《我真的不是小白花(无限)》 1、第 1 章 【欢迎玩家应哲熙进入无限游戏副本-玩偶之家!】 【副本编号:00246】 【副本等级:d】 【副本介绍:有那么一种神奇的玩偶,能给人们带去幸福。很可惜的是,由于产量极低,玩偶有市无价,很多人都为了这些玩偶打起来啦!为了带给更多的人幸福,工厂厂长决定招收更多的员工制作玩偶,而你,正好看到了这份应聘广告……】 【通关条件:制作一个完美的、能诠释幸福的玩偶。】 【祝玩家游玩愉快!】 失重的不安与晕眩感逐渐散去,应哲熙眼前一片清明。 他此刻正在一辆大巴车上,车辆正在晃晃荡荡地往目的地驶去。 大巴车虽然破旧,但胜在干净整洁,没有人多导致的闷臭味。车内空调温度也不冷不热正好,应哲熙腿上甚至还盖着一条小毛毯。 周围的人似乎还没有醒来,应哲熙便大大方方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大巴车似乎正带着他们行驶在偏僻小道上。应哲熙醒来时感受到的晃荡感,不是来源于大巴车本身,而是它正行驶在的颠簸小路上。 这所谓的车道未免也太过刁钻,已经依上了两侧树林,若是打开车窗,周边的树枝甚至能探进来和玩家们打打招呼。 坐在应哲熙身边的男人伴随着又一阵颠簸,脑袋晃上一晃,终于是睁开了眼。 剩余的玩家似乎也已经载入进副本了,周围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但这次似乎没有纯新人玩家站起来大喊“你们是谁”。 应哲熙赶忙收回了四处打量的视线,低头盯着腿上毛毯的花纹,就像一只自闭的蘑菇。 在应哲熙看不到的角度,男人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嘴角微微上扬。 【小应小应,那个人在看你!】虽然应哲熙本人低着头,但奈何有个系统告密,【哇,他还笑了!】 系统不是没见过别有用心的玩家看应哲熙的眼神,但这样的它还真没见过,令它统身莫名有些凉飕飕的。 说起这个,系统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它特别的属性,小应也不至于招惹到这些变态。 它的全名叫小白花系统,通过收集宿主扮演小白花的人设值得到能量,宿主也能用人设值兑换一些系统商城里的物品。想要获取人设值,宿主需要扮演一个单纯善良、不懂人性险恶的小白花,假若是扮演只能柔柔依附于人的菟丝花,则会获得大量附加人设值。不过它收集的人设值范围也还挺广,如果宿主想要当一朵芬芳扑鼻的白莲花,系统想,大概也是能收集到人设值的。 【没事,让他看。】应哲熙似是感应到男人的视线,显得更加紧张局促了,将毛毯攥出许多褶皱。面上表演的是一回事,回应系统的声线却是平稳淡定的。 应哲熙很信任这个系统。 他和系统不是在游戏里相遇的,或者说,从他很小就已经有了这个系统。 应哲熙原先是个孤儿。 那年冬天,福利院新来的小孩非常多,老师忙到不可开交,应哲熙没有人陪,只能一个人坐在门口台阶上,呆呆地看着空中晶莹飘荡的雪花。 系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那时的系统满身狼狈,一边呜呜哭着埋怨自己不知为何绑定不了任何人,一边匆匆寻找着下一个有可能是宿主的人。应哲熙就这么看着一个金色光团在远处街道的人群中四处乱窜,突然向他这边飞来。 就在越过应哲熙脑袋上空时,系统突然被一只小小的手抓住了。 应哲熙脑海中实时响起了程序音【检测到合适宿主,开始绑定】,还有系统吱哇乱叫着【为什么宿主会是个只有四岁的小孩啊】,他成功和这个小白花系统绑定。 之后系统费劲地和他解释什么是小白花,却震惊地发现对方扮起单纯可怜来很是浑然天成,它还什么都没说,人设扮演值就已经到账。 得益于应哲熙长了一张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的脸,再加上天生的演技,他总是能很顺利地赢得别人好感。 福利院里资源匮乏,许多小孩抱团取暖,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即便老师有心想管,也有心无力。 小孩子们将那点可怜的资源争来抢去,却从来没有人欺负过应哲熙,或者说,所有人都很照顾他,哪怕他从来没有参与过孩子间的小团体。 应哲熙就是有这样让人天然生出好感的能力,小白花系统在报告中总结道。 更何况有了系统商城,应哲熙的成长过程就连物质都未曾匮乏,甚至比一般孩子更加自由。 等到大学毕业以后,应哲熙做过很多工作,他曾经去大厂专业对口的岗位工作过一段时间,没过多久又因厌烦于日复一日相同的生活毅然辞职。 之后他出于兴趣又去尝试过很多职业,比如四处旅游拍摄vlog、学习绘画尝试做插画、去偏远地区当志愿者……他天赋很好,又做事认真,不论做什么都做得很好。机缘巧合之下,他成为了一名演员。 其实当演员也没什么不好,对应哲熙来说,演戏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没想到,意外发生得那么突然。 威亚断裂的一瞬间,应哲熙的心情却是莫名平静,看着周围的景与物迅速上升,冥冥中预感到有什么东西将要到来。不平静的是系统,一边疯狂尖叫一边翻找系统商城有没有能用上的东西。 接着,应哲熙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无限游戏的世界。 不过,系统倒是也和他一起来到了这个充满怪诞的地方,系统商城也能照常打开,甚至还上架了一些以前从来没见过的道具。 对于小白花,无限游戏的玩家对此的态度大多是嫌弃和鄙夷,还会吸引到一些心思不正的人,但相对应的,人设值给的也比在现实世界多。 应哲熙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论怎样,他都有自保的能力。 有着系统的陪伴与帮助,应哲熙很顺利地完成了前面两个副本,休息时间结束后,他被游戏传送到了这辆大巴车上。 应哲熙悄悄抬起头,快速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男人,就像一只警惕的小猫。男人也不避他的打量,眼眸含笑地对上了应哲熙的目光。 仿佛被对方的视线烫了一下,应哲熙猛地收回视线,再次垂下脑袋。 很奇怪的眼神,应哲熙微微皱眉,他见过鄙夷、同情与怜悯的眼神,也见过令人作呕的、带着恶意的眼神,却没见过这样的。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眼瞳深处,令人看不清楚。 应哲熙没有再抬头,但他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依旧在他身上停留。 车辆一路晃荡着,似是跳着轻快的舞步,将所有人带到了一处工厂前。 司机打开前后的车门,用粗糙暗哑的声音招呼他们:“该下车了。” 玩家们里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着将属于自己的行李箱从架子上拿下,安静地一个一个排队下车。 在剧情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少说少做才能避开一些坑,这是明智之举。 应哲熙也正准备将自己的行李箱拿下来,就见一旁的男人动作先他一步,自然地将应哲熙的箱子提在手中。 应哲熙愣住了,连忙轻声叫住对方:“你拿错了,那是我的。” 对方却轻笑一声,俯身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带上你的毯子就行了。” 男人凑得太近,温热的气流撒在应哲熙的脖子上,令他有些痒,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最后应哲熙也没能拿回自己的行李箱,只能郁闷地抱着一条薄毯跟在男人身后。 看门的大爷看了玩家们一眼,面无表情地拿着钥匙开了一道小门。 司机将车停在外边,也跟着玩家从小门进入。 有一个玩家装作自来熟,上前试探问道:“唉,大爷,为什么不开大门让司机把车开进来,我看这院不挺大?” 大爷臭着一张脸,没好气地回答:“我们公司里,只有出货的时候才能打开大门。” “你以后也别说这种蠢话,小心被经理听到。一直往前走,工厂里会有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在那里等你们。”说完,大爷哐当一声用力关上门,收好钥匙,没有再搭理玩家,自顾自离开了。 被怼的玩家也不生气,用眼神示意了周边的玩家。想要信息,就需要用别的信息来换,这在无限游戏中算是共识,他现在算是免费给玩家们一条游戏信息,卖了所有人一个人情。 司机也不欲与他们多言,顺着大爷离开的方向消失在玩家视线中。 玩家们顺着大爷指引的方向前进,不多时,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npc。 一路上,应哲熙几次试图拿回自己的行李箱,都被男人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对比起大爷和司机的冷漠,这位npc很是热情,甚至到来亢奋的地步,“你们终于来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工厂的经理,当然,也是你们将要工作的车间管理人。”经理身体消瘦,脸上颧骨格外突出,偏偏两只有些外突眼睛睁得极大,令人感到不适。 经理挥舞着细枝一般的手臂,激动道:“我们工厂的理念是将爱通过玩偶传递给所有人!每一只玩偶都将由爱意灌注而成,以最纯粹最美好的感情为原材料,能令任何人、任何家庭感受到幸福!” “但是工厂的出货量一直不佳,在外面,这种玩偶也只有权贵人家或者大富豪才能得到这些玩偶,这不符合我们工厂传播爱的理念。”经理的语气瞬间从亢奋转变为沮丧,他的眼里甚至还泛起了泪花。 随后,他握了握拳,语气坚定,“所以我特意向大老板申请提升产量,招收更多员工。” “我们这里的员工工作量不大,每个人只需要负责一只幸福玩偶就可以。但相对的,每个员工需要将自己的爱意灌注进去,制作出最完美的玩偶。” “先前的员工们都已经完成工作回家去了,过段时间工厂就要出一批玩偶,你们要做的就是出货前的最后一批玩偶。”经理带着玩家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随后掏出一大把钥匙,娴熟地从里面挑出一只,打开了门。 “每个人拿一只玩偶就出来,不要在里面停留。”经理没有进门,而是用突出的眼睛死死盯着玩家的一举一动,“不要有小动作,每个玩偶都是有编号的,你就算拿了也没有意义。” 应哲熙随手拿起一只小羊玩偶,男人突然凑到他身边,“帮我选一个,可以吗?” “那你把箱子还我。”应哲熙红着脸伸出手,小声抗议道。 “重,我帮你拿着。”男人没有答应,反而微笑着注视着应哲熙。 应哲熙干巴巴地说:“哦,好吧,那你自己选。” 像是没读懂面前青年的拒绝似的,男人语气温柔,“那……帮我拿只小兔子,好吗?” 应哲熙和他对视片刻,还是败下阵来,再加上他们两个动作太过显眼,突眼经理的视线令他如芒在背,他赌气般拿起一只兔子玩偶摔进男人怀里,“玩你的兔子去。” 说完,似是害怕男人翻脸,应哲熙便迅逃一般离开了这个房间。 【系统,他很不对劲。】和气恼羞红得能滴血外表不同,应哲熙和系统对话的语调冰冷,【我到现在都没能看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他是个好人?只是看你单纯胆小想要照顾你一下?】系统调出数据,【你看,你的人设值遇上他以后一直在疯狂增长,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增长速度。】 【人设值+100】 【人设值+100】 …… 应哲熙顺着系统调出屏幕的方向看去,那里的数据还在疯狂跳动,纵使他和系统认识了二十几年,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人设值的多少取决于对面的人对应哲熙小白花人设的认可程度,人设越深入人心,系统能收集到的人设值就越多。 这人是怎么回事啊!?【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第 2 章 等所有人从装满玩偶房里出来之后,经理迅速关上门并用钥匙将其反锁,随后扫视了一圈站在这里的所有人。 突如其来的审视令一众玩家很是紧张。 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其中一个玩家上,“你,拿了两个玩偶。”说着,他迅速拉近了与乌长奎的距离,枯瘦的手臂随即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乌长奎先是被经理的手冻得一个激灵,冷意沿着他的肩膀向下走,瞬间浸透他的四肢百骸。 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几下:“没有……我没有多拿。” 他刚刚确实用系统道具多收走一个玩偶,使用道具只需要他一个念头,堪称神不知鬼不觉,其他玩家都没有注意到异样,更别说那个只是站在外面观察他们的经理了。 玩偶也确实不在他身上,为了保险起见,悄悄多顺走一个玩偶后他便马上将其转移到了别处,这个经理到底是怎么锁定他的?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这个经理没有证据,否则他已经触发死亡条件了…… 脑袋也被冻得发木,乌长奎也也别无它法,唯一的念头就是装傻充愣,努力和经理僵持着,不多时,他的眼前便一阵阵发黑。 冷,渗入骨髓的冷。乌长奎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置身雪原,补给早已消耗完全,他只能躲在即将被吹垮的帐篷中瑟瑟发抖,外面是猎猎作响的寒风,夹杂着冰块,下一秒就会冲进帐篷,席卷走他脆弱的生命。 经理突出着的眼睛逐渐染上血红,表情也越发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下杀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乌长奎没救时,经理突然松了手,语气轻快:“很抱歉我误会你了,玩偶确实不在你身上。” 乌长奎劫后余生,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他不敢再看经理,只一个劲地裹紧身上的衣服,目光无神地自顾自颤抖。 “可是,我感受到,这里确实多了一个玩偶的气息。”经理阴沉着脸,缓缓转过身,走向帮应哲熙拖着行李箱的男人。 经理的嘴角上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神经质地叨叨着,“我找到了,找到了……它就在这只箱子里。” 应哲熙的脸猛地白了,那只被经理指着的箱子,就是他的。 应哲熙的反应太过明显,自然是被玩家们注意到了,几个玩家交换着眼神。 他们先前的纠缠自是被这群细心的玩家看在眼里,青年看起来又是如此脆弱胆小,到现在连被抢走的箱子都不敢强硬地要求拿回,自是很容易被人当成替死鬼。 这种事在游戏里很常见,他们也不好去干涉别人的事情。 在这要命的游戏里,能独善其身便是最好,很少人能有多余的爱心去帮助别人。 剩余玩家慨叹着,一个女玩家甚至露出悲悯的表情。 只要男人表明这个箱子不是他的,经理自是会换一个攻击目标。 但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看似微微发抖的青年袖口,悄悄滑出一把匕首。 【物理之刃:能对有物理实体的存在造成随机比例的实际伤害。 负面效果:减少使用者百分之十的体力。】 “对,我拿的,怎样?”对比起前面那个玩家的小心翼翼,男人的态度可谓是及其嚣张。 应哲熙微微一愣。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呢?”经理的肩膀耸动着,“每个人只能负责一只幸福玩偶,多了爱意就会被稀释,那样的玩偶,就算不上完美了……” “你想要破坏玩偶工厂吗?”经理骤然发难,伸手抓向男人脖颈,动作比刚刚快了不止一倍,令围观的玩家心惊。 男人却轻巧地躲过了经理的手臂,就像躲过一个冒失稚童的攻击,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听见咔擦几声,经理已然摔倒在地。 肋骨断裂的身影令玩家们莫名牙酸,经理挣扎着起来,又被男人一拳砸回去。 “只有有更多的样本,才能试验出玩偶最合适的制作方式,比如灌注爱的方式、频率等,你却不愿意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这些玩偶的特性。”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经理,“难不成,你不想为工厂产出更多的完美玩偶?” “而且这些玩偶,在被加工前,不就是不值钱的棉花团子吗?就这样,凭什么不允许他多拿?”男人意有所指。 而被指到的乌长奎原本就还没缓过来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不不值钱的棉花团子?”经理气笑了,“就你这样的工作态度,你不可能让它感到幸福,你根本做不出完美的幸福玩偶!”说着,他重重咳了几声,朝着男人吐出一滩混着鲜血的唾沫。 男人皱眉,嫌弃地闪身躲过,顺手拎起箱子甩到经理脸上,反驳道:“你这是用你的偏见限制了他的能力。” 除了□□上的疼痛,经理感到自己的鬼气被削弱了一层,他不敢再胡乱挣扎。 应哲熙注意到,那只被认为装着多余玩偶的箱子一直被男人护在身后,男人用来殴打经理的行李箱是他自己的。 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应哲熙还没有打开过这个副本属于自己的行李箱,他不确定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物品,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箱子和其他玩家的差不太多,不会是游戏的关键。 经理恶狠狠地盯着男人的脸,恨不得生啖其肉,“那他想做两个就好了,可到时候别拿不出两只完美的玩偶啊!” 男人神色平淡地抬抬手,经理便瑟缩了一下,他瞪着男人,对所有人没好气地说道:“工厂剩下的地方自己去探索吧,再往后面一栋楼是员工宿舍。” 随后,经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撤下几根钥匙狠狠掼在地上,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男人捡起一跟钥匙放在口袋,随后向应哲熙走来。他揉了揉应哲熙毛茸茸的发顶,安慰道:“没事了。” “我以为你会把我推出去。”应哲熙低声说道,借着手上小羊玩偶的遮挡,无声无息地将匕首收回系统空间。 之前的副本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只不过都被他暗戳戳地报复了回去。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男人语气平淡,“就算是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男人将行李箱放平打开,从塞得整整齐齐的物品中捞出那只灰扑扑的劣质玩偶,扔在乌长奎面前,“听到了吧,你最好别拿不出两个成品玩偶。” 应哲熙趁机往里望了一眼,里面除去几件衣物,便只有洗漱用品。 很符合这个为了谋生出来打工一穷二白的身份。 乌长奎还想反驳,“这又不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让我……” 男人打断他的话,眉眼间透出不耐,“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乌长奎愤愤地咽了咽口水,鉴于刚刚男人表现出来的武力值,他没再说话。 说完,男人便阖上行李箱,将拉杆交到应哲熙手中,空出来的那只手则牵上应哲熙的另一只手,自然地带着应哲熙离开。 应哲熙呆呆地被牵着走,半途中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宿舍?” 男人心满意足地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回答道:“对,我们先去把行李放掉。” 应哲熙沉默了,半晌,突然别扭地小声询问,“你,你叫什么?” “黎景思。” * 剩下的玩家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有一个人他走上前,捡起剩下的钥匙。 他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要不然,我们先自我介绍下?嗯,我叫王亮。” 剩下的人也不在意这个很像假名的名字,在无限游戏里,还是有不少人不愿意使用真名,即便这并没有多大意义。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掐着手上玩偶的脖子,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叫谢莹。”说着,她还用手拽住玩偶上的线头往外拉,很顺利地扯出一连串的棉线,“质量真差。” 先前在大门口询问门卫大爷的青年露出一个健康阳光的笑容,“叫我李竹疏就行。”他对着王亮伸出手,“给我一把钥匙。” 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报出一个名字,但也只有一个名字。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也很快会“生离死别”,没必要与人深交。 加上已经离开的二人,一共有七把钥匙,每两人住一间后,还会有一个人单独睡。 王亮把剩下的那把钥匙摆在乌长奎身前,正准备和自己的临时室友离开,就被一把抓住衣摆。 乌长奎还没能从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腿脚还是软的,站不起来,“你,你们不能孤立我,我不能一个人住。” 王亮为难地摇了摇头,乌长奎愤恨地咬咬牙,却不敢让人看出,面色铁青道:“我……我们也可以三个人住一起。” 气质温和的玩家走上前来,轻轻拉开对方拽着王亮的手,“很抱歉,先生,我们不能确定三个人晚上在同一间宿舍会发生什么,第一晚,我们不愿意冒险。” “而且,”林润和气笑笑,“您这不是还有一个室友吗。” 乌长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只玩偶躺在地上的角度比刚刚偏了几分,浑浊的塑料眼珠正直勾勾对着他。 * 其他玩家的情况应哲熙这里暂时一无所知,他莫名地被一个奇怪的玩家拉到了员工宿舍。 那个叫黎景思的男人满不在乎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扔在角落,从地上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一件衬衫,皱眉道:“这衣服也太差了。” 坐在床上的青年疑惑地晃晃腿,莹润如玉的脚踝因不太合身的裤子露在外面,与粗糙劣质的布料形成鲜明对比。 应哲熙倒是不太在意,他在孤儿院的时候穿过比这更差的衣服。那时的他虽然能获得人设值,但主要是跟系统兑换一些食物悄悄改善伙食,不好在一众可怜孩子面前穿上来源不明的舒适衣物。 “这样已经很好了。”应哲熙小声反驳,无意识抓了抓手里的毯子,不由得愣住了。 这条薄薄的毯子手感细腻顺滑,做工简单但用料不俗,与行李箱里的衣服质量差距过大,是自己在这个副本里的身份能拥有的吗? 而且……玩家的身份都差不多,都是来打工的贫穷之人,为什么偏偏只有他身上盖着毯子? 青年的疑惑很快被解开,黎景思将箱子里的衣物全都挪出来,在虚空中点了几下,随即手上便多出了几套质量上乘的衣物。 应哲熙看着对方的举动,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他见过的,在游戏商城里。 每个副本结束,游戏会根据每个玩家不同的表现给予点数,这些点数可以用来副本里购买一些救急道具,有时候会成为活命的关键。对玩家而言,这些点数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每一笔花销都经过深思熟虑。 若是有另外的玩家看到这一幕,必定痛心疾首直呼浪费。 应哲熙还没有用过游戏商城,一是因为他有系统,二是他过的副本不多,点数不够。 游戏商城里随便一样东西,都要普通玩家参加六七次游戏才能赚到。 黎景思站起身,动作自然地将衣物递给呆呆望着他的青年,“换成这件吧,会舒服些。” 应哲熙没有接过,只是神色复杂地询道:“这条毛毯,也是你买的?” 得到对方肯定回答后,应哲熙陷入沉默。 他果然还是看不清对方的意图。 而且对方明明登入副本的时间比自己早,为什么在一开始要装作还没上线的样子? 看应哲熙没动,黎景思语气无辜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帮什么? 没等面前的青年做出反应,黎景思自觉上手解开青年衬衣上的纽扣。 应哲熙后知后觉,脸在一瞬间红了起来,他拿起手边放着的兔子砸到对方脸上。 “臭流氓!”【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第 3 章 系统不敢吱声。 先前不是没有玩家看上过宿主的容貌,想要让宿主“跟着”他们。 但这些人的下场通常极为凄惨,哪怕是不死,也要在副本里脱层皮,元气大伤,偏偏还找不到让他们变成这样罪魁祸首——毕竟宿主的废物小白花人设深入人心。 换而言之,宿主虽然总是遇到一些心思不正的人,但从来没有真正吃亏过——好吧,直到刚刚。 这个人要倒大霉了,系统腹诽着。 系统不敢拦住羞恼上头的宿主,只能默默打开系统商城,以便宿主挑选。 【倒霉光环?这个可以。】 【一次性好感检测仪?什么怪东西。】 【怪物仇恨吸引器?也不错。】 【……】 应哲熙挑挑拣拣,加了一大堆东西放到购物车,就在系统以为宿主要付账时,应哲熙又退出了系统界面。 【小应?】系统疑惑出声。 应哲熙红着一张脸,愤怒地盯着面前还不肯移开目光的罪魁祸首,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诱人。 美人白皙的脸颊上飘起一抹绯红,一直蔓延到耳垂,明明是在瞪人,眼中却不自知地升腾起水雾,与其说是嗔怪,倒像是在撒娇。再加上最顶上的两颗纽扣被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半遮半掩,惹人遐思。 “转过去!”应哲熙拿起对方买的新衬衣,鼓起脸,气呼呼地叮嘱,“不许偷看!” 黎景思听话地转过身,面上显而易见地写满了遗憾。 应哲熙将想要探头的系统一把按回去,抿着嘴唇开始换衣服。 【小应??】系统不懂并且大为震撼。 “好了吗” “好了……”身后传来青年略带郁闷的声音,黎景思微笑回头。 青年穿着他购买的衣服,这个认知令他感到无比舒畅。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在工厂里转两圈?” * 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餐厅中央,光线层层叠叠向下挥洒,铺满这间过于华丽的屋子。 应哲熙走进来时,瞬间怀疑人生,这个外表普通的工厂仿佛另有乾坤,里面的构造更像是一个高档小区建设的休闲区域。 光是这间餐厅的装潢,要是此时有一群社会名流跑进来开展婚礼载歌载舞,应哲熙也不会觉得惊讶。 很可惜的是,外表再怎么豪华,也改变不了这里的厨师根本不会用正常食材做饭的事实。 青年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玻璃珠,一旁是份服务员带来的菜单。 那位服务员长相非常抱歉,新鲜得就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应哲熙按照小白花人设表现得害怕了些,黎景思就带着服务员去后厨和善交流了。 那菜单上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东西,餐品图值得几个深厚马赛克进行遮掩。 应哲熙抬起珠子,光线通过其中,折射出美丽的色彩,映入青年清透的眼眸。 【小应……】系统弱弱出声,【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好感检测仪?】 作为系统的它完全没注意到啊! 应哲熙没有回答,他尚在犹豫是否要使用这颗珠子。 他并非完全不懂黎景思的心思,对方也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若是对方别有所图,他注定不能如愿。 可……若是没有呢? 应哲熙不信一见钟情,但也不愿糟蹋别人的感情。 应哲熙对感情的态度,一直都很认真。 思来想去,应哲熙选择将检测仪收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手里的东西就被另一只手抽走了。 应哲熙瞬间弹起身,脑内的血流瞬间冲上大脑,冷汗直冒。 有人从他的背后接近,但他却完全没感觉! 后知后觉,应哲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 黎景思将餐盘放在桌上,半跪在青年身前,仰视着对方,诚挚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这个还给你。” 修长的手心里,躺着那颗流光溢彩的玻璃珠。 应哲熙没有接,捂着脸,令男人看不清神情。 黎景思有些慌张,他刚刚在后厨“友善”地和厨师沟通后,对方“愿意”借给他厨房用,他做了拿手的菜肴想跟青年分享,却没想到自己多余的动作吓到青年。 “对不起。”他再次认真道歉。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应哲熙用手挡着眼睛,心绪难平。 【一次性好感检测仪——已使用。】 【检测对象-黎景思对宿主的好感度:99%】 【检测结果状态解释:一生挚爱,生死相依。】 系统大惊,【怎么回事?怎么会就99了?】 一般情况下,人们对陌生人的好感度是10,普通朋友是40,热恋中的小情侣是60,一生挚爱则是80,再往上走样本数量太少,难以总结。 像今天这么稀有的事情,居然被它碰到了,统生经历也是丰富了。 小应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可他之前从来没遇见过黎景思也是事实啊! 【这可怎么办啊……】应哲熙喃喃自语。 “先吃饭吧。”应哲熙自暴自弃道。 “这个珠子?” “送你了。” * 时间渐晚,几个玩家交流着,来到餐厅吃饭。 “没想到啊,这些所谓的车间,就是玩偶房、电影放映厅、糖果屋之类的,说是给玩偶居住玩乐的地方,那住的是比我都好!”王亮半开玩笑道。 “你羡慕?”一直折腾着手中玩偶的谢莹突然出声,那只玩偶已经破败不堪快要散架,“我可以帮你留在这里。”说罢,她透过半长的刘海,没有感情地看向王亮。 王亮还是有些害怕这个阴气沉沉的女孩,连忙摆手,“不是,我只是说说而已,我还是更喜欢外面的世界。” 和谢莹分配到一个宿舍的女生单蹈云尴尬一笑,帮忙打圆场,“你不要在意,小莹说话就是这个样子的,她没有恶意。如果冒犯到你了,我替小莹和你道歉。” “没事,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个玩笑。”李竹疏也赶忙将这个话题混过去。 谢莹的眼睛里仿佛透着无机质的光,她微微歪头,“我说的是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王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单蹈云跺了跺脚,佯装恼怒唤道:“小莹!你再这样我要生气啦!” “我真的不需要。”王亮收起笑脸,对着双马尾女孩郑重道。 “好吧。”谢莹没有搭理单蹈云,接着低下头用力抠挖着玩偶表面破了的洞。 几人接着说说笑笑,但经过谢莹的打搅,气氛终究是淡了几分。 餐厅的工作人员刚刚摆脱黎景思,面对几人自然也是没有好脸色,他将一本菜单拍在桌上,不耐烦道:“要点菜就快点,我忙着下班呢!” 想到刚刚莫名挨得一顿毒打,偏偏身为诡异的他无法还手,还被一个人类削去了一层鬼力,心情更差,“要么干脆别吃算了,饿这一顿又不会死。”他看着单蹈云,高高在上地点评道,“你看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减减肥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身材正好的单蹈云:? 她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菜单上。 菜单上面沾着一些腥臭的绿色液体,单蹈云不敢去想象这是从什么地方沾上的。 她强忍着恶心掀开一角,将菜单平摊在桌上。 下一秒,单蹈云瞥了眼上面的东西,忍不住捂住嘴。 除了沉迷于折磨玩偶的谢莹,其他人都一脸菜色,不想再去看菜单第二眼。 工作人员见几人这样表现,更加不耐烦,“你们到底吃不吃,吃就点不吃就滚,我要回家了。” 李竹疏解释道:“我们都不饿……” 工作人员见状满意道:“那……” 谢莹突然抬头,认真地端详着桌上的菜谱,突然出声,“我想要一份香辣脆皮眼珠,谢谢。” 工作人员瞬间变脸,还没等发作,就被女孩打断,“你不就是负责干这个的吗?”她看着工作人员发红的浑浊眼珠,神色平静,“你要是想翘班,我会去投诉你。” 工作人员僵硬地抬起嘴角,皮肉分离地笑笑,咬牙切齿,“行,你等着,我这就去让后厨准备。” 谢莹点点头,神色自然地坐回去接着拿起玩偶。 玩偶:qaq “小莹,你这样不好吧……”一想到那个浑身烂肉的工作人员等下会回来,单蹈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怎么能点这种东西啊。” “算了。”李竹疏打断她的抱怨,“仔细想想这么做也有道理,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可能不吃东西,这样做也好,我们先分辨一下究竟能不能吃餐厅的东西。” “可是……”单蹈云一想到那餐品图,胃部就隐隐不舒服。 王亮顺着李竹疏的思路想了想,“算了,李哥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可能一直不吃东西。要知道,游戏商城的食物还是很贵的。” “好吧。”单蹈云不情不愿地坐下。 等谢莹点的餐被端上餐桌后,工作人员狠狠瞪了女孩几眼,眼珠子不小心掉了出来,被谢莹不咸不淡地回看过去。 “今天的餐厅营业时间已经到了,我要下班了。”工作人员捡起掉在地上的眼珠,“你现在可没办法因为这个投诉我。” 谢莹没有管他,拿起餐叉插住“食品”就往嘴里塞。 “加了辣的章鱼小丸子。”女孩嚼嚼嘴里的东西,点评道。 直观地看着这一幕,单蹈云再也忍不住了,偏头干呕起来。 “好吃,好吃!”玩偶突然发出声音,那是一个孩子欢呼雀跃的声音,稚嫩又尖锐,“我又幸福了一点点呢!” 几人的目光瞬间移动到了那只玩偶身上。 这不是谢莹那只被折磨得破破烂烂的玩偶,而是单蹈云的玩偶。 “什么?”单蹈云压下那股作呕的欲望,欣喜地看向自己的玩偶。 莫不是谢莹折磨了自己的玩偶,才把制作完美玩偶的“幸福”转移到她身上了吧! 另外几人糟糕的心情也一扫而空,第一天就获得了相当关键的信息,他们看向认真咀嚼的女孩,“谢莹,你能不能跟我们分一点……” 在谢莹幽怨到如有实质的目光中,王亮将“章鱼小丸子”喂到玩偶嘴边。 “小丸子”瞬间消失,玩偶嘴处的缝线一鼓一鼓,好像真的是在吃什么。 “不够新鲜。”这只玩偶点评道,并没有增加幸福度。 另外几人也分别尝试了一下,都得到了“不够新鲜”的解释,众人顺着玩偶的意思思考,“所以说,我们需要给玩偶投喂足够新鲜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要求新鲜的东西是什么,单蹈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只有谢莹,进食完毕以后再次开始捶打自己的玩偶。 * “味道怎么样?”黎景思托着脸,幸福地看着青年安静咀嚼着他做的晚餐。 “好吃。”应哲熙垂眼,看着盘中精致的食物,“你用的是后厨的食材?” 得到心上人肯定的回答后,黎景思满意地眯了眯眼,回答道:“不是,后厨的食材没有问题,但我不想你吃那些东西。” 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应哲熙睁大眼睛,“你……不会又在游戏商城里买东西了吧!” “小应吃得高兴就好。”应哲熙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呆呆愣愣的猫,黎景思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拍掉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应哲熙瞪了对方一眼,“败家子!” 黎景思却显得很高兴,他问:“小应这是在担心我吗?放心,我的游戏点数养一个你绰绰有余。” “那你说的食材没有问题是怎么回事?”骤然听到类似表白的话,应哲熙联想到那个好感检测结果,红着脸转移话题。 【系统,帮我再买一个好感检测仪。】 “游戏不会完全断绝玩家的生路,再加上我们会在这儿里不少天数,玩家不可能不吃不喝。”黎景思见青年的脸都快烧起来了,轻笑一声,转而回答起青年的问题。 “你要是看到那些餐品大概也能发现,这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就像其他副本常见的,带有诅咒的食物看起来很正常。” “这个副本的食物也只是看起来不正常。”应哲熙接上话。 不过这人怎么默认他能发现异常? 【系统,你买好了吗?我想再测试一次。】应哲熙在心里呼唤。 【买好了,也帮你测过了。】系统的语气十分僵硬,还隐隐带着些许崩溃。 【真的吗?结果是什么?】 【小应,你跟我说实话,你和他到底是不是以前就认识?】系统沉痛道,【你不觉得你对他的态度也不太对吗?你什么时候对一个陌生人那么上心过?】 就连它,当初还是和只有四岁的小应好说歹说,才没有被扔出识海,还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真正获得信任。 【啊?】应哲熙不解。 系统不欲解释,将系统面板调出。 【一次性好感检测仪——已使用。】 【检测宿主对黎景思的好感度:80%】 应哲熙:!!!【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第 4 章 【我和他,以前见过吗?】应哲熙迷茫问道,【系统,你快帮我想想。】 【至少从你四岁开始,我可以很确定地说,没有。】系统翻遍记录,也没见过类似黎景思的影子。 【那为什么……】 思来想去,应哲熙选择直接去问当事人,“我们以前见过吗?” 结果黎景思也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肯定道:“没有。” “啊?” “肯定没有,我要是以前见过你,我一定会缠着你,让你身边多出一个我的位置。”似是想到某种可能,黎景思的语气变得很遗憾。 * 即便到现在没遇见什么特别恐怖的局面,玩家在游戏里的神经也一直是紧绷的,到了现在,单蹈云已然是精疲力尽。 她随意地冲了个澡,擦着脑袋正准备出浴室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咚咚”的声音。 就像是一把刀沉沉地砍在家具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用来擦头发的毛巾掉在地上,单蹈云却顾不得这些,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室友——谢莹还在外面! 这时,她突然庆幸自己抢先一步进了浴室,没有留在外面,不然,现在遭遇惨剧的就是她了! 单蹈云知道此刻不能坐以待毙,谁知道那个怪会不会来开浴室门,她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悄无声息。 从这个视角上看,外面空无一物,看不到喷溅的血迹,也看不见谢莹。 单蹈云没有掉以轻心,她拿起一旁的拖把,心里稍微踏实些,缓缓推开浴室门。 外面的灯光依旧敞亮,将二人的宿舍照射得清晰分明,单蹈云定睛一看,简直要被气笑了。 宿舍里不止没有怪,没有谢莹的尸体,甚至连风都没有一丝! 唯一怪异的动静,还是她这位阴沉的室友弄出来的。 谢莹不知从哪顺来了一把菜刀,单蹈云可以保证她从来没看到过谢莹拿过什么,这一路来她们一直和王亮几人待在一起,直到刚刚进宿舍门。 这位举止怪异的少女,正面无表情地一下又一下砍着床头的柜子,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放在床头柜上的玩偶没有被误伤,只是随着少女的动作一阵一阵地上下晃动。 单蹈云正准备破口大骂,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谢莹,却突然间感应到了危机,智商瞬间占据高地。 这个留着刘海,遮挡住一半眼睛的少女,真的是谢莹吗? 往前想想,这个从一开始行为举止就十分怪异的人,真的是“人”吗? 正常人能说出帮忙把人永远留在游戏世界的话吗?正常人可以吃游戏里血淋淋的餐品吗? 单蹈云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但她有年轻曼妙的身体可以用来抱大腿,还有小动物般的直觉,之前的副本,虽然艰难,但跌跌撞撞还是活过来了。 感觉到了动静,谢莹仰起头,朝着单蹈云的方向转过来。 刘海微微晃动,单蹈云看清了对方刘海下完整的眼睛。 她的瞳孔很黑,黑得就像能牵引周围的光线,透不出丝丝微光。若是盯着那双眼睛,心神便会不由自主得被牵引,世界随即变得光怪陆离。 谢莹举起手中的菜刀,突然向单蹈云的方向扑来。 单蹈云瞳孔猛缩,狠狠将手中的拖把朝着谢莹掷出。 谢莹果真被妨碍了两三秒钟,再想动作,单蹈云已经趁这几秒逃到玄关处,顺手拿走自己放在此处的玩偶,几步退出门,猛地关上宿舍大门。 动静之大,引得其余玩家悄悄开门查看。 单蹈云顾不上拉拢身上的浴袍,撒腿便跑。 跑了几步路,她发现,谢莹似乎没有追出来的意图。 谢莹也确实不打算去追逐单蹈云,她站在原地,面上仍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啊,让它跑掉了。” 玩偶悄摸着想要离开此处,蹑手蹑脚想要爬下床头柜,谢莹没有分一丝余光给它,将菜刀甩在床头柜上,刀刃深深嵌在木头之中,正好在玩偶的手边。 只差一点,它就变成残疾小熊了。 玩偶吧唧一下坐了回去,装作自己就只是一只普通的、不会动的玩偶。 单蹈云一路奔跑,想向其他人求助,但他们都不愿意引火烧身,在她来到门前时及时关闭大门,任凭单蹈云如何哀求都不为所动。 单蹈云苦苦哀求着白天一起逛工厂的几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正面回应过她,在情况不分明时,所有玩家都选择明哲保身。 大部分时候,副本的夜晚危险度远高于白天,白天的鬼怪与npc或许会收敛一二,但夜晚,正是鬼魅横行的时间。 单蹈云知道这些,她不愿意在外过夜,但也不敢回到有着谢莹的宿舍。 这一路过来,只有乌长奎很愿意多一个室友,但乌长奎转嫁祸患的举动就能看出他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身上只披了浴巾,再加上走廊的风一吹,单蹈云冷得抖了抖。身体上的冷还能忍受,但心里的恐惧却让她如置冰窟。 就在这时,单蹈云看见两人手牵着手并排从楼梯口出现,她很快认出其中一个男人。 那个人甚至敢当面挑衅副本npc还全身而退,仅仅从那件事来看,对方绝对是个狠角色。 单蹈云咬咬牙,跑到二人身前,“求求你,收留一下我吧!” 黎景思正安慰着青年,话语却被突然出现的女人打断。 * 他们回来的时间比较迟了,一路上看见了许多半透明的、穿着工作服的“员工”。 “员工”似乎看不见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只玩偶,进行各种无微不至的关照。 至少此时,它们没有展现危险性,黎景思非常淡定地牵着青年的手穿行其间。 但应哲熙的脸色越发苍白,总是被身边跑过的“员工”惊吓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宿主表演能力不减当年啊!】系统所在识海角落,不敢探出头观测外面的东西,强行找话题道。 【我来之前在拍戏,而且我也没来几个月,哪里算得上什么当年。】应哲熙知道系统的胆小,帮着它转移注意力。 他其实是对这些东西无感的,奈何人设值进账的声音太好听了。 【帮我看看,还要多少才够买[可能性沙漏]。】 【我看看奥……可能性沙漏要20万人设值,现在还差5万。】系统想到这里,不禁感慨,【这个叫黎景思的真是个好人呐,要不是有他,我们现在的购买计划还遥遥无期。】 虽然应哲熙表演小白花的能力已然炉火纯青,但奈何游戏里碰到的人少,且越到游戏后期人们就会越发警惕,不再相信小应是真的单纯胆小。 虽然他们的感觉也没错是了。 这些npc现在还是无害的状态,像是生活在另一个空间,接触不到这边的玩家,但之后的夜晚可就不一定了。 应哲熙低头,不动声色地握紧了牵着的那只手。 黎景思偏头,“怎么了?是害怕吗?” “嗯。”应哲熙感到有些困了,演技越发随意,懒懒地发出一个音节,半点没有害怕的意味。 黎景思就像是没有听出应哲熙语气中的敷衍似的,将人向自己的怀里搂了搂。 走到员工宿舍后,二人在楼梯上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哀求声,黎景思拍了拍青年的脑袋以示安慰,随即获得了青年的一枚瞪视。 等上了楼,应哲熙就看见一个只裹着浴巾的女人穿着拖鞋,“噔噔蹬”地跑向这边。 “求求你,收留一下我吧!” 这话不是对应哲熙说的,而正冲着黎景思。 黎景思第一反应是捂住青年的眼睛,他来到无限游戏很久了,遇见过的投怀送抱并不少,即便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但对这种事情也算是经验丰富。 面前的女人身上只有一条浴巾,黎景思生怕对方直接扯开这点可怜的布料,败坏自己在青年眼里的形象,也不想让青年看见别人的身体。 应哲熙眼前一黑:? 他扒拉下挡在眼前的手。 女人语速很快地解释了前因后果,“谢莹绝对有问题,我怀疑她根本不是玩家!” 说着,单蹈云激动起来,想要上前扯住黎景思的衣服,“求求你,收留我一下吧,我什么都能做的!” 黎景思带着应哲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单蹈云的动作,“抱歉,不行,我已经有室友了。” 单蹈云慌乱一瞬,拉住自己浴巾的上缘,充满暗示道:“我真的什么都能做的!求求你救救我,我绝对不能在外面过夜!” 看着应哲熙满脸的无辜,还带着对自己描述故事的些许惊恐,单蹈云不屑的神情一闪而过,换上一副柔弱姿态,“求求你,跟我换一间宿舍好吗?” 应哲熙纤长的睫毛扇了扇,在眼瞳上投下一层阴影,他状似惊恐道:“可是……可是我也不想和副本怪物待在一个房间。” “没关系的,她没法对你怎么样的。”见有机会,单蹈云趁热打铁道,“或者你可以去另一个玩家那里,他现在很欢迎新室友。” “嗯……”应哲熙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 单蹈云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好忽悠,单纯得过了头,还有着不知所谓的善良。 黎景思将青年扒拉道身后,“对不起,我并没有换室友的想法。” 开玩笑,他还想和应哲熙培养感情呢,怎么会允许第三个人的存在。 而且,对方想将风险嫁祸到应哲熙身上,除了青年这么单纯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一直躲着不敢探头的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你干了什么?人设值突然疯狂增长了?】 应哲熙也迷惑一瞬,【我也没做什么啊,我都还没开始发挥?】 “可是……” 见单蹈云还想说什么,即便黎景思不是很想管对方,这人的手段并不算高明,目的和筹码一眼便能看穿,但也不想在应哲熙面前露出冷漠的一面,便还是决定提醒对方一次,“你回你原本的房间吧,你的室友就是玩家。” 虽然黎景思没有和其他玩家交换过姓名,但根据单蹈云的讲述,很容易就能知道对方所说的人,他在副本一开始就记住了所有玩家的脸,这是他的习惯。 谢莹此人,黎景思初步判断她性格古怪,在单蹈云的讲述中也确实如此,但她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活人。 除了玩家,副本里没有真正的活人。 没有再搭理对方,黎景思拉着应哲熙的手开了门,将单蹈云关在门外。 “我们真的不管她了吗?”应哲熙回头看着门把手,顺应自己的人设随口问道。 但黎景思却当了真,他蹲在青年面前,认真地看进应哲熙的眼睛,“她刚刚想要将风险嫁祸在你身上。” 黎景思的眼睛里只有真诚,应哲熙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烫了一下,慌乱地移开目光。 “在副本里,你首先要确定来接近你的人是不是别有用心,他们很有可能是想用你的生命来为他们过副本铺路。”黎景思将青年的脑袋掰回来,“无限游戏没法绑定队友,我不能一直跟着你,你必须要自我成长。” “那你呢?”应哲熙纯良地眨眨眼,就像是顺着话题思考下去,“那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黎景思微愣,“我也不知道。” 应哲熙蹙起秀气的眉,“你说得有道理,我不能轻信别人,那我也不能轻信你。” “有警惕心是好事。”黎景思也不恼,任由青年和自己拉开距离。 “你离我远一点,我要休息了。”应哲熙前去洗漱,随后回到卧室翻身上床,都没有再搭理对方。 黎景思看着床上隆起的一个鼓包,轻笑一声。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接近一个“陌生人”,虽然没有相关记忆,但熟悉感和保护欲却是深入骨髓,在看见应哲熙的一瞬被激发出来。 这或许是一种本能。 * 机器吱吱嘎嘎地叫着,传送轴沉闷地递送着半成品。 员工们机械重复着动作,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麻木,哪怕刺眼的白炽灯在头顶悬挂着,他们的眼里却映不出光彩。 灰色的棉絮在空中飘扬,就像灰尘一般,在地上铺起厚厚的一层,若是有人走动着,便会扬起一阵肮脏的风。 但没有一个员工带着口罩。 应哲熙睁眼时,便被混着棉絮的空气呛住了,他连忙将口鼻缩入衣领里——因为衣服外面也沾满棉絮。 面前的流水线上,一只只玩偶的“肢体”被送到应哲熙面前,里面的棉絮流了出来,随着传送带的震动一抖一抖。 应哲熙认出了这条流水线上的玩偶种类,那成品早在白天的时候就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这些玩偶的“肢体”和“躯干”,和他那只小羊玩偶一模一样。 应哲熙这里没有动作,代表着这一步的加工不能继续,半成品中间缺失了一个步骤,流水线下游的员工幽幽地扭头看向他,带来丝丝凉意。 应哲熙自然是知道自己这样很显眼,但他半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口鼻直接地暴露在这里,当着众多npc的面,还将自己的衣领往上提了提。 他在这里没看见任何一个白天见过的玩家,又无法在非人类身上获得人设值,也就没有表演的欲望。 见应哲熙不为所动,这条生产线上的员工终于有了别的动作,他们肢体僵硬地朝着应哲熙的方向围过来。他们的动作一顿一顿的,比隆隆作响的机器更像机器。 原本还算平稳的传送带抖动地愈发厉害,是不是发出“刺啦”的尖锐声音,听得人心理不适。 惨白的白炽灯闪烁几下,灯光突然变成红色。 传送带上玩偶流出的棉絮被灯光染上红色,仿佛是这些玩偶血肉。 应哲熙捂着衣领连连后退,在员工们形成包围圈前拉开一大段距离。 【系统?】应哲熙在心里试探着问。 没有应答。【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第 5 章 应哲熙又在心里呼唤了几声,系统仍旧毫无动静。 系统不在,系统空间又打不开,应哲熙却丝毫不慌,反而对现在的处境有了初步判断。 员工们的关节猛地发出“喀拉”声,他们的动作突然加快,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扑向应哲熙。 应哲熙仍旧没有将揪着衣领的手放下,他微微一侧身,躲开最前面员工的攻击。 那个员工的关节不甚灵活,脑子亦然,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应哲熙趁机往对方小腿处狠狠踹一脚。 最前面的员工摔倒在地,顺便绊倒了不少尝试前仆后继的员工。 应哲熙没有恋战,转身就往出口跑。 在他奔逃的过程中,另外生产线的员工听到动静,也纷纷加入这场活动。 在许多人同时动起来的情况下,原本还算宽敞的工厂顿时乱得不成样子,部分员工被应哲熙弯曲的逃跑路线迷惑,要么撞在一起倒地,要么就是脸贴着脸面对面奔跑,互相阻碍,谁都不能向前移动。 应哲熙回头看了眼,嗤笑一声,“人机。” 流水线上的半成品玩偶来到传送带尽头,堆积在一起,鲜红色的棉絮似鲜血一般汩汩流下,染红了地面,攀上空气。 传送带上的东西,随着员工们被玩家吸引罢工,逐渐从玩偶的躯干或者四肢等半成品,变成了团块状、鲜红色还在时不时蠕动的棉花团块。 被棉花污染的区域,空气开始逐渐变成红色。 发着红光的灯泡闪烁的频率也在逐渐增强。 那挤在一起的npc员工,眼睛里也泛起红光。 应哲熙跑到了门口,外面的世界只是工厂水泥地的无限延展,回头看那些跌跌撞撞的员工们,微微一笑。 刚刚他经过员工们的时候也不是只顾着奔跑,应哲熙一手拉着衣领,一手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 有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员工服胸口的袋子里,鼓鼓囊囊得探出一小截香烟的盒子,边上还倚着打火机的轮廓。 潦草地呼吸几口外面的空气,应哲熙动作迅速地点燃还缩在烟盒里的香烟,顺便也把盒子点燃,用力抛进工厂内。 做完这些,应哲熙迅速离开门口区域,往侧边一躲。 明火直接点燃了空气漂浮的棉絮,还带来了粉尘爆炸。 巨大的爆照声中,应哲熙堵着耳朵,以免伤害到自己的听力,一旁敞开的大门甚至燎出了火舌。 不出他所料,哪怕里面发生了爆炸,这座特殊的“工厂”也并没有倒塌,并把伤害局限在了工厂内部。 就连四周的窗子都没有破。 工厂外面只有水泥地,连颗石子都没有,应哲熙百无聊赖地发着呆,思索着要不干脆在这里睡个觉。 他记得他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之前,是在员工宿舍里睡觉。 阴沉的天上连太阳都没有,应哲熙感受不到时间具体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应哲熙站在门口感受了一下里面残余的温度,终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员工、流水线机器烧焦后留下的残骸,恍若人间蒸发,只剩下一只被烤的焦黑的小羊玩偶。 应哲熙捡起玩偶,就感受到一阵灵魂的拉扯,再次睁开眼,面前就是黎景思担忧的脸。 黎景思晚上并没有在睡觉。 副本过得多了,玩家的身体素质都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强化,黎景思现在的身体素质,暂时性的熬几天夜也不会有事。 他看着替应哲熙关上灯,良好的夜视能力能让他就着月光看清青年的睡颜。 银白的月光吻上应哲熙姝丽的面庞,衬得青年越发精致,恍若上等瓷器,脆弱但美丽。 应哲熙突然蹙起眉,面色由原本的香甜转变为烦躁,黎景思根据自己的经验,很容易就判断出对方正遭受着梦魇的袭击。 他帮不上忙,强行将人从梦魇中唤醒或许会适得其反,黎景思只能守在一旁焦急着,并顺手把应哲熙的小羊玩偶扔进厕所。 有他在,其他怪异进不来,那只能是屋内原有的家伙在捣鬼。 令人欣喜的是,应哲熙没有进一步被梦魇伤害到,没过一会,他卷翘的睫毛动了一下。 应哲熙眨眨眼,再次在心里呼唤道:【系统?】 【怎么了怎么了?】系统这次回答地很快,它看青年面色不是很好,有些担忧。 【没事,就是半夜醒了,忍不住叫你一声。】 系统不用睡眠,自然不会被应哲熙打扰到,不疑有他,系统转回去津津有味地看着在原先世界里下载的电影。 幸好它之前下载了不少,要不然在这样一个断网的世界,不知道会有多无聊。 应哲熙心下了然,除了梦境,他还从来没有和系统失联的情况,系统无法接入他的梦境,也算是给了他一点隐私。 “你刚刚好像做噩梦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的脸凑得很近,应哲熙不得不伸手把对方的脸推远,“有点吓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应哲熙想起自己在梦里捡到的焦黑小羊,摸了摸身旁,“对了,我的玩偶呢?” 黎景思站起身,在应哲熙疑惑的眼神中,从厕所里拿出一只湿哒哒的玩偶。 “我刚刚没把他放在水龙头下面冲啊?”黎景思略显惊讶。 应哲熙:…… 被火烧着了,可不得用水灭火吗。 * 林润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工厂流水线上,面前是勤奋工作的机器。 他的反应很快,迅速观察着周围,很快便确定了自己要干的工作。 但是由于扭头太过急促,他还是被空气中掺杂的棉絮呛了几口,即便是眼泪都咳出来了,林润学着其他员工的动作机械性地往玩偶破烂的身体里填充棉花。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林润思考结束,他认为自己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能控制身体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机械性地重复那几个动作,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关节都发出磨损的声响时,都还不能停止。 其他玩家的情况也不甚良好。 王亮的手不小心被机器卷入,涌出的鲜血染上灰扑扑的棉花,那玩偶瞬间活了过来,将他埋没。 棉花填充的玩偶争先恐后地扑在他身上,割开一道道口子,卷走他的血液。 王亮大量失血,眼前逐渐变得昏黑,最后失去意识。 乌长奎的情况则更加恶劣。 他在梦里,需要负责两条生产线的同时进行,根本忙不过来,最后被两条线的员工围在中间,掏空身体内部,填充进沾染鲜红的棉花。 单蹈云最后还是和乌长奎住在一个屋子,自欺欺人地捂上被子。 她不敢睡觉,隔壁床铺的乌长奎有卖玩家的前科在,她不敢放松自己的精神。 乌长奎突然的惨叫吓了单蹈云一条,她将被子五德更严实了,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过度的恐惧和疲惫让她神经敏感,突然间她感到身下有什么东西,颤抖着手摸了摸,竟是被她锁在柜子里的玩偶! 最后她还是吓晕了。 和或多或少都受到梦魇影响的其他玩家不同,谢莹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天亮,一旁的床头柜上插着菜刀,还有一只努力抱紧自己的玩偶在瑟瑟发抖。 * 第二天早晨,经理站在餐厅入口处,搬了个电子秤放在桌面上。 他热情地招呼着玩家,“来来来,来检验一下你们玩偶的质量。” 昨夜睡觉还不如不睡的王亮上前,有气无力地问道:“玩偶的质量是什么?”语气飘忽,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 经理热情如火,就像他马甲的颜色一样,积极地回答着新入职员工的问题,“我们工厂出场的玩偶质量必须合格,而这些质量必须由幸福转化而来,也就是说,你们往玩偶里倾注越多幸福,玩偶的质量就越高。” “等质量达到1千克的时候,玩偶就合格了,你们的任务也就完成可以去结算工资了。” “玩偶的初始质量都是一样的,200克,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绝对公平。” 众人看着堪堪两个手掌大小的玩偶,面面相觑。 乌长奎眼前一亮,他有两个玩偶,只需要其他玩家的一半就能通过。 可他的兴奋很快被经理的话熄灭。 “两个玩偶的话,总质量需要达到2千克哦。”经理笑着拍了拍乌长奎的肩,“小伙子,还挺有上进心。” 看起来,经理像是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 乌长奎还想说些什么,便被经理警告的眼神吓得闭嘴,讪讪地抱着两只脏兮兮的玩偶离开。 大部分的玩家所持玩偶质量都有所上升,单蹈云的玩偶质量更是翻了一倍。 单蹈云激动地抱着手里的玩偶,哪怕是眼下的青黑也盖不住她的神采奕奕。 王亮几人想要上前交流经验,却被对方瞪视一眼,随即趾高气昂地离开。单蹈云还记得他们几个昨夜是如何敷衍地拒绝她的,再加上现在他们是有求于己,自是端起架子来了。 黎景思的玩偶质量没有丝毫变化,倒是应哲熙拿出那只吸饱水的玩偶,被经理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投机取巧可是没用的。” 应哲熙将小羊玩偶放上去,里面的水没有对检测结果产生丝毫影响——这个玩偶甚至还轻了10克。 谢莹倒是被经理抓着批评了,只有她的玩偶,质量大跳水到只剩下50克。只不过依谢莹翻着白眼的表现,看得出她一点都没能听进去。 大部分玩家精神状态都不算好,厚重的黑眼圈上的眼睛无神,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那种疲惫感。 打个比方,就好像加班加到半夜睡死过去,在梦里依旧被老板威胁着干活,第二天醒来还要接着工作的无力感和绝望感,身上的人气都稀薄了不少。 玩家们拎着玩偶,随便拿了些吃食。 那些吃食经过昨天的验证,虽然卖相格外惊悚,但味道却是意外的不错。接下来一整天要对工厂进行探索,滴米未进的状态会很危险。 黎景思仍旧没让应哲熙吃那些东西,而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应哲熙。 应哲熙乖乖接过,在许多人的注视下慢吞吞地食用。 青年安静地坐着,脸颊像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的,黎景思有些手痒,忍不住捏了一把。 “晃开窝。”应哲熙摇头,又被塞了一瓶刚插上吸管的甜牛奶。 众多玩家感到自己手里形状怪异的食物更难以下咽了,还伴着一股说不清楚的饱腹感,不少玩家悲愤离场。 当然,这和餐厅没什么能发掘的线索也有关系。 “昨天晚上,你们都做梦了吗?”林润眯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 在餐厅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个玩家,而林润又是看着黎景思说的,在问谁不言而喻。 黎景思摇摇头,“我昨晚没睡。”他昨夜一整晚都守着应哲熙,生怕对方再次遇到梦魇。对于昨晚的遭遇,他与应哲熙确认过细节后,虽然部分情况应哲熙含糊其辞,他也能确定把人摇醒是最快的、无害的脱离方式。 王亮凑上来,“大佬,您是知道些什么才特意没睡的吗?” 要知道,不是所有副本都适合在白天探索,也有少数副本要求玩家们做个夜猫子。 “不是,不过你们可以轮流守夜,出现状况时及时把人叫醒就行。”黎景思倒是不在意这么一点信息,抱着臂倚在墙上,“但是,你们要想好,做过噩梦的玩家,玩偶质量都提升了。” 林润几人眼前一亮,追问道:“大佬您是说,只要做噩梦,就能提升玩偶质量吗?” “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黎景思摆摆手,走过去牵起应哲熙的手,慢慢悠悠地离开了餐厅。 剩下几人互相对视几眼,林润有些不太确定,“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给了我们一个思路,剩下的还要我们自己发掘。”李竹疏耸肩,“我们现在获得的信息还不够多,不足以确定噩梦和玩偶的具体状况。”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你们睡前有把玩偶放在床头柜上吗?” “我记忆里没有,但是第二天早上,它自己出现在了床边。” 王亮挠挠头,“现在说这些也不能有个确切的结果,不过我有一事比较好奇……”他揽住两人的肩,“你说,那个大佬和边上的小白脸是什么关系?” 林润用看智障的表情慈爱地看着他,“都下副本了,还八卦呐?他们是什么情况跟我有关系吗?” 李竹疏也温和地拍拍王亮的头,“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在大佬面前说,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你这样真的很容易得罪别人。少说少错。” 王亮:…… 他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 应哲熙抱着湿哒哒的玩偶,认真地看着墙上的员工守则: [员工守则] [为了保证生产出的玩偶质量与数量,请诸位员工牢记一下准则:] [1.玩偶的原材料是幸福,需要各位员工在职期间保证玩偶对幸福的获取,不能抵抗。] [2.员工们不得交换、遗弃玩偶。] [3.不得私自将成品玩偶带出工厂,成品玩偶将由公司安排专车转运。] [4.请拒绝玩偶提出的、关于血腥暴力的请求。] [5.请满足玩偶一切请求,不得让玩偶陷入负面情绪。] 员工守则的边角已经翘起发黄,下方被粗糙地撕去,剩下的内容不得而知。 被撕去的部分还残留着凹凸不平的胶水,上面被人用红色记号笔写下了“不要信,快逃!”的字样。 “什么意思……”应哲熙绞紧了手上的玩偶,水滴被挤出,顺着白皙的手腕滑向下,沾染袖口。 小羊玩偶被掐得“嘎”了一声,随即马上止住声音,老实地待在应哲熙手里。 昨夜的大火让它知道,负责自己的这个员工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再加上另一个人身上散发着令偶恐惧的气息……第一天是不能说话的,第二天玩偶可以开始向玩家们提要求,可是,它敢吗? 除去上面语焉不详的守则,下面写着的字更是让人不安,笔画仓促凌厉,最后一个字甚至只写了一半,在其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拖尾。 这是在一个在装潢过于华丽的工厂里,少见的、毛坯一样的房间。 浅绿色的刷漆已经斑驳掉落,水泥地上铺着灰尘与棉絮,角落破败的机器爬满铁锈,早已无人问津。 比起外面莫名其妙的房间,这更像是昨天夜里,应哲熙见过的工厂。【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第 6 章 角落生锈的机器突然发出嘎吱一声,随即有不少零件突然掉落下来。 似是承受不住时间的压力,机器的腿尖锐悲鸣着,轰然倒塌,扬起一阵浮尘。 一个被氧气侵蚀得凹凸不平的圆形滚轮咕噜噜地转着,在应哲熙脚边倒下。 应哲熙脸色煞白。 【啊啊啊啊啊——】系统在机器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骤然爆发出鸡叫,成功地吓到了应哲熙。 任谁在认真思考的时候被脑海里毫不设防的存在突然惊吓都不能保持平静,这无关胆量。 【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系统慌乱道,【鬼……哦,没鬼啊】,在探明只是倒塌了一架机器和宿主幽怨的眼神后,系统心虚闭麦。 应哲熙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他知道系统一直很害怕灵异之类的事物。系统愿意陪应哲熙一起过副本,还能时不时帮忙,已经是勇气的体现了。 如果此时只有应哲熙一个人在场,他现在应该开始翻找这堆破烂了,里面大概率会有线索。 但是很可惜,刚刚被他支开的玩家还没走远,听到动静很快就能回来。 正想着,本就没关上的门被狠狠推开,“砰”得撞在墙上,簌簌落下墙皮。 “宝宝,没事吧!”黎景思毫不在意受害的破旧木板门,直冲应哲熙跑来。 应哲熙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抽空看了眼可怜的木门,它的门把手将墙撞出一个不浅的凹坑,与墙得到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你刚刚叫我什么?” 怀里的青年脸颊绯红,睁着一双波光粼粼的杏眼瞪着自己,黎景思被可爱到,轻咳一声,“叫你小应呢。” 应哲熙自然是不信的,系统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将刚刚的记录调出来,【小应,他刚刚叫你宝宝!】 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危险源,这个房间虽然布置怪异,但没有npc和鬼怪,黎景思放下心来,“或者你想让我叫你熙熙?宝贝?” “胡说八道。”应哲熙羞恼地推开对方,力度不算大,黎景思顺从地后退几步。 应哲熙蹲下来,鼓着脸颊,“先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玩家进来的时候制造出动静,现在只是这个d级副本的早期,线索基本上可以说是被游戏喂到嘴里。 “好的小应,让我来吧。”黎景思在一堆破烂里翻翻捡捡。 应哲熙看着对方顶着一张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少爷模样的脸,矜贵又认真地翻着一堆破铜烂铁,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想着,应哲熙真的笑出声了,“你小心些,这里可没法打破伤风疫苗。” 地上零件上,原本包裹着边缘的橡胶老化得差不多了,生锈的金属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薄而脆,任何一个都是合格的破伤风之刃。 “宝宝这是在关心我吗?”黎景思贱贱地问道,从机器内部成功掏出一只玩偶的躯干。 “别这么叫我!” 黎景思拿着这只不知道什么类别的玩偶躯干,递到应哲熙面前,“你认识这个?” 应哲熙点点头,“昨天晚上做的梦里就有,它出现在传送带上。” “不过到后面,这些棉花就会变成红色。”应哲熙指着玩偶露出的灰色棉花,认真道,“也有一点不一样,梦里的棉花更……细碎一些,就像是这些玩偶的血肉。” “宝宝,你的形容好惊悚。” 再次收获一枚瞪视,黎景思笑着问,“要把这东西带走吗?” “这东西有什么用吗?”为了保持单纯的人设,应哲熙选择发出疑惑的声音。 黎景思兴致勃勃地教着,“用处可多了,这说不定是个有特殊用途的物品,再不济可以把它给其他玩家卖个人情或者交换信息,实在不行你可以丢着好玩,其他玩家愤怒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超级有趣……咳,要是我不在的情况下,你可以尝试用用这些方法。” “如果你在呢?” “我在的话,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啊。”黎景思理所当然道。 应哲熙认真听着,“所以你要拿去做什么,和其他玩家交换吗?”这东西大概率不是什么特殊物品,只是说明昨天晚上梦见的工厂就是这间工厂曾经的模样,而且根据机器腐朽的痕迹来看,起码过去了几十年。 现在工厂的内部结构也大有不同,工厂大概率被推翻重修过,但不知为什么,这里还保留了当年的痕迹。 果然,直接被喂到嘴里的线索都不算特别重要。 “小应想要和他们交换吗?”黎景思反问道。 应哲熙点点头,“不过不是现在。”现阶段大家已知的信息都差不多,没什么交换的必要。 * 不论从前如何,现在的工厂里可没有任何一个制作玩偶的车间,应哲熙乖乖被牵着手,晃荡到一扇门前。 门上用透明胶粘着几幅画,就是用儿童蜡笔涂鸦在白色a4纸上的画,笔触稚嫩弯曲,却充满童趣。 香甜的气息从门缝中传出。 “进去看看?”黎景思偏头问道。 应哲熙点点头,率先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门里的人停止了争吵,或者说,是单方面的争吵。 “像你这种人,根本活不过这个副本!”声音有些熟悉,是昨夜在走廊上奔跑的女人。 谢莹埋着头,长长的头发盖过她的脸,看不清神情。 单蹈云面色不善地瞥过进来的二人,又狠狠剜了一眼低着脑袋的双马尾少女,还想骂点什么却在意外人在场,想走又气不过,于是重重地踩着步子上前夺过少女手中的玩偶掷在地上。 应哲熙还握着门把手,有些尴尬。 单蹈云神色很臭,这两个人昨夜也不客气地拒绝了她,要不是她福大命大,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尤其是那个总是一脸无辜的家伙,要是他昨晚识相点,她早抱上大腿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找好新的靠山了。 她“哼”了一声,神气十足地大步离开,还故意撞了一下应哲熙的肩膀。 这一下不算重,应哲熙有些莫名其妙,没有放在心上,注意力很快被惨兮兮的玩偶吸引。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的黎景思的脸黑了一瞬,在青年看来时很快恢复正常。 【人设值+2000】 因为人设值播报太频繁会影响正常生活,应哲熙早就和系统商量好了,只播报较大的数字。 原本的人设值都只有几十甚至个位数等稀碎的数字,直到遇到黎景思之后,人设值开始以百为单位增加,甚至隐隐有向四位数靠近的趋势。 应哲熙有些诧异,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单次受到过人设值最大的数字。 但黎景思的表情很正常,一如既往。 应哲熙上前,捡起那个玩偶递给谢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谢莹的眼睛盯着虚空的一处,没有理他。 应哲熙保持着递过去的姿势,耐心地等待着。 昨天的事情他们在单蹈云那里听过了,但不可全信一面之词,事情尚且未知全貌,应哲熙不做评判。 所以他现在的动作,全凭本心。 应哲熙又问了一次。 双马尾少女没精打采地站着,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在应哲熙问到第二遍的时候,她终于有了反应,保持着那个丧气的姿势,少女深黑的眼珠陡然一转,死死盯住应哲熙的脸。 即便这眼神里没有恶意,应哲熙还是感到了一阵被猎食者盯上的毛骨悚然。 不可否认,这个少女真的是个怪人。 “没事。”少女的音色本该清丽悦耳,却莫名夹带着一股寒意。 【这个人……好适合扮演女鬼啊。】系统抱着自己的核芯,瑟瑟发抖。 谢莹接过应哲熙递来的玩偶,慢慢走向身后的糖果屋,靠着饼干房子坐下。 这间屋子里竟是一处童话风的糖果屋。 甜腻的糕点层层叠叠,作为砖瓦砌起房屋。 窗子是用冰糖做的,可以看见里面饼干材质的桌椅。 房屋外还有小院,小径上的石子是做工精致的糖果,花朵则是用水果雕刻,而成再衬以各色奶油。 这里甚至还有一口井,应哲熙往下一看,里面是浓稠的棕色糖浆。 哪怕没有吃上一口,应哲熙在这里呼吸,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鲜甜的气息腌入味了。 应哲熙看向一旁抱臂看着他的男人。 对方咧嘴一笑,问道:“饿了吗?” 说着,他还真的从口袋里掏出带着包装盒的精致小蛋糕。 应哲熙多瞥了几眼对方的口袋,那口袋并没有那么大,黎景思大概又是在游戏商城里花了冤枉钱。 系统印证了他的猜想,【找到了,在游戏商城的倒数第一页,昂贵的小蛋糕!】 系统和应哲熙是绑定的,它也能通过游戏和应哲熙的链接潜入游戏商城。 游戏商城物品的排序是根据玩家的购买数量决定的,排在榜首的是急救物资。食物在第一页也有,但那时高浓缩压缩饼干,性价比相对来说比较高。 这个漂亮的小蛋糕售出数量只有可怜的1,还是刚刚刷新的,是哪个怨种浪费了钱不言而喻。 这么一点东西,需要的点数就是普通人过十个c级副本的量。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底蕴究竟有多少,应哲熙斜睨对方一眼。 应哲熙一方面有些无语,他刚刚才吃完早饭,并且多次提醒他不要乱花钱,另一方面则是无奈,各种方面的无奈。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里的糖果最好不要吃。”黎景思提着蛋糕上的蓝色绸带,将东西放进应哲熙的掌心。 虽然这些东西和餐厅比起来,真的很吸引人,要是有玩家吃不下餐厅里微妙的食物,说不定真的会被这些东西吸引。 “但是,”他话锋一转,“这东西说不定可以。” 黎景思掏出那只丑兔子,毫不客气地怼上一朵沾满奶油的水果花。 兔子玩偶压着那朵花被按进巧克力做的地里,水果的汁液甫一溅出,就被绒布大脸接下。 玩偶晃了晃短小的四肢,但可惜恶势力太过强大,它的半个脑袋还是被按进了巧克力内。 黎景思松开手,自然地直起腰,看着应哲熙的眼睛,循循善诱道:“我们要做的玩偶,主题在于什么?” 他好像真的是想教自己过副本的思路,应哲熙一时心情复杂,但还是接上话,“幸福。” 这大概是所有进入副本的玩家都知道的共识。 “真聪明。”黎景思不吝啬夸奖,接着问道,“那,你看着这座糖果屋,你有什么想法?” 所幸小白花人设不是纯笨蛋人设,应哲熙回答道:“能让小孩子感到幸福,或者说,这是小孩子成长过程中很有可能会梦想到的一个事物。” 门口贴着的儿童绘画作品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这个玩偶要求的幸福,有可能是要像养孩子一样养它,给它幸福?”应哲熙合理推测。 他还有一些想法,但不好说出来,毕竟小白花不是智障,但也绝不会太聪明。 “嗯,有道理。”黎景思点点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你需要保留这个观点,但不能因此先入为主地否定其他猜想。” 【这个人是真的想教我过副本。】 【是个好人呢。】系统傻傻地附和。 毕竟过关的最终方法从一开始就摆在明面上,就是在工厂出货之前,做出一只用幸福填充到足够质量的玩偶,那么如何给玩偶填充幸福,才是这个副本需要探索的东西。 兔子玩偶艰难地将自己从地里拔出,就看见黎景思邪恶的笑脸,“你吃了吗?” 兔子玩偶出离愤怒了,这个人他欺偶太甚!它愤愤地装作普通玩偶的样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踢到它,那可算是踢到真——棉花啦! “它没有嘴巴。”应哲熙担忧地盯着兔子玩偶,“它会不会没法自己吃啊,我们需不需要给它拆开线塞一点进去?” 兔子玩偶的肚子上有一条贯通前后的缝合线。 “有道理。”黎景思不知从哪掏出剪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兔子玩偶从地上一跃而起,屈辱地用软绵绵的手捧起压得稀烂的水果泥,塞进嘴上的缝合线。 谢莹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从兜里摸出把美工刀,对着玩偶的肚子压了下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第 7 章 玩偶的缝合线被划断,灰色的棉花露了出来。 谢莹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专注地往玩偶里填充一旁挖来的饼干糖果,神情逐渐兴奋。 应哲熙往她那里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感觉这位少女变得更可怕了。 抿抿唇,应哲熙也掏出装在口袋里的小羊玩偶,试探性地喂了一颗糖果。 青年微微皱着眉,眼神干净又无害,似在担心小羊不愿意进食。 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糖被怼在嘴边,小羊并不想吃,它身体里的水分还没挥发干净呢,没有一点胃口! 小羊觉得,自己不该那么配合员工,便一动不动。 突然间,剧烈的疼痛从背部传来,似乎有尖锐的物品正压在它柔软的背部,危机感也从棉花深处传达到它贫瘠的脑中。 小羊难以置信,它是一只玩偶,虽然容易脏容易破,但作为半成品幸福玩偶,还是有自己的优势的。 普通的东西就算能对它们造成伤害,就像一旁被那个女人开膛皮肚的小熊玩偶一样,也没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反而会因为破损,增大员工们的工作难度。 换而言之,一般的伤害,最后只是玩家自讨苦吃。 但现在挨着它背部的,大抵是刀刃的东西,却能给他带来直接的威胁感。 要是拒绝这颗糖,可能会发生惨案! 可是,他怎么敢的! 电光火石间,小羊想通了一切。 它一直跟在应哲熙身边,自然是知道有一个玩家拿了两个玩偶,若是自己没了,他大可以去把那个玩偶抢来,甚至还能收到一份人情,一举两得。 多么心思深沉的人类啊! 玩偶最终屈服了,它流着泪——实际上是用力过猛把身体里的水分挤出来了,吃下了那颗散发着恶臭的糖。 只是想简单威胁一下玩偶的应哲熙:…… 咦,这么有效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应哲熙从玩偶脸上那粗劣的针脚,看出五分愤怒,三分不甘和两份悲痛。 背对着黎景思,应哲熙将手里的物理之刃收进袖子,存放到系统空间。 由于角度的特殊,再加上应哲熙的动作隐蔽,黎景思本身也不会防备青年,这导致了这位高级玩家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应哲熙又喂了一颗糖到玩偶嘴边。 小羊玩偶:我忍。 于是一颗又一颗苦涩恶臭的糖被送进小羊身体里,应哲熙甚至能从外面摸到里面的硬质糖果。 估摸着差不多了,应哲熙停止了投喂。 香甜的气味腻的应哲熙发昏,他再次将玩偶揣进兜里,转身面对着黎景思,“看来这些玩偶很喜欢这种甜味的东西呢。” 刚刚小羊都来者不拒了,吃得快且迅速,生怕他挪开手。 黎景思若有所思,他盯着自己的丑兔子,“那我这只应该是比较挑食,或许可以换个口味试试?” 丑兔子一僵,它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地吃着那朵沾满奶油的水果花,到现在才啃完了一个尖尖,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居然被发现了吗? 好在黎景思没有为难它的意思,见青年结束了动作,熟练地拽着兔子耳朵,一起离开了这件屋子。 等门关上以后,他们没能看见的是,谢莹突然抬起头,晦暗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们离开的位置。 * 应哲熙摸摸玩偶的肚子,问道:“要不要再去称一次重?” 黎景思点头同意。 两人慢悠悠地回到餐厅门口,很可惜的是,那张桌上早已没了台秤的身影。 黎景思摸摸下巴,“看来经理很宝贝这个秤啊?” 哪怕是拿出来用,很快就又收了回去,生怕这个秤遭遇不测的样子,反而激起了黎景思的兴趣。 玩家一天只能给玩偶称一次重,更像是游戏在验收玩家前一天的成果。 “要不明天去偷来看看!”黎景思愉快地作出计划,并询问同谋意见,“小应,你觉得怎么样?” 应哲熙故意装作为难,“可是……这样会很危险吧,我有点不想。” 在心里,应哲熙实际上对这个计划报以高度评价。 听起来很有意思。 另应哲熙意外的是,黎景思没有坚持,“也对,小应通关方式最好以稳妥为主。” 他笑着说道:“要是宝宝你受伤了,我会很心疼的。” 对方的神情里没有一点勉强,他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认为。 应哲熙:…… “不过,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忽略识海中笑得前俯后仰的系统,应哲熙认真道。 “宝宝,如果你害怕的话,还是不要勉强了。”黎景思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在想该怎么提高应哲熙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 他没办法一直陪着应哲熙下副本,这个游戏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一个绑定队友的道具,黎景思是真的很担心应哲熙的未来。 即便如此,黎景思还是将选择权交到青年手中,他不能替对方决定任何事。 应哲熙一时哑然,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还是想要试试。” “好。”黎景思同意了。 两人的计划便这么定下了。 * 到了饭点,黎景思熟练地让应哲熙留在餐厅里,他则兑换了一些食材前去后厨。 应哲熙没有阻拦他,主要是在给他花钱这一方面,对方根本不听他的,前脚答应的很好,后脚依旧我行我素。 【宿主,可以买[可能性沙漏]了。】系统实施监控着人设值的积攒,欣喜道。 应哲熙在系统面板下点击选择购买。 【可能性沙漏:每三日可进行一次对某项选择结果的预测。 描述: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有可能让你走上不同的道路,对其中一个选择进行预测,有可能减少让你踩坑的机会。】 系统商城里购买的东西不会第一时间收到背包里,而是会出现在购买者的手中。 伴随着一阵只有宿主才能听到的愉快音效,一个金光灿灿的沙漏凭空出现在应哲熙面前,他伸手接取。 这东西暂时用不上,应哲熙正准备将沙漏收到系统空间,就看到餐厅门口探出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 应哲熙心下一沉,或许是和黎景思相处得太过放松,他竟一时忘记了对周围环境保持警觉。 高松欣喜地看着青年手里的沙漏,连连向后招手,“老大,那小子果然有好东西!” 一个壮汉抱着臂,大摇大摆地从后方走来。 应哲熙摆出害怕的模样,将沙漏拢在怀里。 王秀杰淫....邪的视线从应哲熙白皙的脸颊上划过,特别是在淡粉色的唇上多停留了几刻,最后落在了青年怀里的沙漏上。 他拍拍桌,俯视着青年,“你那东西,也是从那家伙那里拿来的吧?” 虽然用着疑问的句式,但却是肯定的语气,王秀杰继续说道:“怎么,这种好东西都被你拿到了,你一定服侍得他很爽吧。” 即便几人都看到过黎景思在工厂里痛殴经理的过程,但王秀杰事后想想,经理就是个身上没几两肉的骨头架子,想撂倒也不是难事。 黎景思说不定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在玩家面前造势。 这么想着,王秀杰觉得对方不足为惧,再加上他们几人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远远见到两人进了餐厅,便动起歪心思来。 正好,餐厅里只有应哲熙一人,黎景思不知去向。 王秀杰又懒洋洋地拍拍桌,“东西,拿出来。” 金黄色的沙漏里,碎砂星星点点,晃荡出一片柔和的色彩,一看便知此物并非凡物。 应哲熙适当地表现出屈辱的模样,眼眶红了一圈,将沙漏抱的更紧了些。 脑中飞快地想过各种方法,但应哲熙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不能将东西直接收到系统空间。 根据对方说的话,可以得知他们没有看到沙漏出现的那一刻,而是只看到了他拿到沙漏的时候。 【还好还好,差一点。】系统给自己舒着气,要是沙漏的突然出现被其他玩家看到,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游戏商城里没有这种东西,玩家们一查便知。 或者说,游戏商城里没有这种限制极少的道具,若是有,哪怕是定价再高昂,也总会有玩家聚集着,凑点数都要凑出一个来。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应哲熙的特殊之处,就算别人想不到系统这个层面上来,对现在的应哲熙也是一个大麻烦。 “怎么,哑巴了?”说着,王秀杰直接上手去抢。 “不……不行。”即便对方动作很快,又是突然发难,应哲熙仍旧反应极快地躲过了王秀杰的动作,没有让他碰到自己分毫。 青年的眼尾已是一片艳红,勾勒出一丝媚意,眼睛水润着,毫无攻击力地瞪着眼前几人。 面前的漂亮青年一副委屈又不敢言的样子,极大取悦了几人。 王秀杰上前一步,想要摸上那一抹让他心痒痒的白皙脸颊,问道:“要不要跟我?反正跟谁不是跟呢,说不定我技术比那毛头小子更好?” 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嫌恶,应哲熙踉跄着连连后退,避开那只手。 【人设值+30】 【人设值+20】 …… 在另外几人看热闹起哄的时候,系统后台的人设值在不停增加。 【真抠门啊。】系统习惯了黎景思给的大笔人设值,一时间看不上这些蚊子腿。 【再等等。】应哲熙语气沉静,没有因为王秀杰的话生气。 要不是刚刚花光人设值购买了沙漏,他现在就能隐讳地惩治对方。 【差不多了,系统,买几个倒霉光环,扔他们头上去。】 应哲熙多看了几眼王秀杰,强调道:【给这人叠十个倒霉光环。】 【小应,人设值不太够用。】系统为难,【现在只能买四个光环。】 【没事,等会黎景思回来,就买得起了。】应哲熙微微勾起唇角。【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第 8 章 三番五次地被躲开,王秀杰有些不耐烦了。 “跑什么?”他恶声恶气道,没有细想为什么应哲熙总能先一步提前避开他的动作,只觉得面前的青年在小弟面前下了他的面子,于是高高抬起手掌—— 【啊啊啊啊啊——小应快躲开!】系统疯狂催促。 王秀杰虽然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明,但那一身肌肉可不是装饰物,那一巴掌一看就是蓄足了力的,要是被打到,应哲熙少说也得破相一阵子。 按理来说这种程度,应哲熙也能比过去,但是,熟悉他的系统可以看出他根本没想躲,连连尖叫:【小应躲一下!】 【3。】应哲熙咧开一个微笑,面对着王秀杰,里面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 可惜,王秀杰可怜的脑容量在短时间内处理不了这条信息,他甚至没能把面前青年的挑衅转化为愤怒。 【什么?】系统疑惑。 【2。】应哲熙没有解答系统的疑惑。 但是很快,系统便知道了应哲熙究竟想要干什么。 【1。】 蒲扇大的手掌将要落下——就在此时,一把餐刀直直地从旁飞来,扎透手心,甚至强大的作用力还带着王秀杰往一旁倒去。 应哲熙被餐刀折射出的白光晃了一下,不由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他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同一时间,响起了黎景思焦急的声音,“宝宝,怎么样?没伤着吧。” 也不管手里的沙漏,应哲熙苍白着脸,猛地张开双臂转身抱住对方,把头埋在对方胸口,颤抖着,没有说话。 黎景思顺手接住了掉落的沙漏,来不及观察这只品相不凡的道具,心疼地看着怀里委屈的青年。 王秀杰捂着受伤的手掌,不敢贸然将餐刀拔出,剧烈的疼痛使他失了神智,眼里染上一丝猩红。 见黎景思回来,高松有些害怕,他悄悄从后方拉住王秀杰,想要离开这里。 但失去了理智的王秀杰怎么会听小弟的,他甩开高松的手,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嘶吼着冲向拥抱着的两人。 【人设值+1000】 这是来自黎景思的人设值,系统一边感慨对方真是一如既往的豪气,一边快速购买着倒霉光环。 一个正常情况下的倒霉光环最多只能做到让光环拥有者喝凉水都塞牙,对生命造不成威胁。更多的光环叠加会有什么作用,系统也不得知。 但在无限游戏里,一点点运气的差别,玩家可能落到的境遇就不一样了。 带着刚刚让它担惊受怕的私人恩怨,系统多兑换了三个倒霉光环,将它们串成一串掼在王秀杰头上。 系统多花了一点人设值,虽说应哲熙不会在意,但它还是打算向宿主报备一下,不过看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样子,还是再等一会吧。 黎景思神色一冷,手中凭空多出一把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长刀。 只不过还没等他动作,王秀杰只觉得头上莫名一重,就被没有铺平的地毯绊倒在地。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高规格酒店装潢的餐厅居然会有一块明显突起的地毯,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王秀杰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脸顺着惯性向前滑动了一段距离,被粗糙的毯面摩擦掉了一块面皮。 一时间血肉模糊。 王秀杰龇牙咧嘴地起身,应哲熙悄悄扭扭头,正好望进了对方的眼睛。 那眼白里爬满了血丝,就在刚刚那么几个动作间。 应哲熙觉得有些眼熟。 黎景思安抚性地揉了揉青年的脑袋,应哲熙软软地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但这个笑在黎景思眼里,多少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神色愈发不虞。 他示意应哲熙松开他,握紧手里的长刀。 黎景思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虽说不算特别善良,但在游戏里对其他玩家也是从不吝啬一点帮助。 不过都到了高级玩家,天真的圣母基本没有,但黎景思一般情况下,只要其他人不触碰到自己的底线,他也不会起杀心。 很明显,在来到这个副本之后,他的原则多了一个人,现在,王秀杰则是触碰到了底线。 都已经结仇了,对这样的人,如果不除,反而会害了自己。 应哲熙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连忙收紧了手臂,整个人基本挂在对方身上。 那一下摔得极狠,王秀杰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也被血红所覆盖,他辨别不出其他颜色。 高松连忙给另外几人打个手势,七手八脚地将王秀杰架起来,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没看到那人都起了杀心了吗,那蓝色长刀一看便知其威力,品阶甚至远远高于金色沙漏,他们是不要命了才继续留在餐厅! 在倒霉光环的作用下,匆忙的几人不是踩到彼此的脚,就是莫名腿脚一软摔在地上,还有人在通过大门时,上面的木制招牌突然松动滑脱,一下砸在脑袋上。 应哲熙拦住黎景思的理由很简单,他还没有试验过叠加倒霉光环会带来什么,也不清楚一群倒霉蛋聚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化学变化,更何况,在副本内杀死其他玩家,不是没有影响。 虽然应哲熙只过了几个副本,但该知道的,他甚至比中级玩家还要了解。 在副本里杀死同为玩家的人,会受到来自副本的诅咒,通关难度针对这一个玩家将拔高不止一个层级。 如果可以,应哲熙还是不想给黎景思添麻烦。 这些人想捏的是自己这个“软柿子”,黎景思不该因为自己承担别的什么。 “宝宝,需不需要我把那几个人……”黎景思语气寒凉,似是气得不轻。 应哲熙把脸埋在对方胸膛里,软软弹弹的,他很喜欢,声音闷闷的,答非所问,“黎景思,我饿了。” 而且,不需要黎景思做什么,那王秀杰也活不到明天了,应哲熙回想着他眼里血丝的模样,若有所思。 黎景思一僵,他看向某处的地上——那里躺着他给应哲熙做的晚饭。 两片牛肉孤单地躺在地毯上,黑椒酱汁撒得到处都是,瓷盘被摔得粉碎,还有散落在外的一根餐刀和两只餐叉。 一时情急之下,他将餐刀掷出,但餐盘却脱手了。 更尴尬的是,餐厅是有营业时间的,那后厨也是,他们回来得本就晚了,再加上刚刚那么件事,后厨大概已经被npc关上了。 也不是不能撬开后厨的门锁,但可能会发生什么,黎景思也不好保证。 他又不敢让应哲熙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 “宝宝,对不起……”黎景思低下头,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大狗。 “没事。”应哲熙向他眨眨眼,“这次我请你吃吧。” 青年眼尾艳红还未消散,眼睛仍旧是水光潋滟的,漂亮的虹膜上,清晰地倒映出黎景思的身影。 他就那样深情地看着你。 一时间,所有不愉快,所有外人,都被黎景思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他甚至不知道应哲熙如花瓣般的唇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只是一昧地应好。 应哲熙快乐地拉着黎景思的手,将对方带回宿舍。 之前一直都是对方带着他到处走,应哲熙心想,现在这样也不赖。 就是不知道为何他直接傻了。 “把东西还给我吧。” 黎景思的眼前伸出一只素净的手,他还沉静在先前的美貌暴击中,呆呆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应哲熙挑眉,也不在意,顺势握上晃了晃,放软声音道,“还给我好不好,哥哥?” 黎景思一个激灵,欣喜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应哲熙却不肯再叫了,“黎景思,你听错了。” 会想起自己刚刚的蠢样,黎景思登时从脸红到了耳朵根,他沉默着,将东西放进应哲熙的手中。 没有追问这是从哪来的,也没有在乎这个道具的具体作用,应哲熙满意地眯了眯眼,将东西收进系统空间。 【宿主,你怎么当着他的面——】系统匆忙道。 应哲熙没有说话,慢悠悠地走到桌子的另一侧,与黎景思面对面坐下。 青年十指交叉,用手支着脸,就这样笑意盈盈地看着黎景思。 黎景思又被看迷糊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青年的脸,脸色愈发红艳,都快要冒热气了。 他感受得到,青年之前一直对他有所防备,所露出来的也不是全部的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注视过自己——他简直快要溺死在那眼波中。 应哲熙等了半天,对面的男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神情愈发呆傻。 “你就没什么想要问的吗?”应哲熙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刚刚那么长时间,一直在等男人开口询问,他可以挑一部分告诉对方。 【小应?这样会有麻烦的吧……】系统还在弱弱地劝阻应哲熙,它唯一在乎的只有宿主,于他而言,黎景思不过是下一个副本就不再有戏分的人了。 【没关系,他不会害我。】应哲熙肯定道。 “啊?哦!”见到应哲熙微微皱眉,男人终于反应过来,“对了,小应,原来你是高级玩家啊!” 应哲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第 9 章 “不是。”对于这人的脑回路,应哲熙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高级玩家?” “因为小应你也有背包格子啊。”黎景思一脸理所当然。 应哲熙抓住话语中的关键,“高级玩家能有背包格子?” 无限游戏对玩家极为苛刻,在副本中身为玩家能开的挂,就是物价离谱的游戏商城,应哲熙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背包格子这件事。 不过想来也正常,高级玩家都凤毛麟角,一般等级的副本里,为了避免麻烦,不会有人主动透露自己是高玩,更别说提到相关信息。 见应哲熙是真的不知道,黎景思缓缓解释道:“玩家升级到高级后,就可以获得一个格子,用来存放任意一件物品带进副本而不受限制。” “只能有一格?”应哲熙觉得这个游戏好生抠门,小白花的系统空间到目前为止都是能让他随便放的。当然,在副本中取出东西会有限制,能顺利拿出的只有一些用途特殊的道具或者武器。 “也不是,在游戏里达成特殊成就的第一人,也会有获得格子的资格。据说,二者可以叠加,但是否真实,我也不清楚。” “而且,高级玩家也是有分级的。成为高级玩家以后,每上升一个阶梯,就能再多一个格子。”黎景思眼神清澈,像是在求夸,“我有三个呢。” “所以小应,你是高级玩家吗?” 应哲熙扶额,这人不久前还认为他是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小脆皮,现在居然没有障碍地接受了自己是高级玩家的设想,无奈道:“不是。” “所以说,小应你打出过特殊成就?好厉害!” “也没有,具体的我不好解释,但……” 一听这话,黎景思赶紧坐直了身子,没有再询问,乖巧得像只大型娃娃。 比这副本的破玩偶可爱多了。 “具体是什么我还是不解释了,我们还是来吃晚饭吧。”说罢,应哲熙自然地在系统界面下单,随即桌上出现了各种肉、蔬菜,还有烤肉用的厨具。 黎景思没有好奇这些东西的来源,至少没有表现出来,自然地当起烤肉师傅,两人美美饱餐一顿。 系统一脸复杂,虽说小应没有说什么有效信息,但他把自己有底牌的事情就这么告诉别人了。 就这么信任一个新认识的人吗? * 是夜,洁白的月光越过窗棂,宁静地洒在员工宿舍的走廊上。 王秀杰颤抖着手,想要从兜里拿出钥匙,却摸了个空。 在下午离开餐厅以后,他清醒了不少。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将问题全归咎在那两人身上,但在被餐刀击中后的失控,实在令他心有余悸。 能活到现在,王秀杰不止有粗蛮的武力值弥补他智商上的不足,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救了他不少次。 他情绪的失控,甚至是那一瞬自我的迷失,都令清醒过来的他感到害怕。 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的情绪。 王秀杰想要提前结束这一天的探索,却时时刻刻霉运连连,总有东西绊住他回去的脚步。 经过多次翻窗、绕路等过程,甚至还有一次倒霉玩偶丢在路上需要回去找,王秀杰还是来到了宿舍门前。 但钥匙不见了。 月亮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点悬上高空,月光也愈发白亮,将走廊映得清晰分明。 王秀杰心中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甚至是到了警铃大作的地步,他放弃自己开门,连连敲打房门,试图让里面的人放自己进去。 “开门!高松!快开门!” 副本里,哪怕是新手都不会随便在夜晚因为外面的响动开门,更别说是这种言辞激烈的喊话,谁知道门口站着的,是玩家,还是“玩家”呢? 王秀杰本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但如影随形的恐惧感攥紧了他的心,让他平稳呼吸都顾不上,遑论思考。 里面没有人应答。 王秀杰将房门锤得哐哐响,“高松!快开门!当初要不是我,你早死在第一天了,快开门!!!”他的声音劈了岔,已是声嘶力竭。 屋子内仍旧毫无动静。 月亮移动的速度很不正常,不多时,便来到了最高处。 那一瞬间,王秀杰的眼里,这间走廊,登时变成了满地血红。 目之所即,一切事物就像是被泼上鲜血,片片鲜红色晕染开来,重叠处甚至泛起黑色。 门、窗、路,都只剩下隐隐轮廓。 王秀杰放弃敲门,强行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只有那楼梯口是淹没在灰色中,没有被血红污染。 就像是一个出口。 王秀杰拔腿狂奔,耳边听不见别的声音,只有心跳砰砰作响,显得尤为吵闹。 那灰色的楼梯口近了,随着王秀杰玩命狂奔,几秒钟内就投身其中。 他躲开了不详的红色,王秀杰松了口气。 可是一回头,王秀杰便看见了那个玩偶,属于他的玩偶,正孤单地躺在走廊中间。 玩偶嘴角的缝线向上方延展,就像是拉开一个夸张的笑容,那红色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映在玩偶身上。 虽说这个玩偶是通关关键,但王秀杰不敢回去捡起。 玩偶笑得更开心了,那是种残忍的愉悦。 冷汗浸湿了王秀杰的衣服,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啪。” 楼梯的感应灯应声而亮,那灯光,居然也是红色的。 灰色的空间被血红填满。 王秀杰感到皮肤被拉开,血肉被抽出,好像有什么干燥的东西被塞了进来,痛感锐利又绵密。 他低头一看,是红色的棉花。 玩偶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向倒霉的员工走来,嘴角的笑容已经延伸到了塑料眼珠齐平的位置。 王秀杰失去了对身体的支撑,倒在地上,和玩偶对视。 玩偶已经离得很近了,几乎是快要贴到他脸上,王秀杰透过它眼珠里的反光看到—— 那灯是白色的、月也是白色的,唯一红色的东西,是他的眼珠。 * 黎景思进浴室洗澡,出来后,就看见青年正对着玩偶,一脸认真地在讲着什么。 他用浴巾擦着脑袋,一走近,就听见了一句,“从此,它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你在讲什么?” 应哲熙回头,“我在给它们将故事呢。” 黎景思挑眉看向那两只玩偶,一只丑兔子和一只并不洁白的小羊,正乖乖并排坐着,显得格外乖顺。 “什么故事?宝宝,我也想听。” 应哲熙被这一声宝宝喊得脸颊微红,含糊道,“就,就是普通的童话故事,主角们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所以,我希望玩偶也能因为这些故事感到幸福。” 玩偶嘴角的线条上翘着,这是它一出场就自带的角度,但此时看起来略显僵硬。 黎景思更加好奇了,状似难过道:“所以我不能听是吗?宝宝,你好偏心。” “我没有。”应哲熙软软反驳,“你想听,我再说一遍就是嘛。” 很俗套的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认识以后,经过长时间相处喜欢上彼此。 某一天,公主不知所踪,王子寻找了很多方法,想要再次见到对方。 但是,王子一直没能找到公主,甚至没能拥有一丝线索。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子年岁渐长,于是他恳求深林里的巫婆给自己下了诅咒,从此沉眠在城堡里。 王子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的,公主实际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魔女体质,力量强大,寿命非凡。 他没有精力再寻找公主了,于是,王子寄希望于,公主某一天能想起回家的路,想到他这个人。 王子躺在花丛中,闭上了眼。 如果公主愿意的话,可以将他唤醒; 若是不愿,则让他一直沉睡下去吧,带着永不破灭的希望。 “结局是什么?”黎景思问道。 “嗯。”应哲熙在脑海中翻过童话书,没有找到结局,于是信口胡诌道,“当然是公主回来唤醒王子,两人成功在一起了。” “听起来有些奇怪。”黎景思眨眨眼,“好像不是传统的童话,而且很多事情没有讲清楚。” 应哲熙合上童话书放回系统书架,“我也不太懂,但这却是是个奇怪的故事。” 他刚刚实际上是临时把系统收藏的书里随便抽出一本来讲的,系统的书库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应哲熙也没有全部看过。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和谐非常。 两只玩偶则是敢怒不敢言,那青年哪是在讲童话故事啊,他刚刚明明说的是玩偶的几大凄惨死法,在威胁它们呢! 呜呜呜,好可怕,它们能不能申请换个玩家…… 这个副本的夜晚十分寂静,没有奇怪的声响,也不会有怪半夜把人戳醒,应哲熙睡得安稳。 身上的水分没有完全干掉的小羊玩偶正襟危坐,背对着该青年员工。 按理来说它现在应该将应哲熙带入梦境,但……它不敢。 还是算了吧,活命嘛,不磕碜。 黎景思则是站在窗边,又看了很久青年的睡颜,才拿出一个护身符放在应哲熙的枕边。 他面无表情地掐着手上的丑兔子,威胁道,“让我做梦。” 兔子玩偶不敢违抗,在小羊幸灾乐祸的眼神下,幽怨地坐在黎景思床旁的地上,甚至不配爬上床头柜。 黎景思顺利进入了梦境。 在自己的梦里,自然是不怕吓到青年了,黎景思冷冷拿出长刀,振臂挥出。 一道蓝色的刀光锐利地划破空间,横扫整片工厂。 机器按规律运转着,一昧地嘎吱叫着,只不过再没有新的半成品出现在传送轴上,原本做好的玩偶也消失不见。 单调的灯泡依旧昏黄,挂在高处的吊扇又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员工们倒在地上,那肢体里露出来的,是一块块灰色的棉花。 黎景思皱起眉。【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第 10 章 应哲熙闭着眼睛装睡,听着身边的人上了床,呼吸声渐渐平稳。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确认黎景思真的睡过去以后,才轻手轻脚掀开被子。 应哲熙注意到枕边做工精致的护身符,用细白的手指将其捻起,对着皎白月光看清上面的纹路。 这东西之前没看到黎景思有带在身上,也不像是这个副本有的东西,能跟着玩家进副本的,大概率还是值得放进背包格子里的珍惜物品。 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这么给他了。 青年垂下眼,将护身符揣进口袋,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条红色手链,轻轻放在黎景思手边。 黎景思对他的感情出现地虽然突然,但足够珍重,应哲熙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凭着感觉相处。 这人哪怕是在睡觉,脸都是对着自己的方向,应哲熙插着兜,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护身符。 【替命手绳:能帮助佩戴者抵消一次致命伤害,效果激活后手链损毁。 使用条件:只能是佩戴者受到致命伤时,一般伤害手绳则不会被激活。】 黎景思的眉毛皱起,大概率是进入了工厂梦境,暂时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 随后,青年慢慢地走到门口,尽量小心地打开房门,堪堪拉开一条缝,就灵活地从中间钻了出去,像一只灵巧的猫咪。 不久前他接到了倒霉光环被损毁的消息,有可能是使用者发现了道具本身,或者是使用者死亡的情况,而王秀杰大概率是后者。 楼梯间的感应灯好像过于灵敏了,应哲熙还没走上一层楼,灯就提前亮起,仿佛有人在前面开路。 【可能性沙漏:已使用。 冷却时间:2天23小时59分钟。 选项:跟着亮起的灯上楼。 可能性:获得重要线索。】 狭小的空间外是未知的黑暗,一般人若身在其中,感官会被不自觉放大,惶惶然于这过于寂寥的地方。 若是换个人来,势必会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到,最起码提高警惕,应哲熙仍旧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走上又一阶台阶。 “咚咚咚”的脚步均匀又单一,应哲熙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里实在太安静了。 作为一个没多少员工的工厂,员工宿舍自然建的也不大,但现在已经是应哲熙经过的第十三个楼层了。 光亮的区域永远在前方,身后的灯“啪”地熄灭,到怕是倒回去也不会再亮起,就好像让走在楼梯上的人一直追赶前面虚幻的亮光。 每层楼的布局全都一模一样,让人疑心是否曾经来过。 应哲熙很平静,手一直插在兜里没拿出来,爬了这么久的楼梯,连气都不喘一下。 在副本大晚上出来晃悠,多少会遇上些什么,应哲熙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但危险与机遇并存,白天能找到的线索有限,在夜晚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走在前面的灯又一下亮起,这回有些许不同,光线清晰地照出躺在地上的人。 应哲熙淡定地路过倒在地上的王秀杰,犹豫片刻,又倒了回去,蹲下扒开对方的眼皮。 红色的瞳孔在阴影处微微发亮。 应哲熙抓过对方已然僵硬的手腕,敏锐地发现手感不对。 手臂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切口平整光滑,粗糙的红线密密麻麻地被缝在伤口处,只有一丝被血染得粘腻的棉花从缝合处探出。 仔细看的话,地上还有些许碎散棉花构成的浮尘,随着应哲熙的动作扬起落下。 应哲熙稍微动作了下,拉着那只手臂便轻巧地左右摇晃,手臂便弯折出惊人的弧度。 王秀杰就像一个被粗糙解剖的玩偶,被人用粗劣的技术换了绵,连里面的骨架都被抽空,只剩下腥臭的棉花将最外面的一层皮囊支起。 这不是倒霉光环的作用,大概率还是这人做了什么触发死亡条件。 应哲熙又瞥了眼那红色的双眼,它们仿佛还能看见,落点直勾勾地贴在青年的脸上,带着阴冷和怨毒。 拍拍手,应哲熙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慢悠悠地继续爬楼。 灯很有耐心地提前为他开路,应哲熙也很耐心地上一个个台阶,闲适到像是来春游的。 不知过了多久,应哲熙将系统书架上一本厚厚的童话书都翻到底了,前面亮起的灯光下,才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鬼影。 应哲熙欠欠地开口:“哟,走不动啦?” 鬼影飘到应哲熙身前,询问道,“你怎么不害怕?”声音空灵虚无,断断续续,令人心生凉意。 “害怕你就能放我走吗?”应哲熙翻个白眼,他对这些不能给他提供人设值的东西耐心都非常有限,自然也是懒得装模做样。 鬼影沉默,“你怎么和白天不太一样。” 白天看见这个青年时,他正在看员工守则下面的字迹,光是这样面色就一片煞白,还要靠另一个男人哄着才缓过来。 这人……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应哲熙不想和这鬼影废话,直接切入正题,“你就是撕掉下半张员工守则还在墙上写字的人吧。” “你是怎么猜到的?”鬼影疑惑道。 “诈你的。”应哲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鬼了,但你是第一个比较特殊的,随便问问又没成本。” “说吧,员工守则被撕掉的部分是什么。” 在鬼影的叙述中,应哲熙大概知道了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在工厂改革前夕入职的,那时的工厂还没现在这么邪门。 这里工作条件很差,来这里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是急于用钱、舍得拿命换钱的,所以即便幸苦,他们拿到的工资比一般工厂工作要高。 但是好景不长,这家工厂老板贪污项目经费、以次充好的事情暴露,不少人接触了这些商品后得了皮肤病,社会反响及其恶劣,工厂于是赔了一大笔钱,来到倒闭的边缘。 员工们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裁员的准备,结果某一天,老板突然带来了一个干瘦的男人,也就是现在的经理。 他们每个人被分发了一个工厂尚未出货的玩偶,被要求无微不至地照顾它们,让它们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玩偶! 一部分人不明所以,他们觉得老板受到打击太大疯了,自行离开了工厂;但是另一部分人,被高额奖金诱惑,选择留在这里碰碰运气。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些玩偶,直到有员工成功增加了玩偶的质量,不是用其他物品填充进去的增重,而是“幸福”的质量。 用的方法就是包含爱意,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拿了奖金离开这里,令其他员工眼红。 这奖金的数额可是够一个人半辈子吃喝不愁的。 这个员工给所有人开了个头,大家都开始真正对玩偶感到上心,故事在这里发生转着。 有不少员工莫名陷入疯狂,部分敌我地攻击彼此,但这些事情都被经理压下去了。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员工的命对老板来说就只是薪柴,只是作为他敛财的工具。”讲到关键地方,鬼影激动起来,连身形都微微散开,像一团烟雾一样向外流淌。 应哲熙抱着臂,不为所动,“接着说。” 鬼影按捺住情绪,“后来,经理总结了员工们培养幸福玩偶的经验,把它们打印出来,做成员工手册发给大家。那张员工守则,就是那个时候被贴到墙上的。” [员工守则] [6.在必要的情况下,请不要吝惜你的记忆——任何有关幸福的记忆,都可以作为原材料制造幸福玩偶。]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东西太邪门了,只要员工们和玩偶分享了幸福的记忆,他们关于这部分的记忆便会消失殆尽,记忆力也会大幅下降,记不清那些时候发生了什么。逐渐的,基本上所有员工,都只记得自己的职责就是供养玩偶。” [7.人类的血肉,是滋生出幸福的最佳养料。] “记忆消失一空后,没有人能记得逃跑,最后,疯狂的员工开始用生命喂养玩偶。很快,员工的生命就走到尽头,也包括我的。”鬼影神情低落,“我也是在死后,才想起来这些记忆的。” 应哲熙微微扬起嘴角,但笑意不达眼底,“真是可惜,如果我能出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一些话出去。你叫什么名字,家又住在哪里?” 鬼影很是感动,“你真是个好人,但这就不必了,只要你能成功出去,我也算是完成了一桩遗憾。” 应哲熙利索地把系统关了小黑屋,因为接下来的场景不适合单纯的系统看,慢条斯理道:“是没必要,还是不能呢?” 鬼影神色一变。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早已散开一层黑漆漆的灵体,虚虚环绕在青年的四周,这时猛地往回一收。 应哲熙仿佛没有感受到来自死者的寒冷气息,也没有被束缚住,只是微微伸手,就抓住了那飘渺的灵体,“让我猜猜,实际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吧?你之所以能有那些记忆,是因为它们和幸福完全不沾边吧。” 说着,青年的手指缓缓缩紧,几乎要将那灵体绞断。【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第 11 章 “松手,松手!”鬼影大叫着,一股窒息感弥漫上整个灵体。 他已经是死了很久的人了,是实实在在的灵体,别说窒息感了,他没有知觉已有多年。 先不说面前这个漂亮青年是如何碰到他的,光是这种生命垂危的感觉,就令他感到无比恐惧。 直觉告诉他,这样下去,他会再“死”一次。 来不及细想,鬼影连忙道,“别杀我,我……我还有线索可以告诉你!” 应哲熙闻言,放轻了手上的力道,“那先说说,你是怎么找上我的。” 鬼影不敢说谎,只能微微润色说辞,寄希望于青年能够心软,“我是这个楼梯间的鬼灵,自我醒来,就被困在这里。” “我确实没有现实的记忆,能记起来的只有刚刚说的几个片段,这是被玩偶啃食剩下的。” 鬼影紧张地看着青年,生怕他突然出手解决自己,“别的鬼灵,都在重复生前做过的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能自由行动,但代价则是被困在这间楼梯里。” “我一直在这里徘徊,希望能遇上一个能放我出去的人。” “所以,你就盯上了我?”应哲熙挑眉,似笑非笑,“你刚刚是想做什么?杀了我?还是……夺取我的身体出去呢?” 鬼影流散出的黑色烟雾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他小声道:“我也只不过是想离开,这里找经理报仇罢了。” 他记得自己仓惶间撕下员工守则的事情,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逐他,匆忙写下的字迹缭乱无比,最后一个字甚至无法落成。 然后,他扔下笔,逃往楼梯的方向。 剩下的事情,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怎么也看不清楚。 时间和空间像是被数倍压缩又膨胀开来,看到的世界一片浑浊,等他彻底恢复神智,就已经成为徘徊在楼梯间的鬼灵了。 但也不是完全被限制在一个地方,只要是这栋工厂里的建筑,他能出现在任意一条楼梯上。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也许是为了误导后来的人,也或许是出于一片好心,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想离开这个工厂,这是他的执念,亦是他存在于世的根源。 “所以,你说的线索是什么?”应哲熙再次掐上鬼影的灵体,对鬼影的遭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啊疼疼疼——”鬼影不敢再拖延,忙道,“针线盒!经理那里有针线盒!” 他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快速道:“我上次看到,经理拿着一个针线盒就上楼了。你们或许没在员工宿舍看见过他,但他也是住在员工宿舍里的!” “你们不是要制作完美玩偶吗,要是想拆开玩偶事后缝合的时候一定要用专门的针线盒,这些玩偶都很诡异,一般的针线它们根本不接受!” 应哲熙终于放开了鬼影,将手重新插回兜里,轻轻抚摸着护身符上面的纹路。 它刚刚在发烫。 鬼影连忙把自己缩成一团,黑色烟雾样的灵体被死死地收在身体里,不让其露出一丝一毫,尽可能地远离青年。 天都塌了!谁知道啊,他一个小小的楼梯间规则怪异,还惩治不了一个违反规则的玩家! 他就是一个在前面替活人开灯的鬼灵而已,按理来说,只要进入特定时间楼梯的人,一旦选择逃跑深入黑暗,或者是一直往前追上他,他本来都可以愉快地收下对方的性命。 破局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待在光亮处不要移动,坚持到天亮便能离开特异的楼梯间。 方法很简单,毕竟他是个低级怪异。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规则类怪异啊! 鬼影畏畏缩缩,只觉得鬼生遭到巨大打击。 “话说,你知道这些玩偶制作完成了以后会卖给谁呢?”应哲熙盯着瑟瑟发抖的鬼影,眼神干净而又无害。 但吃过闷亏的鬼影如临大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没做出玩偶来呢就死了,这件事应该只有经理和老板才知道吧!” 见应哲熙没别的动作,鬼影稍稍胆大了些,“只要你能找到老板他们,说不定就能获得线索。老板会在出货的前一天晚上来慰问员工,我也就只记得这些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应哲熙纯良地笑笑,“下面那个人,是你杀的吗?” 王秀杰的尸体就倒在楼梯口,姿态诡异而恐怖,湿润的血液自高处流下,一层一层下了阶梯。 过了那层楼,之后再往下看,就已经看不见那人了。 “不是啊,我就是一个小鬼灵,平平无奇,弱小可怜,那状况才不是我能弄出来的啊——”鬼影大呼冤枉,“我的能力就是链接工厂各个建筑物的楼梯,那人是自己倒在了其他楼层里,跟我没有关系。” “好吧。”鬼影说这话,应哲熙是信的,每个鬼怪攻击方式和触发条件都不相同,这家伙也不像有这种能力。 应哲熙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神情,他故意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你没打算放了我?!”鬼影大惊,他仔细一想,应哲熙好像确实没有给他任何承诺,都只是他自以为会被放过。 一时间,鬼影悲愤了,他再次散开身形,将应哲熙包裹进去。 就算是消散,他起码也要给这可恶的家伙造成些许麻烦,哪怕是一点皮外伤都行,鬼影哀戚地想。 黑色的灵体膨胀着,在有限的灯光下,烟雾相互推搡着,像一只吞食日月的凶兽,獠牙正对着下面弱小的青年。 对比之下,应哲熙手无寸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吓得不敢动弹。 至少在外面的人眼中,是这样的。 应哲熙“啧”了一声,放开捏着的护身符,正准备把手抽出,余光就看到一抹蓝色的刀光破空而来。 手微微一僵,应哲熙把刚刚出现的瓶子收回系统空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伴随着炸裂开的巨响,鬼影瞬间被砍成两半,墙上被轰出一个大洞,正凉飕飕地往里冒冷气。 “我,恨……”鬼影不甘心的消散了,就好像是被冷气吹散的。 风很凉,但鬼影觉得,他的心,更凉。 这话是对着应哲熙说的,实际上,青年原本打算将这怪异收起额外利用,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但现在,鬼影随风而逝,周围的一切恢复正常。 应哲熙:…… 一只手突然搭在应哲熙肩膀上,来人没有说话。 应哲熙心虚地低下头,主动牵住对方衣角,轻声道:“别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黎景思怒极反笑,“不就是你自己半夜三更出门差点出事吗。” 他掐起应哲熙的下巴,将那张故作无辜的脸抬起,强行与之对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青年的嘴角被掐得嘟起,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往上瞟,往两侧看,就是不和黎景思对上眼神,心中焦急地想着办法。 “嗯?”见青年半天不说话,黎景思的怒气更上一层楼,手上的力度微微加大,应哲熙不由地“咕”了一声。 琥珀般清透的眸子中渐渐泛起水雾,眼泪在白皙细嫩的脸颊划过,落到黎景思手上。 那一下仿佛烫到了人心上。 他讪讪地放开手,应哲熙娇气的脸颊因为他刚刚的动作,留下了红色印子。 “我好害怕……”应哲熙主动抱住对方,依赖地将脑袋埋进黎景思胸口,“那只鬼好吓人……”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 感受到胸口的湿润,黎景思来不及想别的事情,慌乱地将人环进怀中,“别哭,我的错。” 在黎景思看不见的角度,应哲熙的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声音还是颤抖的,一遍遍重复着“我害怕……” 黎景思手忙脚乱,他想让应哲熙不要哭了,竟一时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最后,某个高级玩家想不起来生气的事情,任劳任怨地把人抱回房间。 * 应哲熙坐在床边,哭过的眼睛波光粼粼,红着脸颊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景思。 黎景思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得将人推倒在床上,把人用被子像卷饼一样卷起来,恶声恶气道:“睡觉。” 应哲熙乖巧地被埋入绵软的被褥中,咕蛹两下,探出一个脑袋,“你好厉害。” “你再不睡觉,还有更厉害的,知道吗?”黎景思被看得脸都快要烧起来了,口不择言地威胁道。 应哲熙就这样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什么更厉害的?” 黎景思不说话了,他把地上坐着的兔子玩偶捞起,利索地砸向开关,“啪”一声,灯灭了。 兔子玩偶晕乎乎地掉在地上。 凭借着强大的夜视能力,黎景思看着卷饼小应又动了两下,突然带上哭腔,“我害怕。” 按捺住心中的笑意,应哲熙软软地请求道:“你跟我睡好不好。” 黎景思像一根木头一样僵在原地。 青年又笨拙地咕蛹了一会,发现挣不开以后,真的哭了起来,“我不想一个人睡……” 就这样,黎景思稀里糊涂地上了床,直挺挺地躺在青年身边。 应哲熙佯装熟睡,动作自然地翻了个身,手臂搭在黎景思胸口。 感受到手臂下的身体更僵硬了,应哲熙心情愉快。 就这,还想有“更厉害的”? 应哲熙装着样子,很快便真正陷入睡眠,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做愉快的梦。 但黎景思可就苦了,高级玩家的身体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强化,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胸口细软的手臂,脖子边轻轻的呼吸,还有青年身上的微香。 他完全不敢动。 黎景思总觉得有哪里被忘记了,但始终想不起来,脑子里乱糟糟的。 偏偏身旁的祖宗睡觉还不安生,手脚并用,像只树袋熊一样贴他身上,还时不时用毛茸茸的发顶蹭过他的喉结。 明明躺在床上休息,黎景思却完全无法放松,连微微挪动手脚都不敢动作。 晚安,他想。【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第 12 章 是夜,玩家们的情况各不相同。 有人互相守夜,一旦室友陷入噩梦便及时唤醒;有人没意识到噩梦与玩偶的关联,疲惫地睡去;还有人彻夜未眠,躲在房间里整夜推演副本剧情。 黎景思则温香软玉在怀,本以为会睡不着,但或许是夜太宁静,或许是青年身上的淡香令人放松,不知不觉间,他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天光大亮。 应哲熙这时几乎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被子被踹到腰际,脑袋则埋在他的胸口。 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了一觉,黎景思只感到手脚僵硬,但他看着青年恬静的睡颜,没有动作。 就这样看了很久,应哲熙长长的睫毛终于抖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 青年的脸颊上还有在他胸口压出来的红印,眼神带着没睡醒的水润和懵懂,伴随着他撑起身的动作,宽松的衣领往下垂,在黎景思的视角能看到一片风光。 应哲熙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硌了自己一下,但尚未开机的大脑不会深想,他抱着被子,重新闭上眼,缓缓倒回床上。 被松开桎梏的黎景思慌乱起身,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眼已经进入回笼觉阶段的青年,匆匆走进厕所。 昨晚终归还是熬了夜,应哲熙再次睡醒后,在床上扭曲爬行和慢速翻滚了好一会后,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 这时黎景思已经收拾完毕,除了面色有些红以外,没有任何异样,他沉默着拿出精致的早点。 这估计又是游戏商城里买的食材,应哲熙腹诽了一句败家,慢吞吞地向他张开手臂。 应哲熙半阖着眼睛,有气无力道:“帮我换衣服。” 黎景思呆住了,身体却诚实地扶上应哲熙的腰,这一碰他,应哲熙便瞬间软倒下去,若不是黎景思拉着,他能瞬间倒回被窝。 过副本最讨厌的一点就是总要熬夜,应哲熙混沌地想。 黎景思扶着他,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要不再睡会?”黎景思小声问,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不用。”应哲熙用气音哼哼道。 黎景思无法,将人轻轻摆回床上,谨慎地伸出手,解开睡衣的纽扣。 这睡衣也是他一手包办的,用料上乘,轻若无物,顺滑地从青年白皙的身体上滑落。 黎景思拘谨地盯着别处,但刚刚一览无余的美景还是深深扎进脑中。 他快要不知所措了。 最后,黎景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操作完这一切的,艰难地换完青年的衣服和裤子,同手同脚逃离现场。 卧室的门被砰一声关上。 应哲熙终于挣扎着下床,摇摇晃晃地前去洗漱。 刷着牙,应哲熙终于想起自己被遗忘的系统,连忙把它从小黑屋放出。 【呜呜呜小应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系统哭着在识海里乱转,晃悠了好一会才想到自己可以扫描宿主身体信息。 【哦,还好还好,没有问题。】扫描结果无异常,系统松了口大气。 昨天信号被宿主屏蔽之前,系统就看见那个鬼影了,它大概知道为什么宿主会关自己小黑屋。 【小应,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啊?】系统发出单纯的提问。 应哲熙抹了把脸,对着镜子撩开前额的头发,脸颊上还有晶莹的水滴流下,明明还是那张脸,却莫名多了些攻击性。 【没什么事,黎景思及时救了我。】应哲熙放下头发,懒洋洋地伸了伸腰。 单纯的系统信了,它感动道:【他真是个好人!】 【要不是我们没有专门克制无实体怪异的道具,也不至于那么狼狈。唯一有用的瓶子,居然还有使用限制。】 应哲熙胡乱点头,没有丝毫哄骗小系统的心虚之意。 收拾完毕,应哲熙一边走一边吃,视线停留在黎景思手腕上几秒,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这人已经把手链带上了,也没有询问那个护身符的去向,不需要自己编故事,挺好。 他们来得是最迟的,经理早就守着那个秤站在台边,对着二人招招手。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和蔼上司的意思。 其他的玩家早就通过了检测,他们的玩偶或多或少质量都有上升,尤其是那些做了两夜噩梦的人。 现在他们几乎能肯定噩梦就是和玩偶的质量相关联。一些人觉得可惜,感叹自己昨夜特意避开了做梦;而昨夜做了噩梦的人则狂喜,她的玩偶得到了大幅提升。 谢莹的玩偶则比之前更轻了,模样也比昨天更加凄惨,经理盛怒之下直接对她展开了攻击,但被她丝滑逃开。 玩家们也不知道谢莹现在去了哪里。 青年躲在黎景思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麻秆子经理,才缓慢地将玩偶递过去。 经理正要伸手去接,就被黎景思拦住了,对方提前拿过青年手上的玩偶,越过经理直接放在了台秤上。 玩偶又轻了三十克。 经理眉毛一挑,瞪视着青年,想要上前把人从后边拉出来,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来自黎景思的攻击。 攻击他的甚至只是一只早饭盒,感受到鬼气又被削弱一层,经理老实了。 黎景思也自助给玩偶称重,他们昨天的行程是一样的,自然玩偶也是轻了。 一众玩家在后边窃窃私语,伴随着经理清了清嗓子,顿时安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是要做的,惩罚也还是要进行的,经理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高高在上地说道:“你们两个,玩偶质量不合格,惩罚你们去处理次品。” 令经理感到庆幸的是,这位武力值较高的刺头没有表示异议,要不然,他还真没法强制对方去接受惩罚。 黎景思没有和经理刚上,拉着乖乖巧巧的青年离开了。 本想看热闹的玩家们收回脑袋,遗憾地叹气。 王亮几人原本还想和黎景思说上两句话,但见状还是停下了步伐。 单蹈云抱着玩偶,眼下的黑眼圈盖不住她的神采奕奕,迄今为止,她现在是玩家中玩偶质量最高的。 这玩偶也没有那么可怕嘛,单蹈云沾沾自喜。玩偶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对她说过几句话,更没有带着她往死亡陷阱里撞去,这不比那些玩家靠谱多了。 最多只是噩梦罢了,只要不是现实里出现这样的场景,噩梦再怎么可怕,也不过是个梦罢了。单蹈云打了个哈欠,两夜没睡好,她还是很困倦的,疲惫又精神地离开餐厅。 甚至还要再王亮几人面前特意一撩头发。 * 破破烂烂的玩偶堆积如山,每一只玩偶都有或多或少得缺胳膊少腿,沉默地铺满这间上锁的房间。 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着,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只透过少许光线,不至于让房间完全陷入黑暗。 经理晃着钥匙,等两人进去,哐的一声关上大门。 门口传来钥匙上锁的声音。 随着卡扣被扣上,经理身心舒畅,终于把这俩莫名碍眼的员工解决了,想必剩下的员工会更加听话,这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 应哲熙上前拽了拽门,门纹丝不动,再怎么旋转把手,锁芯也没有丝毫变化。 这扇门大抵是特制的,只能用钥匙打开关上,经理这是把他们锁在里面了。 黎景思神情微变,反而利索清理出一块方便下脚的空地,示意应哲熙站进去。 而他则是踩着众多玩偶,打开窗帘。 随着光线的进入,房间里的情况似乎有些变化。 那些玩偶纷纷转头,看向了这里唯二的两个活人。 密密麻麻的塑料眼珠同时对着一个方向,视线带着恶意和仇恨,令人不寒而栗。 它们身上颜色不一,虽说沾满尘土,但花花绿绿地堆在一起,只叫人看得目眩神秘。 应哲熙乖巧地站在空地上,这些玩偶暂时还不会动弹,表情单纯又无害,只有看似是被抱在怀里的小羊玩偶,才知道这人掐着它脖子的力度有多大。 即便现在不会动,但也快了,残次品们张开嘴,崩裂了缝住嘴角的棉线,露出邪气的笑容。 那嘴角,是真的咧到了耳朵根。 黎景思没有给这些东西继续发育的机会,拿出他那把蓝色长刀。 待嘴角的棉线全部裂开,玩偶们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摇摇晃晃朝着两人的方向扑去。 半分钟过去,这些玩偶凄凄惨惨凄凄地掉在地上,不再试图活动,装作自己已经死去的样子。 黑色的棉花漏的到处都是,中间还混杂着几缕灰色棉絮。 若是换位思考,应哲熙觉得这场景,在玩偶的视角中算是比较恐怖的了。 有几只玩偶甚至在试图将掉出来的黑色棉花悄悄塞回肚子。 它们数量众多,即便是受伤也能继续活动,正常来说,再怎么样耗都能把进来的倒霉蛋耗死。 但偏偏这人的刀效果诡异,能够汲取它们身上的鬼气,怎么想都好可怕qaq! 黎景思正想将刀收回去,应哲熙就拽了拽他的袖口。 青年的杏眼睁得圆圆的,像一只好奇猫猫,“我能不能摸摸看这个?”他指的正是这把蓝色长刀。 黎景思自是并无不可,他将刀递到应哲熙面前,握着青年的手,带着他拿稳刀柄。 “小心,有些重。”黎景思趁机摸了两把青年柔嫩的皮肤。 应哲熙没有管自己又被吃豆腐的事情,打量着手里的刀。 刀身修长,刀柄处有着精美雕痕,通体散发着蓝蓝微光,刀锋凌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大概是出自更高等副本的东西。 知道自己有特殊的收纳空间,这人还毫无防备地把这样贵重的东西交给他,应哲熙斜睨黎景思一眼,这人正老神在在的盯着他的脸。 不过,这人也就只浅浅地对他动手动脚,昨夜他都投怀送抱,这人反而僵得跟块钢板似的。 应哲熙在意的是,这把刀似乎有能削弱副本怪异的能力。 他对着离他最近的玩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蹲下来,在玩偶越发惊恐的眼神中,用长刀缓缓戳了上去。【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第 13 章 伴随着布料被割开的声音,玩偶塑料的眼睛愈发浑浊,最后彻底没了光泽。 这只怪异,算是彻底被消灭了。 其他玩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虽然说它们本身也不用喘气,一个个头歪眼斜姿势更加自然地躺在地上。 应哲熙确认了猜想,把刀还给黎景思。 这把蓝色长刀实在是个不错的东西,能有效削弱怪异,能攻击到不论有无实体的怪异,要是有机会,应哲熙也想去高级副本里找一个类似的道具。 黎景思没错过青年眼底的惊艳,笑着摸摸对方的头,说道:“你要是喜欢,这把刀可以送给你。” “不稀罕。”应哲熙将头上的爪子拍下来,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摸他的脑袋。 黎景思佯装还要再摸,就被应哲熙瞪视一眼,把这只为非作歹的手牢牢抓住。 “别动!”应哲熙哼哼一声,语调像是在撒娇。 黎景思依言不动了。 两人完成了经理布置的惩罚,正准备离开,应哲熙余光瞥到一抹白。 那时很干净的白色,混杂在一堆黑色的棉花里,显得尤为显眼。 那是刚刚不幸被开膛破肚的玩偶漏出的棉花里,唯一的亮色。 “等下。”应哲熙松开黎景思的手,蹲下身来。 黎景思遗憾地感受着手心毫不留情离去的温度,抱着臂站在青年身边。 这些剩下的玩偶可没死透呢,他要保护青年不被这些家伙突然袭击。 应哲熙挑出那一抹白。 两人相互对视,会心一笑,知道了彼此所想。 黎景思再次抽出那把蓝色长刀,刀锋对准一地玩偶。 十分钟后,应哲熙从地上站起,舒展了一下腰身,手边的袋子里已然装满了白色棉花。 这只袋子是他从系统空间拿出来的,不过很可惜的是,副本里的东西一般不能进系统空间,否则他能直接把棉花扔进去。 黎景思对此没什么表示,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勤劳地从地上的玩偶里掏白色棉花。 这一路走来,他们是第一次见到白色的棉花,也就是正常棉花的颜色。 玩家们分配到的玩偶里面的棉花是灰色的,而这些亟须销毁的残次品,棉花甚至黑得发亮,在这种情况下,白色,就显得尤为特殊。 应哲熙晃晃手中的袋子,神情明媚:“回去想办法给玩偶换个绵。” * 那袋棉花被黎景思暴力压缩,最后可怜巴巴地团在一起,被黎景思塞进口袋。 虽然说在造型上有些怪异,但总比提着一袋子棉花招摇过市要安全些,毕竟其他玩家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两人牵着手,闲聊着走过转角,就看到一个玩家蹲在地上,在给玩偶讲故事。 “我曾经有一个初恋,她算是我整个青春时期的梦吧……”玩家一想到这个,就表现得无比幸福。 该玩家应哲熙也认识,就是当时看到他拿到沙漏的家伙。 等到二人走进,絮絮叨叨的高松才听到脚步声,警惕地回头。 “是你!”高松脸色剧变,他连连后退两步,试图远离黎景思。 看来这人是知道自己老大死亡的事情了,应哲熙垂下眼睫,暗自思考着。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啊,千万别乱来,被副本标记上了可不好。”高松强装镇定,但惨白的脸色可以表现出他内心的慌乱。 黎景思有些不解,但不妨碍他套话,“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怕这个。” 高松抖如筛糠,“别杀我,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一条副本线索。” 他咽了咽口水,控制住情绪,“我……我可以告诉你们,给玩偶讲自己好的故事,就能增加质量。” 说着,高松悄悄往外挪动几步,随后趁机拔腿就跑。 黎景思本来也就是吓唬他一下,自是没有追上去,而是捏了把应哲熙的脸,问道:“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滑腻的手感令人上瘾,他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应哲熙没在意这人的小动作,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昨天……” 青年抬起脸,把昨天的经历从实说出,最多也就删改了几个小细节。 “那人,已经死了?”黎景思有些惊讶,虽然他不知道王秀杰的名字,对这人也算是影响深刻。 他原本打算趁青年不注意的时候,亲自去一趟解决后患的,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没了。 按理来说,能混成王秀杰这样的,起码是个中级玩家,怎么会在低级副本这么容易就死去了? 应哲熙满脸乖巧,绝口不提那十三个倒霉光环的事情,反正这事一般人也想不到。 “所以说,要是像刚刚那样给玩偶讲幸福故事,就会被削去那部分记忆。”黎景思总结道,“我就知道那家伙还是不怀好意。” “他应该不知道这是个坑。”应哲熙回想着高松讲述初恋的样子,那幸福不似作假。 “那也不是他说谎的理由,哪怕他不知道。”黎景思理直气壮,见青年没有说什么,又大胆地rua了一下他脸颊上的肉肉。 应哲熙:? * 这个工厂真的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比如说,应哲熙今天又逛到了一个游泳馆。 总不能是给玩偶洗澡的地方吧。 不知道怎么评价,应哲熙顺手将小羊玩偶扔下水池,嘱咐它好好玩耍,令人意外的是,这玩偶径直沉了下去。 小羊玩偶:咕噜噜噜噜…… 黎景思也把丑兔子送下去陪小羊,和应哲熙并排坐在泳池边缘。 黎景思就那么安静地把玩着青年的手,那架势像是能玩到地老天荒。 直到应哲熙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这人要是想干点什么别的,他都能半推半就地配合,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对对方的好感度也不是虚的。 可这人就像是小学生一样,摸个手,就一脸傻样。 应哲熙一时坏心大起,猛地推了推黎景思,本想把他推进水池,自己屁股下却一滑,不小心把自己送了下去。 水花四溅。 “咳咳咳。”应哲熙从水里狼狈地站起身。这水池不深,堪堪到他腰部,也就是这样,他才敢捉弄一下对方。 谁知道倒霉的是自己。 青年臭着一张脸,对着黎景思伸出手,命令道:“拉我上去。” 今天青年穿的衣服是黎景思从游戏商城买来的白色衬衫,丝滑轻薄,被水打湿后贴在身上,透出隐隐肉色。 黎景思突然想起,这衣服是他今天早上亲手给应哲熙换上的,肌肤的温热触感再次浮现在脑海。 因为刚刚的咳嗽,应哲熙的眼尾染上艳红,整个人经过水的润泽,显得更加靡丽。 细细的水流从青年脸上流下,顺着细嫩修长的脖颈,一路流进衬衫深处,带着人的视线一路向下,陷进无尽的遐思。 好像是从水里爬出来吸人精气的艳鬼,又好像是一朵娇艳的花。 总让人疑心这是不是梦。 黎景思满脸通红,要是应哲熙真是艳鬼,那他就算是被杀死,也算死得不亏。 他拉上应哲熙伸来的手。 “噗通。” 水池里又多了一个人。 应哲熙被人压得一个趔趄,整个人都被倒进水里,呛了好几口水。 幸而黎景思反应很快,动作迅速地将人拉起,搂在怀里。 他把应哲熙抱回岸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拍着应哲熙的背。 如果不是他一时疏忽,青年也不至于咳成这个样子。 应哲熙抚着胸口,给自己顺着气,“没事,没关系。” 本来就是他起的头,倒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迁怒于黎景思。 “我……”黎景思看起来难过极了,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大狗,这让应哲熙有些不忍心。 他要是能顺从地被推下去,或者说顺着青年的意思把人拉上来,也不至于会是现在这样。 黎景思突然转过身,径直朝泳池走去,随着一声水花声,跪坐在地上的应哲熙看不见他了。 应哲熙连忙站起,走到泳池边缘,看到这个人就像跟自己较劲一样蹲在里面,整个脑袋都埋在水下。 “出来。”应哲熙皱眉,语气带上不耐,“快点。” 青年似乎是真的生气了,黎景思不敢违抗,从水里站起身。 但高级玩家的身体素质比应哲熙现在要好,甚至好得怪异,黎景思除了有些憋闷,连咳嗽都未有。 应哲熙简直要气笑了,“你这是想干什么?” 黎景思嗫嚅着,看着愈发生气的青年,心中更加心虚,“我……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我本来没有生气的。但是你说说看,为什么我现在生气了?” “因为我的自作主张。”黎景思诚恳道。 应哲熙叹气,“算了。”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混成高级玩家的,脑子这么不好使。 他再一次对着黎景思伸出手,“好了,这回抓稳了,上来吧。” 落日的阳光从建筑高处的透明玻璃洒进游泳馆。 应哲熙背着光,通红的脸颊像是被镀上一层金光,离得近些,黎景思甚至能看到青年脸上细细的绒毛。 因为刚刚的呛水,他精致的眉眼现在显得尤为冷淡,身后则照耀着金色光芒,似是格外为光所喜爱。 恍若降临人间的天使。 圣洁、美丽,不为尘世所玷污。 此刻,天使对着他,又一次伸出了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4、第 14 章 经理除了在每天早上露面,之后便不知所踪,也基本上没有玩家知道他中间去了哪里。 不是没有想过跟踪,但是经理似乎身后长了双眼睛,总能精准地带着玩家绕圈,等玩家被转得晕头,再一眨眼,经理就不见了。 但现在知道,经理也和他们住在同一栋楼,就方便很多。 应哲熙拉着黎景思的手,蹲在楼梯拐角处。 这里是个视觉盲区,除非经理一进来就仔细地向上张望,他们总能赶在被发现前离开此地,再换一个位置跟踪观察。 二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财大气粗的高级玩家又直接从游戏商城里买东西,应哲熙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黎景思身上还留有一点后遗症,这人的眼神实际上是放空的,脸上的烧已经退了,就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由于过于呆傻,即便男人表现出来的能力很强,积分底蕴也尤为深厚,但应哲熙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人的智商是怎么混到高级玩家的。 系统反而已经接受了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关系,信誓旦旦道:【我在小说里看到过,这是恋爱使人降智!】 因为两人的默契与好感令系统大受震撼,它昨夜一直在研究人类恋爱心理学——不过在应哲熙看来,这家伙不过是看了一夜各式各样的青春疼痛文学。 高强度的运算能力被系统拿来干这事,要是系统有主机的话,应哲熙昨夜就能听一晚上机箱风扇呜呜直转的声音。 应哲熙沉默两秒,回答道:【我们并没有在恋爱。】 系统似乎被疼痛文学痛到了,居然叹了口赛博空气,【啊,这你就不懂了吧,根据我的观察经验——】 它特意卖了个关子,推推不知何时架在小光球上的眼睛,【宿主,你要是一直否认这段感情,之后就是他爱你但是你不爱他,或者说你爱而不自知,之后把人气走最后追妻火葬场……】 系统滔滔不绝,应哲熙则在琢磨怎么给这玩意数据库杀杀毒。 【但是呢,小应啊,你要是及时开诚布公表明心意,然后两个人就能一起抵抗外界困难,和和美美一胎十八宝……】 应哲熙:…… 这种统子,治好了也是流口水的。 【你再说,我就给你数据库格式化了。】应哲熙威胁道。 黎景思突然回神,认真地看了眼身边的青年,莫名觉得他的脸有些红。 他捏了捏青年的手心。 两人极有默契地一起起身往后退,轻巧地上楼,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干瘦的经理出现在了楼梯入口处。 他似乎心情很好,甩着手里的一大串钥匙,哗啦啦作响。 刚解决了两个特别碍眼的员工,尤其是那个不懂得讨好反而还殴打过上司的家伙,经理愉悦地哼着小曲。 至于那另外一个员工,经理就是看他莫名不顺眼,两个人站一起时让他不知为何撑得慌。 那个装着残次品玩偶的房间,还从来没有员工从里面成功出来过。 那些玩偶本身不好处理,只能定时用人的血肉去安抚,正好可以消灭令他不爽的人,可谓是一箭双雕。 黎景思原本的计划时蹲守跟踪经理,然后再进他房间抢……啊不是拿点东西。 但是情况似乎有变。 经理被人从身后狠狠敲了一闷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来人手上的棍,是不知从那个杂物间拿来的鸡毛掸子。 然后,应哲熙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少女的眼睛里仍然没有任何生命力,死气沉沉的,像是一个精致但没有灵魂的木偶。 双马尾少女机械地动了动眼珠,面无表情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经理。 【年轻,不是,年老就是好,倒头就睡。】傻傻的系统没感受到氛围的怪异,笑嘻嘻道。 它已经努力在锻炼胆量了,现在已经能直视经理了,虽然经理长得干瘦无比骨骼突出,但还是有个人样的。 系统自以为胆量已经获得了长足进步,都能调侃副本npc了。 但系统的出声确实打破了沉默,虽然只是应哲熙的沈默。 青年带着黎景思从楼上走下,向谢莹打招呼。 不出所料,少女并没有分给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开始上手摸尸……也不对,凑得近了还是能看到,经理还是有气的。 黎景思眼疾手快地捂住青年的眼睛,应哲熙只觉得眼前一黑。 “你干什么?”应哲熙想把这人的手拿下来,却被对方再次紧紧捂住。 视线被剥夺,感官则被无限放大,应哲熙能感觉到黎景思的手干燥又温暖,手心还有常年拿长刀作为武器磨出的茧子,而他靠着的胸口是那么的大且弹,是男人常年锻炼的结果…… 不对,住脑。 【小应小应我帮你看……嘎?】系统觉得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正兴致勃勃地自告奋勇,突然像是被卡住脖子的大鹅,突然不叫了。 【怎么了?】越是这样,应哲熙越是好奇。 【这个小姑娘,她……她在扒经理的裤子。】系统声音越说越低,倒也不是谢莹在干什么猥琐下流的事情,就是这画面怎么看还是怎么怪。 【小应,你要看实时画面吗?】系统小心翼翼问道,本芯还是不想让应哲熙看这种东西。 应哲熙:…… 应哲熙【还是算了。】 谢莹旁若无人地把裤子往边上一扔,直接上手抓住经理的大腿,用力一挤。 骨瘦如柴的经理腿脚也很细,甚至能让一个少女堪堪一手握住。 黎景思眼神一变,那经理就像是腿脚里没有骨头似的,随着少女的动作凹陷下去。 谢莹松开手,那陷进去的皮肉慢慢被里面的东西撑开,渐渐恢复成原状。 知道青年现在被自己捂着眼睛,黎景思贴心解释道:“经理的小腿里,好像没有骨头,是被棉花填充撑起的。”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王秀杰的死状,也是被抽空骨架,填上棉花。 不一样的是,王秀杰死时全身上下只剩下最外面的一层皮囊,而经理现在腰腹以上的位置,肋骨依旧根根分明。 就连两天前被黎景思打断的肋骨都还断着。 谢莹歪了歪头,一侧的头发垂下盖上半张脸,嘴角上扬几个像素点,心情愉悦地抓着经理的脚腕就往外拖。 “等等——”黎景思叫住她。 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原本的计划,黎景思对着少女认真道:“我们需要知道经理的住处,拿到针线盒。” 谢莹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五楼,最左边,房间。” “你怎么知道的?”黎景思微愣。 “跟踪,几天。”少女言简意赅,语气平静,但黎景思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耐。 但黎景思还是接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要带着经理去哪里呢?” 像是被戳到了兴奋的点,谢莹的眼睛一点点亮起,说话也不再是简单的词语,“我的棉花玩偶坏掉了,彻底坏掉了,所以我想找一个代替品。” 她还抓着经理的脚腕,不顾npc死活地往上提了提,经理的脸就被粗粝的水泥地狠狠摩擦,“我想要,一个新的玩偶,更大的玩偶。” “所以你看上了他?”黎景思皱眉。 “嗯。他的走路姿势有点不太对,像是之前的小熊。”谢莹理所当然道,小熊则是她之前拿的玩偶。 黎景思哑然,就连他都没能看出经理下肢的不对劲,这少女不简单啊。 见黎景思没有再接话,谢莹再次转身,慢吞吞地离开了这里。 经理的脸在地上悲凄地拖着,擦过灰尘,延展出一条痕迹。 等彻底看不见少女了,黎景思终于松开了捂着的手。 应哲熙眨眨眼,适应了一下突然明亮的世界,伸手拧了一把黎景思腰间紧实的肌肉。 黎景思讨好地笑笑,将地上的钥匙串捡起,招呼道:“走吧,我们上五楼。” * 在想着事情的应哲熙进入房间时差点摔一跤。 这个房间装修地有些古早,甚至还有门槛,门槛后的地面莫名抬高一截,让人疑心这下面是不是用水泥砌着何人的尸骨。 不过这个恐怖的比喻是系统提出的。 应哲熙跺了跺地面,确定地下是实心的。 经理的房间很是脏乱,还带着一股血腥气。 但令人意外的是,即便垃圾和脏衣裤无处不在,地上还有一层长年累月积累出的灰尘泥沙,竟没有一点食物的残骸。 按理来说都乱成这样,食物的垃圾不应该摆的到处都是吗? 两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所谓的针线盒。 那个经理无比宝贝的电子称倒是还在,沙发上被特意清理出一小块净区,规规整整地放着那个电子称。 电子秤的样子很是朴实,就是平时去菜市场买菜能见到的秤,但它功能的特殊,二人都有所见闻。 黎景思上前搬起这个秤,掂量了重量,比料想的要轻。 “有找到针线盒吗?”应哲熙捏着鼻子问道。 黎景思摇摇头。 正当两人简单地翻过垃圾堆,应哲熙实在是受不了准备离开时,系统突然出声,【小应,我扫描到了,你们搬开沙发看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5、第 15 章 沙发下面有一个暗槽,应哲熙拂了拂上面的灰,向下按压。 那掩饰成地砖的暗门咔哒一声打开。 里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储物空间,放着针线盒,或者说,是一个放着针线的饼干盒。 马铁口的饼干和边缘早已脱漆生锈,但还是□□干净净地擦干净放着,看得出来它主人对它的珍视。 应哲熙高高兴兴地将东西抱进怀里,“走吧。” * 应哲熙用剪刀拆开小羊玩偶的线,玩偶也不敢挣扎,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拿出一袋棉花。 灰色的棉花很快被掏出,应哲熙轻哼着,动作麻利地往小羊里填充白色棉花。 他甚至从灰色棉花里掏出一块还未被消化的糖,糖块边缘已经融化了,黏哒哒地陷在棉花里。 到了缝合的时候,应哲熙穿好线,抬眼看了比他还严肃的男人,“你会针线活吗?” 黎景思沉重地摇头,诚实道:“不会,但我可以学。” “那还是我来吧。”应哲熙兴致勃勃,他对自己的动手能力很是自信。 应哲熙虽然从不标榜自己是天才,但是自认为个人天赋一向很高。 直到他不知道第几次扎到手。 白皙的指尖渗出鲜血,小小的血珠落下,沾上玩偶的皮囊。 肉眼可见的,小羊玩偶比刚刚精神了一些。 应哲熙用残暴的手法给缝线打了个结,把这偷偷吸血的东西扔到地上。 “不太够啊。”应哲熙皱眉。 这么一袋棉花,进入玩偶身体里就仿佛被压缩了一般,堪堪能装满半只玩偶。 将只塞了一半棉花,表面还是瘪的玩偶再次捡起放到电子秤上,堪堪来到了500g。 “起码我们的思路是对的。”黎景思安慰道。 黎景思扶上青年的脸颊,试图抚平他眉眼间的烦躁,“没事,我们明天可以再去那间堆放残次品的屋子看看。” 反正他们把经理所有的钥匙都拿过来了,最麻烦的事也不过是用钥匙一个一个试过去。 “嗯。”应哲熙乖巧应下,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时间所剩不多了。 黎景思不知青年心中所想,只是拿出一根碘酒棉签,小心翼翼地给应哲熙擦拭伤口,“下次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应哲熙不服地看回去,“你这是嫌弃我缝纫技术不好?” “没有。”黎景思情绪稳定地安抚着这位无事生非的小祖宗。 * 此刻的经理状态很不好。 他一醒来,头就疼得厉害,好像是有谁在背后敲了他一闷棍。 不对,经理看着眼神越来越兴奋的少女,心里毛毛的,他好像,就是走路上被人打晕带走了。 这届员工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经理想要说话,却被少女堵住嘴。 谢莹终于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会惊讶于这少女居然也能有看起来那么活人的时候。 “玩偶是不可以说话的。”谢莹语气微甜。 经理瞳孔一缩,他看到一旁已然是七零八落的玩偶碎片,碎布和灰色棉花掉得到处都是,而他感受不到原本玩偶里存在的鬼灵了。 他这时终于看清,眼前的少女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谢莹像是一个刚得到想要玩具的孩子,兴奋到手微微发抖,脸上浮现红晕——那红晕不是正常快乐时的红晕,更像是高烧时濒临崩溃的病态潮红。 * 第二天早上,应哲熙睡眠充足起了个大早,倒是和他睡在一起的黎景思,眼下浮现了淡淡的黑影。 “哥哥,有点虚啊。”应哲熙笑着打趣。 黎景思幽幽看了青年一眼,没有说话。 他本来和应哲熙睡一起就很紧张,再加上昨夜应哲熙睡相更糟糕了,几次快要把他踹下去。 没有办法,黎景思只好主动将青年搂进怀里,防止他再乱动。 但说实话,被青年主动趴上和自己主动抱住对方的感觉是不太一样的,后者更加令人心猿意马。 怀中的人姿态依恋,抱起来又轻又软,还有着说不上来的微香,只有凑得很近的时候才能闻见…… 最后,他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得益于高级玩家的身体素质,黎景思不用担心自己猝死。 即便如此,不得不说,黎景思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应哲熙不知道面前这人心里的计量,愉快地前去洗漱。 今天是他们把电子秤拿去食堂的,一种玩家伸长了脖子等经理到场,却看见大佬随意地拿着秤过来了。 之前好歹跟黎景思搭上话的李竹疏上前问道:“大佬,这是怎么回事?经理呢?” 黎景思想到昨天神秘但诡异的少女,轻咳一声,将东西交给李竹疏,“经理被谢莹敲晕带走了。” 李竹疏几人:??? 这几个字他们都认得,但连在一起,为什么如此古怪。 他还想再问,黎景思摆摆手,拉着应哲熙就离开了。 有些事情告诉旁人也无妨,但现在明确知道直接有用的线索只有白色棉花,不说这棉花数量稀少,要是将这线索公之于众,怕是会有不少玩家打起歪心思。 要知道,这里的大部分玩家都做过噩梦,玩偶数量或多或少都有增加,里面滋生的重量,大概都是来源于转化而来的白色棉花。一般玩家解决不了那些残次品玩偶的攻击,必定会把主意打到旁人身上。 通关的方法不止一种,其他玩家这些天来想必有自己的收获,若是让所有玩家都以为只有寻找白色棉花缝到自己玩偶里才能通关,才是缺了大德。 这时把这条线索告诉众人,这不叫公布答案,反而叫迷惑线索。 黎景思一般来说不会主动救人,但有些能拖延的悲剧,还是拖延一下吧。 黎景思贴心地将热水送到应哲熙手上,心想,虽然之前有人评价他伪善,但在青年面前,起码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至少不能在他心里落得一个残忍自私的标签。 这也是黎景思愿意把秤交给其他玩家的原因。 【小应,你的人设值突然又多了2000。】系统提醒道。 应哲熙:? * 昨天的残次品库房还是原来的模样,就连那时被黎景思踹坏的门锁都原模原样坏着,完全用不上钥匙。 黎景思:…… 所以其实他们本来甚至不用捡经理掉的那串钥匙,光是靠黎景思的暴力开门,就能在工厂里畅通无阻。 应哲熙进去看了一圈,“没有新的。” 果然,线索在这里就中断了。 “接下来怎么办?”应哲熙面上单纯问道。 “等。”黎景思笑得有些神秘,“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不过,有些风险,肯定不是正常的通关方法。” “你愿意信我吗?” “好啊。”应哲熙理所当然。 拟定好搞事的计划,两人便无所事事地逛起工厂来,再次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那里碎碎念。 凑近一看,居然还是高松。 这一次对方反应比昨天快,听到身后传来动静,迅速起身,抓着玩偶护在身后。 高松一看见黎景思,腿都颤抖起来,“你,你想干什么,那都是王秀杰叫我做的,我也是不得已……” 他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你最好不要动手,要知道在副本里杀了玩家的人,是会被副本强行锁定提高难度的。” 应哲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试探性问道:“你这是……又是在讲你的初恋?” 高松的脸色更差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应哲熙要提一个不相干的事,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初恋! 难不成是想骗过他的注意,然后再来个突袭? 想到这里,高松不由得更加警惕。 黎景思也故意拉下脸,配合着青年,“要是你把知道的重要线索说一说,我们兴许可以不和你计较。” 见有希望,高松连忙道:“好,那我说了,你们可不能对我下手。” “给玩偶将自己的幸福故事,可以增加质量,只要你有足够多幸福的记忆,你就可以硬生生把通关条件灌满。”语毕,他紧张地看着黎景思。 黎景思点点头,“行,那你走吧。” 高松慌乱地离开了。 “你也察觉到了吧,他好像,没有了关于初恋的记忆。”应哲熙思索片刻,“而且,他也没有相关的讲故事的记忆。” “删得挺干净。”黎景思耸耸肩,无所谓道。 这人曾经差点伤害过青年,若不是应哲熙善良,黎景思也不会那么容易放过那些人。 他们都没有提醒高松的打算,看他的模样,怕是生命已经进入到了倒计时。 * 又是夜晚,黎景思拿着针线,苦大仇深地看着丑兔子玩偶。 应哲熙在一旁幽幽吃着来自对方投喂的小蛋糕,问道:“你这是想干嘛?” “练习。”黎景思言简意赅,往丑兔子上扎了个洞。 丑兔子敢怒不敢言。 这么多天了,实际上玩偶内部的鬼灵对玩偶的掌控愈发强盛,但它还是只能装作一只普通玩偶的模样,以防邪恶的员工对它下狠手。 所以现在被拿来练习针法,它也只能凉凉的针在它身上穿过来穿过去,半点不敢表示反抗。 目睹黎景思笨手笨脚地也扎到手,应哲熙不由地笑出声,他不是唯一一个不会针线活的人。 应哲熙的技术,只能说是把玩偶完整缝上了,但中间过程无比艰辛,成品还毫无美感可言。 黎景思无奈又宠溺地看了眼轻笑的青年,接着认真给玩偶进行针灸——只不过这针会留下一些线来。 “好吧好吧,你要加油哦。”青年像一只狡黠的猫咪,对黎景思来了个wink,慵懒地坐在一旁吃着蛋糕。 需要那么多游戏点数的小蛋糕,味道果真不错。 他们这里岁月静好,但今夜对于其他玩家来说,算是不同寻常的一夜。 乌长奎蹲在房间里,发狂般抓挠着自己的头发,烦躁地面对着两只玩偶。 他不是没有想过扔掉其一,但不管他怎样做,这玩偶都能在第二天早上准时出现在他的床头。 每次自以为没事,但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是直直盯着他的两只玩偶,乌长奎很是崩溃。若不是他过了点副本有抗性了,高低得被吓出心脏病来。 这可太恐怖片了。 更悲催的是,回来以后的玩偶,或多或少都会轻上一些。还好掉得不是很狠,他可不想体验一番经理的惩罚项目。 但现在,他一个人的噩梦支撑不起两只玩偶想要的量,它们崩开了嘴角的缝线。 “饿,好饿。”虚无的声音环绕在乌长奎耳边,他多夜睡眠质量极差本就导致精神疲惫,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乌长奎想要逃离,但却意外地发现手脚不受控制,他站不起身。 “好饿,我们好饿啊——”两只玩偶张大嘴,朝乌长奎扑去。 若是那只被黎景思一招削没的鬼灵在这里,想必会感叹:[人类的血肉,是滋生出幸福的最佳养料。] 对吃不饱的玩偶来说,人类的血肉,有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6、第 16 章 乌长奎的连连惨叫,完全没有惊扰到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单蹈云正安详地抱着玩偶躺在床上。 她早已不复刚进入副本时的清丽,眼下是一片淤黑,人看起来苍老了几岁,甚至生出了白发。 单蹈云的面色时不时扭动抽搐,极力想要摆脱梦境的痛苦,但很快,就会被无法触及的力量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鲜血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很快便被灰色的棉花擦去,只留下一道瘆人的痕迹。 从玩偶咬着的位置,乌长奎感到身体内部像是被黑洞吸引着,疯狂地离开自己。 鲜血、肌肉、脂肪、骨骼,还有内脏,都义无反顾地前往另一个地方。 他的身体在逐渐下瘪,到达一个程度时,又有粗糙细碎的东西被粗暴地填充进来。 湿润的棉花顺着身体上涨着,撑到了喉咙口。 乌长奎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最后,他倒在了地上,意料之外的轻盈。 也对,他的皮囊下,已然只剩下棉花。 但一个员工,只能供养一只玩偶,这两只玩偶,注定会变成残次品,被扔进安静的库房。 单蹈云终于从梦中惊醒,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因为多日没休息好的神经紧绷着,只待一点风吹草动就要绷断。 头疼欲裂,但这却是单蹈云最近这段时间最清醒的时候了。 她怎么会因为玩偶质量增加而沾沾自喜? 副本里的东西,自然是暗中标好了价格。 可她先前像是被迷了心窍似的,还一昧欣喜于玩偶的增重。 单蹈云手里的玩偶动了动,僵硬地抬起头来,发出阴冷甜腻的童声:“妈妈,我也想吃你的血肉……” “也?”单蹈云敏锐地注意到关键词。 她后知后觉地向一旁看去,就看到乌长奎倒在她床边,手还朝她这个方向伸展着,似是生前还想找她求救。 他的眼眶里装着的不是眼球,而是膨胀出来的棉花,甚至还有一缕悬挂在下侧,似是死前的泪水。 单蹈云尖叫一声,脑海里一片嗡鸣,她猛地甩开挂在她手臂上的玩偶,失控地尖声喊叫,“滚,滚啊!” 玩偶被摔倒地上的那一刻,像是触发了什么按钮,单蹈云感觉到脑海里仿佛有根棍子在翻江倒海,她头痛欲裂。 更让她惊恐的是,她的嘴不受控制地张了两下,吐出一句,“好啊。” * “员工守则: 4.请拒绝玩偶提出的、关于血腥暴力的请求。 5.请满足玩偶一切请求,不得让玩偶陷入负面情绪。” “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可以提出要求了吧。”应哲熙点着玩偶的脑袋,疑惑道。 玩偶安静如鸡。 “也许是它们比较笨吧。”黎景思认真地扎着丑兔子,随口接话道。 * 夜色渐浓,但天光已是不会再亮起。 应哲熙察觉到时间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他很好地睡了一觉过后。 月亮悬挂在最高处,和他入睡前一模一样。 “我睡了多久?”应哲熙皱眉,扭头问道。 “体感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黎景思居然还在做着针线活,他现在已经能在玩偶表面绣出花纹了。 应哲熙沉默片刻,有些嫉妒地感叹道:“进步飞速啊。” 外边的走廊已经是一片混乱,有追逐奔跑的声音,还有高大家具被推倒时发出的轰隆声。 应哲熙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在这种环境下睡了这么久。 自己的警觉力居然下降到这种地步了吗? 【小应小应,刚刚他又拿出来什么东西放到你枕头边上了!】系统告状道,【就是这个东西让你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但此刻枕头旁空空如也。 这还是个一次性道具。 应哲熙毫不客气地问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没关系。”黎景思收好针线,“现在出门也还来得及。” * 前半夜尚且没有什么异常,后半夜一切就变了样。 异常是在月亮升高到最高处时发生的。 有玩家惊恐地表示月亮变红了,可有些玩家抬头看时,月亮依旧是那么皎白。 再低头,那说月亮变色的同伴已经面目狰狞地倒在地上,眼里是一片猩红,已然断绝了气息。 那诡异的玩偶就这么乖巧地掉落在一旁。 有胆大者将其拾起,又差点将其扔出。那玩偶摸着竟是温热的里面,甚至还有东西在咚咚直跳,撞击着人的指尖。 像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李竹疏和王亮正在走廊上狂奔,他们身后,玩偶竟诡异地浮空,崩开线的嘴一张一合,不停地发出“好饿”的声音。 两人捂着耳朵,秉持着不看不听的原则,只顾一股脑地往前冲。 他们已经不敢想给玩偶增重的事情了,先在玩偶手底下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们也就没注意到面前的门突然打开。 应哲熙正和男人说这话,没留意另一侧狂奔而来的人。 眼看就要被撞到,黎景思长臂一捞,应哲熙再次撞上了那个饱满的胸膛。 李竹疏和王亮则以非常悲催的速度撞到外开的门上,狼狈地摔倒在地。 后方的两只玩偶见到黎景思,突然停住,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玩偶。 “你们这是……”应哲熙试探地询问倒在一起的两人。 李竹疏龇牙咧嘴地捂着被撞的脸从地上爬起,见到黎景思眼前一亮,“大佬!” 王亮也不顾流着鼻血的鼻子,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就要抱上黎景思的腿,“大佬,救命!” 黎景思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敏锐地感觉到这是愿意帮忙的表现,毫不在意黎景思若有似无的嫌弃,连忙把今夜的经历和盘托出。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还亮得出奇。 几人一开始不在意,只是轮流守夜埋头睡觉,好补足精力面对第二天的探索。 除了最开始那一夜不敢贸然探险,他们三人在副本里临时组队,发现这个副本对夜晚宿舍里的人数大抵是没有要求的——这只是个d级副本,游戏内容的重心也不在宿舍,就干脆住到一起,好彼此间有个照应。 但三人轮流休息之后,这天居然还是黑的。 林润就拉开窗帘看了一眼,语气沉重,“这月亮,为什么变红了?” 王亮迷迷瞪瞪地凑过去一看,回答道:“没有啊,不是还是白色的吗?” 李竹疏直觉不对,把林润拉过来,打开灯查看他的异常。 林润的眼睛,带着些红。 “这种红色和一般没休息好的红色是不一样的。”李竹疏语气低沉,“我们在副本里,夜晚即便有人守夜,也不敢全然放松,眼睛里会有一些血丝也是正常的。” 应哲熙瞬间想起王秀杰还活着的那天,对方眼睛也带着红色。 “那种红色,是眼白里隐隐透着点红,而看得见的红血丝,也比正常情况下宽了三到四倍。” 黎景思沉默,这里只有两个在疯狂逃生的人,而林润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们出来没多久,林润就突然表现得草木皆兵,他好像不认得我们了,避开月光,一个劲地往暗处逃。”王亮接话,隐隐带着些哽咽。 他们确实是萍水相逢,但林润死在游戏里,还是给了王亮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然后我们想追上去,远远他的玩偶突然动起来,不知道做了什么,林润就倒在了地上。” “你们有查看过那个玩偶吗?”应哲熙突然出声。 李竹疏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容貌精致的青年,回答道:“没有。林润的胸膛已经没了起伏,那诡异的玩偶就在一旁,我们不敢接近。” “没过多久,我们的玩偶也突然说话。”王亮点点头,接着说道,“它说,想要我们的血与肉。” 经历了林润的事情,两人一时间谨慎万分,没有回答玩偶。 而玩偶就像是被人上了发条,开始一个劲地追逐二人,一副不回答就要磨到对方回答的架势。 “所以,那个梦境,你们口中的那个人,是经历了两次、或者更多?”黎景思开口询问。 李竹疏点点头,“他尝试了第二次进入那个梦境,但是两次的结果都不好。” 据林润所说,他第二次是被塞进机器里活活绞死的。 王亮和李竹疏反而不敢冒险,要求守夜者一见到自己进入梦魇就把自己晃醒。 没想到,这次的谨慎并没有使他们错过重要线索,反而还救了他们一命。 “可惜。”黎景思遗憾地看着两人,“你们或许原本有机会获得通关玩偶的。” 应哲熙接上黎景思的思路,对着倒霉蛋二人组怯生生说道:“嗯,那个林润的那个玩偶,大概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就做成功了。” 似是不太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表现,青年的脸颊上漫上红晕,他躲到黎景思身后。 “真的?”王亮不疑有他,声音激动地劈了岔,“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找。” 黎景思嗤笑一声,“这么天真?那时候不拿,现在大概是回去也找不着了。” 那天,王秀杰的尸体旁也没有玩偶的踪影,阶梯上只倒着一具可怖的尸体。 “啊?”王亮大受打击,“那它会去哪里?” 黎景思神秘笑笑,“你还记得副本第一天,你问了门卫大爷什么吗?”【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7、第 17 章 那位看门大爷曾经说过,只有出货的时间才会打开大门。 而经理也曾提到,他们是负责最后一批货物的员工,而工厂累积了一定货物,就会往外运送。 根据今夜的异状,不难推测出今天就是副本的最后一天。 王亮想明关窍,抱头哀嚎,“不是吧,这就最后一天了?” 那岂不是过了今夜,副本就会重启,那他们这些还没来得及通关的人最后都会被杀死? “笨呐。”李竹疏狠狠敲了王亮的脑袋,“大佬的意思是,这也会是机遇,或许能找到通关的条件。” 两人崇拜地直直看着黎景思。 黎景思露出一个不靠谱的笑容,“只是有个猜想,不确定能不能成。” “你们要想好了,我可以带着你们过去,但是最后能不能活,我概不负责。” 黎景思的通关理念一直是能捞则捞,但不主动承担他人生命的责任。 应哲熙悄悄握紧牵着黎景思的手,在他疑惑的目光投来的时候,小声问道:“那要是……猜想是错的,怎么办?” “只是一个d级副本,就算预估失误,我还是能带着你出去的。”黎景思默默青年的脑袋,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应哲熙:…… 难怪这人之前完全没有规划,线索都是跟着他走到哪看到哪,原来是有底牌啊。 王亮二人: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点饱。 月亮高悬于空,格外澄澈透明,一行人鬼鬼祟祟地摸到来时的大门。 令人欣喜的是,那紧闭的大门今日打开了,那门卫大爷正和另一个没见过的npc说着话,两人正站在货车边缘。 大爷从地上拿起一只摇摇晃晃走来的玩偶,叹道:“这批员工不太行啊,这么久了,怎么才这么几只。” 王亮通孔一缩,小声惊呼,“那是林润的玩偶。” 那玩偶竟是自己走到出货地点,短小的两条腿在地划拉着,甚至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大爷娴熟地给玩偶打包好,甚至铺了好几层塑料泡泡纸,才放到大箱子里,装上车。 车上已然已经有不少相同的箱子,想必里面都是玩偶。 “我们该怎么做?”李竹疏用气音询问着黎景思。 黎景思没有回话,还是应哲熙给他们解答了疑惑,青年举了举手中的娃娃,“给它换棉。” 成品玩偶里的棉花已然被替换,想必是通关的关键。 那大腹便便的npc挺着肚子,笑容和蔼,脸上的肥肉堆砌着,甚至看不见眼睛,“小王啊,不用慌张,这不是有员工来了吗。” 门卫大爷脸色一变。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黎景思也大大方方地从角落中走出,将蓝色长刀横握于胸前,“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哟,看起来还是一个很有精神的年轻人。”npc仍旧笑眯眯,“你呢,玩偶做好了吗?” “老板!”大爷急道。 老板则摆摆手,表示不必惊慌。 黎景思神采飞扬,带着自信和嚣张道,“没有,准备来抢一个。” 说罢,他了冲上去。 应哲熙带着另外两人往后退,尽量远离战场。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男人这副模样。 之前,黎景思要么是不出手,要么就是三两下就解决了麻烦的源头,还从来没见过他真正打架的模样。 应哲熙眼底带着细碎的暖光,他心想,要是计划出了什么意外,这家伙怕是能直接带着他杀出去。 黎景思有这个底气。 黎景思一个助跑跃到半空,随即手臂肌肉绷紧出好看的线条,借着下落的势能狠狠一刀挥出。 蓝色的刀光亮起,将这一片区域照射得如同白昼—— 老板的身影晃了一下,面上仍旧不慌不忙,待刀光抵达的前一秒,消失在原地。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水泥地上出现了个足足有一尺深的长条刀痕。 随后,刀痕周围的地面受不住强大的作用力,碎成一块块,迸溅开来。 像是下了一场砂石雨,淅淅沥沥,声势浩大。 大爷也尝试离得远些,但终究还是被波及,他呸呸呸地吐着砂砾碎屑。 黎景思也没想过一击即中,甫一落地,毫不犹豫地旋转手腕,借着扭身的姿势,狠狠向后一戳。 “当——” 长刀径直砍在了老板手臂上,陷进一个柔软的弧度。 平时吹毛断发的刀刃,竟然没能给它造成皮外伤。 有种一棍子打进棉花的感觉。 黎景思神色未变,掉转刀刃,朝着对方脖子而去。 老板也是不慌不忙地用手臂挡住。 …… 一旁的王亮二人目瞪口呆。 他们单知道黎景思很厉害,却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要知道,哪怕是d级副本的boss,那也是boss,这个老板表现出来的实力,基本上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没跑。 而boss在自己的副本,是有主场优势的。 然后二人就看到那看门大爷鬼鬼祟祟地朝着这边过来了。 “不好,他是冲着那小白脸去的。”王亮一着急,说话没滤过大脑直接说出口。 李竹疏沉重地点头,表示知情。 他们如临大敌,冲上前挡住大爷走向应哲熙的必经之路。 应哲熙:…… 他听到了。 那大爷也表现出了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实力,换个场景或许有人会夸赞他老当益壮。 王亮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胶囊,狠狠砸在地上,瞬间撑起一个保护罩,将三人罩在其中。 开玩笑,要是等大佬打完架回来,发现应哲熙出了事情,不得把他俩活剥? 大爷眼里浑浊不清,手臂肌肉疯狂鼓起,很快就撑破衣物,膨胀成原本的两倍大小。 但手臂不像是因为肌肉用力而膨大,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膨胀着。 他粗壮的手臂扒住保护罩,用力挤压着。 “咔擦。” 保护罩上出现了裂痕。 王亮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是什么怪物?” 对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应哲熙。 想必是之前他和大佬相处的时候被对方记住了。 李竹疏伸出手臂挡在应哲熙身前,语调冰冷,“等会,你转身就跑,能跑多快跑对快。等到大佬结束战斗,大概就能安全了。” 这并不是他有多么舍己为人,单纯是因为应哲熙要是死了,黎景思大抵会发疯,那时才是真正的死局。 …… 黎景思再次挥出一道耀眼的蓝光。 这里的地面已经被劈地稀碎,横七竖八的刀痕深深地刻在地上,碎裂的砂石尚且落地,就被下一道刀光狠狠贯穿。 老板的状态不是很好,他身上多了几道长长的刀口,还有一些地方像是被划去的布料,乱糟糟地勾着线。 但是并没有流血,露出的反而是洁白的棉花。 他没想到这家伙的刀,甚至还有抽取鬼气的能力。 老板这时候的态度已然不似开头那般轻视和轻松。 到这里,副本剧情已然明了。 黎景思神情淡淡,不再留有余地,下一秒,蓝色刀光铺天盖地,将万物照耀得失色。 老板的瞳孔猛然扩张。 它的身上先是出现了一条细线,随后一个踉跄,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老板摔在地上,碰撞出一声轻响,随后像是滑块一样,一侧身体从另一半上错开。 切面平滑如镜。 …… 就在保护罩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大爷动作突然停止,倒在地上。 脑袋顺着倒下的惯性飞出去老远。 王亮原本急得冷汗直冒,这个保护罩是他身上品阶最高的道具,要是这也撑不住,那他大概率在这位大爷面前就是个送菜的。 应哲熙眼前一亮,绕过前面挡着的黎景思,哒哒哒跑上前,冲进黎景思怀里。 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刚刚打的架惊天动地,黎景思现在身上满是尘土,像是刚从矿坑里出来的样子。 他想要摸摸应哲熙脑袋的手停在半空。 应哲熙没有在意这些,他依恋地蹭蹭黎景思的胸口,将脑袋摆在对方颈窝,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他抬眼看到对方停滞住的手,主动将其拉下,放到自己头上。 应哲熙的脸被蹭上灰尘,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黎景思失笑,宠溺地摸摸青年的脑袋,“没有。” 黎景思主动牵起应哲熙的手,带着他爬上货车。 王亮和李竹疏对视一眼,紧紧跟上。 黎景思随意地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只成品玩偶。 这时候的玩偶已经褪去邪气,干干净净的,让看者由内而外地感到舒心。 毫不犹豫地拆开,黎景思伸手拿过应哲熙的玩偶,动作娴熟地开始换棉。 看着男人三两下搞定,应哲熙不由地想起自己动作扎出的好几个血洞,有些感慨。 换完了应哲熙的小羊玩偶,黎景思麻利地解决自己的丑兔子,把它们装回箱子,最后随手把针线扔给了后面的两人。 李竹疏手忙脚乱地接住,两人凑在一起研究针线活。 【恭喜玩家-应哲熙通关副本玩偶之家。】 【恭喜玩家-黎景思通关副本玩偶之家。】 【通关奖励正在结算中……】 两人瞬间出现在了纯白色的大厅中,随后,手上也多了几个小洞的王亮二人也进来了。 【现在玩家们有一次补充答题环节,答对者能获得额外的积分奖励。注意,只有第一名答对的玩家才能获得奖励。】 【问题如下:玩偶在市场上有价无市,但获得幸福只是个幌子,玩偶究竟对那些买家来说有何作用?为什么原本只是做普通玩偶的工厂能转型成现在这样?】 黎景思在应哲熙耳边低于,呼出的热气让青年白玉般的耳垂染上艳红。 王亮自我认知正确,没有尝试上前听一耳朵,而李竹疏已经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已知,玩偶是以员工的美好记忆和血肉为食。” “又已知,经理、看门大爷,以及老板都有着像玩偶一样的身体,他们都有特殊的能力。” “再已知,死亡的玩家身体里也是棉花,甚至是从原本玩偶身上换过来的棉花。” 丝丝缕缕的气流拂在耳畔,应哲熙不由地往后缩缩,“痒。” 黎景思却坏心眼地凑上去,接着再用仿若耳边吹气的声音亲昵道:“我在打架的时候发现,老板身体里的棉花是白色的,和成品玩偶一样。” 他知道青年表现得或许柔弱,但应哲熙的脑子还是好用的。 “嗯……”应哲熙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员工是用来供养那些所谓买家的燃料,属于一次性消耗品。玩偶则是个容器,用来盛放那些人的血肉与美好回忆。” 应哲熙装作忐忑不安的样子看了黎景思一眼,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后,才接着说道: “玩偶将这些东西转化为白色的棉花,售卖玩偶只是个幌子,商品实际上是里面的棉花。” “这些白色的棉花可以为像老板这种躯体异化为玩偶的人提供能量,可能是运势,可能是寿命,其中必定有的一项是特殊能力,就像看门大爷的手臂可以异变。” “至于那些买家,嗯……会买这个东西的人肯定是身体有一定玩偶化的人,既然有市场,那这些人肯定不会局限于工厂。” “老板大概是在濒危破产之际意外发现了这些东西,来源大概是经理,于是他把经理招进工厂,二人合谋用工厂里的员工做这些棉花原料。这种东西,在市场上价格自然高昂,老板不仅能度过破产危机,还能更上一层楼。” “如果问题问的是工厂里面奇奇怪怪的房间布局的话,这大概是现在的工厂基本不需要车间,玩偶本身大概也是转型前的存货,而员工转化为玩偶需要的棉花的过程不算很短,时间长了总会有人察觉异常,需要有东西转移注意力。这些乱七八糟的糖果屋、高档餐厅、游泳馆什么的,也容易让员工感到放松甚至快乐,方便玩偶将员工的幸福记忆转化。” 应哲熙答完问题,抿着唇望向虚空,那里远远传来声音: 【玩家-应哲熙,回答正确。】 【积分奖励统计中……】 黎景思挪动到应哲熙身边,可怜巴巴问道:“小应,出去以后,我能和你走吗?” 同一个副本的玩家大概会从随机的某个出口一起出去,也就是说只要黎景思有心,就能一直跟着应哲熙。 “为什么?”应哲熙随口问道。 黎景思眨眨眼,扮作可怜样,“我租不起游戏广场的房子,出去以后无家可归,我能去你那里借住吗?” 虽然这借口很扯,但应哲熙有些幻视一只祈求收养的大狗,要是黎景思有尾巴,现在大概已经摇起来了。 见青年面露心软,黎景思趁热打铁,“我很能干的,我可以帮你做饭做家务,还可以帮你打听副本信息!” “行吧。”应哲熙矜持道。 幻视的大狗后边的尾巴快要摇成螺旋桨了。 【副本脱出中……】 【副本脱……喀……】 【程序失误,副本内尚有玩家存活。】 在黎景思几人被传送出游戏空间的一瞬间,又有一个人被传送进来。 双马尾少女脸上沾着带着鲜血的棉花,静静伫立在白色空间里。 【恭喜玩家-谢莹通关副本玩偶之家。】 【通关奖励正在结算中……】【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第51章舔到了手心 即便不是很困,但姜棠的怀抱令他感到舒适,再加上黑夜的宁静加持下,应哲熙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注意到青年的呼吸逐渐平稳,姜棠缓缓松开手臂,悄悄下床再次点了一根安神香。淡淡的香气中,姜棠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竟也是看出了几分安宁与幸福。 点完香,姜棠再次上床,将自己的唇缓缓贴上青年的脸颊。 一触即分。 姜棠摸着胸口,里面心脏鼓噪着,震动真实地反馈到手心——他又一次验证了青年对他无可救药的吸引力。 安神香都已经点了,青年不会因为动静轻易醒来,姜棠心思又起,正再次打算碰上那淡粉色的唇,就听到外面传来叮铃咣啷的响动。 姜棠:…… 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即便副本结束的带给他的危机感正在逐渐加深,姜棠早就知道今夜必定会发生什么,但这样被打断还是会生出怨气。 姜棠带着遗憾和愤怒迅速碰了碰青年的嘴唇,转身出了门。 外面依旧是熟悉的图景,圆月高悬,对比几天前,没有任何盈亏缺满,毫无变化。 皎白的月光照亮了院子里的东西,那三座坟包上的泥土上下震动着,边缘还有小颗石子和泥块簌簌滚落,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姜棠又一次拿起铁锹,冷眼旁观着坟包的异变。 那最大的坟包里,手臂上的白骨从土里骤然伸出,发出“噗”的轻响。姜棠将手上的铁锹上下掂量着,暂时没有动作。 那截手臂仿佛在试探着什么,直溜溜地立在圆弧形的坟包上,像只倒插在黄色面包上的餐叉。它等了一会,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之后,才弯折下来,只留着白骨的手掌撑在在地上,想要带动还埋在地下的身体从坟包里钻出。 姜棠一脚踩上那拱动的坟包,狠狠踏上几脚,将泥土踩实,视线再移动到了那还在慌乱挣扎的白骨手臂上。 伴随着嘎巴一声,本就没有肌肉组织连接的白骨在手肘处被踩到脱臼——但说是脱臼,那截带着手掌的小臂直接和大臂分离,滚到了一旁。 或许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另外两座坟包的顿时不再动弹,下面原先跃跃欲试像离开地下来到地面的东西老实了下去。 姜棠则抄起铁锹,勤勤恳恳地将那分家的手臂给埋回了土里,再用力填平。视线再次移到另外两个坟包上,姜棠故技重施,直到那泥土已经是被压到不能再实为止,才拍着手回了屋。 今夜姜棠并不打算离开青年去河边洗澡,毕竟副本的最后,危险程度骤增,哪怕给青年留了护身符,姜棠也不敢随意离开青年。 更何况他还提前点了安神香,青年一时半会根本醒不来,要是身边没有人守着,姜棠怎样都安心不了。 姜棠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就坐在了床边,认真地看着青年的睡颜。 青年睡觉的时候很安稳,长长卷翘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颤动着,唇角微微上扬,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好事,笑得很甜。 这是他和青年待在这个副本里的最后一夜了,等出去了,姜棠发誓一定要死皮赖脸地跟着青年去到他家——他会分摊房费的! 如果青年狠不下心来拒绝那位“借住”的室友,姜棠也不介意用特别的方法帮青年把人赶出去。 姜棠认真地规划着出去以后要做的种种事情,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被青年拒绝的可能。他很确信,青年对自己还是很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次次地同意他的靠近,甚至于和他做那种事。 姜棠的思维逐渐发散,又开始幻想起他应该如何带着青年离开这个游戏,在现实生活中找个交通便捷风景优美的别墅住在一起,他要以伴侣的身份介绍青年给他所有的亲朋好友…… 相比于姜棠和应哲熙这边的安稳,其他玩家就没那么好运了。 就在昨天,很多玩家身上出现了和npc相似的失温症状,这里面有去看过生病npc的,也有完全没和那些npc接触过的。 半夜,杜医生看着那些已然是奄奄一息的人们,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原先以为只是失温和身体僵硬就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想到他们的状况还能进一步恶化——那些npc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难以消散的暗紫色圆形斑块,全身肿胀腹腔内产生、气体,将整个腹部撑得浑圆,皮肤也进一步地发青发紫…… 在杜医生发现第一个病人身上出现腐败水泡的时候,终于彻底确认了一件事:这些人的症状,和最开始死去的司机一模一样。 但杜医生不是玩家,他不知道自己所认为的现实,只是游戏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副本。杜医生回顾着自己寒窗学的所有知识,都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早就无法存活了——或者说,这些症状就是只有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可偏偏,这些病人,姑且称之为病人吧,他们都还有气。 甚至有个病人还清醒着,目睹了自己身体可怖的变化,即便失去了发声的权利,她的眼睛还能流泪。 这个倒霉的清醒者是韩珊珊,她是这批病人里病变速度最慢的,可是即便如此,许久没联系上外界,得不到有效的医疗资源,最后还是到了一动都不能动的地步。 那身红色运动服早就被杜医生脱下,盖在她肿胀的身体上,给她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看着韩珊珊流着泪,最后还是悲伤地闭上眼睛,杜医生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冲出门去,在院落里暴躁地走来走去。 如果这些人都已经死去,杜医生甚至不会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他们就是还在呼吸,还在这难以调和的痛苦中沉沦。 杜医生烦躁地抓着头发,就在此时,他听到一句嘹亮的“医生”,是在喊他。 门口走进来许多人,部分人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僵硬,但还能行动,杜医生愣住了。 那句“医生”是秦静馨喊得,她倒是没事,但感觉这样乌泱泱一群人就这样半夜拜访人家npc,不打声招呼实在是太没礼貌了,遵循着家中老母的教诲,秦静馨主动出声,吸引了杜医生的注意力。 杜医生抖着手,试探性地摸上其中一个玩家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 …… 冷静下来之后,杜医生颓废地坐在院子的圆凳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玩家。 “所以,这个让人体温下降的病原,很有可能是来自那个最先死亡的司机?”张盼听着杜医生的话,摸着下巴说道。 “有可能,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杜医生不是很能理解,“而且,他如果是一开始就得了这个疾病,在这个疾病有很强传染性的情况下,为什么没有传染给外面的人?” 张盼敷衍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考察团队里有他想报复的人。” 那些出现失温症状的玩家现在最心急知道的事情不是疾病的来源,“医生,有什么解决方法吗?”一人焦急问道,这人正好是张盼的其中一个小弟。 “没有方法,你前期最好多穿一点保持体温,也可以稍微运动下让骨骼肌发发热,这样都可以延缓疾病进展。等到了疾病中后期……恕我直言,以现在这完全没有的医疗条件,我可以说根本没有解决方法。”杜医生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那个小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同手同脚地缓步走向屋内,亲眼目睹了那些已经“无力回天”的npc,没忍住干呕一声。 作为玩家,他看过很多惨状,比现在这更恐怖的场面他都直面过,但如果有人告诉他,他的状态会逐渐发展成那样,还不如死了痛快。 第一次,作为玩家的他看到npc的惨状,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情绪。 问道想知道的事情,张盼满意地带着剩下的人小弟离去,没有管那个尚在悲痛中的小弟。 但还有不少人留在院子里,方芝晃着僵硬的关节,看着面色沉痛的医生npc,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医生,真的没有解决方法吗?等我出去以后,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其实这只是空头支票,玩家一旦坐上回程的车辆,就会直接结算副本,方芝只是尝试性地询问,要是真的能知道解决,或者只是缓解的方法,都是稳赚不赔的。 “没有。”杜医生看了眼面露希冀的方芝,张了张口,说不出安慰的话,最后只干巴巴地憋出这么一句。 “没有。”杜医生重复说道,彻底打碎了方芝那一丝侥幸。 方芝整个人都颓靡下来,腿上则开始行动起来,僵硬地迈出步子,在院子里打着转——毕竟这是现在唯一只晓的,能够缓解僵硬的方法了。 秦静馨将院子里的这一切收入眼底,等张盼带着一群小弟离开以后,她的眼神就开始逐渐放空。她倒是没遇到什么问题,只不过是在想,什么时候离场会比较有礼貌。 见院子内没有人再说话,蹲在地上当蘑菇的有,在小院内打转的有,还有操控着上下搬动石凳以健身产热的有,秦静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礼貌地和杜医生告别,欢快的地离去。 杜医生看着少女一蹦一跳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若不是时机不合适,杜医生真的很想吐槽,这一队队员,尤其是这些当时主动留在荒村的队员们,真是一群怪人。 * 张盼躺在床上,仔细思索着现在他已知的信息。 白天的时候,他看见那个领导npc拿着一本册子从某户人家中出来,于是上前抢过那本册子。经过一段时间的验证,张盼知道了得罪这些npc,并不会像某些副本那样触发死亡条件。 那个领导还想把东西抢回去,张盼草草翻了两页,就看见所谓的“祭祀*”方法。 于是张盼为了得到这本册子,开始威胁领导。据他的推测,这个考察队根本就不正规,很多队员大概都是被一纸合同骗过来的傻子,而领导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进入这个村子。 至于为什么要带人进入荒村,张盼直接给领导扣帽子,说他想拿他们做献祭,这本册子就是证据。即便张盼已经看清楚,那献祭,需要的是小孩,而不是他们这些已经成年的人。 领导似乎有些被威胁住了,不再和他磨嘴皮子,而是想要上手抢回这本册子。 张盼挨了两下揍,但凭借着玩家灵活的走位,成功逃脱。 这之后,张盼认真地分析了一下,又在探索过程中发现了原本户主藏在角落里的古董,结合祭祀需要的条件,张盼理所当然地认为用这些东西进行祭祀能够引出些什么,若是运气好点,直接离开副本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张盼瞒着小弟,趁着大半夜独自抱着一大堆古董来到了河边,尝试着祭祀流程。 现在张盼越想越不对劲,他不仅丢了那本明显是重要线索的册子,甚至在逃回屋子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胆战心惊,害怕到极点。 可是缺失了这个献祭流程中重要的两个小孩祭品,张盼不认为只是几句咒语,几个破古董,就能引发多大的异常,再加上那莫名浓厚的恐惧,张盼后之后觉——他不会是被其他玩家给阴了吧! 那情绪控制的道具,张盼也在游戏商城里看到过,价格不算高,但也不会低,用在这种事情上简直暴殄天物! 张盼感到气闷,甚至开始计划起明日应该如何舒缓生气的情绪,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想起姜棠和应哲熙的组合。一个少年,再加上另一个看起来就不厉害的小白脸,自然是最方便的舒气对象。 后面的事情就是他某些小弟身上开始出现了失温症状,拿不准主意,就过来问张盼了。 张盼原本是不愿意管的,但想到那个照顾着一种“生病”npc的医生,本着可以碰碰运气的准则,张盼带着小弟们去找医生了。 没想到还真的有意外之喜。 玩家的身体素质和一般npc不一样,即便是同样的失温症状,表现在玩家身上相对来说轻很多,于是张盼理所当然地让那些人自己想办法,他还要先回来休息。 复盘了今天一整天的所得的信息,张盼闭上眼睛,正准备睡去,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动静。 张盼原以为是他的小弟们又弄出了什么事情,怒气冲冲地出门,就看到那原本只伸出一只手臂的坟包,此刻探出了一具骷髅的上半身。 * 又是一夜好梦,应哲熙被系统叫醒,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到有股温热的气流打在他的脸上——更精确地说,是打在他唇边的皮肤上。 姜棠看着青年的唇,即便知道青年随时会醒来,还是没忍住诱惑,附身贴近,打从心底跃跃欲试。 这一晚上,姜棠都守着青年,防止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冲进屋内打扰到他的休息。但一夜过去,危险可能是因为被他埋的次数多了不肯出现,姜棠反而像是守护珍宝的看守,忍不住监守自盗了很多次。 在青年还沉睡着的时候,姜棠已经偷亲过很多回了,额头、脸颊、脖颈、锁骨,无一幸免。 这个副本快要结束了,姜棠想到那个和青年住在一起的室友,忍不住嫉妒,在青年白皙的脖颈上,又换了个位置吸出一道红痕。 就在姜棠准备又一次俯下身去触碰青年嘴唇的那一抹柔软时,就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抵在了他的嘴上,阻止了他的动作。姜棠睁开眼,入目的是青年警惕的眼神。 姜棠想要辩解,但是身体却违背他的意志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他的舌头轻轻抵到了青年的手心,又蹭了一下。 看着青年睁圆的双眼,瞳孔清晰地缩小一圈,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姜棠脑袋登时乱成一团,缓缓闭目。 感觉很难说清了。 第52章 第52章你是不是只想玩玩我 应哲熙设想过很多姜棠被抓包的反应,可现在的状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应哲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两人的关系,但对姜棠他还是任亲任抱的……这家伙,为什么会饥渴成这样? 感受到掌心的湿润,应哲熙沉默着把手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姜棠的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地想要辩解,半天说不出话来,脑袋里的词句颠三倒四的,根本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理由。 他想来引以为傲的智商此刻仿佛是欠费了,怎么都连接不上,只能傻傻地张开嘴,又合上,尴尬地像一条搁浅的鱼。 应哲熙等了一会,没等到姜棠的解释,便想要下床去洗掉手上的口水。 但是青年的面无表情让此刻智商下线的姜棠误会了,他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拽住正在起身的青年,没想到直接用力过猛,把青年拽地一个趔趄,就快要摔倒。 姜棠又被自己的智熄操作吓了一跳,拽着青年的手腕换了个方向使劲,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拉。 伴随着身体碰撞的声音,姜棠原本坐着的小凳子向后倾倒,他则将自己作为肉垫,把青年拥入怀中摔倒在地。 原本能自己平衡好身体的应哲熙:…… 姜棠没有查看自己的情况,着急地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问得着急,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在青年身上捏来捏去检查是否有受伤。 应哲熙将脸从姜棠的胸口抬起,因为刚刚一连串的事情,脸颊因为怒意染上绯红,眼睛里还有一层刚刚睡醒的薄薄水雾,软声控诉道:“变态。” 说完,应哲熙把手上某人的口水胡乱抹到其主人的脸上,哼了一声,利索地从地上爬起,转身就走。 姜棠呆呆的摸了把脸,上面似乎还留有柔软温暖的触感,忍不住低声笑了两下。 坏了,变态这事洗不脱了。 * “外面动静好大。”应哲熙皱着眉,推开门,“我们今天是要去找领导,他那里应该有关键线索。” 姜棠现在格外沉默,主要是他到现在都没能找到说辞解释早上发生的事情,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门尚一被推开,应哲熙就看到三座扁扁的坟包里,其中一座里伸出了一只白骨做的手臂,正在摸索着断在不远处的另外一只手臂。从大小对称上来看,这应该是出自同一具骷髅。 见姜棠似乎还没从尴尬中走出来,应哲熙在心里叹了口气,退后两步,脸色发白地抓住姜棠的衣角。 姜棠精神一振,小心翼翼的牵起揪住他衣角的那只手,心中终于落实了不少——至少青年没有真的因为刚刚的事情讨厌他,绝对没有。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从自家屋子里出来,那骷髅摸索手臂的动作停顿了下,当即立断直接放弃了断掉的那截手臂,尽己所能快地收回还连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骷髅没有脑子,但这并不妨碍它有点委屈,明明直觉告诉它,一般人根本弄不断它身体的任何部件。 其实事实和倒霉骷髅直觉的差不多,一般玩家也根本伤不到它们,要不然不是随便来点外力,没有肌肉连接的它们不得散架? 至少此时,张盼就带着小弟们在村庄里逃窜着,躲避在外游荡的骨头架子们。 这些骷髅都是昨天晚上出现的,它们最开始从坟包里爬出来的时候没有攻击性,瘫在地上时不时抽动两下。即便当时玩家们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没有人有方法给这些骨头架子造成伤害。 于是到了后半夜,渐渐获得行动能力的骷髅们开始追逐玩家以及npc,原本还勉强待在一起的玩家们此刻像是受惊的鸟雀四散奔逃——这个之前一只没有显现出危险性的副本,终于在此刻露出了獠牙。 杜医生抱着脑袋,躲避着身后几具骷髅的追击,跑在他前面的秦静馨时不时拽他一把,让他跑得更快些。两人跑过某户人家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应哲熙在里面对两人招招手,招呼道:“来这里!” 杜医生毫不犹豫地转了个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门,秦静馨紧随其后,等两人都进来了,应哲熙大力摔上门,放下门闩。 闷闷的声响在门上撞击着,那是骨头和木板门摩擦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沉沉地落在杜医生心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剧烈的运动,杜医生此时的声音有些沙哑,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口腔里,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秦静馨沉默了一下,最后没有开口说话。 按照她母上大人说的,将心比心一下,这种事情对完全没有异变倾向的npc会更难接受。原本正常的世界突然间变得天翻地覆,而自己习以为常的一切也是游戏的一部分——仅仅只是游戏的某个小副本,甚至连等级都只有C级,却是这npc的全部。 那些“生病”的npc,在她去找杜医生时已然停止了呼吸,那个时候,npc的尸体已然和那日的司机无异,惨状像是已经去世了很多天。要是外界有法医来验尸,也绝对不会相信这些人在不久前,鼻腔里还通着空气。 应哲熙没有私藏信息的想法,哪怕分享对象的其中一个只是npc,他隐去了游戏的部分,只把他得到的线索和推断简短地和杜医生解释了一遍。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领导,他和这个荒村有着不小的联系。”杜医生很快就从这一连串离奇的信息中提炼出了重点。 “对。”应哲熙点点头,“而且有非常大的可能,他是一时间销声匿迹的村庄里,唯一的幸存者。” 杜医生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的频率,“那就走吧,我知道他大概在哪个位置。” 一直沉默不语,欣慰地看着青年和人交流的姜棠又一次拉上了对方的手,在游戏里,适当地合作和寻求帮助是很重要的能力,所以合作对象的筛选也尤为重要。 虽然姜棠过副本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的,但过的副本多了,看人的能力也会得到锻炼。在这个副本里,有能力的玩家除了张盼,秦静馨也是一个。 秦静馨思维方式对其他人来说多少沾点怪异,但绝对不算坏,她本人还有不小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不会背后捅刀,算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秦静馨从门下的缝隙中往外看了许久,等看不到也听不到骷髅动作的声音后,直接拉开门,言简意赅道:“走。” * 领导坐在屋顶上,眼神放空,手一下又一下地顺着脑袋上的伤疤摸着。 这户人家的三具骷髅根本没有管他,动作狰狞又迅速地冲向外面逃窜的队员,骨头和骨头碰撞在一起,发出喀拉喀拉的动静。 有一具骷髅格外矮小些,领导知道,那是只比他当年大了两岁的姐姐。 也因为如此,这个院子的门是敞开着的,门闩也被破坏,全然无法关闭。 这户人家的骷髅不会攻击他,但不代表其他骷髅不会,领导只好找来一个梯子爬到屋顶,眼神完全没有焦距,空茫地望着前方。 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当年的事情了。 冥冥中一直有一道声音让他回来,折磨了他很多年,于是,他还是创造了机会,将过去多年从零打拼的成果抛下,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领导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有人从他搬来的那个梯子爬上来。 直到杜医生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医生真的有很多疑问,此刻终于憋不住,带着前两天的负面情绪一起倾斜而下,“为什么你一定要创造机会来到这个荒村,明明它已经被世人遗忘三十年之久?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信息,为什么……” 想到那些队员们原本健康活力的样子,对比他们“生病”后的惨状,杜医生喘了一口大气,“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会变成这副模样?又为什么又会有这些奇怪的东西从地里钻出?” 在没有人发病的时候,杜医生曾经看到过领导一个人,极有目的性地走进某户人家,周身萦绕着怀念和痛恨,这给杜医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好当时多留意了下这户人家的方位,杜医生拽着领导的衣领,皱着眉询问道:“为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秦静馨语调古井无波,不带任何情绪,接着杜医生的话说。 领导还是一语不发,似乎还沉浸在独属于他的情绪中,杜医生终于忍不住了,上手对着他的脸扇了两个大嘴巴子。 啪啪两下,领导捂着脸,连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应哲熙此时正好从梯子上刚上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感慨老好人生起气来真的很恐怖。 姜棠对青年伸出一只手,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身后的重要人形通关条件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青年。 这个角度,姜棠的视线正好撞进了应哲熙眼中。 姜棠的眼睛里没有顾席凝那样的深沉复杂,相比之下清澈好懂很多,但相同的是,那双眼睛会认真看着的,全心全意满是爱意的,只有青年。 应哲熙一时间失了语,把手放到姜棠伸出的手上,跟系统说道: 【也不知道这些傻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明明在曾经的记忆里,他们从来没有关联。 系统没有听懂,但应哲熙本身的目的就不是跟系统解释,这句话,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不知来处的好感与爱意,以及……莫名的缘分,也很有可能不是缘分。 这个游戏是没有组队道具的,自从遇到黎景思之后,连着三个副本都遇上了这人,应哲熙真的很怀疑这人的真身是不是有在游戏里暗箱操作的能力。 等姜棠将青年平稳地拉上来以后,那边领导迫于杜医生的威势,已经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原本是这个村庄里,普通的一户人家中最小的孩子,村里的人安居乐业,虽然不算富裕,但都过得平凡安宁。 这个村子有个习俗,只要不是过早夭折的孩子,哪怕是远嫁或者入赘进来的外来人,死后都能进入祠堂,获得香火供奉,名曰叶落归根。 某一天,几个村名连同村长在村子附近发现了某个不算小的墓,据村里的文化人说,这大概是以前某个王公贵族的墓。 墓里面的古董众多,大部分都保存完整,就算是放在当时,也是价值不菲。 在金钱的诱惑下,当时村里的人对这些东西进行了分赃,他们分拣出了能当作“传家宝”的东西卖出,村庄一夜暴富,还被刊登上了报纸,引得不少人前来参观。 但是问题很快就出现了,村庄里的人出现了怪异的症状。最开始就是体温降低,到后面逐渐发展,皮肤变得发青发黑,出现尸斑和腐败水疱——是的,这就是人死后会发生的变化。 村民们也是在一夜之间就陷入了恐慌,但是没人提出,要把那些东西放回墓地——很多东西都已经被卖掉了,再加上人们根本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部分村民拿到钱,想要去外面的城市里居住,但不知为何,他们会在村庄附近的山林里打转,可自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又怎么会真的迷路? 村里的文化人抄回了墓地里某处石板上的内容,上面是一个祭祀仪式,需要献祭两个小孩。 慌不择路的村民们为了自保,挑出了两个无辜的小孩。 “我就是其中一个。”领导拉平被扯皱的衣领,低声说道。 奇迹般的是,他没死在那场献祭仪式里,哪怕他被打得头破血流,昏迷过去。他的妈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将他的“尸体”带回了家。 之后的记忆很是跳跃混乱,毕竟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创,等到他能完整记起事情的时候,村庄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很明显,少献祭了一个孩子,祭祀没有成功。 于是当年只是个小男孩的他,头上系着来自母亲旧衣物的布条以压着伤口,独自一人走出了村庄。 那个如变得如同梦魇般的村庄,他一个小孩子,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离开了。 “我后面才意识到,这个故事里究竟有多不对劲。以叶落归根作为习俗的村子,为什么会突然去盗了别人的墓?为什么一个村子里突然拿出那么多一个时代的古董,外面的人竟然真的相信了那个可笑的传家宝谎言,没有一个人前来调查?” “又为什么,”领导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原本记忆里最是和善的村长,会同意那个荒唐血腥的献祭?” 杜医生抱着臂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旁观着领导的崩溃。在他眼里,领导为了一己私欲,将那么多人拉近这诡异的事件中来,就已经不值得同情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复盘当初发生的事,但我能记得的也不多,那时的我太小,头也受了伤。我能想到的,就是几个村民意外发现那处墓地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诅咒。” “我本来想放下的,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几乎每夜都会回到这个地方,经历一遍当时献祭的事情。醒来的时候不会记得细节,但那种恐惧和悲伤,足够把我压垮。” “在每个那样的梦境末尾,有个声音总会告诉我,只要回到这里,事情就能获得一个结局。” “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所以我利用职务之便,添加了一个临时招人的考察队,并把我自己的名字加了上去。就和三十年前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人们的认知,再上一级真的同意了,并且没有人意识到,这不对。” “看到那个死掉司机的模样几乎和当年人们的死状完全相同,我突然意识到,回来这件事情,大概也是我做错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存在改变了我的想法,我竟然真的主动回到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现在想来,那个司机大概从一开始就不是人,我当初明明招到的司机,资料显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讲完了长长的一段话,领导神色疲倦,手指抓在另一只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痕。 “那些乱坟是怎么回事?”杜医生看着领导脑袋上的伤疤,终究还是放缓了语气。 “我当时离开前,觉得家人的尸体就那样放在屋子里不好,尽我最大的努力,就把当时也只有七岁的姐姐埋在了院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现在这些坟基本都藏在院子里。” “你想解决噩梦问题吗?”应哲熙突然发问,语调轻松,似乎完全没有被领导的情绪所感染。 领导一愣,随即点点头,“如果可以出去,我不想再回来了。” 这里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家了。 姜棠知道应哲熙想做什么,提醒道:“哥哥,这很危险。” “但这也是唯一的通关条件,不这么做的话,外面来找我们的车就根本到不了。” * 应哲熙一边爬山,一边和领导几人解释之前在祠堂里发生的事情。 “你活着出去了,另外那个同为祭品的孩子很嫉妒你,我以为这就是你做噩梦的根源。” 姜棠看着青年干燥的唇,不知从哪掏出一瓶水,“哥哥,喝点水吧。” 应哲熙接过姜棠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你们当年的年纪是进不了祠堂的,可是作为祭品,你们最后还是拥有了祠堂的一席之地。” “但你们不是自然夭折的孩子,更是作为祭品,死去的那个孩子自然是满腔怨恨,更嫉妒你的幸运。他死后也没有真正消散,成为了祠堂里困着的一个虚影,一步都无法离开。祠堂里有两个空白牌位,一个是他的,另一个有着裂痕,大概是你的。你的牌位上之所以有裂痕,很可能是因为你还活着。” “所以我能想到的解决方式是把那块属于你的牌位拿走,不让那个虚影知道有一个曾经处境相同,但幸运得多的、你的存在。根据我的观察,他只是在看到你的牌位后,才突然开始发狂的。” 领导其实很想问这件事,但他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相信这真的能成功。 秦静馨已经没有在听身边人的谈话,只是闷声不吭地爬着山。杜医生也差不多,这几天内经历的事情太多,他从身到心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就在几人或沉默或交流的爬山时,张盼正在山脚下被一群骷髅追击,身边的两个小弟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一瘸一拐地挣扎着跟上他。 “老大,救救我!”其中一个小弟不小心踩到块石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后面是一群扑上来的骨头架子,趴在地上狼狈地扬起脸,冲张盼喊道。 张盼都也不回,跑得更快了,身后则传来了那位小弟的惨叫。 还跟在张盼身边的小弟心中一寒,离张盼稍远了些。 张盼眼尖地看到了那几个正在往山上走的人,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带着身后骨头碰撞作响着的骷髅们。 * 应哲熙站在祠堂门口,对领导认真道:“你自己进去拿吧,外人都拿不了牌位。” 领导很想祈求他们跟他一起进去,但是也知道自己这个请求很不合理,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点点头,转身进了祠堂。 他去面对了自己的过去。 祠堂很宁静,那是一股从心底上涌的宁静,领导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恐惧,第一次回想起了母亲的怀抱。他的脑袋受过很严重的伤,很多跟心情、触觉有关的记忆都很模糊,早就忘记了和家人相处时的感受。 现在的他终于想起来了。 恍惚间,他看到了三个熟悉的面孔,三个在后来三十年都不曾出现在他梦中哪怕一次的面孔。 他们在说,留在这里吧,这里是你的家,是生你养你的地方。留下来吧,和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领导动作呆滞地往前走,像是突然陷入了什么幻境,秦静馨张口要喊,临到口出又不想说话,就干脆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对准领导后背扔了过去。 “咚!” 领导一个激灵,从幻境中脱出,来不及多思考——主要是他怕自己再想些什么又会进入幻境,抄了那块带着裂痕的空白牌位就夺路而逃。 一道尖啸着的虚影突然出现,猛地冲向奔向门口的领导。 那道让他留下的声音又出现了,领导神色变了变,最后又变回了空茫。 “快跑!”这回是医生的声音,他站在门口,神色紧张地冲里面发愣的领导喊道。说着,杜医生正要要走进去帮忙,就被应哲熙拉住了。 “别进去!”在杜医生停下后,应哲熙便松开了手,要不然姜棠的视线简直都要将他拉着杜医生的位置烫出一个洞。 知道杜医生的不解,应哲熙解释道:“这个祠堂也有昼夜颠倒的能力,你如果现在进去了,等出来的时候,就很有可能我们不在同一个时间线上了。” “那他呢?”杜医生指着领导。 “那个牌位是关键道具,只要他拿着出来,我们大概就不会失散。”所以这就是应哲熙不让其他人一起跟着进去的原因,他和姜棠先前来过一次,出来的时候日月瞬间轮换,如果他们现在和领导一起进去了,出来的时候,领导会留在这个时间,而他们很有可能会前往十二个小时后的时间。 这就是这个C级副本的恶心之处了,副本刚开始的时候,只要玩家没有跟着npc一起尝试离开荒村,就基本上碰不到什么死亡条件。长久如此,玩家的警惕心势必会下降,从而小看了副本。 这个副本的线索,只要玩家能找到并且共享,就能很好找到出去的条件——但前提是,玩家愿意分享自己收获的线索。 就算找到了通关方法,要是玩家没有注意到祠堂也是个会令进入的人时间昼夜颠倒的地方,出来之后,就很有可能和领导这个关键npc失散。 看似简单,实则处处是坑,一不小心,能力普通的玩家就会面临全灭的结局。 杜医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领导喊道:“快出来!” 领导这回是不用提醒,拔腿就往门口冲。 虚影拽住他的脚踝,领导重重摔倒在地上,手上的牌位因此被他甩飞了出去,正好落到了祠堂外边。 “救——”后面的“我”字还未能说出,祠堂里的领导,连同着虚影,都一起不见了。 在领导的视野里,前面几个等着他的人突然消失,阳光照旧洒在门前。 来不及思考原本握着他脚踝的虚影为什么突然消失,领导迅速起身,几乎是以扑涌的姿势出了祠堂。在他出门的那一瞬间,昼夜轮换,一轮明月悬挂天边。 领导惊出一身冷汗,身边再无旁人的气息。 姜棠过去拾起了那块牌位,对青年道:“时间开始运转了。” 他们猜的果然没错,领导的牌位就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 风吹过树林,带来一片沙沙声。这个荒村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时间好似静止,但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得陈旧。此刻,姜棠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时间切实又在流动的迹象。 杜医生呆呆地看着领导消失的方向,“他……” 山下传来几声汽车鸣笛的声音,几人顺着那处看去,就看到一辆车到的村庄周围,上面下来一个人,正在冲他们招手。 应哲熙的视力还算可以,他能看清司机的大致容貌,很年轻,大概在二十几岁左右。 “走了。”姜棠带着青年,率先动身了山。 秦静馨拉了一把还愣在原地的杜医生一把,示意他快走。 结果下山的时候,他们正好撞上了朝他们这个方向拼命奔逃而来的张盼,而他身边最后留着的那个小弟,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弟们的去向很明显,那些追逐着他的骷髅架子身上明晃晃地沾着血迹,在白得发亮的骨头上,亮晶晶地闪着光。 张盼自然也听到了山下传来的鸣笛声,但他此刻正在被追赶,不敢贸然转身。 只要牺牲一个人,就能拖住那些骷髅,张盼有信心能够在那段时间顺利逃脱。于是,张盼把视线投到了正在下山的几人身上。 张盼明显是带着身后的骷髅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的,祸水东引的意图昭然若揭,杜医生暗骂一声,正想让其他人先不要靠近,就被接下来的变故惊住了。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青年被突然加速冲上来的张盼抓住手臂,利用着转身的惯性,狠狠把人往后一甩。甚至为了动作更快些,张盼咬咬牙,用了在游戏商城里买的加速道具。 原本还算安全的距离被瞬间打破,正准备拉住青年让人改道的姜棠瞳孔猛地一缩。 【小应!!!】系统尖叫着,慌乱地给自家宿主套了一层又一层保护道具,赛博眼泪都被吓得炸了出来。 应哲熙声音里没有一丝慌张,他甚至还有闲心安慰系统,【没事的。】 系统很想问这到底哪里没事,但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它闭上了嘴。 姜棠用绝对不可能是新手玩家速度来到应哲熙身边,拉住了正在下落的青年,随后手上凭空多了一把枪,对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骷髅们开了枪。 散发着淡*蓝微光的子弹从枪口射出,落在最前面的骷髅身上后迅速膨胀,绽开成一个圆球形,一时间光芒大盛,发生了剧烈爆炸。 哗啦啦—— 那是骨头架子被打散的声音。 姜棠顾不得其他,将青年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拥入怀中,用身体挡住了不少从后面炸裂崩开的骨头碎块。 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秦静馨面无表情地伸手挡着会砸到她脑袋的骨头,杜医生也做着同一个动作,张盼因为离爆炸的位置近,被砸了一身碎骨头,不少尖锐的碎片扎进了他的皮肤。 【你看,我就说没事的。】应哲熙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系统的哽咽停顿了一瞬,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疼害怕简直是喂了狗,这家伙不要太信任姜棠这个装新人的高级玩家…… 果然还是好生气哦。 系统顺着自家宿主一贯的思路想了想,【你不会是故意的吧?!】由于太过愤怒,甚至连电子音都劈了岔。 【对啊,这个副本要结束了,姜棠还不“掉马”,我会很难办的。】应哲熙理所当然道。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住了,包括正在尝试绕过骷髅们下山的张盼。 姜棠冷着脸,把怀里的青年搂得更紧些,将枪口对准张盼。 张盼的脸瞬间白了,张了张嘴,想要求饶。光是看这把武器,就能知道这个看起来年纪小的少年不是任他欺负的那类人。 但他最后也说不出话了。 又是“砰”的一声,血沫像尘土般扬起,杜医生不忍直视地偏开了脸,倒是秦静馨饶有兴味地看着姜棠手里的武器。 这个副本的玩家和npc几乎都死得差不多了,最后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上了车。 “就只有你们吗?”那个开车的年轻小哥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其他人影,但他似乎没察觉到不对劲,甚至没能感受到这些人当中沉重的气氛,说话声音甚至是欢乐的,“那我们就回去喽。” 说完,年轻小哥踩下了油门。 应哲熙正在想一件事,低垂着脑袋,任由姜棠将他抱在怀里翻来覆去地检查。 杜医生这个npc,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杜医生最开始认为这是个能够传染的病毒或者细菌,但显然,这不是用科学能够解释的事情。应哲熙认为这大概是一种诅咒,带着无形中改变人们认知的诅咒。 领导是当年事件的幸存者,没有被诅咒感染可以理解,但杜医生又凭什么? 确认了青年并没有受伤的姜棠松了口气,将脑袋埋在青年的颈窝处,鼻腔里充斥着来自青年淡淡的香气。 应哲熙没有管在他颈侧蹭来蹭去的姜棠,思路进一步延展。 杜医生和这个村子原本没有关系,但经历过这件事后,明显就回不到毫无干系的状态了。他原本需要为健康负责的那些人,几乎都死在了那个村庄里。 那些npc死前的状态和惨状,和原本的村民别无二致。 在受到了三十年折磨后的领导走了一步险棋,为了解决心病,想尽办法回到了这个他出生的村庄,让这个被遗忘的村庄重现于世。 等他们出去以后,这个村庄大概率不会被开发,而是再一次被人们所遗忘,司机小哥的状态就能说明这点。 但还会有一个人记得,那就是杜医生。 杜医生留在这个荒村的锚点很多,那些死在里面的玩家和npc,全部都是。一如当年的领导和村民们。 站在玩家的角度,能想到的东西则更多。 据说游戏里的副本千千万,没有两个副本会是完全相同的,但相似的绝对不少,所以通关经验对另一些可能遇到相似副本的玩家极为有用……有没有一种可能,后来进入副本的玩家,其实是来到了副本更后面的时间点? 应哲熙突然抬起头,对着目光放空的杜医生喊道:“以后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千万不要……” 就在此时,应哲熙面前的场景骤然变换,“回来”二字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应哲熙:…… 好糟心。 【恭喜玩家-应哲熙通关副本荒村乱坟。】 【通关奖励结算中……】 通关答题的额外积分奖励,姜棠自然是会把这个机会让给青年,秦静馨对此也没有异议。 姜棠此时有些心慌,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自从他暴露自己不是新人玩家之后,青年已经一句话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了。 见青年正要头也不回地离开,姜棠跑上前去拉起青年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哥哥,我错了,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青年尝试甩开他的手,没能成功,回头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姜棠这才看到青年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只得先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你骗了我那么久,”青年的声音强作镇定,但还是染上了哭腔,“你还和我发生那种事情,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青年眨眨眼睛,过于浓厚的水雾终究还是化作泪滴,从眼尾滑落,“真实身份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玩腻了直接消失?我是什么,玩具吗?”说完,青年想把姜棠的手捋下来,没有成功,气得眼尾更是红了些。 “哥哥,我是真心的。”姜棠见青年还要离开,连忙把人拉回来,禁锢在自己怀里,恨不得对天发誓以表真心,“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系统待在空间里,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根赛博蜡烛,默默为姜棠点上。 宿主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演技又进步罢了。 黎景思过来接青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有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强行抱着应哲熙,手还不太干净地搂着那截细腰,甚至过分到把青年惹哭了。 黎景思瞬间就气炸了。 第53章 第53章亲一下就放过你 姜棠一边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哄人,一边伸出手用指腹抹掉青年脸颊上的泪水,温柔地放低声音,“哥哥,我确实错了,但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听了青年刚刚的控诉,姜棠突然意识到,青年在意的或许不是他隐瞒身份这件事,而是不能接受自己被一个“骗子”玩弄了感情。 这说明什么?姜棠的心雀跃起来,这说明青年并不讨厌自己的心意,甚至是只要他再坚持一段时间,很可能就有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所以青年果然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姜棠得出了结论,那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明显了,诚恳地认错,以及持之以恒的追求。 如同姜棠预料的,青年的耳根子很软,听了这句话,果然沉默下来,真的给了姜棠解释的机会。 只有系统看着应哲熙的身体监测数值,上面显示的心情处在相当愉快的水平,发出“啧啧啧”的叹声。 应哲熙突然在心底笑了一下,对系统说道:【黎景思来了。】 【欸?】系统还没想清楚前后的相关联性,镜头一转,就看到了黎景思怒气冲冲的脸。 好吓统,系统默默往空间更深处缩了缩。 姜棠迅速整理了一遍思绪,确定了自己要说的重点内容,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突然间察觉到了杀气。 那杀气如有实质,是冲着他来的。 凭借着高级玩家的战斗经验,姜棠迅速抱紧青年的腰,带着青年躲过了某人的攻击。 更准确的说,是朝他脸上招呼的拳头。 姜棠皱了皱眉,现在他带着青年,要为对方的安全负责,不太好和人起这么大的冲突。姜棠甚至认真地打量了几眼来人,再三确认这不是他以前坑过的人。 奇了怪了,被他坑过还能活着出副本的家伙寥寥无几,按理来说他应该都记得……姜棠没有往情敌的方向去想,主要是他的树敌不多但精,先前被堵在出口处找麻烦的次数众多,姜棠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次也是如此。 第一下没打到,再加上青年还被对方牢牢地困在怀里不明情况,黎景思没再动作,警惕地看着姜棠搂着青年腰线的手。 姜棠即便有心处理这位可能是被自己坑过、造成心里阴影的人,也要考虑青年的安全…… 要不然,先带青年逃跑好了,看起来窝囊就窝囊点,之后好好解释就是了。 就在姜棠准备带着青年跑路的时候,就感到青年拍了拍自己搂着他的手,示意他松开。 与此同时,姜棠就听到青年高兴地叫着对方的名字:“黎景思!” 姜棠一愣,他之前趁人之危的那个混乱的夜晚,故意在青年神志不清时套出过那两个讨厌鬼的名字,室友是“黎景思”,而老公则是“顾席凝”。 这来的人,就是应哲熙的借住室友。 见姜棠又不动了,应哲熙又拍了拍对方的手,这回终于得到了回应——这家伙搂得更紧了。 在应哲熙看不到的角度,姜棠对黎景思抛去一个挑衅的纯恶意眼神,甚至大着胆子用脸颊蹭了蹭青年的侧脸。 等姜棠抬起头时,脸颊上亮晶晶的,上面是属于青年流下的泪水。 黎景思拳头一硬,终究还是没压制住怒火,对着姜棠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青年只感觉到腰上的手一松,等他再回头看时,那两人已经开始在副本出口打起架来,动作皆狠厉非常,仿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但两人不约而同地离了青年一段距离,防止自己打架上头误伤青年。 路过的人反应不一,有迅速离开现场防止自己被波及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悄悄凑近的,像看猴似的看着那俩显眼包。 “咔擦。”应哲熙甚至听到了磕瓜子的声音,扭头一看,是还没离去的秦静馨。 这位不善与人交流的女士此刻正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瓜子,正兴致勃勃地观赏着那二人的打斗。 应哲熙:…… 如果抛开丢脸的事情不谈,这两人打架的样子还是很有看头的,动作、力道反应速度皆为上乘,配合他们都还不错的脸,确实有些暴力美感。 两人当街打架斗殴很快就惊动了游戏广场的执法局,穿着制服的npc拿着防爆钢叉把两人叉上了警车。 游戏广场禁止一切暴力行为,所以一般玩家就算寻仇,都不会如此大张旗鼓,执法局难得抓到两个不守规矩的,于是将人多关了一会。 还是应哲熙最后找过去做了担保,才将他们带出来。 两人冲动的后果,就是被青年拒之门外,一起站在青年家门口,相看两厌。 即便这只是一扇带着简单门锁的家门,甚至黎景思还有钥匙,两个高级玩家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又一次惹得青年生气。 应哲熙已经窝在了暖色的沙发上,手上捧着刚从系统商城里买来的一碗冰淇淋,打开系统之前下载的电影,悠闲地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系统的注意力不在电影上,问道:【小应,你打算让那两个人在外面站多久啊?】 系统知道自家宿主心情一直不错,没让那两人进来也是因为想趁机吃点冰的——黎景思怕青年闹肚子,对这方面一直限制得严格,哪怕应哲熙撒娇卖萌都没用。 倒也不是系统同情心泛滥,只是两个大男人如同寻仇般面色不善地同时站在门前,已经吓到了不少路过的邻居。 【过一会,等我吃完。】应哲熙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姜棠此时很后悔,非常后悔。 本来青年都答应听自己的辩解了,结果因为他的一时冲动和情敌干起架来,现在都还没能把话说清楚。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要是青年以为他是一个不稳重、不靠谱的人,不再接受他的爱意怎么办?要是青年认为自己说要解释,其实只是在编谎怎么办? 姜棠心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在情敌面前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用眼神恨恨地剜了对方一下。 黎景思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立刻也用眼神凶了回去,这家伙对青年的不轨之心简直都不带掩饰的。谁知道是不是又只是浅薄看上应哲熙外表的肤浅之徒。 就在此时,两人都感受到了身后传来一道探究的视线,同时条件反射般地回头—— 那是一个正准备回家的无辜路人,被两人凶狠的视线同时注视着,腿上一软,眼泪都被吓到夺眶而出,也顾不上开门回家,扭头就往外跑。 两人:…… 又是一阵相对无言。 姜棠突然间出声,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我已经和小应做过情侣间该做的事情了,你识相点自己收拾离开,我会带给他幸福的。” 黎景思心中一紧,嫉妒涌上心头,还要强行咽下这苦涩的情绪,“那又如何,你不过是趁人之危强迫他,小应根本就不会喜欢你,说不定还因此很讨厌你。” 不得不说,黎景思还是很敏锐的,即便不清楚姜棠和青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能精准地戳到姜棠的痛处。 姜棠确实不知道青年到底对那晚是什么看法,因为青年当时确实算不上清醒,他甚至有些害怕青年在那之后和他相处,可能都带着忍辱负重的情绪。只是自己还对青年有用,才没有被丢弃。 在事态还没有被确定下来的时候,姜棠能幻想到最好的结局,自然也能想到最差的。 甚至青年离开副本后的表现也可以被解释成想要逃离,只是被自己拉住不能离开,才找了个像样的理由。在这个可能性下,青年的眼泪也可以被解释成没逃跑成功的气恼。 姜棠又怎能在情敌面前露出破绽,扬了扬下巴,“小应不喜欢我那喜欢谁啊,年纪更大的你吗,大叔?” 黎景思自认为没有到被人叫大叔的地步,但和姜棠显嫩的模样相比,他看起来确实大了姜棠不少。黎景思胸口堵塞着,却还是倔强道:“我负责小应日常起居很久了,像你这样的,想必连饭怎么做都不知道吧?” 那句我可以学差点说出口,姜棠不甘示弱地搜刮着脑袋里反击的句子。 死脑快想! 嘎吱—— 伴随着开门的轻响,两人连忙调整脸上极具攻击性的表情,温和带笑地看向门处。 青年只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像只警惕的小动物,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似在评估危险性。 “不许打架,也不许吵架。”青年命令般说道,“要不然不要进来。” 青年堵在门口,思考片刻,又添了一句:“要是你们两个又发生冲突,就一起出去,我不站你们任何人。” 隐晦地瞪了彼此一眼,两人点头如捣蒜,这才被允许进屋。 * 【欢迎玩家应哲熙进入无限游戏副本-天才自证!】 【副本编号:11204】 【副本等级:A】 【副本介绍:据说,天才和疯子之间只又一线之隔。那么,作为精神病的你,究竟是真的疯子,还是不被世俗认可的天才?】 【通关条件:向精神病院院长证明你是个天才。】 【提示:本副本为玩家升级副本,完成此副本玩家将升级为中级玩家。】 【祝玩家游玩愉快!】 消毒水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算不上好闻。 医疗仪器正在嘀嘀作响,在空旷的房间内甚至传有回声。 应哲熙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穿着病服,手脚被束缚带捆住拉开,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被绑在一张病床上。 “哎呀,你怎么醒了?”穿着白大褂的人背对着应哲熙,手上似乎在调配着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 应哲熙没理他,尝试着挣脱束缚,却发现此刻手脚绵软无力,根本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别挣扎了,乖一点,可以少受一点苦。”那人轻叹一声,似是在感慨病人的不听话,终于转过身。 苏淮珩一双桃花眼带无奈地斜睨过来,威胁般地举了举手上的针筒,里面装着深绿色的液体,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桃花眼看人的时候,会天生带着点多情,但应哲熙可以确定,面前的人看到他的时候,确实微不可察地怔了一下。 那瞬间的愣怔很快就被苏淮珩掩盖下,他唇角翘起一个弧度,拉出微笑来,明明是很亲切的模样,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苏淮珩甚至是有些急切地走向青年,白大褂的下摆扬起,金色眼镜链止不住的晃荡着。 看到不怀好意的恐怖医生拿着针筒朝自己走来,青年的眼里瞬间变得水雾迷蒙,本能地想要逃离,但因为四肢都被束缚住,只能徒劳地瑟缩一下。 “别害怕。”苏淮珩温柔地掐住青年的下巴,转过青年的脸,让他直视自己,脸上则泛起病态的红晕。 苏淮珩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叹着:“尤其是眼睛,真美啊……” “我真的好喜欢,真想把你做成标本,作为我的收藏,永远永远地陪着我……” 应哲熙:…… 这发言很病娇了。 系统被吓得不轻,恨不得让宿主拿起他们能买得起的、最贵的武器,当场对这个变态医生进行人道主义的毁灭,但很可惜,宿主似乎没时间搭理他。 青年似乎终于压抑不住害怕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而下,像是雨落梨花,荼蘼又美丽。 应哲熙很确定面前的这家伙大概和姜棠他们几个一样,都是来自某个人的不同面。 不过以往,那些家伙看到他的眼泪,多少会有些惊慌失措,急着来哄他。面前这医生则不同,看见他哭泣,脸上的红晕竟又深了一层,看起来更兴奋了。 苏淮珩从边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温柔细致地给青年擦着泪水,金色的眼镜链在光下反射出晃眼的光线。 等那张纸彻底被源源不断的泪水浸湿,苏淮珩才扔开它,用冰冷的手抚上青年的脸颊,又一路向下滑到颈侧,给青年的触感如同一条冰冷粘腻的蛇。 似是直到这个时候,苏淮珩才想起来自己另一只手上的针筒,他将针筒底部轻轻往上推,针口便吐出一缕深绿色的液体,顺着针筒外壁缓缓流下。 “怎么办呢,入院的病人都要打这个试剂的。”苏淮珩兴致勃勃地说着,将针尖移动到青年脖颈的血管位置附近,“按理来说,你也是要打的。” 青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甚至开始止不住地哽咽,“不要……” 语调轻软,犹如恳求刽子手手下留情的无害小绵羊。 苏淮珩挪开针管,凑近青年的脸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雾蒙蒙的双眼,又重复了一遍,“怎么办呢?” 应哲熙这才看清楚,变态医生的耳根处,沾染着一道细小的血迹,是别人的。 “不想打针也可以,但是你需要付出一点代价。”苏淮珩像是玩弄人心的反社会变态,用轻飘飘的语气给予青年希望。 冰冷的眼镜链已然碰到青年的脸颊,苏淮珩凑得更近了,几乎是用情人呢喃的方式说出他想要的条件: “要不然,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应哲熙:??? 就这? 第54章 第54章只有我能保护你 光看面前这位医生先前的架势,应哲熙还以为这家伙会说出多么“过分”的条件来,结果只是亲一下吗? 应哲熙多瞥了两眼苏淮珩的唇角,发现这人病态的笑容里带着明晃晃的期待,有种春心最初萌动的单纯——到这里应哲熙甚至能够确定,这家伙说亲的地方,甚至只是脸颊。 好纯情的人。 应哲熙反思着,淡淡地谴责了一下自己先入为主地给人贴了标签,这样不好。 但青年的沉默在苏淮珩看来就是拒绝的意思,等了一会没见青年有回应,苏淮珩唇角的笑意垮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束缚在床上泪眼朦胧的青年。 “你不愿意啊,那就没办法了。”苏淮珩轻叹一声,似是在惋惜,也像是在遗憾青年做错了选择。 说着,苏淮珩再次拿起了那管针剂,挤掉了最上面的空气,尖锐的针头在灯下亮得晃眼。 在青年的视角,拿着瘆人针筒的医生眼神晦暗地看了过来,打量着他脖颈上血管的位置,大概是在评估从哪个方向扎针,可以完整地打完这管绿色试剂。 系统简直要哭了,以游戏的尿性,那管绿色试剂一旦进入玩家身体,绝对会造成不小的伤害,【小应,要不然你就亲他一下吧……】 主要是系统商城里也没有能清洗血液的道具啊! 冰冷的金属冷不丁贴到了青年脖颈上,还在缓缓游移着,似是只要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就会毫不留情地刺进血管,用试剂污染青年红色的血液。 苏淮珩垂着眼眸,看着青年因为害怕而闭上的双眼,那被泪水打湿的长长睫毛还在止不住颤抖着,轻轻地挠在他心上。 受他觊觎的唇被它的主人轻咬着,原本淡粉的颜色也因此变白,苏淮珩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变得烦躁。 “松开。”苏淮珩命令着,自顾自地捏住青年的两侧脸颊,将被咬着的唇解放出来。 苏淮珩将手上带着名字的金属胸针随意地抛进白大褂口袋里,再次拿起那管试剂在青年微微睁开的眼前晃了晃,“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机会指的是什么,苏淮珩没有明说,但两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青年的眼睛很漂亮,在被泪水洗过之后更是有种宝石般的通透感,苏淮珩就这样看着,不动声色地加大了捏着针管的力道。 好漂亮,真的好喜欢,苏淮珩心想。 青年又扯了扯被禁锢住的手腕,像是彻底接受了现在受制于人的事实,才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就算点头的幅度很小,苏淮珩也能清楚地看到,眼前顿时一亮。 这位人模人样的医生摘掉了他带着金属链的眼镜,又一次把脸颊凑到青年面前,没有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当那和想象中如出一辙的触感落在脸颊上时,苏淮珩的脑袋放空了一瞬,连呼吸都轻了,似是怕惊扰这瞬间的美好。 但他贪恋的温柔很快就离他而去,只是蜻蜓点水,在他心底扰出层层涟漪后,又毫不犹豫地退开。 苏淮珩不满于浅尝辄止,得寸进尺道:“再来一次。” 那管可怕的针筒还在医生手上,青年的眼尾通红,自以为隐晦地瞪了苏淮珩一眼,却又不得不屈辱地又在他脸上点了一下。 这回终于是把这位纯情但贪得无厌的医生给讨好了,苏淮珩满意地将针管放到一旁的桌上,揉了揉青年毛茸茸的脑袋。 在青年害怕紧张的视线当中,苏淮珩慢条斯理地带上眼镜,对着应哲熙微微一笑,随后伸手探向精神病服最上端的纽扣。 或许是察觉到了青年面上的疑惑与委屈,苏淮珩犹如念稿子似的,用慵懒华贵的音调一字一句清晰地说着他看到的属于青年的诊断: “应哲熙,男,一年前出现幻视幻听和记忆错乱等症状,现确诊精神分裂伴有攻击型人格。” 纽扣被一颗颗解开,白皙的肌肤逐渐暴露在空气中,在刺眼的白炽灯下,强力的冷空调给青年带来微弱细密的寒意,再加上医生似是无意间的触碰,引得他阵阵战栗。 偏偏这黑心医生还在理直气壮地为他的私心解释道:“作为医生,我当然要保证自身安全。” “所以,就只能委屈小应你了。” 应哲熙还不太知道苏淮珩说的到底是什么,直到苏淮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件还未拆封的衣服,抖落开来,上面垂落黑色的绑带尤为显眼。 这是一件防止精神病人伤人伤己的拘束衣。 副本初始条件导致的手脚无力的负面状态还没被清除,即便苏淮珩将束缚着他四肢的绑带去掉,他也只能无力地靠在苏淮珩身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套上那件拘束衣。 苏淮珩将青年袖子上的绑带绑在一起,随后站起身退后两步,认真地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青年无力地靠在床头,手臂交叠在一起被束缚在胸前,宽大的衣服更衬得青年清瘦,黑色的绑带更给人带来视觉上的冲击力。 应哲熙:…… 这绝对有对方的恶趣味在吧。 倒是系统看到被放到一旁的针管,芯有余悸地说道:【还好他讲信用,亲过就真的不给你打针了。】 【不过,当时他为什么要用金属胸针的侧面碰你的脖子啊?】 【胸针?】应哲熙问道。 系统还不知道自己和宿主之间有信息差,老实地解释着:【就是写着他名字的胸针,侧面是圆润的,他拿着那个东西在你脖子上碰了好几下。】 应哲熙嗤笑一声,他还以为这位变态医生真的敢拿危险的尖锐物品划他脖子,原来是借着视觉死角,悄悄把东西换掉骗他。 苏淮珩真的很喜欢青年这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附于他的模样,欣赏了一段时间后,苏淮珩才上前抱起青年。 青年现在还没有力气,脑袋只能软软地靠在苏淮珩胸口,缓缓闭上眼睛。 苏淮珩将青年温柔地放到了轮椅上,指尖试探性地碰了碰青年的脸颊,见青年没有理他,更是肆无忌惮地扯了扯他脸上的软肉。 就像是个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 眼泪若是干在脸上会很难受,苏淮珩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来一包湿巾,轻轻擦去青年的泪水。 青年的脸颊以为刚刚那一番事情,或许是气恼,也或许只是因为苏淮珩的动作,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漫上粉色,就比他的头发颜色淡了些许。 苏淮珩又揉了揉青年的脑袋,问道:“你头发的颜色是染的?”他拨弄了一下青年的发丝,发根也是粉色的,就算是染的,那大概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青年没有回答,苏淮珩也不恼,而是转身去把那管试剂拿回来。 【小应,他不讲信用!】系统大惊,以为苏淮珩是想骗了自家宿主的亲亲后翻脸不认人,还想给应哲熙打针。 苏淮珩拿着针管回来,就面对着青年警惕、害怕以及掺杂着失望的表情,笑了笑,“怎么这副样子?” 说着,苏淮珩推动针管底,将里面的绿色液体挤了一部分到自己指尖上,再抹到青年脖颈处。 还剩下的大半根试剂,苏淮珩直接将它们挤到了一包抽纸里,绿色很快侵染上了白色的纸巾,隐隐带着不详的气息。 那包浸满试剂的抽纸被苏淮珩塞到了轮椅下面的小包里掩藏起来,而那针管就被苏淮珩放回桌上,便推着青年出了门。 系统还在胆战芯惊,时不时刷新宿主的身体数据:【这药剂不会是可以透过皮肤吸收的吧,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涂你脖子上!】 它还在说:【npc的话就不能信,他是说不给你打针,但没说不把东西涂你身上吧!】 系统最后总结道:【A级副本果然处处都是坑,小应你也太倒霉了吧,正常人的升级副本不都是B级的吗?】 应哲熙:…… 【倒也不用一直强调我倒霉。】他在现实世界也不是个非酋啊,就是正常运气的正常人,怎么一到游戏就倒霉成这样? 总不会是游戏在刻意针对他? 叮—— 电梯到了一楼,苏淮珩推着轮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充分表现了他的心情有多好。 “苏医生。”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站在大门口,目光不善地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你这是,要把病人带到哪里去?” 护士的脸一半是化着淡妆的都市丽人模样,但另一半生满烂疮,不少脓疮还破裂开来,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黄绿色液体。 护士朝两人走近,应哲熙甚至能闻到来自她身上的恶臭和血腥味。 青年明显被这位护士吓了一跳,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杏眼里再次泛起薄雾,一副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他现在被绑得专业且严实,连逃跑都做不到。 “小王,你吓到我的病人了,他很胆小的。”苏淮珩不满道,没有回答护士的问题,伸手捂住了青年的眼眸,不让他继续看着这位护士。 王护士也不在意苏淮珩的回答,又走上前一步,看着缩在轮椅里*颤抖的人,语气刻板地问道:“这就是应哲熙,那个有攻击性倾向的精神病人?” “苏医生,恕我直言,你不该带危险系数高的病人出来的。”王护士的眼球机械性地转了转,“还有,苏医生,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你给他打过药剂了吗?” 王护士的声带像是被灼伤过,嘶哑嘲哳,好似是在拉扯着空气说话,“我怎么感觉,他身上没有药剂的气味呢。” 被捂住眼睛后,其他感官会被放大,青年能更清晰地闻到从护士身上传来的阵阵恶臭,就像是夏天里烂在太阳下的肉,带着未被清洗的血腥,就差上面嗡嗡作响的苍蝇了。 因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着容易被歪曲的想象猜测,青年愈发惴惴不安……苏淮珩则感受到手下的人颤抖地更厉害了。 苏淮珩的另一只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示意他别怕。 王护士似乎近视地不轻,在凑近看后,终于看到了青年脖颈处的绿色液体痕迹,才僵硬呆板地收回脑袋,“行了,你注意着点,不要让患者伤人伤己。” 说完,王护士就往其他方向离开了,似乎失去了对二人的兴趣。 苏淮珩这才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湿润的指尖——刚刚青年因为害怕,又没忍住泪水。意识到这一点,苏淮珩的情绪更高昂了,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心中就止不住地悸动,似乎下一秒,心脏就会因为刺激而停摆。 那是一种带着死亡禁忌感的愉悦与偷喜。 苏淮珩走到青年面前蹲下,直直地看着青年的瞳孔,语气里满是诱导性地说道:“你看,我会保护你,也只有我会保护你。” 就像是在引导迷途的羔羊,回归他的怀抱,就能避开风雨,获得永恒的归属。 年轻医生的眼眸也很干净、很纯粹,里面满是对青年的珍重与爱意,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青年试探性地回望,却险些迷失在那混乱纯粹的爱恋中。 【他这是……想催眠我?】应哲熙很是兴奋,就好像被催眠的对象不是他自己似的。 系统:【!!!】 【小应,你要坚定,不要被洗脑!你能的,对……吧?】 第55章 第55章不许看别人,地中海也不…… 面前坐在轮椅上青年似乎怔了一下,瞳孔失焦一瞬,随后猛然清醒过来,逃离深渊般慌张地别开了脑袋,躲避着苏淮珩的视线。 或许青年不太清楚苏淮珩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但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本能地做出反应,冥冥中有谁告诉他,顺着苏淮珩的话细想下去会发生不好的事。 苏淮珩并不气馁,他本来也没打算一次成功,青年毕竟是个玩家,有警惕心是正常的。 但是没关系,只要他想,这个副本的时间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足够他把青年变成离不开自己的模样。 一遍又一遍地附在青年耳旁说独占他的话,只要次数足够多,哪怕青年不认可,也总能想起这些话。 副本里的怪物狰狞又恐怖,青年受到惊吓后,却只有自己陪在身边,也只有自己能拥抱住他。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哪怕最开始只是恐惧,也能渐渐发展成依恋。 至于这份感情是否病态,对苏淮珩来说并不重要,或者说,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想想就很期待,苏淮珩唇角上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系统不寒而栗,咽了咽赛博口水,【宿主,要不然你还是努力跑吧,他看起来很不正常的样子……】 【你似乎没有看npc正常的时候。】应哲熙随口接话。 【这不一样!】系统辩解道,【这人看起来多少沾点心理变态。】 苏淮珩给了青年一个温柔的,但不容拒绝的拥抱。 青年先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紧张到止不住地颤抖,似乎很害怕下一秒,这个恐怖的医生又要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淮珩当然能感受到怀里的身体的颤抖,他没有放开,而是沉默着,将青年更用力地困在臂弯中。 苏淮珩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几层布料,真实地传递给青年,虽然这体温来源于令人恐惧的副本npc,但终究还是属于活人的体温。 先前鼻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已悄然消失不见,覆盖而上的是苏淮珩衣服上的淡淡香气,还混杂着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 青年的颤抖在这个用力到轻微发痛的拥抱中逐渐消失,长久的宁静取而代之,像是终于认清了自己任由苏淮珩动作的处境,安静地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淮珩对青年的反应很满意,往青年的耳畔轻佻地吹了口气,惹得人耳尖泛红,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轮子又一次咕噜噜地转动起来,苏淮珩推着轮椅,视线凝集在青年脖颈细嫩的皮肤上。 青年的皮肤很白,不是苍白,而是带着生命力的白皙,似乎只要轻轻揉搓,就能肆意抹上色彩。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被涂抹上去的绿色试剂已经干涸,颜色也随之变得浅淡,衬得那皮肤更是莹白光滑,但苏淮珩在看的不是那里。 一枚暧昧的吻痕,出现在青年的脖颈上。 这个位置比较靠后,若青年只是普通地照镜子,很难发现这里有个痕迹——就不知道这枚吻痕,是在青年清醒时印下的,还是谁色胆包天悄悄吸出来的。 苏淮珩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升起烦躁的情绪,却自然地将其归结于发现青年很可能被人捷足先登的恼怒。 对于玩家的事情,苏淮珩不是一知半解,或者说,他自有记忆起,就以精神病医生的身份存在着,旁观医院里的患者来来去去。 有的人死了,彻底化作几捧枯骨,被扔进医院的医疗废弃物垃圾桶里;有的人利用所有能被利用的一切,疯狂地向院长证明那个可笑的命题。 对苏淮珩来说,这一切都无聊至极,但他也没有要死要活地去寻找作为npc存在的意义,只是按部就班地执行着副本给予他的职责,仅此而已。 即便没有刻意去了解,苏淮珩敢说,自己对所谓“玩家”的了解,甚至比得过不少能从这个副本里逃出去的家伙。 玩家之间处处是交易,美色也是一种常见的资源,一想到青年有可能为了活下去而委身于其他人,苏淮珩就感到失控。 无聊的游戏终于给了它兢兢业业的员工惊喜,但这份礼物被人提前打开,导致苏淮珩感激于礼物本身,也对得到他的时间太迟而愤怒。 冰凉的手指点在青年脖子上,稍加用力,只消几下,那枚痕迹色泽便更深了些,周围也晕开红艳之意。 没关系的,只要将青年彻底留在这个副本里,就能让他远离玩家之间的尔虞我诈,远离那些迫不得已的权色交易,周身干净到只剩下他一个人…… 苏淮珩的情绪又亢奋起来,等青年彻底留下,这个副本里所有按规则运行的npc都会忽视这个外来者,到时候,青年能交流的就只有自己,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自己。 青年感受到了苏淮珩算得上有些粗暴的动作,疑惑害怕地想要回头,又僵硬止住,似乎仍是对苏淮珩的存在心有抵触。 虽然应哲熙没有回头,但系统还是把它监测到的画面实况转播了出来。 苏淮珩的脸色先是低沉到黑得仿佛能出墨水,后面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眼眸含笑,连脚步都雀跃了两分。 但苏淮珩的笑属实算不上健康,苍白的脸上又一次浮起病态的红晕,看着自家宿主的眼神中满是侵略性和占有欲——系统的小光球莫名震了震,犹如打了个寒噤。 应哲熙倒是对苏淮珩的这副表情很是熟悉,在不久前结束的那个荒村副本里,姜棠就经常露出这种想入非非的神色,要是放着不管,姜棠能联想到以后同居的房间要装什么颜色的窗帘。 不过苏淮珩即便用着姜棠同款表情,给人的感觉还是大不相同。如果说姜棠是那种青春活力的阳光男孩,苏淮珩气质则更贴近病娇精神病一些。 应哲熙突然觉得这身精神病服应该让这位医生来穿,难不成是上班上久了心理自然变态起来? 就在苏淮珩正要推着他新得来的宝贝走出这栋医疗大楼时,门口就匆匆走进来一个大叔模样的人。大叔已经秃顶了,两侧倒是还剩些头发,随着他着急的脚步随风飘扬。 大叔看了眼苏淮珩,主动招呼道:“苏医生,快来帮忙,有个病人发狂了,摔碎了试剂。” 在大叔出现的那一瞬间,苏淮珩就挂上了职业性微笑,要让应哲熙来评价的话,倒也没有他真心实意笑的时候那么瘆人了,就是有些刻意,隐隐还带着瞧不起任何人的嘲讽。 听到要去帮忙,苏淮珩的笑容简直要维持不住,他原本翘班和青年培养感情的计划就这么直接地流产了,想要狠狠地往院长的脑袋上来两下子,又不得不强行忍下。 “好的,院长,我这就去帮忙。”苏淮珩很清楚,自己作为npc是“自由”,但这自由是副本规则之下的自由。 而作为精神病医生的他,不能违抗来自院长发布的工作任务。 苏淮珩先前没有尝试挑战过副本规则,现在倒是痛恨起从前的得过且过来了——他现在不敢贸然违抗规则,要是他因此惹上麻烦暂时抽不开身,只身一人的青年处境便会很危险。 应哲熙……应哲熙在数横贯在院长光溜头顶上的长发究竟有几根。 没办法,这实在是太亮眼了。 院长扶着玻璃门,来不及喘匀气息,就把一大管试剂交给苏淮珩,“那你现在快过去,在二楼边缘的病房,那边需要人帮忙。” 那管试剂也是深绿色的,液体在透明玻璃上晃荡着,拖拽出恶心的痕迹。应哲熙目测着,这跟试剂里的量比原本会打进他身体里的量多两倍不止,也不知道是哪位倒霉蛋获得了如此殊荣。 如果不是副本剧情安排的话,那位能打碎针管的病人,大概率就是玩家,大概那玩家没想到的是,打碎了一管试剂,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安排给他。 院长的视线移动到了应哲熙身上,像是个关系下属的上司般问道:“欸,小苏啊,你怎么把病人带出来了?需要穿着拘束服的病人攻击性都挺高的,你也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说着,院长伸手就想扳起青年的脸颊细看。 苏淮珩不动声色地将轮椅往后一拽,让青年躲过了来自院长伸出的手,“这是我负责的病人,也是我选中的实验对象,自然是自己看护会比较放心些。” “实验对象?”院长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小苏啊,你终于愿意参与实验了吗?我就说,你这样的人才,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苏淮珩接过试剂,随手放进口袋里,推着青年转身就走向了楼道边的电梯。 院长脸上乐滋滋的,还在后面大声询问道:“苏医生,你也可以把病人放在这边,我帮你看会。” “不用。”苏淮珩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让院长消了这个心思。 院长没有意识到苏淮珩态度不对,在他眼里,苏淮珩就是个有些怪癖的精神医学人才,有些独特的责任感也很正常。 刚刚在门口的那段时间,尤其是院长想要触碰青年的时候,苏淮珩差点按捺不住内心的反感与恶意。苏淮珩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独属于他的宝贝,哪怕那个人对青年没有别的想法。 苏淮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对青年的占有欲,比他先前设想的还要严重——他不想让青年见到除了自己,任何有正常人类形状的东西。 青年能见到的、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就算院长是地中海也不行。 一想到他们要去帮忙的房间,里面光是医护人员都有不下于三个,苏淮珩只觉得难以忍受。那些人和王护士不一样,现在还是正常人的外观。 所谓的病人就更不必说了,那个房间刷新出来的,必定是玩家。 玩家这种容易抱团取暖的存在,很容易骗走自己的青年。 那就不让青年看到吧,苏淮珩想着,也那么做了。 应哲熙暂时没有搞事的能力,安心地乖巧窝在轮椅里,眼前突然一黑。 苏淮珩又一次不知道从哪掏出来跟黑色布条,正往他眼睛上蒙,动作间,柔顺的布料摩擦在皮肤上,带来细碎零散的痒意。 第56章 第56章这人怎么演到一半心软了…… 视觉被剥夺以后,连心跳声都变得清晰,青年似乎更加不安了,又因为穿着拘束服,连触碰点什么作为支点都做不到。 苏淮珩在青年脑后轻巧地打了个漂亮的结,浮现出满意的神色来。 黑色的布料和青年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烙在苏淮珩眼底,也挠了挠苏淮珩鼓动的心脏。 苏淮珩手指动了动。 青年无措地左右摇晃了几下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被如此对待,像一只被雨淋湿的雏鸟,惊慌无害,又惹人怜爱。 “别怕,我在。”苏淮珩的声音沙哑许多,隐隐在压抑着什么,他伸手附在青年颈侧,强调道:“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在青年现在黑暗一片的世界里,被迫感受着摸在他要害处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 应哲熙:…… 可不都是因为你。 就算应哲熙看不见,系统的探测器仍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中,应哲熙还是能知道外面的事情。 苏淮珩推着他走过长长的走廊,在一处房间门口停下了,摸着青年脖颈的手向上移,霸道地展示着他的存在感,随后抵住青年的下颌,将青年的脸扬起来。 这个角度,就好像青年隔着黑色布条,正看着他似的。 苏淮珩的喉结上下滚动,但没有发出声音,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一会,他才简短地说道:“你留在这里等一会。” 说完,传到青年耳中的,便是苏淮珩毫不留情离去的脚步声。 【系统,把视角下移,对着我的腿。】应哲熙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他的双腿上,连忙对系统道。 【是一个护身符欸,好眼熟……】系统傻傻地看着那枚护身符,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系统空间里一阵翻找,【和这两个一模一样啊!】 应哲熙没忍住笑了,【这都第三个了,这家伙是批发护身符的吗?】 甚至那几个家伙先前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送护身符这事倒是不约而同。 苏淮珩走之前没说明白,只把他一个被绑得动弹不得的人放在这里,安的是什么心,应哲熙都不用猜。 等他回来之后,要表现地依恋点吗,几成比较合适?应哲熙思索着,要如何表演才能满足苏淮珩阴暗的心思。 苏淮珩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但时不时扭头看被留在原地的青年。 医院走廊采光很差,昏暗的长廊里,青年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细看下还有些微微颤抖,整个人显得单薄纤细,仿佛随便来一阵风都能吹走。 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苏淮珩竟是有些不忍心,差点想跑回去将青年拥入怀中,但他还是止住了冲动。 门把被按下,门开了。 苏淮珩插着兜,目光森冷地看着被几个人合力才勉强按住的精神病人,拿出了那管从院长手里接下来的试剂。 * 苏淮珩原先对玩家没意见,对npc也是一样,在他眼里,两者都毫无价值,但他还是遵循着游戏赋予他的工作,日复一日地做着无聊的医生工作。 就好像他原本就是被创造出来做这个的。 但现在,苏淮珩环顾着病房里的所有人,一股不爽感油然而生——要不是这几个npc搞不定玩家,要不是这个玩家不够强悍完全解决这件事,他就不用被迫打断和宝贝的相处,抽时间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那个被制住的玩家还在那里和他嬉皮笑脸,“哎,医生,你长得好帅……能不能少打一点?” 玩家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管加量不加价的试剂,瞬间怂了下去,道具效果的持续时间宛如昙花一现,他当时只来得及打碎试剂,没来得及逃脱。 当时看他的那个护士像是看自己工资条一样亲切,愣是拖着他直到帮忙的人到来。 苏淮珩第一次生出了吐槽的冲动,他其实很想说谁愿意来给他打针,这破工作谁来做都好但是别来麻烦他。但苏淮珩还是忍住了,他有种预感,不是不能违抗副本规则,违抗的代价他也不是承受不起,但终归还是很麻烦。 于是苏淮珩面无表情地加快了注射速度,玩家疼得龇牙咧嘴,满满一管子下去,原本活蹦乱跳的玩家瘫在床上,表现得奄奄一息。 不过玩家不会一直蔫着,那个试剂的作用,可不是要让玩家失去行动能力的,甚至可以说,恰恰相反。 从进来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苏淮珩有些心急,他想让青年稍微害怕些,但不想真的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没搭理几个还想和他交流聊天的医护人员npc,苏淮珩冷着脸,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间病房,没注意躺在床上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玩家。 回来的脚步声明显比走时更急,青年辨别不出这其中的分别,只因为这越来越近的声音颤抖地更厉害些。 被留在这的期间,有几个护士路过,有想来把这个莫名留在外面的重症精神病人推到病房去的,即便那护身符阻止了她们的靠近,也给看不见动不了的青年带来了惊吓。 “是我。”苏淮珩蹲在轮椅前,伸手抚摸上了青年的脸颊,用指腹擦了擦他脸颊上的泪水。 黑色的布料被染湿,青年的鼻尖也因此泛着粉色,似乎是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轻轻发出了一声哽咽。 但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苏淮珩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闷到生疼,只能单调地重复:“没事的,我在,我回来了。” 哪怕是青年第一次主动蹭了蹭他的手心,难得的亲近也无法让他他高兴起来。 【我都这么配合了,他怎么还是这副表情?】应哲熙盯着系统的监控画面,不满道,【为了配合他,我今天可是掉了好多眼泪呢!】 苏淮珩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让看不见的他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而后对方再出现的时候,他会更依恋对方一点。 哪怕这是场人工降雨。 当然,这么做真想要起效,还需要他真的是个表里如一的单纯善良小白花。 结果现在他配合了,对方反而掉链子了?! 人工降雨到一半就慌慌张张地给人打伞,那还什么意义? 系统……系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呆呆傻傻地看着苏淮珩的桃花眼,莫名从里面看出点心疼。 可是npc怎么会心疼玩家?系统晃晃小光球,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扔掉。 随后,系统就被突然弹出来的人设值跳了脸。 【人设值+1000】 系统:? 这里除了变态医生,也没其他人啊? 苏淮珩细心地擦掉青年又一次因为他流下的泪水,在换蒙眼布条的时候,还贴心地挡了挡光,防止青年被突然强盛的光线刺激到眼睛。 然后,苏淮珩就带着他捕获的心仪宝贝回了他在医院旁理论上是租的住所。 之所以是理论上,是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收租。 * 苏淮珩将人抱起,放到松软的沙发上,缓缓地解开青年蒙着眼睛的布条,手指撩过那粉色的发丝,带来惊人的酥麻感。 青年漂亮的瞳孔缩了缩,怯生生的,像只没有攻击性的小动物,用水润无害的眼睛注视着他。 “不要……”苏淮珩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发紧,于是清了清嗓子,“不要乱跑,这里很安全。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我给你松开。” 青年抿了抿唇,还是湿漉漉地看着他,试探性地上下点了点脑袋。 苏淮珩像剥荔枝一样,把青年从那套衣服里剥了出来,看着青年莹白如玉的身体,一时间面上有些热。 也许现在自己的情绪是害羞,或者激动?苏淮珩不确定地想,自他被创造出来作为npc开始,从没感受到过除了无聊之外的情绪,直到遇见游戏送来的馈赠。 但脸热归脸热,苏淮珩还是认真地扳过青年的肩膀,认真仔细地看遍他的每一寸肌肤——很好,除了脖子上的红痕,没有奇怪突兀的痕迹。 “天色不早了,”苏淮珩注意到副本的时间里,外面的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逐渐黑沉,远处无法到达的高楼虚影亮起灯来,“先给你洗个澡,然后睡觉吧。” 于是仍旧四肢无力的青年又被赤。果地抱起,送向了浴室。 这闷骚的医生甚至还往浴缸里扔了很多红色花瓣。 中间还出了点事,浴缸里的水被染红,苏淮珩捂着鼻子,简单处理了下,就面不改色地继续像揉面似的将青年揉圆搓扁。 不知道是不是应哲熙的错觉,这人格外照顾他的后颈肉一点。 应哲熙只觉得自己像个大型娃娃,任人摆弄装饰,若不是苏淮珩拉开衣柜,里面都是清一色的衣服,他只觉得自己还要被当作换装玩偶玩弄很久。 太被动也不行,毕竟他是来过副本的,应哲熙心想,还是要和苏淮珩反着来,给他找点麻烦事情处理才好。 【小应小应,副本给的debuff时间过去了!】系统惊喜道。 应哲熙此时正像个抱枕似的被苏淮珩搂在怀里,对方脑袋正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均匀地沉睡着。 从苏淮珩无意识上翘的嘴角来看,他睡得还挺舒服。 轻轻挪开苏淮珩的手放到一边,应哲熙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对系统前言不搭后语道:【我饿了。】说着,还捂了捂自己空虚的胃。 苏淮珩完全没想起来玩家要吃饭这件事,但明显也不会故意饿着自己,难道npc都不用进食的吗?应哲熙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除了特别设定的npc,他貌似确实没见过npc吃东西。 当然,这里的东西排除那些七零八落的血肉,指的是正常食物。 回头确认了一番苏淮珩确实还睡着,只穿了对方一件衬衫的应哲熙晃着两条腿,动作谨慎地拉开衣柜门。 嘎吱—— 青年像是被吵闹的柜门声音吓了一跳,动作僵硬地回头,见苏淮珩没有醒来,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出叠放在最上面的裤子。 裤子显然不是新的,上面还有洗衣粉的淡淡芬芳,青年丝毫没有在意,直直地把腿套了进去。 衬衫有点大了,应哲熙沉吟一下,果断把衣摆下缘塞进裤子里,这样看来,更显得腰细。 系统没注意自家宿主这个细节动作,只以为是应哲熙的穿衣习惯。 只有应哲熙本人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穿着苏淮珩的整套衣服在外面乱逛,身上沾满了对方的气息,他就不信这人能坚持尾随他许久不出现。 做完这一切,青年才光着脚,屏气凝神,尽量轻地离开这间卧室。 在系统监测不到的地方,苏淮珩睁开眼,唇边扬起一抹弧度,无声无息。 等青年认识到外面的危险,自然会知道,自己这里才是整个副本最安全的地方。 第57章 第57章为什么要和那异食癖说话…… 【小应,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系统见宿主兴致勃勃地开门离开,询问道。 【当然是回精神病院。】应哲熙眼中含笑地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扉,回答道,【苏淮珩的心思都放到明面上了,他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远离副本中心。】 【这里确实如他所言没有危险,但也没有通关线索,要是待这这里超过一个副本所轮替的最长时限,你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见系统头顶上冒起黑色毛线团,应哲熙接着提示道:【没有危险,就代表这里不是完全是副本空间。另外,再想想看我们上个副本得出的结论?】 【上个副本……】系统恍然大悟,【这里的时间会一直往下推进,然后就是下一次副本开启。】 【对,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作为遗留下来的bug,还有可能像正常玩家一样出去吗?但我也不是npc,到时候……】想到那个可能性,应哲熙笑意更深。 到时候,应哲熙作为被困在这个副本里的bug,一般npc别说攻击他了,很有可能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他能交流的对象,就只剩下另一个如同bug的苏淮珩。 到时候,不论最开始应哲熙对苏淮珩持何种态度,都不得不接受对方,甚至最后能作为精神支柱的,就只有苏淮珩一个。 苏淮珩那阴暗的愿望,不就顺利满足了吗? 即便应哲熙本人不介意苏淮珩的阴暗心思,但要是被困在一个被游戏框住的副本里,也还是太过无聊了。 * 应哲熙先摸去了医院的食堂后厨。 【小应,为什么不吃系统商城里的东西?】见自家宿主一个劲地在看似空荡的后厨翻找着,系统有些着急,【游戏里东西很危险,要是不小心吃到了不对劲的东西怎么……】 应哲熙拉开最下方的柜门,一盒盒食材被整齐码在里面,盒子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摆放着的东西——那是还在滴着血的类人四肢。 每一盒都被贴上了标签,上面用油性笔写着“左脚”、“右臂”之类的字样,与之相伴的还有生产日期。那些四肢按照性别甚至还被专门分开摆放,上面的毛发被血糊着,贴在隐隐发黑的皮肤上。 系统没说完的话登时化作了一声尖叫,【这这这……这怎么看都不对吧!】 说是类人四肢还是保守了些,部分肢体明显存在着异变,有覆盖着硬鳞的,有肌肉狰狞鼓起的,还有散发着明显不详荧光色的…… 有些长得过分的指甲,让系统疑心是不是那人活着的时候,就能徒手掏出玩家的心脏。 应哲熙贴心地把柜门关了回去,以免小系统惊恐到原地关机。 【放心好了,我没打算吃这些。】应哲熙安抚道,【我就只是想提醒一下某人,我也是要吃饭的。】 找线索都只是顺带,这些变异肢体的由来大概和副本背景故事脱不了关系,但应哲熙更好奇的是,顾席凝和黎景思做的饭味道如出一辙,苏淮珩是不是也是如此。 系统咽了咽赛博口水,没去想宿主说的“某人”是谁,整个小光球抖作一团,催促道:【小应,我们快走吧。】 它总害怕这些东西会不会原地变作许多奇形怪状的怪物,然后伤害到自家柔弱可怜的宿主。 应哲熙倒是不慌不忙,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向了角落里的冰柜。 这个冰柜也藏得严实,上面盖着拖到地面上的大棉被,没有发出机器运转声音,安静得如同一个普通杂物柜。冰柜的边上还挡着层层货架,若是来人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将其忽略过去。 掀开棉被,应哲熙意外地发现了掉在外面的插头,也就是说,这个冰柜,此时是没有接电的。 但应哲熙尚未摸到冰柜最上面的盖板,就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寒气。 透过结霜的透明盖板,能够依稀看见里面的东西,就是些套了塑料袋随意扔在一起的类人躯干,躯干也各有各的特色。 【所以说,其实很有可能,这个后厨里说不定还藏着很多头颅……】应哲熙故意拉长语气,对胆小的系统猜测道。 在系统就快被吓到关机的前一刻,应哲熙切断了系统探测外界的通路,又关了它小黑屋。 轻巧的脚步声停在进后厨的门外,那人没再进来。 应哲熙站在原地,酝酿着情绪。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 * 苏淮珩跟着青年出了门。 经过之前那件事后,苏淮珩发现自己对青年着实狠不下心,于是他改变了策略。 反正副本处处是危险,那枚被他藏在青年身上的护身符能在大部分场合起作用,等青年真正意识到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自然会回来的。 于是苏淮珩故意在青年穿衣服的时候假装睡着,接着悄悄跟上他。 青年的反侦察意识很薄弱,苏淮珩甚至能靠*近他仅有十米近,躲在掩体后边,青年也毫无察觉。 根据以往的玩家表述,他所在的这个副本算是中等难度偏上的副本,玩家在此之前还要经历很多场其他游戏,但看青年这个警觉性,之前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淮珩对自己的猜测感到烦躁,潜意识里,本能地不愿意将青年往那种肮脏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他曾见过很多自私自利、贪图苟活的玩家,他们往往在生死危机时丑态百出,用容貌作为交易资源的那些人尤甚。 要不还是把人抓回来吧,苏淮珩眼神幽暗地看着前面那道身影,占有欲在心底蔓延纵横,他将手伸进了衣兜里,攥住里面的绳索。 离开了他,青年看起来很愉悦,连发尾都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颤一颤,可爱得紧,周身洋溢着愉快的气息。 就这么开心吗?他难道没有想过被他发现了会怎么样吗? 苏淮珩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道身影,直到眼睛变得酸涩都舍不得移开,手指缓缓收紧,用力到将那道绳索深深勒进了手心。 直到他一路尾随,看到青年进了食堂。 苏淮珩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玩家,似乎是要进食的。 作为医生天生自带的信息也告诉他,生物都是要获得能量才能得以生存的,但作为npc的他本就不需要,于是这个常识一直被他忽视……直到刚才。 苏淮珩:…… 他是打算从精神方面入手让青年离不开他,但没想过虐待对方。他的住处也没有一点食物存在的痕迹,青年或许也在他屋里翻找过,没找到才迫不得已大半夜来医院后厨找点吃的。 可是医院后厨并没有现阶段玩家能吃的东西,起码对于应哲熙而言没有。 就在苏淮珩反思自己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他眼前划过,几乎是用撞的打开了后厨门,随后顺着惯性扑了进去。 苏淮珩心中一紧,原本靠在墙上的他豁然站直。 * 应哲熙已经逼出了几滴眼泪,状似惶惶地回头,就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陌生人正跌跌撞撞地朝他扑来。 应哲熙:? 应哲熙赶紧离开原地,索幸那个人也不是冲他来的,几个大跨步,就趴在了冰柜盖板上。 冷白色的光从窗户外透进,应哲熙能看到来人的双眼,竟然散发着绿意。 这人看起来也是饿坏了,什么都吃,理智全无的他甚至不会向侧边推开盖板,尝试抓取冰柜里的东西无果后,直接一拳打碎了透明盖板。 一时间碎片飞溅,应哲熙又默默站远了些,看着那人不顾手上的伤,抓着从冰柜里捞出来的东西便粗暴撕开袋子,开始大口撕咬。 npc?还是玩家?应哲熙猜测着。 没等他猜想完,那人眼里的绿光随着进食的动作暗淡下来,虹膜终于变回黑色时,毫无防备的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发出痛苦的干呕声。 “呕略——” 刘庭肆几乎是用甩的方式将手里粘腻滴血的东西扔出去,惊恐望向四周,看到应哲熙正想开口,就感受到嘴里还未被嚼烂的肉弹了弹。 “呕——呸呸、呕——”刘庭肆这回几乎是要把胆汁吐出来。 应哲熙对此深表同情,并再一次往外挪动一小步,关切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呕,不是,我呕……有事!” 刘庭肆想冷静下来,但是嘴里化不开的血腥气以及腐肉味无时不刻在挑战他的神经,几次三番想要停止干呕,迟迟无法成功。 “有、有水吗?”来不及询问其他事情,刘庭肆终于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哪怕这句话严格来说只有三个字。 已经进到肚子里的,他甚至吐不出来! 应哲熙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水槽。 刘庭肆从地上翻身而起,窜向了水槽,动作快到来不及刹车,额角重重撞在水龙头上。顾不了头上的疼痛,刘庭肆一把拧开水龙头,几乎是将整张脸凑过去漱口。 应哲熙摸了摸鼻子,挪开了目光,大概能确认这人是玩家了。 这得造成那人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谢谢。”刘庭肆一阵虚脱,身体上的还是其次,心理上的冲击实在是让他身心俱疲,接过应哲熙递过来的纸巾。 “话说,你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呢?”刘庭肆吐了吐舌,他还是感到有股萦绕不散的涩味在他嘴里,苦着脸问道。 应哲熙实话实说:“我晚上有点饿,所以……” 没等应哲熙说完,刘庭肆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同种境遇能够抱团取暖的人,“我也是!我也是大半夜的,明明晚饭时间已经吃饱了,突然饿得睡不着觉。” 应哲熙默默闭了嘴。 刘庭肆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惊悚了,要用话语来转移分散心理压力,还在输出:“然后我就想着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等到了食堂外面,后面的记忆就模糊了。” “我当时是个什么表现?”刘庭肆扭头,眉心皱成一团,对应哲熙问道。 “就……”应哲熙斟酌着用词,以免给这位倒霉玩家造成二次伤害。 刘庭肆听完,连着叹了好几口气,“那管绿色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怀疑,就是我被打的量比正常要多,才导致了现在的处境。” “我看你也应该是吧,要不然,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玩家在这里,其他玩家还能好好待在病房?” “不过你比我幸运,竟然能及时清醒过来,没有对这些玩意下口。”刘庭肆顶了顶口腔上颚,那里有点出血,大概是躯体上坚硬的鳞片划去的。 应哲熙:…… 原来那个倒霉蛋是你啊。 应哲熙不好说其实他根本没打那管试剂,只能胡乱应和着,余光瞥向门口地面。 那里可以看到一道人影边缘。 苏淮珩靠在门边,时不时往里探头往里看两眼,见青年和另一个男人“交谈甚欢”,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青年带走。 绳子都攥在手上蠢蠢欲动了,苏淮珩还要强行压下那股欲望。 现在还不到时间,此刻出去甚至会起到反效果,苏淮珩想让青年意识到外面的副本很危险,而不是自己会给青年带来危险。 可那个异食癖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要和他说话?明明他都没和自己说过两句话?! 苏淮珩狠狠磨着后槽牙,犹如被妻子抛弃的怨夫,又狠狠瞪了眼几乎虚脱的刘庭肆。 刘庭肆:怎么突然有点凉? 第58章 第58章这家伙就正常不了一点!…… 刘庭肆今夜内心受到的创伤极大,他强行压下嘴里怪味给他带来的作呕感,通过和另外一个同样“倒霉”的玩家交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本就话多的刘庭肆打开了话闸,如同倒水般,哗啦啦地往外倒着苦水,连原本可以用作交易的线索被这么直接说出来都顾不上了。 “你为什么没穿精神病服啊?”刘庭肆打量着青年身上穿的白衣黑裤,疑惑道。 这事很难回答,总不能说是从医生衣柜里偷的吧,这听起来就像和医生有奸。情似的,应哲熙干脆没有回答。 索性现在的刘庭肆对此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精神崩溃下的随口一说,接着另找了个话茬输出语言。 应哲熙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耐心地站在一旁听着,感受着门口传来如有实质的怨念视线。 要是再这么放任苏淮珩想下去,后来的场面很可能会过于失控,应哲熙回想起在美好家庭那个副本的经历,有些心有余悸。 倒也不是不行,但太过分了也不好…… 应哲熙正准备打断刘庭肆的吐槽,随便找一个借口离开,就意外注意到了对方眼底再次泛起浅淡的绿意。 刘庭肆此时仍浑然不觉,依旧在滔滔不绝,“你都不知道,那个给我打针的医生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结果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淡淡扯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应哲熙警惕地往外挪动了两步,找回之前酝酿出的感觉,只是眨眨眼,眼睛便蒙上了朦胧水雾。 “我都夸他帅了,他……” 果不其然,刘庭肆的话戛然而止,突兀得如同之前恢复理智一般,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喘息声。 呼哧,呼哧—— 犹如空气拉过野兽粗糙的嗓子。 那具被啃食过的东西被刘庭肆放回冰柜,顺便盖上厚被了,装着一盒盒肢体的柜子也关得安好,现在出现在异化版刘庭肆视野里的人,就只有青年一个。 用刘庭肆这个倒霉蛋和另外今夜安好的其他玩家对比,那管药剂的初步效果基本上已经明晰,应哲熙心想着,毫不犹豫地拔腿向外跑。 那么白天遇到院长,对方提到的的“实验”就很值得深思了。院长似乎很希望苏淮珩参与实验,那是一种看重人才实力才会有的期待。 这家精神病医院大概是在做什么非法实验,绿色试剂就是实验的一部分……其实这么看来,就算苏淮珩不想让他接触副本剧情,应哲熙获得的信息也比一般玩家快很多。 应哲熙才不信苏淮珩是真的疏忽了,或许对方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给应哲熙机会——一个哪怕青年真的不愿意留下来,也能够好好地通过这个副本的机会。 苏淮珩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再也见不到应哲熙的可能性。 就像是之前的顾席凝,宁愿逃避,也不愿意做真正会伤害他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但他这些……可能算是人格?人性的不同面?这些家伙的共同点其实很明显,尤其是看不得他受伤这面。 快跑到门边的时候,应哲熙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故意装作脚下一软的模样,即将摔倒在地—— 应哲熙如愿以偿地扑到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苏淮珩搂紧青年的腰,旋身一脚将发疯的精神病人踢回后厨,在刘庭肆再次冲过来之前,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肉。体撞在门上的动静很大很大,连墙壁都震了震,应哲熙依稀能听到,上面一层楼随后传来了人声和脚步声。 异变的精神病人真的很像野兽,完全不知道扭门把手就可以开门,一昧地在里面抓挠刮擦着门,刺耳的声音令人耳膜犯疼。 装作摔倒的时候,应哲熙甚至还有闲心回头瞥了眼刘庭肆的状态,他当时脸上隐约浮现着块状物,像是干硬皮肤构成的鳞片。 状态和冰柜里放着的某些大差不差。 没等应哲熙深想,就被掐着腰的力道唤回了神。 他腰上的部位本就敏感,只是简单搂搂抱抱还好,如果被人故意掐弄,整个人很快就会被迫软下来,只能主动搂住苏淮珩的脖子,以免自己滑下去。 苏淮珩到现在心跳都还是很快,没有人知道他在看到青年即将摔倒,可能会被被刘庭肆伤害到的那一刻,心里有多乱多慌张,几乎是出自身体本能,上前接住了对方。 现在尘埃落定,青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苏淮珩被冲击到一片空白的大脑才开始运转,想到青年跑步都会摔倒的过副本能力,几乎都快要气笑了。 甚至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明明苏淮珩原本的计划就是在青年遇到危险的时候再出现,结果真的到了那时候,他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和害怕。 所以青年连初级变异的精神病人都跑不过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敢自己一个人半夜悄悄出门去的?副本晚上格外危险这件事,他难道不知道吗?! 气愤归气愤,苏淮珩能想到的最过分的惩戒方式,就只是掐掐青年敏感的腰肉。 青年扭过头来看他,表情委屈且害怕,水雾又朦胧住那双漂亮灵动的双眸,眼泪要掉不掉。 看到苏淮珩面无表情的脸,青年还瑟缩了一下,想要从他的怀里退出去,又被故意掐着腰往对方身上送了送,靠得更紧密了。 苏淮珩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见青年还在害怕他,没忍住冷笑一声,“手伸出来。” 是命令的语气。 应哲熙疑惑但顺从地将手伸了出去,随后眼睁睁看着苏淮珩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绳子。 应哲熙:…… 其实抛开相似性不谈,这个医生绝对是目前为止玩得最变态的。 苏淮珩垂着眼睫,耐心认真地用绳子在青年手腕上缠绕了很多圈,考虑到血液循环,没有绑得很紧,但若是没有借助外力或者工具,青年一个人是绝对解不开的。 或许是考虑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苏淮珩并没有做得很过分,只将青年的双腕绑在了一起,随后一只手臂横过青年膝弯,稳稳地将人打横抱起。 王护士打着手电匆匆走在最前面,身后是白天那群帮忙制住刘庭肆的npc。 “苏医生?”王护士姣好的半边脸上眉毛挑起,问道,“你今夜不值班,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淮珩又带上了那副应付外人的、温文尔雅的面具,温和道:“我负责的小病人今夜精力旺盛,所以我带他出来透透气。” 王护士看着乖乖缩在苏淮珩怀中的青年,心下恍然,这种攻击性强的精神病人总是如此,要是不好好发泄一下过多的精力,或许就要发病。就是苦了苏医生了,连半夜都不能休息,还要照顾病人。 这么看来,苏医生似乎不是看起来那样,对工作毫不上心,王护士改良了先前对苏淮珩的评价。 所幸王护士关注的重点并不在应哲熙身上,她转向传来闷响和抓挠声的后厨门,“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白天的一个病人发狂跑出来了,还差点伤到我的病人。为了安全考虑,我就把他关在里面了。” 应哲熙抬头,从下往上看着苏淮珩,不得不说,对方要是认真演起来,还真极具欺骗性,温和又靠谱,是职场里很能受欢迎的那类人。 所以说为什么这家伙在他面前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变态呢? 应哲熙不知道的是,苏淮珩现在很烦躁,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怨念越发深重。 这些人怎么还是一副正常人的样子,那个被扯出来的神。经病怎么人的部分还那么多,这个副本的异变有这么慢吗? 这些人样的东西能不能不要出现在他的宝贝面前?! “按住了!” “快来帮忙!” “吼——” 最后那句是来自刘庭肆的嘶吼,几个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将力气暴涨的精神病人按在地上,像绑猪仔似的将人绑好,然后将不断扭动的刘庭肆的拖出门。 王护士和苏淮珩打了个招呼,带着几个npc离开了此地。 应哲熙倒是还想再看一眼刘庭肆现在的样子,就被面上带笑但浑身阴气森森的苏淮珩转了个方向挡住视线。 “好了,宝贝,现在没人了。”苏淮珩抱着青年,将人放到不远处路边的长椅上,笑容危险地问道,“你半夜自己悄悄出门,是打算做什么呢?” * 应哲熙本来今夜的计划不只是探索精神病院后厨那么简单,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更何况今夜收集到的线索已经比其他玩家多了不少,就乖巧地被苏淮珩一路抱回来了。 当苏淮珩质问他的时候,应哲熙诚实地回答了部分原因:“我饿了。” 当时苏淮珩明显愣住了。 此时厨房里,苏淮珩正在焦头烂额,面对着一堆食材不知所措。 那些蔬菜和肉类都是苏淮珩回来以后用手机点的外卖,但能点的外卖也只有生的食材,奇怪的是,没有成品食物能够配送过来。 好吧,在副本里能点外卖就已经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应哲熙没管被绑在一起的手腕,上前划拉了两下苏淮珩的手机屏幕,但这只属于副本npc的手机区别对待了他,根本不对他的指令做出反应。 一般npc不需要吃饭,苏淮珩之前也就想不到要做饭这件事。 顾席凝是个特例,毕竟他最开始真的以为剧本是真实的世界,所以原先作为“普通人家丈夫”的他是会做饭的。 说到这里,应哲熙又联想到了自己在游戏广场那个小家的厨房,之前被黎景思包揽了,后来姜棠也想进去试试,两个人开始争夺起厨房的使用权。 但姜棠先前确实不会做饭,尝试后因为太过胆大导致差点将厨房炸掉,于是被黎景思找到借口勒令他禁止进入厨房。 最后姜棠大概是另外找了个地自己偷偷学习,大概是害怕要是真的炸了他家,自己会讨厌他。 应哲熙阖上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等苏淮珩做出一锅看起来还不错的粥端出来时,就看到青年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已然沉沉睡去。 苏淮珩小心将人抱起送到床上,又怕他被捆着手腕睡不好觉,想了想,最后还是将他松绑,在对方额头落下一个足够珍重的轻吻。 晚安,好梦。 * 等应哲熙睡到第二天早上,就感受到自己被苏淮珩抱得死紧,这回就算是他想要逃跑,都无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挪开他的手臂。 “醒了?”苏淮珩眼底一片清明,看起来完全不是刚醒的样子,眸光暗沉地盯着怀里状似惊恐的青年,扯着嘴角,拉出一个瘆人但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容。 “你今天是想穿拘束服呢,还是想被用绳子绑着呢?”苏淮珩慷慨地给予了青年选择的权利。 应哲熙:…… 这家伙就正常不了一点! 第59章 第59章可恶,这人不害羞的吗…… 青年看起来很为难,眼睛因为他说的话微微睁大,鲜活又灵动。 最开始相处时的害怕与警惕似乎在苏淮珩毫无顾忌的靠近中渐渐消融,虽说苏淮珩的行事风格怪异变态了些,但终究没有伤害过他。 这么单纯,先前到底是便宜了谁?苏淮珩满含嫉妒地想。 苏淮珩的桃花眼弯起,眉梢都带上些春意——这就是这副皮相的优越之处了,明明用着引导诱骗的句子,但看他的模样,又像是真心实意地关心着青年…… 应哲熙发现,苏淮珩的段位比另外那三个相比,几乎不在一个层级。 这并不是说那三人长得不好,只是他们确实没有苏淮珩精明。 然后应哲熙就听到,这位极具欺骗性的变态医生咬字清晰不紧不慢地又重复了一遍刚刚问的话,手却已经摸上了那件拘束服。 “可以……不要这些吗?”青年眨眨眼,眼里流露出对苏淮珩手里抓着的东西的害怕,放软了声线哀求道。 “不行哦,必须挑一个,要不然,就按照我的想法来了。”苏淮珩仍旧是那副温和模样,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 “为什么?”青年看起来又想哭了,还是强忍着问道。 “因为很漂亮啊,我很喜欢。”苏淮珩理所当然道,毫不掩饰他病态的痴迷和占有欲,“我很喜欢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由我抱来抱去的样子。” “我很喜欢你只能依赖我的样子,吃饭洗澡穿衣出行……我都想一手包办。” 虽然被苏淮珩变态的发言吓到愣怔,青年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忙道:“我可以配合的!” 一只手抚上青年的侧脸,动作珍惜缓慢地由眉骨,顺着往下摸到下颌,苏淮珩笑意依旧,“像昨天那样配合?自己一个人出去,遇到危险却连逃跑都不会的配合?” 苏淮珩突然的动作明显让青年吓了一跳,青年本能地想要避开,又强行按捺住,乖顺地任由对方摸着脸。 “既然你不想做选择,那我就帮帮你吧,就这个了。”苏淮珩愉悦地拍板,拎起那件拘束服,故意在青年面前晃了晃。 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铺面而来,应哲熙神游般想着,苏淮珩竟然记得洗完烘干,其实还蛮贤惠的。 但要应哲熙就此放弃挣扎,还是会有不甘心的,若完全顺着苏淮珩的心意,这场游戏怕是会无聊到发霉。 苏淮珩看着青年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像是下定了决心,心觉有趣,想看看青年是做了什么决定,就任由青年朝他撞过来,将他扑倒在床。 随着两人的动作,床垫轻巧地弹了弹。 青年趴在他身上,用手臂支起上半身,深吸一口气,随后闭上眼鼓足勇气,毅然决然地低头朝他吻了下来。 在嘴唇上碰到一抹柔软的时候,苏淮珩瞳孔猝然收紧,震惊地看向压在上面的青年。 但也只是唇贴着唇,没有多余的动作,青年长长的眼睫颤动着,看起来紧张得要命。 仅仅只过去十秒钟,青年就退了开来,可怜兮兮地问道:“够了吗?” 苏淮珩想起他们最开始见面时,他曾说过的话: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见苏淮珩神色放空着,没有说话,青年急了,推搡了他一下,说出来的话却是可怜至极,“不够吗,难道还要亲?” 青年再一次试探性地缓慢凑近苏淮珩的嘴唇,还没等碰到,就感到后脑传来一股推力,将他的脑袋往下按去。 苏淮珩按着青年的后脑,恶狠狠地阻断对方想要逃开的线路,舌尖则撬开青年的齿关,交换了一个绵长又湿润的吻。 和之前的浅尝辄止不同,这个吻来得凶狠又持久,青年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氧气被掠夺着,心则跳得越来越快。 对方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青年没忍住心中的委屈和怨念,轻咬了进犯的舌头一下。 本想小施惩戒,结果苏淮珩更激动了,让他的舌根都隐隐发麻。 等苏淮珩放开的时候,青年已然脱力,趴在作恶者胸口,满脸潮红地喘着气,眼里也是水润一片。 苏淮珩摸了摸嘴唇,神经质地笑了一下,心满意足间,拉长声音道:“行吧,我同意了。但是你之后不许乱跑,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不然这句话不作数。” 应哲熙面上仍是一副可怜模样,内心对苏淮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径表示不齿,总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做些什么稍微扳回一成。 这么想着,应哲熙也就这么做了。 睡觉的时候,穿着裤子多少会有些不舒服,就算苏淮珩昨夜帮他脱裤子的时候没作他想,但应哲熙不相信这家伙在刚刚亲过的条件下,还能无动于衷。 青年许久才喘匀了气,苏淮珩也不着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青年愤懑地瞪了苏淮珩一眼,比起杀伤力,在他的眼里更像是调情般的眼神。随后,青年支起身,似乎准备从他身上下去。 皮肤细韧的大腿蹭过苏淮珩的腿跟,缓慢的摩擦带来惊人的、如同战栗般的痒意,苏淮珩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就经过刚刚一番情动的深吻,苏淮珩说到底还是从前没有任何情感历史的小白,哪里经得起这么撩拨。 但似乎还没有结束,青年直起上半身,准备从一旁下去,挪动了下腿,可能是还晕乎着,青年的落点计算错误,一边的膝盖直直落到苏淮珩两腿间,强行将二者分隔开,蹭在他的腿心。 偏偏这时青年面上还带着满园春色,从这个角度,又居高临下地瞪了他一眼。 见起效了,应哲熙得意洋洋地准备抽腿离开,还没等真的退出去,就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苏淮珩面色通红地躺在床上,眼角眉梢都荡漾着春意,心情看起来很是愉悦。 他拉着青年,不让人离开,拿着腔调懒洋洋地问道:“宝宝,你拱的火,你不负责?” 应哲熙:…… 失策,老忘记这家伙是个不会害臊的变态。 苏淮珩没有真的强迫青年,只是说些混话将人撩拨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害羞地找个洞钻进去,自己才不慌不忙地去厕所解决了。 【小应小应,你没事吧?!】系统一被放出来,就发现自家宿主被带回那个变态医生家里了,应哲熙现在还靠坐在床头,眼神放空,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 系统一时间慌作一团,连忙上上下下将宿主的身体状况及时扫描一遍。除了心跳有点快,体温略微升高,似乎没什么问题。 该不会又是什么副本debuff吧?系统大惊失色。 在系统的想象朝着难以拉回的方向落去的时候,应哲熙才回过神,【我没事。】 很明显,没有解释的结论难以说服系统,它翻出了压在购物车最底下的武器,【宿主,我们现在的积分差不多也能买这个……你要不然干脆将那个变态人道毁灭了吧。】 【人设值还能再赚,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离开这个副本。】系统苦口婆心道。 应哲熙:………… 那位罪魁祸首现在一无所知地在冲澡。 * 昨夜还对着一堆食材束手无策的苏淮珩厨艺进步飞速,今天就能做出像样的东西来了。 但是苏淮珩在包子上捏的褶,走行和大小都和黎景思他们如出一辙……应哲熙幽幽地往嘴里塞了个包子,想着,这到底是独属于他的天赋,还是有什么人在悄悄给他们开挂呢? 苏淮珩也不吃,就这么坐在对面,支手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 幸好应哲熙来之前先前是个演员,对旁人的视线脱敏,要不然就苏淮珩这副架势,炽热的视线都快把人盯穿了,别说吃饭,会让人被看得心底发毛。 “你接下来跟我去医院。”等青年吃完,苏淮珩口说道,又抛了个选择题出来,“你是想自己走过去,还是我推你过去?” 推自然指的是用轮椅将人带过去。 没等应哲熙回答,这回苏淮珩自说自话道:“还是推过去吧,要是那些医生护士看到你自己一个病人在那里乱跑,想必会触发警备。” 青年想说话的嘴张了张,又不甘地闭上。 主要是苏淮珩这回说的确实有道理,副本里不友好的npc众多,对他这个“高攻击性”的精神病人更是戒备——刚进副本那会,王护士和院长都知道他的存在,甚至护士还能精确地说出他的名字。 等收拾完毕,苏淮珩牵着青年的手,将人安置在轮椅上,随后俯下身,在青年眉心落下一个吻。 果不其然,青年的反应虽说不是没有,但经过早上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抗拒或者害怕之类的情绪,苏淮珩对此很满意。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他会慢慢让青年熟悉他的存在,习惯他出现在周围的任何角落,习惯只与他亲近……最后也能习惯地和他在一起。 【我是不是彻底把人撩开窍了?】应哲熙自说自话道。 系统:【?】 * 刘庭肆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就察觉到自己被严密地困在病床上,像只待宰的猪,只能像条蛆似的扭动着身体。 不是刚刚他还在和那个同样倒霉的玩家说话吗,怎么下一刻就已经是白天了?甚至连现在的场面都很不妙? 那几个熟悉的医护人员面孔熟悉,是昨天按着他让医生扎针的那几个,他们正警惕地看着自己。 至于半边脸腐烂的护士手上拿着的针管,他也很熟悉。 好消息,那管试剂是正常量。 但坏消息是,在他已经失控过的情况下,要是再被那么结结实实地扎一针,后果大概就是通关失败。 “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刘庭肆激烈地扭动起来,试图躲开护士准备扎上他的针管,哀嚎道。 “可怜的孩子,病情又严重了。”王护士哀叹一声,对另外几人命令道:“按住他。” 绝望间,刘庭肆又一次打开了游戏商城,迅速又心慌地扫过一行行道具。 积分还能再挣,要是真折在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 苏淮珩推着青年进精神病院大门的时候,就接到一个紧急电话。 “苏医生,有个病人失控逃跑了,保卫科正在找他。你要是遇上的话,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想办法配合保卫科,将病人控制住。” 苏淮珩在电话这一头叹了口气,问道:“王护士,你说的,该不会是昨夜那个病人吧,我已经看见他了。” 舒舒服服坐在轮椅上的应哲熙听见动静抬头,就看到那位倒霉玩家眼睛发绿,野兽般地望向两人。 第60章 第60章又不是春天的药 刘庭肆的异化程度比昨日见到时更深了,上身肌肉如同被打了激素般块块鼓起,膨胀的同时又显得干瘪,硬生生撑破了单薄的病服。 深绿色的眼睛中瞳孔缩小,刘庭肆整个人因看到猎物般兴奋起来,他喘着粗重的气息,肌肉绷紧到青筋暴起,一派蓄势待发的模样。 应哲熙可以清晰地看到,刘庭肆脖子上有个不小针眼,绿色的试剂和深紫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无声缓慢地往外淌,大概是打针半途中挣扎扯到了血管。 刘庭肆现在大概算是个肉食系的野生动物,和他对视会被视为挑衅。 现在,正好和应哲熙对上目光的刘庭肆压低声线,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对峙片刻后猛然冲了过来。 应哲熙:…… 什么仇什么怨啊。 话说给刘庭肆扎针的医生就站在他身后,为什么这玩家只盯着他咬啊? 见青年大概是被吓到了,怔在轮椅上无法动弹,苏淮珩一把捞起青年,侧身躲开。 刘庭肆张着嘴,结结实实地撞在轮椅上。轮椅受到冲击迅速向后退,带着失去平衡的刘庭肆移动一段距离,倒霉玩家这才摔在地上。 光是这副架势,若是正常人,此刻已经被摔进icu了,但副本的试剂效果蛮横不讲理,刘庭肆似是没有痛觉,毫不停顿地就从地上爬起。 被人公主抱在怀里的应哲熙沉默着,主动搂住了苏淮珩的脖颈。 苏淮珩没打算和异化的刘庭肆硬碰硬,抱着应哲熙转身上了楼梯,速度极快,远远地抛下了嘶吼着的刘庭肆,和着急赶下去的保卫科人员擦肩而过。 事情到这里似乎是结束了,“狂躁”的精神病人被医院工作人员制住带回病房便是结局。 但还没被苏淮珩带得太远时,应哲熙又一次听到了刘庭肆的声音。 这回不是嘶吼声,而是声嘶力竭的怒骂。 和昨夜一样,刘庭肆突然恢复了作为人类的理性。 应哲熙将苏淮珩的脖颈圈得更紧些,两张脸几乎是贴在一起。 * 他们又回了昨日第一次见到的病房。 这实际上是个双人病房,但被安排这在的“病人”,只有应哲熙一个。 将青年放到病床上后,苏淮珩对着床脚看了又看,面露满意之色。 出于好奇,应哲熙也凑了过去,那是一张写着病人姓名的卡片,下面主治医生一栏,写着苏淮珩的名字。 忽略场景条件,两个名字就是紧紧挨着,苏淮珩的脸上甚至又一次飘起醉酒般的红晕,在他原本苍白的皮肤上显得病态。 随后,苏淮珩就把那张卡片抽出来,塞进白大褂胸口处的口袋里。 不远处的桌上有个白色小托盘,里面放着一些医疗器具和收在带有密封盖的试管。 至于昨天空掉的注射器,也被洗好放干,规规矩矩地和其他东西摆在一起。 苏淮珩拿起装着绿色试剂的试管,桃花眼弯起,里面盛着细碎的期待,对着青年摇晃起绿色试剂。 他甚至什么也没说,没拿起注射器,也没有打开试管的密封盖,就这样含笑地迎上青年的略带谴责的视线。 应哲熙垂下脑袋,在心里悄悄叹气。 等青年再抬起头来时,对苏淮珩张开手臂,也不说话。 苏淮珩将试管放回去,走过去将青年抱个满怀,嘴唇凑在青年耳根处,抿了抿青年莹润的耳垂。 原本以为只是亲亲的青年身体一颤,抵着苏淮珩的胸口就要将人往外推,就听到苏淮珩在他耳边轻语道:“别动。” 对比刘庭肆的遭遇,那管试剂对人身体的破坏力和改造能力可想而知,被以此为威胁,青年手上卸了力,任由苏淮珩如啄米般,从他的耳侧,一路吻到脸颊。 气息纠缠间,两人之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苏淮珩轻笑一声,胸腔震动带来的轻微酥麻,顺着这个紧密的拥抱,传递到青年身上。 随后,苏淮珩用下巴蹭了蹭青年的颈窝,许久没有再动作。 就在应哲熙以为这变态医生消停下来的时候,对方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 咬得并不重,只有浅淡的印子,但奈不住苏淮珩对那块皮肤兴趣极大,偏要吮出一块红印。 这颜色放在青年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暧昧极了。 应哲熙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且发生过不止一次。 而且,来来回回受伤的就是这块皮肤吧! 因为视角关系,应哲熙看不到苏淮珩的具体动作,生无可恋地感受着那块皮肤上的微痒与湿濡。 实在是受不了了,青年很用力地推了苏淮珩的脑袋一下,“你有完没完?” 餍足后的苏淮珩顺从地被推开,拿起桌上放着的金边眼镜,慢条斯理地带上。 青年现在对他的抵触和害怕的情绪大幅度降低,甚至青年自己都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了。 真的很单纯呐,苏淮珩伸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被打下来后报以歉意的微笑。 仅仅只是第二天,相处方式却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 大概也不只是朋友的关系,谁家好朋友会像他们这样,搂搂抱抱各种亲吻?苏淮珩理直气壮地想,又趁青年不注意,在他脸上轻啄一下。 要是那些给青年种下红痕的“朋友”也来了这个副本就好了,苏淮珩敛下瞳孔中的恶意,要是他们也来了,自己必定会用这个副本能到达的最高程度,好好“招待”他们。 看着青年因为羞恼而红润的脸颊,一想到很有可能有人提前品尝过,苏淮珩就嫉妒万分。 * “对比起来,你们很听话嘛。”王护士监督着穿着白大褂的人将针管里的东西平稳地输送到病人血管里,对两人的表现很满意,称赞道。 李飞知道这位半边腐烂的护士说的是谁,强忍下头晕目眩等不适感,没有搭话。 另一边的周化蓝快要昏厥过去,嘴唇青紫一片,等医生扎完针,就侧躺过去,防止自己过会想吐又因体力不支而呛住气管。 他们正真不适的表现在几位“医护人员”眼中近乎等同于无事发生,几人收拾东西就出去了。 特质的门被锁上,无法从内部打开,两人暂时关注不到这件事情,李飞侧过身,对另一张床上的人询问道:“你还好吗?” “还……还好。”周化蓝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胀痛的脑袋,“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 “这什么鬼的医院啊,竟然连生理盐水都没有。”李飞愤愤地抱怨着。 他们两个昨天一来就在副本规则的压制下,被迫身体无力地扎了一针。 原本庆幸于他们身上没有异常变化,结果在昨夜出门时,看到了被五花大绑,死猪般拖回来的玩家。 这玩家他们也知道,对方最开始动静闹得很大,结果还是被扎了针,打进血管大剂量的试剂。 今天这玩家就直接失控,无差别地在走廊里攻击,要不是他们俩关门快,差点就被他注意到。 所以这试剂他们今天是绝对不敢打的,李飞有个道具,能将部分物体替换成等体积他们持有的东西,且替换后也能不被人察觉。 昨夜没找到生理盐水,他们刚刚打进去的,是水龙头下接来的清水。 直接往血液里注清水不是个好选择,虽说道具也可以移走针管里的液体不替换东西而不被npc发觉,但往静脉里打空气针绝对是自寻死路。 幸运的是,能走到这个副本的玩家,多多少少都得到了游戏的身体强化,那些剂量的清水也不至死,顶多让他们难受一段时间。 就这样颓废地躺了两个小时,吃完了护士送来的午饭,周化蓝才好了不少,“李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任务要求我们像院长证明自己是天才,但我们现在连院长是谁都不知道。”李飞理智地分析着,“但关于院长,游戏绝对有线索放在明面上。” “你之前注意到了吗,有两个奇怪的npc,一个医生一个病人。” 周化蓝点头,刘庭肆在一楼异化造反的时候,他们偷偷溜出去看过,“遇到危险,那个医生第一反应是把病人抱离。” “倒不是说这个医生的认真负责不好的意思……就是,总觉得他们关系不只是医患关系那么简单。” “副本的异常可能是线索的指向,”李飞拍板决定,“我们找个机会溜出去接触下那两个npc。” * 这回没有轮椅了,苏淮珩牵着青年的手,将人带到工位上。 这是个只有一张办公桌的房间,边上实木书架上放满了医学相关书籍,角落里摆着饮水机、咖啡机和绿萝盆栽,沙发也是苏淮珩家里的同款,宽大又舒服。 这里的装修甚至和医院不是同一款,应哲熙有些震惊,若不是这里是副本,高低得问一句“你贪污了?” 苏淮珩愉快地拉着青年的手,感受到青年的停滞了一瞬的脚步,主动解释道:“这家医院的医生本来就不多,每个医生都有吧一个单独办公室,我就只是自己出钱改造了下。” 其实这是副本对他的优待,游戏似乎知道他这个npc的特殊性,给予了他许多普通npc以外的特权。 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苏淮珩暂时不好和青年说明他知道游戏这回事,否则……青年好不容易减少下去的警惕又会高高竖起,将他拒之门外。 “这里的书可以随便看,你要是有喜欢的书也可以告诉我。”苏淮珩锁上门。 书架上的书苏淮珩都看过了,在那漫长无聊的时间里,副本给予他的一个特权就是“网购”,用这家医院真的会发的工资,能够买到外来的东西。 青年顺从安静地去翻那些书了,苏淮珩也笑笑,从饮水机处接了杯水,坐到桌前开始处理工作。 虽然他的工作量不大,但也还是有的,有副本规则的牵制,苏淮珩也只能打工。 只不过这工作也不麻烦就是了。 青年先是趴在沙发上翻了会书,后面觉得无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睡了大概半个小时,青年又翻身起来,揉着脸走到苏淮珩身边。 “我想喝你的水。”青年说着,没等苏淮珩回答,直接端走了苏淮珩的杯子,“等会会帮你接回来的。” 苏淮珩自无不可,看着青年的唇印上他原本碰过的杯沿,兀得感到口干舌燥。 青年似是在无意识地勾引他,苏淮珩能够清晰地看见他每个小动作。青年先是用舌尖点了点杯沿,才小口小口抿着水。 甚至还有一缕逃逸的透。明液体,顺着青年的唇角滑落而下。 本就只剩一半的水很快消失,青年转身走向饮水机,准备再去接一杯。 【小应,你真的要给他下药?】系统很久没见到宿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会不会太危险了?】 【没事。】借着角度遮挡,应哲熙悄悄抖落些许粉末,又反手将剩下的药收回系统空间。 系统忧心忡忡,【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这杯水被我喝掉而已,我又没下毒。】应哲熙理所当然道,【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春天里的药,危险不到哪里去。】 系统:…… 总感觉宿主不是很靠谱怎么办?春天里的药又是什么啊?! 60-70 第61章 第61章演上了我正在生涩地演戏…… 系统安慰自己,反正自家宿主的演技一向不错,表现地自然些,大概率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但是系统芯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总有种什么事情即将失控的预感。 然后,系统就看到了应哲熙及其不自然的表现,几乎快要把“这里有鬼”写在脸上。 【小应?】系统大惊失色,【你怎么了?你的演技退步了?】 【没有,正常发挥着呢。】应哲熙矢口否认。 顺畅自然地把杯子端过去才不需要演技,他现在表现的才是教科书级别的演技。 苏淮珩往椅背上一靠,扭头朝青年看来,却发现青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没正面对上他的目光。 有问题啊,苏淮珩面不改色,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 青年脸上挂着尴尬微笑,嘴角僵硬地上提,眼睫扑闪着,像是两把小扇。捧在被子外壁的手指也不自觉收紧,指尖血色被压下,苍白泛起。 如同捧着烫手山芋般,青年快步走来,迅速将杯子往桌面上一放—— 伴随着清脆的磕碰声响,杯子里的水面晃荡着,险些洒了出来。 看着水面一圈圈消减平静,青年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松了口气,连肩膀都放松下来。 苏淮珩看着好笑,对他一个本是相反立场的npc做点什么,竟然还会紧张成这样。 太单纯太善良了,苏淮珩再次慨叹,给自己将青年留下又找了个理由。 危险诡谲的副本游戏不适合青年,青年这样的人,只适合活在他的保护下,不需要去面对外面的风雨。 苏淮珩拿起杯子,将青年碰过的杯沿轻轻靠在唇上往下按了按,桃花眼带着勾人的意味斜睨着青年,暧昧到几乎要拉出丝。 青年完全没意识到苏淮珩此刻的动作带着何种意味,只以为他真的要喝那杯水,眼睛微微亮了亮,一副期待的模样。 做坏事不太熟练的样子也很可爱,苏淮珩故意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清秀的腕骨带着杯子转了转,透明的玻璃杯折射出让人头晕目眩的光芒。 心里有鬼的青年明显再次慌张起来,但是又强忍着不敢表现,结果就是整片脸颊漫上红晕,就连耳垂都红得像颗漂亮玛瑙。 苏淮珩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杯子放到桌面上,再伸手攥住了青年的手腕。 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神经紧绷的青年身体一颤,但顺从被拉到苏淮珩怀中,坐在对方大腿上。 “宝宝,你渴不渴,要不再喝点水?”苏淮珩凑在青年耳边,含住哪红润的耳垂片刻,随后轻声温柔地问道。 青年的身体绷得更紧,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些,任由苏淮珩的手在他身上游移,声音极轻:“不、不渴。” 【小应,你在干什么啊!!!】系统大叫,只觉得宿主要翻车了,等下那杯下了药的水就要被灌进宿主口中。 然后就是被迷晕的宿主又被这个变态医生带回家关起来,甚至可能做更过分的事情。 最近数据库的遗失部分被应哲熙恢复了,系统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些内容…… 【呜呜呜小应,我们系统商城里有接骨的道具,你不会真的不能走路的……】 应哲熙眉心一跳,【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了系统的解释,应哲熙:…… 【也不至于。】 “那么宝宝,你在紧张什么?”苏淮珩将手伸进青年宽大的衣摆中,指腹划过青年的肌肤,又在敏感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按着。 待青年的身体软下去后,苏淮珩将青年抱得更紧了些,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又一次问道:“你是在紧张什么吗?” 苏淮珩吐出的每个字都清晰绵长,化作微风在青年耳边拂过,又带着极致的耐心,仿佛得到回答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 “没……没有。”青年微弱地反驳,但底气明显不足。 “真的吗?”苏淮珩扳过青年的脸颊,让对方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戏谑与笑意。 青年的睫毛扑闪两下,随后毫无征兆地朝苏淮珩吻过去。 或许是出于心虚,青年的这次轻吻更主动些,第一次尝试着配合苏淮珩的节奏,交换温热的气息。 但青年的脸因此也快要熟透,眼睛一直闭着,似是不敢看苏淮珩的脸色。 等再退开的时候,苏淮珩餍足地啄了啄青年的脸颊,“你以为只要亲过就能糊弄一切吗?” 青年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攥紧的双手能表现出他的不安。 “下不为例。” 青年猛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苏淮珩。 苏淮珩笑意盈盈地将杯子举起给青年看,然后当着他的面,一口口抿下杯中的水。 光透过窗子照到屋内,苏淮珩的桃花眼被灿金色的眼光掩去深不见底的占有欲,只剩下清澈的珍重与爱意,就这样含情脉脉地望着青年。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配合。” 青年却更加不安了,衣角已经被他揉得皱皱巴巴。 不多时,苏淮珩就含着笑意,将脑袋搁在青年肩膀上,闭上眼睡了过去。 应哲熙原本震惊的表情收放自如,换上了系统熟悉的放松与愉悦,【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系统:【……】 看不懂宿主的操作怎么办? 【那你现在再去看眼人设值?】 【……】 * 周化蓝和李飞并排蹲着,看着被塞在角落的npc。 “李哥,现在怎么办?”周化蓝用气音询问道。 李飞沉吟片刻,“要不然,我们下去找个地把她埋了?” 实际上李飞也不确定要怎么做,这着实超出了他的经验范围。 他们刚刚从病房逃出来,就正巧被这个npc看见了。 王护士那会正好拿着绿色针管,也确实看到了二人的脸,嘀咕着计量不够大,就朝他们靠近。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安全意识,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精神病”诊断上无攻击性倾向,甚至于算是内向温和,护士就带上了哄傻子的笑脸,好声好气地劝他们回到病房。 要是真的跟着护士回去,面临的大概率还是一针试剂,情急之下,两人打晕了毫无防备的护士。 “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下死手?”李飞幽幽问道。 周化蓝喊冤道:“我没用太大力,她的后脑勺就和纸糊的一样,轻轻一碰就凹进去了!” 打上的那一下,手肘下的触感是柔软酥脆的,天知道他当时有多崩溃。 就跟肘击了块苏打饼干一样。 “谁?”没来得及回答周化蓝,李飞便觉察到了一股视线,猛地回头。 穿着浅蓝色条纹病服的青年呆愣地站在楼道口,目光从李飞二人移动到了角落的npc身上。 李飞也是一愣,这个病人,似乎正是他们要去寻找的那个人。 “你们在干什么?”青年细弱的声音传来,怯生生的。 从npc口中获得线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警惕的npc那里获得信息更是难如登天,李飞连忙解释道:“这……我们是看到这位护士倒在这里,正准备帮忙的。” 被李飞悄悄用手捅捅后背的周化蓝也打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对、对,这个护士不是我们打的!” 李飞对不远处的青年陪着笑脸,狠狠肘了一下周化蓝,知不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在李飞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圆谎时,那边的青年仍旧用那怕生般语气问了一句: “你们是准备摸尸吗?” 完全没想到对面青年语出凶残的李飞懵了,随后释然:精神病嘛,可以理解。 那么根据这位精神病人的世界天马行空地编造理由,对有一定资历的玩家来说还是很容易的,李飞松了口气,只听见青年又说道: “可以带我一个吗?” 李飞彻底傻了,半晌组织不出语言。 不同于李飞的脑回路,周化蓝的就简单多了,“你也是玩家?” 青年像是完全没想到会被这么问似的,面露疑惑,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周化蓝瞬间就放松了,憨笑起来,“哎呀,你早说嘛。” 既然对面是玩家,李飞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语气也严厉不少,“跟着我们可以,但是你需要和我们交换等价信息。” “谁都不是做慈善的,我们没有理由带着一个纯拖油瓶。”因为青年的外貌,李飞下意识地把他判断成来寻求庇护的玩家。 青年没表现出任何不悦,乖巧地应了声是,“什么才是等价信息?” “比如院长是谁这种重要信息,当然,你要是不知道的话也可以用其他线索交换。”周化蓝想起他们最开始想找青年的原因,提前李飞抢答道。 但既然对方是玩家,大概率和他们一样,连院长的面都没见过,周化蓝放松了限制条件,对青年的回答不抱期待。 “我知道啊。”青年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周化蓝:? 李飞:? “你知道?!”两人异口同声。 见两人同时用热切且震惊的目光盯着他,青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声说:“就是那个会扫楼道,但打扮不像清洁工的大爷。” 李飞:…… 这位大爷也曾今来他们病房扫过灰尘,他还以为穿西装做打扫是这个精神病院的特色。 “真的?”李飞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青年笃定道,“就是他,苏医生叫他院长。” “冒昧一问,那杜医生是之前推你轮椅的医生?他也是玩家?” 从相处模式来看,两人间似乎关系匪浅啊。 青年尴尬一笑,“不是,他是npc。” “npc会和玩家那么亲近?”李飞摆明了不信,但没看出青年有撒谎的迹象。 站在楼道口的青年脸颊泛红,向后退了一步,才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番。 精确概括就是,这个好看的青年被副本npc看上了。 李飞:这可恶的、看脸的世界。 第62章 第62章-2层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据你所说,他对你看得很紧。”周化蓝提出新的疑问,不是出于为难的心态,而是真的好奇。 至少从外表上来看,青年不是依仗武力值的玩家,那他到底是怎么解决那位医生的? 青年诚恳地掏出了用纸包着的迷药,耿直说道:“我用了他水杯喝水,然后下了药,他想和我间接接吻,所以……” 其实应哲熙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苏淮珩当然还有别的考量,但也不影响他想吃豆腐的心。 虽然两人已经亲过不少次了,但应哲熙看得出来,苏淮珩还是克制了许多,也无时不刻在渴望和自己亲近。 配合喝下混着迷药的水,睡过去之前还说那样暧昧的话,苏淮珩是想进一步瓦解他的心理防线,走进青年内心更深的地方。 应哲熙也是看出苏淮珩在想什么,才随便下了个药,给他一个计划可行的方案。 但也不是完全因为苏淮珩,应哲熙本来也需要一个机会出来探查这个副本的情况。 刚走出来没多远,就遇到了副本的关键信息倒在角落里,身边还蹲着两个目光清澈愚蠢的玩家,运气可以说是很好了。 这个理由多少还是有点私密了,青年说得轻松,但蹲在地上的倒霉玩家二人组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算了。”李飞叹气,继续问下去,除了让他有去整容的冲动,并没有太多意义,“你可以跟着我们。” 周化蓝很快问道:“李哥,那我们先去蹲守院长吗?反正他总是在扫地,总能在医院里找到的。” “找到了又做什么呢?我们现在还对‘天才’一无所知。”李飞反问道,顺便打量了两眼走过来的青年。 副本npc都喜欢这种类型吗……不对,我在想什么?!李飞痛苦住脑。 见青年一动不动地盯着护士凹陷下去的头骨,周化蓝有点尴尬,挠挠头,“那什么,这不是我的锅,我没用很大的力道。” 青年没有在意周化蓝的解释,将手伸向了护士的衣兜,若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里面有个小卡片的轮廓。 应哲熙把那张卡抽了出来,上下翻了翻,看得认真。 李飞二人也注意到了青年的动作,都凑在应哲熙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张卡片。 又是一个副本线索,甚至可能是通关重要道具,李飞自诩为领导者,现在却是比不过一个看起来只有皮囊优势的的人,抹了两把脸。 这是一张通体空白的卡片,大小材质和购物卡差不多,只在一面用油性笔写着个小小的“-2”字样。 “还好这前面有个负号,要不然我们就要因为这数字是2还是5产生分歧了。”周化蓝的关注点不同寻常。 应哲熙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离得太近,将那张卡片递给李飞,便不动声色地与两人拉远距离,随口问道:“那你怎么觉得它不能是‘-5’呢?” “对哦,为什么呢?”单纯的周化蓝又一次陷入思考。 李飞想扳回一城,毕竟在他眼里,青年是找他来“投奔求带”的,不能只让青年提供、寻找、解析线索……啊这。 想到这里,李飞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而且他确实不知道这张卡片是什么。 李飞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恭敬,对应哲熙问道:“大哥,这张空白卡片到底是什么?”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玩家叫“大哥”的应哲熙悄悄在心里扣了个问号,但还是好脾气地解释道:“这应该是张电梯卡。” “你们有坐过这家医院的电梯吗?” 得到二人否定的回答后,应哲熙借着说道:“我之前被那个医生带进过电梯,电梯按键下方就有个刷卡感应区域。” “不过当时医生带我去上面的楼层并不需要用电梯卡,所以我猜测这张卡能到的,大概是下面的-2层。” 李飞率先站起身,“走,我们去电梯里试试看。” “话说那个能迷倒npc的药能不能给我一点呢?”李飞尝试性地问道。 “可以啊。” * 和应哲熙的猜测一样,这确实是张电梯卡,刷完卡后,就能按下去往-2层的按钮。 李飞站在电梯里,手里拿着卡片,看似在严肃地思考,实际上他大脑放空——总感觉自己像在捡漏,捡的还是最开始他以为是来寻求庇护的青年的漏。 叮—— 电梯带着三人,成功到达了-2层。 电梯门徐徐打开,前面的景象展现在应哲熙面前。 这是一个实验室,而且看起来还不是正规的实验室。 一张张白色的实验台上凌乱地摆着各种装着化学物品的瓶瓶罐罐,许多配置好的绿色试剂还没装进专门容器内,就待在敞口的试管里和空气接触着。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这里有很多约两米高的透明实验舱,许多身上插着管子的人形实验体正浸泡在浅绿色的营养液中。 实验舱排得很密集,中间甚至只能容一人通过,密密麻麻,透过的光也因此变为绿色,给人带来森森寒意。 李飞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意识到他们来得太草率了。 身后的电梯门已然关闭,若是在这里被npc们发现,抓他们基本上和瓮中捉鳖没什么两样。 周化蓝仍旧是那副没想太多的模样,抓起一个贴着标签的容器,低声暗骂,果断将东西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难怪他们那天在医院里到处寻找都没找到生理盐水,他还纳闷护士给他们打的试剂是用什么调配出来的,原来东西都藏在医院外部看不出来的地下二层。 幸运的是,这回电梯口前的试验台边并没有医院的人,要不然他们穿着精神病服出现在-2层时,就会被发现并被捉住。 应哲熙倒是没那么多感触,凑近去看那些泡在营养液离得实验体。 这些实验体的样貌很令应哲熙感到眼熟,那些奇奇怪怪的变异肢体,此刻正完整地连在一起。 应哲熙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人,刘庭肆被泡在最外面的实验舱内,可能是因为刚被放进来,和其他安静的实验体不同,他的肢体时不时扭动一下,像是在挣扎。 李飞也是见过刘庭肆的,见对方此刻的模样,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刘庭肆现在和之前正常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裸露在外的躯体上有着疏密不同的皮肤鳞片,无意识张开的嘴里,就连牙齿都变得尖锐细长,如同猛兽的口腔。 这就是那管绿色试剂的效果吗?李飞混乱地想起他最开始进入副本的时候打的那一针。 要是时间长了,他会不会也是这些实验舱里的其中一员? “要不然,我们现在先回去,等做好准备再来?”周化蓝已经萌生退意,视线时不时瞟向身后关上的电梯。 李飞沉静片刻,说道:“来都来了,既然现在没人,抓住机会在这里找找线索也好。” 周化蓝祈求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青年,希望他能跟着自己一起说服李飞,却看到青年已经独自走向那条实验舱之间的狭窄过道。 “下一次我们来这里,这里就不一定没有npc了。”李飞瞥了眼流起冷汗的周化蓝,耐心解释道。 因为遇到某个人后人设值充足的原因,应哲熙已经不是很在意别的玩家给的三瓜两枣了,在他们面前表演的欲望大大降低,更何况他需要抓紧时间多了解一些副本信息—— 据应哲熙猜测,苏淮珩大概已经醒来了,这位npc的身体素质不错,再加上他下的药量本就不大,对方十有八九正在寻找他的路上。 走过长长的过道,就能看到被实验舱遮蔽住的事物。 一堵墙将这层楼隔断成两部分,许多染血的手术台整齐地摆在这侧剩下的空间里,上面的血迹有被擦试过的痕迹,或许是因为时间长了,还是有棕褐色的原型斑块粘在手术台面上。 尖锐的医疗用具倒是被洗得干净,放在托盘里*,在冰冷的光线下闪烁着瘆人的光泽,托盘的边缘也有着洗不掉的氧化血痕。 这里还萦绕着化不开的酸臭味,腐烂的气息混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熏得人直想呕吐。 【系统,把那个能暂时屏蔽外界气味的道具拿出来。】应哲熙捏着鼻子,跟系统说道。 系统也知道这里的气味不好闻,忙不迭给宿主用上了道具。 除了手术台,还有一些透明盒子和袋子一摞摞地放在角落的地上,联想到医院后厨的东西,应哲熙的脸色变了变。 npc不需要吃东西,但是玩家肯定需要进食以补充能量,那么李飞两人以及这个副本的其他玩家肯定吃过医院提供的餐食。 刘庭肆异变后对后厨的那些肢体起了强烈的进食欲望。 医院的后厨产出的东西,原料必定是那些一盒盒装着的“肉”,就算会有别的食材,但这些“肉”在病人餐食里是必不可少的。 而玩家一开始都有着副本给予的debuff,如果不是有底牌的高级玩家,基本上的人都逃不过最开始那一针。 李飞强行压下作呕的身体反射,眼睛都憋红了,就看到青年转过头来问道:“你们吃的医院餐食具体是什么?” 李飞没理解青年的意思,但明白青年的大概意思是这些东西有问题,皱眉回答道:“两荤没素菜,还有饭,有什么问题吗?” 果不其然,是荤菜,应哲熙了然,“那你吃过荤菜吗?” 李飞更紧张了,诚实点头,“我还有救吗?” 应哲熙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到了几个npc的脚步声和聊天声,对李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沿着那条狭窄的过道往回走。 “小王下来了?她的工作这么快就结束了?”是一个npc吊儿郎当的声音。 “她的工作简单得要死,就我们几个累死累活做着麻烦又细致的活,现在还要被加塞进来的人抢占功劳,真不知道院长怎么想的。” “你指的是苏淮珩?院长老早就像让他参与实验,但人家清高着呢,看不起这个实验。结果没想到现在我们都有一定进展了,他终于同意来了。” “小王?小王你不是下来了吗,人走哪去了?” 周化蓝就没有跟着走到更深处看过,此刻正紧张地站在刘庭肆缩在实验舱边,看着青年和李飞放轻脚步走回来,听着npc的声音,手上紧张地出了汗。 “不太对劲啊……如果真的是小王,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出声?”半天没听到回应,npc起了疑心,从脚步声可以听出他们往这边走得更快了。 就在这时,已经异变的刘庭肆睁开了眼,紧盯着外面的周化蓝,手臂捶在实验舱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啊!”本就神经紧绷的周化蓝发出一声尖叫,很快就意识到不好,亡羊补牢般捂住自己的嘴。 但已然来不及了,npc们听到了声响,“又有病人抢了电梯卡下来了?” “这些病人可真不安分,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每一批病人都会有下来的,你早该习惯了。” 李飞拿着那张电梯卡,凭借着过人的身体素质,迅速超过最外面的周化蓝,抢先一步按上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门打开,李飞率先站进去,像两人招呼道:“快,快进来!” 已经有个npc穿过实验舱间小道,来到了摆着众多实验台的空间。 就算他们成功跑进了电梯,电梯关门还要一段时间,要是npc在外面按下电梯按钮,狭窄的空间里,三个人都要出事。 既然如此,周化蓝心一横,将身后的青年往npc的方向推了一把,随后加速冲进电梯,拍下关门按钮。 青年往后踉跄两步,后腰撞在了实验台边缘,闷哼一声。 正在想事情,被猝不及防背刺的应哲熙:? 电梯门随即关上,显示屏上的楼层开始向上跳动。 应哲熙:…… 【现在应该怎么办?用道具把这些npc打一顿吗?】应哲熙向系统问道,他又一定洁癖,着实不太愿意被其他人触碰到。 可现在在场的玩家就只有他,npc要抓的对象只剩下他一个。 往外跑是不行了,电梯卡都被带走了,应哲熙将npc饶了长长的实验台一圈,再一次穿过小道往里面跑。 系统给力地挑出它心仪的武器,【宿主,这是个能伸长收短的铁棍,这个是晃人眼睛的手电筒,还有这个……】 应哲熙打断它,【等一下,好像不用了。】 系统:【?】 应哲熙整个人几乎是投入出现在前面的苏淮珩怀里,对方笑意盈盈地搂住了他。 “都说了,只有我会保护你。”苏淮珩在青年耳边低语道。 第63章 第63章青紫一片 苏淮珩知道,自己就算喝下那杯水,昏睡过去的时间也不会很长。 他毕竟是个特殊的npc,本身就对这种东西有抗性,再加上青年下的药量也不算多,也就堪堪过去半小时,苏淮珩便神清气爽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苏淮珩并不是简单地顺着青年,而是接住了这个机会,向青年展示了一波自己对他的“无害”,以进一步接近青年的内心。 青年做这件事无非是想出去探索副本,找找通关线索,他毕竟是个玩家……但这个副本的等级已然是中上水平,青年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护身符,他多少会被苏淮珩那些“同事”惊吓到。 届时,苏淮珩的出现,对青年来说无异于一根救命稻草。 此外,苏淮珩意外于应哲熙甚至将他移动到了沙发上。 看来自己刷青年好感度比预期还要成功,那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回想着整个计划,苏淮珩的唇角勾起,手臂用力,将青年整个人抱了起来。 后面追来的npc看到的就是那个闯入这层楼的病人,此刻正被气质温润的苏淮珩公主抱着,甚至于那个病人的脸都埋在了苏淮珩胸前。 “苏淮珩,你怎么下来的?”同样穿着白大褂的npc神色不善,语气硬邦邦地问道。 苏淮珩毫不在意“同事”略带阴阳的语气,目光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院长给的电梯卡,说是让我接手这个项目,怎么?” 苏淮珩甚至用的词是“接手”,那个npc气得脸都红了,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另外几个npc的表情都多少有些尴尬,想要和苏淮珩套近乎,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红温的npc最后还是破防了,指着苏淮珩骂道:“你不就是看我们研究已经有进展了,才忙不迭求院长给你机会进来吗?来抢功劳还这么嚣张?” 苏淮珩的语气是真心实意的疑惑,“抢功劳,你怎么会这么想?” 要知道,他自有意识起就待在这个副本里,副本里的时间也是流动的,就算npc们不会老去,但如果他没统计出错的话,这里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十年。 三十年,接连不断的实验耗材被送到这里,对院长要求的目标,也仅仅只是达到有进展这么一步。 其实已经很慢了,要不是这些npc太没用,苏淮珩估计这个副本早就该升等级了。 这也是院长听到他愿意参与这个实验如此开心的原因,实验项目经费材料什么的都给足了,进程却被死死卡住,院长做过很多尝试,最后还是寄希望于他这个懒散度日的人才。 温润如玉的医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那同事投以疑惑的视线……只是这样,嘲讽力已经拉满了。 那个npc几乎快要被气得背气过去,还是另外的人拍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强行冷静下来。 气氛一时间凝固住了,应哲熙悄悄地抬起头看了眼苏淮珩,又扭过去看另外那几个npc。 【对比起来,苏淮珩这个npc建模精度好高哦。】应哲熙突然没头没尾地感叹道。 系统:【?】 苏淮珩没听到那位同事的回答,等了一会后,便这样抱着青年,往更深处的房间走去——外面摆着的实验用具都比较凌乱粗糙,更高级的实验室在里面。 一个npc直接抛下了同伴,追了上去,说的话谄媚而狗腿:“苏医生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要不然让我来给你介绍我们实验的具体内容……” 哎,他那个同事就是拎不清,既然苏淮珩的到来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直接得罪太不明智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和对方打好关系。 “啊,对了,苏医生,要不然我先帮你将这个病人处理一下,一直抱着也不方便。”npc殷勤道,语气轻松地仿佛说的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无关轻重的便宜实验动物。 苏淮珩不太喜欢青年被别的人盯着,占有欲极强地将人报的更紧些,不悦道:“不用。” “可是,这间实验室里有很多重要资料……”npc为难地把事情说出,“最好还是不要带外人进去。” “他不是外人,他是我重要的……”苏淮珩对上青年惊惶的视线,勾了勾唇,“实验对象。” 既然苏淮珩都这么说了,npc便没多想,实验对象就是实验材料吧,既然苏淮珩有能力控制住对方,带进去也行。 毕竟,如果是真正有价值的实验材料,终究还是会进到这间实验室的。 说完那几个字后,苏淮珩感受到青年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明显收了收,漂亮的眼眸前也因害怕染上水雾。 npc带着苏淮珩进了明亮整洁的内部实验室,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实验项目,苏淮珩随意地敷衍着,心思全都放在了青年身上。 “苏医生,我们这个实验最终的目的你大概清楚,就是开发人类身体各项机能,尤其是脑部的开发,为人类发展做出贡献……这些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青年似乎是难过了,低下头没再看他,但没过多久,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趁着那npc不注意,悄悄在苏淮珩脸上吻了一下,又轻又快,带着背着旁人偷吻的紧张。 “当前我们的技术已经能够将人体的身体素质稳定强化,但副作用也很明显,我们正在进一步改良试剂。” 青年还天真地以为只要亲过,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笔勾销,苏淮珩的眼神幽暗些许,凑到青年耳边,用外人听不到的声音大小说道:“不够。” “脑域开发的半成功样本就那么一个,在获得实质性进展前最好不要把他研究死了,院长很关注那个样本。” 于是可怜的青年就这样被苏淮珩骗着主动吻了对方很多下,亲完还要小心翼翼地瞥几眼一旁的npc,生怕被对方发现。 在陌生人面前悄悄和人亲密的羞耻感几乎要将青年笼罩住,一张脸越来越红,后面苏淮珩还想骗吻,青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了。 虽然青年害羞的样子很可爱,但现在毕竟有外人在,否则他可以和青年做得更过分些,苏淮珩嫌弃地看着多余的同事。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npc:这个实验室怎么突然那么亮?为什么这里的空气突然不适合他呼吸了? 苏淮珩侧身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npc看向青年的视线,敷衍道:“我知道了。” * 青年又一次被苏淮珩带回了家,被绑着手腕,泪汪汪地看着苏淮珩。 “不是已经亲过了……”青年轻声道,语气里满是委屈和害怕。 苏淮珩蹲下身,耐心地解释道:“你应该看到了实验室里泡在舱里的那个病人吧,他就是那天和你在医院厨房交流的人。” “是因为那绿色试剂?”被揉着脸颊,青年不敢反抗,可怜至极地询问道。 苏淮珩点点头,“真聪明。” “你看,我帮你躲过了本该打的那两针,配合你喝下那杯下了药的水,然后还辛辛苦苦地来救你,你觉得,只是亲两下足够吗?”苏淮珩柔声引导着。 应哲熙憋住笑,将脑袋低下,躲开苏淮珩的视线,“不够……那你想我干什么?” 系统已经被他提前关了禁闭,此刻正无聊地翻着数据库。 苏淮珩眉眼弯弯,“放心好了,不会让你难受的。” 床垫的质量好得一如既往,苏淮珩时不时在关键的时候停下来,亲亲青年已经被泪水糊得湿漉漉的脸颊,哄骗他说一些关于从前的事情。 “所以说,你在别的副本给人当过老婆?”苏淮珩笑得危险。 青年迷迷糊糊间,把事情全都交代了,“就是……就是副本给的身份,不是我能决定的。” 苏淮珩还是很吃醋,揉了揉青年敏感的腰侧,“可是,那两个借住在你家的玩家呢?” “呜呜……只是朋友而已。” 青年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苏淮珩上前,用力地吻住了青年淡粉的唇。 * 在床上提到别人的后果很惨烈,应哲熙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撩开宽松的衣服。 这件衣服还是苏淮珩穿过的,这人总是会在各种细节彰显他的存在感和占有欲。 原本白皙的腰腹此刻仍旧红痕点点,还带着不少青紫和尚未消失的指印,应哲熙用手指点了点淤青的位置,感受到疼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些青紫只有少部分是昨晚失控的苏淮珩掐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因为苏淮珩没经验,大。腿。夹。在。他的腰上力道太大弄出来的。 当然,这还有自己太细皮嫩肉的原因,应哲熙绷着脸放下衣摆,懒洋洋地躺了回去。 应哲熙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脖颈到锁骨的部位也绝对红了一片,这算是这些人的共同爱好了。 【小应,小应你没事吧?】系统解除禁闭后,就发现自己宿主身上多了不少淤青,眼泪都心疼地掉了下来,【要不然我们还是逃吧,这npc不是个好人。】 单纯的系统以为应哲熙受到了虐待,圆圆的小光球着急地转来转去。 【没事的,他真的没打我。】应哲熙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系统解释,只能为苏淮珩无力辩解着。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经过昨天胡闹的一夜,苏淮珩仍旧精神饱满,端进来热气腾腾的早餐,“宝宝,醒了吧,先吃点东西。” 应哲熙暂时不想搭理对方,闭上眼,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然后某个得寸进尺的家伙就吻了上来,亲得他喘不过气,应哲熙只好睁眼,毫无威慑力地瞪了苏淮珩一眼。 于是苏淮珩又兴奋了。 应哲熙:…… 【话说,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什么事情啊?】应哲熙无力吐槽道。 系统的哭哭被打断,【什么?】 【他昨天晚上提到了“副本”和“玩家”,这不该是一般npc知道的事情。】 第64章 第64章能也叫我老公吗?老婆也…… 苏淮珩已然激动起来,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他明显有点食髓知味。 应哲熙的视线从苏淮珩再次浮现出蠢蠢欲动表情的脸上往下滑,看到某处怔住了,默默扯紧被子裹住自己,可怜弱小又无助。 这就是npc吗,恐怖如斯。 他只是个小玩家而已,经不起这么折腾。 看着原本是想说什么的青年直接自闭在被子里,苏淮珩桃花眼不自觉弯了弯,唇角微扬,三两下剥开包裹着青年的被子,“别怕,先吃饭。” 说完,苏淮珩就想搂着青年的腰把人拉出来,只听见青年闷哼一声,当即拍掉他的手。 “怎么了?”苏淮珩意识到不对,轻易地制住青年的反抗,将衣摆向上提起,露出里面凄惨的痕迹。 原本白皙的身体上此刻青紫一片,还有不少尚未消退的红痕,甚至还有一道苏淮珩带着私心的牙印,看起来非常可怜。 若是让不明真相的人来评,指不定要误会苏淮珩真的虐待了青年。 在苏淮珩结束事情给青年穿衣服的时候,这里还只是斑驳的深粉……玩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脆弱。 要不然,将他像易碎瓷器那样保护起来?一想到某个可能,苏淮珩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对不起。”苏淮珩诚恳道歉。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青年身上全是属于自己的痕迹,苏淮珩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凄惨成现在这样还是算了,下次他会注意点,苏淮珩想着。 青年抿着唇,闷声不吭地再一次推开苏淮珩的手,慢吞吞地将自己用被子包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躲过面前这个饥渴之人的袭击。 因为苏淮珩此刻看他的眼神又不对了。 苏淮珩知道过犹不及,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口气,走进了浴室。 里面传来了淋水的声音。 * 应哲熙乖顺地被套上洗得干净的精神病服,意外发现它宽松了不少,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衬得人越发小巧精致。 这大概是苏淮珩怕压到他一身的青紫痕迹,应哲熙心下了然。 因为衣服大了一号,领口也开得更大,甚至露出了青年漂亮的锁骨,苏淮珩垂着眸,紧紧盯着青年露出皮肤上的痕迹。 是他做的,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痕迹。 苏淮珩手指动了动,唇角的笑意扩得愈大。 但苏淮珩这副模样在系统看来,令它感到瘆得慌,手里幻化的虚拟书本都吓得掉到地上。 苏淮珩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青年这副模样,总觉得路过其他人都在觊觎自己的珍宝,甚至后悔于直接将青年带到医院——哪怕这些按照副本规则运行的npc根本没这个智能。 自从来了这个副本之后,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昨天在地下二层的奔跑,平时甚至还有轮椅代步,应哲熙惬意地靠在轮椅靠背上,打了个哈欠。 好像也不太对,最大的运动量应该是昨夜在苏淮珩床上,嫉妒到扭曲的苏淮珩简直都快把他榨干了,导致他现在都没什么力气,应哲熙在心里纠正。 想到这里,应哲熙抬头瞥了眼苏淮珩,发现这医生正在脱白大褂。 苏淮珩确实有副好皮相,那双桃花眼更是天生有着看狗都深情的能力,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颗解着扣子,白大褂干净修身,配合着带着链子的金边眼镜,更显得禁欲斯文。 但他们现在正在医院正门进来的大厅,边上时不时路过几个npc。 应哲熙:? 这人又发什么疯? 哗啦一声,苏淮珩抖了抖脱下来的白大褂,披在青年身上。 注意到青年疑惑的目光,苏淮珩微微一笑,“宝宝是在关心我吗?放心,我今天不工作,不穿这外套也没关系。” 不工作? 等苏淮珩将他再次带到办公室,应哲熙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医院?” 苏淮珩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那个略显病态的微笑,将脸凑到青年面前,意图昭然若揭。 应哲熙无奈,只好配合地亲了亲对方的脸颊。 次数多了,应哲熙甚至不需要演得害羞。 “来帮你去见院长。”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知道所谓的副本和玩家。”得到青年的回应,苏淮珩满足地摸了摸刚被青年吻过的地方,缓缓解释道。 “每次医院新进来的病人都是玩家。” “据前几期病人说,你们离开的条件,就是向院长证明自己是个天才。” 苏淮珩靠在沙发上,让青年坐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青年的手,肯定道:“你也是玩家吧。” 青年似是愣住了,即便昨夜有猜测,但苏淮珩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些话,还是会带来不小的冲击。 “可是,”青年为难地看着被苏淮珩握着的手,纠结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希望你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副本。”苏淮珩语气真挚陈垦,却在青年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微笑。 【真的假的,他有这么好心?】系统全然不相信,劝阻道,【小应,你可千万被被他骗去,副本里的npc没一个好东西。】 今早看到自家宿主身上凄惨的痕迹,系统就对苏淮珩的好感降到了谷底。 这人还不如顾席凝那只男鬼呢!系统气呼呼地想着。 【他当然没这么好心,如果他想让我留下来,坦白他的特殊性是必要过程。】和演给苏淮珩看的纠结不同,应哲熙对系统说话的语气非常懒散。 【他刚刚说的最后那句话,大概有两成的真实性。】 系统仍旧很迷惑,【两成?】 【对,只有两成,喜欢和平安是真的,至于想让我度过这个副本,绝对是假的。】应哲熙兴致勃勃地给系统解析着,【他真实目的就是瓦解我的警惕,获得更真实的好感,最后让我不那么抵触留在这里。】 系统“啊”了一声,【那宿主你打算……】 【当然是配合他喽,毕竟我的人设就是单纯好骗。】应哲熙顺畅地接话。 “可是就算是现在去找院长,我也不知道通关方式啊……”青年对苏淮珩的最后一点警惕也都消失不见,扭过身体,直直地和苏淮珩对视,眼睛里是清澈的信任。 只是三言两语,青年就这样相信了他,甚至将他放在了类似朋友的位置,苏淮珩移开视线,怕在这样的距离下,他内心深处的阴暗面会被青年看到。 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样的人,不要让他继续接触残酷的副本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淮珩强行忽略心中的堵塞感,再次坚定了把青年留下的目标。 “没关系。”苏淮珩在青年的唇角点了点,“我们可以先去看看院长的情况,再做讨论也不迟。” 其实苏淮珩的话里有明显的漏洞,但“纯良”的应哲熙强忍着笑,任由苏淮珩的吻在他脖颈上游移,信任地点点头。 “所以,你和那些人上过床吗?”苏淮珩突兀地问道,连带着他的气势都危险了不少。 应哲熙:? 话题跳转得好快。 知道青年之前和不少男人关系密切,苏淮珩昨夜光吃醋去了,忘记问这个核心问题。 等青年昏睡过去,苏淮珩处理现场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个更关键的事情。 来医院的路上,苏淮珩一直想开口询问,但他怕影响到自己将青年留下来的计划,憋得快要爆炸。 所幸青年真的单纯到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事情进展很顺利。 苏淮珩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还是以冷不丁的方式。 青年没有回答。 但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苏淮珩看着青年想到了什么,脸颊逐渐涨红,最后羞涩地将脸埋到手掌心中,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苏淮珩知道现在不是继续追问的好时机,若是太过刨根问底或许会激起青年的反感,最好是他真的得到了青年对他们关系的认可后再问。 但嫉妒的情绪来势汹汹,苏淮珩无法抑制,还是深入问道: “你和谁睡过?睡了几次?什么时间地点?” 苏淮珩深吸一口气,“是他们强迫你的吗?” “是只有那个骗你叫他老公的家伙,还是你那两个室友都有?别害怕,告诉我。” 应哲熙:…… 说实话,关于强迫,你们都半斤八两。 青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偏开脑袋,对这些事情闭口不谈。苏淮珩便自己脑补出了所有过程,嫉妒到心脏都开始发涨,扣着青年的手腕,强行将他的脑袋扳回,掠夺他的呼吸。 那些人先前强迫了青年又怎么样,到现在,青年还不是靠在他的怀里,和他唇齿相依?苏淮珩恶狠狠地想。 亲到最后,精神抖擞的苏淮珩还是失控了,拉上办公室的窗帘,不知天地为何物。 苏淮珩吻着青年的喉结,安抚性地说道:“放心,这里没有监控,家具也都是我一手操办的,没有其他人碰过,很干净。” 回应他的是青年带着哭腔的闷哼。 “我也想听你叫我老公,可以吗,宝宝?老婆也行,好吗?”苏淮珩哄骗道。 直到最后,苏淮珩都没能如愿以偿地听到这个称呼。 两人来的时候还是上午,等应哲熙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应哲熙:………… 【他简直是禽兽。】应哲熙无力地吐槽道。 这回系统不是由应哲熙扔进的禁闭,而是画面监测到了非健康画自动把系统关进去的,系统终于看到了一个开头。 但系统没看懂。 【对啊,小应,我们想办法逃跑吧。】系统疯狂点头,小光球都晃出了残影,【这家伙说完要帮忙就开始欺负你,绝对不是真心想帮忙的。】 应哲熙再次掀开衣摆,随后不忍直视地放了回去。 苏淮珩已经有在注意了,但进步通常需要时间,总之青年现在身上的痕迹又重了许多。 这是目前为止,遇到的最疯的一个,应哲熙感叹着人不可貌相。 若是单看苏淮珩的外貌,很容易被他斯文的外表所欺骗,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文质彬彬知书达理。 可也是这家伙,一做起来疯到无法制止,还要一遍遍地问到底和谁会更爽一点。 真正的男鬼顾席凝弄出来的痕迹都没那么凄惨。 还是说其实前面几个人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欲望,甚至在尽力收敛了?应哲熙不由地陷入沉思。 真是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应哲熙想着,抬眼便对上了苏淮珩关心的视线。 对方冲他温润一笑,又恢复了那斯文的模样,金边眼镜衬得他愈发儒雅。 应哲熙:…… 应哲熙又掀开衣服看了眼对方的罪证。 第65章 第65章男鬼和室友的事情怎么还…… 那日在电梯里,李飞不可置信地揪住周化蓝的衣领,“你就这么把人往npc方向推?” 周化蓝仍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很好说话,吐出的文字却是冰冷的,“李哥,要是我不这么做的话,倒霉的就该是三个人了。你看,现在起码我们两个人成功逃出来了,作为紧急避险,保二舍一还是很划算的。” “而且,要是李哥你真的想救他,明明也有机会再次打开电梯门,但是,你没有那么做。”周化蓝掰开李飞抓着他领子的手指,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我不过是替你做了这个恶人罢了。” “再说了,他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小白脸,能够利用的价值就这么多,也已经能够舍弃了。再退一步说,那张电梯卡不就是他找到的吗?” 李飞只觉得这人在混淆概念,也是第一次发现周化蓝的真实面貌,暗骂自己看走眼了。 看着周化蓝仍旧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亲切地喊着他大哥,还装模作样地询问接下来两人要去哪里,李飞感到一阵反胃。 最后两人分道扬镳。 * 扣扣—— “进来。”门后传来了院长的声音。 苏淮珩打开门,随后带着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一起进去。 院长疑惑地看着苏淮珩的动作,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院长,我来谈谈薪资问题。”苏淮珩推了推眼镜,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还在生气的青年,笑意愈深。 “这你就放心好了,只要项目有进展,待遇方面肯定不会差的。” 院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苏淮珩反悔不想加入研究团队,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苏淮珩点头表示同意,装作不经意间将手放到了青年颈后,不轻不重地在那块饱受摧残的红痕处点了点,“那院长,我们来详细谈谈具体细节。” 那块被重点照顾的皮肤变得敏感许多,应哲熙颤抖了下,但碍于他现在“受制于医生”的病人人设,不好直接把苏淮珩的手打掉。 说完,苏淮珩不紧不慢走向院长办公室自带的阳台,拉开玻璃门,仿佛只是单纯想找个合适聊天商谈的地方。 院长皱了皱眉,为难地看了眼低垂着脑袋,乖巧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苏医生,这位病人……” 苏淮珩回头,随意地瞥过青年,“放心好了,他不会乱跑乱动的。” 青年的眼神没有焦距在任何具体物品上,只是呆呆地望向前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 前两天见到的时候,这个病人的精神状态还是很活跃的,也不知道苏医生做了什么,才让他现在变得如此安静。 苏淮珩之前说,这个病人是他的研究对象,院长着重打量着青年的四肢,没发现那药剂的副作用,对苏淮珩的能力又信任两分。 思及此,院长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连褶子都深了不少,从桌前站起身来,朝着苏淮珩的方向走去,“放心好了,我们是正规医院,不会亏待员工的……” 【正规医院?正规医院会拿病人当作实验对象吗?】系统吐槽道。 系统现在看苏淮珩,是越看越不爽,【话说,苏淮珩不是说带你来院长这里找线索的吗?怎么他现在把院长引走了?】 应哲熙耐心解释道:【当下不知道通关方式的时候,院长本人的存在并不*重要,因为我不能直接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那么真正是线索的部分,就是院长办公室里的东西了。】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让你来办公室找线索,非得说是来找院长的?】系统还是气呼呼的。 【我要是真的聪明的话,就会明白这一点。但如果我意识不到,他也可以在离开之后再和我解释,让我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才白白浪费了这一次机会。】如同被算计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应哲熙平和道。 【要是我表现得没有离开这里的能力,他也可以以保护的名义,顺理成章地将我留下。】 【既刷了我的好感,又可以在我潜意识里强化“他很可靠,待在他身边很安全”的概念,让我慢慢离不开他……想得很深远嘛。】 【就算我知道该怎么做,副本也不会因为我翻了院长办公室直接通关,他也没什么损失,照样能提升好感,只不过好处没另一个可能性那么多罢了。】 系统沉默许久,它完全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甚至不太理解为什么宿主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半晌才评价道:【好奸诈。】 【确实。】应哲熙对此表示肯定。 【我说的是你们两个人,都很奸诈!】系统强调道,【那么小应,你打算表现得笨一些,还是聪明点?】 系统逐渐看明白了,自家宿主不会真正吃亏的事实,索性不去试图弄明白这两个人间复杂的关系。 应哲熙看了站在不远处阳台上侃侃而谈的两人,确定院长不会突然转身,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没发出任何动静,【来都来了,干脆看看吧。】 但应哲熙没说的,还有一个可能苏淮珩本人都不承认的理由。 青年是个玩家,很大概率是不会愿意留在副本的。 若青年真的想走,甚至不惜拿性命冒险,苏淮珩还是希望青年有安全通关的线索和能力。 只不过现在的苏淮珩不愿意去考虑这个问题,自欺欺人般进行着留下青年的计划。 不等应哲熙提醒,系统干脆利落地将周遭事物都扫描了一遍。 一本厚厚的收纳册,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报纸,露在外能被观看的那一侧都是有关天才的报道。 还有一些明显是网络上的信息截图,或只是一些视频号的内容,都被精心打印裁剪下来,粘贴装订进册子里。 收纳册的边缘已经发黄,可以看得出来,其主人时常翻阅它。 里面的东西记载的时间跨度很大,将近横跨二十年。 应哲熙翻到最后几页,系统突然叫嚷了起来,【小应,等等,就停在这页!】 这是一个视频的截图,经系统提醒,应哲熙也觉得上面的人有些眼熟。 系统哗啦啦地翻着监控记录,在昨天的记录中找到了相似的身影,放大贴到应哲熙面前,【宿主,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一个被泡在实验舱里的人,幸运的是,相比起身体,他的脸上的异变较少,还是能看得出几分从前的影子。 系统觉得后背发凉,骂道:【这个院长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吗?!】 应哲熙原以为这些病人,都是来这里看病的、比较随机的病人,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也不知道院长用的什么手段,将世俗认定的“天才”,被当作精神病人送进医院。 从这些东西可以看出,院长对“天才”格外病态的追求,就是不知道这份追求来源于何处。 有了系统的帮助,应哲熙省去了翻箱倒柜的时间,能够很直观地看出这里每个抽屉柜子里东西的大致轮廓,省下不少麻烦。 除了这本重要的收纳册,只剩下一些可能是关键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奖状和奖杯。 奖状和奖杯全都是比较老旧的东西了,上面写着的名字也都属于同一个人,能被放在院长办公室,这大概率就是院长的东西。 从时间跨度来看,这些东西都是院长年幼的时候获得的各种奖,现在都还被很好地收纳着。 系统时刻监听着苏淮珩和院长的对话,见他们讨论的薪资待遇问题接近尾声,甚至已经开始客套起来,急忙催促道:【小应可以了,快回去!】 应哲熙悄无声息地关上柜门,迅速坐回到了轮椅上,再次低垂下脑袋。 交谈得差不多,院长趁这个机会和苏淮珩谈论了许多关于天才的看法,对两人之间的志同道合感到欣喜。 只是精通心理学,善于接话的苏淮珩笑笑,“那我先离开了,谢谢院长的理解。” 院长满意地靠在椅子靠背上,“慢走啊。” * 苏淮珩附在青年的耳边,带着笑意问道:“带你正大光明进去了,有什么收获吗?” 青年点点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苏淮珩幽幽地来了一句:“那我能不能要点奖励?” 这句话就很惊悚了,应哲熙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迅速拉开和苏淮珩之间的距离,抿唇瞪着对方,显而易见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行。”青年憋了许久,才勉强吐出两个字,但在苏淮珩热切的注视下,脸颊不自觉地弥漫上红晕,毫无威慑力。 “这样吗。”苏淮珩看起来很遗憾,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那么努力地给你创造机会,你却拒绝得这么干脆。” 心很软的青年似乎被说动了,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那……不要那么过分的……” 显然昨夜和今早的事情都让青年心有余悸。 苏淮珩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做得太频繁,要是给青年留下阴影,之后都不愿意和自己深入亲近就得不偿失了。 苏淮珩将应哲熙抱进怀里,揉了揉青年的脑袋,“我想听你说说,那个男鬼和两个玩家的事情。” 应哲熙:…… 这件事怎么还没过去。 “宝宝,告诉我好不好。”苏淮珩放软语气,但坏心眼地揉了揉青年敏感的腰,如愿听到对方溢出的轻哼。 【不是我不想告诉他,主要是这人醋劲太大了。】应哲熙跟系统叹气道,【早上就是聊着这件事,这人才突然失控。】 系统不作评论。 苏淮珩显然也记得自己的前科,非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将手伸进青年的衣服内,不轻不重地在青年皮肤上打转,威胁意味十足,“要不然,我就换个奖励方式。” 应哲熙:………… 要不然还是想办法直接通关算了,苏淮珩此人着实恐怖。 第66章 第66章奇怪的实验方式 见青年实在是不想说,苏淮珩便换了一个说法,“宝宝,我从被创造出来起,就一直在这个副本里,还从来没出去过。” “也从来没人和我说过外面的事情。” 苏淮珩多情的桃花眼耷拉下来,掩下其中神色,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塑造成被困在副本但向往外面世界的笼中鸟。 但实际上,苏淮珩对其他副本毫无兴趣,这也是他从没尝试过离开当前副本的原因。苏淮珩只不过是想从青年的讲述中,拼凑出他和那三个讨厌鬼的相处日常。 小白花似的单纯青年自然是相信了,沉默了两三秒后,苏淮珩感受到了青年主动拉上了自己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苏淮珩没有放弃这个机会,顺势贴上青年的手掌,不容分说地十指相扣,没让青年把手收回去。 “我……我过的副本也不多。”青年慢吞吞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跟你告诉你。” 其实青年不太会讲故事,也没太多叙述技巧,只是平铺直叙,如流水账般将最近几个副本经历的事情按顺序说出。 也因为青年这个特性,在说道关键地方——对苏淮珩来说的关键地方,青年总要含糊一声,才匆匆略过。 苏淮珩害怕太过分的举动将愿意讲述的青年吓回去,只能嫉妒地轻啄青年的脸颊,时不时压一压后槽牙,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三个情敌处理掉。 青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郁色更深的苏淮珩,晃了晃两人紧扣着的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听到了。”苏淮珩恹恹地回答道,“那几个坏人骗了你,你还和他们上床。” 应哲熙:? 这对吗? 苏淮珩即便嫉妒心大起,但由于先前答应了青年,最后也没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隔三岔五要对青年各种亲亲抱抱,让应哲熙不胜其烦。 于是短短三个小时内,苏淮珩的第三十四次和青年亲近的请求被应哲熙无情拒绝:“做你的事情去。” 应哲熙面无表情地抵住苏淮珩的脸往外推,心中吐槽这人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那只伸出去的手反而被苏淮珩捉住手腕,虔诚且珍重地吻着,甚至还有向手臂上蔓延的趋势。 应哲熙此时的态度让苏淮珩心情很大好,青年对他这个npc的恐惧已经消失不见,现在更有种与朋友相处的松弛感。 都已经是朋友了,那么成为青年的男朋友还会远吗?苏淮珩伸出舌头,悄悄在青年掌心点了一下。 青年如同触电般猛然缩回手,顶着对方震惊的视线,苏淮珩温润无辜地笑了笑。 应哲熙:【这人脸皮比姜棠厚多了……不对,两个人都没好到哪去。】 占完青年便宜,苏淮珩才拿出那只会区别对待玩家的手机,上面是一个聊天框。 “院长问我什么时候正式参与研究。”苏淮珩如同和妻子报备的丈夫,乖巧地将聊天记录放到青年手中,提醒道,“我肯定是需要带你过去的,因为当时我说你是我的实验对象。” 苏淮珩故意将“实验”两个字念的又轻又快,含混过去。 应哲熙丝毫不在意他这点小心机,在苏淮珩发亮的眼神中点头表示知晓,“所以,我也要去吗?” “进去了以后跟紧我,最好与我形影不离,否则其他研究员会把你当普通材料用掉。”苏淮珩叮嘱道。 青年似是被苏淮珩的话吓到了,为难地皱了皱眉,问道:“那你会真的把我当实验材料吗?” 苏淮珩没有明确地表示否定,只是说:“只要你好好听话。” * 由于苏淮珩是院长看好的专业性人才,且是他盼了很久终于招进实验团队的人,苏淮珩的第一次工作,院长也到场了。 院长乐呵呵地将打扫工具放回工具间,跟苏淮珩打招呼道:“小苏啊,欢迎你的加入。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希望团队能在你的带领下,获得更好的发展。” 苏淮珩站在电梯口,对着院长微微颔首。 应哲熙仍旧装作被医生精神控制的病人模样,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院长对此感到啧啧称奇,“小苏啊,我冒昧一问,你是如何压抑住那天才试剂的副作用的?” 天才试剂?应哲熙捕捉到了关键词。 “没什么,可能是运气好吧,改良的副作用在这个病人身上不明显。”苏淮珩看也不看院长,如同随口敷衍说道。 院长也没不满苏淮珩的冷淡,在他看来,这实际上是苏淮珩有实力任性的一种表现,还想再找些话题,就被突然跑过来的人打断。 是周化蓝,且身边没有跟着李胜。 穿着精神病服的玩家欢快地朝几人冲过来,甚至还洋溢地朝院长招招手,打招呼道:“大家好啊!” 院长语塞片刻,拿出手机,想找工作人员来处理这个人,就被周化蓝一把夺走手机。 周化蓝看着院长,郑重道:“院长,我是来找你的。” 这个病人没有表现出攻击性,情绪明显偏向愉快,院长便放松下来,耐心询问道:“找我?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那天之后,李飞再没回过他俩原来的病房,两人之间生出的嫌隙比周化蓝想象中大。 没有了李飞的帮助,周化蓝迫不得已被新顶替上来的护士扎了两针试剂,回想到地下二层那些实验体的惨状,周化蓝心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没了人帮忙讨论分析线索的周化蓝根据已知信息和游戏给出的题干一通思考,得出了一个结论: 游戏的副本介绍中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遥,那么向院长证明自己是个疯子,不就是证明了自己是个天才吗? 周化蓝也不想如此草率地做出结论,隐隐之中,他也觉得这个推断有问题,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周化蓝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上出现了异变。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他就会变得像之前的刘庭肆那样失控,如同野兽般奔走嘶吼,最后被关进地下二层的实验舱,永远地留在这个副本中。 周化蓝知道自己不聪明,但他很擅长观察每个玩家的实力和心性,李飞是他在这个副本里又认的一个“大哥”。 这些实力强大又愿意拉人一把的玩家,周化蓝很熟悉了。 之前副本认的“大哥”,也经常喜欢压榨其他玩家的价值,但有些人偏要装作道貌岸然的模样,那些推人出去做挡箭牌的脏活,都是周化蓝帮忙做的。 所以周化蓝当时推应哲熙推得可顺手了,且没半点同情之心。 令周化蓝格外意外的是,经过此事,他这一回的“大哥”就默默离他而去了。 周化蓝对此还是有些不屑的,明明都不是什么好人,偏偏就李飞不愿意直视自己的内心,还装模作样地替自己遮掩。 没了主心骨,周化蓝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分析线索,得到的结论虽不靠谱,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慢慢证明这结论的真伪了。 想着这些,周化蓝的视线扫过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时愣了愣。 他没死?这是周化蓝的第一反应。 随后周化蓝装作不经意间,又上下扫了青年一遍,发现对方的眼神已然空洞无神,才放下心来。 毕竟他那个时候将青年推出去挡灾了,要是对方给他要做的事情增添阻碍,事态会变得很麻烦。 周化蓝对青年透着恶意的眼神令苏淮珩感到不满,皱起眉紧盯这个不怀好意的玩家。 在几人心思各异的短时间内,院长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又问了一遍,“请问,这位病人,你有什么事情吗?” 如何证明自己是个疯子?精神病院有很多的样本,比如说行为举止怪异无逻辑,比如说莫名其妙的情绪和冲动。 周化蓝正打算开始表演,眼前猛地一片漆黑,理智像是被拔掉电源的电器,只来得及发出滴的响声,就黯淡下去。 那几针试剂的药效突然发作了。 接下来周化蓝的表现,令应哲熙似曾相识。 和那夜的刘庭肆一样,周化蓝开始攻击现场的活物。 但很快,他就被看起来乐呵呵的、干瘪瘦弱的院长解决掉了。 周化蓝死得很惨,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由院长亲手撕开的。 苏淮珩的手指动了动,原本想替青年遮蔽掉视线,但又想到什么,最后也没有动作。 院长似乎也很嫌弃,扔下这位病人的肉块,拍了拍手,对苏淮珩笑得慈祥和蔼,“苏医生,你们先下去吧,我先去处理一下。” 对院长来说,这个失控的变异病人,距离他看好的医生和他的珍贵实验材料很近,要是就这么伤到了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院长希望这个实验项目有进展很久了。 院长背着手,仍旧是那副好说话的样子,如同散步般慢悠悠离开了。 苏淮珩将青年的轮椅拉到了不会被血溅到的地方,这时才俯下身,在青年耳边说道:“这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 “很凶残,对吧。”苏淮珩装模作样地耸耸肩,“我也打不过对方。” 青年像是被吓傻了,即便闭着眼睛,长长卷翘的眼睫还在时不时抖动。 苏淮珩玩心大起,上手拨弄了几下青年的眼睫。 【好吓人,好吓统啊……】系统看到如此凶残的一幕,在系统空间瑟瑟发抖。 【苏淮珩运气真好,】应哲熙不明意义地哼哼两声,【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什么意思?】 【他刚刚表示,他打不过这个副本的boss。但是玩家想要离开副本,就是要和boss接触的,苏淮珩这是在变相地劝我留下。】 【而且他还在坚持不懈地暗示,只有他才能保护我。】 进入了电梯之后,暂时周围没了旁人,青年这才惨白着一张脸,拽住苏淮珩的衣角。 苏淮珩任由青年拉着自己,唇边带着笑意,给青年一个拥抱,但很快又退了出来。 因为电梯门开了。 里面有个熟悉的npc出来迎接,狗腿道:“苏医生,你带你的实验对象来做实验了!” 因为又其他npc在,青年只好装作那副呆愣的模样,顺从地被苏淮珩推进实验室,甚至绑上实验的手术台。 比起随意地摆在外面的手术台,放在专属无菌房间里的手术台显得更专业,也更冰冷危险。 青年被苏淮珩扶着躺下的时候,被冰得瑟缩了一下,没忍住对苏淮珩投以祈求和不安的视线。 等青年被绑好,确定无法移动的时候,苏淮珩却转向那个npc,礼貌地请他出去。 npc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从了这位新来的上司。 “好了,现在就剩你和我了。”苏淮珩笑得危险,眼镜的金边也在过亮的灯光下闪着光。 青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骗了,无助地挣扎了一下,却被牢固的带子束缚住。 “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好好回答,我要还要做些记录。”苏淮珩又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册实验表格放在桌上,顺便转回去反锁了实验室的门。 苏淮珩不紧不慢地将手术刀的刀片装上,扬了扬以作威胁。 应哲熙只觉得有趣,顺便又一次关了尖叫着的系统的禁闭,但面上仍就是那副泪汪汪的表情,像是被恶人威胁的小白花,明明害怕还要装作坚强,询问道:“什么问题?” 苏淮珩的手术刀果不其然只是走个过场,被他当啷一声扔回托盘里。 “第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姿势?” 应哲熙:? 第67章 第67章苏淮珩做的实验真的很奇……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你是自愿的吗?” …… 苏淮珩是个严谨的研究员,他对同一问题进行反复实验,以减少误差的产生,并将实验数据详细地记录了下来,以便在后面做出分析。 原本空荡的实验表格此时记满了数据,如果忽略那些稀奇古怪的实验内容,看起来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应哲熙面色潮红地远远瞥了眼苏淮珩写的东西,发现对方记录的数据甚至精确到了秒。 苏淮珩按顺序做的实验具体操作在那叠纸上明明白白地印着,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这家伙绝对是蓄谋已久。 苏淮珩满意地将那叠纸收好放下,脱下沾着白色痕迹的手套扔进垃圾桶,迎上青年的视线,温和但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苏医生仍旧是工工整整地穿着那件白大褂,而自己却被狼狈地绑在手术台上,应哲熙没忍住心中的愤懑,很想用力咬对方一口。 最好是用能让他出点血的力道。 不知道青年内心所想的苏淮珩迈着愉快的步伐前去洗了个手,将手套内部的粉末冲洗干净后,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才回来将绑着青年的带子解开。 被束缚的时间有点长,肢体有些僵硬的青年被苏淮珩抱起,正好就面对着苏淮珩干净的脖颈。 应哲熙不假思索地一口咬了上去,想要用力的时候却犹豫了——要是偏了,咬到血管该怎么办? 最后也只给苏淮珩脖子上糊了点口水,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怎么不用力?”苏淮珩有点失望,他还希望青年主动在他身上弄出痕迹。 于是他得到了一记水润的瞪视。 再惹下去,青年就要恼羞成怒了,苏淮珩转移话题道:“我们在外面那些npc看来是来做实验的,实验时长不能太短。而且,我们本来就需要有些能被带出去的实验数据作为掩护。” 青年没有回话,只是愤愤的目光中显而易见地写着:那也不该是这种实验数据啊! 苏淮珩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这也是关于你的研究,没有偏离实验对象,那些人不会起疑的。” 青年瞪了苏淮珩许久,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低下脑袋,用几乎令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那……不要给别人看到。”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数据啊?! 苏淮珩亲了亲青年烧红的脸颊,心满意足地保证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能看,保证不会给其他人看。” 推着青年出了门,面对迎上来的npc,苏淮珩拿着那一沓纸对着那人甩了甩,但让人看不到里面写的东西,“实验暂时结束了,等我回去整理一下。” 见苏淮珩不想多做交谈,npc也就没再多问。 这一趟的收获,对苏淮珩来说很不错,他系统性地加深了对青年的了解。 他知道有关青年的事情,绝对比那三个情敌要多! 只不过他在电脑上整理这次实验的时候,被一旁的青年看到了。 电源线被毫不留情地拔下,电脑屏幕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 接下来的几天,苏淮珩没再让青年上实验室的手术台,时不时地去地下二层逛一圈却什么也不干,偶尔装模作样地提点其他npc两句。 苏淮珩每次去都会带上青年,也很享受青年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吓到而往他身边躲的小福利。 既然答应了院长,碍于副本规则的存在,苏淮珩不好直接罢工。 但苏淮珩也不希望自己在青年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便没有参与那些和病人相关的实验研究。 今天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那间最高规格的实验室里面传来嘶吼声,再仔细听时,又感觉那更像是某种语言的怒骂。 那个熟悉的npc推着推车从两人身旁匆匆经过,看到苏淮珩的时候顺便打了个招呼,“苏医生,你好,你是来看实验体001的吗?” 001号实验体? 这个编号就足以说明这个实验体的重要性,系统激动道:【宿主宿主,跟上去看看!】 应哲熙拽了拽苏淮珩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带着自己跟过去。 “对啊,我看资料里显示,这是目前为止,发展最好的实验体。”苏淮珩装作无意地揉了揉青年的脑袋,“院长貌似很在意他。” npc憨笑一声,不等苏淮珩发问,一些不会写在实验记录中的东西都被他吐露出来,“可不是吗,这毕竟是我们实验室的第一个实验材料,也是活得最久的,发展最好的一个,院长可重视他。” “更何况这个实验体还是亲自被院长带下来的。” “当然,作为珍稀耗材,我们平时也是省着用的,先在其他实验体上做实验,确认没问题后再对他进行改造。”npc松开推车,往实验室的智能门锁前一站,扫描过瞳孔后便伴随着提示音,高级实验室的门便被打开。 等苏淮珩和他推着的青年都进去以后,门自动缓缓关闭,又被那个npc手动上锁。 “不过上次调配的药剂效果有点猛,为了防止后面事情出错,我们才让实验体休息了两个星期。” 应哲熙微微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不远处的手术台。 苏淮珩挑了挑眉,附在青年耳边,小声说道:“放心宝宝,那天你躺到手术台上之前,那个台子被我很好地清理过,很干净。” 那边的实验员都在忙活,应哲熙便推了推苏淮珩的脑袋,不让这家伙趁机坏心眼地吹他耳朵——这医生就是喜欢看他耳根发红的模样。 手术台上绑着一个人,或许也算不上是一个人了,他的四肢都有些异化膨大,皮肤泛着青色,上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蓝色半透明鳞片。 这个实验体和手术台之间垫了很多层手术专用的垫子,因为他身下渗出了不少墨绿色的黏性液体,没被垫子吸收的那一部分,就这样沿着手术台边缘,滴滴答答地淌到地上。 那些实验员对此毫不在意,似是习以为常,拿着粗大的针管,一管管地将血液从实验体身上抽出。 那些血液的颜色是近乎黑色的,隐隐带着点绿意,苏淮珩悄悄跟青年解释道:“那些给病人注射的试剂,大部分是由他的血液调配出来的。” 被绑着的实验体还在不停嘶吼,应哲熙勉强分辨了一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根据语气可以猜出来,他骂得挺脏。 抽完血液之后,实验员们开始在实验体血管里打进一些有着奇怪颜色和光泽的试剂,监测着实验体的身体数据和反应,还有专门的人站在一旁掐表计时并记录数据。 那些人对实验体剧烈的挣扎和痛苦的表现习以为常,视若无睹。 青年脸色变得愈发白了,但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术台上的实验体,蓦地眼前一黑。 苏淮珩捂着青年的眼睛,在他耳边如叹息般说道:“不想看就不要看了,没关系的,这里没什么通关线索。” 研究员们的“实验”结束地很快,实验体001很快被推出去,带到他原本的观察室。 回去的路上,青年一直很沉默,这让苏淮珩有些担心。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被打了那试剂,结局会变得像那个实验体一样吗?还是会像刘庭肆那样被泡在营养液里,或者像周化蓝那样死状凄惨?”青年突然冷不丁地发问,语气里是深深的困惑。 “不会的。”苏淮珩肯定道,“不会的,因为你一开始就遇见了我,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青年费解地抬头,“可是,如果我没遇见你呢?” 青年的表现实际上一直在苏淮珩的计划范围内,将副本残酷的那面展现出来,在有前面铺垫的情况下,青年会更加依赖自己。 但看到青年迷茫又无助神色的瞬间,苏淮珩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抽痛一下,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高兴。 “不会的,你遇到我已经是不可改变的现实,我会保护你的。”苏淮珩蹲了下来,将青年搂进怀里,郑重道。 “嗯。”青年迟疑着,缓缓回抱住了苏淮珩。 苏淮珩意识到,他终究还是无法避免地去思考,即便有自己,让青年留在这个副本中,他真的会快乐吗? 外面的副本很残酷,可这里又何尝不是一个另青年厌恶的副本呢? 可是,他真的能接受,再也见不到青年,甚至了解不到青年近况的生活吗? * 这天夜里,苏淮珩没有再闹青年,而是到了时间,便抱着青年关灯睡下。 过了许久,苏淮珩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 应哲熙先是探了探苏淮珩的鼻息,然后压低声音悄悄问道:“你睡着了吗?” 没听到回应,苏淮珩仍旧纹丝不动。 应哲熙动作尽量轻巧地从苏淮珩环着的手臂中退出来,顺便把枕头塞给他抱着,然后又一次穿上苏淮珩的衣服出了门。 宿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系统总是很紧张,【小应,他不会又像上一次那样跟出来吧。】 但想到它趁着宿主拉着苏淮珩时候监测到的数据,又感觉可能性不大,苏淮珩就是正在熟睡。 【肯定的。】 系统送了一口气。 【他肯定会跟出来的。】应哲熙慢悠悠补上了刚刚没说完的话。 系统:!!! 应哲熙去了医院的后厨,在里面见到了一个熟人。 李飞看起来老了很多岁,短短几天没见,连胡子茬都冒了出来。 在今天傍晚,苏淮珩带他回去的时候,应哲熙看到墙角躲着一个人,正是李飞。 李飞见他看了过来,便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今晚见。 而他们见面的地方不能是时不时有npc出没的走廊,也不能是危险的地下二层,那他和李飞提到过的,就只有先前遇到过刘庭肆的后厨。 所以他们见面的地方,也就只能是夜晚无人的后厨。 “你还真的能出来啊。”李飞感慨着,揉了揉眼睛,眼睛下则是厚重的黑眼圈。 “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飞苦笑着,将宽松的袖子拽了上去,耿直道:“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所以希望能和你交换线索,去找院长尝试通关。” 李飞露出来的手臂上,肌肉块块鼓起,皮下的绿色血管也非常明显,似乎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 “当然,我这两天也不是一无所获,有线索可以和你交换。” 苏淮珩躲在外面,心里仍旧在纠结要不要真的将青年留下的事情,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长相普通的玩家,正在向自己的青年展示手臂。 苏淮珩瞬间将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面色不善地看着那个玩家。 理智告诉他,这*个玩家对青年没有那种意思,但他还是忍不住带上敌意。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就不能让那些类人生物(除了他自己)都远离应哲熙吗?! 李飞有种被危险事物盯上的不寒而栗感,放出来的手臂抖了一下,默默将衣袖拉回去。 “那你先说你得到的线索吧。”应哲熙对李飞没有恶感,在能力之内也愿意帮对方一把。 应该说,应哲熙本身对其他人很难产生恶感,但相对的,也很难生出好感,大部分人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李飞意外于应哲熙的好说话,毕竟之前坑了对方一把的,是自己进入副本时找的临时队友。 沉吟片刻,李飞将语言组织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昨天上午,去那个护士在医院里的员工宿舍看了,钥匙就放在她工作服的另一侧口袋里。” “她和院长有一定的血缘关系,算是院长的亲戚,这是我在进入她房间搜索过才知道的。” “而我在她梳妆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关于院长的履历。那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信件,大概是和院长父母的聊天。” 应哲熙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院长在小的时候,理解能力和记忆能力超出同龄人一大截,他的父母也因此很看好他,将他当作天才培养。但时间过不了很久,等其他同龄人渐渐成长起来,院长对比他们的优势慢慢缩水至完全看不到。” “院长不是天才,他父母也放弃了他们的天才培养计划,转而去培养他的弟弟。” “而他的弟弟,脑子动得比一般人快很多,聪明到了在普通人中甚至算得上是异类的存在。” “院长家里有钱,能够支持院长成为院长。但是弟弟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在精神病院开办以后,弟弟会时不时来这里看病。” “但是有一天,那个弟弟在监控底下消失了,消失的地点就在这家精神病院。” 李飞捏了捏自己膨胀的手臂,叹道:“所以我觉得,根据地下二层那个实验室来看,那个所谓的院长弟弟,已经被当作了实验品。” 应哲熙自然联想到白天看到的一号实验体。 这个实验体从成为实验体的时间,院长对他的格外关照以及作为实验体的特殊意义,都和一般的实验体不同。 甚至大部分从玩家转化而来的实验体,都不配拥有编号。 应哲熙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如果说,院长是因为幼时的落差,而渴望成为天才,甚至不惜将亲人当作实验体,那么故事线就能被理顺了。 院长大概是先在弟弟身上做了什么实验,然后将对方的血液抽出加工,转接到其他无辜病人身上查看效果,将整个医院当作了自己的实验场。 只不过很可惜,现在的药剂只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以及令人理智全失的副作用,并不能让人们大脑变得聪明。 那么,向院长证明自己是个天才,是要向院长证明,那管绿油油的药剂真的有作用吗? 应哲熙向李飞讲了自己的猜想。 系统有点慌张,【小应,你没打那针试剂,是不是就通关不了这个副本了?】 【没事,那本来也不是好东西。】 “可是,这种由后天改造而成的天才,算得上天才吗?”应哲熙提出了真正的疑问。 原本有些激动的李飞登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有点崩溃地抱头蹲下,“这个副本的通关条件未免也太抽象了吧!” 应哲熙歪了歪头,往不远处的门边一看,虽然对方躲过去的速度很快,但应哲熙还是看到了一晃而过的影子,勾了勾唇。 “这是个A级副本。”应哲熙见李飞还在痛苦地挠着头,提醒道。 李飞傻傻地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副本,是有不少干扰信息存在的。” “我之前在院长办公室发现,院长找来做实验的人,都在一些人眼中算是‘天才’,是少部分人能认可的、世俗范围内的‘天才’。”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不需要证明自己,因为院长找到我们做实验,就已经在他眼里是个所谓的天才了。” “而这个明显不对劲的精神病院给予了我们一层病人身份,将我们与外界认可区别开来,所以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健康出院。” 不光是李飞,连系统都快被绕晕进去。 应哲熙无辜笑笑,打了个补丁,“当然,我毕竟是个经验不足的新人,而这些都是我的猜想,不能保证全都是对的。” 回去的路上,系统控制着监控在宿主周围反复旋转着,【小应,你说苏淮珩一定会跟出来的,可是到现在都没看到他啊?】 【他就在前面。】 【哪?】系统还是没看到。 应哲熙回到了苏淮珩的住处,带着一身夜晚的凉气,将苏淮珩抱着的枕头抽出放好,自己钻了进去。 苏淮珩的怀抱干燥又温暖,应哲熙往里蹭了蹭,安静地闭上眼睛。 第68章 第68章三个情敌齐聚一堂啦 经过这段时间的刻意相处,青年对苏淮珩的态度亲昵不少,甚至将苏淮珩划进了“朋友”的范围内。 苏淮珩怀里乖巧温软的人,默默收紧了手臂,将脑袋埋进青年颈窝,贪婪地嗅着属于他的气息。 青年很善良,很容易相信别人,单纯到出现在A级副本都是个奇迹……可他也很聪明,很敏锐,能将细碎的线索串联成线,然后拼凑出最有可能的真相。 青年不适合这个游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过副本的能力。 苏淮珩私心很想将青年强行留在这个副本,哪怕是向副本最开始那样,将青年牢牢捆束住,拖到这个副本开启最长时限后。 但是不行,苏淮珩惊恐地发现,只要一想到青年有可能怨恨自己,苏淮珩就仿佛无形中被堵住气管,连呼吸都变成一种奢望。 他做不到。 可是,青年通关以后呢?作为玩家的应哲熙,还要进入一个又一个比这里更危险的副本,甚至有可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伤,甚至死亡。 就算青年活了下来,甚至拿到整个游戏的通关奖励回到传说中的现实世界,苏淮珩扪心自问,他真的能接受青年跟别人,像普通人那样组建家庭共度余生吗? 苏淮珩想亲一亲青年,又怕打扰到他休息,最后还是轻吻过青年的侧脸。 其实……他明天也可以直接问青年,愿不愿意留在这个副本,虽然那些诡谲的npc和boss依旧存在,但不会再对失去玩家身份的青年产生危害。 * “不要。”听了苏淮珩的解释,应哲熙退后两步,毫不犹豫地拒绝。 苏淮珩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扣着青年的手腕让人坐到自己大腿上,问道:“为什么呢?要是留下来,你之后不会再遇到危险,也不用担心被其他玩家被刺了。” 苏淮珩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是随口一问,对青年的去留毫不在意。 应哲熙知道苏淮珩的内心不如他表现出来的平静,补上了理由:“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个副本。” “那我呢?你喜欢我吗?”苏淮珩失落地垂下眼眸,再抬起时,桃花眼里满是随性与慵懒,如同玩笑话那样问道。 苏淮珩原本不期望听到青年的回应,就听到应哲熙理所当然地说道:“喜欢啊,我肯定喜欢你。” 应哲熙故意贴近苏淮珩,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苏淮珩清楚地看到了青年眼中属于他的倒影,瞳孔猛地一缩,狼狈地偏开头,红意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 不是他之前病态笑意的红晕,更加自然,也更加青涩,像是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 苏淮珩再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何以见得?” “要是我不喜欢你,肯定会想各种方法逃跑,甚至不惜用上各种道具。”应哲熙搂着苏淮珩的脖颈,主动蹭了下对方的脸颊。 “你给我下过迷药。”苏淮珩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其他的情绪,客观陈述道。 应哲熙耍赖道:“那次不算,而且我最后不是回来了吗。” “你最初很怕我。” “谁叫你那时候不干人事,虽然你现在也不干人事。”应哲熙故意转过头去瞥一眼角落的轮椅,还有放在桌上的记录着实验数据的表格。 “所以……”青年主动亲了下苏淮珩的脸颊,像是铺垫结束,终于问出了实际目的,“你知道出院手续怎么办吗?” 可青年似乎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主动亲他。 苏淮珩自欺欺人般闭了闭眼,心想: 你之前说的喜欢,我可要当真了。 “一般流程是医生给病人开具出院证明,然后去院长那里盖个章。”苏淮珩将青年牢牢抱住,没让他看清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 “我不知道外面的现实世界是不是这个流程,但这个副本中是这样的。” “主治医生,那你能不能给我开个证明呢?” 苏淮珩长叹一口气,“我带你去盖章吧。” * 李飞手上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是昨夜应哲熙离开前悄悄塞给他的。 李飞好歹也是能一路走到A级副本的玩家,当即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联想到那位貌似“看上”这位玩家的医生,应哲熙没有直接对他说话,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那个医生大概跟着青年出来了,可能就在某个角落阴暗地看着他们。 和他交流完信息之后,李飞望着青年远去的背影,感叹着千万不能以貌取人。青年看起来不是胆子大的人,但能够和恐怖的npc周旋,甚至能一定程度地控制住npc,已经远超一般玩家能做到的事情。 随后,李飞进入了医院角落放打扫工具的小房间,这几天他都躲在这里,大部分时间还要保持清醒,以防被外面找他的医务人员npc发现。 这张纸上清楚地交代了李飞要在什么时间去做什么,没有解释,也没有多余的废话,都在表达一个态度——李飞的信与不信,对青年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李飞也只能选择相信。 李飞一直留着那张电梯卡,去到二楼之后,凭借着异变后力气大了不少的身体,悄悄解决了正准备去打开实验体001号所在观察室的研究员。 甫一开门,李飞就对上了一双绿得发亮的双眼,像是野生猛兽般,带着危险的打量,盯着来人。 李飞缓缓举起双手,想到白纸上应哲熙留给他的指令,一字一句尽可能清晰地说道:“我来带你去找院长。” 应哲熙写着,实验体001号不是完全没有理智,他甚至能听得懂人话。 实验体僵硬地走过来,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绕着李飞走了两圈,就像是在打量餐盘里的肉。 李飞魂都被吓飞了,但还要保持镇定,牙关被他死死咬住,甚至弥漫起血腥味。 不能在猛兽面前露怯,那样只会激起对方的捕猎欲望。 实验体突然朝他嘶吼一声,就在李飞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时,他迈着步子,朝外面走去。一开始实验体的步伐很僵硬,像是很久没走过路,但异化后强健的肌肉让他越走越快,也愈加平稳。 见李飞僵在原地,实验体又朝他嘶吼着,似是在催促,但或许是怕惊扰其他研究员,声音一直都不算大。 李飞这下真的能确定应哲熙所言非虚,这个实验体真的还保有一定人类思维。 攥着手中的电梯卡,李飞跟了上去,给实验体指明道路。 * “小苏啊,这不是你的实验材料吗,怎么要办出院手续呢?”院长仍旧是慈祥的模样,双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面对着桌上的出院证明,神色危险地看向苏淮珩。 青年这回没坐在轮椅上,而是怯生生地揪着苏淮珩的衣角,躲在他身后,时不时探个头出来看看院长。 苏淮珩脑中闪过很多理由,都能够劝住院长。因为他知道,院长终究还是不聪明,这也导致他追求的“天才”项目,这么多年都毫无进展。 院长对他来说,真的很好糊弄。 苏淮珩回想起,不久前他在办公室里,忍了很久,最后还是问道:“你真的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青年像是看出了他隐藏着的疯狂与崩溃,没再说什么场面话欺骗他,而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苏淮珩听到青年这么说。 苏淮珩扯扯嘴角,“他的病情已经被完全治愈了,我就算想将他留下来,也没有理由。” 院长挑了挑眉,完全没想到苏淮珩会这样说,就好像他们是个正经医院似的,敷衍且完全不走心。 “我想听实情。” 苏淮珩从口袋中掏出已经装好的手术刀,才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顺便拂开青年抓着他衣摆的手,将人推得远些。 “我喜欢上他了,所以想让他出院,跟我去民政局领证。” 听到这话,青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说完,苏淮珩便保持着那样的微笑,如果忽略掉提前拿在手上的小刀,如同突然发难般像院长挥去! 按照正常流程,前来证明的玩家会被院长单独问话,院长会埋下语言陷阱,走到这一步的玩家也有很大概率会翻车。 既然青年不留在这个副本,那么将这最后一道关卡的难度直接消除,是苏淮珩能给出的、最好的临别礼物。 苏淮珩知道游戏通关的章就在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里放着,只要他能将东西拿出来盖到青年的出院证明上,青年就能即刻通关。 作为当前副本的boss,院长不慌不忙地躲过这直冲他门面的凌厉一刀,甚至还有闲心问:“苏医生这是做什么?” 苏淮珩还想再攻击,就感受到了来自副本规则的压力——作为npc,他本不该向院长进行攻击行为。这份压力像是有谁在生拉硬拽地拽着他的手脚,不让他继续动作。 咬着下唇,苏淮珩用尽力气克服着规则压力,仍旧又凶又狠地用手术刀向院长刺去。 院长侧身,又一次躲过了苏淮珩的攻击,迅速伸出手去,想要扣住苏淮珩的肩膀。 应哲熙见到过院长是怎么将周化蓝生生撕裂开来的,没来得及多想,身体便做出行动,揪着苏淮珩的领子往后一拽。 院长的手捉了个空。 由于动作太急,应哲熙带着苏淮珩往后踉跄两步,正好撞到了门边。 门外好像传来了什么人奔跑的声音。 “你要是死了,我是不会记得你的。”就这这个姿势,应哲熙凑在苏淮珩耳边低语道。 苏淮珩瞳孔猛地一缩,来不及思考青年为什么知道他的计划,见院长就快要过来了,正想推开青年—— 应哲熙伸手打开了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门算是被撞开的。 一道身影扑了进来,轰然撞向院长! 两人交叠地摔在一起,倒在地上后也因强大的惯性,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 李飞随后大喘着气从后面追过来,在门口猛地刹住车,扶着门框平复着气息,“我、我把人带过来了。” 苏淮珩不太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一向精明温润的他破天荒地露出了呆滞的表情,脸上作为装饰品的金边眼镜也被应哲熙抽走,精明的气质荡然无存。 他震惊地看着在实验体身下毫无反抗之力的院长。 院长拉扯着实验体的头发,试图将这颗脑袋从身上拽开,甚至顾不上被撕咬开来的血肉。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双除了颜色,别的地方都狠熟悉的眼镜。 “小弟……”他叫着实验体,试图唤起对方的理智。 听到这个称呼,实验体俯首在院长的腹部,尖锐的牙齿毫不客气地洞穿皮肤和肌肉,绿色的黏液混着红色鲜血,从院长身下弥漫出来,逐渐向四周淌去。 按理来说,一个boss,不该死得那么轻易。 应哲熙戳了戳苏淮珩,等人神色复杂地转过头,当即给了他脑袋一下。 “你刚刚想做什么?” 苏淮珩嗫嚅着,半天没说出话来,终于像是个心虚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脑袋。 见苏淮珩没有回应,应哲熙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这家伙是什么心态,对应哲熙来说太好猜了。 苏淮珩作为副本npc,天然和玩家站在对立立场,现在他贸然为了自己打破游戏平衡,自然会受到副本规则的压制。 那么即便他能重伤副本boss,自己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并且这份代价很可能是死亡。 苏淮珩用自己的生命送他离开。 因为只有这样,青年才有可能一直记着他,要是运气更好些,他甚至能在青年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毕竟为了自己能付出生命的人,总会特别些。 而他也不用在副本中度过漫长的余生,不用过失去青年后的日子。 就算苏淮珩最后什么也做不成,按副本规则行事的院长,在青年没有触发死亡条件的情况下,也没办法迁怒于他。 苏淮珩算是把方方面面都算计好了,可是他忽略了一点,这样一个真实度极高的副本游戏,不会只有一种解法,玩家做出的选择,也不一定会导向死局。 那么,天然和院长有恩怨,立场绝对对立且有一定能力杀死院长的人,其实也是副本的中心线索。 不可否认,A级副本有一定干扰信息,但有关特殊实验体001的,占比实在是太大了。 这样看来,想要通关副本,实验体不一定有用,但绝对不会完全没用。 苏淮珩不是不聪明,相反,他清楚地知道通关条件,也知道怎么玩弄人心……但他到目前为止,从来没出过这个副本,思维被局限在了这里。 “哇……”李飞走上前去,想要仔细看看死状狰狞的院长,就被警惕回头的实验体吓了一跳,干笑两声,“您继续吃,您继续。” 本就身上没多干净的实验体,现在身上沾满了来自院长的鲜血,显得格外瘆人。他嘴里还在嚼着什么,李飞没敢多看,那似乎是院长的肾脏。 实验体咽下嘴里的肉,李飞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复杂的情绪,他对着几人点了点头,随后毫不犹豫地走向阳台,跳了下去。 下面发出了身体撞击地面的巨大声响。 李飞没敢跟过去看,只是心里有些复杂。 李飞将头转向青年,问道:“你说证明自己是个天才就是从院长那办出院证明,可是游戏题干是要向院长证明,可是……现在院长人都没了。” 青年的思路大概是没问题的,但这一切的大前提是,这家医院得有个院长。 应哲熙将身前还在发呆的人往前推了推,“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 苏淮珩看着青年那张淡粉色的唇在他眼前一张一合,宣布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新任院长啦!” 打开办公桌抽屉,应哲熙拿出那个公章,塞到苏淮珩手中。 “什么?”苏淮珩傻傻地问道。 应哲熙刚刚气质里带的锋芒很快消失,宛如昙花一现,他主动贴到苏淮珩胸前,撒娇般说道:“能想到这个办法,我是不是天才?” “是……”苏淮珩仍在恍惚。 【恭喜玩家-应哲熙通关副本天才自证。】 【通关奖励结算中……】 npc听不到游戏播报的声音,但李飞能听到,他猛地一个激灵,“不需要出院证明了吗?” 他正准备求求青年,通过应哲熙让苏淮珩给自己写一份出院证明。 “不需要了,出院证明是上一任院长要求的东西,我们现在有了一个新院长。”应哲熙戳戳苏淮珩的侧脸,随后突然在他的侧脸亲了亲。 没等李飞再开口,应哲熙主动帮他询问道:“你愿意承认李飞是个天才吗?” “快说是的!” 青年的语气一派理所当然。 苏淮珩此刻终于回神,他意识到,现在大概真的是离别的时候了。 “是的。”苏淮珩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就只剩下应和青年的两个字。 应哲熙奖励般又吻上了苏淮珩的唇。 【恭喜玩家-李飞通关副本天才自证。】 【通关奖励结算中……】 李飞第一次没因为听到通关播报而欣喜,他现在恍惚地觉得自己好像狠多余。 咦,玩家和npc之间能亲密成这个样子吗? 苏淮珩眨了眨眼,压住青年的脑袋,凶狠地吻了回去。唇齿交缠间,青年的脸颊泛起醉酒般熟红。 松开青年后,苏淮珩沉默地看着面带春意的应哲熙,因为刚刚短暂的缺氧,青年的眼眸前又泛起了潋滟水光,漂亮明艳。 “别想着怎么自杀了,你应该想尽办法出来找我。” 这是副本关闭前,应哲熙最后留给苏淮珩的话。 * 应哲熙站在副本出口处,久久没有等来那两个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玩家。 无奈之下,应哲熙只好自己走回了家。 在掏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邻居听到响动,悄悄将自家门打开一条缝,看向应哲熙。 应哲熙清楚地听到邻居“咦”了一声。 “怎么了?”青年疑惑地望过去。 “啊?不是不是,我没别的意思。”邻居确认青年没什么危险性,才谨慎地从家里走出来,询问道:“这是你家吗?” “是的。”应哲熙肯定道。 邻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我前几天看到有两个气质……不俗的男人从你家出来,他们就在这个走廊打起架来,之后就被npc赶来抓走了。” 邻居示意青年看向走廊墙壁上的某处裂痕,“这就是他们打架的时候弄出来的。” “我总觉得那两个人都不是好人,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跑路吧,要是屋里少了什么东西也别太心疼,自身安全最重要。”邻居好心提醒道。 应哲熙:…… “他们两个是来借住的室友。”应哲熙觉得有些头疼,“要是不小心吓到你了,真的非常抱歉。” 邻居上下打量着青年,一副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的架势,但也没再多管闲事,“你自己小心点吧,哎。” 应哲熙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礼貌询问道:“请问,他们去警察局几天了呢?” “哦,那个呀,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辞别邻居后,应哲熙也觉得没必要进家门了,转身就往上次去过的警察局方向走。 系统总觉得自家宿主现在笑得令它有点慌,【小应,你要是生气的话,我们就不去警察局捞人了。】 【没关系,等我把人捞出来会跟他们说,我要把他俩都赶出去。】应哲熙神情温柔,甚至还有闲心朝路过的玩家笑了笑。 路人:? 我有点害怕是怎么回事? 到了警察局,那个坐在最外面的警察还是上次那个npc,他也记得应哲熙的脸,让人签字的时候还感慨道:“上次做完保证,那两个人也就区区过了一周,又回来了。” “总不能是我们这儿的饭菜更香些吧。” 像是看不到青年脸上的尴尬,警察继续跟应哲熙吐槽,“欸,他们第二次打架比上一次还狠,要不是我们这新来了一个警官,还制不住他们两个。” 应哲熙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回去接着反思暴力行为,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俩了。”神色淡漠的警察将两人带了出来,随口叮嘱道。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外面的青年,登时眼前一亮,兴冲冲扑过去拥住对方,兴奋地喊着:“老婆!” 走在后面的两人脸色骤然变黑。 第69章 第69章你们不要再打啦 对顾席凝来说,他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青年了。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由于他没有任何真正来自于青年的物品用以睹物思人,只能空虚地回忆最后那个温柔到堪称残忍的吻。 对于那个吻,青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代表青年也愿意接受自己? 青年应该也对自己有点好感的吧? 顾席凝心中总会闪过一连串的疑惑,最后又会变成: 青年在这个游戏里,有没有受欺负? 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顾席凝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寻找起离开副本的方法,甚至开始尝试攻击副本边界。 然后,他再一次遇见了那个银发男人,对方问他为什么想要离开。 顾席凝有很多问题想问对方,但又害怕这人会对青年不利——毕竟那把匕首就是对方给的。 令顾席凝感到意外的是,即便他不吭声,对方似乎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男人的脸色先是由困惑,变为愣怔,随后又带着点气恼和无可奈何,最后一脚把他踹出了副本边界。 而他就这样,以一种狼狈的姿态,穿过了原本坚固的副本屏障,就像是穿过了一层空气。 出来之后,顾席凝发现自己站在陌生的地方,身后人来人往,面前则是警察局的大门。 顾席凝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本警察证件。 顾席凝:…… 顾席凝就这样来到了游戏广场,为了留在这里,他不得不做点工作,剩下的时间,他都用来寻找青年。 所有的游戏玩家都生活在广阔的游戏广场内,顾席凝需要寻找的地方也不过游戏广场,对此,他很有耐心。 总比待在永远也见不到青年的副本中好。 作为警察npc的工作也很简单,由于广场规则的存在,玩家们很少发生明面上的冲突,顾席凝一周也不过就出去抓个两三次打架斗殴的人。 三天前有两个玩家打得狠激烈,一般警察制不住两人,他的同事连忙叫他来帮忙。 所以,到目前为止,顾席凝都还在感激这两个打架斗殴的人,要不是他需要负责将两人带出来,说不定就会生生错过见到青年的机会。 甫一见到青年,顾席凝有很多话想说,但考虑到毕竟在大庭广众下,青年脸皮又薄,顾席凝只能黏黏糊糊地喊人“老婆。” 他真的好久没见到青年了! 心中激动之余,顾席凝凑近青年的脸颊,本只是想近看青年的状况,但青年身上的淡香一直在若有似无地勾着他。 这么久没见,亲一下应该也没事吧? 这么想着,顾席凝顺着这个动作,结结实实地在青年脸颊上吻了一下。 或许是太兴奋了,这个吻甚至还发出了“mua”的响声。 声音不算大,但这会的警察局安静到掉了一根针都能被听见的地步。 原本在和应哲熙聊天的那个npc呆滞地张大了嘴,随即眼中迸发出八卦的光芒,视线在他和顾席凝之间来回游移。 应哲熙就保持着最开始的坐姿,任由顾席凝挂在他身上,微微仰起头,看向后面出来的两人。 黎景思和姜棠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正在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手已经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系统还在惊奇,【他他他……他不是那个男鬼吗?他是怎么出来的?!!】 应哲熙没法回答系统,他现在有种自身难保的预感。 虽然这几个人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但……吃醋的男人,通常会很恐怖。 苏淮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本该在吵架的两人此时行动出奇的一致,臭着张脸,伸手就要去拎顾席凝的后衣领。 顾席凝还沉浸在找到青年的快乐中,还想再亲亲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就感到一阵阻力。 顾席凝不耐烦地回头,随口敷衍道:“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黎景思皮笑肉不笑,手上用力将人从青年身上拉起,“你认错人了吧,找不到老婆就抱着我家宝宝做什么?” “你家宝宝?”顾席凝终于收敛起笑容,站直了身体,“你发癔症了是吧?要是没钱看病,我可以作为好心人给你募捐一点。” 姜棠已经将指节按得咔咔作响,烦躁得要命。 本来有个黎景思就已经够烦了,现在又来一个不知底细的npc。 难不成是青年上次来警局捞他们俩的时候认识的? 姜棠很快地打消了这个猜想,就凭这个警察对青年的痴迷做派,大概率不是。 打开黎景思揪着衣领的手后,顾席凝面色不善地将衣服拉扯平整,看着黎景思的视线不再是之前那样视若无物,而是充满了敌意。 三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皆对青年抱有的情感。 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充斥着辛辣的火药味。 应哲熙不忍直视地偏开头,结果又看到了那个警察npc的动作。 该警察甚至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虽然还没开始磕。他像是害怕错过当下精彩刺激的每一瞬,眼睛尽可能地睁大,连眨眼都舍不得。 或许是游戏广场的警察工作稀少,难得看到这种场景,这位警察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兴奋而扭曲的怪笑。 应哲熙:??? 彼此确认过眼神,三人皆是冷笑一声,默契地往警局外走去。 然后三人就*开始在警局外打起架来,拳拳到肉,声势浩大。 原本是黎景思和姜棠两人同仇敌忾地攻击来路不明的顾席凝,但不久之后,就因为姜棠故意阴人的缘由变成了彻底的三人混战。 应哲熙看看里面安稳坐着的警察npc,又看看外面激战的三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去阻止他们吗?”应哲熙实在没忍住,问了警察这个问题。 警察给自己到了杯水,顺便也给青年倒了一杯,这才咔咔地磕起瓜子,含混道:“租子不鸟。” 大概他也清楚青年顶不懂这句话,吐出瓜子皮,当着青年的面摆了摆手,“阻止不了。” 像是想到什么,警察的面色变得有些感慨,“上次这两人打架,上头最开始就负责了我去处理。当时我就拉不开两人,甚至还没误伤揍了两拳。” 警察甚至扯起左手的袖子,将那截手臂露给青年看,“哝哝,你看,这淤青乌漆嘛黑的。” 把袖子放下后,警察又将瓜子送入口中,一副村口聊天老奶的架势,“所以那会我叫了顾警官过来帮忙,他很厉害,很快就把两人压到了车上。” “不过这也有两人已经打得差不多不想再继续的原因,你再看。” 警察扬了扬下巴,“他们三个现在打得,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啊。” “要不,你去劝劝?”警察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我听明白了,他们是为了你打起来的。” 应哲熙:…… 那样就引火烧身了,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见青年不愿去,警察对此也不发表意见,而是问起了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话说,你到底喜欢他们中的谁啊?” 警察认真地观察了着青年的表情,对方现在貌似很为难,“你这是都不喜欢?还是都喜欢?” “你要是对他们好感都差不多的话,考虑一下我们顾哥呗。”作为同事,警察npc还是偏心向自己人的。 外面打架的三人已经渐入佳境,开始利用外面的东西互相攻击起来,比如警局外铺的陶瓷地砖有些松散破碎的,姜棠捞起一块就快准狠地砸向另外两人。 声势愈发浩大。 警察拿起水杯,仰头喝光了一杯水,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外面,“话说,你真的不去劝劝架吗?” 应哲熙扶了扶脸,无奈道:“算了,我去。” 系统没在意坐在里面的警察和自家宿主的对话,而是时时刻刻地监视着在外面打架的三人,【小应,你看这三个人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要不然,我们就听那个邻居的,悄悄收拾东西换个住处?】 【我觉得有道理。】 在系统的意料之外,应哲熙没有反驳,而是肯定了系统的提议。 应哲熙叹气,如果放任顾席凝也跟他住在一起的话,先不说那个狭小的屋子能不能很好地容纳四个人,光是想想那三个人肯定会一个接一个来和他“亲近”,就令他头皮发麻。 “亲近”了一个,另外两个就会吃醋讨要“公平”,然后便是恶性循环。 不过现在的话,还是先让着三个人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比较好。 深吸一口气,应哲熙快步走到了三人混战的中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便看到三人齐齐停了手。 “宝宝,这里危险,你去那边等等,我收拾完这两个人很快就过来。”黎景思皱着眉,手上还抓着一只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棍子,温柔地对应哲熙说道。 “老婆老婆,这就是粘着你的两个狗皮膏药吧,我会帮你解决的。”这是顾席凝说的话。 “哥哥哥哥,要不然我们两个一起搬出去住吧,我会带你远离这俩莫名其妙的人的!”姜棠的声线一如既往地轻快,像是一只在邀功的狗狗。 应哲熙:………… 因为游戏广场玩家明面上的冲突不多,这个警察局的占地面积因此也不大,干脆就被放在了居住区和商业区之间,人来人往。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远远站着围观的玩家,部分人视线还时不时地移向警察局内部,似是正在疑惑为什么现在没有npc出来制止,但更多的玩家面上带的是兴奋和激动。 自从进入游戏之后,能看到这种事情的机会可少了很多,路过玩家的心态是对此必定要把握。 听了这三人对青年深情的话语,应哲熙顿时感受到不少带着探究和八卦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应哲熙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第70章 假如小应留在了副本中有一只鬼和两个…… “这个游戏很危险,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就算你离开了这个副本,你还是会遇上心怀叵测的人,还是会受伤,甚至有可能因此死亡。”苏淮珩眼波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用手指轻轻抬起青年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对视。 深邃的眼底,疯狂热烈的占有欲翻滚着,却披上一层深情的外壳,让青年难以分辨,想要细看,又不小心被诱导着进入苏淮珩对他的爱恋中。 恍然间,青年终于将苏淮珩的话听进心里,并为其赋予了“正常”的标签。 苏淮珩抓起青年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弧度,随着他的动作,金色的链子晃动着,折射出惑人的光线。 “留在这里,我可以一直保护你……只要这轮副本时间结束,那些npc就再也不会伤害到你。”苏淮珩顿了顿,脸上又一次扬起病态的红晕,“我们就可以,像真正的普通人那样,过上平凡宁静的生活。” “我会一直照顾你,跟你过着你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苏淮珩在青年唇上落下一枚吻,如同宣誓般认真说道。 青年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放大了些,像是真的听进去了苏淮珩的蛊惑的话语,乖巧地点了点头。 原本悬着的心,在此刻终于放下。 苏淮珩心中激动,又害怕吓着青年破开自己下的暗示,只能暂时克制地搂住青年的腰身,贪婪地汲取着独属于青年的淡香。 是他的了,这个人是他的了…… 苏淮珩现在难以思考,脑中一遍遍重复闪过这个能令他感到癫狂的事实。 青年坐在苏淮珩的怀里,看着他现在激动到失语的模样,疑惑地歪了歪头。 青年伸手回抱住了苏淮珩,主动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侧脸,亲昵又自然,仿佛他们现在的亲近,天生便是如此。 * 既然要多养一个青年,苏淮珩不再如同先前那样顺应着游戏,一改从前能过一天是一天的态度,主动探查起埋藏在简洁故事线下面的秘密。 利用了院长对成为天才疯魔般的执念,苏淮珩设了一个局,成功将院长解决掉,上任了游戏boss这个职位。不过他对天才项目不感兴趣,想把地下二层的空间改造成属于青年的游戏区域,便遣散了实验团队,放出了原本的实验体。 由于苏淮珩对这些多出来没职位的npc持以漠视的态度,游戏便简单直接地介入了,这个副本的游戏内容也被粗暴地更换,成为了一个单纯的大逃杀类型副本。 解密难度大幅度下降,但医院里游荡的怪物变得更多更疯狂,玩家的任务就只是在医院中存活一定时限,并在副本最后找到所谓的boss就能通关——是的,这个副本唯一的解密,就是成功找到在副本内神出鬼没的boss。 这也导致了苏淮珩会在副本最后关头被迫留在医院里,怨念地等待着其他玩家过来找他,而暂时不能去和心爱的青年亲近。 但有得必有失,为了让青年长久得和他在一起,苏淮珩势必不能抛弃boss的职位,这点代价,苏淮珩还是承受地起的。 * 游戏广场和副本内的时间是同步的,距离青年上一次进入副本,已经过去了半年。 而现有的副本持续时间的最长记录,也仅仅只有两个月。 黎景思在这段时间内拜访了很多熟人,得到的回答都是: 你想找的那个人,大概已经在某个副本里,安静地沉睡在角落中,再也不会被副本的怪物惊扰。 其实这也是安慰的话,不少玩家死去后连尸身都不曾留下,好一点的结局是自然消弭,而更坏的结局就是葬身于各种怪物腹中。 熟悉黎景思的人看得出他对青年的珍视与爱意,感慨于这副本中难得的真情,还是给了对方一点希望。 “你也可以去更高级的副本中找找,说不定能有令人复活的道具存在呢?” 黎景思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一次好觉了,烦躁的心情和黑沉的脸色,将他原本还算是令人亲切的邻家哥哥的脸,带上难以抹去的阴沉和凶狠。 他站起来,对老友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姜棠也差不多。 原先姜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副本中做些缺德事,再看那些玩家有趣的反应……但他现在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 随着青年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姜棠整个人愈发烦躁,过副本的方式也越来越偏激,甚至传出了宁愿惹npc,也不要惹某个玩家的传闻。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在某个副本奇迹般地遇上了,通力合作得到了能够定位任何人方位的道具。 这个道具将两人送到了一个A级副本。 【欢迎玩家黎景思姜棠进入无限游戏副本-疯人病院!】 【副本编号:11204】 【副本等级:A】 【副本介绍:这家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以及和病人都不正常,攻击性极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人病院。】 【通关条件:在医院中活过一周,并在最后时限内寻找到院长办理出院手续。】 【祝玩家游玩愉快!】 * 应哲熙趴在床上,对着一只手机戳戳点点。 当他彻底留在这个副本中,成为副本bug的时候,苏淮珩这只原本会区别对待的手机,突然对他开放了使用权限。 这只手机不仅能用来点外卖以及网购,甚至还能联机打游戏……虽然应哲熙不太清楚网线背后的是人是鬼。 进入游戏中很久没正常玩过手机的应哲熙,即便原本没有网瘾,现在还是会感到新鲜和喜爱。 就在前不久,他们两人洗完了澡,苏淮珩正准备把他往床上带,就接到了游戏的副本开启通知。 于是,臭着脸的苏淮珩带着浓重的怨气,将睡衣换成了正式外出的服装,面色黑沉地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怕青年无聊,苏淮珩把手机留在家里,随便应哲熙上网购物或是游戏。 用手机是能买东西,可用的钱其实都来源于苏淮珩的工资,这让苏淮珩在看到青年花自己的钱时,有种莫名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就在应哲熙惬意地翻了个身时,应哲熙余光一瞥,发现有个人影站在窗边。 “老婆……”对方委屈巴巴地看着应哲熙,眼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以及发现自家老婆躺在别的男人床上的伤心。 这个人应哲熙简直不要太眼熟,就是美好家庭的boss顾席凝。 应哲熙把手机往旁一扔,温和地朝对方笑了笑,但还是能看出青年面上不小的迷茫。 顾席凝身上的委屈简直都快要溢出了,“老婆,你怎么在别的男人家里……” 和顾席凝委屈的表情不同,应哲熙正想悄悄地后退随后翻身下床逃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来自顾席凝的阴气已经牢牢地笼罩住了他,甚至某道长长的阴气犹如绳索,在他的腰上环绕了一圈又一圈。 阴气已经很久没见到过青年了,此刻难掩兴奋,在应哲熙的腰上戳戳碰碰。 应哲熙本能地想要躲避,但现在他整个人被束缚着,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腰上的敏感处被阴气胡乱戳弄着,身子一下便软了下去。 顾席凝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对他来说,这些问题都已经不重要了,紧紧地将青年拉入怀中,唇齿交缠间,向青年传递自己汹涌的思念。 即便被这些人亲过很多次,应哲熙对这种过深的接吻还是不太擅长。随着时间的推移,青年的眼尾染上动人的绯红,轻微缺氧造成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那滴泪水被顾席凝用阴气承接起来,悄悄收拢在自己心口——这里已经有了不少青年的泪水,也是靠着这些东西,支持着顾席凝走过一个又一个副本,在寻找青年的旅途上给予他安慰。 所幸,他现在终于找到了。 鬼是不会脏的,也因此,鬼是不需要洗澡的。 而现在,被亲到眼泪汪汪的应哲熙已经洗好澡了,身上还混杂着沐浴露的香气。 顾席凝眸色深沉,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正好方便了他。 * “那道具显示的方向是,医院外面?”姜棠随意地踹开朝他扑来的医生npc,直直地望向笼罩在薄雾中的远处。 这所医院被会流动的雾气包围着,处在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 现在进入的玩家自然不会知道,其实原本这医院附近不曾出现过雾气,这是苏淮珩当上院长后,为了防止玩家打扰到青年临时加的。 一般玩家也不会贸然闯入可能是副本边界的地方,要是因此触碰到了死亡规则,后果是大部分人承受不起的。 见黎景思久久没有说话,姜棠皱眉,上前准备抢过道具,“你要是是个胆小鬼,我不介意一个人过去找他。” 不论青年现在是死是活。 “不……”黎景思的眼睛亮起,激动地看向道具,“他,他还活着!” 其实两人都只是坚持着,在所有人都说青年不可能活下来的时候,如同自欺欺人般寻找着那微末的希望。 他们也曾无数次祈祷奇迹的发生,但当奇迹真的降临时,两人的神经系统连激动都感受不到,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真的是劫后余生,对两人来说,他们宁愿自己出事,都不愿意青年受到丁点伤害。 姜棠也长久地失了言,等终于回过神来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就走吧,去雾气深处。” 在那里,有他们日思夜想的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npc步履匆匆地从两人身旁经过,随意地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玩家怎么样都对苏淮珩来说无所谓,就算他们把这个副本医院炸了,都比不上他即将和青年度过的美妙夜晚。 70-80 第71章 假如小应留在了副本中捉、奸、在、床…… 苏淮珩原本以为这两个玩家只是在普通地探索副本,但当他走进雾气当中时,发现他们仍旧不远不近地跟着,就隐隐感到不对劲了。 不管再怎么艺高人胆大的玩家,一般来说,都不会在进入副本的第一天主动靠近充斥着死亡危险气息的“副本边界”。 虽然现在这片雾并不是真正的副本边界,可苏淮珩可以肯定,他制作的浓雾足以以假乱真。 那两个玩家想要干什么?就算这不是真的边界,也并不会有通关线索。 难不成这两个人是在跟着自己?他们看出来自己的特殊之处了? 这么想着,苏淮珩故意偏离了回家的路线。 可那两个玩家像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目的性极强地往一个方向走——正好是他家的方向。 苏淮珩的心脏重重一跳,他好像能猜出来这两人是谁了。 青年曾经在床上被他用话术哄骗出过一些信息,就比如他有两个室友的事情。 彼时的他不以为然,只觉得玩家之间毫无真情,但现在这两个玩家似是为了寻找青年不惜想办法进入副本,就可以看出他们对青年的感情没那么浅薄。 青年是被他下了心理暗示才留在这里的,要是被这两个玩家破开……这后果,是苏淮珩不愿意去想的。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见到青年!苏淮珩眼神一厉。 姜棠时不时盯着那道具,喜悦之余,还有一丝不安,和对青年的担忧。 青年那样的人被困在副本中,应该是何等的害怕,又是何等无助。 还好,他能撑到自己到来,姜棠心有余悸,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黎景思的心情也差不多。 就在这时,黎景思呼吸猛地一窒,在混迹游戏多年练就的危机预感正警铃大作着,身上的肌肉猛地绷紧。 他想也不想,迅速侧身,躲过了直直向他扎来的一抹银光。 定睛一看,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姜棠也马上反应过来,对着黎景思喊道:“道具,保护好道具!” 那个不被在意的npc突然出现,出乎两人的预料,原本他们都以为他只是短暂地顺路。 npc的指尖轻盈地翻动着又一把刀,随后轻巧地将其掷出——目标地点正是黎景思手中的道具。 不用姜棠多说,黎景思没有选择反击,而是抱着那体积约有一个足球大小的道具又一次避开了npc的攻击。 “你是院长?”用着疑问的句子,黎景思的声音却是肯定的,已经认定了面前穿着白大褂npc的特殊。 这个副本的院长大概率是boss,而一般npc给不了黎景思危机感,这也是为什么黎景思那么肯定npc的身份。 姜棠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游戏通关需要这个boss的存在,两人想要将青年带出去,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过出副本的通道。 所以他们不能对这个boss下死手。 但不论如何,找青年的事情更重要些,姜棠当即立断,“你先去找他,我帮你拖着!” 黎景思点点头,抱着道具拔腿就跑。 * 和在外面纠结和交缠的三人不同,此时应哲熙所处的卧室内是一派融融春意。 顾席凝真的很就没见到青年了,这会正在把许久未见的思念转化为行动力,在青年身上践行着。 点点红梅盛开在青年的身上,拒绝的话也染上哭腔,但偏偏一道道阴气构成的黑色绳索将青年牢牢缚在床上,任由顾席凝索取。 “不行……不能这么做……” 顾席凝吻了吻青年的唇角,认真道:“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 虽然那定情信物是青年自己拿走的。 作为曾今的副本boss,黎景思不是完全没有体温,但他身上的温度总是比活人要稍低一些。 身体内部的温度倒是正常,但苏淮珩的微凉的身体贴在青年身上,尤其是时不时在他身上游移的手,总是会凉得青年一个激灵,随后便是阵阵战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要不是正在被折腾,应哲熙能累得直接睡过去,昏沉间,撒娇的话不要钱似得往外说。 顾席凝却仍然斗志昂扬,不得不说,作为男鬼,至少不会感到体力上的缺乏。 他俯下上半身,盯着青年已然恹恹的眉眼,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浸润着的红晕让这张本就精致的脸增添三分稠艳,像是化开的春意,丝丝缕缕渗入顾席凝心间。 顾席凝舍不得移开眼睛,甚至因为青年的软话更加亢奋了,最终还是心疼于青年的疲倦,哑声说道:“那我们亲一次,就算是结束了。” 应哲熙无力地点点头。 松开禁锢着青年的阴气锁链后,顾席凝正想衔住那抹惹人肖想的唇,门就被人大力踹开,合页处直接绷断,伴随着砰然巨响,整扇门跌落在地。 已经积攒起浓厚睡意的应哲熙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顺手推了还趴在他身上的顾席凝一把。 应哲熙的第一反应是苏淮珩回来了,他和顾席凝拿的是被“捉奸在床”的剧本。 等应哲熙偏头看过去,发现现在的情况可比他的猜测还要充满想象力得许多—— 顾席凝抱着那个道具球,手上不自觉用力,道具表面因此崩出道道裂口; 姜棠和苏淮珩你我往地互殴,此刻也来到了黎景思身后不远处,他们一抬眼,就正好和青年对上了视线; 在床上的那个鬼在有人进来的一瞬间就用阴气幻化出了一套衣服,并顺手扯过被子盖在青年身上,但看青年光裸的肩膀,就知道他身上什么都没穿。 应哲熙缓缓闭目,这画面太美,一定是他在做梦。 这里的几个人若是单独相处,应哲熙都有把握能控制住场面。 可是,这几个爱吃醋的人或鬼或npc凑在一起,被失控场面折腾的究竟会是谁,简直不用思考。 这些家伙不会伤害他是肯定的,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压榨他。 应哲熙:…… 我好困呐,这一定是梦吧。 不对啊,这两个玩家到底是怎么锁定到这个副本的?!玩家有这个权限吗? 顾席凝虽然没见过后面的几人,但直觉告诉他这几人的情敌身份,便对着他们露出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容。 顾席凝可以很自豪地说,在那一瞬间,那三人的眼睛都红了不少。 姜棠和苏淮珩停止了互捅的动作,转头默契地朝卧室内的顾席凝攻击而来。 站在最前面的黎景思当即扔下了损坏的道具,对着顾席凝的方向抽出长刀狠狠挥出。 一般的武器伤不到自己,但这把刀令顾席凝本能地感到危险,闪身躲过了袭来的亮色刀光,却正好被一道轻飘飘出现的符纸定住片刻。 符纸是姜棠前段时间满游戏找特殊道具的时候顺手塞在格子中的,甚至因为他下副本太勤,游戏格子数量扩大了不少,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道具。 没想到这东西真的有被用到的时候。 顾席凝身形一僵,虽然很快便挣脱了符纸的效果,但这片刻,就足够黎景思行动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应哲熙正想再次睁开眼看看外面的情况,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被柔软的被子像个春卷般包裹起来。 将青年包好后,黎景思直接将对方公主抱起来,冲去猛地开窗,带着人从窗口跳了下去。 苏淮珩“租”的房整栋楼里都没有别的住户,所以为了出行方便,他们居住的地方是在二楼,不算高。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 见青年睁着眼睛,迷茫地看着上方的星空,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猜测青年一定是被吓到的黎景思闷闷地安慰道:“别怕。” 黎景思的心情着实算不上好,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青年。 他来的时候,正好远远能听到青年软声求饶的声音,那声音是他先前梦都没梦到的轻柔娇气,如同一跟漂亮羽毛,在他的心口扫出一片瘙痒。 可是,这是青年在别人床上说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黎景思很崩溃,嫉妒瞬间冲破了他的理智,又在危险边缘被紧紧拉住。 明明是他先来的…… 黎景思可以确定,这几个人中,他是第一个遇到青年的。 但也是这几个人中,唯一一个没和青年发生关系的。 黎景思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大,青年的脸颊被迫紧紧贴在他的胸肌上。 现在,青年这个人都在他怀里。 想到这里,黎景思加快了脚步,快速地朝副本的核心场地精神病院而去。 “欸,你不也是玩家,刚刚干嘛去了?”有玩家想要叫住步履匆忙的黎景思,被他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该玩家摸摸头,嘀咕道:“不说就不说呗,这眼神简直像是老婆跟人跑了。” 嫉妒又酸涩的,还怪吓人。 幸好现在黎景思已然走远,对别的玩家也不太上心,没听到这句话。 应哲熙往被子里缩了缩,红着脸,试图把自己完全埋进去。 虽然他现在露出来的部位只有脑袋,但身上一。丝。不挂地被包在被子里,还是太考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黎景思随意撞开一扇门,走进病房,顺手用道具将门封上以确保那几个人进不来。 随后黎景思便快步走向病床,用那床被子作垫子,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将青年放在垫子上。 深咖色的被子和青年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如同摆放着宝物的展品托垫。 身上陡然一凉,应哲熙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撞进了对方眼底的幽深,突然有点发毛。 尤其是现在他们所处的场面看起来很怪异,相比起干干净净的他,黎景思身上的衣着完整,甚至是能即刻去参加高档场合的一丝不苟。 果不其然,黎景思蹲下来,嘴角扯出一个僵硬但温和的笑容,气势却是一派风雨欲来,大雨将倾。 “很脏吧。”黎景思突然低声说道,喉结不自在地上下滚动。 应哲熙“啊?”了一声,向对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黎景思自顾自说道:“是他们强迫你,弄脏你了,对吗?” 青年身上的或粉或红的印记,都是那些人的罪证。 不是出自他的痕迹,待在青年白净如玉般的身上,就是一种亵渎。 “我帮你覆盖掉,好吗?”黎景思的表情带着平静的疯感。 覆盖掉,让青年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只有、且只能带着他的气息。 第72章 假如小应留在了副本中一晚上没能安稳…… 虽然看到情敌抱着青年很不爽,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将青年从这个副本带出去,姜棠还是任劳任怨地用尽全力去阻拦那一人一鬼。 可姜棠终究只有一个人,最后还是一时不察,给了那两副本产物机会朝着医院方向跑去。 暗骂一声,姜棠也追了上去。 另一边,黎景思现在的状态说不上好,因为长时间休息不好,再加上现在心理出现了一点问题,原本干净的眼白爬上了血丝,脸色也格外憔悴。 刚刚的场面太过混乱,加上光线昏暗,直到现在,应哲熙才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样子,不由地陷入了沉默。 选择留在这个副本里不过是一时兴起,但应哲熙却是也没想到黎景思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高级玩家的身体是经过游戏强化的,能被折腾成这样,只能说黎景思已经完全顾及不上他自己了。 是一份比应哲熙先前猜测的、还要沉重的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发自于心的爱意。 很纯粹的感情。 应哲熙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蹲下来和他平视的黎景思。 “可以吗?”黎景思的语气带上了试探,格外小心翼翼,好像怕惊吓了青年。 就算是快要失控了,黎景思还是在认真地征求他的意见。 现在的黎景思,就像是一个快要溺水的人,而是否要将绳子扔给他,选择权一直都在青年身上。 应哲熙哑然,他虽然平时喜欢演戏,但不会再这种时候拒绝对方。 于是,黎景思就看到,青年矜持地点了点头。 黎景思深黑的眼睛中终于透进了光,他欣喜地将青年扑倒,要是身后有尾巴,现在必定在兴奋地乱甩。 应哲熙只觉得自己像块软糖,被对方嚼来嚼去,身上盛开的梅花颜色又深了一层,有些地方黎景思甚至用上了牙齿,留下一个个浅淡的牙印。 等青年身上大部分的痕迹都被“覆盖”以后,黎景思抬起头,虎视眈眈地盯着青年红润的唇,严肃道:“还有这里。” 征得青年的同意后,黎景思快乐地吻了上去。 最开始,黎景思还是小心翼翼的,只敢轻轻贴在青年柔软的唇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被搂在怀里的人。 但他很快就不满足于此。 那时他跟着道具的指引前去寻找青年,走到门口,就凭借着出色的听力捕捉到了房间里暧昧的声音。 黎景思从前没听过青年那种声音,就像是来到了平时单纯无害的另一面,变成蛊惑人心的魅魔。 踹开门的那一瞬,黎景思其实是清楚看到了,那个男人正要和青年交换一个吻。 就好像事情结束的仪式感。 说实话,黎景思很嫉妒。 凭借着这份已然走向偏激的情绪,黎景思无师自通地用舌尖撬开青年的牙关,收获一个真正气息交融的吻。 他们之前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亲过很多次了? 那更有必要覆盖掉了,黎景思垂着眼,一只手扣住青年的后脑勺,不让他有后退的余地。 这场以覆盖为名的亲吻持续了很久,时间长到青年有些轻微缺氧。 等黎景思恋恋不舍地放开后,应哲熙眼中含着泪水,张口失神呼吸着,眼尾的那抹红色更艳了。 从黎景思的角度,能看到青年的舌—*—像是对他无声的勾引。 于是等应哲熙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尝到甜头的黎景思又一次俯下身来,和他交换着呼吸。 反复五六次后,应哲熙实在是没力气了,也不再推开黎景思,任由对方痴迷地在他身上胡乱吮出一个个红印。 其实顾席凝造成的痕迹已经都被“覆盖”过了,剩下的就是黎景思暗戳戳的胜负欲。 本就胡闹过的应哲熙闭上眼,放空思绪,准备陷入睡眠。 他真的已经是很困了,原本就到了他平时睡觉的时间点,又和顾席凝交缠许久,然后经历了被“捉奸在床”的事情,现在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 但黎景思的下一个动作就让他清醒了。 应哲熙猛地睁开眼睛朝下看去,面上的震惊一览无余。 黎景思抓着……,认真执拗道:“这里也要覆盖掉。” …… 因为没有经验,黎景思的动作着急又粗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已然流血,还要俯身去又一次贴上青年的唇。 应哲熙叫停的话也因此被堵在了口中,没能说出。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甚至是踹门的声音,但因为黎景思放的道具,即便外面的攻势凶猛,门依旧岿然不倒,挡住所有试图探进来的视线。 应哲熙一紧张,没忍住咬了黎景思一口,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但这家伙好像是更兴奋了,外面着急的情敌就如同他神经的兴奋剂。 那些人再怎么着急都没用,现在和青年在一起的,就只是他,也只有他。 门外的一玩家一鬼一npc的脸都黑沉下来,闷声不吭,各自想着什么,手上攻击门的动作却从未停过。 各种暧昧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尤其是黎景思为了炫耀,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让外面的人恨不得冲进去把人砍了。 姜棠简直快要被气死了,他让黎景思带青年先走,不是为了让情敌吃上的! 不过黎景思的运气也太好了些,这种能拦得住副本boss的道具都能被找到。 姜棠现在也能确定顾席凝也是boss级别的存在。 突然,顾席凝想到了什么,默默收回手,头也不回地向外飘去。 但想也知道这鬼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此刻离开想必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其他两人也跟了上去。 果然,顾席凝来到那个房间对应的外墙,看准窗户,就径直向上飘去。 道具是用在门上的,但不代表窗户也在道具范围内。 再不济,他还能透过窗户看到青年,给情敌好好地记一笔账,来日再报复。 顾席凝很顺畅地从窗户里飘了进去。 姜棠和苏淮珩对视一眼,默认了暂时停止彼此攻击,纷纷找了借力点,敏捷地向上爬。 等两人爬进那个房间,黎景思已经和顾席凝打起来了,刀光和阴气相互纠缠着,不分胜负。 但两人的攻击范围都被严格局限在远离青年一侧的空间内,不会朝青年泄出丝毫。 昏昏沉沉的应哲熙仍旧什么也没穿,身体大部分被裹在被子中,黎景思还顺手买了一条质感熟悉的毛毯塞在里面。 露出的肩膀和锁骨上红痕点点,光是这么看着,暧昧的氛围就浓郁到了一个惊险的地步。 新仇旧恨加起来,苏淮珩快要恨死这两个卑鄙之人了,他不过是因为副本规则离开了一会,就被偷家到这种地步。 于是苏淮珩毫不犹豫地加入一人一鬼的战局。 姜棠思考了片刻,视线移动到了青年的身上。 其实比起和情敌互殴,有这个机会还不如和青年相处。 姜棠当即立断,朝着几人打架的方向跑了两步作为假动作,随后冲去将裹在被子中已经睡过去的青年抱起,三两下跨步就到了窗口跳下去。 一切都像是历史的重演。 应哲熙才刚睡着,就被冷风吹到脸上,艰难抬眼,又看到了副本中熟悉的夜空。 夜空中星星点点,月亮皎白圆润。 应哲熙:…… 见青年醒来,姜棠立刻开始卖可怜:“哥哥,你都拿走了我的清白,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做那种事……” 没等青年回答,姜棠就已经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不过我不在意的,我知道哥哥是被强迫的。” “所以哥哥要跟好我,我会保护好你远离那几个神经病的。” 姜棠抱着被牢牢裹住的青年躲藏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正好在雾气深处,又没有npc存在的地方。 因为姜棠将走青年的动作很突然,那三人追出来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片刻,此刻正在一寸寸地翻找着医院的每一寸土地。 他们暂时找不到这边来。 应哲熙沉沉地闭上眼,跟着谁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是真的没有精力…… 被子被掀开,夜晚的气温本就不高,空气的温度激得青年一个激灵。 姜棠看到青年身上粉与红交织的模样,眼睛瞬间红了,但还是放低声音装作委屈道:“哥哥……” 应哲熙现在身上什么也没穿,被绕过膝弯抱在姜棠怀里,皮肤被迫紧紧贴在姜棠的衣服上,感受着对方传来的体温。 这个认知让应哲熙很不自在,尤其是现在还是室外,虽然是没有一般玩家和npc的室外。 见姜棠眼睛紧紧盯着他身上的模样,应哲熙不由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会这家伙也要“覆盖”一遍痕迹吧。 着实是有点太为难他了。 “哥哥,他们肯定没有我能让你舒服。” 姜棠的关注点清奇,等应哲熙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仰面放在铺着的被子和毯子上,面对着大片星空。 …… 这之后的事情对应哲熙来说,印象不可谓不深刻,像个抢手的玩具样被几个人抢来抢去的事情他原先从未想过,这夜填补了这方面经验的空白。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偏偏这几人都疯狂地想向他证明一些没意义的事情,最后被折腾的都是应哲熙本人。 从最开始的迷茫,还有点惊慌,到后面已经能屏蔽掉所有感知安静睡觉,应哲熙只不过是经历了一个晚上。 虽然被折腾得厉害的时候还是会醒,但过了那阵很快又能睡过去。 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睡眠质量的又一次提升。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等应哲熙睁开眼,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四个人或鬼,正混在一起激烈地打架,武器道具不要钱似的扔。 尤其是两个玩家,积分丰厚到无视游戏商城的定价,洒水般扔着中高级道具。 他们甚至都是能带走一个是一个的架势,毫无风度地对彼此下着黑手和阴招。 【系统。】应哲熙无力地躺在被子里,把被迫关了一整夜禁闭的系统放出来,脸上甚至还有未褪去的潮红。 【宿主,怎么了?】系统应答地很快。 应哲熙叹了口气,【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撤吧。】 【小应,你终于愿意离开了吗?我就说苏淮珩不是好人……】系统激动道,监测器往边上一瞥,意外发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凑在一起聚众斗殴,电子音都滑了一个调,【不是……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我其实也很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会齐聚在这里。】应哲熙咬牙切齿,心中有个大致的猜想,只可惜没有证据。 【算了,这个不重要,既然小应你想通了,我们就离开吧!】系统欢快地掏出道具。 其实最开始应哲熙的副本就通关了,只不过是应哲熙玩心大起,故意答应了苏淮珩,实际上是想要体验一下自由npc的生活。 于是应哲熙用道具将自己暂时性地留在了副本。 经过一段时间,应哲熙本就有些腻了,现在的状况又到了他不得不开溜的地步,索性就结束了那个道具的使用。 【恭喜玩家-应哲熙通关副本天才自证。】 【通关奖励结算中……】 应哲熙不属于现在这个玩家的批次,副本严格意义上也不是现在这个,因此离开副本不需要苏淮珩的同意。 等打架上头的几人察觉到不对劲时,应哲熙已经进入了副本结算的空间。 甚至因为副本有运行时长要求,几人都暂时出不来。 应哲熙松了口气,捂了捂肾的位置。 太恐怖了这几个人,简直如狼似虎。 第73章 第73章这个人我预定了 看到青年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几人的危机预感顿时被拉响,各自讪讪放下了手。 顾席凝还算好的,尤其是两个先前被青年告知过要是再有下次,就会被扫地出门的玩家心有些慌。 姜棠和黎景思终于想起来,除了这次三个人的混战,他们又一次被抓到警局的原因就是打架斗殴,见青年已经走出一段路,连忙追上去。 顾席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知道青年住处的机会,也跟了过去。 【小应,你真的生气了吗?】系统看着宿主身体实时数据,疑惑问道。 【当然没有。】应哲熙此刻已经走出了围观人群聚集范围,仗着三人都不敢直接凑上来,只不远不近地在后面缀着,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没忍住弯了弯眉眼。 他在警局坐的那一会不是单纯被顾席凝的吃瓜同事强行聊天,而是在想要怎么和两个玩家解释他是怎么和顾席凝认识的。 能在游戏广场拥有正经工作的,只有npc,别说警局,玩家平日买菜的菜市场,除去那些浑水摸鱼交易道具积分的,卖真的用于加工食用的人,都属于npc。 只要不打架斗殴,对于玩家这些行为,npc都是视若无睹的,如同身体里有着一套呆板的程序。 副本boss实际上也在npc的范畴内,但似乎是在他遇见顾席凝之后,这些npc都逐渐鲜活了起来。 最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应哲熙没把npc当作活人,不仅是因为他没法从这些存在中获得人设值,导致他需要在一般玩家面前演戏……可到了现在,应哲熙认识了很多不像是死板人机的npc。 就比如刚刚那个八卦的警员,甚至还与他分享了一把瓜子。 是错觉吗?应哲熙想着。 身为一个做过演员的人,应哲熙对其他人的视线其实并不在意,不论好坏。 但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佯装生气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让他们的关注点跑到他和顾席凝的认识上。 还有一点,他身上还有来自苏淮珩的痕迹,不适合给几个醋精看到。 不过,既然顾席凝都能被副本放出来……应哲熙打了个寒战,有种不好的预感。 * 青年没让他们中的任何人进入屋子,绷着脸关上门,留三个男人站在外面面面相觑。 说是面面相觑也不太准确,因为他们在面对彼此时,不论先前是怎样的状态,都会瞬间变成一张臭脸,活像面前的人欠他百八十万。 姜棠到底是最年轻的,白眼对着情敌翻了又翻,想要开口嘲讽,又害怕应哲熙突然推开门看到这一幕。 在气氛格外凝重危险,无形间暗流涌动的时候,任何响动都会格外明显。 “咔哒——”是门锁锁芯弹开的声音。 邻居听到不久前有人回来了,从脚步声判断不止一个人,担心白天看到的青年被找麻烦,正准备悄悄开门看看情况。 然后倒霉的邻居这回看到了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转头向他看来,压迫感十足。 手臂抖了抖,原本拿在手上防身的长柄扫帚不慎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邻居来不及捡,慌忙关上门,甚至因为手足无措让门夹住了扫帚,第一次关门没关上。 三人看着邻居显然被吓到,手忙脚乱关门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这样确实对青年的名声不太好,从今天下午围观人群的数量就可以看出来,在不涉及生命安全时,玩家也会变得很八卦。 说白了,八卦就是人的天性。 之前在门口打架的时候,就也吸引到了部分住在附近玩家的注意,要是在被看到青年门前堵着三个大男人,说不定会有流言流出。 即便这里没有互联网这种传播力度极大的存在,就算在游戏世界,也不要小瞧流言的力量。 就算他们不在意,青年也不一定能接受被人围观八卦。 黎景思先上敲敲门,温柔问道:“宝宝,你吃过了吗,要是饿了,让我进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里面没有传来回应,但黎景思知道青年在听,接着说道:“我做完饭就走,你把我当个做饭的工具人就好,不会打扰到你的。” 顾席凝轻轻嗤笑一声,保证里面的青年听不到,但绝对嘲讽到了情敌,“老婆,我也可以的,你不是吃过我做的饭吗,还算合你胃口吧。” 姜棠:…… 他现在不是不会做,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总是容易炸锅。 可恶的情敌,专戳他痛脚。 黎景思:叫宝宝已经够亲密了,为什么这人敢直接叫青年老婆? 虽然他也想。 青年拉开一条缝,谨慎地看着几人,“做完就走?” “嗯,做完就走。”黎景思忍住笑意,怕惹恼青年。 虽说是做完就走,但在他“无家可归”的情况下,表现得可怜点,青年还真不一定狠得下心赶人。 就算真的被赶走了也没关系,只要他有机会接近青年,总还是会被心软的青年接纳的。 “我也可以!”在青年看过来的时候,顾席凝突然意识到刚刚说的有点急了,忙打补丁,“我是说,我也可以帮忙打打下手。” 青年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让几人进来。 姜棠也挤了进来,算是捡漏,因为他现在确实还没掌握烹饪这门高深的技术,但也不好放任两个情敌和青年单独相处。 姜棠还想趁那两人去厨房的时候献献殷勤,青年就进了房间把门反锁,没给他可乘之机。 应哲熙站在镜子前脱下衣服,看着身上有些消退,但仍旧密密麻麻的吻痕,叹了口气。 现在三个人相互掣肘,谁都折腾不到自己,有一个动起了心思就会被另外两人一起阻拦,算是比较安全。 要是再来一个人打破平衡,自己会被吃醋的人折腾成什么样,应哲熙都不愿去想象。 应哲熙认真选了一件比较宽松,但在领子和袖口有纽扣收束的衣服穿上,防止他们看到淡粉色痕迹。 最后吃饭的时候,几人如同比赛般,你一筷我一筷地将菜夹到应哲熙碗里,还要配些关心的话,暗戳戳地润色语言,防止被情敌比下去。 应哲熙看着面前堆叠出一座小山模样的菜,陷入沉默。 其实光这一大桌子菜肴,都足够十几个人吃了。 姜棠嚼菜的动作很用力,仿佛咬的不是无辜的食物,而是情敌的肉,原本俊朗的脸都显得有些狰狞。 他似乎没发现顾席凝和黎景思做的菜味道如出一辙,应哲熙收回视线。 * 越怕什么,越是会来什么。 身为一个单纯善良的小白花,在吃人嘴软的情况下,只要几个男人卖卖惨,还是同意了几人的留宿。 【小应,他们在用眼神打架!】系统对此颇有兴趣,就把监测器放在了客厅没有收回来。 应哲熙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系统监视屏幕,上面的三个男人瞪得有来有回,若是能用眼睛说话,此刻必然快速输出着不堪入目的话。 也就是考虑到可能会被情敌到青年那里告发,他们现在的状态是恨不得接着白天那顿被打断的互殴,进行情敌削减大计。 应哲熙:…… 就在应哲熙准备睡下时,窗外爬上来一个人。 那人先是轻轻敲两下窗,随后就亲自把窗户拉开,对着青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人应哲熙很熟悉,就是刚刚结束的那个副本里,荣升为院长的苏淮珩。 “你怎么找来的?”应哲熙用气音道。 “刚出来就在这栋楼下了,直觉告诉我你在上面。”苏淮珩不清楚为什么青年要这样说话,但也还是配合着用气音道。 苏淮珩看着青年睡前已经松开的领子,露出的一截锁骨精致漂亮,上面还有他嘬出来的痕迹,眼神不由地幽暗下去。 “既然如此,我们先……”苏淮珩将青年推倒在床褥上,伸手去解另外的纽扣。 “别。”应哲熙抵住他的手,但因为拒绝的话声音太轻,反被认为是欲拒还迎。 所以苏淮珩默认这是同意,正准备接着动作,就听到外面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宝宝,你怎么了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应哲熙涨红脸,为难地瞥过苏淮珩怔住的表情,“没事,我准备睡了。” “好吧,晚安宝宝。” 感受到耳边人为吹过的一缕风,牵起密密麻麻的痒意,应哲熙僵住了。 苏淮珩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宝宝。” “你家里怎么还有别的男人?” 没等应哲熙解释,苏淮珩自己便想通了,“其实,这样不是也很刺激?” 外面是讨人厌的情敌,但和青年在亲密的只有他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青年的声音全然被苏淮珩落下的吻堵住,只能泄出丝丝带着哭腔的闷哼。 看到他的眼泪后,苏淮珩却更起劲了。 …… 外面的三个人毕竟要么高级玩家,要么是前任副本boss,听力水平极高,这些动静很难瞒过对方。一下两下还能安慰自己,但床的震动,以及青年泄出的哭腔,三人很快便判断出了里面有情况。 怕损坏青年家里的墙体,黎景思在盛怒下也不忘卸下门锁,而不是直接踹门进去。 刚进门,三人就看到个陌生人,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炫耀的表情。 应哲熙眼睁睁地看着几人想开打,但又顾及到这里是他租的房子,只能用互相言语攻击,最后将视线移动到了自己身上。 他们开始身体力行证明一些完全不重要的事情。 …… 第二天中午,应哲熙装着还没睡的模样,在几人出去给他准备午饭的时候捂着腰爬起来,随便套件衣服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腰上青青紫紫,已然可怜不堪了。 邻居说的果然没错,还是暂时不要回来了。 * 【欢迎玩家应哲熙进入无限游戏副本-美丽选拔赛!】 【副本编号:15794】 【副本等级:B】 【副本介绍:你(玩家)因为债务问题将自己抵给了美丽选拔赛官方。选拔赛帮你还清了债务,但作为交换,你不再是自由人,而成为了选拔赛的所有物。现在,官方又准备举办一场美丽选拔赛,作为商品的你,需要将自己变得更美丽些,以此获得诸位大人物的欢心。请找到一个愿意买下你的主人,认真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说不定,就能赚够赎身的钱哦。】 【通关条件:获得自由身。】 【祝玩家游玩愉快!】 应哲熙这回是被晃醒的,晕晕乎乎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内部。 底下铺的是丝滑细腻的软垫,蹭在应哲熙光裸的皮肤上,带来丝丝痒意。 应哲熙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的四肢上都连着细长的锁链,它们相互碰撞,发出叮叮脆响。 没等应哲熙适应此时昏暗的光线,伴随着“啪”的一声,刺目的追光灯被打在应哲熙身上,瞬间亮起的场景让他的眼睛一阵刺痛,不由地闭上眼。 等适应后,应哲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笼子的造型像极了鸟笼,构成笼子本体的是纯金的丝柱,上面雕刻着精致繁复的纹路,像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手腕脚腕上连的链子也都是金子做的,比起实用价值,更像是点缀商品的存在。 而这个所谓的“商品”,应哲熙心知肚明,就是自己。 所有玩家这次拿到的身份,都是商品。 主持人拿着话筒,向着坐在不同包厢的大人物们介绍道:“这便是我们这次的25号奴隶,也是这一批商品中初始外貌条件最好的……” 现在玩家暂时没有行动的机会,应哲熙便乖顺地地下头,认真地听着主持人讲的话。 大多都是讨好大人物的废话。 “我们将对商品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待选拔赛的时候,欢迎诸位大人们莅临观赏游玩……” 在应哲熙看不到的地方,包厢里,一个男人认真地看着底下舞台上被关在笼子内的青年,身旁则是一块屏幕,上面放着青年此刻从不同方位拍摄的模样。 那金笼中,上下左右都放着摄像头,就是为了方便这些大人物看到商品的具体情况。 谢瑾礼手指规律地敲着桌沿,目光深邃。 笼子内的青年眼睛湿漉漉的,显然像是被这场面吓到了,可怜得紧。 为了让“客人”更多地看清楚商品的优劣,青年身上只穿了一件无袖的白色长袍。说是长袍,也只堪堪遮住屁股,两条光滑白皙的腿露在外面,格外惹眼。 从最上面的摄像角度看去,青年跪坐在地上,整个人无害温顺,因为低头露出的一截脖颈显得尤为脆弱,能轻易激起“人”施虐的欲望。 谢瑾礼可太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最喜欢的是什么了,一想到那些满脑肥肠的畜牲在对着青年想什么,就无端升起一股暴戾。 谢瑾礼朝着一旁安静立着的人招招手,“你去和主板方说,让他停止这场商品介绍。” 侍从有些为难,“可是……” “不是停下所有,这一个人就行。”谢瑾礼烦躁道,“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侍从点点头,正准备按照指令离开,又被谢瑾礼叫住。 “你就说,这个人被我预定了,其他人都不得染指。” 谢瑾礼的注意力又移了回去,认真地盯着青年的脸颊,伸手捂住胸口。 也压住了里面滂湃着,几乎要从身体溢出的爱意和占有欲。 很陌生,又很新鲜。 第74章 第74章主人,我疼 主持人向诸位大人物介绍商品的话术是练过千百遍的熟练,对商品的各项条件也了如指掌,光是应哲熙一个人,他就能滔滔不绝讲述许久。 就在主持人讲到兴头上时,从台下跑上来一个人,附耳在他身边讲了什么。 “各位大人,非常抱歉,关于25号商品先介绍到这里。”主持人陪着笑,对着那人挥挥手,示意他把应哲熙推下去。 “接下来登场的26号,想必也能满足各位关于美丽的需求。” 高处的包厢中传来带着恶意的唏嘘声和口哨声,但没一个人提出异议。 因为这选拔赛的背景雄厚,一般客人虽在外面都是地位显赫之人,但高位上仍有排序。 大部分人没能力左右选拔赛的流程,他们只会卖最顶层的人面子。 笼子底部也装着精致的滚轮,方便移动这些被关在其中的商品,但设计师只考虑了外观,防抖动设计得明显不行。 应哲熙被颠得东倒西歪,便干脆顺着力侧躺下去。 此时金笼中的摄像头仍在兢兢业业工作,但画面只传输到了一个包厢。 谢瑾礼只看到青年神色恹恹的,带着面对陌生环境的害怕和委屈,自暴自弃般卸了力倒下去。 粉色的发丝顺着重力,轻轻搭在青年的脸颊上,更衬得他的脸颊莹白如玉。 那是一个很没安全感才会做出的姿势,青年弓着身子,伸出手臂去抱住膝盖。 配合着青年眼中的水光,他现在很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飞鸟,被困于笼中,沦落成一只金丝雀,任人观赏。 谢瑾礼的视线从青年脸颊上往下滑,到大腿根部时,呼吸猛然一滞。 选拔赛一向不吝于用最高档的包装点缀商品,那白色长袍的延展性不错,其实青年此刻并没有真正走光,但这样半遮半露的,更引人遐想。 青年的腰很细,被拉长的布料处显得有些透明,搭在腰上能隐隐透出点肉色。 一阵燥热从谢瑾礼的下腹涌起,他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于自己身体的变化,站起身匆匆进入包厢专门配备的卫生间。 【小应,那个主持人……是不是没介绍完你?】系统忧心忡忡。 想到当时看台上传来下流的议论,以及他被带走时那些人的唏嘘遗憾,应哲熙冷笑一声,【大概是有谁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吧。】 应哲熙不太清楚游戏这个所谓的选拔赛究竟是什么,光是这个舞台现场,就非常像不正规的拍卖会。 说不定是哪个肥头大耳的“客人”看上他了。 【那怎么办?】系统大惊失色,这么多个副本过去,它甚至有些习惯于那些男人的主动帮助……可是这个副本好像没有了! 【我们的人设值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应哲熙提醒道。 系统闻言,立即打开了页面,【也对,我来找找有没有能用的。】 应哲熙没去参与系统在商城界面的翻找,而是将目光移向空间角落的一把匕首。 从顾席凝手里拿来很久了,应哲熙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用。 要不然等会在买下他的人那尝试一下? 不出应哲熙所料,从舞台上下来之后,那人带他进了电梯,随后便来到了包厢外的走廊。 这家选拔赛的官方着实财大气粗,不说编织的暗纹,长绒密织的走廊地毯吞没了人的脚步声,以及轮子滚动的声音——这种地毯价格昂贵,却只是这边奢华装潢里难以被注意到的细节。 那么,副本给玩家分配的角色设定里,欠债被迫卖身的情节,就很值得深思了。 为什么连钱都还不起的人,能和这种阶级扯上关系? 为什么设定里,角色会欠下那么多钱? 应哲熙垂下眼帘,另监控外的谢瑾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如果说,这个选拔赛特意选择有符合一定条件的人,随后设计对方欠下大笔财产,骗对方来卖掉自己自由生活的权力,大概能说得通。 副本不起眼的背景,对玩家来说,倒不一定是无用信息。 有些时候,这些信息甚至会成为玩家的救命稻草。 谢瑾礼看着青年好似没安全感地动了动,秀气的眉微微蹙起,突然感到有些烦躁。 他发现,自己好像看不得青年委屈难过的模样。 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谢瑾礼也不太确定其是否无害,对此仍保持怀疑警惕……但每当看到青年的脸,这份警惕又会瞬间土崩瓦解。 没等谢瑾礼理清情绪,侍从便将人送到了,门铃被随之按下。 “叮咚——” 谢瑾礼一个激灵,他甚至不明白,明明是见一个被当作商品贩卖的奴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但慌乱之下,谢瑾礼本能地抓了两把头发,顺便将两条腿交叠翘起,摆出一副矜贵的上位者姿态。 “进来。”谢瑾礼清了清嗓子,才说道。 侍从推着金丝笼,将青年带了进来。 因为进了房间,青年不再是躺着的姿态,而是坐了起来,仍旧抱着膝,胆怯又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从这个角度,谢瑾礼正好对上了青年漂亮清澈的眼睛,一时间心神俱颤。 很心动,但这心动的感觉也很熟悉。 他们之前见过吗? 为什么他不记得? 阴谋论些,这难不成是选拔赛幕后老板用来对付他的方法? 谢瑾礼张了张口,以往和那些老家伙互怼的语言组织能力却失灵了,“你……” 侍从自然而然地将谢瑾礼和其他那些“客人”看作一类人,自以为贴心地问道:“大人,请问是否需要我帮您去将商品清洗一番,再送过来供您使用?” 听到这话,青年显然吓了一跳,眼眸里泛起浓雾,一副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眼尾瞬间漫起艳色。 洗干净之后会发生什么,商品没有选择的权利。 被这样恐惧着的谢瑾礼倒像是罪大恶极之人了。 谢瑾礼想要和青年解释,自己不是那种人,但又苦于此情此景难以辩解,只能冷冷瞪了侍从一眼,“你,出去。” 侍从愣住片刻,随后顺从地离开,顺便将门带上。 做他们这一行的,不仅要有眼力,更需要听从客人的指令,侍从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风评直接被害的谢瑾礼有些头痛,又看到青年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心脏都错漏了一拍。 谢瑾礼突然意识到,从青年的角度出发,配合二人姿势,他的存在本就带着无形的压迫和威胁,加上身份权势的悬殊,青年很难不怕他。 本想给青年留下一个好印象的谢瑾礼:…… 谢瑾礼从沙发上站起,在青年面*前蹲了下来。 青年拖着手脚上的链子,徒劳地挪动着,想要远离对方,却被冰冷的笼子堵住去路,惊惶抽泣一声。 谢瑾礼叹气,用这辈子都没用过的轻柔语气安抚道:“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应哲熙: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说实话,被那四个人轮流压榨后,他甚至对亲密事产生些许害怕。 不是全然抗拒,只不过是不想再那么疯狂了。 是很爽啦,但有点太费体力了。 “真的吗?”青年小声问道,仍旧是那副不信任的表情。 “真的,不会违背你的意愿对你做什么。”谢瑾礼诚挚地看着青年。 青年的手腕动了动,金链发出清凌凌的响动。 谢瑾礼将手指贴在智能锁上,随后,金丝笼的门轻巧地弹开,青年手腕脚腕上的链子也随之脱落。 还留在腕上的金环此刻倒像是装饰品了。 对着青年伸出手,谢瑾礼笑得温柔,“不用害怕,出来吧。” 应哲熙愣愣的,将手放在谢瑾礼掌心。 莫大的满足感包裹住谢瑾礼,事情却在青年钻出笼子的一瞬间,异变骤生。 一抹寒凉朝他袭来,谢瑾礼本能地扣住青年的手腕,随后脚下动作,将人绊倒制服。 只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份攻击来源于青年,下落点临时更换位置,换成了松软的沙发。 那把匕首也被甩到地上,在灯下闪烁着冰冷刺目的光泽。 谢瑾礼有些头疼,稍微加大了力度,牢牢按住身下还在挣扎的青年。 青年挣扎许久,始终挣脱不开,最后不动了,眼泪随之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大人,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我进来帮忙吗?”门外的侍从询问道。 “没有,你走远点。”谢瑾礼一手抓着青年的两只手腕扣在他头顶,另一只手抽了两张纸,帮青年擦着眼泪,抽空回答侍从道。 “可是,大人你的安全……” 谢瑾礼没耐心道:“没你的事,快走。” 不明情况的系统还在向宿主推荐武器,【小应,一下没中没关系的,他现在以为我们没武器了,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你看,微粒子枪的描述,效果大概跟姜棠的那把枪差不多……】 【不用了。】应哲熙含笑道。 系统:【?】 谢瑾礼对青年毫不设防,刚刚能制住对方也仅仅只是本能反应,要是青年是个精通偷袭的高手,他现在想必已经倒在地上了。 但即便如此,谢瑾礼的第一反应竟还是替青年感到庆幸。 还好青年遇到的是自己,要是是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不论青年成功与否,大概都不能安全逃脱。 谢瑾礼听到青年含混地说了什么,接着小声道:“疼。” 语气轻柔,像是在撒娇。 “什么?”谢瑾礼没听清楚青年最开始说的词语。 应哲熙故意用泪汪汪的眼睛直视着谢瑾礼,这回的发音比上次清晰。 “主人,我疼。” 谢瑾礼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狼狈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惊慌和羞耻,“你刚刚叫我什么?” 无辜地抬了抬被攥得发红的手腕,青年理直气壮地撒娇道:“主人,你把我弄疼了。” 青年的皮肤白得晃眼,被他弄出来的红色就显得格外醒目。 淡粉色的唇在谢瑾礼眼前一张一合,主人二字砸的他眼冒金星。 由于包厢里另外的房间只有厕所,谢瑾礼慌不择路地打开门躲进去。 【还是纯情的好逗。】应哲熙感慨道。 【要是是那四个亲密接触过的,现在大概已经兴奋地吻上来了。】 那四个人只会把他这种叫法当作别样的play。 系统:【……】 所以刚刚他看商城武器是为了什么? 第75章 第75章你之前和谁做过这种事…… 应哲熙没去管躺在地上的匕首,凑近窗口,从高处往下看去。 主持人还在认真介绍着商品,举着话筒语气慷慨激昂,配合着适时动作,极为专业地炒热了满场氛围。 应哲熙甚至还能更清楚地听到一些包厢中传来的议论,带着凝视和高高在上: “这26比不上之前那个啊……真是可惜了。” “没关系,只不过是抢不到最初的使用权罢了。” “也对,25号总会被放回来的。少一个人进行选拔游戏,主办方不会同意的。” “其实我觉得26号也不错。” “……” 而摆在台上被包装得精致昂贵的,活生生的人,却只是这群人用来寻开心的下贱商品。 应哲熙轻啧了一声,【好恶心的副本背景。】 在舞台上被追光灯照着也是玩家,应哲熙能很清晰地看到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一圈周围事物,没表现出任何情绪的异常。 据主持人所说,本批商品一共有三十个,来自天南地北。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副本会有三十个玩家,算是大型副本了。 那么大概率,这个副本场景不会只局限于室内。 “咔哒。” 厕所的门被打开,冷静下来的谢瑾礼先是看了眼站在窗口的应哲熙,见对方没看过来,松了一口气。 但隐隐约约有些失落。 谢瑾礼走去将匕首捡起来,塞进青年手中,面对着青年眼中的疑惑,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有把武器防身也是不错的。”谢瑾礼解释道,嗓音有点哑。 青年将匕首接了过去,指尖像是不经意地扫过对方掌心,又轻飘飘离去。 “你不准备处理我吗?” 带着真心实意的疑惑,青年在谢瑾礼眼前挥了两下匕首,刃尖折射出瘆人寒光。 谢瑾礼像是被一根羽毛轻飘飘地挠在心上,半晌才道:“不会。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强压住笑意,应哲熙接着强调道:“可是,我刚刚差点……” 见青年仍旧是不信,谢瑾礼便干脆说出了真实理由:“我好像对你很熟悉,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青年眼中的疑惑越发弄浓重了,并没有回答。 谢瑾礼只是随意问问,而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把自己卖掉的?” 这家选拔赛看似给了走投无路之人一个机会,但其中的肮脏只有业内人才知道。 被选中做商品的人,经历的不幸并不完全源于倒霉,若是细察下去,总能发现其背后的人为操控痕迹。 青年身上穿的确实有些单薄了,刚刚碰在他手心的那一下,谢瑾礼心痒只余,对青年的身体产生担忧。 谢瑾礼用手掌轻轻裹住青年的的手,带着私心,将手指挤入青年的指缝,旋即牢牢扣住,才带着人坐到沙发上。 青年没有反抗,真好。 青年没有再尝试刺杀他,看来不是那些老东西派来的,真好。 青年好像没有讨厌自己,真好。 谢瑾礼心里美滋滋的。 应哲熙纤长的睫毛上下扇了扇,如同翩飞的蝴蝶,随后垂下眼帘,像是陷入回忆。 实际上应哲熙是在想,如何编一个合理又凄惨的故事。 以苏淮珩和顾席凝为参考,可以看出面前新出现的这个人大概率不知道副本的存在,不然也不至于关心这个身份从前的生活。 副本简介里已经说了,这个身份是因为欠钱才选择卖掉身的,是否真的源于自愿不清楚。 那能发挥的空间就很大了。 在青年低头思索的时候,谢瑾礼将青年的另一只手也抓过来,拢在手心,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对方。 “嗯……母亲之前得了重病,家里又很穷,能借的都借了,实在没办法,父亲就去借了高。利贷。” 青年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消弭无形间。 谢瑾礼心口些许憋闷,情感上想将青年拉进怀中,理智又让他害怕吓到对方。 “但母亲最后还是去世了,欠的钱利滚利,原本就是难以偿还的金额,滚动成了我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数字。” “父亲在被人催债的时候失手打死,于是他们开始向我索要债务。” 应哲熙抬起头,眼中适时滚落一颗泪珠,眼尾红意更盛,像是被抹上艳丽的胭脂,漂亮脆弱,好似被风雨催折的花朵。 谢瑾礼一时间看呆了,本能伸手去接住那滴泪水。 泪珠明明带着点微凉,却烫在了他手上,带着钝钝的疼意。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应哲熙果断伸手环住对方的腰,寻求慰藉般贴上谢瑾礼的胸口。 应哲熙能听到谢瑾礼胸膛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他靠近时,心脏的频率总会难以自控地加快,声声诉说着其主人都尚未意识到的爱意。 对方的身体总会比应哲熙自己的温度高些,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恰好很舒服的温度。 应哲熙动了动身子,调整到一个更自然的姿势。 “然后呢?”谢瑾礼因为青年突如其来的亲昵僵住了,呆滞地举起手顺了顺他的头发,但还是坚持问道。 故事还没有结束,青年之后肯定还遇到了不好的事,才会来到这里。 问清楚些,帮青年报仇的时候思路会清晰很多。 “……” 应哲熙:还没能结束吗? 谢瑾礼将青年瞬间的犹豫迟疑当作了对回忆的恐惧,温声道:“别怕,都已经过去了。” “然后,那些人想让我把妹妹交给他们作为抵押……我没同意。后面,就来了一个人跟我说,他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作为报酬,他会帮我结清债务,并给我妹妹留下一笔钱。” “我其实能大概这件事起因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我别无选择。” 无权无势,任人宰割,偏偏还有软肋在他人手中。 “然后我就来这里了,其实……我本来没打算活。” 也许青年最开始对选拔赛的出现心存感激,但时间的流逝能带来理性的思考,这中间的不对劲,就像河床上的时溪石,随着水面的下降逐渐显露在外。 这也是青年唯一能做的反抗。 接下来便是长长的沉默,应哲熙将脸埋进了谢瑾礼胸口,没再说话。 “我会帮你的,你想回去见你妹妹吗?”谢瑾礼问道。 他还有点私心,想以青年男朋友的身份一起跟过去,并将自己介绍给妹妹。 青年没有回答。 包厢一时间安静下来,外面传来主持人清晰的声音,却难以融进这里,只能沦为不起眼的背景音。 “29号……” “接下来,是我们这批商品的最后一只,也是目前为止潜力最大的商品……” 这场首次登场介绍似乎快结束了,应哲熙蹭了蹭谢瑾礼的胸口,才抬起头来问道:“所以,你说你要帮我,我需要付的代价是什么?” 谢瑾礼一时间愣住了,错失了回答的最好时机。 应哲熙慢腾腾起身,小声说着,“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们想看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谢瑾礼瞳孔骤缩,开口想辩解什么,就有一股热流淌到唇上,顺着落下下巴沾湿衣服。 应哲熙抿着唇,扯开衣服的肩带。 宽松的衣服顺着重力向下滑,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青年的身体也很漂亮,是一种干净温润的漂亮,却又细嫩敏感,只是露在外面沾到些许冷空气,就很快透起淡粉来。 很容易被留下痕迹。 谢瑾礼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鼻血流得更凶了,他捂着脸,甚至不敢直视青年的眼睛。 像是将自己献给刽子手的羔羊,青年接着淡然扯掉了另一边的肩带,衣服很快落下,堆叠在清瘦的脚踝处。 青年对谢瑾礼的反应没太多意外的神情,或许有一点疑惑,但终是归于淡淡的平静。 应哲熙爬上沙发,膝弯故意挤进谢瑾礼的腿间,顺便往里磨蹭两下。 青年的身体恍若无骨般依偎上谢瑾礼,伸出一只手臂环上对方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挪开他捂住鼻子的手。 鲜红的血因此落到了青年身上,迤逦出一道摄人心魄的痕迹,和温润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愈发显得魅惑。 有几滴鲜红甚至汇聚到了颈窝中,像是顺着主人的心意,磨磨蹭蹭不肯离开。 青年却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事物,眉眼弯弯,不顾谢瑾礼的阻拦,伸手抹了把对方脸上的血,将他涂抹到其他地方。 谢瑾礼原本被家境养出来的上位者气势此刻当然无存,只剩下窘迫和无措。 他好像被青年嘲笑了,谢瑾礼后知后觉。 更令他为难的是,青年这样,就好像山野间以人类阳气为食的精怪,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了他的反应。 而他毫无反抗之力。 应哲熙恶意卖萌般歪了歪头,唇角勾出一个戏谑的弧度,伸手向下探去。 …… 谢瑾礼的身体素质不错,仓促地捏了一会鼻梁后,血便被止住了。 水被哗啦啦地放着,应哲熙乖巧地顶着头上的泡沫,眼睛中满是乖巧无害。 但谢瑾礼已经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到了,绷着脸帮忙搓洗着坐在浴缸里的青年。 他脸上的红晕却完全没有褪去的迹象。 谢瑾礼现在有个无比在意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青年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花,但现在看来,是略懂一些的小白花。 欣慰的是,青年的手法很生疏,也完全没想到可以有另一种方法。 好消息是,青年和之前的人大概只进行到这步,并没有向下深入。 犹豫许久,谢瑾礼终究还是在意至极地询问道:“所以,你之前是和谁做过这种事情?” 等他知道,就派人去把那几个人暗杀掉,不会留到第二天。 应哲熙:…… 这个问题,虽迟但到啊。 这下要给那四个人编什么身份呢? 青年尚未回答,谢瑾礼就给出了自己的猜想,“是那几个讨债的人?” 应哲熙迟疑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算了,就这个身份吧,想来黎景思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哼。”谢瑾礼扯出一个冷笑。 用强迫的人是不会被青年喜欢的,所以他们不会有竞争力。 换而言之,青年最好的选择只有自己。 青年迟早会意识到,和他一同生活是最好的选择。 * 应哲熙安静地被包裹在大的白色浴巾里,谢瑾礼从门口接过侍从递来的衣服。 “大人,过会选拔赛的第一场比赛将要开场,您这位也需要过去。”侍从一板一眼道,“这是选拔赛主办方的要求,也请您不要拒绝。” “少一个人会让我们很难办的,这是他们的原话。”侍从甚至将那人的拿腔作调学了个十成十。 谢瑾礼冷着脸,没有理会侍从的话,大力关上门。 “砰”一声,险些撞到了侍从的鼻子。 “先过来把衣服穿上。”谢瑾礼一边走着,一边抖开侍从拿来的衣服。 随后,谢瑾礼愣住了。 说是衣服都算是抬举,这顶多是几片近乎透明的布。 【哇偶。】应哲熙震撼道。 他确实还没穿过这种东西。 第76章 第76章要被钓傻了 谢瑾礼家世显赫,从前也不是没见过有人穿更荒诞的服装想爬他的床——不过他们都没能成功。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衣服的特殊。 明明谢瑾礼现在什么也没做,却在青年看过来时,不由地烧红了脸。 青年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折辱他?谢瑾礼有些担心,完全没将对方放在“奴隶”的地位上。 但谢瑾礼的大脑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青年穿这身衣服的模样。 他一边觉得这是种亵渎,一边又难以自抑地产生疯狂的兴奋与冲动。 在应哲熙的视角,谢瑾礼从看清衣服全貌时,就像是被直接石化在原地,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红到快要冒气的脸。 对应哲熙来说,要穿这种衣服也不是不行,他天生对没接触过的东西保有好奇心,但真这么做,多少还是会有些害羞。 谢瑾礼比自己还害羞。 这个认知将应哲熙本就不多的尴尬一扫而空,他眼前一亮,有些跃跃欲试。 谢瑾礼便看到,青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的内容,青年没有明说,但谢瑾礼大概能猜到未说出口的话。 若想要求得他的庇护,这也是代价的一部分。 “不是的,你不用……” 做这些…… 谢瑾礼的话被青年突如其来的靠近打断。 应哲熙将包裹着自己的浴巾全然留在床上,光裸着身子靠近谢瑾礼,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地望着对方,拿过谢瑾礼手中的衣服。 那一瞬靠得太近,谢瑾礼看着青年仰着脸,几乎快要亲上自己。 心跳直接停滞一拍,随后剧烈地跳动起来,根本不受谢瑾礼的控制。 谢瑾礼甚至能从青年动作带来的一阵风中,嗅到一丝清甜的香气,莫名让人联想到雨后盛开的花。 对视的时候,青年眼眸中干净的倒影,是他的身影。 带着香甜的清风随性来,又很快抽离出去。等谢瑾礼反应过来,青年已经离开他一段距离,坐回了床上。 美丽选拔赛向来财大气粗,给客人们准备的房间从规格到细节,无一不精致。 深棕色的床单被套用料精细丝滑,编织精密,带着温润的光泽。 青年白皙的皮肤和深色的布料产生鲜明对比,愈发夺目,皮肤细腻程度甚至不输这用金钱堆砌的绸缎,关节处还透着淡淡的粉。 谢瑾礼又觉得口干舌燥了,仿佛有一股火,从下身,直直烧到了喉口。 空气都好似变得稀薄。 他什么也没穿。 他是不是在勾引我? 可怜的谢瑾礼,从前不屑于看任何人拙劣的表演,现在竟全然不确定青年此举的真实意图。 要是应哲熙能听到对方的心声,必然要回一句:这不是很明显吗? 谢瑾礼僵在原地,到现在都没动过一步,害羞到了极点。 但他的眼睛却很诚实,连眨眼的频率都变得缓慢,恨不得黏在青年身上。 应哲熙在心中嘲笑一声,往床里坐了坐,抬起一条腿踩在床沿,动作缓慢细致地穿着那几条布料。 设计这套衣服的人很懂人心,镂空是大片大片的,布料也是半透丝滑的,但关键部位总能被遮挡,带来雾里看花的心理效果。 轻薄布料勾缠着,若是被服侍者有心,只要轻轻往边上一拉,就能将被遮挡的部位看得清楚。 穿完了衣服,应哲熙手边还剩下一条纯黑的皮质带子,上面扣着亮闪的金色扣环。 那是什么?从长度来看不是皮带,是项圈吗? 谢瑾礼已经被勾得迷糊了,脑子里甚至放不下除了青年外的任何存在。 之前见过那些祸害,给养的“宠物”系上过这种东西,不是情。趣,而是折辱。 不过那些祸害已经被他解决了。 所以谢瑾礼对项圈的印象并不好。 谢瑾礼本就不愿意折辱青年,开口道:“这个不用……” 后面的话又一次因为青年的举动被吞下。 谢瑾礼不清楚,但以前做过演员的应哲熙还是认识这东西的。 修长的手指勾起纯黑带子,斯条慢理地贴到大腿中上部,动作缓慢到确定谢瑾礼能看到每个细节。 应哲熙将带子环过来,稍微收紧些,便扣上了扣环。 大腿肉在中段被压住收紧,腿环周围的皮肤泛起更浓郁的粉色,黑色的皮质带子更是成为了视觉中心。 空气中的水汽像是被抽干,灌进肺中的空气都变得灼热。 谢瑾礼疑心自己又要流血,摸了摸鼻子,幸而没摸到温热液体。 应哲熙见状站起身,大大方方地在谢瑾礼面前转了一圈以作展示,“好看吗?” 谢瑾礼没有说话。 “好看吗?”应哲熙故意上前,戳了戳对方的腹肌,又一次问道。 “好……好看。”一时间,谢瑾礼都忘记了怎么说话,简单的一个词,几乎是被挤出来的。 青年微凉的手指,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在谢瑾礼的肚脐眼周围打起转来,应哲熙笑意盈盈,“真的?” 当然是真的,应哲熙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 谢瑾礼表现地太明显了,甚至在他手指滑转的第三圈就迅速抬头。 谢瑾礼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腕,哑着嗓子说道:“别闹,我真的会帮你。” 被突然止住动作,青年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带着浓浓的疑惑。 从前的生活让青年产生了太多的不安,现在难得有一个人愿意帮忙,不论对方是不是新的深渊,青年都不顾一切地想要伸手抓住。 至少谢瑾礼是这么想的,他将应哲熙这些带着诱惑意味的举动当成了不安的表现,漫起酸涩的心疼。 “我会帮你,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不需要你付任何代价。”谢瑾礼的语气温柔至极,“相信我,好吗?” 应哲熙迟疑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谢瑾礼便要处理自己的事情。 他遮掩着……,几乎是逃一般地躲进浴室。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应哲熙轻笑一声。 他刚刚真的只是单纯勾引,但谢瑾礼的脑回路明显拐到别的地方去了。 现在他相信,谢瑾礼是真的不会“强迫”他。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玩了,暂时不用担心被对方按着压榨。 应哲熙捂了捂腰,虽说现在上面的红色或是青紫痕迹早就褪去,但那股疯狂劲儿,已然就是每次回想,都会打个激灵的程度。 暂时还是止步于亲亲抱抱相互帮助吧。 * 谢瑾礼年轻气盛,之前又没经历过心上人的勾引,这场澡洗了很久。 应哲熙无聊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尝试去解锁谢瑾礼的手机,不出意外的,又被手机区别对待了。 随意地将手机扔下,应哲熙的视线在屋内缓缓移动,看到了摆在地上的行李箱。 这个房间类似于酒店的包间,所以这个行李箱大概不是选拔赛分配的,而是真正属于谢瑾礼的行李。 行李箱没有被打开,反而勾起了应哲熙的兴趣。 他现在对谢瑾礼,除了知道对方是选拔赛的“大人物”“客人”之外,几乎一无所知。 而先前遇到某人的非玩家存在,基本上,在副本中都有特殊地位。 那么谢瑾礼是属于哪种? 谢瑾礼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青年好奇地蹲在自己的箱子旁,倒是没有尝试开锁,只时不时对其戳戳碰碰。 像一只好奇小猫,谢瑾礼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你在干什么?”谢瑾礼突然出声。 青年被吓到,很快弹起身来,手足无措道:“没……没做什么。” 要是换个人来,就算不对青年进行逼问,至少也会在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但谢瑾礼没有,他只觉得青年现在的样子更像猫了,炸毛小猫。 “我……”青年憋红了脸,半天才慢吞吞说出一句,“我能不能……” 谢瑾礼凑了过去,“能不能什么?” “我能不能穿一条内。裤。”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得越来越低,莹润的耳垂已然红了一片。 倒也不完全是演的,应哲熙从最开始进入副本的时候,就在走光的边缘。 他甚至怀疑自己进入了一个不正经的副本。 那套布料衣服也只是堪堪遮住了一点,在谢瑾礼面前应哲熙倒是无所谓,但应哲熙总不能一直这么穿。 他总不能完全不和其他玩家以及npc接触吧。 由于青年坦荡的状态,谢瑾礼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下瞟,在触及到那条黑色腿环的时候猛地收回。 这几个小时来,谢瑾礼觉得光是脸热,都快把自己蒸熟了。 谢瑾礼想让自己正经点,大脑叛逆地播放起了刚刚看到的画面,以及更前面,青年在他面前脱衣服以及穿衣服的画面。 “啊、啊,当然可以。”好半晌,谢瑾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正准备去找侍从找一条新的过来,又想到对方送来的衣服。 这选拔赛的走狗不听人话。 青年又不能这样出去。 谢瑾礼蹲下来,打开带着指纹锁的行李箱,嘴唇嗫嚅着,“你……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穿我的。” 见状,应哲熙走过去,装作不经意间,用小腿蹭过对方手肘。 顺滑的触感一闪而过,谢瑾礼本能抬头,却在不妙的视角看了个完整,瞳孔猛缩。 “砰!” 浴室的门又一次被狠狠拍上,连带着墙都震了震。 应哲熙慢悠悠地蹲下身,翻找起此刻被打开的行李箱。 里面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应哲熙拿起一板药,放在光下认真端详许久。 里面的东西,从形状上看上是胶囊,但药品背板上没有任何药品信息,没有生产日期保质期,甚至没有药品名。 谢瑾礼看起来很健康,似乎没有吃药的理由。 应哲熙轻轻笑起来。 那么谢瑾礼带这些药过来,是想做什么呢? 行李箱里可不止这么一板。 第77章 第77章他穿了我的贴身衣物 除了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药片外,剩下的就只有一些谢瑾礼的换洗衣物,将整个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 财大气粗的选拔会从床上用品到门口的地垫,应哲熙能看出来,它们大概率都是全新的。 谢瑾礼作为被服务的“大人物”,应哲熙不信这场选拔赛不会给他提供衣物。 就算谢瑾礼不穿选拔赛提供的衣服,这行李箱中的衣服未免也太多了。 当然,也并不能排除这是谢瑾礼的个人爱好。 应哲熙伸手,往整齐叠着的衣服上各处都按了按,果不其然,里面有个硬的轮廓。 最后,应哲熙成功在一件衣服的兜中,掏出一个被盒子装着的遥控器。 和药片一样,遥控器上的按键没有任何说明。 谢瑾礼在这个副本当中的作用是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检查过后,应哲熙就随意地将东西塞回衣兜中,并把所有的衣服翻乱,随意将那件衣服扔了进去。 短时间内,他可没办法还原折叠整齐的衣物,不如干脆扰乱视听。 而且这么多个副本下来,应哲熙有个发现需要验证——这个人似乎对自己的滤镜有几百米深。 甚至这滤镜跟他的演技没什么关联,像是这些人天生自带的。 一定要说的话,像是小白花滤镜。 他们和系统又有什么关系? 只隔着一扇门的浴室内,谢瑾礼围着浴巾,手放在门把手上,有些犹豫。 他害怕自己出去又看到什么不合适的场景。 主要是,如此频繁地进出浴室和厕所,甚至还流过一次鼻血,青年会不会以为自己有病? 可一直待在浴室里也不合适。 干站了两分钟,谢瑾礼还是按下门把手,闭着眼睛推门而出。 谢瑾礼做足心理准备,睁开眼,就看到青年手上拿着他的贴身衣物,满脸无辜地问道:“我能不能穿这个?” 在他之前做的承诺下,青年胆子似乎大了不少,可以说有些过于大了。 青年说这话也不过就是通知一下谢瑾礼,随后大大方方地,当着谢瑾礼的面,缓缓将一条腿伸了进去。 虽说多带了一些东西进来,这些衣服,以及贴身衣物也不是摆设,都曾在谢瑾礼身上待过。 而现在,谢瑾礼眼睁睁地看着青年毫不见外地套上属于他的贴身衣物。 拜选拔赛送来的布条衣服所赐,在青年弯腰的时候,谢瑾礼能清楚地看到青年漂亮的蝴蝶骨和脊柱沟。 腰很细,带着韧劲,非常容易被扣住。 “有点小。”应哲熙点评道,语气却像是随口一提。 谢瑾礼:…… 谢瑾礼废了好大劲才抑制住冲动,离着青年三米远,颇有些咬牙切齿,“你就这么随便地穿别人的……” 内裤二字还是没能被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谢瑾礼发现自己比青年还要不自在。 更确切地说,青年完全没有在尴尬! 门被敲响,传来那个阴魂不散的侍从的声音,“大人,请您带着您选择的商品前去宴会大厅。” 侍从顿了顿,又接上一句,“请您选择的商品务必要穿上选拔赛提供的专门礼服。” “要是礼服被撕坏的话,我可以为您再拿一套过来。” 侍从一直站在门口,多多少少能听到一点里面传来的动静,又说话的声音,还有水声。 想必他们已经做过很多了,礼服被扯坏也在情理之中,侍从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谢瑾礼陷入长久的沉默,随后用力地吐出一口浊气。 “你穿我的*衣服吧。”谢瑾礼揉着眉心,在行李箱中随意翻了翻。 他可没法忍受那些像苍蝇似的人用恶心的视线黏在青年露出的皮肤上。 甚至只是做个设想,他都想不管原定计划,直接打烂他们的头。 * 赵鑫扯着身上的布料,往膝盖方向扯,力图盖住更多的部位。 双腕间的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作起响来。 这装着这模样,真的很奇怪。 配合那些副本“客人”npc油腻的模样,赵鑫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一个不正经的副本。 “田雨轩,难不成我们通关方式是要陪那些油腻大叔……”赵鑫在脑中搜索了许多合适的词,都说不出口。 站在一旁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副本似乎没有开pa的先例,通关方式绝对不会是卖身,你放心好了。” “穿得还挺清凉的。”田雨轩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礼服”,露的面积完全远小于男士,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特殊,但总的来说是一件上衣。 而不是几根破布,田雨轩同情地看了眼仍在和布料较劲的赵鑫。 赵鑫最后还是放弃了,羡慕地看了眼田雨轩长到膝盖处的裙子,哭丧道:“这不公平,这是区别对待!” “被npc看去又不会少块肉。” “那也是被看到了啊,到时候回现实世界,我要怎么和我老婆解释!” 田雨轩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你居然在想回现实世界的事情。” 她没说出口的是,你真的觉得回得去吗? “我知道我菜,但还不允许我想象一下吗?!”赵鑫怒目圆睁,瞪着说风凉话的人。 其他玩家也是三两成群,凑在一起交流讨论已知的信息。 虽然大家穿得都很清凉,但聪明点的人都选择无视这件事情。 毕竟大家是来过副本的,活命才是第一要务。 也不是没有眼睛乱瞟的脑袋不清醒者,很快就被人挽起袖子揍了一顿。 “话说,我们现在这里,最大的编号是几?” “我是28,还有更大的吗?” “29。” “我是30。”一道粗犷的声音想起,众人顺着看去,是一个皮肤棕黑的大叔。 29号小声说着,但音量还是足以让在场所有玩家听清,“我被推下去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主持人好像说你是潜力最大的一个。” “对。”大叔点头,毫不在意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我的容貌上升空间很大。” 大叔倒也不是觉得自己丑,但也能承认他确实和世俗公认的好看沾不上边。 28号摸着下巴,“难不成你们真的以为,所谓的美丽,就是外貌吗?” “副本所定义的美丽,应该不止包括外貌。不过,外貌也是游戏的一部分,算是个人初始条件,这点是可以确定的。”田雨轩接话道。 赵鑫悄悄问她,“你是几号?我是6号。” “13。”田雨轩回答,然后接着刚刚的话道,“可是,现在在这里的人,可只有29个。少的那个去了哪里?” 一个干瘦的男人捂着刚刚被打的脸,讥笑两声,满是幸灾乐祸,“还能去哪了,触发死亡条件没了呗。” 刚刚打完人的女士淡淡地瞥了一眼对方,二话不说就一巴掌呼了上去,把他打得七荤八素。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再也别说了。” 干瘦男人闭上嘴,倒在地上,阴狠地瞪着所有人。 但他不说话,别人都懒得理他。 “要不然,我们各自报一下自己的编号,来确定少掉的那个人?”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怯生生提议道,“那个……我是1号。” “2。” …… “我是26,那么少掉的人的编号是25。”26号是刚刚打人的女士,她微微抬眼,并不准备告诉众人她的姓名。 “说起来,在我之前的那个玩家,好像是被提早带出了舞台。”26号醒来的时间也是正好在主持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但当时主持人说的话有些特别。 如果是正常介绍结束再将人带下去,就没有必要“非常抱歉”了。 * 宴会厅里放起了悠扬的音乐,门口传来嘈杂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玩家们互相对视几眼,都闭上了嘴。 接下来,大概就是副本的第一场考验了。 带着面具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踩着皮鞋,缓缓从楼梯上下来,用兴奋的眼神扫了站在这里的“商品”一圈,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你们已经不是自由人了,而是选拔赛选出的商品。现在,选拔赛想将你们兜售给这群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们。” “按理来说,商品是不能选择买主的,但选拔赛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有两个以上的客人对你提出了购买意愿,你就可以在其中任意选择买主。” “当然,这次的宴会不过是一场预选。”在说道预选的时候,主持人故意拖长了语气,如愿看到了几个玩家亮起的眼睛,随后接上话,“预选赛的作用就是淘汰不合格的商品,剩下的人,才能参加真正的美丽选拔赛!” “无买主预定的人将会被淘汰。” 脸上已经肿起一大片的张天面色登时变得一片苍白,他现在的样子,可算不上好看。 都怪那个女人!张天狠狠剜了一眼对方,却也不敢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别这么紧张嘛。”透过面具眼睛处的孔,主持人想俏皮地眨眨眼,但无人在意他的黑色幽默,“这也是一次机会,给你们了解买主们喜好的机会。” 客人们已经走进了宴会厅,脸上摆着虚伪的笑容,相互客套着。 “哎呦,希望我们的大官能给我行一点便利。” “这要看你愿意让出多少分成了。” 走在最前面的客人最先看到了被安置站在宴会厅正中间的商品们,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的扫视,在看到某个人的时候登时激动起来。 张天捂着脸,还在试图掩盖脸上的伤势,就看到一个矮胖的npc兴奋地向他走来。 张天惊恐后退,却被对方一把捉住了手,深情款款地从指尖吻到了手腕,“这位美丽的先生,请问我能与你共进晚餐吗?” 原本正在和那矮胖npc谈生意的客人绷起脸,不乐道:“是我先看到这个美丽商品的。” 被两个油腻大叔围住的张天有些惊恐,但回想到主持人说的话,还是强行咽下了作呕感。 反胃只余,张天还有些得意,他故意不屑地瞥过26号,却发现对方连同其他玩家,都带着探究,毫不避让地紧盯他们。 像是在研究教材。 张天猛然惊醒,奋力想甩掉npc抓着他的手,在看到对方脸色沉下来的一瞬间,又害怕地停止动作。 算了,先忍忍,张天心想。 宴会厅入口处传来骚动,主持人试图拦住抱着青年的谢瑾礼。 “先生,您选中的商品没穿着正规服装,不能进去。” 谢瑾礼冷笑一声,“怎么不合适了,他里面穿着你们给的那套破布衣服。” 被抱着的应哲熙可怜弱小地往谢瑾礼怀中缩,甚至把宽松的外套往里拢了拢,似是害怕被主持人强行扒下。 “这……”主持人也很为难。 “让开。”谢瑾礼径直往里走,主持人也不敢冲撞对方,只得避让过去。 应哲熙的视线落在了衣兜处,那里面装着东西,沉甸甸的。 谢瑾礼就这么信任他,直接把这件装着遥控器的外套给他穿上了? 还不止,另一个口袋里装了不少胶囊,还是被拆出来裸。放的胶囊。 以为青年是害怕了,谢瑾礼主动拍了拍对方的背。 但就这么简单的动作,谢瑾礼脑中却出现了青年穿他贴身衣物的情景,细节历历在目。 青年甚至现在也穿着他的……,而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谢瑾礼:…… 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怎么办? 青年看不出他心里的窘迫,主动凑近谢瑾礼的脸,给了他一个又轻又快的吻。 有点香。这是谢瑾礼的第一反应。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谢瑾礼脑中炸开了烟花,产生不真实的眩晕感。 “哎呀,小谢,这是你选的商品吗?”一个npc摇着高脚杯里的酒液,笑着过来搭话。 谢瑾礼瞬间警惕,将青年的脸往怀里按,不让对方看到。 猝不及防贴上了谢瑾礼胸肌的应哲熙:??? 第78章 第78章穿衣服都会被蹭出痕…… 那人没意识到谢瑾礼的态度,或者说,他不是察觉不到对方的态度,而是不相信谢瑾礼会珍视一个商品。 一个一次性的商品罢了。 “你这也是第一次来,要不要我带你到处看看。给你介绍点有意思的?”来人眼睛转了转,提议道。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介意谢瑾礼的冷淡,但对方是谢家的新任继承人,手段大胆凌厉,他就是一个靠家里混日子的人,长辈叮嘱他有条件最好和谢瑾礼搞好关系。 回应他的是谢瑾礼冷着脸,径直离去的背影。 这人无奈地耸耸肩,又抿了一口高脚杯中金色的酒液,再抬眼时,对上了谢瑾礼怀中那个商品的目光。 25号商品初一上台,就引起了所有客人的兴趣,只可惜很快就被谢瑾礼要走了。 从屏幕里看就足够惊艳,现在真人就在眼前,这人难免有些心动。 青年将下巴搁在谢瑾礼肩膀上,水润澄澈的眼眸好似有价无市的宝石,带着这世道罕见的单纯干净。 哎,可惜,看谢瑾礼这样,大概暂时不会玩腻25号。那人摇摇头,又仰头喝了口清凉的酒液。 应哲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混着胶囊的酒咽下去。 在对方尝试闲谈的时候,应哲熙就察觉到谢瑾礼的手伸进他的口袋,从里面拿走了什么。 出于好奇,应哲熙扶着谢瑾礼的肩膀往上蹭了蹭,就看到谢瑾礼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把胶囊扔进那人拿着的酒杯中。 谢瑾礼的动作极快,要不是应哲熙一直盯着他的手,还真注意不到他的小动作。 这胶囊也很神奇,本就是半透明状小颗红豆大小,一进入酒液,就从视觉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然后被那人毫无知觉地喝下。 谢瑾礼来这边,是来给人下药的? 更何况,应哲熙和他从遇见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谢瑾礼就能给予他这种程度的信任……说实话,即便遇到了这么多个也是一见面就缠上他的人,应哲熙还是会有些惊讶。 那是不是他直接问谢瑾礼这些胶囊的作用,对方也会干脆地如实回答? 现在周围都是人,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应哲熙压下好奇,奖励般在对方唇边印了一个吻。 基本上是擦着唇边亲吻的,只要谢瑾礼的头稍微偏过去一点,就能直接贴上青年的唇。 即便只是这样,谢瑾礼的脚步明显地顿住一瞬,虽面上不显,但他的脚步都明显凌乱不少。 烟花在脑中盛放,谢瑾礼直觉,要是这个吻真的贴到唇上,必定是甜的。 应哲熙又窝了回去,脑袋软软地靠在对方胸膛上,听着谢瑾礼努力压抑,仍显急促的呼吸,眼尾微弯。 即便这里是副本,但位高权重的人,因为一个弱小“商品”的吻便方寸大乱……其实很有趣。 宴会上没有主食,来这里的人也不是为了进食,选拔赛主办方只提供了酒水和精致的甜点。 谢瑾礼把青年抱到甜品桌旁的椅子上,轻柔小心地将人放下,“你在这边先吃点东西,那些肥头大耳的人来找你搭话都不要理,我很快就回来。” 与此同时,应哲熙能感受到衣兜一轻,装着遥控器的那一侧仍有重量,但胶囊全都被对方拿走了。 应哲熙朝对方幅度轻微地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你是要给人下药去吗?” 青年说话间吹出的热气搔刮在谢瑾礼耳畔,痒意却能直接顺着血管,泵入忙碌的心脏。 很异常的感觉,谢瑾礼有些茫然地将手放在胸口,眨眨眼,压下即将澎湃起来的心绪。 青年还在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圆溜溜的眼睛中满是信任和好奇,连瞳孔都微微扩大,整个人都透着乖巧。 谢瑾礼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将手放在青年脑袋上揉了揉。 不知为何青年的头发是粉色的,且没有任何染发的痕迹,但手感很好。 谢瑾礼最后还是没回答青年的问题,换上一副官方社交的表情,走向不远处,“大人物”们聚集的地方。 那里,张天还在被两个油腻大叔来回拉扯。 “我有一个猜想。”田雨轩和赵鑫凑在一起,用低声但完全能被边上玩家听到的音量说话。 “你看。”田雨轩指了指张天肿起的脸颊,“是不是因为他脸上有伤?” 这几个客人连26那样的御姐型大美女都视而不见,去拉扯一个干瘪丑男,还说对方“美丽”。 “美丽”这个就是本次副本的关键词,玩家们对其极为敏感。 另外的客人也都对张天虎视眈眈,只不过碍于社会地位没那两个人高,不好上前争夺。 至于其他商品,这些人连看一眼都奉欠。 难不成他们之前的推断有误,玩家的初始颜值,对副本要求的“美丽”并不挂钩? 田雨轩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应该不会……”26号主动过来搭话,示意两人看另一边。 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青年坐在甜品桌边,晃着腿,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挖着面前的小蛋糕。 青年只是坐在那里,就连光都仿佛宠爱他几分,柔柔打在身上,衬得人愈发精致。 和这个游戏的画风完全不搭。 “好好看的npc!”田雨轩惊叹道。 26号摇摇头,“我看到过他,他就是25号,和我们一样都是玩家。” “可是他没穿……呃,这个破布礼服啊?”赵鑫看着青年的长袖长裤,带着浓郁的羡慕。 这副本总让他害怕,一不小心会失去自己的清白。 主持人和其他工作人员拿来这礼服的时候,特地强调了必须要穿,这大概是副本的死亡条件,没有人敢用生命去尝试反抗的后果。 “穿在里面了。”26号眼睛比较尖,能看到青年颈侧露出的白色布料。 赵鑫精神一振,“所以,我们也能在外面穿其他正常的衣服?” 田雨轩拉着赵鑫往后退了退,警惕地远离26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了一把餐刀。 没打算解释自己的行为,26号毫不犹豫地朝着小臂划了一刀,始终面无表情。 餐刀一般没那么锋利,只是用来分割已经煮熟的食物,所以为了加深伤口,26号显而易见地用了力。 鲜红的血染上白色的衣服,晕开一朵朵血花,26号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面无表情地将手臂举起,在那群客人面前晃过。 一滴鲜血甚至被甩到了某个客人身上,发出“啪”的脆响。 这些“大人物”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走,他们更激动了,像是终于瞧见了26号的样子,放弃猪头脸的张天,呼啦啦地围了上去。 “哦,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我能否和你共舞一曲?”原本抓着张天的npc自以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故技重施想要去抓26号的手腕。 26号伸出另一只手,将伤口捂住,那些npc的狂热之色顿时消了下去,又一次转向张天。 张天捂住胸口的带子,目露愤怒,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后走了两步。 他的愤怒不敢对着随时可能要他命的npc,而都对着26号。 这女人不仅打他,还拿他做小白鼠! 26号松开手,露出还在流血的伤口。 这些npc像是内置了什么程序,又目光灼灼地转向她。 这是26号给其他玩家的提示。 田雨轩恍然大悟,“不是不能在礼服外面穿衣服,而是不能遮挡伤口!” “所以,所谓的礼服,裸露面积大,是为了方便npc看伤口?!” 这样的说法才比较合适,毕竟副本没有“不正经”的先例。 “那初始颜值到底有没有用?”田雨轩发出来自内心的疑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26号随意地从旁扯过装饰用的丝带,三两下展平,开始包扎起伤口。 一旦看不见伤口,那些npc又围到了张天身边,如同墙头草,但更像人工智障。 草草包扎着,26号依旧用没有起伏的音调道:“是有的,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大用。” 说着,她扬了扬下巴,“你要是能长得和那个人一样好看,说不定也能得到某个npc的优待。” 青年已经开始吃另一块蛋糕了。 “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他是用了什么特殊道具。” 毕竟谁没个底牌呢,但重要道具被用在副本的最开头,这才是25号不能理解的地方。 26号的这番动作没有瞒着其他玩家,理解能力正常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不假思索直接照做,果然获得了npc的关照,但也有人怀疑,仍旧保持着观望的状态。 但有人分担npc的注意力,这反倒让张天松了口气。 26号没在意其他玩家的动作,等包扎好后,就径直走向了坐在那边的青年。 “好吃吗?”26也随意抄起一块蛋糕,没拿刀叉,直接咬掉了蛋糕的边角。 不等青年回答,她自己就做出了判断,“味道不错。” 她跳过了一般玩家会进行的试探步骤,直接说明来意,“合作吗?” 田雨轩带着赵鑫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比起自己胡乱猜测试错,跟在大佬身边,能蹭一点信息就是一点,副本里脸皮最好厚一些,总不会吃亏。 但大佬的做派就这么直接吗?虽然是问句,语气和通知差不多。 应哲熙仰起头,熟练地眨眨眼,正准备演点什么,就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和谢瑾礼充满爱意的眼睛不同,这人的眼中只有谨慎和理智。 【系统,看一下有没有来自于这人的人设值?】 系统及时回答道:【没有,后面的两人倒是给了点,也不多。】 “你想合作什么?”应哲熙身上人畜无害的气质顿时消失不见,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我想知道关于npc的事情,信息越多越好。”26号沉默一下,“作为回报,你可以在合理范围内向我提出要求,我不会拒绝。” 对方想必是看到了青年和谢瑾礼的相处,以为他有什么控制npc的特殊道具。 “一般玩家和npc打不过我。”26号想了想,强调道,“等上岸以后,你说不定有用到我的地方。” 虽然暂时不确定自己真的会需要用到对方,但应哲熙还是同意了26号合作的请求。 作为玩家,过副本都会面临风险,寻求合作也无可厚非。 谢瑾礼不会让他出事,应哲熙过副本的风险相比其他玩家,可以说是大幅降低。 把青年用衣服包得严实,谢瑾礼大概不止出于私心——到现在都没一个npc过来骚扰他,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吗? 但在能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应哲熙倒也不介意给其他玩家提供帮助。 26号又折回去,蹲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看着举着伤口躲闪npc的玩家。 田雨轩凑近,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大佬,上岸是什么意思?” 刚刚26号和青年的交谈实在是太简练了,她有些地方没听懂。 “你是不是有时能感到地面的抖动?我们现在在海上。” “啊?”田雨轩还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过,主要是来副本的时间并不长,而他们作为“商品”,所处的房间都没有窗户,根本看不到外面。 对着田雨轩迷茫的脸,26号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三十个玩家,大概率会有室外的副本场地。” 三十个玩家,在同一个副本中绝对算得上多了。 * 谢瑾礼借着闲谈的理由,摆着官方的虚伪笑容,几乎给所有在场“大人物”都下了药。 等完成了自己的事情,谢瑾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着青年的方向走去。 青年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侧脸颊上的肉挤在胳膊上嘟起,睡颜恬静安宁,更显得可爱。 谢瑾礼放轻脚步,回头看了眼还在吵闹的客人们,小心将青年抱起,没惊扰到对方的美梦。 主持人过来拦路,为难道:“先生,宴会还没有结束,您可以先回去,但商品需要留下。” 谢瑾礼没有理他,绕开对方,径直扬长而去。 面对着如此不配合的客人,主持人皱着眉,拿出手机,上面俨然亮着一个聊天界面。 等回了住处,谢瑾礼先是将青年脱下外套安放在床上,自己再去洗漱。 被认为是睡着的人睁开眼,小声笑起来。 谢瑾礼没好意思帮他脱布料版礼服,但应哲熙本人可不打算一直穿着。 仿佛别有用心的衣服被脱下,黑色的腿环倒是被故意留了下来。 尚在洗漱的谢瑾礼听到响动,迷茫转身,随后瞳孔地震。 青年揉着眼睛,基本上没穿什么,身上是被礼服细长带子勒出来或是磨蹭出的道道红痕。 青年的皮肤真的很娇嫩,这是谢瑾礼想到的第一件事。 痕迹浅淡,却在青年白皙的身上尤为显眼,谢瑾礼想移开视线,可连扭头都无法做到。 第79章 第79章醉酒 青年站在门边,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揉完眼睛,像是才看到谢瑾礼一般,对着他露齿一笑,很甜。 这个笑容像是消弭了所有陌生与戒备,单纯的小猫对着人类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谢瑾礼先是被带着蜜糖的笑迷惑片刻,随后立即意识到青年的状态不对。 在谢瑾礼抱着青年去宴会的时候,虽有所克制,但对方的身体一直都处在轻微紧绷的状态。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小时,青年对他有所戒备,谢瑾礼是能理解的。 谢瑾礼对着青年挥挥手,放柔了语气,试探性地询问道:“小应?” 青年歪了歪头,漂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缓慢地眨了两下,面上满是纯良。 “宝宝?”谢瑾礼犹豫几秒,最后还是叫出了他一直念想着的称呼。 没有其他反应,青年只是无辜地眨着眼睛。 谢瑾礼对青年的状态有所猜测,怀揣私心,说完那两个字之后,屏住呼吸。 “老婆?” 这回,青年终于不只是眨眼了,而是定定地看了谢瑾礼两秒,随后移开视线,左右上下打量着周围。 他像是在找着什么人,但谢瑾礼被排除在外。 无形中一盆冷水对着谢瑾礼兜头泼下,浇得他透心凉。 有什么人曾经这么叫过青年,谢瑾礼冷静地想着,视线还是没从青年身上离开一毫厘。 是那个人教会青年做那种事的吗? 那人一定是个毫无真心的渣男,或者是个强迫青年的社会渣滓。 等这次计划结束,谢瑾礼准备回去将那人扒出来解决。 要是他能先遇到青年,珍惜还来不及,绝对不会让青年遇到家破人亡的事情,更遑论被迫卖身,来到这个荒唐的“上等人”玩乐场所。 想通事情后,谢瑾礼对青年的怜爱之心更甚。 四处张望,甚至还转了一圈的青年似是有些头晕,身体微微摇晃,就靠在门框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谢瑾礼赶忙上前将青年捞起来,拉进自己怀里。 温热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真实地反馈给大脑,谢瑾礼的手搭在青年腰上,一时间僵住了。 好软,好轻。 心仪对象什么也没穿,就连从他箱子里拿的内裤都没穿,唯有一条瑟气的黑色腿环,整个人软软地贴在他身上。 被抱在怀里,青年便顺势将脑袋搭在谢瑾礼的肩膀上,呼吸间带动的气流,混杂着淡淡的酒香,洒在男人的脖颈上。 果然是喝酒了,谢瑾礼认真反思着自己的粗心,回程时,他那样抱着青年,竟都没有发现。 谢瑾礼想着克己复礼,不要在青年不清醒的情况下占便宜,但醉酒的人可没那么听话。 藕白的胳膊抬起,轻而易举地环住谢瑾礼的脖颈,青年对着他眉眼弯弯,主动贴上去,在谢瑾礼唇上碰了一下。 碰完,青年还要再问一句,“现在你有没有高兴一点?” 青年不是第一次亲他,但这是第一次和谢瑾礼贴上唇,哪怕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这也是谢瑾礼的初吻。 心中的欲望几乎要破笼而出,谢瑾礼想不了太多的事情,准备顺从着本能,将退开的青年重新按住,用力交换一个深切的吻。 他想让青年连呼吸间,都带着他的气息。 就在他要付诸行动时,又听到青年用格外小心的语气,轻轻问了句:“那可以不打我吗?” 长长微卷的睫毛上下扇动,青年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怕疼。” 欲望的野兽自行退回笼子,主动关上铁门,接着汹涌而上的,就是难以抑制的心疼与愤怒。 谢瑾礼深吸两口气,强行压下叫嚣着毁灭世界的愤怒,克制地揉了揉青年的脑袋,“不会有人打你的,不会再有的。” “真的?”青年欣喜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方。 “真的,我可以保证。”谢瑾礼吐出一口浊气,安抚般揉着青年的头发,一下一下,像是在梳理自己被愤怒冲刷的心绪。 得到保证,青年快乐地将脑袋埋进谢瑾礼胸口,毛茸茸的头发磨蹭在上面,给谢瑾礼带来细碎的痒意。 谢瑾礼心口堵得越发厉害了。 青年整个人都细皮嫩肉的,穿一件稍微粗糙一点的衣服,都能被勒出半天不消散的红痕。 这样的皮肤,要是被人恶意打在上面,不知道会有多凄惨。 或许那种社会败类,就是喜欢看别人受苦的模样,和选拔赛邀请的这些“大人物”一样,都是需要被清除的害虫。 谢瑾礼在未来的计划中,悄悄加入了一条计划。 但现在,青年靠在他怀里,其他事情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喉结上下动了动,谢瑾礼终于把视线整个往下移,将青年的现状在眼中览尽。 “宝宝,我们去洗澡好不好?”青年一身酒气,要是直接睡觉会不太舒服,最好还是先处理一下。 谢瑾礼拿出手机,给侍从发了条信息,让人送一份醒酒汤过来。 听到谢瑾礼问的问题,青年终于将脑袋从对方胸口抬起,表情呆呆的,像是在思考。 有被可爱到,谢瑾礼实在是没忍住心动,用手机对着青年拍了两张照片。 缓慢地思考过后,青年终于给出了答复,“好。” 没等谢瑾礼下一步动作,青年就主动推开对方,胡乱在身上摸了两下,嘴里嘀咕着:“我的衣服呢?” 洗澡之前是要脱衣服的,这点青年记得清楚。 单面对着谢瑾礼展示还不够,青年又原地转了几圈。 看着眼前这一幕,谢瑾礼只觉得鼻子里痒痒的,幸好没有血液再次流下。 青年终于将视线挪动到了腿上绑着的腿环上,欣喜道:“找到了!” 这是把腿环当作了衣服。 解开腿环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将锁扣打开就行,但醉酒的人怎么会顾及这些,当即拉扯起皮质的黑环。 但这样拉扯,又怎能将腿环卸下,只会徒劳地摩擦起皮肤,蹭出淡粉色的痕迹。 谢瑾礼来不及多想,径直捏住鼻梁,防止又一次流血。 解下腿环未果,青年可怜巴巴地抬起眼,请求道:“帮帮我。” 谢瑾礼:“……” 谢瑾礼完全无法拒绝青年,硬着头皮蹲下来,将手放到了青年腿上。 这是大腿根部,就算谢瑾礼再小心,也终会看到一些不太方便的画面。 腿上已经被磨蹭出一大片粉色痕迹,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对谢瑾礼迟缓的动作有所不满,青年将膝盖往前伸了伸,顶到谢瑾礼怀中。 几乎是抖着手,谢瑾礼才将腿环解了下来,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然大汗淋漓。 暗自嘲笑两声自己的不争气,谢瑾礼闭着眼睛站起来,少见地感到头晕,“宝宝,现在可以和我去洗澡了吗?” 只能看,他现在还没和青年打好情感基础,直接吃会影响青年对他的印象,谢瑾礼一身燥热无处释放,只能强行忍下。 青年终于大发慈悲般,没再做什么多余的事,只是乖巧地跟着谢瑾礼进了浴室。 谢瑾礼松了口气。 但他放松得太早了。 其实洗澡的过程也没那么容易*,青年不仅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身体,甚至主动将谢瑾礼拉进浴缸。 伴随着“哗啦”的水声,还穿着衣服,被迫成为落汤鸡的谢瑾礼:“……” 偏偏青年此时眼光澄澈,好奇地点着谢瑾礼的腹肌。 终于安顿好青年,谢瑾礼几乎是脱了力,疲惫地靠在床边。 青年力气不大,想要制住还是狠容易的,难的是他还需要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一时间心力交瘁。 但看着青年的睡颜,谢瑾礼尤觉非常满足。 只不过看着看着,小谢就醒来了。 谢瑾礼:…… 难不成,我是什么变态? 最后,谢瑾礼迫不得已,又去冲了一遍冷水澡。 * 其他玩家这里,就没有应哲熙二人那么平和了。 主持人看着对面发来的信息,回复了一句“好”,就重新回到了商品和“大人物”之间。 26号的动作完全没避开其他玩家,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自伤,以获得npc的青睐。 毕竟,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主持人会过来停止这场荒唐的预选赛游戏,作为“商品”的玩家,只能够先抓住这唯一的可行线索。 编号为3的玩家心一狠,学者26号的模样,用摔碎的酒杯在手臂上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鲜血的气味刺激到了其他人,npc们纷纷转头,开始狂热地吹捧起3号。 光是这架势,就好像面前的不是任他们挑选的商品,而是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人。 见状,其他玩家纷纷照做,谁都不想成为被淘汰的人。 还有一部分npc仍旧坚守在张天身边,但大部分npc,都去环绕着这位新的伤者。 “哦,这位美丽的小姐,您就像是鲜花一样美丽,像是太阳一样光彩照人……” “……” 不可否认,就算是吹捧,这些似乎文化水平不高的“大人物”,说出的话只会让人想发笑。 但无人理解副本的黑色幽默。 主持人正在靠近,原本还在观望的玩家们都紧张起来,情急之下,更多的玩家开始自伤。 26号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伴随着玩家们整体伤势越来越严重,伤势最轻的几个人身边已经没了npc。 29号看着手臂上的深可入骨的伤痕,伤口中甚至可见皮下的肌肉脂肪层次,隐隐透出骨头的白色,鲜血汩汩流出,淌到了地面上。 但即便这样,现在他身边依旧并没有npc。 因为大部分人的伤口,都比他的重。 29号心一横,闭上眼睛,嘴里叫着什么,用小刀往骨头中间狠狠一插! 凄厉的叫声响彻宴会厅,但29号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来自npc的关注。 就这样,原本对玩家只是小打小闹的皮肉伤,此刻终于开始变质。 玩家们对自己下手,动作一个比一个狠,此外,夸张的面部表情和痛苦的嚎叫,都会吸引到npc的围观。 npc不断对玩家发出邀请,随后投身于另外的、伤势更重的人。 田雨轩和赵鑫原本也想在身上划拉随便哗啦两道,但是看到26号只是在一旁看着,便也谨慎地蹲在一边。 就这么看着,田雨轩逐渐品出了不对劲来。 这些玩家开始对自己下死手——对玩家来说,不会直接致死,但伤势过重,在后面的游戏流程中遇到危险的可能会变得很大。 “等一等,大家不要再自。残了!”田雨轩站出来,大声道。 但是大部分在自伤的玩家没有理她,所有人都红着眼,像是对待自己的仇人那样,往自己身上制造着伤口。 玩家不会意识不到这样的伤残意味着什么,有玩家情绪尚未被感染至深,在田雨轩的话下清醒过来。 但也有玩家,像是逐渐迷失在npc的声声夸赞和欢呼声中,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几乎是红了眼。 29号玩家是目前为止伤势最重的,他甚至将自己的一条腿和一只手都折断了。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有npc在催促29号继续对自己下手。 “这位先生,你可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这是npc在吹捧对方。 田雨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生理性开始反胃。 主持人站在一旁,就只是这么看着,终于弯着唇,拍了拍手。 顿时,所有的npc好似被植入了什么程序,冷静下来,原本的狂热消失无踪。 npc开始对着各种玩家进行点评,判断标准却和之前大不相同。 “好恶心。”刚刚还在夸赞29号的npc捏着鼻子,像是受不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毫不犹豫地往后退了两步。 29号满脸难以置信,想挪动手脚,牵扯到断手,又发出难耐的哀嚎。 “闭嘴,真吵。”客人在呵斥他。 也有npc将一张老脸皱成菊花,对着26号笑得谄媚殷勤,如同刚刚“无人问津”的人不是对方,“女士,您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 26号仍旧是面无表情,躲过对方伸来的咸猪手。 伤势不重的玩家身边都或多或少有着一个或几个npc,身上更是完全没伤口的田雨轩更是被众多客人争抢。 田雨轩捏着拳头,很想给对方脸上来一拳。 但是她不敢。 拍手声响起,顿时,客人们脸上的笑容僵住,凝固在脸上,不再变化。 主持人语调轻快愉悦,如同真心实意地为玩家们高兴,“大家都对客人的洗好有清晰的认知了吧!” “现在,身边有客人愿意选择你的商品合格,至于剩下的嘛……” 主持人弯下腰,面具下的嘴角拉扯出一个瘆人的弧度。 躺在地上的29号,惊恐地透过面具上的孔,对上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 “不合格的,自然是需要被扔进海中喂鱼喽。” 作为幸存者,田雨轩只觉得后背发凉。 灯光骤然暗下来,恍惚间,田雨轩仿佛看到面前这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一瞬间换上了非人的脑袋,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笑。 它们笑得猖狂得意,裂开的嘴中,满是细密尖锐的牙齿,排列得正紧密。 等灯光恢复正常,客人们模样正常,被淘汰的不合格商品消失不见,只有地上逐渐凝固发黑的血液,散发着阵阵腥臭。 * 门口又一次传来敲门声,是那个讨人厌的侍从的声音。 “先生,请带着您选中的商品,到船舱出口,我们的选拔赛就要正式开始啦!” 谢瑾礼没理对方,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睁开眼睛,就看到青年趴在他胸口,睡得正甜。 青年的睡眠质量不错,没被侍从打扰到。 谢瑾礼想将青年平稳地挪下去,好自己起身,就感到胸口有些异样。 疑惑地向下望去,谢瑾礼就看到好几个牙印出现在他身上。 再看青年无辜的睡相,谢瑾礼:…… 这人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第80章 第80章动作不熟练 定神看了许久青年的睡颜,谢瑾礼有些手痒,上手捏了捏青年的脸颊。 如同想象中一样,细腻柔软,青年的体温比谢瑾礼低,摸起来还有点微凉。 手感很舒服。 谢瑾礼本只是想捏一回,但此刻如同上了瘾般,把人像揉面团一样戳了又戳,碰了又碰。 原本睡得很熟的青年微微皱眉,仍旧是闭着眼睛,含混地嘀咕了什么。 谢瑾礼手僵住了,缓缓收回,但视线仍然黏在青年身上,不由地轻笑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符合他心意的人存在啊…… 谢瑾礼不止一次地怀疑青年是不是仇家故意送过来迷惑他心智的,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仇家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青年埋在他胸口的脑袋蹭了蹭,发丝划过带着牙印的地方,给谢瑾礼带来酥麻和微痛感。 陌生的感觉传遍全身,谢瑾礼不自觉地阵阵战栗,他不自在地抿唇。 只是青年一点不自觉的动作,就能让他起什么都没…… 谢瑾礼有些迷茫,干脆瘫倒在床上,把自己当作垫子,任由青年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 强行忽略掉醒来的小谢,谢瑾礼伸手环住青年,防止对方翻身的时候无知无觉地摔下去,心尖泛起浓郁的满足。 要是以后每天早上都能这样宁静就好了。 青年偏了偏脑袋,换了一侧将脸压在下面,和谢瑾礼的胸肌紧挨着,现在翻到上面的脸颊被压出了大片红痕。 谢瑾礼看得心喜,还是伸手点了点对方的脸颊。 这一侧比另一边热,是来自他的体温,谢瑾礼兀自傻乐。 早晨的宁静很快被打破,应哲熙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的腰侧。 青年伸手向下摸去,然后发现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沈河放过我啊哈哈哈哈。 应哲熙顿时清醒了。 谢瑾礼现在强作镇定地微笑着,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的尴尬不容易被人看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多慌。 青年不会以为他是个此处什么都无吧…… 所以他刚刚为什么不起来去洗个冷水澡解决,而是贪恋这一点温存,抱着青年不肯撒手。 但善于演戏的应哲熙又怎能看不出谢瑾礼想要隐藏的尴尬,他暗自嘲笑一声,换上一副震惊的表情。 青年先是难以置信得看了眼空白的空气,连瞳孔都微微缩了缩,随后慌乱地甩开,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 现在青年穿着的衣服是谢瑾礼的,松松垮垮地罩在青年身上,随着青年的动作往一侧滑去,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 “别动。”谢瑾礼头皮发麻,他感觉鼻腔有些发痒,没东西反正无所谓。 他连忙按住想要起身的青年,防止被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如同掩耳盗铃。 青年的慌乱只持续了半分钟,他的脑袋被按在谢瑾礼的胸口,睁着眼睛冷静地观察四周的事物。 不是熟悉的环境,青年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处境,眨着眼睛,在想些什么。 “主人。” 在谢瑾礼头脑风暴的时候,就听见青年这么喊他,一时间,他震惊地松开了禁锢住青年的手。 最开始遇见的时候,谢瑾礼就明确和青年说过不需要这么叫他。 总觉得像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 青年用手支撑着谢瑾礼的胸口,坐在他的腰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这或许只是角度问题,但谢瑾礼有种奇怪的感觉,如同青年正站在高处,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关系的错位感让谢瑾礼难以自抑地兴奋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活了这么多年没开荤,导致自己现在完全没自制力? 青年对着他,突然绽开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明亮起来。 “主人。”谢瑾礼又听到青年这么喊他。 在谢瑾礼愣怔的时候,青年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伸手抓上了小谢。 ………… 青年的动作说不上熟练,甚至可以说差。 但谢瑾礼仍旧是溃不成军。 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出格的是,青年看着手上沾染的白色,怔怔地看了两眼后,笑嘻嘻地将东西涂抹到了他身上。 “你真的不用做这些事情。”谢瑾礼脸上仍旧带着尚未褪去的潮红,抓着青年的手放进水流中。 青年这回终于安分下来,恢复成原本乖巧的模样,任由谢瑾礼冲洗着自己的手。 就好像刚刚不顾谢瑾礼阻拦,做那些事情的人不是他一般。 最后快要结束那会,谢瑾礼疑心自己看到了青年,在侧脸对着自己时,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应该是错觉,谢瑾礼很快把这点疑虑抛在脑后。 洗得差不多了,应哲熙将手从水流中拿出。 透明的水珠顺着青年葱白的手指一路滑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随后在某处蓦地坠落,啪嗒一声摔碎在洗手台上。 谢瑾礼只觉得自己现在又变得口干舌燥起来,他想吻去青年手上的水珠。 但青年从旁抽了张纸,斯条慢理地将每根手指细细擦干,似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瑾礼一眼。 脑中混乱成一团,谢瑾礼胡乱地想些事情,突然对上了青年的眼眸。 电光火石间,谢瑾礼突然意识到,青年为什么不信任自己的承诺。 因为他给的承诺太单薄了。 他们两个的初遇两个初遇的地方本就不堪,再加上身份的天差地别,仅凭一句空话,怎能说服青年? 谢瑾礼静默下去,认认真真地帮青年又洗了一回手,再默默去处理自己身上的狼藉。 只是在发呆的应哲熙:? 总不能是被他玩坏了吧…… 可能、大概……他下手确实有点重。 没扯坏吧…… 等洗漱结束后,谢瑾礼拉着青年的手,来到那只行李箱边。 谢瑾礼当着青年的面,掏出了剩余的胶囊,以及那个遥控器。 “上次没和你解释,抱歉。”谢瑾礼低声说道。 谢瑾礼接了一杯水,将胶囊放进去。本就有些半透明的胶囊顿时消失在水中,再看不见踪迹。 “如你所见,我在给选拔赛的客人们下药。但这实际上不是药,而是一种微缩炸弹。” 见青年吓了一跳,谢瑾礼安抚地摸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将它咽下去后,它会在胃里多停留一段时间,大概是4到5天,若是没有被引爆,最后还是会被人体排出。” “但若是被引爆……放心,不用害怕,它威力没那么大,不会从人体内部炸出来。它会腐蚀胃,还有一些腹部的大血管,不说内出血,它释放出来的重金属就足以带走一个人。” 谢瑾礼捧着应哲熙的手,认真地将引爆的遥控器放到青年手中。 “若是在岸上,这些人接受到及时救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说道这里,谢瑾礼不由得笑出声来,面上带着阴郁,还有隐隐快感。 谢瑾礼终于将自己真实的另一面揭开面纱,完整地展现给青年看。 应哲熙颇觉得有趣。 平日里的谢瑾礼始终是压抑的,应哲熙看见过对方和那些“大人物”把酒言欢的样子,那时他的眼里深埋着厌恶和烦躁。 可对方的演技很好,没有其他人能够知道谢瑾礼的这一面。 控制着谢瑾礼计划的遥控器就这么到了应哲熙手上。 青年似乎还有些惶恐,他看着手上的遥控器,像抓这个烫手山芋,又因为谢瑾礼突然的剖白,陷入惴惴不安中。 谢瑾礼终于没再压抑,顺从着内心吻上青年的唇。 只是短暂地相贴,谢瑾礼就放开了对方。 刚刚在床上还游刃有余的青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吓得一颤,眼中逐渐弥漫起水雾。 看来青年那时只是强行镇定,而不是真的经验丰富,想到这里,谢瑾又礼轻松愉快起来。 按捺下胸口叫嚣着的欲望,谢瑾礼接着解释道:“现在大部分选拔赛邀请的社会蛀虫都被我喂下了胶囊,就剩下一些选拔赛的工作人员,但这些人都算不上重要。” “真正需要完全清理的,是这个选拔赛的幕后人” “我需要知道这人是谁,然后找个时机接近对方,以求彻底解决。”谢瑾礼温柔地抚上青年的脸颊,指腹在眼尾缓缓磨蹭,不多时,白皙的皮肤便染上薄红。 “否则,只是一次客人和商品的耗材损失,对这个选拔赛算不得什么大的损失。” 乍一会听了这么大的秘密,青年像是呆住了,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再说话时,青年的语气已经染上哭腔,“所以,你是想要我做什么?” 青年像是直接把自己放到了计划执行者,甚至是牺牲者的位置上。 谢瑾礼无奈道:“你误会了,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打算让你去做这件事。” “我只是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 似是毫不关心自己的处境,谢瑾礼直接说道:“之所以用这么麻烦的办法,就是因为这选拔赛藏得太深,外面难以触及到。” “为了进入这艘轮船,我没带任何下属,现在也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所以,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把我的计划,和选拔赛主办方全盘托出。” “到时候,选拔赛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也不会再是商品。” 谢瑾礼牵着青年的手,带着它贴到自己胸口,语气像是在宣誓,郑重道:“所以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做那些事情来讨好我。”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放松的。” “如果我对不起你……”谢瑾礼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他完全不相信这个假设会发生,“你就把我供出去,直接报复我,好吗?” 青年呆呆地看着谢瑾礼,手中仍捧着那遥控器,久久没有说话。 谢瑾礼严肃的表情蓦地一松,“哎呀,现在是我有把柄在你手上了,应该是我来讨好你。” “怎么样讨好呢,宝宝,我们再亲一次?”说着,谢瑾礼还真的缓缓朝青年的脸贴过来。 青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莹润的耳垂似乎快要滴血,将手抵在谢瑾礼脸上,阻止他的靠近。 即便被拒绝了,谢瑾礼也不恼,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番话还是有用的,至少青年对他开始能够表达自我意愿了。 谢瑾礼不希望自己和青年在一起,是出于事实无奈和委屈求全的。 应哲熙实际上没能想到这个层面,他还在惊叹谢瑾礼的心细。 不过从一开始,应哲熙就相信谢瑾礼对他的感情——能不信吗,他都被那四个人追着压榨了! 玩家尚且不说,那两个副本原生产物都为了追他出副本了! 【不过,系统,我终于知道谢瑾礼身上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80-90 第81章 第81章副本的边界 【什么违和感?】系统从数据库中钻出来,呆傻地问道。 这个副本又出现一个对这家宿主情根深种的npc,系统就不太担心应哲熙的安危了,放肆大胆地在数据库中遨游。 它现在已经能理解一些人际关系,就比如之前应哲熙翻窗逃跑时: 【我知道,我在书里看到过,这是霸道总裁和他的落跑小娇妻的套路!】系统得意哼哼。 应哲熙:【……】 把系统数据库还原,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对这个副本近乎一无所知的系统,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玩家的任务是讨好客人,然后想办法获得自由。】应哲熙跟系统耐心解释道。 【所以这整个副本的主线就应该围绕着这点,通关的关键应该是玩家要如何变得“美丽”,理论上就该如此。】 系统整个小光球上下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但是这和谢瑾礼有什么关系,他不也是美丽选拔赛邀请的客人吗?】系统仍旧不解。 相比于自己,系统是真的单纯无害小白花,应哲熙感叹着。 【比如说顾席凝,他是游戏的boss,需要在游戏最后流程里寻找追杀暴露的玩家,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诱导剩下的玩家露出破绽,这是游戏的规则。】 【再比如说苏淮珩,他是npc,虽然身上有点bug,但还是不能违抗规则,还要顺应游戏做医生该做的事情。】 【另外,苏淮珩不能直接将通关方式告诉我,只能在规则的自由内带我去收集线索。】 应哲熙懒懒地掀起眼皮,瞥过还在暗自欣喜的谢瑾礼,【谢瑾礼和他们都不一样。】 【谢瑾礼在试图破坏这个游戏的规则,他想把美丽选拔赛整个颠覆。】 【啊,为什么?】系统震惊。 【不知道,我再问问看。】 青年惴惴不安地看着谢瑾礼,终于还是小声问道:“你……你之前来过几次这里?” 谢瑾礼揉乱了青年的头发,拨弄着最上面翘起的呆毛,温和道:“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之后不会再有美丽选拔赛的存在了。” “可是,这对你没有好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青年无意识地咬着唇瓣,轻轻皱眉,这是最令他困惑的地方。 作为选拔赛邀请的“大人物”,谢瑾礼本身和选拔赛没有利益冲突,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谢瑾礼静默下来,这理由不是不能说,而是…… “你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吗?” 短短一句话,就在应哲熙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世界的真实性? 可从玩家的视角来看,副本不就是被局限的一小块地方吗? 为什么能上升到世界? 谢瑾礼苦笑一声,“你也觉得我是异想天开吧……” “不是!”青年急忙打断他的话,眼睛亮晶晶的,“不是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到目前为止,玩家对副本的认知,仅局限在一款大型沉浸式游戏,只不过在游戏里死亡的代价是大部分人不可承受的。 在上一个副本中,苏淮珩能用手机点到外卖和进行网购,而这些行为都需要花钱,钱则来源于苏淮珩工作发的工资——这说明副本中也是有金钱流通的。 可惜的是,苏淮珩出不去副本,他也同样被副本边界拦住,活动空间被局限医院及其周边。 再往前推,荒村乱坟的副本,不是也有一个特殊的npc,那唯一一个离开荒村的非玩家人员吗? 如果应哲熙猜的没错的话,那个npc大概也会回到荒村的副本场地,而那时,就会是下一次副本开启的时候。 这些例子都说明了,副本之外不是空无一物,现在,谢瑾礼提到了“世界”。 对上青年饱含信任与鼓舞的视线,谢瑾礼愣了愣,“发现这件事,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谢瑾礼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某豪门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也因此,他很早就开始接触各式各样的“上层人士”、“合作伙伴”。 这些人表面上都有着一副人样,但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令谢瑾礼感到恶心。 不过,对谢瑾礼来说,也不是不能理解所谓上层社会的藏污纳垢。 他不是一个同情心丰富的人,唯一会做的,不过是从不参与。 谢瑾礼很懒,他知道改变社会很难,也没兴趣去做那种事。 他只是将自己负责的范围内,某些作恶多端的下属送到该去的地方,比如说看守所,比如说监狱。 无聊乏味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但直到有一天,谢瑾礼发现了可以被称得上“异常”的事情。 这个荒谬的世界,像是终于被掀开了浑浊的一角,对谢瑾礼露出其内的荒诞怪异。 谢瑾礼开除了一个人品有异的下属,在那之后,人事部招新进来的人员,处事风格和行为能力,都和最开始的那个员工别无二致。 此外,谢瑾礼认识的那些“上层人士”开始产生变动。 这些人会定时出去参加什么活动,等回来的时候,他们当中总会少上一个两个,最过分的时候,甚至一个都没能回来。 但很快,这些人的位置被谢瑾礼从未见过的人顶替,那些新出现的人除了外貌,基本都原来的人一模一样。 包括姓名。 而谢瑾礼先前从未听说过那些人的存在。 这让谢瑾礼毛骨悚然。 谢瑾礼尝试和其他人谈起这些事,和他聊天的人会像中了病毒一样,不停重复无关紧要的某句话,直到谢瑾礼换个话题。 整个世界就像是出了bug。 但和这种怪事无关的人,谢瑾礼从未在他们身上察觉异常。 那些来来去去不停换人的“上层人士”,都是一些内心腐烂之人。 所幸,谢瑾礼拥有的权势和金钱能为他做很多事。 那些“上层人士”都会收到邀请,只不过邀请从未到过谢瑾礼手中,所以谢瑾礼主动抢夺其中一人的邀请函。 来到特定的地方后,谢瑾礼第一次做了很偏激的事情,他把这些“大人物”们一键清空,独自走上了回程的路。 被他清理掉的那些人,第一次没有被人及时顶替,等有段时间过后,坐上那个职位的,终于换了个人。 谢瑾礼对此感到有趣,他开始怀疑,自己是能够在这个世界流窜的bug。 至于那些人,他们本身作恶多端,再加上未被清理时反复出现的特异性,让谢瑾礼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任何负罪感。 他本就不是道德感高的人。 荒诞平静的生活中出现了有趣的活动,谢瑾礼乐此不疲。 但让谢瑾礼没想到的是,他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一件钟情的对象。 应哲熙:【……】 【哇偶。】 系统尝试理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最后被信息的毛线团缠绕一身,不得不向宿主求助,【小应,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副本之外,确实有世界存在,但这个世界观并没有那么严谨。】 这么说来,谢瑾礼的bug程度比苏淮珩还要高上一层,他能随意进出副本,甚至是凭借一己之力将副本端掉。 但谢瑾礼好像不知道副本的存在,应哲熙尚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 青年长久的沉默让谢瑾礼误会了,他匆忙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可以不做这些事情的!” 谢瑾礼将青年整个搂住,语气诚恳,“你要是觉得我有精神病,我也会配合治疗的。” “不要讨厌我,好吗?” 可怜巴巴的,像只怕被抛弃的大狗。 信息量太大,应哲熙尚在思考,应付性地往对方侧脸亲了亲。 结果这个动作被谢瑾礼误会了,他激动地堵上了青年的唇,交换了一个绵长又亲昵的吻。 * 侍从站在门口,给上司发着消息。 【他们似乎在晨起运动,到现在还没出门。】 说道这里,侍从还有些郁闷。 来这里的大人物来这里都是想玩点不一样的,只是美人的话,在外面也不少见,他到现在就只遇上了谢瑾礼一个来这里只做了这档子事的客人。 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门终于被打开,正靠在墙上发呆的侍从急忙站好,摆上服务者的公式化微笑,“先生,您这是结束了吗?” 作为服务提供者,侍从实际上没必要问这一嘴,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也太郁闷了。 整个选拔赛的客人商品和工作人员全都在等着他们,谢瑾礼也能这样不慌不忙。 谢瑾礼心情大好,也没管服务生的口无遮拦,反问道:“不是要去船舱出口吗,带路。” 服务生低着头说了声是,悄悄抬头,自以为隐蔽地看了看两人。 那个漂亮的青年仍旧是被抱在怀里,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薄粉,引人遐想——确实不是一般的美人。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谢瑾礼的痴迷了。 抱着青年不松手的男人则是一副餍足的样子,大抵是刚刚做了运动心情正好。 谢瑾礼皱眉,往侍从身上踹了一脚,“往哪看呢?” 轮船停靠在岸边,但是停靠的不是大陆,而是小岛的岸边。 小岛上树林郁郁葱葱,是一种未被开发的美。 主持人拿着话筒,语气是一如既往地热情高涨,“我们的美丽选拔赛要正式开始啦!” 随手将稿子扔到一边,主持人熟练地说着话,“现在由我来告知大家选拔赛的正式规则。” “如你所见,这个小岛的开发程度并不高,大家需要在这里生活过一个昼夜,活下去的人,能进入我们选拔赛最后的拍卖环节,才有机会被我们的贵客拍下。” “当然,若只是一个昼夜,对大家来说太过轻松,所以我们往小岛上投放了一些肉食性动物,并没有对其进行喂食。” “岛上会分布着许多安全小屋,我们的贵客将会待在里面。客人们会对大家的情况进行打分,越是美丽的人,越有可能获得高分。” “商品们可以根据自己获得的美丽积分换取一定量物资。”主持人呵呵笑了两声,“想必经过昨天的宴会,大家应该明白我们客人对美丽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了吧。” 主持人面具后的眼睛眨了眨,但无人领会他的幽默,“给大家一个温馨提示,美丽的分数,是可以被抢夺的。” 玩家们的脸色都算不上好。 岛上的肉食性动物未被喂食,说明它们处在一个饥饿的状态。 作为这个副本的危险来源,可以判断岛上的野兽并不好对付,再加上主持人的刻意强调,可以说一旦对上,很难讨到好处。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并不温馨的温馨提示——这个副本,在挑起玩家对立。 玩家们很*难信任彼此,也因此不好合作。 这种副本的死亡率会比一般同等级副本高。 而副本强调的美丽,则要求玩家去主动讨好npc。 这些npc想看的是什么,玩家心知肚明。 在一众愁容满面的玩家当中,还被谢瑾礼抱在怀中的应哲熙显得尤为显眼。 “你放我下来。”应哲熙小声说道,一边挣扎着想要落到地上。 “不放。”谢瑾礼也小声回复着,往青年腰上掐了一把。 他发现了,青年的腰侧很敏感。 果不其然,青年颤了颤,很快便软了下去。 主持人脸上挂着笑,朝二人走来。 谢瑾礼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提前打住道:“我是不会同意让他参加这个选拔赛的,等到结束时,我会拍下他。” “不,先生,我们游戏的选拔赛是必定要进行的,没有例外。”主持人意味深长地看过青年,“当然,您可以给25号商品打高分,为他提供帮助。” “先生,您没有拒绝的权力。” 他们身处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岛上,谢瑾礼本就是孤身前来,确实敌不过在这扎根的选拔赛。 “当然,谢先生。”主持人笑得更开心了,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在谢瑾礼面前晃了晃,“我们老板也不是什么不懂变通的老古板,如果您真的放心不下25号的安危,您也可以陪同参与进美丽选拔赛。” 参与选拔赛存在死亡风险,这点毋庸置疑。 来这里的客人不过是想体验掌握其他人生命的快感,又怎么会冒着风险去保护一个价值低廉的商品。 其他客人也纷纷看了过来,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谢瑾礼会陪同商品,参加危险至极的选拔赛。 主持人装模作样地往下划拉着聊天记录,“哎呀,忘记说了。谢先生,因为你是我们重要的客人,而不是低廉的商品,所以不能被打分的。” “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 “谢先生,您觉得呢?”主持人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 第82章 第82章你昨夜真的醉了吗 谢瑾礼尚未开口表态,但一直靠在他怀里的青年挣扎起来,抓着他的肩膀连连摇头。 剩下的玩家交换着眼神,全都默不作声。 安抚性地在青年背上拍了拍,谢瑾礼嗤笑一声,“你给我选择的权力了吗?” 主持人嘴角的弧度愈加夸张,让人疑心他的脸皮是否会直接崩裂开来,“话可不能这样说,谢先生,先前从未有过这种参赛方式。” “我们可是为您破例了一次呢。” 那个本就想和谢瑾礼套近乎的npc走上来,帮忙打着圆场,“哎呀,不就是一个奴隶而已,犯不着弄这种阵仗。这样吧谢先生,要是他能活下来,我帮你把25号拍下来,就当是……” 就当是卖个人情。 虽然25号确实是难得的美人,要说完全不眼馋是不可能的,但若能用他换到谢家前途无量的继承人的人情,倒也是不亏。 这人想得很好,现实却是谢瑾礼连个眼神都奉欠给他。 谢瑾礼打断了那人的话,“行,我会陪同参加这场选拔游戏。” “你没必要……”青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皱着眉,很不赞同的模样。 “好!”主持人大力鼓掌,“感谢谢先生的配合,也感谢他为我们的游戏带来新的玩法与乐趣!” 其他玩家都在震惊于谢瑾礼的选择。 有人猜测青年是不是有控制npc的道具,也有人认为,青年只是凭借着他的外表才得到npc的另眼相待。 毕竟,这个副本叫做美丽选拔赛不是吗? 美丽大抵还是有用处的。 但玩家们暂时按捺住了想要八卦的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活着走出这个副本。 * 客人们乘着车,被带去了不同的地方,而玩家们则被留在了林子中心。 人类存在痕迹稀少的小岛,草木茂盛葳蕤,明明是正午,阳光只从紧凑的树叶间隙漏下,落到地上时,就只剩下金灿灿的圆形光斑。 所以这里显得晦暗压抑,这种亮度不是不能让人看清事物细节,但终究还是费眼睛些。 此外,还有无人机扇叶旋转产生的嗡嗡声一直萦绕在大家头顶,冰冷的摄像机对准在场的玩家。 相互打量过后,玩家们纷纷将视线落到了正牵着手的二人身上。 谢瑾礼当即立断,握着青年的那只手紧了紧,就带着人往一个方向走。 这个选拔赛想看到的不过是倒霉的人们自相残杀,因为这些客人来体验的,就是掌握其他人生命的快感。 谢瑾礼不能理解这种娱乐方式,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人有可能不再是人。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此地,远离可能会产生各种矛盾的地方。 应哲熙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被牵着手离开。 有玩家尚在思考要不要跟上去,但很快,那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密匝的树林间。 26号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没去管畏手畏脚的其他玩家,也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田雨轩和赵鑫再次厚着脸皮凑到26号身边,见对方没有驱赶自己,便顺理成章地跟了上去。 剩下的玩家仍在犹豫,可仅仅一分钟后,他们就探寻不到那几人的踪迹了。 因为26号贴心地为两人遮掩了走过的痕迹。 谢瑾礼抬起挡路的巨大叶片,留下一个容许青年通过的通道,待青年走过后,才将叶片放下。 这里离树林中心稍微远了些,树叶缝隙间落下的光线多了起来,可见度不再是需要费眼的低,周围逐渐亮堂起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应哲熙问道。 “去找那些客人的安全屋。”谢瑾礼耐心地解释道,“主持人没有明说,而且按理,我作为一个新来的客人,不应该知道这件事。” 谢瑾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可是他们太傲慢了,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想过,我还有提前做调研这个选项。” “虽然是第一次踏足,但我对这里可不是一无所知。” 应哲熙瞥过谢瑾礼的脸,对这人隐隐的熟悉感又告诉他,最好还是别问对方做调研的方式了。 其实也并不难猜,总会有回到副本之外世界的npc,谢瑾礼不能随意进副本,但对这些npc下手还是极为方便的。 毕竟这个家伙无聊的时间一长,发现世界的漏洞后,整个人就直接变态了。 应哲熙有些担心的是,和另外四人不同,谢瑾礼作为一个不知道副本存在的富家子弟,有没有足够的武力值去对付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以商品被放置的地方为中心,一共有十六个安全屋对称分布,那些客人们被安置在安全屋中。”谢瑾礼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在应哲熙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其狠狠掷出。 伴随着“砰”的声响,应哲熙转头望去,发现石子正中悄悄尾随他们的无人机摄像头。 凭借着合适的光线和良好的视力,应哲熙能够清楚地看见,摄像头的镜头已然碎裂开来,那枚石子嵌入深深嵌入其中。 强大的作用力让无人机翻转几圈,撞在树上后成功撞歪了飞行扇叶,挣扎几下便彻底报废。 这对准头和力道的要求极高。 不愧是在不清楚副本存在的情况下就直接端掉副本的男人,应哲熙选择撤回一个担心,幽幽地扫了一眼谢瑾礼。 从那四人在警局前面打架不分伯仲的情况看来,谢瑾礼大概和他们的实力也相差不大。 不清楚青年在想什么,谢瑾礼接着说道:“这个无人机会跟着进行选拔的人们,将收集到的画面传给安全屋,而那些惹人厌的家伙就站在屏幕后面,欣赏着别人痛苦的模样。” “而关于美丽的打分,我当时带你出去的早,所以你没有看见,现在解释也不迟。” 那时谢瑾礼有私心,他不想让青年看到丑态百出的人们,荒诞的人心小剧场对青年的身心健康无益。 “在游戏前半段过程当中,那些人模狗样的家伙会给受伤的商品打分,身上伤口越多,或是叫得越凄惨的人越容易获得高分。不明打分细则时,人们会认为这是在鼓励自相残杀。” “等知晓打分细则后,也会有不少人选择自残换取更高的打分。说是美丽,不过只是客人身为上位者时眼中的美,这种美过于畸形和高高在上。” “美丽的打分可以用来换取物资,这主持人已经说过了。为了保障所谓贵客的安全,所谓的物资不过是一些事物和绷带,唯一有杀伤力的枪,还只是麻醉枪。” 对选拔赛来说,寻找生活有困难的廉价商品的难度,大概还比不上凶猛的野兽,玩家再怎么努力,也拿不到彻底解决野兽的真枪。 青年垂下眸子,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单纯在发呆,金色的阳光正好落到了青年脸颊上,给人镀上一层金边,更衬得他精致艳丽。 即便见过许多次,谢瑾礼还是难免被青年的美貌直击心灵,手指微微蜷缩,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在青年的头发上揉了揉。 谢瑾礼没说的是,那个麻醉枪里药物的剂量,并不能很快麻倒一只体型庞大的野兽,反而有可能激怒它们。 在选拔赛参赛者需要用到麻醉枪的时候,主持人会“好心提醒”他们。 麻醉不了野兽,但是让一个人昏倒,绰绰有余。 这点还是不要告诉心软的青年了。 在青年带着羞恼看过来时,谢瑾礼及时转移话题道:“美丽的分数不是只有这一个用途,如果换取了物资就会被扣掉相应数目,在选拔赛游戏结束的时候,分数最高的人可以获得选择的权力。” “最高分数的获得者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挑选一个客人,省略中间拍卖的环节,卖身契会被直接送到该客人手上。另外一个选择是,那人可以选择留下来为选拔赛打工,但不能再离开。与之相应的回报是回收自己的卖身契,从此之后恢复不自由的自由身。”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应哲熙瞪大了双眼。 副本要求的通关条件就是获得自由身,但谢瑾礼就这么对玩家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他完全没受到副本的限制,一点都没欸。 “那你原本的计划要怎么进行下去?”察觉到后方来了人,应哲熙拽住谢瑾礼的衣袖,目露无辜地问道。 “找人帮忙。”谢瑾礼也听到后方来了人,微笑着转头,看向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模样的26号。 之前在宴会上时,谢瑾礼就注意到了这个行动能力强的人,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所以在带着青年离开时,他故意留下了痕迹。 他果然没看走眼,对方沿着他留下的线索找来了。 *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能无知无觉解决副本的人,谢瑾礼的幸运值一直不低。 他们一路走来,连所谓的野兽的影子都没见着。 几人找到的第一个安全屋就是空屋,而正好,作为客人的谢瑾礼能够打开大门。 选拔赛的幕后人想看谢瑾礼的笑话,但也因为从前未有过先例以及过于傲慢的态度,让谢瑾礼有了漏子可钻。 26号把物资里的麻醉枪拿走,对应哲熙点了点头,目光里流露出难以被察觉的赞许。 应哲熙只能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26号以为刚刚谢瑾礼对他说的那番话都在青年授意下,因此对应哲熙控制npc的能力表达高度敬佩之情。 谢瑾礼只觉得26号的态度有些怪异,但没放在心上,或者说,除了青年,其他人都不能让谢瑾礼花费多少心思。 两人就这样自然地完成了交互,对双方的配合都感到欣慰。 应哲熙:…… 而作为之前说好的回报,26号自己要求出去防备解决潜在的危险,谢瑾礼也就任她去了。 为了不留下罪证,选拔赛场地中的所有画面信息都会被及时销毁,而安全屋内更是没有监控。 这屋子虽然看起来小,但还是有着招待贵客的所有必须设备,光是卧房就有两间,里面的所有用品都是全新最高档的。 将青年带进其中一间卧室后,谢瑾礼微笑着,背着手反锁了房门。 咔哒—— 锁芯细微的声响在此刻显得尤为清晰。 和那四个人经历过很多事,应哲熙本能地升起不妙感,背后莫名有些发凉。 “现在算是安全了,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情需要等到一天后。”谢瑾礼笑得温柔,“宝宝,其实我有话想问你。” 除了他装醉的那次,谢瑾礼之前从没叫过他“宝宝”,这个称呼太亲昵,也太暧昧了。 “嗯。”应哲熙眨眨眼,认下了这个称呼。 他径直坐在床上,偏头躲过谢瑾礼想要对上他眼睛的视线,“什么问题?” “宝宝,你的老公,是谁?”谢瑾礼走到青年跟前,凝视着他毛茸茸的粉色发顶,唇角的弧度愈发柔和。 偏偏这份柔和让应哲熙心中警铃大作。 “你昨天,真的喝醉了吗?” 第83章 第83章他以为小应遇上了究极渣…… 谢瑾礼已经压抑这情绪很久了。 谢瑾礼不是傻子,他能辨别出青年话语中的漏洞。 但是那又如何呢? 被迫卖身给美丽选拔赛的人都是走投无路之人,青年真实的处境或许比他描述的还要凄惨。 刨根问底只会惹人生厌,强行揭开伤疤,可能还会对青年造成二次伤害。 谢瑾礼不是不意青年的过去,只是心疼对方受到的磋磨,他对其他事情都可以装作不知情,但这并不包括……青年和其他人在一起过。 昨夜他尝试性叫了青年“老婆”,本只是想满足自己那一点心思,青年的反应却让他心惊。 青年有过一个称呼他为“老婆”的人,并且,从青年试图寻找对方的动作看,应哲熙对那前夫并没有厌恶的情绪。 可是真正爱他的人,又怎么会让漂亮到容易招惹危险的人,来参加这个选拔赛? 而且作为选拔赛的商品,作为补偿的钱明显不会在青年身上。 最开始谢瑾礼询问青年来这的缘由时,就能够看出青年并不擅长撒谎——他编造的故事并不成熟。 所以青年说的故事必定有参考现实,大概是根据自身经历改编。 事实很明显了,青年遇人不淑,遇到了一个渣男。 渣男大概是染上了不良恶习,欠下一大笔债,为了还债,将青年卖给了这个败絮其内的选拔赛。 可即便这样,青年还是在为那个渣男遮掩,他甚至没对渣男升起起码厌恶的情绪。 “宝宝,你之前的老公,是谁?告诉我好吗?”谢瑾礼蹲下来,用手背撩起垂在青年脸侧的头发,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 但应哲熙生生从对方的动作中看出三分杀气,连带着按在他脸上的指腹都变得灼热。 应哲熙:…… 应哲熙眨眨眼,熟练地在眼中晕出一抹水光,波光潋滟,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 希望谢瑾礼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等会能稍微收着点,不要把他压榨过了头。 应哲熙能遇见后面会发生的事情了,已经逐渐接受事实。 见青年试图萌混过关,谢瑾礼简直要气笑了,“你就这么放不下他?他都这么对你了!这个选拔赛你也看到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瑾礼越说越气,却又舍不得真的吓到青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复杂的心情,“你想象一下,要是没遇上我,你会遇到什么事情?” “你前……你之前遇到的渣男把你卖掉了。他甚至不用考虑被报复的可能,因为一般进入选拔赛的人根本回不去!”谢瑾礼解释道,只觉得胸口憋闷。 他原本想说前夫的,但到嘴边变成了亡夫,可那种家伙又怎么配得上青年,还是改口成了渣男。 青年不告诉他那渣男的姓名,是不是还在为他考虑,是不是还对他抱有幻想? 应哲熙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这人看起来难过得快要碎了,除此之外还有不小的杀意与愤怒,像是自己单开了一个剧本。 但良好的演员素质然让应哲熙很快接上戏,他阖上双眼,原本就朦胧在眼眶中的泪水顺势滴落,一路向下,流到了谢瑾礼手上。 谢瑾礼如同被烫到般收回手,泪珠本身的温度并不高,但触及的瞬间,他的心脏重重一跳,指腹好似传来刺痛感。 应哲熙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也不清楚谢瑾礼的脑补到了什么地步,只是轻咬下唇,又抬起眼,对着谢瑾礼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 谢瑾礼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他将青年搂在怀中,慌乱道:“别哭,我不问了。” 这并不是要放过渣男的意思,利用现有的财富与权势,谢瑾礼依旧能够知晓青年的过去,知晓那个可恨的渣男是究竟是谁。 谢瑾礼准备给对方灰都扬了。 谢瑾礼甚至有些自责,开始反思起自己,明明有别的方法,却偏偏选了让青年担惊受怕的一个。 但青年终究还是欺骗了自己,谢瑾礼想,还是要给对方留下一点深刻的印象。 被抱住许久,谢瑾礼都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应哲熙有些不太确定:这是准备放过他了? 或许是纯倒霉吧,刚这么想完,应哲熙就听到谢瑾礼又说了一句话:“宝宝,你和他,睡过吗?” 谢瑾礼之前以为青年只是不懂那方面的事情,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都叫上了老公,青年没和对方做过的可能性极小。 应哲熙:……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应哲熙总觉得又一个那些人都很在意的,完全没有意义的争强好胜又要出现了。 果不其然,应哲熙听到谢瑾礼这么说: “我会做得比他更好。” “我会让你更舒服的,我们也来……好吗?” 应哲熙了解对方,拒绝与否对结局并不会造成影响,仍旧是不吭声。 一旦涉及到“情敌”,这些人的理智就会跟下线了一般,变得疯狂又偏激。 轻薄的衣服被粗暴撕开,伴随着刺啦的声响,青年整个人被按倒在了床上。 谢瑾礼眼神贪婪地在青年身上流连,从满含春意的脸颊,到形状精致的锁骨,再一路往下。 青年的身体他看过不止一回,甚至是对方亲自脱衣服给他看的,毫无防备心。 但谢瑾礼那时的想法是不能唐突了对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念想,但现在,谢瑾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 “以后能叫我老公吗?要是害羞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这么称呼。”谢瑾礼流着汗,在青年唇角落下一枚吻,带着爱怜的情绪。 应哲熙听到了谢瑾礼说的话,但过于强烈的刺激感让他难以理解句子的含义,于是迟迟没有回答。 谢瑾礼也不着急,他俯下身来,贴上青年的唇,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谢瑾礼无师自通,用舌尖撬开了青年的牙关。 等到青年的眼尾都因为这个深吻红透,谢瑾礼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应哲熙躺在床上,身下是凌乱的床单,因为刚刚的吻,大脑微微缺氧,张着唇呼吸着空气,许久才少许缓过来。 整张唇都被吸得红艳艳的,泛着水光。 有点受不了了,应哲熙努力回想着谢瑾礼之前说的话,是要他答应什么来着? “老公。” 谢瑾礼眼前一亮,又想俯身亲上青年的脸颊,被误会的青年支着手臂抵住胸口。 应哲熙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软软哀求道:“老公,今天我们先结束了,好不好?” …… 谢瑾礼深刻反思自己,看着已经累得睡过去的青年,又没忍住回味起来。 不知道对方是吃了什么,粉色唇瓣的味道尝起来,是甜的。 谢瑾礼原本并没有打算一次成功,他准备在后面的日子里慢慢哄青年,让青年的心中逐渐有他的位置,总有一天,青年会真的愿意喊他“老公”。 其实只是想要个名分,如果青年叫他老婆,谢瑾礼依旧会很开心。 但没想到,这句“老公”来得太快,也太轻松了。 所以,谢瑾礼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有点失控,没忍住多按着青年压榨许久。 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大概是下午,谢瑾礼看了眼时间,心虚地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想着青年醒来时说不定会饿,谢瑾礼收拾过后,去安全屋内的厨房转了一圈。 * 从选拔赛开始,主办方就不再会直接介入这场荒诞的赛事,整个小岛化为吃人的斗兽场,所有商品都是廉价的消耗品。 选拔赛幕后的老板饶有兴致地看过一块块监控页面,顺手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酒。 一些商品已经伤痕累累地拿到了所谓的麻醉枪,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前进。 不久以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只眼睛发着绿光的巨虎,带着残忍与垂涎,兴奋地望着几人。 饥饿的野兽本就凶猛,在几人身上血腥味的加持下,变得更加有攻击性。 随后野兽张开大口,如同在吓唬猎物般,对着几人嘶吼几声。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野兽嘴里的血腥与恶臭。 一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枪,另外几人也随之收敛了恐惧的神色,武器总能给予人勇气。 这时候,无人机上传来的“温馨提示”让几人脸色大变。 端着枪的那人像是完全没被干扰,依旧牢牢地将枪口对准巨虎。 还没等几人彻底放下心来,那人瞬间调转方向,对着原本的同伴开了枪。 “砰!” 药效发作地很快,没过几秒,中枪的那人便目露怨毒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人四散而逃,原本拿着枪的人更是腿软,草草将枪掷下就转身逃窜。 但逃跑的猎物更能激起野兽的捕猎本能,没过几秒,那人便被按在了锋利的爪牙下。 鲜绿的草叶被溅上鲜红,不堪重负地垂落下来,血珠随之滚动,落进了土壤。 那一瞬,草木的绿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给人带了森森寒意。 对小岛上的商品来说,生死攸关,他们的神经高度紧绷,不敢有片刻放松。 但对监控室和安全屋里坐着的老板和客人来说,就是另一种氛围了。 选拔赛的举办次数多了,老板对这些人性的背叛与残忍已然兴致缺缺,他想看点新鲜的东西。 “咦,我怎么好像没看到某个为了美色,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入局的家伙?”老板幽幽地喝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递还给了一旁的侍从。 “那个人是叫……谢瑾礼来着,谢家的小儿子?他在哪块屏幕里?” 主持人欠身,斟酌着用词回答道:“跟着他们的无人机已经损坏,现在尚不清楚他的去向,不过我们发现西北角的一所安全屋被激活,大概率是有客人权限的谢瑾礼。” “需要我们派人去处理吗?” 老板长叹一口气,摆摆手,“虽然我挺想看贵公子带着个拖油瓶荒野求生的,但这人有这魄力和执行力,果然还是不好招惹。” “他想要的那个商品……唔,长得确实不错,他喜欢这样式的?你们去找几个这种款式的送给他,就当是赔罪。” 主持人有些疑惑,但将话说出口时还是有些后悔,“可是我们已经得罪他了,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幕后老板喜怒不定,时常因为下属的失言将人打得半死。 上一个主持人就是这么没的。 可老板又不喜欢完全不搭话的下属,说是讨厌沉闷无聊,一昧地应好只会让自己更快走向死亡。 幸运的是,老板此时的心情俨然不错,“谢家在他手下发展地很好,我们之前的关系已经少了许多,筛选商品的难度大了不少,要是能和对方合作……” 对前合作对象的消失,老板显然没多少头绪,他们都像是一夜之间蒸发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否则他现在就可以将谢瑾礼从安全屋中揪出来,为他提供乐子。 谁叫现在发展势头正猛的谢家则是最好的新合作对象呢。 老板本就有打算拉拢谢家,在谢瑾礼抱着25号不放的时候又觉得对方是个不堪大用的,从而转变了态度。 但老板现在又看到了谢瑾礼的实力,对他感官大大改善。 谢瑾礼有实力有魄力,合作后一定能让选拔赛的规模进一步扩大。 不过是美人,既然谢瑾礼喜欢这个,给他多找几个就是了。 没有选拔赛的恶意干扰,谢瑾礼这边很是悠闲。 26号端着枪在外许久,也没看到随便一个人或者野兽,不知道其中有谢瑾礼的功劳,准备回安全屋吃点东西。 然后就看到了那跟着她的两人满脸通红地蹲在门外,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你还是先不要进去了。”田雨轩捂着耳朵,小声对26说道。 张鑫猛猛点头。 “怎么了?”26号疑惑,带着疑惑,不顾二人的阻拦推开房门。 要是里面有危险,依照她和应哲熙的约定,26号也不好坐视不管。 能到B级副本的玩家起码都是中级玩家,各项身体素质都被游戏加强过,听力也是如此。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26号还是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响动。 不愧是大佬,过副本就是松弛。26号大为震撼,默默后退几步,出了安全屋。 在安全屋外的位置,门一关,正好就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了。 26号也蹲了下来,和另外两人一起看天看地,目光放空。 田雨轩给26号递了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是在物资里拿的。 26号接过水,但对饼干摆了摆手,没有接过来,因为她现在莫名觉得有点饱。 真奇怪,明明没吃东西。 第84章 第84章给予他不切实际的希望与…… 应哲熙是被人亲醒的。 对方挤进被子,整个人都缩在里面,支着手臂躬身轻吻着他身上的皮肤,从小腹一路向上,最后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带来轻微的异样感和酥麻感。 刚被压榨完不久,应哲熙身上没什么力气,倦怠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 鼓足心理准备,应哲熙往下瞥了眼,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印,没个几天都消不干净。 可据他判断,这个副本很快就要结束了,带着满身痕迹回去,指不定会被哪个醋性大发的家伙按着询问。 要是运气再不好些,醋性大发的人不会只有一个。 原本两个玩家打起来还能给关警局去,但自从两个npc的加入,游戏广场的治安系统似乎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到别人家里去,他们当街打架都无人问津。 作为他们争风吃醋的对象,应哲熙也小小出名了一把。 应哲熙:并不是很想以这种方式出名。 所以到底为什么伤口带不出副本,但这些家伙弄出来的痕迹就带的出去啊?! 身上什么也没穿,乍一沾染上冰冷的空气,激起一层薄粉。 在他身上亲来亲去的谢瑾礼见青年醒了,计算着角度,对青年露出一个深情微笑,力图把自己的皮相优势最大化。 谢瑾礼还想再上来亲亲青年的脸颊和唇,回应他的则是毫不留情被踢下床的力道。 顾不上形象,谢瑾礼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青年慌乱地把被子裹上身体,包得严丝合缝,期间还不忘用水波潋滟的眼睛瞪他一眼,无端生出几分娇气和暧昧。 应哲熙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不能再让谢瑾礼嘬下去了,否则他都不知道出去以后会面对怎样的场景。 谢瑾礼的心情很好,青年的表现越发鲜活,就代表着他逐渐接受了自己。 等谢瑾礼暂时出去之后,应哲熙才慢慢松开揪紧的被子,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 或深或浅的红色痕迹遍布,在白皙的身体上显得格外晃眼,总能引发无数联想,带着人的思绪朝着难以言说的方向走去。 应哲熙倒吸一口冷气,把系统叫出来,【有没有什么掩盖痕迹的道具?】 【没有,倒是有一些消除伤痕的道具,但是……但是你身上的不是伤口啊。】系统已经习惯等它从小黑屋出来的时候,宿主会变得满身痕迹,但再次看到,不免还是有些呆愣。 【等出副本的时候先试试看吧。】应哲熙叹气,颇有些头疼。 身上倒没有被腿夹出来的青紫,谢瑾礼在这方面比苏淮珩细心,倒也没什么痛感。 这时候,谢瑾礼端着亲手做的早饭进来了,刚打开门,就看到里面的景象。 谢瑾礼脑子一热,但还记得安全屋内还有其他几人,迅速进屋关上门,隔断那三人可能投来的视线。 只是单纯无意间看过来的26号:…… 26号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有点噎,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是一顿猛喝。 不愧是大佬,能这么拿捏副本npc。更何况,这个npc的情况似乎和其他不同,还是个特殊npc。 26号已然将青年和大佬挂上钩,虽然对方身体素质看起来不行,但运气和智商都远超一般人。 想到青年让npc和她谈的计划,26号还是有些感概。 她原本只是想让青年和她交换一些关于副本“客人”信息,没想到对方连怎么通过副本都帮忙想好了。 只要她们的计划成功,不仅自身可以通关,还能顺带拉一把仍旧在副本坚强活着的玩家。 每个客人手上能打的美丽分数都是有限的,而玩家为了获取更多活下去的可能性,通常会将获得的分数兑换干净。 客人们最后剩余的分数也会在选拔赛结束后投给他们心中认为“最美丽”的人,但从昨晚的情况可以看出,到时候的评分标准,可就不是谁看起来最凄惨了。 那些“大人物”喜欢的,不过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底下的人们为了一点活下去的权力互相撕咬争斗,弄得头破血流。 美丽的评判标准不是单纯的外貌或是别的什么,而是看这些“大人物”是否认可,被当作商品的人,所作的无谓挣扎。 26号瞥了眼还在一无所知地吃着早饭的田雨轩和张鑫,两人还在惊叹没想到在副本里能吃到正常的事物,一派无知的模样,心中微暖。 两人都还不知道这个副本大概要躺过了。 据26号分析,青年让被自己控制的npc悄悄给每个客人都下了药,位高权重之人给的酒,在场的客人基本上都无法推拒。 此外,那npc还给不少工作人员也投递了这种药物,最后即便剩下一些,也不成气候。 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了,也就是这个选拔赛的幕后老板。 谢瑾礼表示,他会将自己能打的美丽分数都打给26号,最后得分最高的26号带着胶囊去见幕后老板,给对方下药。 这是整个计划的最后一步。 不是没有风险,但作为利益置换,这个风险由26号来担也合情合理。 相比中规中矩过副本,这个方法相对的风险低回报高,26号没理由拒绝。 只要整个选拔赛被消灭,玩家们获得的奴隶身份就没了主,游戏便会判定他们获得了自由。 只要活到选拔赛后,剩下的所有人就都能够通关。 否则按照这个副本的意思,玩家通过选拔赛,也不过是所有权的转移,他们还需要想办法讨好客人们回收自己的卖身契。 在房间里的应哲熙自然是不知道26号的所思所想,被子垂落在一边,正坐在床上懊恼地检查身上的痕迹。 谢瑾礼进来的时候,撞入眼帘的就是青年光裸的脊背,纤细的腰身上,精巧的腰窝都被他昨日揉搓得通红。 他不由地呼吸一窒。 虽说青年先前故意引诱过他不少次数,但每次看见,谢瑾礼还是没能生出耐性,总会不受控制地被深深吸引。 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青年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警觉地回望过来,看见是谢瑾礼后依旧不减,扯起被子就往里缩。 像一只受惊的无害小动物。 谢瑾礼强行压下声音中的哑意,“老婆,吃饭了。” “你叫我什么?”青年板着一张脸,不满地问道。 “你昨天自己叫我老公的,可不能不认账。”谢瑾礼将餐盘在床头柜子上放下,上前轻轻连人带被拥入怀中,低头,用鼻梁在青年颈窝蹭了蹭。 青年身上的淡香萦绕在鼻尖,谢瑾礼深吸一口气,语气温柔,带着些循循善诱,“老婆,我是认真的,我们出去就扯证好不好?” “我的资产还是很丰富的,而且现在整个谢家都归我管,你不用担心有人来找你麻烦。”说着,谢瑾礼没忍住诱惑,悄悄探出了舌尖。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一震湿濡,青年身体轻微战栗一瞬,想要伸手推开谢瑾礼,却被紧紧环住上身,连手臂都难以抽出。 谢瑾礼还在和青年认真推销自己,顺便规划着未来,“我名下的房产也有很多,如果你喜欢的话,都可以拿去。到时候,你可以让你妹妹过来一起住,不会有人来打扰。” 其实谢瑾礼不太想自己和青年的相处中多出一个人,但既然是青年的妹妹,多关照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应哲熙蓦地沉默下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直到现在,谢瑾礼还对副本和游戏一无所知,他是真的生活在一个世界观不是很严谨,但仍旧是完整世界的地方。 可玩家通关后总是要离开的。 从顾席凝和苏淮珩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是有追他出副本的能力的。 等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在和他逢场作戏……应哲熙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不太愿意去深想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总归是对他的腰和肾不太友好。 如若是现在坦白,应哲熙也不太确定谢瑾礼的反应会是什么,大概不会是阻拦他离开副本,但在这之前……或许自己都没办法从床上下来了。 谢瑾礼还在轻吻青年脖颈后的一块位置,不知为何,他对此处情有独钟。 * 选拔赛的持续时间只有一天,等到了第二天中午,美丽选拔赛就正式结束了。 除了应哲熙一行,剩下的玩家身上都有不少伤痕,其中一个人手臂上带着深可见骨的咬痕,还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原本的三十个玩家,到现在就只剩下十二个了。 一想到还要经过一场拍卖,后面还要去刻意讨好那些面目可憎的客人,那些玩家就心情沮丧。 也只能是讨好,玩家们对如何从客人手中拿到属于自己的卖身契还毫无头绪。 虽说大型副本的死亡率一直不低,但这种难度还是超过了大部分人的预期,此时个个低垂着头,迷茫万分。 “到了最后的打分环节,请贵客们将手中剩下的分数投给现在你们心中最美丽的商品,当然,分数越高的商品,起拍价就越高哦。”主持人踩着轻巧的步伐,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轻松愉快。 坐在看台上的客人们起着哄,他们都是不缺钱的主,也看不上买拍商品的那一点钱,只是跟随着主持人营造的氛围嬉笑着。 谢瑾礼依照着先前和26号的约定,不假思索地将分数投给了26号。 主持人佯装一脸讶意,故意吃惊地问道:“谢先生,您居然不将分数让给您喜欢的25号?要是您投错了,我们能将分数撤回,让您再操作一次的。” 说是这样说,但主持人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显然是在看青年的笑话。 被迫靠在谢瑾礼怀中的青年眼泪汪汪,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这个一直纠缠着他的男人,气愤地羞红了脸颊。 或许是之前谢瑾礼的态度给了他恃宠而骄的勇气,青年挣扎起来,想要推开对方,却被谢瑾礼轻松制住了手腕。 谢瑾礼语气厌烦,“别闹。” 谢瑾礼完全没了先前痴迷的模样,剩下的全是轻慢与不耐,手上的力道也没收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很快,青年的手腕便红了一片。 挣扎间,青年的领口蹭过谢瑾礼的胸口,被带到了一边,露出里面暧昧的印记。 不少玩家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地切切私语。 “这是,得到了就不再重要了?这个npc是将目标换成了另一个人?”这是单纯吃着瓜的。 也有嫉妒青年被保护得很好,身上完全没有伤痕的玩家,鄙夷道:“我还以为他有什么能力控制npc呢,结果还是个麦的。” 对此,那人还有些幸灾乐祸,“哎,npc不保护他了,到时候那身细皮嫩肉会被磋磨成什么样?” 原本坐着看监控画面的老板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与餍足,“哎呀,我就知道谢家的继承人不是什么死板的人,你看,这不是挺会玩的吗?” “他居然能想到可以这样玩,真有创意。”老板咂摸着嘴,对一旁的下属说道。 下属拘谨地点了点头。 “先把低贱的商品架到不属于他的高度上,给予他不切实际的希望与救赎,最后打破的时候……啧啧。” 第85章 第85章你才是我心中最好看的…… 见谢瑾礼对那商品是这种态度,其他客人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毕竟25号别的不说,外貌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假如谢瑾礼玩腻了,那他们是不是有机会…… 个别客人这么想着,就看到谢瑾礼扶在25号腰上的手掐了一把。 客人:…… 看来是没完全玩腻,他们大概是没机会了。 青年的腰部格外敏感,就算经历了那么多人依旧不减,只是轻轻动作,整个身体就软了下来,口中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轻哼。 现场的环境很吵闹,再加上主持人还拿着话筒喋喋不休,气氛一度非常火热。 那声轻哼也真的很轻,只有短短一个音节,很快就被青年强行压制收回。 谢瑾礼有些后悔,他不想让其他人窥见任何一点有关于青年某些方面的模样,哪怕只是一声很很快就被略过去的语气词。 幸运的是,在场的人,除了他,没一个人注意到这为不可察的小动静。 谢瑾礼讪讪放开压在青年腰上的手,但仍旧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将人禁锢在怀中。 不幸的是,青年坐在他怀里,对别人来说很容易被掩盖在背景音中的声音,在他耳中格外清晰,明朗到谢瑾礼甚至能回想起昨夜。 青年的眼睛本就漂亮,那时更像是含了一汪春水,光照进眼睛都变得破碎,零散折射出他的快感与细微恼意。 住脑,不能再想了,否则就要在大庭广众下出糗了! 在思绪进一步划向深夜频道前,谢瑾礼猛然清醒,他眨眨眼,扭头试图寻找别的事情转移注意。 结果在低头的时候,谢瑾礼才发现青年轻咬下唇,在默不作声地流泪。 青年的脸色已然变得苍白,倒显得眼尾的红色更靡艳了。他没再试图和谢瑾礼对视,只是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脸上一片湿濡。 他像是陷入了绝望当中,没再挣扎,安安静静地被谢瑾礼抱在怀里,像一个精致但没有生命的玩偶。 落泪并没有折损他一丝一毫的精致漂亮,反而给他增添了不少破碎感,带着见我尤怜的味道。 坐在幕后的选拔赛老板,想看的正是这种表情。 老板兴致上来了,让下属给他倒了几杯酒,摸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监控画面,“你说,我要不要也找个人这么玩玩?” 看美丽的东西被打碎,着实有一番乐趣。 老板本就对谢瑾礼的疑心逐渐消减,这么一来,他更是把对方放到了“同道中人”的位置上。 但在外人眼中“玩腻了”青年的谢瑾礼,实际上心慌万分,连呼吸都悄悄乱了。 谢瑾礼之前和26号商定计划的时候,没有避开过青年,这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在谢瑾礼眼中,青年一直都很聪明,不用多解释,青年就能够很好地配合他。更别说来之前,谢瑾礼还特意抓着青年的手商量整个计划。 所以现在,青年配合得一直很好,甚至于他的演技超出了谢瑾礼的想象。 谢瑾礼原本计划的是,青年随意发挥些伤心失望就行,就算是临时起意揍他两拳都没问题。 反正这个环节也不是必须,能做到自然是好的,但若是做不到,对他们后面的计划影响也不算大。 在谢瑾礼的整个计划中,这一步不过是用来削减幕后老板的疑心的,从他们整个选拔赛都没被打扰的情况来看,那人大概是已经放下了大部分警惕。 现在的状况,对方大概是乐见其成的。 令谢瑾礼心慌的是,他没在青年身上找到任何一点表演痕迹。 谢瑾礼只觉得脊背发寒,背后渗出了不少冷汗,心跳乱如擂鼓。 青年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办? 青年大概还是被他那些话伤到了,这是谢瑾礼的第一反应。 仔细想想,谢瑾礼也不是不能理解,青年毕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就算知道是在演戏,被说这些话也难免会伤心。 再加上周围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视线时不时向青年戳来,青年会感到不适和难过也是合理的。 谢瑾礼的心慌,应哲熙全然不知。 从他的角度看不到谢瑾礼的表情,应哲熙百无聊赖地间歇性眨眨眼睛,看着眼前一小片被眼中水雾氤氲模糊的地面,只觉得有些无聊。 单纯的掉眼泪,甚至不需要复杂的面部表情配合,这对应哲熙来说并不困难,甚至只要他想,现在就能停止落泪,收放自如。 但没过多久,应哲熙就感到自己靠着的人身体肌肉紧绷起来,快速有力的心跳顺着两人相靠的地方传递过来,谢瑾礼原本稍微放松的手臂也收紧些许。 应哲熙:? 难不成表现得还不够伤心? 主持人那边已经统计好了分数,嘴角拉出一个堪称惊险的弧度,整个人显得热烈又癫狂,“我们的26号商品小姐,获得了本次的最高分,138分!本次谢先生将他所拥有的一百个分数全都赠送给了这位小姐,足以显示这位小姐的美丽动人!” 其余客人欢呼起来,像是真心实意地为26号感到高兴,还不乏在其中吹口哨的。 整个场面好似外面正规表演形式的选拔赛,抛开不谈这些选手的过差的状态,光看这副架势,很难想象,不久前这些光鲜亮丽的人还在兴奋地怂恿他们自相残杀。 哪怕26号不耐地翻了个白眼,都影响不到他们的热情。 “如果按照原本的规则,现在这位上坡小姐就要以138万的起拍价竞拍了,但我们选拔赛还有一个特殊的规则,分数第一的商品,有机会和我们的大老板谈话的机会。” “现在请这位商品小姐跟着工作人员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哦。”主持人拉长了最后几个字的音调,令26号感到不适。 她装作无意地看了眼自己的袖口,里面正藏着一枚微小的胶囊。 “我们将从分数排名第二的玩家开始起拍,第二名是……13号小姐!一共是54分,54万的起拍价开始拍卖,有对13号小姐感兴趣的客人吗?” 田雨轩被工作人员带到台上,站在追光灯下,过于强烈的光线令她几乎睁不开眼睛,面色有些苍白。 田雨轩身上没有一丝伤口,这代表着拍下来后能玩的时间更长,再加上对方能算得上是姣好的面容,坐在看台上的“大人物”们一个接一个加价,激动到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田雨轩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值钱的时候,拍卖价格从54万,一路飙升至一千万,她暗自咋舌。 也是在副本里体验到身价上千万的感觉了,就是感觉说不上美妙。 从看台上叫价的频率来看,这些“大人物”别的不说,是真的有钱。 大概是一大家子挥霍地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程度。 这些人在拥有了几代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资产,却用在这种地方……田雨轩再次对这些“大人物”升起了鄙夷之心。 对自己的安危,田雨轩不是很担心,虽说当时26号姐姐和npc商量计划的时候,她特意避开给他们流出空间,但她大概知道对方有着什么计划。 只要他们的计划成功,她大概也能蹭上一波好运。 谢瑾礼还在着急,之前和青年相处的房间和包厢,他都确认过没有监控摄像才敢和青年做那种事。 可现在他们在敌方大本营,光是谢瑾礼能看到的大大小小的监视器,就有七八个之多。 在这种情况下,谢瑾礼不好贸然和青年说话,更别谈解释。 就在谢瑾礼慌乱地找方法的时候,应哲熙觉得差不多了,收住了眼泪,安静地任由谢瑾礼抱着。 像是最后一点生机都被消耗殆尽,终于变成不会反抗的漂亮人偶。 实际上是应哲熙不太想接着哭了,昨夜流了不少眼泪,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就要肿了。 都是应哲熙想出去,但谢瑾礼不让按着他的时候流的。 那时看见他的眼泪,谢瑾礼爱怜地吻过他的泪珠,但就是不肯松嘴。 谢瑾礼更慌了,但面上不能显露,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谢瑾礼表情轻佻地将手伸进青年的衣摆,从监控里看起来,他就像是色心大发在调弄自己的玩具。 青年随之软了下来,脸颊涨的通红,但还是咬着牙关,没让声音泄出一丝一毫。 谢瑾礼的手指在青年细腻的皮肤上打转,心猿意马了一瞬,还是干回了原本的正事。 他一笔一划地写着字,为了方便青年感知,还特意放慢了动作。 这人为了讲清楚,写的还是句子,而不是简短的词汇。 “别生气,刚刚都是演戏,你才是我心中最……” 最好看的。 谢瑾礼没有写完,就被青年抓住了手腕。 应哲熙的眼睫扑闪着,像是一把精巧的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盖住里面潜藏的情绪。 谢瑾礼这才想起青年的敏感,心虚起来……老婆不会更生气了吧。 * 26号跟着侍从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扇平平无奇的门前。 侍从上前敲门,动作明显带着频率,而没有去按一侧的门铃。 “咔哒”一声,门自动弹开。 26号眼神微凝,这扇门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包括里面很可能是boss的角色。 屋内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对方笑得和蔼,如同一个关爱下属的普通老板,对门外的两人招招手,“来啦,那就别傻站着了,快进来吧。” 中年男人拿出两只酒杯,招待客人般,对26号问道:“要来一杯吗?” 侍从对此见怪不怪,老板一向喜欢喝酒,这个新来的商品最好不要拂了老板的意,弄得大家都倒霉。 要是这个商品对老板表现出害怕的情绪,就有可能得不到收编的待遇了。 说不定还会被老板暗中使绊子,这种事情,侍从见得多了。 26号痛快地点头。 老板一副满意的模样,笑得更和蔼了。 26号也心情愉悦,暂缓了她要和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喝酒的不爽,她原本还在思考要通过什么方式给对方下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 拍卖会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知情的田雨轩和赵鑫两人情绪波动不大,其他人都紧张万分。 被犹如实质的贪婪视线围观的感受并不好,但玩家们还要接着游戏。 失血过多的玩家脸色白得像张纸,整个人摇摇晃晃,在心理压力的作用下,已然在昏倒的边缘。 他不由地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个游戏选中——明明那些和他条件差不多的人,他曾经的朋友同学,都还快乐自在地活在那个和平的世界,而他要在这个游戏中心惊胆战。 这么想着,那人脸上不由地露出了怨毒的神色,逐渐陷入情绪的漩涡。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拍卖价格已经好一会没有人叫价了,现场依旧热闹,但似乎将他剥离了出去。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他眼前开始出现一阵一阵的黑雾,身体已经吊在昏迷的悬崖边。 主持人还在一旁添油加醋,似是要放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哎呀,这个商品看起来很不受大家欢迎呢。虽然不影响拍卖,价格的最后一名会接受惩罚哦。” “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拍卖价格最低的商品所接受的惩罚,还是由各位大人们决定吧!”主持人笑眯眯的,“最后,让我们最后一个拍卖的商品上台!” “哎呀,主持了这么多场选拔赛,第一次见到这么低的分数——”主持人举起手中的牌子,面具后的眼睛眯起,“是0呢,没有人给25号商品打分吗?” 刚刚被送下台的玩家激动起来,只要、只要他不是最后一名…… 谢瑾礼抱着青年,下巴搁在对方的颈窝上,慢悠悠道:“一个亿,我就不和你们竞价了。” 这位谢家新任继承人轻蔑地笑了声,“就算我玩腻了,我也不会把属于我的东西让出来。” “主持人,他就不用下去了吧。”谢瑾礼让青年往里坐了坐,搂得更紧,“作为一个抱枕,他的手感还是很不错的。” 其余包厢传来声响,大概是其他客人在惊叹谢瑾礼的经济实力。 但应哲熙知道,谢瑾礼的钱当然不会给出,毕竟这个选拔赛很快就会成为历史,连带在场大部分人罪恶的生命。 只要谢瑾礼想,他甚至可以口若悬河地报出更天价的数字。 “哇,客人大气。”主持人也是见惯场面的,没有被这个价格惊住,但眼睛还是微不可察地亮了亮。 台下,26号已经被侍从送回来了。 应哲熙远远望过去,那侍从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恨铁不成钢,还带着点庆幸。 想必是26号做完事情后,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老板的邀请。 26号注意到了来自应哲熙的视线,当即对着那个侍从翻起白眼。 侍从:??? 这算是个暗号,应哲熙将手伸进口袋,利索地拨开上面的盖子,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外套还是当初的那件,应哲熙后来仔细观察过,虽不明显,但这外套的其中一个口袋的布料极为特殊。 大概是由能屏蔽检测的特殊材质制成。 从那天之后,操控谢瑾礼整个计划的遥控器就一直放在他的口袋中,就好像对方也将他的信任与生命一同交付与他。 今日来时应哲熙被谢瑾礼抱着,这个口袋正好被两人夹在中间,除了有点硌,倒方便了隐藏。 现在,应哲熙按下了谢瑾礼计划的起爆按钮,顺便用胳膊肘稍微用力怼了对方腰腹一下。 谢瑾礼呆住了,看着面前的心上人。 青年的表情变得鲜活灵动,不再是刚刚那副快要破碎的样子,还泛着水光的眼睛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似是在报复他刚刚的作为,干净利落地肘击在他小腹上。 痛倒是不痛,但心跳得更快了。 其他看台包厢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和哀嚎,一时间火光四起,不少大人物往外逃窜了没几步,就捂着肚子倒下,神色痛苦。 应哲熙的眉眼被外面开始烧起来的火光照的明明灭灭,清粼粼地看着谢瑾礼,没有说话,但疑惑已然摆在脸上,这分明是在问:不是说没有真正的爆炸吗? 谢瑾礼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解释道:“那个胶囊不会真的爆炸,但这个选拔赛内部有几个我的人。” “我让他们在场馆内悄悄安装了炸弹。” 应哲熙:…… 第86章 第86章出来找他的老公喜加一…… 虽说这个选拔赛的很难被外面的势力渗透进来,但这不代表谢瑾礼就打算只凭借他一个人扳倒选拔赛。 早在来之前几个月,他就通过一些来过的人“主动”、“免费”且“友好”提供的帮助,往这里塞了部分下属,否则就算计划成功,谢瑾礼本人说不定也还是会被留在这。 毕竟这四周都是茫茫大海。 谢瑾礼是来搞事的,不是来送死的。 “我们先出去再说。”四周火势已然逐渐旺盛,还有一些刚刚还风光亮丽的“大人物”在地上呻吟爬行,捂着腹部直叫唤,谢瑾礼对着青年张开手臂。 青年定神看了谢瑾礼两秒,看得他有些迟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青年不快了,才缓缓上前,顺从地搂住谢瑾礼的脖子。 谢瑾礼弯了弯唇,将青年打横抱起来,带着人跟着已经在向他招手的下属走去。 其实做这些事情,纯属是谢瑾礼想给自己无聊的生活找些乐子,其他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都是顺带的,但没想到……谢瑾礼低头看了眼乖乖靠着他的青年,他确实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一抹亮色。 谢瑾礼从前一直觉得生活无聊无趣,周围的人就像是背负程序在运行着,即使偶尔有出错,也如同程序员埋下的单薄彩蛋。 后来,他发现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们做的事情,像是终于找到了程序的出口。 谢瑾礼兴致盎然地参与其中,将他们做的事情搅和成一团。 在这期间,谢瑾礼发现,那些“受害者”似乎比他平日里见到的人更有性格,之间的冲突也更加剧烈。 于是谢瑾礼就像是个蹲在路边看蚂蚁搬家的孩子,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所有人,并做下记录。 谢瑾礼抱着青年走到了屋外,看着这小岛上唯一的巨大建筑物正在熊熊燃烧,不由地有些感慨——做好事是真的有用的,上天甚至奖励了他一个老婆。 “我们出去就领证好不好?”谢瑾礼目光温柔,征求般问道。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了,生怕迟则生变…… 谢瑾礼听到青年答非所问,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你知道你曾经见过的那些‘受害者’,最后都去了哪里吗?” 青年的声音很轻,语气则像是随口一提,好似随便来一阵风,就会被吹散在空气中,却像是一把重锤,重重砸在谢瑾礼心口。 谢瑾礼愣住了。 对啊,他之前似乎没见过那些被解放的“受害者”回到社会。 更可怕的是,他从前都没意识到这不对劲。 那些活下来的人,都去了哪里? 其他还保有行动力的玩家都纷纷逃了出来,站在空地上,看着逐渐弥散的烟尘,被太阳一照,有若隔世的恍惚感。 “我们这是,逃出来了?”脸上沾着不少灰的女生此刻像是傻了一样,呆呆地转向身侧的人,询问道。 田雨轩报之一个微笑,肯定道:“是的,我们活着出来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那个女生用手锤锤脑袋,总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就在这一瞬间,女生听到了一道游戏播报音,有如天籁。 【恭喜玩家-应哲熙关副本美丽选拔赛。】 【恭喜玩家-田雨轩关副本美丽选拔赛。】 …… 【通关奖励结算中……】 副本的播报音很长,涵盖了在场的所有活着的玩家。 那名年轻女生激动到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兴奋,眼泪都快要溢出来了,拉着田雨轩的胳膊不放手,“结束了,我还以为后面还要去和那些狗东西折腾……” 其他玩家虽说没有年轻女生那样激动溢于言表,但面上也都是一派喜悦之情。 和旁人的快乐不同,谢瑾礼搂紧了青年的腰,唇线拉平,刚刚畅想未来的快乐消失无踪。 他无端有些心慌。 “宝宝,老婆,你刚刚有听到什么吗?”谢瑾礼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像是在求证,也像是在寻求一个可能。 其实,他刚刚已经听的很清楚了,那机械性的播报音,称青年为“玩家”。 一个会被用在游戏里的词。 应哲熙被搂得有些痛,皱了皱眉,但看谢瑾礼的难过的模样,还是叹了口气,摸上对方的脸颊。 谢瑾礼的瞳孔骤然缩小,感受到脸侧贴上了一抹柔软。 动作间带来一阵清风,里面有着独属于青年的淡香。 “想办法出来找我,好吗?”应哲熙松开手,结束了这个浅淡的吻,眉眼含笑,对着谢瑾礼唤道,“老公。” 谢瑾礼一时间失了言语,还想再把青年抱得紧些,生怕对方有机会逃离自己。 但这没有用,下一瞬,谢瑾礼的怀中一空,青年消失不见,没留下一点痕迹。 怅然若失间,谢瑾礼抬眼望去,刚刚那些“商品”,都已然消失不见了。 * 应哲熙谨慎小心地从墙后探出脑袋,确认周围没有熟悉的那几个人,才捂着脸匆匆走向下一段路。 上次他翻窗离开后,那几个家伙就在大张旗鼓地到处找他。 游戏广场确实很大,没有网络通讯,若是一般人想要找某个特定的人,还真不一定是努力就有用的。 但那几人就像是有关于他的雷达似的,不论应哲熙藏到哪里,都能被找到。 如果只是被一个人找到,应哲熙觉得自己再怎么艰难,应付一个人的精力还是有的。 坏就坏在他们同一时间出现的人数总是大于二,且实力相差不多,谁都驱赶不了谁,还偏偏都不愿意少占他的便宜。 应哲熙已经是不止一次*半夜被人压在身上压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则被扯得七零八落。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哲熙预料,谢瑾礼大概也很快就会从副本出来,追逐他的人数喜加一。 应哲熙:…… “宝宝。”应哲熙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激动又欣喜,他的脚步一顿,将头埋得更低。 但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并不能产生实际作用,苏淮珩走到青年身前,将对方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笑得温柔,“宝宝,要不要去我工作的地方坐坐?” 应哲熙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望去,没看到另外熟悉的身影,松了口气。 如果只有一个人,倒也还好。 只有一个人的话,虽说应付起来会比较麻烦,但总比被一群总是吃醋的家伙一起压榨要好。 想到这里,应哲熙当即立断,对苏淮珩点了点头,“走吧。” 苏淮珩仍旧是那副斯文俊秀的模样,也没有着急对青年动手动脚,金边眼镜后则是一片沉静柔和——至少现在看着是个正经人。 着急寻找藏身处的应哲熙没看到的是,在他转过身后,苏淮珩的视线落在青年颈侧嫣红的痕迹上,一下就生出了不少探究与侵略性。 或许是终于难得幸运了一次,应哲熙没被其他人发现,顺利地来到了苏淮珩现在工作的小诊所。 玩家的身体素质都有或多或少地被强化过,再加上生活在游戏广场时基本不会生病,就算有人打架斗殴受了伤,根据广场规则也是直接送到警局,最多被警察提供一点跌打损伤药。 所以,这个诊所基本上也不会有病人前来,算是苏淮珩的私人空间。 应哲熙径直坐到苏淮珩的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舒到底,应哲熙就看到苏淮珩笑着,反锁了诊所的门,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刚过完副本,有些累了,能先不……吗?”应哲熙可怜巴巴地冲对方眨眨眼,试图唤起苏淮珩的良知。 苏淮珩的指腹温柔地擦过青年的侧脸,将落在垂在脸颊前的淡粉碎发捋到耳后,仿佛有无尽耐心,“宝宝,你是用什么方式通关副本的呢?” 应哲熙愣住了,移开眼,不去和苏淮珩对视。 苏淮珩抬腿,将膝盖放到了青年腿侧,支起上半身,从上方低头看着青年的眼睛。 被捏着下巴,被迫仰头的应哲熙望进苏淮珩的眼睛,被里面惊人的醋意和占有欲惊到,一时间有些恍惚。 金色的眼镜链垂了下来,落在应哲熙脸上,带来微不足道的凉意。 苏淮珩不是不能接受青年用这种方式过副本,因为他暂时还没有能力跟着青年进到副本保护对方,但亲眼看到的时候……总还是会不爽。 就比如现在,苏淮珩想要覆盖掉青年身上的痕迹。 “刺啦”一声,苏淮珩轻松地就撕开了青年的衣服,看着那满身落雪红梅,眸光沉沉。 ……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应哲熙一个激灵,推了推身上的人。 “老婆,你在里面吗?”是顾席凝的声音。 应哲熙含着眼泪,愤愤地咬了一口还在他嘴里兴风作浪的舌头,但苏淮珩更兴奋了。 即便屋内没人应答,顾席凝很快确定了青年就在里面,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回形针,掰直后就开始撬锁。 “老婆?”门很快就开了,顾席凝走进了屋内,就看到惹人厌的情敌回头向他望来,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顾席凝捏紧了拳头,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朝人挥拳过去。 …… 没过多久,另外两个玩家也都找了过来。 …… 闹腾许久后,应哲熙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佯装自己已经累得睡着了。 其余几人虽说还在吃醋,彼此间互相看不顺眼,但还是贴心地没有发出声音,最多无声地偷袭攻击对方。 【有没有什么道具,能暂时代替我骗过这几个人的?】应哲熙朝系统询问道。 几个醋王的轮流压榨,着实令人吃不消。 系统不再是从前贫穷的系统了,积攒得很快但是基本上没再被用过的人设值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值,随着系统的升级,商城也扩充了不少东西。 系统在里面翻翻找找,还真的找到了一个。 【睡眠人偶:一个能完美模仿使用着睡眠模样的人偶。 使用限制:仅能维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也差不多够了。】 四个人都不敢让其中某个人单独和青年待在一起,这给应哲熙创造了机会。 应哲熙计算着,等那几个人暂时离开房间后,就把道具往床上一扔,自己悄悄从窗户翻出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走门。 成功逃出来后,应哲熙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干脆去酒店开了个房间。 游戏广场也是有酒店的,不过和现实一样,住酒店花的积分比租房要高许多。所幸应哲熙现在不缺积分。 拿着房卡上了楼,应哲熙正准备开门,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手骤然伸来,将他拽了进去。 应哲熙正准备反抗,就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顿时放松下来。 “谢瑾礼?你出来啦。” 至少从副本的情况来看,谢瑾礼没那么疯狂,更何况他现在没见过另外的人,应哲熙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但他的心放得太早了。 谢瑾礼扣着青年的手腕,抿了抿唇,将人压在墙上。 “宝宝,你身上,怎么会有其他人的味道?” 应哲熙心中咯噔一声。 第87章 第87章高级菟丝花 在青年走后,谢瑾礼废了好一番功夫,才从副本里出来。 游戏广场自动给予了作为外来者的谢瑾礼一个身份,也是有着家族产业的老板,这家酒店就是名义上他的产业。 不过游戏广场的公司更像是一个设定,不需要谢瑾礼做什么就能自动运行,即便谢瑾礼有心,也做不了太多事。 但对谢瑾礼来说,这算是件好事,他暂时对青年以外的存在不感兴趣,第一要务是找到青年。 不得不说,谢瑾礼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顶着谢瑾礼陡然侵略性起来的视线,应哲熙僵硬了一瞬,睁大圆圆的眼睛,带着点水光,无辜地看着对方。 就好像一只闯祸后刻意装乖的小猫,这是谢瑾礼的第一反应。 “没有其他人。”应哲熙矢口否认道,试图将这件事含混过去。 有点愠怒,又有些无可奈何,谢瑾礼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放缓语调说道:“我来这里以后,听说了一个传言。” 不详的预感更加重了,应哲熙尝试收回被扣着的手腕,没能成功。 “老婆,你知道是什么传言吗?”谢瑾礼俯下身,凑在青年耳边,低声询问道。 温热的气流擦过青年的耳朵,应哲熙红着脸,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让他快跑。 “不……不知道。”说实话,应哲熙近段时间在游戏广场的东躲西藏,还真没再关心过玩家之间的传言。 “我听说,最近有个玩家,招惹了不少厉害的人。他依靠美色与身体,在副本里过得风生水起。”谢瑾礼语气平淡,好似只是随口一提,和青年闲谈般道。 应哲熙看到了对方眼中酝酿积攒的嫉妒和占有欲,心道不好。 他才刚刚跑出来,怎么又要做这种事情。 青年嘴唇张合几下,像是想辩解,最后还是没能找到说辞,最后心虚地低下头。 看起来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但谢瑾礼没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青年,接着说道:“我听说,那个人的头发,也和宝宝你一样,都是粉色的呢。” 谢瑾礼捞起青年耳侧的一缕头发,有些长了,有着丝绸般的丝滑细腻,即便现在室内只有一盏昏黄灯光亮着,也能辨别得出它的颜色。 是淡淡的粉色,是春日里盛开花朵的颜色,温暖,又具有生命力。 头发的长度足够扎个小揪了,谢瑾礼心想,手指捻了两下发丝。 谢瑾礼轻轻在青年脸上轻吻了一下,若抛去那灼热的视线,光听语气,好似有着无限的包容欲耐心。 “宝宝,除了我,你还招惹了那些人?有几个?”谢瑾礼以一个圈禁的姿态,将青年困在墙壁和他的怀抱间,眯起眼睛询问。 但应哲熙只感到有山雨欲来之势。 “四个……”见实在是隐瞒不下去了,应哲熙才小声回复道。 “他们是谁,告诉我,好吗?”谢瑾礼用手指磨蹭着青年的手腕,移开视线,那骇人的压迫感骤然一空。 他在诱导青年自己说出来。 既然已经暴露了,后面的事情也无可避免,坦白说不定能从宽,应哲熙衡量着,最后仍是坦诚相告。 只不过事态最后还是划向应哲熙不太愿意见到的方向。 谢瑾礼脸上的笑意愈发虚伪,终于松开了青年的手腕。 没等应哲熙送口气,谢瑾礼就径直上手,利索地扯开了对方的衣领。 应哲熙:…… 从青年出来他那个副本后也不过两天,青年身上即便留着他制造出的痕迹,也不该是现在这般鲜艳的模样。 那么痕迹从何而来,谢瑾礼都不需要思考。 酒店的服务设施完备,房间角落点着的熏香味道高级,有安神催眠的效果,清和也并不突兀。可惜的是,对谢瑾礼没有作用。 谢瑾礼非但没有感到镇静,反而快被浓郁的醋意淹没。 应哲熙决定给酒店熏香一个差评。 看来对这些人的观察记录又可以加一项,很会吃醋,并擅长借题发挥。 应哲熙努力思考着,还没来得及得出成果,就被径直拦腰抱起,放进松软的床褥里。 即便谢瑾礼气得狠了,动作还是轻柔的。 …… 应哲熙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声喟叹,谢瑾礼低声对他说道:“你以后不要找其他人了,好不好?我可以进到副本陪伴你,保护你。” 就算有些困难,谢瑾礼废了一番功夫,但还是很快地找到了副本的边界,或者说,是他生活的那个世界的漏洞,顺利地走了出来。 他那时没感到任何东西的阻拦。 但等到青年真的进入下一个副本时,谢瑾礼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地摸着面前的空气墙,身旁是四个情敌带着戏谑和嘲讽的目光。 谢瑾礼:…… 作为豪门世家出身的人,谢瑾礼还是有风度和自尊的,不会随意做当街打架那种粗暴的事。 于是谢瑾礼经过长达两秒的时间沉淀,觉得不可忍耐不可退步,还是和情敌物理意义上打成了一片。 这种事隔三岔五地发生,路过的玩家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已然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人专门带了瓜子和小马扎,不远不近地观摩他们的打架活动。 真是太有生活了。 * 游戏对不同等级的玩家有强制进副本频率的要求,玩家可以自己选择提早进入副本,但不能拖延进副本的时间。 所以即便应哲熙实在是不想再多招惹人了,但还是需要定时进副本,招惹的人也越来越多。 原本就应付不过来的情况雪上加霜又砸下一场冰雹。 因为那些人总是打架,且人数逐渐壮大,应哲熙也被迫出名了一把,甚至不少人跟风把头发染成了和他一样的粉色。 “说不定就是粉色头发能抱上大腿呢?”有个人顶着染过色的头发,站在路边和朋友这么说道。 正好路过的应哲熙:……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染粉色头发的人越多,对他就越友好,更方便他带个口罩藏在人群中。 纯天然和染色的区别就是,通过化学试剂改变颜色的头发,最上面长出来的还是原本的颜色,一段时间过后,到处都是上黑下粉的布丁头。 应哲熙站在街边,坚定地、缓缓地往自己脑袋上扣了一顶帽子。 还有人想找到应哲熙,向他请教如何诱惑别人让对方心甘情愿带他/她过副本的,这种事情……实际上应哲熙自己都不知道。 应哲熙也没有专门去诱惑人,他只要是站在那里,对方就主动会贴上来,再也甩不开。 现在所有人都说他情史丰富,但应哲熙已经能确定了,这么多个看似不同的“人”,大概有着同一个出处。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同一个人的不同面,别人看不出来,给应哲熙的感觉却是差不多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放那么多个不同面出来接近他是为了什么。 会不会是不敢? 脑中闪过了一个可能,应哲熙笑笑,很快将其抛之脑后。 怎么会呢,总不能是他的配合纵容默许不够吧。 * 游戏广场也是有酒馆的,但和现实世界部分有着偏门营生的酒馆不一样,npc持有的酒吧就是纯卖酒,也就是瓶装酒,馆内甚至连个凳子都不配备给客人。 但耐不住玩家们将这里当作了聊天八卦的绝佳场所,喝醉了就顺着吧台往下滑,最后睡在地上。 坚守岗位的npc倒也不回来赶人。 一个人依靠在桌边,直接将酒瓶怼在嘴边直饮,喝得畅快了,才“砰”一声放下酒瓶,脸侧漫上醉酒的深红,大着舌头道:“我……我上次过副本的时候,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中的……菟丝花。” “菟丝花”是玩家们给应哲熙起的外号。 旁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这种事情隔三岔五就会发生,但还是有好奇者上前,又买了一瓶酒递给醉鬼,“他这回又傍上了谁?” 那人斜着眼,嘿嘿一笑,摇摇晃晃地伸出五根手指,“不……不止一个,他甚至傍上了两个。” 醉鬼恍惚地看着伸出的手,疑惑道:“两个……这是一、二、三……”还没等他数完,就突然闭上眼,睡到了地上。 “嘿,也不知道他一个细皮嫩肉的,一次应付得过来吗?” “说不定人家天赋异禀,或干脆是乐在其中。” 另一个玩家放下自带的杯子,叹了口气,“我上次在高级副本看到他了。” “这么快?!”有人惊讶质疑。 也有人刻薄嘲讽,是个略有秃顶的中年大叔“他一个只会靠男人的废物,升级这么快,是想死在里面吗?难不成是眼皮子浅了,只看到高级玩家的能力,没看到高级副本的风险?” “要是是我,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接受这种交易,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尊严……” 坐在秃顶大叔身侧的玩家嬉笑道:“你不会是嫉妒了吧,菟丝花我见过,颜值起码是你的百倍,人家能这么干,那是人家有资本。” “哦,他现在已经是高级玩家了,我们应该叫他高级菟丝花了,手段确实高级。” 酒馆内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欸对了李胜,你是不是和菟丝花组队过过副本?”有个一直没出声的玩家突然问道。 除了已经烂醉如泥的,酒馆内的人视线都聚集在了李胜身上。 李胜倍感压力,小声回答道:“是有一次……不过你们别那么说他,他人很好的。” 蹲在角落里的某个玩家突然嗤笑了出来,声音格外刻薄,“好个什么?他要是是个好人,就不会等到选拔赛结束后才选择动手。不过是装的圣母,内心里根本瞧不起我们这种靠自己过副本的人!” 李胜皱眉,放低了声音,“你别这么说。” 刻薄玩家就是选拔赛最后关头对青年嫉妒鄙夷的人,即便最后知晓了青年计划的成功,也不过是在埋怨为什么对方不把计划提前,害得他多受了那么多苦。 “怎么,你也是他骈头?那你要不和我们分享一下,他在床上是不是叫得特别好听?”刻薄玩家一句接一句的污言秽语,别人叫他止住,他却愈发来劲。 李胜默默捏紧了拳头,应哲熙当初毕竟帮过他…… 酒馆内发生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伴随着拳拳到肉的动静和惨叫的声音,通常会立即报警的老板闲适地点着酒瓶,等地上的那人已然被打得口歪眼斜,才施施然拿起手机。 在玩家们看不到的角度,酒馆老板给某个人发了信息:【需要我帮您找人再打他一顿吗,他毕竟侮辱了您夫人。】 【记得套麻袋,等他伤好了多来几次,以后他来买东西单独提价。】谢瑾礼很快回复。 第88章 第88章双子盖饭 青年拉低帽檐,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匆匆在人群中穿行,终于来到一处小区。 虽说游戏广场没有小区的概念,但这里的条件和高档小区别无二致,玩家们便也这么叫了。 和青年之前单独租的屋子不同,应哲熙走进去的时候,甚至还有专门的人来带路。 “请问您有预约吗?”npc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甜美微笑,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前,询问道。 应哲熙:…… 真的很像高档小区啊! 接待的npc确认了应哲熙的身份后,便带着对方去到某个玩家的住所。 能住得起这里房子的玩家,全都是高级玩家,而且不是所有高级玩家都舍得花大量积分来这里居住的。 短短一段路程,应哲熙始终能感受到一股阴湿的视线黏在他身上,如影随形。 但回头时,应哲熙又看不到人影,也只能皱皱眉,接着自己的行程。 在某个不起眼的树杈上,一只黑漆漆的小触手收了回去。 npc将青年带到了某户人家的门前,正要按响门铃,面前的门就自动“咔哒”一下打开,露出里面站着的人。 林照夜完全无视npc,绕过对方欢欢喜喜地扑向青年,嘴里叫嚷着:“小应哥哥,你来啦!” npc完成任务,对业主点点头便自觉离开了。 应哲熙被人撞了个满怀,顺着作用力往后踉跄了两步,帽子也随之掉在地上。 林照夜用双臂箍住青年的腰,手还趁着刚刚的动作在青年脊背上胡乱摸了两把,面上仍旧是那副天真无辜的模样,仰头对着青年说道:“哥哥,我在副本里找到了不少好玩的道具,进我家玩玩吧。” 说话间,林照夜看着青年的眼睛显得亮晶晶的,像只是对朋友的单纯分享。 虽说应哲熙完全不相信对方的内心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纯良,但还是暗自叹气,装作什么都不之情,对林照夜笑了笑。 “好。”听到青年的回答,林照夜激动起来,仍旧是搂着青年的腰不松手,张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一股大力揪着林照夜的后衣领,直接将人拽出来,来人臭着一张脸,义正言辞道:“不要这么抱着人,小应哥哥会不舒服的。” 林照夜的脸皱了起来,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故作委屈道:“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应哲熙摇摇头,看着后来的人,温和道:“没关系,先进去吧。” 等真的进到了屋,被两人一左一右挤着的应哲熙,还是不免有些无奈。 “哥哥,我新学了一种甜点做法,你要不要吃吃看?”林照夜掩饰着看向青年视线里的贪婪,强行压下其他翻涌起的欲望,询问道。 坐在另一边的人嗤笑一声,嘲讽地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你会做甜品?你不把厨房炸了就算好的。小应哥哥每次吃的甜品,哪个不是我做的?” 说着,那人拉起青年的手,垂下眼睫,一边转移着话题,一边大着胆子揉捏着,像是找的了什么心仪的玩具,“哥哥你有什么想吃的甜点,或是别的什么吗?我去做。” 猝不及防被揭穿,林照夜顿时脸红到了耳根,愤怒地朝着对方大喊:“林!照!夜!” 若是在场有外人,便会惊讶这两人竟有完全一致的面容。 应哲熙与二人的初见发生在某个高级副本,一众玩家正在做自我介绍,轮到林照夜时,他们如出一辙的样貌让人不禁疑惑:“你们是双胞胎吗?” “林照夜”没有回答,但林照夜笑嘻嘻地回应道:“是的,我们是同卵双胞胎。” 双胞胎一个热情外向,一个沉着冷静,基本上的玩家都相信了他的说辞,但只有应哲熙听到过林照夜对自己真实情况的解释。 “哥哥,其实我们是同一个人。”林照夜大大方方地说道,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林照夜”在一旁点头,补充道,“对,我们是一个人的不同性格切面。” 同一个人的不同性格切面?应哲熙面上不显,但心中留意着这条信息。 这种情况不是和追逐他的那几个人很像? 青年的演技很好,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大大咧咧的林照夜没有多想,直接把事情的经过吐露出来: “当时我过一个好像是B级的副本吧,最后的通关条件需要不同玩家配合,但是我做不到去信任其他玩家。” 说到这里,林照夜还恼怒地摇摇头,“那些人,几乎都把不怀好意写在了脸上,完全不可信任。” “所以,你做了什么?”应哲熙有些讶意,在心中胡乱猜测:难不成自己的对象真的有无限分裂的能力? 重点是,还能拼回去吗? “林照夜”接过话茬,“当时副本里存在一个机制特殊的怪异,我们利用它的特性,强行将自己分裂开来。” 应哲熙装作无措了一会,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可是,你们对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没等青年说完,林照夜急性子地打断了对方说的话,握住青年的双手,目光诚恳,“哥哥,我们能一起组队吗?我想和你一起过副本。” 就这样,应哲熙被强行被一个宁愿分裂自己,都不愿意信任旁人的林照夜划到了队友的位置。 对此,林照夜是这样解释的:“哥哥是哥哥,和别人不一样,我当然信任你啊。” 什么都说了,但又好像完全没解释。 应哲熙:…… 更巧合的是,当时他们遇到的副本,也确实是在考验玩家间的信任关系。 那时林照夜将关系着自己身家性命的东西放在应哲熙手心,笑着嘱咐道:“哥哥要看好我,不要把我弄丢了哦。” 即便经历过很多次,应哲熙还是会被对方的满腔真诚所震撼到,低低“嗯”了一声。 林照夜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哥哥要是因为这个遇到危险,也可以不用管我,扔下这个东西自己跑就行了。我有两个人啊,不会出事的。” 应哲熙还在想之前的事情,身旁的两只林照夜已经越吵越凶了,主要是林照夜但方面在吵,“林照夜”在表达自己的嫌弃和无语。 林照夜愤怒道:“要不是你拿走了我的做饭技能,我怎么可能会炸厨房!” 天地良心,他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做饭也是很好吃的。结果分裂成两具身体的时候,厨艺都被判给“林照夜”了,一点都没给他留下! 对此,“林照夜”的回应是无视,反而对着青年轻声询问道:“要不然我做上次那道菜?我记得哥哥你很喜欢。” “林照夜!”林照夜愤怒大喊,随后也拉住青年的另一只手,压低眉眼,委屈道:“哥哥,他欺负我。” 应哲熙:…… 在应哲熙的视角,林照夜垂着一双狗狗眼,显得格外可怜,还在不依不饶地问:“哥哥你帮谁?” 明明是撒娇的口吻,却有股争宠的味道。 你俩不是一个人吗?!应哲熙暗自吐槽。 应哲熙揉了一把林照夜的脑袋,转移矛盾道:“要不,我们一起做一次饭?” 说着,应哲熙就要去厨房看看。 偏偏“林照夜”还在搅事,“他?他要是进了厨房,对哥哥来说太危险了,还是让林照夜在外面等吧。” 林照夜的脸已经被气得通红,愤怒地盯着“林照夜”两秒,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挥着拳头扑了过去。 两个人就像是哈士奇一般开始拆家,所到之处家具都难免遭殃,唯独避开了应哲熙站着的区域。 应哲熙笑着看了会热闹,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林照夜的一句:“哥哥肯定更喜欢我,我的技术更好!” 话题风向登时转变,两只林照夜争论无果,便虎视眈眈地朝着青年看来,眼中闪着危险的光。 应哲熙:…… …… “林照夜”帮忙将青年按在椅子上,终于发挥了同一个人与自己协作的默契。 林照夜蹲在青年身前,对着青年露齿一笑。 …… “吐掉。”应哲熙红着脸,对林照夜命令道。 林照夜对着青年又露出了个和先前完全相同的微笑,带着奸计得逞的狡黠,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了一次,挑衅地看了“林照夜”一眼。 “林照夜”压制住眼中的翻滚着的醋意,凑到青年耳边,落下轻轻一吻,低声道:“哥哥,我也想要。” 应哲熙抿着唇,想要推拒对方,却被心满意足的林照夜搂抱住,不能动弹分毫。 一向沉稳面瘫的“林照夜”难得表现得如此愉悦快乐。 …… * 最后的结果就是三人都没能吃上午饭,在一番劳累后,青年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 “哥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早饭。”“林照夜”有点心虚,见青年醒过来了,低声道。 两个林照夜玩得太狠,青年直接略过了午饭和晚饭,现在都到吃早餐的时间了。 一旁的林照夜也有些愧疚,主动道:“哥哥你有没有想吃的,我可以帮忙去买。” 虽然他确实失去了做饭技能,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随便吧。”应哲熙坐起来,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有系统的帮忙,应哲熙倒不至于真的因为没吃饭饿着,若是身体到了时间没能进食,系统会斟酌性地给宿主打一剂营养针。 林照夜两人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忙活了,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已然没有了青年的身影。 * 从高档小区出来后,也差不多是凌晨五点左右,天际逐渐亮起,一些早餐店已经开始开门忙活了。 应哲熙走进去,随便点了一些早餐,便坐在桌椅前,慢吞吞地喝起了粥。 应哲熙现在和那些人达成了约定,轮流做他们的“男朋友”,或是“老婆”——这样做也是为了减轻青年的压力。 人确实太多了,那种事情过头了对青年的身体不好。 为了防止彼此偷吃,一群人经常跟踪青年,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时候就会发展成打架斗殴。 但应哲熙现在想的不是这个,他在想刚刚过的S级高级副本。 那个副本的boss是个长着触手的怪异,最开始的时候变成Q弹小章鱼,故意趴在青年面前的甲板上,一副快要被太阳晒得脱水的模样。 虽然不信对方真的遇到了危险,但应哲熙还是将小章鱼捞起来,养在了口袋里。 小章鱼很喜欢爬到青年的肩膀处,再“不小心”从衣领掉进去,从而在青年身上留下道道湿痕。 被应哲熙抓出来后他还会装作无辜,漆黑的豆豆眼写着:我只是只小章鱼,小章鱼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如果只是被一只体型小到能放在手心的圆圆小章鱼倒也不是问题,但这小章鱼后期变人了,身后还缀着几条触手。 那个S级副本,应哲熙几乎是躺过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但按理来说,那只章鱼现在应该已经追出来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应哲熙有些疑惑。 等吃完了早餐,应哲熙起身前往自己最开始租住的屋子。 现在那屋子里已经没有别的男人了,因为只要有人试图进入,就会被其他几个情敌群起攻之。 在应哲熙没有看到的角落,一只墨色的Q.弹小章鱼躲在水桶后,漆黑的豆豆眼死死地盯着青年离去的背影。 第89章 第89章海妖的新娘 听澜是一只海妖,或者说,他在人类的世俗分类中为海妖。 但出于对他的忌惮和畏惧,海岛上的人们一般称呼他为“海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类开始向他献祭一些祭品,以新娘为形式的祭品,并以此向他许愿。 那些人类身上散发着恶臭的欲望气息,被绑上竹筏的祭品会把属于他的海域弄得肮脏,听澜很不喜欢。 他也从来没有回应过任何一次献祭,只是远远地观察着人类的奇怪行径,但人类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越发狂热。 “全知全能的海神大人呐……”那些人类的祷告,带着浑浊自私的欲念,就像被暴晒十天的生鱼*,粘腻、腥臭,又恶心。 听澜吃海里自由自在的鱼,不吃人类恶臭的欲望与情绪。 很快,因为献祭仪式的进行,海岛上人们的生活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们开始将视线转向来这游玩的旅客。 某天,听澜只是惯例去看看人类又在做什么坏事,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个令他心动的人。 那是个漂亮的青年,他头发的颜色是一种很轻盈的粉,比听澜在海中见到最好看的水母还要梦幻万分。 青年的一双杏眼稍显圆钝,阳光撒进去的时候,眼眸会显得更透亮些,像是融化的蜂蜜,笑起来的时候甜滋滋的。 听澜看得呆住了,他第一次发现,人类也能是好看的。 在此之前,人类不再听澜的审美中。 即便听澜能够变成人类的形态,也还是更喜欢自己的本体样貌。 他不由自主地朝海岛的方向靠近,第一次登上了那座充满罪恶的岛屿。 观察了这么久的人类,听澜知道若是自己以本体出现,必然会造成恐慌,他不想让青年害怕。 于是听澜调整身体,逐渐变得圆润起来,原本粗长的触手缩成短圆,整只海妖显得迷你Q.弹,让人生不出警惕。 如同一只可爱无害的小章鱼。 听澜便这么上了船,故意软塌塌地趴在青年面前,就像快被太阳晒化。 不出听澜所料,单纯的青年果然将他整只捧起,那双漂亮到让海妖心醉的眼睛就这么含着担忧地看着他。 凑得太近,听澜还能看到青年眼睛中属于自己的倒影,身体里的三颗心脏的跳动登时乱作一团。 被捧在手心里,听澜还能闻到独属于青年的花香,那是种不染俗世的芳香,清丽幽雅。 海妖的嗅觉本就灵敏,再加上如此近的距离,一时间,听澜就这么直接被香到迷糊。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触手被捏了一下。 * 应哲熙看着手里非常圆润Q.弹的小章鱼,有些好奇。 这还是第一个完全没做人的对象。 小章鱼就好像一个半透明的果冻,放在光下呈现出温润玉质的墨色,圆短饱满的触手湿哒哒地搭在他手心,带着荫蔽般的阴凉。 应哲熙随便找了个地坐下来,将小章鱼放到大腿上,空闲出来的手开始捏玩胖嘟嘟的触手。 手感很好,轻软中带着韧性,水分很足的样子,甚至还发出了“叽”的声响。 应哲熙:! 好玩! 可怜的小章鱼还没缓过来,被当作了上好的捏捏,就这么被心上人拿在揉圆挫扁,整只鱼翻来覆去,最后晕乎乎地趴在青年大腿上。 应哲熙用指尖戳了戳小章鱼,对方趴着一动不动,墨色的触手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过了一会,小章鱼的触手“啪”地一声,打在青年大腿上,吸盘牢牢扣在上面,应哲熙小心将他剥下来,就看到腿上出现了一道暧昧的红痕。 彼时应哲熙穿的裤子本就不长,两条腿又白又直地露在外面,一道红痕落于其上,边上是小片水痕,显眼又旖旎。 小章鱼又一次呆住了,好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好漂亮的痕迹,还是被他弄的…… 小章鱼就这么被应哲熙“养”在了口袋里,但相比口袋,听澜更愿意待在青年的肩膀上,然后计算好角度与落点,在青年动作时“不小心”掉进去。 应哲熙的表情瞬间变得空白,随后面颊染上绯红,慌乱地去把在他身前作乱的小章鱼抓出来。 几条触手的吸盘将小章鱼整个固定在青年的皮肤上,另外几只空闲的,就胡乱划拉着,水润的触手将青年身前弄得湿漉漉的。 “痒。”青年的本就敏感,更是被逼的眼角沁出泪珠,眼尾憋得通红。 等青年将他抓出来,听澜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装无辜,豆豆眼里装满了不通世事的单纯:小章鱼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对方在跟他演,应哲熙也不好贸然揭穿,只能愤愤地把小章鱼盘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小章鱼盘得晕乎,不知天地为何物。 但这对听澜来说也算得上是奖励,青年的皮肤细腻白皙,指腹柔软温热,又不舍得用很大的力气,对海妖来说完全没有威胁,更多的,是被心上人触碰的酥麻。 * “祷告的时候,心必须要诚,若是心不诚,会触怒海神大人。”海岛上,干瘪的老者这么对玩家说道,浑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扯出一个阴损的笑。 “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海神大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海神大人没有敬意者,会被拉入大海,永生永世承受淹溺之苦。” 小章鱼不满地在青年口袋里咕蛹了一下。 其他人类怎么样都和他无关好吗,听澜对除了青年之外的人类毫无兴趣。 这葡萄干怎么在他未来的新娘这里造谣诽谤他?! 说到诚心,你们这个海岛上明明都是欲念深重的人,根本没有一个诚心的!还好意思这么要求外乡人? 应哲熙察觉到小章鱼的不满,眼底泄出一丝笑意。 老葡萄干开始做祷告的示范,粗粝的嗓音拖长,带来听觉上的慢性折磨——至少听澜是这么想的。 “全知全能的海神大人呐,请聆听我的诉求……” 小章鱼三角形的耳朵愤愤地闭上,但还是抵挡不住可怕的声音,心中对老葡萄干更为不满。 还是找个机会惩治一下这些人吧,他们都欺负到自己心上人这里来了,听澜下定决心。 老者做完了示范,回头转向玩家们,脸上的神色显得愈发丑陋与恶意,“现在,你们开始进行祷告吧,直到海神大人愿意回应你们为止。” 听澜忍不住了,恼怒地探出一个脑袋。 刚爬上青年的肩膀,听澜就看到青年双手合十,长长的眼睫垂下,时不时颤动着,像是翩飞的蝴蝶,扬扬翅膀刮起的风,就足以在小章鱼心里扬起飓风。 青年淡粉的唇微微张开,从听澜的视角,能看到青年艳红的舌尖。 唇一张一合间,听澜听到了青年的祷告声,语气柔柔的,明明是祷告,却被他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气宇轩昂、气质不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海神大人呐,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应哲熙随意地把祷告词改了,换成能让自己肩上的小章鱼更晕乎的,“您愿意帮助我吗?” 当然愿意!胖嘟嘟的触手自豪地扬了扬。 心上人说话好好听,祷告词都说得那么好听……小章鱼晕乎乎地想,如果他现在是人身,想必嘴角已经高高翘起。 青年是这么看他的?小章鱼兴奋地用圆润的触手拍拍青年的肩膀,凑过去、贴了贴青年的脸颊。 * 应哲熙本以为这回的对象不是人,看起来还很单纯好忽悠,他可以休息一下。 作为被送给海神的新娘,应哲熙被迫换上了白色的衣裙,坐上被推开后就不会再靠岸的竹筏。 水波有节奏地带着竹筏晃荡着,应哲熙躺在上面,凝望着海上的星空,副本里的月亮还是那么皎白明亮。 气氛是难得的宁静温和。 小章鱼早在他被送上竹筏之前就自己扎进了海里,想必是去做什么准备了。 伴随着“哗啦”一声,一个容貌英俊的男人浮出睡眠,有着妖异蓝色虹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青年,脸颊泛起兴奋的酡红。 他手捧着满满的白色大颗珍珠,认真地将折射着温润色彩的珍珠放到青年手中。 “老、婆。”海妖的发音不是很标准,他咬着每个字,努力清晰地叫着青年,“送给你。” “老婆。”海妖又叫了一遍,腔调里是满满的珍惜与满足,坠在身后的触手像是犬科动物的尾巴,正在兴奋地摇晃着,将水面拍得啪啪作响。 青年像是被突然出现的人,或者说是海妖吓了一跳,支着手臂直起身,眸光含泪地看着极具非人感的海妖。 皎白的月光下,男人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又不显得夸张。眼睛则是横瞳,但在看向青年的时候会变得微微扩大,让英俊的脸上显出几分傻气。 听澜组织着措辞,缓慢但条理清晰道:“你、嫁给了我,是我的、老婆。” “我喜欢你,老婆!”听澜笑得灿烂,似乎消减了一些青年的戒心。 青年垂着头,好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听澜欢欢喜喜地抱住青年,身后的触手也不堪示弱,争先恐后地和青年贴贴。 从外面看,触手就像是将青年捆住了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应哲熙完全动弹不了分毫。 这是听澜表达喜爱的方式。 * 听澜作为这片海域唯一一只海妖,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从未有过发情期。 终于找到了对象,没过多久,听澜就感到身体一阵灼热,包括某只特殊作用的触手。 积攒了上百年的发情期不容小觑,应哲熙先前将小章鱼放在手心揉圆挫扁,此时终于迎来了报应。 被揉搓的对象颠倒过来。 滑腻的触手将他的手腕牢牢捆住,一个又一个吸盘在青年身上印出红色痕迹,触手尖尖还时不时戳弄着青年敏感的腰线,欢天喜地肆无忌惮地和青年贴贴。 就更别说那个几乎凭借本能行事的海妖了。 竹筏晃荡着,漾出层层波纹,却在不知名的力量下稳稳当当,没有侧翻。 * 那个副本的最后,作为海神的听澜将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卷到了海里,剩余玩家全部通关,一切算是告一段落。 青年消失之前,让听澜出来找他。 于是听澜发疯般在海域里乱转,莫名遇到了个巨大的涡流,恍惚间,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人群密集处,听澜一眼认出了带着帽子口罩匆匆赶路的青年,便将身体缩小成能一手捧住的小章鱼大小,悄悄跟了上去。 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新娘,就这么走进了别的男人家里。 第90章 第90章把小章鱼藏起来,不让他…… 兜兜转转一大圈,应哲熙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租住的家。 他的那些男朋友现在互相约制着,谁也奈何不了谁,便干脆一致对外,坚决不让任何一个人钻空子吃独食。 应哲熙家周边的这些房屋很快都被这些男朋友争抢着租住了,甚至一度哄抬物价,原先的邻居也在利诱之下搬家。 可以说,现在这一整幢居民住宅,基本上被这些人包圆了。 虽说多出来不少空屋,但他们都仅仅攥着租住权,以防后面的情敌。 所以一旦应哲熙这边传出什么动静,那些人可以尽量快速地发现。 算是制约得很均衡了。 应哲熙先是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和系统聊了会天,才缓缓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洗个澡。 游戏广场有四季之分,现在对应的时节是夏,这一路走回来,应哲熙身上还是出了不少汗。 从听澜的视角看去,青年窝在松软的沙发里,漂亮的眼睛没有聚焦在任何事物上,只是在单纯地发呆,像是累得狠了。 又像只矜贵的猫,慵懒惬意地放松着自己。 青年在那两个人家里做了什么,听澜大抵知道。 当时没有去打扰,也不过是因为听澜认为若是这么做,青年可能会害羞生气。 对人类情感了解尚在起步阶段的海妖,并不清楚这种生气的严重程度,所以不愿去冒险。 但这并不妨碍他心脏处酸酸涩涩的,像是闷着不透气的布,让他想到某种发酵而成的调味料。 莫名的情绪翻涌着,听澜不知道这种情绪可以被称为吃醋,或者说嫉妒,只是本能地想要推开去亲近青年的人,覆盖青年身上的味道。 作为非人类,听澜能闻到人类闻不到的气息,就比如每个人身上独特且标志性的气息。 青年身上现在沾染着其他人类的味道,令他很不舒服。 等应哲熙进了卧室,一只小章鱼就从墙壁上掉了下来,摆动着触手,轻声进入浴室中。 * 【我总觉得,有谁在盯着我。】应哲熙翻找着,随口对系统说道。 青年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他已经被这种视线照得习惯了,甚至能分析出里面混杂的情感成分。 不过是爱意、狂热与占有,最多加个醋意。 说起来,这些人看他的视线如出一辙,情感也差不多浓烈,偏偏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件事。 这不可能是巧合。 系统的监视器在屋子内转了一圈,将每个可能藏人的角落都检查过去,【没有啊,这边也没探查到监控设备,小应,你是不是搞错了?】 先前发生过谁在他房间里投放监控的事情。 那时应哲熙不太在意,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另外的男朋友忍受不了,找个借口把监控销毁了。 至于那些被拍到的画面,据系统所述,被那几个人人均拷贝了一份,才免于被销毁的命运。 应哲熙从衣柜里捞出几件衣服,【可能吧。】 应哲熙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些,对他人目光保持敏锐,是他从前作为演员的基本素养。 【又是新衣服?】系统看着宿主手里的睡衣,只是习以为常地说了一嘴。 应哲熙的衣物总是凭空消失,然后被人补偿性地填补上空缺,至于那些衣服去了哪里,应哲熙也懒得追究。 他没把这视线放在心上,抱着还是全新的衣服走进浴室。 甫一进入,应哲熙就敏锐地察觉到,那视线又陡然灼热了起来。 这是藏在哪了?应哲熙暗自嘀咕,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也并未做深想。 作为海妖,听澜有一些人类很少了解的能力。 比如说,他能让整个身体变得透明,并主动影响人或物的判断,就好比现在,听澜让青年忽略了趴在花洒上的他。 这个视角很好,小章鱼能一览无余青年的样貌情态。 全透明小章鱼的豆豆眼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里面逐渐闪烁出奇异的光彩。 不知为何,青年脱衣服的动作格外缓慢,却偏偏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漫不经心,好似再给谁表演般,慢悠悠撩起衣摆,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腰线。 青年的腰很细,又带着一定韧劲,如同一条春日里苍劲的青枝,生机浓郁,光是看着,就无端让人心生妄念。 也让本就不打算干正经事的小章鱼心思浮动。 青年不知是想到什么般松开手,那截腰线很快被再次落下的衣摆盖住,他弯下腰,准备先褪下裤子。 两腿修长笔直,骨型清逸优美,又白得晃眼,让偷窥者完全移不开眼睛。 青年微微勾唇,再次拉起宽松的衣摆,一路上提。 青年的那身皮肉就像是落了阳光的白雪,干净又温润,在此之上的红痕好似点缀,朵朵红梅在雪地上绽开,交错繁复,艳丽非常。 小章鱼只觉得一身血液乱流,整只鱼的温度越来越高,恨不得现在就扑到青年身上。 直到应哲熙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个干净,那个在暗处看他的人都没有出现,他微微挑眉,有些讶意。 既然没能把对方钓出来,那还是先洗澡吧,应哲熙上前拧开花洒开关。 成片的细小水珠落下,在瓷砖上砸开一朵朵水花,也打湿了青年的身体。 小章鱼趁着淋浴声音的掩护,从花洒上跳下,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缓缓调整着自己的身形。 应哲熙对他们虽然设有防备,但不多,因为他本能地相信对方不会害他。 这份信任也让他忽略了身后的异常,等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戳在他腰上的时候,再想做出应对,就已经来不及了。 一双手臂从身后搂住了青年,轻而易举地制住了青年的挣扎。 听澜身后不安分的触手也分别缠绕上了青年清瘦的手腕脚踝,墨色的触手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有带着某种禁忌的意味。 “老婆。”听澜委屈地将脸埋在青年颈窝蹭着,用力吸了一口气。 青年身上还是一如既往地萦绕淡淡花香,但中间仍旧混杂着其他人的味道。 “听澜?”从声音听来,青年有些诧异,“你已经出来啦。” 听澜愤愤地一口咬上青年的锁骨,尖锐的牙齿在上面磨了磨,却不舍得用力,答非所问道:“我看到了,你去了别人家。” “你是不是还想做别人的老婆?” 应哲熙:…… 这要怎么回答? 所以当时他在路上就感受到的是视线是来自小章鱼? 这个缺根筋的小章鱼居然没有跳出来阻止他? “还是有别人的味道。”听澜自言自语,一条触手顺应他的想法,拨动开关,将水流调得更大了些。 应哲熙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听澜的动作打断。 小章鱼的想法很简单,覆盖掉心上人身上属于别人的痕迹,再打下属于他的气息,也便这么付诸了实践。 作为水生动物,潮湿的浴室环境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听澜的欲念,很快,触手们挤满了整个浴室空间。 潮湿的水雾在疯狂蔓延。 * 应哲熙倦倦地喘了一口气,安静地坐在一堆墨色触手中间,乖顺地被移入进卧室。 触手来源于听澜,自然也本能亲近青年。 但相比于有时会考虑人类喜好的听澜,触手们表达爱意的方式很直接。 其中一条触手贴上青年的腰窝,用圆软的尖尖磨蹭描摹着,带着玉质的清凉,吸盘还会时不时压上去,发出“噗叽”的轻响。 小章鱼会格外偏爱容器,把自己团吧进去会格外有安全感,这是它的生物本能。 但对这些触手来说,青年的腰窝比一切容器都要有吸引力。 “不要碰了。”应哲熙泄出一丝颤音,蹙眉想要伸手去阻止,却被触手们误认为是主动亲近的信号。 它们兴奋地绕上青年的腕骨,尖端时不时勾勾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蹭着手心,像是小狗在主动寻求摸头。 短短的一段路程,对应哲熙来说却格外漫长。 所幸这些触手没什么心智,不会刻意放缓前进速度。 青年进入卧室的时候,模样比不久前还要再艳丽些,眼尾沾染着湿意,如同被触手又单独欺负了个遍。 将青年放在床上,墨色的触手们还贴心地掖好被子,便被其小心眼吃醋的主人收回去了。 听澜现在在厨房研究人类的做饭设备。 他不是不会做饭,之前在副本里为了不饿到他心仪的新娘,听澜特意去向人类学习了如何做饭,但方式比较原始。 看着圆形的燃气灶但不知道如何使用,听澜深深皱眉,唇角拉平。 如果只有他一个,听澜对生火做饭毫无兴趣,他本身就能吃生食。 但小妻子是人类,吃了生的东西容易生病。 在人类的丈夫中,要是他们照顾不好老婆,老婆就有可能离开。 这是听澜观察人类所得出的结论,并对此深以为然。 但他没特意观察过人类使用燃气灶的方法。 应哲熙也没打算去教海妖如何使用厨房设施,给对方找点事,让他不要一心想着那种事情。 应哲熙安详地闭上眼睛,顺便把被子再往上拉了拉,正想安心陷入睡眠—— “叮咚。” 门铃被人按响,外面传来令应哲熙熟悉的声音,“宝宝,我来给你送午餐啦!” 应哲熙心中一惊,蓦地睁开眼。 他忘记了这事! 在那些人达成协定后,他们会轮流给应哲熙送饭。 食物都是些刚出锅的美食,他们也能借此机会和青年吃一顿饭,并交流感情。 这回来者是应哲熙遇到过的某个玩家,叫做秦相离。 听澜是新来的,且没有和那些人碰面过,要是被他们知道对方没有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就这么牢牢占过青年一回便宜…… 一群打翻醋坛的对象可是很难端水调和的,应哲熙为此会付出不小代价。 打了个寒战,应哲熙迅速从床上下来,直奔厨房。 还是先让听澜变成小章鱼形态藏起来再说! * 秦相离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进入游戏的时间比应哲熙晚上不少。 那会应哲熙还是中级玩家,运气好时,游戏会把他随机到低等级副本中。 他们初见于D级副本,秦相离才刚刚过完新手副本,对游戏知之甚少。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青年一见钟情,并拍着胸口打包票他会保护好青年的。 应哲熙也是第一次遇到等级比自己低的对象,便坏心眼地故意表示不相信,还佯装要和别的玩家组队,把秦相离急得团团转。 副本流程进行得很快,应哲熙逗人还没完全过瘾,剧情就直接跳跃加载。 应哲熙被强制换上了红色的中式婚服,头上还有一顶盖头。 但被选中做新郎的人,不是秦相离。 90-100 第91章 第91章中式婚礼 婚礼当天,副本内到处都是红色。 这红色却并不喜庆。 它是深红,一圈圈晕染在布料上,显得有些干硬,凑近了,还能闻到腥臭味。 应哲熙坐在梳妆台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自己。 系统小心翼翼问道:【小应,你不害怕吗?】 胆小的系统委实被现在诡异的场景吓得不轻,偏偏自家宿主还不慌不忙,就好像给他化妆的不是两只纸人,而是现实世界的专业化妆师一样! 这两只纸人并不精致,细长如长桶状的身体,胡乱涂抹上去的衣服,腿也是一长一短的,脸颊上的红色腮红并不对称,上面是黑洞洞的两只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新娘”。 用劣质颜料画的嘴角高高翘起,它们僵硬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任何征兆,其中一只纸人猛然弯下腰,扁平的脸部几乎快要碰到青年,晕透纸面的黑色眼睛猝不及防地方大,恶意像是排山倒海般涌出。 只要这人尖叫起来……纸人这么想着,嘴角的黑色线条翘得更高了。 【啊啊啊啊——】系统的程序运转停了一瞬,卡顿几秒后,电子音的音调一路飙升。 应哲熙连呼吸都没乱,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像是全然没看见面前诡异的纸人。 见青年没有反应,依旧一派淡定的模样,纸人有些遗憾,只能僵硬地直起身抓起梳妆台上的胭脂,接着给“新娘”上妆。 另一只纸人全然没在意同事和服务对象的相处,还在尽职尽责地分出几缕发丝,艰难地给“新娘”编发。 从应哲熙被副本选中当“新娘”之后,他的头发便从之前只能扎个小揪,变成了现在及臀的长度。 这么想着,应哲熙左右轻晃脑袋,披散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晃荡,闪着丝绸般的光泽,滑溜溜地从纸人没有指缝的手中溜走。 原本已经编了大半的头发顺滑地散开,毫不留恋地融入其他发丝中。 说实话,这两只纸人没有分开的手指却还要做这种精细的活,着实有些身残志坚的励志。 纸人:…… 明明是化妆的纸人惹的青年,受伤的却偏偏是它! 青年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只是简单地动了两下,并没有触发死亡规则,所以纸人也只能倔强地再次艰难尝试给青年编发。 更悲催的是,新娘子的编发素来复杂,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用上的一大推金银头饰就是证明。 化妆纸人接收到来自同事的不满,悻悻地收了心思,没再尝试吓唬新娘,老老实实地将笔插。进手心,像是个3D打印机般挪动着手掌,接着化妆工作。 等工作结束,它们对着青年鞠了一躬,留下挂在架子上的婚服,便匆匆离开。 婚服也是深红色的,应哲熙上前拎起其中一只袖子,放在鼻前稍微闻了闻,才放下心来——至少没有奇奇怪怪的臭味,是正常的布料。 * 另一间屋子里,原本作为鬼怪的“新郎”躺在地上,四肢歪七扭八地摆着,身下流出粘稠的血液,逐渐染红了地板。 秦相离几乎是脱了力,喘着气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他是一个新人,没有任何道具或是积分,也没有玩家间的号召力,而其他玩家都选择明哲保身,不愿意来帮忙。 可是要是婚礼就这么进行下去……秦相离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在青年身上的事情。 感觉到汗水从额角滑落,秦相离随意伸手擦了擦,放下手来时,却发现那不是汗水,而是被擦伤的伤口汩汩流出的血液。 秦相离有些愣怔。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更别说受伤,即便遇上了困难也能很快解决,最倒霉的事不过是莫名来到了这个游戏。 他过第一个副本时,也是毫无压力、游刃有余,稍微整合几下线索,就直接通关了副本。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可这只是一个D级副本,他却差点连心上人都保护不了…… 秦相离摸摸胸口,那里有道长长的伤痕,已经染红了身上的衣服,就在刚刚,那只鬼怪差点捅。穿了他的胸膛。 他还是太弱了,秦相离垂下眼帘,默默下定决心。 稍微休息了一会,秦相离正准备离开,目光却意外扫过那家挂着的婚服,停了下来。 作为副本关键的“新郎”死了,游戏却还在继续,外面宾客的声音依旧吵嚷,浑浊的笑声透过门窗传进这如同凶杀案般的室内。 这说明,“新郎”是可以被替换的,“新郎”是谁,对这个副本来说无所谓。 秦相离心脏骤然剧烈跳动起来,原本因失血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又浮上红晕,大脑不受控制地去想象青年穿着婚服的模样,带着私欲的想法骤然升起: 如果非要有个“新郎”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 红轿晃晃荡荡,抬着轿子的纸人嘴上用黑色毛笔画着粗劣的线条,嘴角高高扬起。 鞭炮声劈里啪啦一路绵延,洋溢的纸屑和到处飞洒的纸铜钱混在一起,周围的孩童拍着手笑着争抢新娘队伍扔出的糖果花生,热闹非凡。 就好像这是场真的受到祝福的婚礼。 如果忽略轿子中响起的诡异童声,再加上不拉开帘子,确实能产生这样的误会。 “你嫁过去,会幸福吗?”那童声怯生生的,其主人似乎是真的在憧憬期待着什么,却带着难以分离的阴森幽怨,“你真的遇到了爱你的人吗?” 想到他被选中做新娘的时候,秦相离慌乱失措的模样,应哲熙眉眼弯起,“大概会的。” 那声音陡然尖厉起来,不再是童音,满腔嫉妒与愤怒,“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他很快就会厌弃你,寻找一个又一个新欢,把你锁在那吃人的大宅内,一日日磋磨……” 轿子内的空气骤然阴冷下来,寒冷刺骨,诅咒即将降下。 “嘿嘿,你会疯的,你真的会疯——” 声音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一张符甩到了身上,短促的惨叫后,它消失不见了。 地上只留下了一小撮符纸燃烧后的灰烬。 【灭鬼符:颇有资历的天使所画之符,能驱除厉鬼。 限制条件:符咒为一次性消耗品,且一次只能消灭一只厉鬼。】 “没关系。”应哲熙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已经消失的鬼怪听,“已经有个新人,帮你把负心汉解决了。” 估摸着快要到达目的地,应哲熙拿起那方盖头,缓缓放到头上,在视线被遮蔽后,他从斜倚着靠背的姿势,换成了更规矩的坐姿。 秦相离掀开帘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青年坐在轿子里,背挺得笔直,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像一个乖巧的玩偶。只不过手下被拉出几道褶皱的衣服,显示出青年并不宁静的内心。 秦相离喉结上下滚动,瞥了眼一旁站得僵直的纸人,试探性地将手伸到青年身前,没有说话。 从盖头下摆处,青年似乎看到那双明显是人类的手,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将手放到对方掌心。 如同第一次尝试信任人类的小猫。 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秦相离牵着青年的手,将人带下了轿子。 青年从轿子中钻出,长长的轿帘摆动,扬起一阵微风,秦相离似乎闻到了青年身上脂粉的气息,混着他特有的花香。 高堂座上空空如也,这让秦相离很满意,他不希望青年和他拜的堂中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夫妻对拜——” 俯身的时候,秦相离靠近了青年,那股淡香又一次飘到他身前,好似无声的蛊惑。 “礼成——”司仪扯着嗓子叫着,秦相离却不想听了,胸口满涨着和青年拜堂的喜悦,哪怕这不是真实世界。 秦相离正想上前抱起自己的新婚妻子,就被饰演狐朋狗友不识好歹的纸人、怪异,还有几个玩家叫住了。 “哎呀,新娘子先进洞房,你再怎么心急,都要敬酒敬一圈的。”纸人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训着秦相离,脸上满是打探旁人房事的奸邪猥琐。 一个玩家目光不善地看着秦相离,指责道:“你一个新人是怎么当上新郎的,快点说出来!你这样自作主张,会害了我们所有人的!” 秦相离默默捏紧了拳头。 最后,秦相离只能靠着他一人一个巴掌,欠的人额外奖励两个巴掌式的“敬酒”,*成功打蒙了在场的所有来宾,嗤笑一声,便匆匆朝着洞房的方向走。 那个开口的玩家身上踏着几枚鞋印躺在地上,怨毒地看着秦相离远去的背影。 洞房屋内点着几根红烛,暖黄色的灯光晃悠着,青年坐在婚床上,还盖着那顶盖头,像是在等待丈夫的到来。 秦相离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下心情,鼓起勇气,同手同脚地进了房间。 但就在他刚刚跨过门槛,秦相离就听到青年轻笑一声,不带有嘲笑的情绪,却直接将秦相离刚刚做好的心理准备冲了个七零八落。 秦相离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腿僵直着,都快要不听使唤了。 抖着手,秦相离摸上盖头的下摆,虽然只是一块布料,在他手里却意外地显得沉重。 秦相离又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吐出,手臂上的肌肉鼓,一鼓作气将红盖头掀开。 因为涂了胭脂的缘故,青年的嘴唇此刻显得尤为鲜红润泽,加上刚刚被盖头罩着的些许闷热,青年脸上染上红晕,他就这么乖乖地仰头,对上秦相离的视线。 青年的杏眼带着无辜的迷茫,睁得圆溜溜的,眼尾的红意被妆面点缀加强,更为艳丽鲜亮。 其他的金银饰品都沦为了点缀,青年的耳垂上扣着红玛瑙耳钉,衬得皮肤白皙无比,让人疑心眼前之人,是玉做的。 在盖头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室内都好似为之一亮。 秦相离呼吸停滞,盖头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应哲熙产生了个恶劣的想法,他故意伸手扯住秦相离的袖子,轻轻唤道:“相公……” 第92章 第92章吃醋的小章鱼 秦相离头昏脑胀间,好像又闻到了青年身上的花香,若有似无,清凉甘甜。细密的干渴感从喉咙泛起,仅有一点点清凉不足以缓解。 那香味似乎是在诱导他靠近。 秦相离反扣住青年伸来的手,随机向后一拉,将青年拽往自己的方向。 “你刚刚叫我什么?”秦相离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沙哑得厉害。 应哲熙无辜地眨眨眼,恶趣味地否认道:“没有,你听错了。” “你刚刚说了的。”秦相离有些急躁和委屈,他捏着青年手腕的力气稍微大了些,就听到青年痛哼一声,条件反射般猛地松开手。 “对不起。” 秦相离低下头,认真向青年道歉,整个人恹恹的,像是一只委屈失望的大狗,脑袋上无形的耳朵都趴了下来。 白皙的手腕红了一圈,如同被摧残的花枝,带着惊心的凌虐美感,应哲熙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轻笑一声。 秦相离蹲下身,珍惜地捧起那只手腕,又一次认真道歉,“我……” “相公。”应哲熙笑盈盈,出乎秦相离的意料,柔柔唤道,“嗯,或者也可以叫……老公?” 秦相离先是一怔,后知后觉间,心率骤然飙升,心尖处甚至撞得他胸口有些隐痛。 “我这回听清了,你不能反悔。”秦相离欣喜若狂,几乎是用撞的方式,上前搂抱住青年,“老婆。” 他一遍遍傻傻地重复,每说一遍都要笑一下,“老婆。” “喝交杯酒吗?”应哲熙没去管对方无聊的行径,兴致勃勃地看向桌上的杯子,他对没尝试过的事情总怀着好奇心。 秦相离却误会了青年的态度,他解释道:“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待够副本剧情的时间,不用……” 特意去迎合人设…… 但看着青年清粼粼的目光,秦相离即将说出口的话生生卡住,不由地咽了回去。 青年的仰面看向他的时候,显得格外乖巧,涂了唇釉的唇红艳水润,一副很好亲的模样,似乎秦相离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嘴里愈发干渴,心火高涨,秦相离深深吸气,改变了说法,“对,我们需要迎合人设,这是最稳妥的通关方式。”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另外想办法。”虽然秦相离对此无比期待,但他还是不想违背青年的意愿,不情不愿地打了个补丁。 青年稍微挣扎了两下,将秦相离向远处推开。 恋恋不舍地在青年身上多停留了一会,秦相离松开手,心上还是有些失落。 即便这是秦相离自己提出来的。 青年推开人后,却径直向桌前走去,提起装着交杯酒的酒壶,往两个白色瓷杯中倒了进去。 酒液在瓷杯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秦相离抬眼看去时,就看到青年拿着两杯酒朝他走来,笑得温柔,那只持着酒杯的手甚至比这白瓷还要白上三分。 红烛暖黄的灯光从青年身后照来,给青年打上了一层朦胧温暖的滤镜,愈发显得他精致不似真人。 秦相离看得痴了,连青年递到他眼前的杯子都忘了去接,直到青年一挑眉,“不喝?” “我喝。”生怕青年反悔,秦相离马上抢过那只杯子,强调道:“我喝的。” 酒液的度数不高,但兴许是由于面前人的美好,或又是现下的氛围过于梦幻,秦相离似乎有些醉了。 “老婆,接下来是洞房。”醉酒放大了秦相离的欲望,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哄骗道,“做戏需要做全套。”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秦相离来说则更梦幻了,几乎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程度,一切都像是喝过头的幻想。 但这是现实。 秦相离清醒过来的时候,刚抬眼,青年的睡颜就直直撞进眼帘。 青年长长的睫毛卷翘着,时不时随着呼吸轻颤几下,眼角处带着点未干的湿意,一侧脸颊上的软肉压在秦相离的胸口,挤地嘴角微微嘟起,显得格外可爱。 因为这个姿势,青年领口向下垂落,露出的一截莹润肩膀上满是红色的吻痕,暧昧至极。 而秦相离的手还搭在青年的腰侧,甚至伸进了睡衣中,手下的触感温润细腻。 昨夜疯狂的回忆回笼,秦相离猛地僵住,手放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直到青年睡醒,在他胸口蹭了两下,又轻轻唤了两声“相公”。 后面的事情似乎是水到渠成,秦相离顺理成章地单方面宣布他和青年在一起了。 等两人过完了副本回到游戏广场,秦相离才知道,青年有很多的“老公”,或是“男朋友”,他就是很多人口中总能勾搭上大佬通关副本的菟丝花,感情经历尤为复杂。 秦相离那时才刚刚过了两个副本,还算是纯粹的新人,在青年众多的老公中毫无优势。 秦相离:…… 即便秦相离再怎么吃醋,他也暂时打不过那些情敌,只能愤愤地努力升级,没过两个月,终于千辛万苦地成为了高级玩家。 但那时青年勾搭的对象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量,为了不让青年对他们感到厌烦,他们只能开始轮流和青年相处约会。 这是这么久以来,秦相离第三次轮到的和青年吃饭的机会。 为此,他对此做了很多准备,现在正兴致勃勃地站在门口等着青年来开门,顺便享受着情敌在暗处投来的嫉妒目光。 * 情急之下,应哲熙跑进厨房,小声请求道:“你能不能变成小章鱼的模样?” “可是,你还没吃饭。”听澜不太愿意,他只以为青年是想把他当作捏捏玩,没往其他方向去思考。 或者说,作为非人类,听澜暂时还没有完全理解人类间复杂的相处,即便他现在知道门口有个人类站着,他也不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会吃的,有人给我送饭来了。”应哲熙恳求道,“你先变成小章鱼好不好?” 青年故意放软了语气,双臂搂住听澜的脖颈,在对方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又轻声问道:“行吗?” 听澜向应哲熙脸颊看去,青年的眼眸还带着未散尽的水汽,稍显圆钝的眼尾红意尚盛,整个人可怜巴巴的,像是在撒娇。 对人类情感了解不多的听澜顺理成章地将青年现在的表现划分为了撒娇,而他浅薄的知识告诉他,老婆撒娇想要什么,作为老公是不能忤逆的,只得答应道:“好吧。” 高大的男人瞬间消失,一只墨色圆润小章鱼出现在半空中,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应哲熙用脸蹭了蹭微凉的小章鱼,轻声解释:“我和外面站着的人类约好了吃饭,不好食言,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一下躲在厨房里。” “不要被发现,可以吗?” 应哲熙知道自己是在欺负海妖对人类的复杂关系知之甚少,但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给小章鱼解释这些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还需要控制对方的心情,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情。 小章鱼似懂非懂地用触手点了点青年的手心,还是照做了。 应哲熙打开水龙头,往盆里放了点水,再将小章鱼放进去,随便扣上一个盖子。 为了防止听澜待不住出来找他,应哲熙小声道:“在外面的人离开之前都不要出来,不要被他发现。” 这么说也还是有些单薄,应哲熙抿了抿唇,补充道:“只要那个人走时也没发现你,我就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条件。” 这是明晃晃的利诱。 听澜现在还不清楚情敌的情况,提出的条件会是什么,应哲熙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就是会幸苦一下他的肾…… 但那总比一堆醋王来压榨他要好。 听澜眼前一亮,他猛猛点头,主动伸出触手扣上盖子边缘,将盖子扣得更严丝合缝些。 老婆说愿意给他实现一个条件欸!圆滚滚的触手跃跃欲试,就好像已经拿到了奖励,又被其主人强行压下。 应哲熙松了口气。 只是吃顿饭,应该不会出岔子吧……可能吧。 * 秦相离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久久没听到动静。 他疑心青年出事,正想将门撞开—— 嘎吱一声,门被从内打开,露出里面唇红齿白的青年。 应哲熙脸上红扑扑的,嘴唇也格外红润,像是不久前才和人接吻过。 秦相离有些怀疑,但他知道青年不久前去了林照夜那个精神分裂的家伙那里,还是把自己的心思按下去,举了举手上巨大的食盒,笑着问道:“宝宝,饿了吗?” 只要是会做饭的,这些人做出来的菜肴都是如出一辙的好吃,即便现在食盒没有打开,应哲熙还是能想象到里面菜肴的香气。 胡乱点了点头,应哲熙让出位置,允许对方进来。 进门时,秦相离特意回头,当着四面八方的视线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随后立马紧紧关上门,隔断情敌向内看的目光。 将菜肴一道道摆上餐桌,秦相离却发现青年的笑容有些勉强,一时间有些紧张,“怎么了,是不合口味吗?” “没有。”应哲熙低下头,想掩饰神态的不自然,但他脸颊上过度的红润却被对方看得一干二净。 秦相离伸手抚上青年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皱眉道:“体温有些高,是生病了吗?” 随着他的动作,青年战栗了一下,秦相离愣了愣,“抱歉。” “没、没事。”应哲熙低声道,却又被吸在身上的小章鱼故意戳了戳腰窝,敏感至极却还要装作无事发生,自然涨红了脸。 “老婆,不能讳疾忌医。”秦相离忧心地俯下身,和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平视,认真道:“如果是那两个家伙没控制住时间,导致你不舒服,下次拒绝就好了。” 劝说间,秦相离还不忘踩一脚情敌,“实际选择权是在你手上的,两个不懂事的人可以直接排除掉了,你的身体更重要。” 小章鱼又用了蒙蔽人视线的能力,顺着青年胸口慢慢向上爬,最后在领口处将两只眼睛探出。 那个不识好歹的男人说话就说话,居然还想还揉他老婆的脑袋! 听澜愤愤地想要攻击,就被应哲熙未卜先知地捂住了衣领,将他不着痕迹地向下挤,动作就像是在正常给自己顺气。 小章鱼出离愤怒了,在自己的新娘身上用软弹的触手胡乱戳弄着,时不时扫过腰际敏感的位置。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青年脸上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想打消秦相离的疑心,就被小章鱼一把蹭上了腰腹,没忍住泄出一丝闷哼,“唔!” 这下,就算秦相离是个傻子,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第93章 第93章他们又打起来了 “宝宝,你怎么了?”秦相离扶住青年的手臂,看似着急地问道。 “没事。”青年漂亮的双瞳中已经溢满了水雾,格外潋滟,落入其中的光线都被点点打碎,连长长的眼睫也因此被沾湿些许,像被雨水打湿的蝴蝶。 但青年似乎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是多么诱人,明明已经被欺负地脸颊通红,却还在强调着自己“没事”,妄图打消秦相离的疑心。 透明的小章鱼还在兴致勃勃地戳弄着青年的腰,甚至拉长了触手一路往下,但还没碰到青年的裤子上缘,就被一只手抓住向外扯。 听澜当即将触手圈圈缠绕住青年的腰肢,将自己稳固在青年身上。 水生动物的触手阴凉又潮湿,却又带着韧劲,吸盘一个个划过青年的皮肤,激起细密的战栗。 应哲熙倒吸一口气,轻咬着下唇,防止自己闷哼出声。 但在这较劲的两个人显然没有带算就此停止。 秦相离冷笑一声,还以为是其他情敌的恶作剧,没有多想,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想将抓到的东西一折为二,再将其抛进垃圾桶。 因为秦相离的动作,青年此时整个人都陷在了秦相离怀中,大腿紧挨着大腿。 应哲熙想要挣扎离开,又被对方紧紧扣住手腕。 听澜原本只是有点吃醋,他不愿意看着青年和其他男人相处片刻,更别说是吃饭了。 所以,听澜思考再三后,还是选择从水盆里出来,悄悄化作透明的模样,从青年的衣摆下跳了进去。 应哲熙当即想将他抓出来,却已经手快打开了门,外面站着的秦相离笑意盈盈。 待在青年身上,顺便观察那个陌生男人,听澜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那男人看着青年的视线实在是太熟悉了,热烈的爱意全然不被掩藏,与他如出一辙。 来的人居然觊觎自己的妻子! 听澜非常愤怒,即便他对人类不甚了解,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不过具体是哪里不对,听澜也讲不出来。 于是,占有欲几乎爆棚,听澜宣示主权般在青年身上戳戳碰碰,甚至升起了一股隐秘的快感。 来人很敏锐,听澜很快就被发现了。 被抓住的触手有些疼,但对于听澜来说微不足道,甚至这条触手被拽断,他也能很快再生出一条来。 但这不代表听澜能接受被人类挑衅,还是在老婆方面的挑衅。 那男人想将他拽离青年不说,甚至还将青年按到了自己怀里。 怒火冲击理智,听澜很快忘记了青年说的“奖励”,于他而言,青年所能给出的所有奖励,都没有他本身重要。 听澜果断变回人身,用还缠在青年身上的触手,果断将青年抢到自己怀里,朝着秦相离龇了龇牙。 在秦相离的视角,一个长着怪异触手的男人突然出现,对他露出格外深重的敌意。 先前青年的表现的缘由是什么就格外明晰了——这个人甚至在他的面前欺负青年,恬不知耻地做那些事! 两个男人的视线碰撞出甚至能幻视出火星字,都带着浓烈的厌恶与攻击欲望。 场面太美,应哲熙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青年身上鲜艳的痕迹已经能说明一切,鲜红欲滴,密匝又混乱,一朵红梅落在了另一朵红梅上,时间尚短,来不及被新雪覆盖,那几乎是刚刚吮出来的。 怒火滔天间,秦相离攥紧拳头,对准听澜的脸挥了上去。 听澜反应极快地松开拉着青年的手,倒退两步躲过秦相离的攻击,几道触手绕到对方身后,猝然偷袭而上。 秦相离本就不打算一击即中,他的目的就是将这带着触手的怪人拉离青年。 两个人就这样水灵灵地打起来了。 考虑到打架难免会损坏青年屋子内的设施,他们便转移到了屋外。 意识到可能发生事情的其他人也赶了过来,试图浑水摸鱼参合一脚。 事情变得越来越混乱了。 应哲熙:…… 【小应?】在隐私模式的屏蔽下,系统全然在事件之外,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应哲熙拿起筷子,缓缓将食物往嘴里塞。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等那些人回过神来,幸苦的就是他了。 所以说男朋友的数量不能太多。 * 【欢迎玩家应哲熙进入无限游戏副本-月影庄园!】 【副本编号:00001】 【副本等级:未知】 【副本介绍:月影庄园的老公爵正在给他的女儿爱丽丝挑选女婿,若是谁能顺利娶到他的女儿,便有机会继承整个月影庄园。爱丽丝最喜欢的事物是花朵,颜色越浓烈的花更受她的喜爱。你是一名受邀前往月影庄园的小贵族,对月影庄园的奢华富贵充满期待……】 【通关条件:暂未开放解锁条件,请玩家尽情探索。】 【通关奖励:可以获得任意问题的答案,或者选择离开游戏世界。】 【祝玩家游玩愉快!】 “小应,醒醒。” 从刚刚传送进副本的眩晕中脱出,应哲熙抬眼,正好对上了黎景思的视线。 黎景思有些焦急地问道:“小应,你刚刚听到游戏说的通关奖励了吗?” 游戏曾对最开始进入的那批玩家承诺过,待彻底通关便可以离开这里。 可游戏里的时间过去太久了,最初的玩家们已然离去,这件事情却被口口相传下来,成为一众玩家的精神支柱。 因为所有能进入最后副本的玩家,不是死了,便是成功离开了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黎景思之前在某个副本中获得了一个道具,能够将他绑定到青年身上,顺理成章地跟着青年一起进入副本中。 只可惜的是,这是个一次性道具。 他本意只是想让青年少招惹几个人,但没想到,他在游戏中待了这么久都没刷新出来的副本,竟然跟着青年蹭到了。 黎景思:!!! 这个一次性道具被使用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某种可能性悄然跃上脑海,黎景思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能和青年一起通关这个副本,那是不是就可以甩开那些情敌,单独和青年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的回忆已经单薄,但那种安宁的、安全的感觉是副本无法复刻的。 在现实世界还能和青年去结婚,登记成为一家人,然后他会给青年一个盛大的婚礼,将所有的财产上交……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黎景思就充满了幸福感。 应哲熙正要开口,乘坐的马车一个转弯,车身剧烈颠簸,他便像是主动投怀送抱那样撞进了黎景思怀中。 “听到了。”脸颊紧挨着黎景思鼓鼓囊囊的胸肌,应哲熙含混不清地回答道。 他成为高级玩家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刷出来最后的副本虽然意外,但也不是很惊讶。 或者说,像黎景思或者姜棠这种,成为高级玩家很久都没能获得离开游戏机会的人,才真正少见。 据应哲熙观察,他的每一个是玩家的对象,都像是这个游戏的钉子户一样,在来来去去的玩家中显得格外稳定。 就好像他们是因为冥冥中会遇到青年,才选择不离开这里的。 黎景思顺着青年摔过来的动作,自然地环抱住了对方,视线落在青年毛茸茸的发顶,心中有些微痒。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伴随着外面车夫传来的长喝声,马车停了下来。 车门被从外面打开,车夫脱下脑袋上的帽子,选择性对车内二人搂搂抱抱的姿势视而不见,恭敬道:“两位大人,月影庄园到了。” 月影庄园,便是这个副本的关键场地了。 黎景思率先下车,向青年绅士地伸出一只手,面上带着微笑。 应哲熙抿了抿唇,还是没将自己不需要搀扶这件事说出来,将手搭在了黎景思掌心。 正值夜晚,光线却并不昏暗,甚至白色的月光下,一切显得明晰,应哲熙扶着黎景思的手下了车,抬头望向上空。 皎白的月亮此刻正圆,悬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比以往副本中看到的都要大许多,看起来沉甸甸的,像是下一秒就会从空中砸落下来,然后破碎成点点发着光的星星。 与之相对的,这里即便万里无云,天空干净得像是被冲洗过,这广阔的夜空中也看不到一颗星星。 有些怪异。 黎景思也注意到了月亮的变化,皱了皱眉。 但这是最后一个副本,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见两人都站着未动,车夫提醒道:“今夜月影庄园的晚宴会排场奢华非常,爱女如命的老公爵很看重这次宴会,其他客人们想必到的也差不多了。” 车夫就差直接说你们快去宴会,小心因为迟到被老公爵记恨上了。 这是奇怪,这两个人看起来不清不楚的,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场宴会?车夫仔细想了想,月影庄园的花更是一绝,说不定这两个人是看重了庄园的花圃,来着调情的。 同性情侣看起来比较少见,但车夫之前拉过的客人里还有女性,想必情侣间对性别方面卡得不死,这或许是种常见现象,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车夫很快将自己说服了,转头就看到了更有力的证明。 黎景思反手握住青年还搭在他腕上的手,对车夫点点头,“感谢你的提醒。” 应哲熙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稍微晃了两下没能晃开,便任由对方牵着不放了。 * “听说老公爵的女儿是这一带长得最好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大事实。”一个贵族摇着酒杯,头发是暗哑干枯的黄色,对周围的人说道。 “哎呀,哥,不要在别人家讨论这种事,要是被听到就不好了。”另一个人劝道,紧张地望向门口。 幸好,老公爵还没有来。 黄毛贵族没有听进去小弟劝告的话语,反而盛气凌人地嗤笑一声,“那有什么,你要知道,我的姐姐可是现在的国主。别说老公爵给不给我面子了,这次都是他送了三趟邀请函,我看他真诚才来的。” 小弟沉默了一会,随后拿着酒杯连连后退,他跟着黄毛是想求得一些庇护,因为他知道这场宴会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听说现在的国主和这黄毛是同胞,这大概是脑子都长到另外那位身上去了吧! 没想到挑选出来的庇护者是个傻子,小弟心道后悔,拉开了和黄毛之间的距离。 所以这人还没发现,周边已经有一群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围过来了吗?小弟垂下头,不着痕迹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几个玩家交换着眼神,确定彼此的玩家身份后笑着胡乱寒暄,就是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什么,还要装作一副很熟悉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靠近正在聊天的原生npc。 见那些暗戳戳听他们聊天的人靠得更近了,小弟暗骂一声,连忙对黄毛贵族说道:“那个,哥,我有些尿急,失陪一下。” 说完,他便小跑着离开了。 没想到,这么多的宾客都是老公爵的人,那他勾引对方女儿爱丽丝的计划怕是不能成功了。小弟有些遗憾。 刚想办法自然地靠过来的玩家面面相觑,这npc未免也太警觉了吧! 不愧是最后一个副本。 在小弟离开以后,宴会的主人公终于姗姗来迟,一个高挑的长发美女挽着矮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宴会厅正门口。 爱丽丝长得是西方人中最为标志的模样,鼻梁高耸,一头深灰色长卷发半扎着,其中装点着珍珠头饰,深蓝色的礼服长裙在腰部收束成盈盈一握,整个人显得大气美丽。 那个最开始口出狂言的黄毛已经看呆了。 像是完全不知道下面的暗流涌动般,老公爵带着女儿走到宴会厅正中间,语气中满是温和慈爱,任谁听了都会以为这是位关心女儿的好付清。 “诸位想必知道这次邀请的目的吧,那就先谢谢各位的捧场了。” “是这样的。”老公爵清了清嗓子,爱丽丝贴心地从一旁的侍从手中接过一杯红酒,递给老公爵。 老公爵满意地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的爱女,爱丽丝,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所以我想趁着这次机会,将她介绍给大家。” “爱丽丝会尝试和诸位相处,要是她有什么小毛病,希望大家能够包容对。接下来,希望大家能够尽情享受宴会的氛围,在月影庄园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这位是我的管家,大家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问他。”老公爵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人,被指到的男人笑着颔首。 众人的视线随之转移到管家身上。 管家也有着一头长发,是淡金色的,用浅灰色的丝带束在身后,温和俊秀的脸上带着温柔和善的微笑,显得格外好说话,看得在场的玩家眼前一亮。 既然npc都这么说了,那是不是说明这个npc比较好套话?一众玩家跃跃欲试,只可惜现在不是合适的时间。 爱丽丝对自己的风头被管家抢走有些不满,她烦躁地跺跺脚,命令道:“西奥多,你先下去,等有你的事情再出来。” 西奥多顺从地点点头,显然已经是习惯了爱丽丝的骄横,正准备离开。 他只是抬眼扫过整个宴会厅,视线就在宴会的某个地方停滞住了,就连保持脸上的笑意都被遗忘。 不过两秒,他就立刻反应过来,偏头转移了视线,沉吟着暂时离开了宴会厅。 这次的客人里,又一个很漂亮的青年。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西奥多的嘴角扬起,笑得比刚刚真心实意许多。 黎景思察觉到有视线停留,警觉地抬头,没发现任何异常,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青年扯了扯他的袖子,用眼神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刚刚好像有谁在看我们。”黎景思回答道,“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 自从爱丽丝出现,那个黄毛贵族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爱丽丝身上,眼睛都看得直了,完全无视她身旁那个矮小丑陋的老公爵。 黄毛扯出一个自认为深情的表情,凑到了爱丽丝身边。 爱丽丝嫌弃地看了眼对方笑得油腻的脸,为难地回头望向老公爵。 可老公爵仍旧满脸慈爱,几乎是用鼓励的视线看着两人,就好像面前的两人不是刚刚见面,而是天造地设般的一对壁人。 爱丽丝厌烦的表情一闪而过,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转而变得热情洋溢,就像一个真的天真不谙世事的贵族女子,迅速和那黄毛贵族攀谈起来。 即便爱丽丝的变脸迅速且专业,但能混到现在这个等级的玩家基本上都能看清爱丽丝的变脸过程,心中各自有着考量和猜测。 与这些玩家相比,黎景思和应哲熙就像是游离在副本之外了。 黎景思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而应哲熙则是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他大概不会在这个副本出事。 或者说,这个副本不是看起来那么单纯的游戏副本,其下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应哲熙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从未出错。 甚至于在现实世界出事那次,应哲熙也是有预感的。 只不过,他没有选择尝试改变。 观察了周围环境暂时安全,不会有npc突然变成怪异大开杀戒后,黎景思就暂时离开去给青年找一些甜品以及不含酒精的饮料了。 应哲熙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座位上,乖乖等着黎景思回来,没有去参与玩家和npc的套话行为,只是托着腮发呆,完全没有招惹任何人。 路过的侍从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似的,在他身边一个踉跄,端着的托盘里放着的酒杯顺势倒下,一道酒液泼洒在了青年身上。 应哲熙:…… 好拙劣的碰瓷技巧。 “先生,您没事吧?”在侍从疯狂的道歉中吗,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应哲熙抬眼看去,是那个管家。 西奥多去而复返,他扶起险些摔倒了侍从,然后对着青年温和询问道,目光里满是关系与歉意。 侍从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对青年深深鞠躬后,匆匆离开。 临走时,那侍从还在心里感激西奥多,他居然愿意帮他一个小服务生顶住贵族的怒火,全然没有想过他是为什么会跌倒。 白色的衣服被红色酒液*染得湿濡一片,紧紧贴在青年身上,甚至显得有些透明,仿佛能透过布料,直接看到内里。 这样穿着并不舒服。 西奥多自然能想到这一点,他又一次说道:“非常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请随我来这边,我们会为您准备合适的衣物。” 应哲熙:…… 如果你能完全藏住眼里的满意,更有说服力一些。 西奥多见青年坐着不动,只是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挪,像是一只胆小怕人的小猫。 只不过这个比喻里,他就是强行逗猫的坏人了。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西奥多脸上的表情更真诚了,再次开口道:“庄园里有专门提供给客人的住处,那里本就提供换洗衣物,我只是一位管家,您不用这么防备我。” 应哲熙才不相信对方的目的真的那么单纯,但至于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西奥多自己才知道了。 青年仍旧是不愿意和他走,西奥多便只能又等了一会,暗自计算着时间——那些下属能够拖住青年身边那个男人的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不能接着纠缠,略感遗憾。 只是和青年短暂的交谈,都令他身心愉快。 “好吧,您也可以等到宴会结束回去再处理。若是您感到身体不舒服,请及时叫我,我会随时为您提供帮助。” 西奥多垂下眼帘,盖住了他眼中浓厚的兴味以及占有欲,但他没有表露分毫,只是转身离开,如同一个真的、规规矩矩的管家。 青年身边那个男人看起来很难搞,但还是要找个办法解决掉,西奥多心想。 “等一下。”青年叫住了他,声音微小,却足以让一直关注着他的西奥多听清楚,“要是暂时离开一会,老公爵不会介意吗?” “衣服黏在身上不太舒服。”青年扯着衣领,将那块湿润的衣服从皮肤上拉开一点,白皙精致的锁骨出现在西奥多眼前,随着青年的动作一闪而过。 没能想到还有峰回路转,西奥多脸上的笑意愈发真切,“当然,老公爵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会在意的。” 那个古板的老头子还在忙着给爱丽丝挑选夫婿呢,现在那些自荐的人都够他看花眼了,根本没时间注意这边。 “那就请您跟我过来吧。”西奥多对着青年伸出手,没有解释这个动作。 青年似乎有些疑惑,思考片刻后,还是将握上了管家的手。 第94章 第94章请让我帮您换衣服 西奥多笑容不变,眼底的颜色似乎深了些许,将青年的手牢牢拢在掌心。 单纯的青年站了起来,轻轻甩了甩两人交握的手,却发现西奥多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可刚刚这个动作不是扶他起来的借力动作吗?青年的一双杏眼睁得圆溜溜的,盛满了惊讶。 他似乎有些想要开口询问,又不好意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装作没看到青年的疑惑,西奥多攥着青年的手又紧了紧,唇角微微勾起,转移话题道:“先生,请跟我走这边。请问您对衣服的质感或者款式有什么要求吗?” 果不其然,青年真的很好骗,他就这么简单地忘记了自己原来要做的事,专心回答道:“没有,只要大小合适就行。” 带着青年出了宴会厅,西奥多动作自然地往屋内望了眼,正好看到黎景思拿着一杯果汁回来,心中嗤笑一声。 黎景思皱着眉环视一圈,随后和一位女性说起了话。 “怎么了?” 青年看到他的动作,也好奇地想要回望,就被西奥多扳住肩膀,用身体挡住了青年的视线。 西奥多的语气含笑,光听说出的话,就好像他是一个真正尽职尽责的管家,“没什么,最近庄园里新来了一批佣人,有些人做事还不太熟练,需要我多留心。” “来这里的都是贵客,基本上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要是他们惹出什么事惹怒了客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样通情达理的。” 说不够通情达理都比较委婉了,最近来的客人们总是热爱在庄园内四处惹事探索,还时不时杀死几个他刚做好入职培训的员工,给西奥多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西奥多对那些客人也没有做什么,因为即便西奥多不做任何事情,他们大部分总会最后死得非常不体面,处理起来比较困难。 然后老公爵又会在神神叨叨地念叨什么,而爱丽丝在公爵面前乖巧懂事,私底下还要摔不少东西。 西奥多对这些客人毫无好感,对老公爵正在做的事也没有兴趣,只觉得厌烦。 所以当青年出现的时候,他第一次出现了除“无聊”、“厌烦”之外的情绪,这让他不免感到新鲜。 青年的耳根红了红,似是有些害羞,“哪有什么通情达理……” “您不需要自谦。”西奥多温柔道,牵着青年的手就朝花丛间的小径走去。 和其他明显已经跃跃欲试开始往老公爵挖的坑里跳的客人不同,青年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对西奥多来说,青年确实是非常通情达理了。 将青年带出来不只是为了他的私心,宴会厅里很快就会出事,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会比较血腥,还是不要吓到青年比较好。 应哲熙就这么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在花丛间穿行——因为花朵种植得有些密集,有些花已经蔓延到外面来,将原本还算宽敞的石子小路遮掩掉一半。 人走在小径上,就像是和挤挨着的花碰撞着打招呼,在它们留出的路上行走。 应哲熙从一开始进来庄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或者说,不能注意到这一点的人根本无法成为高级玩家:这座庄园几乎是建在花海里的。 “好漂亮的花。”应哲熙惊叹着,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管家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庄园里有这么多的花吗?” 还没等西奥多回答,青年就自己自顾自地猜测着,“难不成是因为老公爵非常喜欢花?” 装作没听出来青年问题里的打听之意,西奥多手肘弯曲起来,只是轻微用力,就将青年轻松拉向自己,两人的身体也因此贴在一起。 “小心些,这里的花有些带刺。”西奥多伸出另一只手,将青年往怀里按了按,躲开了伸出的带刺花枝,“您可以直接叫我西奥多。” “至于您的问题,也不全是吧。老公爵确实非常喜欢花,但庄园里开始大规模种花,是在爱丽丝小姐和文森少爷十五岁以后,开始对情感方面的事情开始感兴趣时才开始的。” 因为西奥多突然的动作,应哲熙的手顺势按到了对方胸口。 感受到手下疯狂跳动的心脏,应哲熙不着痕迹地弯了弯眉眼,眼睛亮了几分,憋起了坏。 有些人似乎没看起来那么淡定冷静、游刃有余。 “有什么说法吗?”离得近了,西奥多甚至感受到青年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凭借着优秀的视力,西奥多能看到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里,影影绰绰倒映着他的身影。 青年身上淡淡的花香味似乎也随此一同扑了过来,并不浓烈,却在他这里几乎时盖住了身旁的其他花香,让西奥多有些头晕目眩。 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西奥多才冷静下来,移开和青年对视着的视线,“我们这里有一种习俗,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就会送他/她鲜花。送的花越美丽,数量越多,就代表情感越真挚。” 西奥多暗自庆幸现在是晚上,即便月光干净又明亮,和白天终归还是有区别的,青年大概看不到他脸上的红。 即便有些狼狈,西奥多也不打算松手,反而将青年搂得更紧了些。 “可是,”青年疑惑问道,“那不该是别人送爱丽丝小姐花吗?有什么人需要爱丽丝小姐亲自去追?” 西奥多抿了抿唇,回想当初爱丽丝堪称疯狂的举动,斟酌着用词,“爱丽丝小姐当时情窦初开,给周边几个小镇的适龄男女性都送了花……” 不只如此,甚至当时在庄园工作的、年龄合适的佣人都收到了花,并且是每月一朵。 那段时间西奥多为了躲雇主家的女儿,几乎是用上了所有他知道的侦察和反侦察技术,还因此被爱丽丝埋怨到了老公爵那里。 也得益于他的谨慎,爱丽丝给他送花从未成功过。 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和青年提起了,“为了保证有足够的花朵够爱丽丝小姐使用,所以庄园种植了大量鲜花,” “而且爱丽丝小姐还有个习惯,若是收到了花朵,她会让佣人想方设法地将自己收到的花朵种植保存起来,并且一直留着,再也不让摘下。” 看着青年的手指拂过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花瓣柔柔地蹭过指腹,西奥多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留下来的花,大部分是由爱丽丝小姐收到的花繁衍而成的。” “真的全部是那些送来的花种活后繁衍的吗?”青年有点不太相信。 “当然不是。”西奥多解释道,“佣人们会将同种类的花种下去,来年换上新的花苗,来保证这里始终有花存在。” 穿过花丛间的长长小径,西奥多带着青年来到了一座别馆前,守在此处的佣人在前面带路,到了青年被安排着的住所,才将手上用于照明的烛台递给了西奥多。 “你先回去吧。”西奥多接过烛台,对着佣人说道,火光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 等佣人离开,西奥多将手里的烛台放在桌面上,从卧室的衣柜内拿出全新衣物。 “沾湿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也容易着凉生病,请您换下来吧。” 说着,西奥多从端过佣人提早放在屋内的一盆水,将毛巾放进去打湿,再拎出来拧了拧。 青年正想依言照做,就看到西奥多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那个,可以请你转过去吗?”应哲熙小声问道,抱着那套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一点上,西奥多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话语中带着诱导性,想让青年对此不以为意,“没关系的,您不用害羞。” “可是……”青年似乎仍旧很为难,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西奥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中似乎带了点受伤,“请让我为您服务,这是我的工作。” 青年面前的长发男人低下头,语气悲伤,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我哪里惹您不快了吗?” 即便转折有些生硬,但单纯的青年还是相信了。 虽然仍旧有些不明所以,青年还是连忙解释道:“没有,我没有对你不满……” “真的吗?”西奥多抬起头,伤心一扫而空,如同公事公办般催促道,“那就请您先脱下身上的衣服吧。” 应哲熙:…… 图穷匕见了这是。 应哲熙勾住衣服的下摆,在西奥多的视线中缓缓上提,最后将其扔到桌子上。 白得晃眼的皮肤露在外面,又被带着橙红色的火光衬得温暖细腻,带着属于青年的精致和温润,明晃晃地映在西奥多的视网膜上。 西奥多甚至失神了片刻。 应哲熙也低头检查了一番身体,幸好在来到这个副本之前没被那些人折腾过,否则被西奥多看到痕迹,现在的情况可不一定可控。 西奥多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青年就要伸手去拿那件新的衣服,赶忙阻止道:“等等!” 真的将衣服脱下之后,青年坦然了许多,似乎不那么害羞。 他疑惑地看向西奥多,即便没有说话,也能看出他心底的疑问。 西奥多想要说话,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发现声音沙哑地厉害,连忙清了清嗓子,“等一会,先把身上沾着的红酒渍擦掉,不然再穿衣服也还是会不舒服。” 青年向他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想接过那块毛巾,就听到这位管家说:“请让我来帮您吧。” 漂亮的杏眼睁得圆溜溜的,青年吓了一跳,动作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西奥多的脸。 第95章 第95章擦拭干净 “我可以自己来的。”忍着脸上的热意,小动物般的直觉给了青年若有似无的危机提示,青年终于隐约意识到面前之人的异样。 看着面前的男人,青年又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西奥多之间的距离。 他总觉得对方现在看他的眼神,和猎手看着猎物的眼神是差不多的。 但因为单纯善良的青年并不会直接把人往坏的方面去想,那点直觉性的东西很快就被抛之脑后,只被归因于管家的职业素养——至少从西奥多的视角来看,是这样的。 青年就像是无害懵懂的小羊羔,就算捕食者露出了端倪,他也能心大地忽略过去。 【这个人好直接啊。】应哲熙和系统吐槽着,【甚至连铺垫都不多铺点。】 系统:【……】 在青年后退时,凳子被腿撞到,在地上划拉出聒噪的声响,便抵在了墙上。 这时候西奥多再上前,一时慌乱的青年还想向后躲,就被身后的椅子绊住,顺势坐了上去。 因此,青年只能仰起脸看向面上仍温柔斯文的管家,显得更加无措茫然。 西奥多眼底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意,但他不能直接表现出来,也需要装作一副难过的模样,“是我的服务哪里惹您生气了吗?” 说完,他还要别过脸去,没再坚持给青年擦身,手上却仍旧抓着那块沾水的毛巾不放。 可怜的青年直接被绕了进去,见对方似乎因为自己为难受伤,连忙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 西奥多垂下了脑袋,未被完整束进皮筋的两缕长发垂落在耳侧,看不清神情,他低落的情绪却愈发明显。 屋内只有一株亮着的蜡烛,光线条件并不好,橙红色的灯光给男人虚虚地拢上一层薄纱,降低了西奥多身型带来的压迫感。 道德感在作祟,青年产生了欺负旁人的愧疚感,还是心软道:“那好吧,你、你来帮我……擦擦。” 短短一句话,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就连青年本人都听清楚。 但西奥多就是完整地听见了,他欣喜地抬起头,“真的吗?” 见对方脸上不假掩饰的喜悦,青年隐约有种被人诓骗的异样感,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对青年来说,反悔比拒绝更困难。 对此,青年只能僵着脸,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达成目的,西奥多嘴角挂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走到了青年身前。 青年正仰头看着他,从西奥多的角度,那抹粉色的唇看起来似乎更柔软了,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烛火的光映得青年的皮肤更加细腻柔顺,如同被凭空抹上了一层釉质,整个人更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器人偶,需要被好好地照顾收藏。 喉咙里的干渴感越发旺盛,西奥多强迫自己沉静片刻,恢复成那个热心专业的管家,没再说多余的话。 温热的手碰到青年身体的时候,西奥多能明显感受到手底下的身体轻微颤了颤。 青年不好意思地偏头闭上眼睛,颤动的睫毛显示了他的敏感与不安,催促道:“快点。” 这正好方便了西奥多,他几乎是用近乎贪婪的视线,将青年整个人上下扫视了个遍,唇角终于拉起一个明显的愉悦弧度。 “好的。”西奥多应道。 但西奥多的动作却并不是他应和的那样。 作为月影庄园的管家,西奥多并不需要做什么重活,但他的手仍旧比青年的皮肤要粗糙上许多,就这么在青年身上缓缓滑动。 青年似乎更加不安了,面上的红晕更盛。 沾上酒液的地方有些湿润,美酒拥有的醇香和青年身上特有的淡淡花香混在一起,凑得近了,几乎让闻到的人头晕目眩。 西奥多拿着毛巾,轻轻碰了上去。 浸过水的毛巾蹭在青年身上,被人缓缓摩擦过皮肤,力道也时轻时重,又不紧不慢。 青年的皮肤本来就敏感,西奥多的擦拭方式又带着点亵。玩的意味,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却不多时,原本白皙的皮肤就浮起了一层薄粉。 “嗯……”青年被西奥多的擦拭弄得头皮发麻,没忍住泄出一丝气音,带着甜腻的味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羞耻心和异样感再次占据高地,青年睁开眼睛,里面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几乎是想抢过西奥多手的毛巾,但没能成功,便干脆用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瞪着对方,面上满是羞愤之意。 可被他瞪视的人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西奥多轻笑一声,“请您再等一会,很快接好了。” 说完,西奥多就故意用毛巾在青年腰线出稍微用力按了按,如愿听到青年又轻哼一声,眼底幽暗更盛。 他发现了,青年的腰腹有些敏感,只是简单的擦拭,就会有很大的反应,那要是被人刻意掐弄…… 在思想划向不可收回的深渊前,西奥多打住了自己的联想,终于结束了擦拭,松开了对青年的桎梏。 原本被管家居高临下困在椅子里的青年狼狈地起身,扯过桌上的衣服,迅速背过身套上,才终于放松下来。 青年不知道,就在他转身换衣服的时候,西奥多的视线便直直地停留在他身上,瞳孔变作深不见底的黑色,汹涌澎湃的占有欲在此刻终于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就这么一眨不眨地凝视着。 穿上衣服后,青年终于找回了一点安全感,转向西奥多,“我们该回去了。” 青年转回身来的一瞬间,西奥多眼里浓稠到化不开的占有欲一扫而空,恢复成那伪装的温柔模样。 “好。”西奥多这么回答。 * 黎景思端着从后厨现榨出来的果汁,无视一众玩家对爱丽丝这个npc的打探和示好行为,匆匆在宴会厅走了一圈。 应哲熙不见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黎景思惊出了一身冷汗。 黎景思知道,青年能一路顺利成为高级玩家,靠的绝对不只是他那些惹人生厌的情敌们。或者说,青年能走到现在,就足以证明其能力。 更何况,他从最开始见到青年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那又如何?这不代表青年不需要保护,他也是会累、会受伤的人啊! 黎景思对青年的消失感到焦虑,就算青年聪明,有自保能力,可他说不定会在某个角落受伤…… 更别说现在的副本还是离开游戏的最后一个副本,难度可想而知。 现在就有可能,青年在副本的某个怪异那里受了伤,正躲在角落里流泪,还强迫自己不能哭出声,甚至连稍微包扎一下都做不到。 越是不愿意去想,黎景思脑中就越会浮现出什么,就好像真的有怪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伤到了青年。 情急之下,黎景思拉住离他最近的玩家的衣服,急切地询问道:“你有见到那个特别漂亮的青年去了哪里吗?” “漂亮的青年”,黎景思自认为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 但能出现在这个副本里的都是经验丰富的高级玩家,过副本格外谨慎小心,即便自己有线索,也不会轻易提供帮助。 该玩家拉回自己的衣服,皱着眉问道:“谁?” “长得最好看的那个。”黎景思换了个说辞,他也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该玩家:…… 都最后一个副本了,谁还关心其他玩家长得好不好看,更何况他刚刚注意力全集中在老公爵和他女儿身上了。 只不过,长得很好看的青年,他还真的有印象。 “不知道。”那人说道。 他确实对青年有印象,但也确实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 得到这个回答,黎景思的视线直接从那人头顶略了过去,扫过在场的一众玩家和npc,寻找下一个可能最后看见过青年的人,视线却在经过某人的时候猛地一顿。 这个女生,他是不是在某个副本见到过? 这么想着,黎景思迈开大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如果真的是她,说不定她会对青年有印象。 * 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正在一杯杯喝着酒,百无聊赖地用手扣着一旁长桌上铺设的桌布,那桌布甚至因为女生的动作被生生抠出许多洞来。 她身后不远处,爱丽丝和那个黄毛贵族亲亲密密说着话。 除了几个勇敢上前去的玩家,剩余的都在稍远处观望,所以女生几乎是在离两个重点npc最近的几个位置。 这个副本过到现在,似乎没有不在宴会上喝酒就会触发什么死亡或者惩罚条件的规则,但女生毫无缘由地一杯杯喝着酒,让看到她的玩家心里有些没底。 要不要也跟着喝酒? 几个玩家见对方那副灌自己酒的架势,犹豫着没敢上前询问,干脆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 可如果有人真的过来询问的话,女生也会如实告诉对方:她喝酒只是因为她想喝酒。 “你是……”一个男人走到她身旁站定,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像是在将她和记忆里的人对号入座,“你是谢莹吗?” 谢莹懒懒地抬头,脸上没有一丝醉酒的情态,神态也清醒到可怕。 她认真地端详了一番黎景思的脸,在记忆中寻找到了对方,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便兴致缺缺地垂下脑袋。 “那你还记得应哲熙吗?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青年,现在是我的男朋友。”黎景思没有叙旧的想法,他迅速地交代着,“他也来了这个副本,不久前还在这个大厅里,现在却不见了。” “你知道他往那个方向去了吗?” 谢莹垂下眼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玩家基本不会有免费的信息交换,这次是他有求于人,在谢莹思考的时间,黎景思接着用极快的语速说道:“作为交换,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随便什么都行,可以是道具、积分,也可以是……” “我记得他。”谢莹打断黎景思的话,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他跟着管家出去了。” 黎景思连忙问道:“从哪个方向出去的?” 这个宴会厅四面墙上三面都有门,外面的风景也基本差不多,都是花圃间留着蜿蜒的小路。 谢莹动作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接着就像是彻底失去了回答黎景思问题的兴趣,继续认真专注地拿过又一只高脚杯,仰头把里面的酒液往嘴里倒。 “谢谢。”剩下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青年,黎景思正准备转身离开,宴会厅异变骤生。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扑哧”的闷响,尖锐的惨叫响彻夜空。 原本在屋内作为光源了蜡烛在此时将近灭了一半,宴会厅登时暗了下去。 应哲熙刚跟着西奥多走到宴会厅门口,凄婉凌厉的惨叫就直接穿墙冲出,几乎是炸响在他耳边。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还想咒骂,奈何生命走到了尽头,就像是断电一般,惨叫声停得也非常突兀。 “里面好像出事了。”在青年愣怔的一瞬间,西奥多拉住青年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怀里,安抚着说道,“别害怕,还有我在。” 还没来得表现得害怕的应哲熙:…… 第96章 第96章扣着亲吻 晦暗的烛光下,原本奢华大气的装潢顿时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墙上名画里的人物变得看不清神情,眼睛却因为反光亮起,显得贪婪又阴森。 在场的玩家经验都比较丰富,所有人暂时定在了原地,没人随意轻举妄动。 但若是有人细看,就会发现除了个别特殊者,其余所有玩家的肌肉都在紧绷着,视线不约而同地朝向事件中心投去。 那个黄毛贵族捂着腹部,那里深插着一把匕首,僵硬地倒在地上,只来得及哀哀发出几声惨叫,就彻底失去了动静。 那双瞪大的眼睛里,瞳孔已经扩散,却还停留着不可置信的情绪。 “哎呀。”爱丽丝扯了扯裙摆,姿态优雅地蹲下,一手从赶来的佣人手中接过照明用的蜡烛,另一只手托着腮,冷漠地看着失去生息的男人,遗憾慨叹,“从前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吗?” 啪嗒—— 那只拿着烛台的手腕倾斜,蜡油顺着这个角度,滴落在了黄毛男人还大睁着的眼睛上,像是给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 偏偏做这一切的时候,爱丽丝还表现地像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用撒娇般的语气继续和地上的尸体说着:“我喜欢花,需要追求者送我花,这应该不是个秘密吧。可是,为什么你从没去想着了解呢?” “你居然还允诺等你从女王那里夺得皇位,就给我一个妃位,可我不稀罕这个。”爱丽丝鼓了鼓脸颊,“我对权势并不感兴趣,我只想要世界上最干净最纯洁的爱情。哎,你怎么可以有除了我以外的别的追求呢?” 爱丽丝伸手,从男人捂住伤口的指缝间抽出那把刀,尸体尚未冰冷,那伤口瞬间涌出大量鲜血,染湿了深色的手工编织地毯。 已经凑近的,原本想要上前搭话的玩家们呆若木鸡,没有一个人敢擅自开口吱声,生怕这个病娇恋爱脑突然将视线转向自己。 可爱丽丝并没有那么简单地放过他们。 佣人像是见惯了这种事,尽职尽责地拿过被血水浸透过的匕首和那盏蜡烛,正要离去时,爱丽丝突然开口问道:“西奥多去了哪里,让他来处理一下。” 爱丽丝皱眉看着被血弄脏的裙角,埋怨着,“真是,都死了还要给我添麻烦,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裙子啊。” “西奥多先生好像有别的事情要做。”佣人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有什么事情比我还重要?”爱丽丝不满道,眉毛高高挑起,显然不满意佣人的回答。 侍从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爱丽丝鲜明的情绪,回答依旧呆板,“不清楚,西奥多先生没有告诉我。” 被骄纵惯了的爱丽丝有些生气,从侍从手里夺回匕首,正准备下一步动作时,习惯性地去看了一眼老公爵。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大概率是看不出老公爵表情之间的区别,但爱丽丝能从其中察觉到不认同的情绪,她也只能生生止住了手。 佣人没有躲避,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对爱丽丝危险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一股强烈的失望和恼怒席卷了爱丽丝,但她无可奈何,为了转移怒火,她将头转向靠她最近的玩家。 “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你会对我负责吗?”爱丽丝一连扔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将那人问得一愣一愣的。 那是个女性玩家,她本能地想要讨好关键npc,但余光瞥到地上面目狰狞的尸体,又退却了。 原本朱笑浔只是想试探一下爱丽丝的性向问题——虽然游戏一般不会在这种地方搞区别对待,但毕竟这是最后一个副本,再怎么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朱笑浔笑得勉强,大脑疯狂转动几乎快要过载,才斟酌着回答道:“感情还是要相处培养的……” 见爱丽丝脸色愈发阴沉,朱笑浔心中一咯噔,赶紧找补,“但是爱丽丝小姐,您的美貌当然令我一见倾心,可我们相处时间并不长,比起外表的美丽,我当然愿意花时间真正去了解你,爱上你的灵魂。” “所以,爱丽丝小姐,请给我一些时间,在我彻底爱上完整的你时,再来说爱你,好吗?”朱笑浔眨着眼睛,几乎是挤出了此生最真诚灿烂的微笑。 直到看着爱丽丝脸色稍霁,她才略微放松下来。 不过这样就可以看出,爱丽丝的性取向无关紧要: 这个副本玩家的身份都可以是爱丽丝的追求者,对方父亲都愿意去“邀请”他/她们来追求爱丽丝,玩家的性别不同对追求爱丽丝这件事上不会有任何影响。 爱丽丝偏头,看向另一个玩家,又将那一连串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回被提问玩家是男性,唐文裕被爱丽丝看得惊出一身冷汗,眨着眼睛思考对策,心中紧张得不成样子。 或许先前回答问题的女玩家看不到,但在唐文裕的角度,他能清楚地看见老公爵望过来的视线。 那是一种不含感情,带着贪婪审视的视线。 老公爵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女儿和被提问到的人,就好像对话的两人不是女儿与她的追求者,而是可以被交易的猎物。 “我、我也需要时间……*” 眼睁睁地看着爱丽丝拿着匕首的手肉眼可见地攥紧了刀柄,那上面尚未干涸的黄毛贵族的血液淌到了她的指节上,唐文裕抖了一下,连忙改说辞: “不是,我当然对爱丽丝小姐深爱许久,只是我为爱丽丝小姐亲手种的美丽鲜花尚未送达,我暂时还没有和您相处的资格。” “等我的鲜花被下人送到,我……” “行吧。”爱丽丝撇了撇嘴,暂时认同了唐文裕的说辞,“那——” 她拉长了语调,也直直吊起在场玩家的心,几乎所有人都不再动弹,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爱丽丝注意到。 在场就只剩下了谢莹喝酒,以及酒杯碰撞的声音。 朱笑浔不合时宜地联想到,这氛围有点像现实世界的学生在等着老师点人起来回答问题。 这么想着,朱笑浔的心情莫名晴朗起来,只要她活着度过了这个副本,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视线在昏暗的大厅内转了一圈,爱丽丝看到有一个男人匆匆向他走来,等目光上移到男人脸上,她的眼睛骤然亮起,“你现在喜欢我吗?你……”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她当然更喜欢好看的。 爱丽丝的话还没问完,那男人就从她身侧匆匆经过,完全没有分丝毫的注意力到她身上。 爱丽丝的脸色骤然沉下来,刚刚被两个玩家哄出来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她甚至想捏着匕首朝那个男人身上扑过去。 在情绪的驱使下,爱丽丝已经朝男人的方向走了一步,姣好的面庞因为愤怒变得扭曲。其余的玩家都捏了一把汗,站得更像鹌鹑了。 “咳咳。”见爱丽丝的情绪逐渐失控,老公爵咳嗽了两声,将她的理智拉回来。 爱丽丝骤然回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徒然对着老公爵辩解道:“我不是……” 老公爵没有理她,而是笑着对着在场的宾客致歉道:“对不起,各位,我的女儿情绪有些容易失控。也是我的错,被我骄纵惯了的,请大家多多包涵。” “没事,应该的,应该的。”其余的宾客也打着哈哈,只是相比玩家,npc的反应要更僵硬些,动作要更卡顿些。 不包涵也不行呐,其上那个人都还没凉透呢。 谁家骄纵小姐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呐!还是亲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原本想抱黄毛贵族大腿的npc心底满是后悔,他现在已经不觊觎月影庄园的继承权了,今夜就想要赶紧离开。 黎景思已经完全不在意npc的事情了,就在刚刚,他看到了谢莹指过的那个出口,青年的身影一闪而过。 虽只是一个模糊且很快消失的身影,但黎景思就能确定对方一定是青年,那个身形姿态轮廓,他都再熟悉不过了。 * 应哲熙被西奥多按在怀里,被迫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和心跳,西奥多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 西奥多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和青年拥抱的感觉真的很好,柔软又温和。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在青年看不到的角度,西奥多的视线落在了青年白嫩的后颈上。 若是在这里吮出一个印记,单凭青年那股单纯的劲,他都有可能发现不了。 可惜,作为月影庄园的管家,他还暂时不能辞职,必须要去处理那些繁琐的善后事项…… 想要将青年放开的手骤然一僵,西奥多愣在原地。 为什么不能辞职?这么多年了,西奥多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明明他并不喜欢这个工作。 青年用那双漂亮的杏眼望过来,无辜又疑惑,他没有出声,但西奥多能清晰地看出青年想问的问题:怎么了? 强行将疑惑和异样感咽下,西奥多笑着回应道:“没事,你先不要进去。外面暂时是安全的。等我先进去将爱丽丝和老公爵弄出来的乱子收拾掉,就出来接你。” 青年乖巧地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就这么听话地靠在了墙边。 或许是单独站在外面会有些不安,青年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着,最后还是提出了要求,“早点回来。” 西奥多没忍住心底的痒意,他伸手戳了戳青年的脸颊,在青年疑惑地看过来时,又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道:“不用担心,外面这段时间是安全的。” 特意强调的“安全”,是西奥多在察觉到异常后隐约能猜到的、这些特殊“客人”在意的点。 现在想来,除了怪异的老公爵和他的两个孩子,这个庄园本身就不正常。 它就像是一个大型陷阱集中地,这些来到庄园的人,似乎在进入大门的一瞬间,就置身于难以脱出的危险当中了。 怀揣着繁琐的心事,西奥多在转身的一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他阴沉着脸,朝着宴会厅中走去。 而爱丽丝和老公爵就是麻烦的核心。 站在外面的应哲熙看着眼前的花海,眼神放空,像是在单纯地欣赏这片花海,也像是在发呆。 皎白的月光下,正对着应哲熙的花是深蓝色的,看起来神秘又淡雅,清风拂过,花像是海浪般摇晃起来,密匝的枝叶蹭在一起,发出细细簌簌的响动。 要是看得久了,甚至会影响神智。 应哲熙能感受到有股力量试图迷惑他心神,想让他就直直走进花海,之后迷失其中。 他低下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扬起一个嗤笑的弧度。 【系统,好像有人在看我。】 来人躲得很好,应哲熙装作不经意间想四周张望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人或者影子。 但他能感受到那股成分熟悉的视线,几乎是毫不掩饰了,带着炽热的爱意、贪婪以及占有欲。 【啊?】系统仍旧一无所知,疑惑地出声,随后它想到什么,变得兴奋起来,【宿主,要不要试试这个……】 系统已经很久没有花积分了,自从自家宿主招惹的人越来越多,应哲熙甚至不需要通过系统商城来保证自己的生活条件—— 这样就衬得系统它更没用了。 人设值已经累积成一个天文数字,但用不出去,系统已经逐渐看那积分不顺眼了。 能用一点是一点,起码证明它不是个废物系统啊! 应哲熙不知道系统芯中的弯弯绕绕,【没关系,过一会就知道了。】 在系统绝望的眼神中,应哲熙甚至还做起了分析:【这视线不会是西奥多的,他刚刚才走开;也不会是黎景思的,他要是看到就会直接过来找我。所以,这大概是个,呃,新的人。】 应哲熙故意往门口晃了一下,让身形足够被在宴会厅里的人捕捉到,又足够不起眼,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应哲熙很确信,黎景思必定能看见他的动作,肯定会很快出来找他,那躲在暗处看他的人,自然也将坐不住了。 但应哲熙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直接。 面前扬起了一阵风,应哲熙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人一手扣着手腕,一手捂住眼睛抵在了墙上。 来人低低笑了两声,胸腔的震动顺着两人紧贴的身体传递过来,带来隐隐的酥麻感。 被人制住动作的青年戒备地挣扎两下,没能挣动,又开始害怕起来,连声音都发起了颤,“你……” 青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这人堵住了嘴。 来人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含蓄,轻轻咬了两口淡粉莹润的唇瓣,就长驱直入,撬开了青年的牙关。 第97章 第97章谁送的花 青年很快被吻得近乎缺氧,双眸泛起泪花,睫毛扇动几下,沾湿了来人捂着他眼睛的手。 来人却更加肆无忌惮了。 应哲熙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咬住对方的舌尖,略微用力,试图用疼痛阻止这个过分的亲吻。 口腔里弥漫起淡淡的腥甜味,那人却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 对方不仅没有退缩,反而得寸进尺,或许是认为青年不会真的做太过分的事情。 于是,扣着青年腕骨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才松开,然后他抵着青年的后脑,继续加深这个带着强迫性质的吻。 被松开的双手抵在对方胸前,青年尝试着推拒,却没能推动,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只能将那人原本一丝不苟的衣服抓出层层褶皱。 等终于被放开时,青年就只能晕乎地喘着气,连仍旧被那人抱着都顾及不上了。 皎白的月光下,青年此时的情态被竹冶看得清楚。 经过那样的亲吻,原先淡粉的唇瓣,此时像是被细细碾磨过的花瓣,抹了胭脂般,变得熟红。 那双失了焦距的漂亮杏眼波光潋滟,如同被水洗过的宝石,清粼粼的,又透出些珍贵脆弱的意味。 青年脸颊上的红晕几乎快要连成一片,就连莹润的耳垂都红艳起来,竹冶用指腹稍微在青年的脸颊上蹭了几下,便感受到了那股异于正常体温的热意。 竹冶定定地看着,终于在青年稍微缓和过来些许的时候,他突然俯身到青年耳侧,压低声音说道:“你的那个谁,或许可以称之为男朋友的人,他快要过来了。” 说到“男朋友”的时候,竹冶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眉眼间透出几分疯狂的意味,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偷腥成功的满足感。 接下来,竹冶低低笑了两声,就连肩膀都耸动了几下,似是格外愉悦。 尖锐的犬齿随着他嘴角扬起的角度露在外面,“你说,要是被他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他会怎么做?” 应哲熙:…… 实不相瞒,这些人,包括黎景思,大概已经习惯了吧。 但面对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应哲熙自然不能这么说。 青年眨眨眼,眼泪随之溢了出来,似乎才看清面前男人的长相,就晕晕乎乎间听到了这句话,还没来得及理解,“什么?” “他已经来了哦。”竹冶又凑上前,细细吻过青年眼尾的泪水。 青年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奈何被人牢固地圈在怀里,无法挣脱,最微弱的抵抗就只能是侧过头,不配合对方的动作。 不等青年做出反应,竹冶将他往墙上一推,随后迅速后退,躲过那道蓝色的刀光,再转身时,笑着看向匆匆赶来的男人。 系统的监视器怼到了那道落在地上的深刻刀痕,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坚硬的岩石地砖在黎景思的刀下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割开来,要是落在了人的身上……系统不太愿意去模拟思考那种血腥的场面。 【黎景思难道不怕误伤你吗?!】这么想着,系统有些怨怼,即便他知道刀光的运行轨迹是向着那个陌生人的。 应哲熙靠在墙上,伸手摸了摸有些烫痛的嘴唇,平静地否定道:【不会,他就是肯定不会伤到我才敢这么做的。】 系统还想争辩,【可是、可是,要是那个男人拉你来挡刀呢?把你拉过去和推开,对他来说,并没有难度上的区别!】 【而且他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系统知道宿主有自己的想法和验证方法,但它还是有些怨念,继续碎碎念道,【身上这么多伤疤,怪吓人的……】 【伤疤?】应哲熙抬起头,皱眉看向正在动真格打架的两人。 虽然刚刚粗浅地看了一下对方的长相,但那人背着月光,再加上应哲熙眼前仍旧蒙着的水雾,看得并不真切,只能确定对方一如既往地长得不错。 察觉到青年的视线,竹冶不顾正在和自己打架的黎景思,扬起脸,眼睛微眯,对着青年露出一个张扬不羁笑容。 在亮度异常的月光下,配合着系统提供的监视器辅助,男人此时的样貌落在青年眼底,几乎是一览无余。 竹冶不是那种温和的、翩翩君子的长相。他的眉眼神采飞扬,又带着一丝野性,似乎就能直接从他的外表,得以窥见其真实性格。 事实也确实如此。 黎景思接着这个破绽,虽说被及时地避开了要害,竹冶还是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但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反而笑得更癫狂了,行动愈发狠戾,几乎是以伤换伤的方式顺势朝黎景思攻击而去。 竹冶的右耳戴着一颗淡金色耳坠,正随着其主人的动作晃荡着,时不时折射出光彩,显得异常亮眼夺目。 耳坠旁,有着一道约三四厘米的伤疤,浅浅地落在了脸侧。这道伤疤并没有破坏竹冶的面貌外观,反而为其增加了一丝说不清楚的危险感。 但系统说的伤疤,指的并不只是竹冶脸上的痕迹。 袖扣被解开,竹冶将长袖直接卷到了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流畅,富有力量感,却分布着大大小小已经长好的疤痕。 有些伤疤甚至是交错的,像是长好了以后又添上了新伤,只是看着,也难以想象到竹冶曾经经历过什么。 玩家在游戏副本中受的伤,在离开副本后就会恢复如初,那么竹冶的伤只能是在副本之外的地界。而众所周知,游戏广场禁止玩家争斗,这是规则,除了那些个已经脱离规则的家伙,所有人都要遵守。 竹冶的伤明显已经存在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大概率不是在副本的时候弄出来的,更有可能在现实世界,他就已经有了这些伤。 系统担心竹冶不是好人,这不无道理。 【现在怎么办?】系统跟着宿主一起看着两人打架,既视感格外强,困惑问道。 它算是看清楚了,至少现在,这两个人的打架不会波及到这家宿主。 应哲熙:【……】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调和这些人,或者说,一旦上前调和,最后受累的还是他自己。 应哲熙转了个方向,直接选择进入宴会厅。 里面再怎么危险,处理起来都不会比这两个人棘手。 * 西奥多看着地上的尸体,话语间没有一丝温度,更别说同情之类的感情了。 他颇有些头疼地问道:“爱丽丝小姐,请问您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其他玩家也在苦恼思考这个npc触发的死亡条件,但碍于爱丽丝的喜怒无常,没有一人敢上前尝试套话。 所以此时听到了管家的问话,玩家们表面上无动于衷,实际各个暗地里伸长了脖子,想要得到答案。 爱丽丝拿着用绸缎制作而成的扇子,毫不在意礼仪,对着西奥多翻了个白眼。 她展开扇面轻轻抵在鼻尖,露出来的眼睛满眯了眯,故意捏着甜腻的腔调回答道:“他说他爱我,但我看得出来,他爱的不只是我,甚至做不到一直爱我。” 若是抛开她身前的尸体,裙摆上的血迹以及话语里的恶意,爱丽丝的语气或许会被认为是在向谁撒娇,“所以我干脆让他的生命停留在了最爱我的那一刻。” 玩家们惊出了一身冷汗,对自己曾今想上前打招呼而感到后怕。 难不成这个npc有辨别爱意的方法?那他们的任务应该怎么做?! 西奥多倒是嗤笑一声,蹲下来,打量着被血浸湿的地毯,“你怕不是没收到好看的花,恼羞成怒了吧。” “你!”爱丽丝瞪着西奥多,等了一会,没得到中对方的反应。 西奥多用手指挤了挤地毯,遗憾地叹气,完全没有分心思在她身上。 颇觉受辱的爱丽丝便愤愤地将扇子扔在地上,踩着高跟鞋脚步沉重地离开,只可惜精致的手工地毯缓冲效果极好,跺不出多大的声音。 临走前,爱丽丝还特意回头看了老公爵两眼,试图让自己父亲为她说些话。 但是没有,老公爵毫不在意西奥多对爱丽丝的态度,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 爱丽丝最后还是气急败坏但无能为力地走出宴会厅,不知往何处去了。 玩家们默默将这一切记在心上,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只有谢莹仍旧在喝酒,吞咽的声音以及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内尤为清晰。 西奥多没在意爱丽丝的心理活动,从他意识到世界不对劲的那一刻起,思绪就变得非常混乱,还需时间去理清。 现在的他,只是凭着本能去处理这些烂摊子。 “你,把库房里那块相同的地毯拿出来,把这块换掉。”西奥多朝着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佣人招手,示意道,“然后把这个人按流程处理掉。” 接下来,佣人将那些灭掉的蜡烛一一点亮,地上的地毯和尸体也很快被拖走,就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很快被佣人们喷的香水掩盖掉了。 做这些的时候,那些npc的表情格外平静,几乎让玩家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西奥多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若是按照以往流程来看,今夜的事情已经可以结束了。 他正要开口宣布宴会结束,余光就瞥到了不知何时进来的青年,正静静地看着他。 青年身后仍旧跟着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甚至还多了一个人,两人表面上彼此相看两厌互不干扰,但西奥多能察觉出来,他们正在铺着桌布的桌子后不动声色地掐架。 重要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甚至情敌的数量从一变成了二,更麻烦了。 那两个人对青年的占有欲几乎毫无掩饰,西奥多非常清楚,因为这和他的感情几乎一模一样。 虽说他可以通过这个庄园的死亡条件,诱导那两个人自己走向灭亡。但很明显,情敌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直觉告诉西奥多,这两个人的麻烦程度,大概率只高不低。 而且……青年是不是看到了他刚刚的样子?青年会不会觉得他太冷血?会不会因此讨厌他? 西奥多垂下眼眸,认真思考着对策。 等再抬眼时,西奥多直直对上了青年的视线,愣怔住了。 那里面很干净,没有多余的、强烈的情绪,真诚澄澈,一如初见。 可实那在是太干净了,就像是任何人或事都能在接近的时候拥有倒影,但不会获得长久停留的许可,只要一离开,就会被忘记。 那一瞬间,西奥多觉得青年离自己很远。 * 宴会结束后,西奥多安排佣人引路,将客人们送回指定的客房。 为了不过早地引起情敌的警惕,以及还需要一些时间梳理自己脑中乱糟糟的思绪,西奥多没有亲自找上青年,而是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佣人过去。 屋内的不同角落被放上了烛台,比起和西奥多过来换衣服时的昏暗,此时室内光线暖融融的,格外明亮,能完整看清屋内布局。 竹冶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但那股如影随形的炽热视线一直落在青年身上,不曾离去。 应哲熙没有在意竹冶的去向,抬腿就要走进房间,就被黎景思一把拉住了手腕。 黎景思先进去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才让青年进了房间。 “我就被安排在你附近。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就弄出点动静,不用太大,我会很快过来。”黎景思揉了揉青年的头发,温和道。 青年乖巧地点点头。 黎景思将青年搂进怀里,点了点自己的脸侧,没有说话,唇角却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应哲熙故意迷茫地眨着眼睛,仿佛看不懂黎景思的意思,就这么无辜地望着他。 “好吧,”黎景思无奈,“那还是我自己来拿——” 他的话还没说完,青年就迅速在他脸上用唇轻点一下,随后毫不客气地将人推出屋子。 再不走,那个暗戳戳看着的人要气炸了,现在放在他身上的视线都好像变得烫了些。 “要是有危险,记得叫我。”黎景思强调道。 “知道了。”应哲熙将人推出门外,径直关上了门,顺便隔绝了那股灼热到烫人的视线,才送了一口气。 还好黎景思没有要强行留下来,不然今夜到底会来几个人以及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应哲熙不敢想象。 往屋内走,应哲熙从桌上的玻璃花瓶中抽出一支花,细细打量着。 这捧花像是刚摘下来的,枝和叶都尚且新鲜,娇嫩的花瓣层层叠叠,精巧致密,其上还托着露水,只是看着,就能知道这花的主人花了多大心思。 和应哲熙在来去的路上看到的花卉不同,这一捧花没有艳丽的色彩,颜色更接近于纯洁的白,甚至可以说干净到不可思议。 【系统,你有这种花的图鉴收录着吗?】 这种花不同于应哲熙见过的任何一种,即便或许和玫瑰或是蔷薇稍有相似,但终究不是同一个品种。 【没有。】系统很快回答,【小应,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宿主和那个喜欢动手动脚的管家来这里的时候,桌上并没有出现这些花。 【难不成是副本的陷阱?就比如,没注意处理过就会触发死亡条件之类的?】 系统忧心忡忡,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叮嘱道,【这是最后一个副本了,就连你熟悉的人,比如黎景思都不能完全相信。】 应哲熙笑了笑,将花插回瓶中,【这花没问题。】 【什么?】 花瓣上的水珠顺着重力向下,沾湿了青年的指节。 应哲熙慢条斯理地将手擦干,没有接着回答系统的问题。 在这这个副本里,给人送花代表着表白。 黎景思和竹冶大概没有做这事的时间。西奥多倒是可以让人帮他把花悄悄送来,但西奥多是个心思和行为模式都比较缜密的人,现在送花表白不符合他的性格。 那又是谁把这束花送来的呢? 第98章 第98章花变 【小应,你对这花感兴趣吗?】系统的关注点很快转移,它将青年手中的花上下扫描一遍,将其录入到数据库,【既然没有名字,要不然宿主你给它起一个?】 应哲熙摇摇头,伸出手拨弄了两下花瓣,【没必要。】 他很难和系统解释那种莫名而来的熟悉感。 自他记事起,系统和他就是绑定的,按理来说,他见过的东西,系统那里都会有记录。 但到现在,这种异常事件已经出现了不知多少次了。 应哲熙有些疑惑,除去那过于幼小的几年,系统的存在与陪伴,真的贯穿了他的时间吗? 花枝随着青年的动作晃了晃,娇嫩的花瓣挤挨着指腹,像是在和青年一起疑惑,又像是讨好般,将更多的露水蹭了上去。 室内的空气,似乎被摇曳的花朵晃出一丝清甜,气味极其浅淡,若是不仔细感受,很快就会被忽略过去。 应哲熙愣了愣,俯身凑到那束花旁,轻嗅着。 原来这花是有花香的,应哲熙垂下眼睫,遮住瞳孔里的异色。 和花朵本身一样,这种花香他之前从未闻过,却仍旧会产生某种熟悉感。 系统见了宿主的闻花香的动作,没有多想,只是傻乐着,【小应,这花还挺好闻的。】 迟缓地眨了两下眼睛,应哲熙直起身,回应道:【确实。】 * 对玩家来说,副本的夜晚,不是放松安宁的休息时间,而是危险的代名词。 罗静的房间里,床就被放在窗户旁边,睡前她看了眼窗外的景物。 副本的月亮依旧又大又圆,皎白亮丽,能让她清楚地将附近的花圃看得分明。 从窗口处向下望去,娇艳成片的花如,同相接的海水那样一片片相接,风吹过时,如同海浪那样荡漾起来,震撼非常。 这么看着,人为分割的小径就显得无比纤细渺小了,像是花海间细密的纹路,为其平添几分危险与神秘。 这个副本的花好多。 罗静皱着眉,随意地感慨着,没有因为无异常而放下心来。 她伸手将往外敞开的窗户拽了回来,并扣上了锁。 将房间内仔细检查了一遍,罗静终于暂时放下心来,并觉得有些困倦。 罗静知道这困倦来得异常,大概率是副本规则。 抵抗副本规则需付出不小的代价,再加上直到现在,也没出现什么明面上的危险,罗静便没打算强行抵制睡意。 在准备上床前,罗静又往外瞥去一眼,组成花海的花朵依旧,如同一块颜色丰富的毯子盖在地面上,密匝得没有一丝空隙。 罗静没有多想,就着副本强加的睡意,很快就睡着了。 窸窸簌簌—— 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夜中有些恼人。罗静皱了皱眉,不安地翻了个身,身体却仍旧没有醒来。 砰砰砰! 有什么东西在不徐不急地拍打着窗户,但声音依旧不够大,无法叫醒一个被副本规则强制进入睡眠的玩家。 窗外的东西敲了半天,没能获得屋内生物的任何回应,逐渐膨大起来,随后狠狠朝玻璃窗挥去! 哗啦—— 伴随着墙面的震荡,玻璃被撞碎,声音清脆无比。 碎片砸了罗静一身,她终于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 明亮的月光下,罗静看见,那窗户的破损处,挤进来许许多多的花枝。 这或许也可以称为藤蔓,互相紧密地缠绕在一起,花苞彼此挨蹭着,如同一条绿色的花斑大蛇,正对她张开血盆大口。 罗静惊慌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稳住呼吸,沉默地和这些藤蔓对视着——假如藤蔓能看见的话。 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时间长了,干涩地快要落泪。但她完全不敢有任何动作,脸随之涨得通红。 人和藤蔓就这么僵持住了,就像是在对抗着谁更有耐心。 许久之后,藤蔓似乎是先耐不住性子的那个,徐徐抽动游走,伴随着花苞绽开的轻响,藤蔓上的花朵盛放开来。 这些花的品种与颜色各不相同,各种鲜鲜艳的色彩混杂在一起,带来视觉上的混乱冲击,令罗静有些犯恶心。 细密的花粉随着花苞绽开的动作朝罗静铺面而来,等意识到这一点时,即便罗静匆忙去捂住口鼻,也来不及了。 “好美的花……”罗静的眼睛变得迷茫,她喃喃着,伸手摸向那条开着花的藤蔓。 另一间房的谢莹也遇到的相似的状况,不过与罗静不同的是,她毫不留情地将那藤蔓上的花摘了下来,随意地扔在地上,并拿着园艺剪对着那藤蔓虎视眈眈。 藤蔓瑟缩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之人的好奇与觊觎的情绪,想要退缩,就被一把薅住了藤蔓的尖尖。 * 迷迷糊糊间,应哲熙总觉得又好像有谁在看他。 对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了,应哲熙没有睁开眼,正打算接着睡过去,就感受到有一只微凉的手戳在了他的脸上。 那人先用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几下过后,换用指腹过来捏他脸侧的软肉。 应哲熙:…… 应哲熙睁开眼,还含着困倦的水雾,愠怒地瞪了眼站在他床前的人。 不过在看清楚对方模样的同时,应哲熙沉默了。他原以为这人不过是黎景思、西奥多或是竹冶当中的任何一个,可面前这人他不曾见过,而是个全新的个体。 不是吧,这个副本已经三个了,还来吗? 文森面无表情地继续捏着青年的脸颊,像是在做什么严肃的事情,青年的醒来对他的动作毫无影响。 青年在被弄醒时,似乎是有些生气的,但在看到他的脸时很快就怔住了,随之而来的是害怕与畏惧,像是害怕他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 难不成我长得很可怕?文森仔细地回忆着自己的样貌。 可就算这样,青年还是没有躲避,只是用那双水波潋滟的杏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任由他的手在人体脆弱的部位游走着。 文森冷静地判断着,现在,他手的位置离青年的眼睛或是脖颈非常近。只要他想,就能在瞬息之内,夺走青年的生命。 不过,先不说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人发起攻击,单凭他来这里的动机,也绝不会做这种事。 将手放到了青年毛茸茸的头顶揉了揉,文森看着青年害怕含泪但又不敢反抗的模样,心底暖融融的,很快得出了结论: 果然还是好喜欢,想养。 这一摸头,男人似乎就停不下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还在被揉脑袋的应哲熙有些无奈,只得装作怯生生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抓住对方作乱的手,试图将其拿下来。 青年的力气不大,动作又轻又软,但文森没有抵抗,任由他动作。 做完这一切后,青年明显松了口气,往床内侧躲了躲,试图拉开和面前男人的距离。 像是终于确认了男人暂时不会伤害自己,青年垂着眼睫,默默思考着,随后抬起头,唇齿微张—— 文森眉头一皱,迅速地朝着青年扑过去,扣着手腕将人压在身下,并伸出手捂住了青年的嘴,堵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因为害怕和惊讶,青年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湿漉漉的,像是含着一汪春水。 窗外的藤蔓破开窗户,闪着碎光的玻璃碎片砸进屋内,青年被牢牢地护在身下,那些碎片被文森用后背挡住,没有一丝一毫伤害到青年的可能。 好奇怪,文森心想,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管青年的手腕还被自己捏着,他就带着那只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心跳变得前所未有地快,咚咚的声音鼓噪非常,似乎都快撞在他耳膜上。 好吵。 从未有过的经历带来了异样感,文森带着青年的手,又换了一个地方感受心跳,那不同寻常的跳动仍旧在,一下一下,强劲有力。 文森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青年尝试抽出手的动作打断了,再往下望去,青年满是红晕的脸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生病了?文森松开捏着手腕的力道,转而将手背贴到了青年的红晕之上。温度略高,他有些担心地支撑起身体,没再压着青年。 应哲熙这才得到机会看向男人身后的那条藤蔓,或者说是一组藤蔓更为合适。 密密麻麻的深绿色藤蔓交联纠缠在一起,相对滑动间还会发出令人齿寒的嘎吱声。最外层的藤蔓还会时不时抽动几下枝条,彼此之间形成翕张的孔隙,恍若一张张不停开合的嘴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这是什么? 青年想要询问,就又一次被捂住了唇,逆着光向上看去,男人面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感受着手心处柔软又特别的触感,文森出了会神,才对着青年摇了摇头,用口型比了几个字: 不、要、说、话。 青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没再尝试开口说话,而是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虽然面前的男人表情依旧没变,但应哲熙诡异地能察觉到对方心情的变化,大概是放晴了些,嘴角可能上扬了一毫米? 为了让青年更好理解缘由,文森利索地扯下衣袖上的宝石袖扣,动作熟练迅速,没发出一丝声音,随后毫不留恋地将宝石往另屋内一侧狠狠掷去。 宝石砸在地上的一瞬间,磕碰出清脆的声响,那股藤蔓像是饿了几天后看到肉的狼群,一股脑地涌了过去。 那颗宝石还没来得及在地上弹跳第二下,绿色瞬息而至。 宝石就被兴奋的藤蔓层层包绕起来,绞成齑粉,变作微小的砂石颗粒从缝隙中掉出,细碎闪着光。 那扇窗子也因为藤蔓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连墙壁都被挤压变形,很快只剩下了扭曲的窗框。 青年用手肘支撑起身体,惊愕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没再动作。 细看之下,青年似乎因为害怕,身体正细微地颤抖着。 文森用手指点了点青年的嘴唇,又强调了一遍不要说话的事情,扭头将床头柜上的花拿过来。 这花还是应哲熙在睡前特意挪动到床头的。 第99章 第99章白花 碾碎宝石后,藤蔓就停滞在了原地,那些像是嘴的缝隙一张一合,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就连其上的花苞都止不住摇摆着。 但很快,它就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 应哲熙第一次从植物当中感受到了愤怒的情绪。 那些藤蔓疯狂摇摆,却又因为数量太多而打起了结。花苞彼此磨蹭着,很快便舒展开来,向空气中洒出一把把花粉。 藤蔓上的花朵品种不一且数量繁多,不同种类的浓烈花香混杂在一起,房间里顿时弥漫起难以言喻的气味,直冲人的天灵。 应哲熙还没来得及捂鼻子,怀里就被塞进了那束白花,又闻到了那股属于白花的淡淡甜香。 明明不是浓烈的气味,却偏偏能盖住那些混杂的花香。或者与其说是盖住,不如说是驱散了其他气味更为合适。 花苞绽开时,应哲熙能明显感受到有一股力量企图牵引他的神智,就像当时一个人等在宴会厅外那时一样,诱导他去触碰外表华美的花朵。 但这无形的牵引直接被白花打散,消失无踪。 文森完全没有被身后盛开的花影响,依旧面无表情地直直盯着抱着花的青年,像是在将青年的长相一五一十地刻进脑中。 应哲熙却能诡异地从他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中,看出难以察觉的满意和喜爱。 在文森的视角中,青年懵懵懂懂地抱着那束花,整个人显得乖巧又柔软。 几片白色的花瓣搭在脸颊上,几滴水珠顺势被蹭到了白皙的皮肤上,莫名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不过现在的文森暂且不明白那股近乎烧心的冲动是什么。 被直白灼热的视线盯着,青年有些不好意思,便将花悄悄往上托举些,挡住晶莹红润的唇,只剩下那双漂亮的杏眼露在外面,不自然地躲避文森的视线。 又是等待许久,藤蔓依旧没等到它想要的动静,而开放的花苞到了时间,由娇艳水润逐渐变得干枯焦黄,最后不甘地从藤蔓上凋零飘落,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堆叠起来。 而文森已经坐到了青年身旁,对藤蔓的变化以及破防视而不见,顺从着心意,抚上青年的脸颊。 夜里静谧至极,除了那些仍旧不安分的藤蔓,没有任何其他声音,正因为如此,文森能听到自己有如擂鼓的心跳。 那颗心脏从未如此聒噪过,几乎是不知疲惫地向外疯狂泵送着血液,文森的体温甚至因此升高了些许。 手心变得灼热,对比起来,青年的脸颊在此刻显得略微冰凉。 手下的皮肤细腻顺滑,来回摩挲间,文森甚至怀疑自己在把玩一块白瓷。 现在他对青年的感情,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喜欢”,还是爱丽丝心心念念的“真爱”?文森猜测着。 可一想到爱丽丝本人疯疯癫癫的样子,再加上文森本人也没接触过什么感情,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由于藤蔓的存在,青年也不敢做别的动作,害怕发出哪怕微末的声音,只能无助地抱着那束花,任由面前的男人认真地摸着他的脸。 原本粘在脸上的水珠们就这么被涂抹开来,青年脸颊已然湿濡一片,配合着止不住上下翩飞的睫羽,显得单纯无辜。 藤蔓终究是等不住了,窸窸簌簌地往窗口处撤离出去,消失在应哲熙的视野中。 窗户处只留下了破开的大洞。洞外是依旧美丽的花海,风景此时更像是嵌在墙上的一幅画。没有了窗户和墙壁的阻挡的阻挡,月光更加明亮了。 床上零散稀碎的玻璃碎片折射出晶莹的色彩,将那具有设计感的床单花纹更衬得神秘美丽。 就是这样的床单最好还是不要睡人了。 应哲熙敏锐地注意到,窗外原本铺成一片的花海似乎稍微稀疏了些,露出了原本被遮蔽的小径。 那藤蔓似乎就是从外面的花海长进来的。 文森没有在意青年的走神,他终于抚摸够了青年的脸颊,放下手,转而强硬地将青年搂进怀里,随后另一条手臂穿过青年的膝弯,将他公主抱起来。 青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握在手中花朵随之一颤,稍微挣扎两下表示抗拒,又僵在了文森怀里,只能又一次将花束向上托举,挡住文森灼热的视线,也遮蔽了自己的眼睛。 知道青年大概是感到害怕,文森终于开口说了见到青年后的第一句话,嗓音有些沙哑,“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过夜。” 瞥过床单上满满的玻璃碴子,文森走到窗口那个大洞前,目光冷淡地向下瞥去。估计清楚高度,他就抱着青年跳了下去。 陡然袭来失重感,青年惊恐地移开挡在眼前的花束,看到的就是文森仍旧面无表情的脸,以及飞速上升的景物。 没等青年彻底反应过来,文森就已经落到了地上。又一次看到了青年睁得圆溜溜的眼睛,他才想起来解释。 “别害怕,今夜不会再有危险了。”文森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保证道。 青年没有理他,或许也是没有完全信任他,杏眼里已经蓄满了水雾,只是抿着唇使劲推搡着文森的胸膛,试图摆脱男人的怀抱。 担心青年挣扎过于剧烈会不小心伤害到他自己,文森像是抱着一只珍贵的大型玩偶,控制着姿势和力道,平稳地让青年站在地上。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蓝色玫瑰的花田中心,而玫瑰花,就是刚刚花藤上盛开的花当中一种。 青年甫一站稳,就意识到了这件事,那花藤凶残诡异的模样,几乎不用回想,恍若仍在眼前。 将手上白花抱得更紧,青年怯生生抬起眼,将文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终于伸出一只手,小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和文森的猜测一样,青年的声音清粼粼的,清润悦耳。 “去那边住。”文森毫不犹豫地牵上青年的手,另外指着一个方向说着,“在这个位置看不清楚,跟我过来吧。” “别害怕。”文森不善言辞,只能干巴巴地安抚道。 蓝色玫瑰花种植得紧密,人在其中穿行难免会受限。 文森便在前面挤开这些花,为青年清出一条小道来。而青年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在玫瑰花凑近的时候还会吓一跳,与男人交握住的手不自觉地增大。 文森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地轻快起来。 * 今夜,所有的玩家都遇到了自窗外生长后破窗而入的藤蔓,无一幸免。 有的人因为发出了惊呼,被残暴的藤蔓们径直卷入搅碎,全身的骨骼就像是被打碎的窗户玻璃,粘腻混杂的血肉从藤条缝中淌下,又很快被藤蔓吸收,只留下地上冰凉的一滩血迹。 也有的人受到了花粉的蛊惑,嘴中呢喃着“美丽”、“鲜艳”以及“爱情”,伸手摸上了藤蔓上盛开的花。 当然也有玩家成功躲过一劫。 黎景思手中紧握着那把蓝色长刀,鲜绿的植物枝叶顺着刀身流下,滴滴答答地淌到地上。 藤蔓从窗口处被完全切断,落在里面的也被切成短小几截,正躺在地上痛苦地蠕动着,如同长相怪异的虫子,还在时不时喷出粘腻的液体,像是在求饶,也像是最后的挣扎。 藤蔓上的花朵几乎散架开来,花瓣飘得满房间都是,甚至来不及凋零成枯黄,就被刀光碾碎成烂泥。 诡异的是,无论花朵是哪种颜色,破碎后流出的花汁始终是鲜红色的,人类血液的鲜红色。 作为等级未知的副本,哪怕不是重要怪异,它们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即便黎景思有能力解决这些藤蔓,本身也受了不小的伤。 来不及处理自己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黎景思最先想到的还是住在隔壁的青年。 在和青年分开的时候,他特意叮嘱过青年遇到危险就弄出动静,可直到现在,黎景思没能听到任何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响动,一点都没有。 藤蔓还在地上窸窸簌簌地蠕动,试图和另外几截拼接到一起,又被黎景思踩碎,再也弄不出任何声响。 此时,黎景思才猛然发觉,夜晚静谧得可怕。 别说青年那边传来的响动,黎景思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这边的客房,住的不只是他和青年,而是所有玩家。 在副本的夜晚,玩家不可能全然睡着,更不可能在遇袭时不发出任何声音。 顾不及地上装死的藤蔓,黎景思匆匆撞开房间的大门,几乎是扑到隔壁的房门前,不管不顾地用力一撞。 砰—— 门开了。 黎景思踉踉跄跄地跑进去,映入眼帘的却仍旧是他房间的景象,没有青年的影子,只有恶心稀烂的深绿藤蔓。 显而易见,这个副本将玩家们单独分隔开来了。 黎景思没有选择和青年同住,是因为这是最后一个副本,也是难度最高的副本。他不敢保证同个房间住两个玩家是否会触发死亡条件,他不敢用青年的安危去赌。 可现在他后悔了。 黎景思似乎不敢去想,青年独自一人遇上这样的东西,该是多么害怕和绝望。 这么想着,青年含泪害怕的模样似乎就出现在他眼前,黎景思心脏一痛,攥紧刀柄的力道几乎快将其捏碎,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是他太自负了,估计错了最后一个副本的危险程度,才让青年遇到危险。 躺在地上的藤蔓长出几个芽尖,试图去够不远处它的另一截断面,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登时僵住了,默默将芽尖收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自责内耗的时候,黎景思松开手上的力道,长刀的刀柄因此幸免于难,他看向房间破损的窗户。 青年很聪明,一直很聪明,黎景思不停地回想。 在初见的那个副本,青年就对他暗示过底牌,他不一定会出事。那他自己要做的,就该是尝试打破副本的隔绝,出去寻找青年。 * 文森将青年带到了某处小屋前。 和庄园其他富丽堂皇的房屋相比,这间小屋更显得简陋粗糙,却更加自然舒适。 如果要应哲熙来评价的话,这间小屋更像是童话森林深处,总会发生点什么故事的神奇小屋。 “这里,那些爱丽丝弄的怪东西不会进来。”文森垂眼看向蹲在地上的青年,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即便对方表情仍旧冷淡,但应哲熙仍能听出他话语间尾音的上扬。 青年蹲在地上,手指拨弄过长在地上的白花,让其摇晃起来,像是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般问道:“这些白花是从哪里来的?” 温和的夜风吹过,应哲熙又闻到了那股清浅的甜香。因为花朵数量的关系,此刻的香味浓郁了不少,却并不显得沉闷,只让人烦躁的心情为之一空,变得放松愉悦。 这里不会被藤蔓入侵的原因也很简单,房屋的四周都被种上了这种白花。 可为什么这里会有特殊的白花?为什么白花能有这种效果?总不能是因为爱丽丝只喜欢色彩艳丽的花朵,而对没有颜色的花深恶痛绝吧。 应哲熙望向文森,希望能从他那里获得答案。 月光落下来,给每一朵花罩上了朦胧的滤镜,也将青年整个包裹住,那双透着点金色的瞳孔望过来时,显得纯净神圣。 即便弄不明白感情,文森的呼吸本能为之一滞。 第100章 第100章月影岛 “这些花吗?”文森对上青年的视线,认真地回答道,“这些花都是我种的。” “你种的?”青年显然有些惊讶,尾调微微上扬。 文森低低“嗯”了一声,抬眼看向月亮的方位,提醒道:“你该睡觉了。” 老公爵的客人总是会很忙碌,若是青年这个时间点再不睡觉,明天大概会很难受。 不过他可以为青年提供醒神的饮料,文森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 青年显然并不觉得困,甚至有些精神奕奕,他主动凑到文森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好奇问道:“花朵来源和爱丽丝一样吗?” “爱丽丝?”文森显而易见地陷入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这花会和爱丽丝扯上关系。 “是你的追求者给你送的花吗?”应哲熙提示道。 小屋内虽然看起来朴素,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来,它的主人有很用心地在生活。 文森牵着青年的手,带着对方上到二楼,推开卧室的房门,同时回应道:“不是。” “那花是哪来的?”青年仍旧不依不饶,自然地伸手环住男人的手臂,凑到他身边,撒娇般请求着,“告诉我,好吗?” 应哲熙想要问清楚这件事,不只是为了过副本,他更想弄清楚那种诡异但真切的熟悉感从从何而来。 在青年主动靠近时,文森愣大脑本能地空白两秒,心跳又开始加速跳动,鼓噪到近乎喧嚣。 他不太明白身体产生反应的原因,只是本能地为青年的靠近而感到高兴。 我是不是生病了?文森有些怀疑。 熟悉的甜香顺着青年的动作飘了过来,明明是平日里熟悉至极的气息,现在却让他多了难以言明的悸动。 文森不知道这香味来源于自己身旁的青年,只以为青年拿着花时间久了,才沾染上了白花的香气。 很符合青年的气质,迷茫间,文森不着边际地胡乱想着。 简短地思考措辞,文森终究还是苦恼于自己的不善言辞,甚至有些后悔平日里没有积累和人交流的经验。 为了更好地解释清楚,文森带着青年,径直走向窗边。 “哗啦”一声,深灰色的厚重窗帘被拉开,皎白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登时照亮了整间屋子,也顺道照亮了站在屋内的两人。 应哲熙顺着文森示意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广阔的湖面。 那是一处旷阔到让人感到自身渺小的湖泊,平静又美丽。月光从上方洒下,湖水的波纹荡漾间,反射出星星点点的色彩,像是流动的星河。 站在这小屋的二楼,应哲熙看不清对岸的具体景致,只能朦胧地看着远山的轮廓,时不时被浓厚的雾气遮蔽。 湖中央浮着一座小岛,凭借着高级玩家被强化过的视力,应哲熙本该能看清楚小岛大致的况状,却除了外围那些娇艳纯洁的白花,难以观察到岛心的情况。 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看清”。 就好像眼睛看清楚那岛上的事物,并将看到的事物图像转化为信号传出,大脑却无法处理解析这些信号一般。 甚至盯着的时间长了,应哲熙产生了眩晕感,以至于稍微晃了两下身子,便靠在了文森身上。 文森很快察觉到了青年的不适,适时伸手,遮蔽住青年的视线,“不要久看。” 即便两人此时的距离已然显得暧昧,文森说话的声音仍旧冷冰冰的,若不是应哲熙能辨别出其中的忧心与着急,恐怕还会误认为文森对他产生了不满。 “那是什么?”倦怠地喘了两口气,应哲熙扯下文森捂住他眼睛的手,来不及彻底平复那种眩晕感,匆忙问道。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应哲熙已经大致能够确定,这个副本或许藏着关于他长久以来疑惑问题的答案。 从最开始,还作为一个孤儿院里的孩子的时候,应哲熙就知道,他其实并不需要系统。如果只是生存和生活质量方面考虑,即便没有系统,应哲熙依旧能过得很不错。 只不过那个可能性里的他,性格必定和现在相差甚大。 后来来到了游戏中,系统那种可有可无的性质稍微减弱了一些,但仍旧不是那么好用。 就比如,即便现在后台的人设值已经积攒到了一个可怕数值,却难以被花销出去,系统甚至已经升级升到厌倦了。 在应哲熙遇到他的那些“老公”,或是“男朋友”之后,系统的有用性更是疯狂下滑。 不过即便是这样,对应哲熙来说,系统依然是一个无可替代的朋友。 但这不代表应哲熙对系统的来历不好奇。 除此之外,应哲熙还有一种直觉,就是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真的出事。 为此,应哲熙甚至做过尝试。结果也非常显而易见,在没有使用道具的情况下,他就能直接触碰到没有形体的怪异。 或者更直接一点的,他几乎能够直接免疫一切副本规则中对精神状态的控制,就比如他只能感受到来自花海的牵引,但并不会真正失了智走入其中。 一直以来,应哲熙对自己的这些能力是抱有疑惑的。 现在,应哲熙看不清那座小岛的具体状况,第一次遇上了大抵是精神方面的完全屏蔽,这让他兴奋起来。 青年扬起脸,几乎是凑在文森的脸旁,近乎急切地询问着。 文森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不知从何窜出的燥热感升腾着,几乎蔓延到了全身。 青年似乎不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么诱人,水润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青年脸颊两侧也因不明缘由的兴奋染上绯红,淡粉的唇瓣在他面前一张一合,明明彼此凑得很近,但文森却难以听清对方的话语。 对亲密关系一无所知的文森不知道怎么解决这种冲动,只能凭借着最直接的本能,将青年搂进怀中,牢牢锁住。 尚未等到回答,先一步撞进男人怀里的应哲熙:? 所幸文森很快地给出了回答,应哲熙便干脆选择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安心地窝在文森怀里,认真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这个庄园叫月影庄园,由来就源于湖中央的小岛。”深吸一口气,文森略带迷茫地搂紧青年的腰身,还记得要回答对方的问题。 对这里的原住民,或者可以用玩家口中的npc称呼的人来说,月亮一直是又大又圆的,不会有月相的变化。 和其他地区大不相同的奇观,让这片地出了名,本地人引以为傲。 月亮在升上正空的时候,总会在那个位置停滞许久,才不慌不忙地接着落下。而那段特殊时期,月亮的正下方,就正好对应着那座小岛。 而小岛的形状,又正好是正圆形的。 光亮的圆盘高悬于空,小岛落于其下,像是月亮降下的影子。 如果只是这样,这座小岛也不会被称为“月影”。 从一开始,人们就看不清小岛上除了白花的任何其他事物。 不是没有人尝试登上小岛,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因此,小岛在人们心中被蒙上了神话的色彩。明明是可观测范围内,却偏偏捕捉不到其他小岛上更多的东西,就像是被仙人蒙蔽了认知,不得窥探得更深。 这座小岛被人们起名为“月影岛”。而被笼罩在影子里的事物,总会难以看清些,这对人们来说似乎不是难么难理解。 后来,现在这位老公爵的祖先在为庄园选址于此,便为这座庄园起名为“月影庄园”。庄园临湖而造,正对着那座神秘的小岛。 “所以你曾经登上过那座小岛吗?”应哲熙眨着眼睛,语速稍快。 文森语气顿了顿,很快便回答道:“没有。在很久以前,这里就不再允许人们尝试靠近那座小岛了。有传言说,那里是神明居住的地方。” 既然这个副本的名称就叫月影庄园,通关条件有很大概率和那座小岛有关,应哲熙考虑着。 “这对外来游客算是秘密吗?” “不是。”虽然不明白青年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文森依旧认真回答道,“几乎每个来庄园的客人都会好奇那座岛,佣人们也会如实介绍。” “不过,他们通常介绍得非常清楚,这大概是老公爵的授意。”文森回忆着自己听来以及从书中看来的传说,“你要是也对这个感兴趣,明天我可以陪你找一个佣人问问……” “至于这些花,我也记不清它们的由来了……”文森诚实道。 好像从记忆的最开始,他就已经在种植这些花了。 如同有谁为他派发了任务,而他的使命就是要在这庄园内种花,并等待未知的到来。 其实文森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于他而言,爱丽丝很烦人,老公爵很烦人,那隔一段时间就要过来看看的管家和佣人都很烦人,文森并不喜欢这里。 但他每每看到这些花,总会涌起一些彼时难以理解的情绪,即便含糊,但也足够感受到它珍贵,他便这么一直做下去了。 应哲熙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尚在整理思考,就被文森一把抱起,不由分说地送到了床上。 “你该睡觉了。” 应哲熙抬眼,对上了文森执拗的双眼。 “等一下!”见文森的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纽扣,正要解开,应哲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僵了一下,慌忙阻止对方的动作。 文森顺从地被青年推开手,但还是坚持道:“脱了衣服再睡。” 青年跟他出来的时候,虽然穿的已经是睡衣,但经过长距离花丛间的穿行,也沾染上了不少尘土和露水。若是直接和衣而卧,对青年的身体不好。 “我自己来,”青年捂着自己的衣领,整张脸都变得通红,小声重复道,“我自己来。” 文森点点头,仍旧是蹲在青年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青年。 或许是疑惑于青年没有动作,他甚至歪了歪头,以表示自己的疑惑。 就这么被文森灼热的视线盯着,青年尝试回望,试图让对方意识到不妥,又被他眼睛里的认真烫到,不得不偏开头,将那抹红润的耳垂送到对方眼前。 “你就不能转过去吗?!”青年羞恼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回应青年的,是文森真挚的疑惑,他似乎不清楚盯着别人脱衣服是一件多越界的事情。 “就是……”青年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青年干脆自暴自弃地放弃了解释,愤愤地摸上扣子,在文森认真至极的视线中,从上到下一一解了开来。 像是剥荔枝一样,深蓝色的睡衣被顺滑地脱下,露出里面如同新雪般的皮肤,再然后便是裤子。 没等文森看得完全,面前光。裸的青年便匆匆扯过被子,挡住了其中的艳色,红着脸赶客道:“这下可以了吧,我要睡觉了。” 言下之意是你快出去。 文森了然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从原本蹲着的姿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包裹在被子里的青年。 应哲熙松了口气,看来对方还是很讲道理的,至少不像某些人,见的第一面就吵着想和他睡觉。 只要文森离开,应哲熙就准备通过一些其他方法去观察那座小岛。 比如说,闲置多日的系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系统格外兴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小应,你终于想到找我帮忙了!】 【我帮你在系统商城里找了不少道具,你来挑挑看……】 系统的监视器“啪”的一黑,顿时被切断了与宿主以及外界的联系,愣怔半天后,悲从中来,留下两行赛博眼泪。 这倒不是应哲熙切断的联系,而是程序监测到接下来可能会监测到隐私画面而自动关闭的。 系统愤怒地去调取它刚刚监测到的最后影像记录,就看到某个今夜才认识的人,对着自家可怜弱小的宿主,利索地脱掉了上衣。 应哲熙:…… 100-110 第101章 第101章纯字面意思上的同床共…… 应哲熙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面前已经将上衣完全脱下的男人,语气飘忽着询问道:“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文森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疑惑地歪了歪头,但还是老实回答,“睡觉。” “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回想到应哲熙原先的住宿条件,文森思考片刻便恍然大悟,只以为对方是不习惯和别人同住,接着解释道。 文森说着,便上了床,躺在应哲熙身边,神色诚恳,“我睡相很好,大概不会打扰到你。如果我影响到你的睡眠,请不用多虑,直接将我叫醒。” 应哲熙看着那张认真至极的脸,一时间哑然无言。文森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不带有任何欲念,甚至对方还在为他思考,提出更多解决方案。 他现在脱光了躺在床上,身上只有一床容易被扯开的薄被。若换做是其他人,现在必定顺杆子向上爬了,别说只是单纯躺在一张床上,只怕已经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文森的眸光太清澈了,干净到像是完全没被世俗污染过。 见应哲熙久久没说话,文森接着说道:“我也可以打地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案,又坐起身,正准备下床,就被人一把拉住了。 随着应哲熙的动作,身上裹着的被子向下落了些,露出一段莹润的肩颈。他扑闪着眼睫,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那还是……一起*睡床吧。” 得到能够靠近的准许,文森本能地感到高兴,但他又弄不明白缘由,最后只能将解释为不需要打地铺的轻松。 夜渐深,那轮在正上空的月亮终于结束了停滞,渐渐向另一个方向滑落。 微风轻柔和煦,轻轻撩过窗帘,让其扬起又落下,随后徐徐流淌进屋内,不至于显得闷热。 文森的小屋本就偏僻,正靠近湖岸,就算开着窗户,也不会泄露隐私,文森也便没有关窗。 身侧的青年已全然安静下来,原本和旁人同床产生的拘谨和警惕随着意识沉沉睡去而消失不见,剩下的就只剩乖巧与安宁。他本就是精致单纯的长相,现在更是显得无辜。 不知是做了什么甜美的梦,应哲熙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稍浅的梨涡。 今夜的白花似乎盛开得更好了,那股梦境般清浅美好的甜香一直萦绕在他周围,不肯褪去。文森始终睡不着觉,想要翻身,又担心惊扰到青年,只能睁着眼,百无聊赖地盯着上方的木制天花板。 突然,一截莹白的手臂搭在了文森的胸口,明明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重量,甚至显得轻飘飘的,却无法忽略。文森扭头,唇险险擦过对方的脸颊,获得一丝甜蜜。 应哲熙不知何时翻了个身,往他这边靠来。 那股熟悉的淡香似乎更甜了,以至于让他的思绪都有些飘忽,几乎是难以思考。 文森眨着眼睛,用认真到几乎虔诚的态度,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并带给他新鲜情感刺激的人。即便光线昏暗,文森依旧能看清楚对方的样貌,这个距离下,青年的皮肤依然细腻光滑,看不到任何瑕疵。 好看得不似真人,更像是需要被精细养着的娃娃,文森心想。 文森的睡相或许很好,但应哲熙睡觉时显然不会安分。他无意识地朝文森的方向越贴越近,动作依恋又自然。 骤然贴上一具温热又轻软的身体,文森整个人僵硬成一块木板,就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摆。文森又不敢做其他动作将青年挪开,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当作抱枕,还要将肌肉刻意放松些,好让他抱得更舒服。 现在更睡不着了。因为应哲熙的动作,那原本完整包裹住身体的被子向下滑落了不少,几乎是落到了腰间。 文森直觉性地不敢向下看去,只觉得余光处的身体白晃晃的,流淌着玉质的温润色泽。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尚未被压住的手臂,将被子拉了上来,盖住一片风景,才松了口气。 直觉告诉他,要是真的向下看去,会发生什么令他尴尬的事情。 今夜注定难眠,文森看清楚了这个事实,没再尝试进入睡眠。浅浅叹了口气,他朝窗外望去。 夜晚的天空就像一块黑色幕布,只浅浅点缀了几朵稀薄的云,以及那轮亮到晃眼的圆月,没有星星。 星星?文森蓦地感到不对,他从小便没出过这片地方,若不是庄园里总有“客人”到来,无意间调侃几句天空,他甚至不会有星星的概念。 按理来说,他从未见过星星,也不该知道星星的模样。但在刚刚那一瞬间,文森脑中自然地浮现起了漫天繁星的景象,就那么点缀在月亮边。 那甚至不是想象中的场景,更像是在记忆中截取的片段。 他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星星? 又为什么这一片地区看不到星星呢? 文森皱起眉,正要进一步思考,身旁的青年却小声地哼了一声,又动了动身体,脸颊顺势贴上了文森的脸。 呼吸的气流扑打在文森侧脸,吐露着淡淡暧昧。 即便文森不清楚如何应对感情,他的思绪也骤然绷断,世界都仿佛在坍缩,只剩下他身边躺着的这个人,在肆意又无辜地彰显着存在感。 本该是困倦的时间,文森的精神却亢奋起来,无法抑制。 只得一夜无眠。 * 在送应哲熙回房间的时候,竹冶就没再跟着了,虽说他那个情敌很讨人厌,但终究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能保障应哲熙的安全。 竹冶记下了应哲熙住的房间位置,等负责送自己的佣人离开后,便径直从窗户里翻了出去。他绕到整栋建筑的另一边,找准正对着应哲熙窗户的位置,便直接躺进了花丛中。 这些花还挺臭的,没有应哲熙身上的味道好闻,竹冶在心底拉踩一番。 竹冶翘着腿,双手枕在脑后,轻快地哼着歌,眼睛盯着应哲熙的窗户,时不时瞥一眼夜空中缓缓移动的月亮。 这月亮亮得真过分,竹冶的思绪不着边际。 从窗户的剪影可以看到,应哲熙将蜡烛熄灭,似乎快要睡下了。竹冶兴奋地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紧盯窗户,想象着应哲熙此刻做事情的情态。 他会往外看,发现自己这个阴暗的偷窥者吗? 应哲熙确实站到了窗边,向外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很快便又消失,依旧只留下了被蜡烛照耀产生的剪影。 要是半夜睡到一半被窗外传来的响动吵醒,然后睁眼看到窗户那翻进一个人影,应哲熙会怎么做?那双漂亮的眼睛受到惊吓后会溢出多少泪水?竹冶恶劣地想着。 到时候作为赔罪,他可以抱着对方安慰,要是应哲熙实在生气,用道具锤他一顿都行。 之后他就可以死皮赖脸地留下,和应哲熙同床共枕,就算对方不乐意,用那双漂亮到惊人的眼睛看着他,他也不会离开。 竹冶愉悦地眯起眼睛,悠然自得地折下手边离得最近的一株花,在指尖旋转两圈,细细端详着开得正美艳的花朵。 等将花朵从上到下观察结束后,竹冶将花朵往地上一扔,狠狠碾碎在鞋底,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如果应哲熙想要更实际一点的赔罪,他或许能够给对方提供一道线索,可能还是比较关键的线索。 很快,窗户上不再能看到应哲熙的身影,他已然睡下了。 竹冶又等了一会,直到月亮正正地钉在正上空,不再移动,应哲熙大概已经陷入睡眠,才从花海中站起身,朝那道窗户下走去。 但没等他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窸窸簌簌的响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远处袭来,压过一片玫瑰花的花茎。 竹冶扭头,看到一道由许多细小藤蔓交缠在一起组成的巨大怪异,像是开了闸的水,正迅速朝他涌过来。 那些藤蔓明显也是从花海中长出来的。 花海登时变异,不复之前宁静美丽的样子,变得张牙舞爪起来,每一朵花都是尖锐的怪异,只等破开身陷其中的人类的胸口。 竹冶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猖狂自信的笑,手上浮现出武器淡淡的虚影。他丝毫不避向他扑来的藤蔓,反而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 黎景思已经翻过了一个又一个房间,可所有的房间都只是他自己的房间,而走廊无无穷无尽地向两侧延伸,几乎没有尽头。 那些难缠的藤蔓本已经被他切得稀碎,却依旧在悄悄恢复,即使只是一小根藤蔓,也在之后的一扇扇门后变得愈发强大。 今夜对黎景思作为玩家本人的考验已经到此结束了,只要他回到任意一个房间,将地上烂泥般破碎的藤蔓处理干净,就能安心睡下,平安度过这一夜。 但黎景思没有停下,他已经顾不上自身安危了,急切地想要寻找到应哲熙。 虽说房间没有,但万一他在下一个房间呢?就算这些房间都没有,副本也不会幻化出真正无穷尽的房间,他总能打到边界,离开这个被增添了幻境的地方,彻底离开这里。 黎景思身上已然血迹斑斑,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有些是他的,但大部分还是来自花瓣被碾碎后迸溅出的汁液。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拍上肩膀,疑惑但依旧礼貌的声音响起,“先生,请问您在做什么?” 黎景思猛然惊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后挥出一刀,凌厉的刀光随之亮起,即便其主人疲惫,也有着催枯拉球的力量。 对方反应的速度也很快,西奥多当即立断,将手上的灯盏朝对方手上握着的蓝色长刀砸去,并迅速侧过身。 灯盏砸歪了黎景思手中的刀,让刀锋偏了一寸,西奥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攻击。 黎景思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想要攻击第二下的手。没有理身侧站着的人,他猛地朝走廊尽头看去,只见走廊已不再无限延伸,他看到了最边缘的墙上镶嵌的窗户。 他离开了那个和外界隔离、无限延伸的走廊。 当管家真是个高危工作,也不知道老公爵有没有给他买保险。西奥多随意地想着,又意识到不对。 保险是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未曾见过的词语? 但现在倒也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 西奥多刚刚从应哲熙的房间出来,虽说没看到人,但他注意到了地上遗落的一朵白花,像是匆匆离开前落下的,倒也不是很担心对方的安危。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几乎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黎景思。这个人他记得,是从最开始进庄园就和应哲熙待在一起的人,两人相处姿态亲密,似是关系匪浅。 虽然不想和情敌有什么交流,但出于管家的职业素养,他还是上前将其叫醒。 结果很明显,西奥多险些被恩将仇报。 西奥多对黎景思现在的状态倒也不是很惊讶,毕竟来这里的客人总会离奇消失或者死亡,而他就是负责给老公爵和爱丽丝所作所为收尾的那个倒霉蛋。 别说受伤到血糊一身了,西奥多见过不少东一块西一块的客人,那种只会徒增他的工作量。 不过黎景思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将人分成东一块西一块的人。 黎景思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管家,匆匆朝着应哲熙的房间门口奔去,撞开那扇本就没关紧的门。 看到其中景象时,黎景思心跳空了一拍,脑中满是空白,惊恐与焦躁感骤然弥漫至全身。 窗户连同墙壁都已然破碎不堪,被撑开一个大洞,正凉飕飕地往里漏着风。边角锋利的玻璃碎片铺满了整个床铺,折射出绚烂梦幻的色彩。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并没有应哲熙的身影。 第102章 第102章邀请 黎景思几乎是踉跄着走进屋,全然不顾那些玻璃碎片的棱角,摸上应哲熙睡过的床褥。 上面留有的体温已经消失了。 那双拂在床单上的手猛然攥紧,布料被抓出道道褶皱,玻璃碎片随着动作深深扎进手掌,殷红的血顺着指缝留下,浸染在床单上。 黎景思却全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黎景思站起身,在屋内恍惚地扫视了一圈,眼神突然一凝。 理智回笼的瞬间,他意识到: 屋内实在是干净了。 除了破损的窗户和摆放得有些歪斜的桌椅,四周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就连明显是随意摆放在床头的花瓶都还好好立在那,没有任何倾倒过的迹象。 虽不清楚应哲熙留有后手的具体情况,但对方显然不是遇到危险坐以待毙的性格。现在房间的模样,大概能说明应哲熙没有受伤,更有可能的是,他现在已经成功离开了。 想清楚这些后,黎景思才猛地感受到手上传来疼痛,细碎尖锐,又不足以致命,连带着身上其他的伤口开始作痛起来。 这屋子内的仅有的血腥味居然还是来自于他本身,这样狼狈的他,又谈何保护对方。黎景思自嘲地笑了一声,缓缓站起身,准备去处理一下伤口,顺便看看其他玩家的状况。 西奥多站在门口,抱着手臂冷眼看着里面的人,视线中带着探究,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临近大门时,西奥多和另一个人擦肩而过,他没有在意,只在思考着明天给应哲熙准备什么样的早餐。 竹冶发现今夜的藤蔓意外的难缠,或者说不愧是最后一个副本,就连难度都是未知,就连他处理完那些藤蔓都耗费了不少功夫。 等他处理结束后,竹冶直接从应哲熙所在房间的窗户进入,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依旧是佣人收拾过后的模样。 可竹冶是眼睁睁看着应哲熙睡下的,哪怕只是对方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竹冶从那间屋子打开门走上走量,却发现所有的屋子都是空无一人,没有人入住过的痕迹。 在探索了几个房间后,竹冶留了个心眼,他将自己顺手从藤蔓上薅的花扔在其中一间屋子内,等打开下一扇门时,看到了那朵边缘已经被捏烂的花。 竹冶意识到事情不妙,他又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落进外面的花田。 但仍旧没有任何用处,不论他从何地进入,建筑中只有一个不断循环重复的同一间屋子,唯一变化的就只有外面蠕动挣扎着复原的藤蔓。 竹冶不知道跑了多久,期间处理了许多次恢复过来的藤蔓,在遇到管家npc的时候,轮回终于被打破了。 跑进走廊时,竹冶看到了庄园的总管家。 即便这个npc给他的感觉有些怪异,但他没有深想,匆匆奔向应哲熙原本的房间。 “砰!”本就是虚掩着的门被用力推开,撞到墙上,甚至刮掉了一块墙皮,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来不及喘匀气息,竹冶欣喜地抬眼看向屋内站着的人,却是那位情敌面色不善地撞上了他的视线。 * 西奥多百无聊赖地靠在柱子上,把玩着手上的宝石配饰,面前是来来去去忙着准备庄园早餐的佣人,神色放空。 月亮已经落下,天边泛白,远山之下,金黄的阳光已然穿透云层。 天快亮了。 等太阳终于从山间升起,西奥多心情愉悦地将手中的东西收进口袋,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时间快要到了,西奥多瞥视过那轮太阳,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应哲熙原本靠着一具温热精装的身体睡得正熟,身边却骤然一空,身体随后碰到的,却不是他已经捂热的被子。 玩家的警觉心令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湖边的那栋小屋内了。 枕侧空落落的,并没有另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应哲熙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讶意地发现,他竟然回到了原本的客房,就连床头那个用来装白花的玻璃罐子都还停留在原地。 彩虹色的玻璃罐里,一株白花斜倚在其中,开得正盛。应哲熙伸手拂过那朵花的花瓣,发现它没有丝毫失水蔫萎的倾向,新鲜得如同刚被采下。 【我这是……直接从小木屋回来了?】应哲熙戳戳系统。 【是的,】系统将数据库中正在阅读的书翻过一页,顺便将记录调了出来,【你刚刚还和那个人睡在一起,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里。根据能量波动判断,大概是游戏规则让你回来的。】 在后半夜的时候,系统终于被主动关他禁闭的程序放了出来,也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的睡颜打发时间。 结果系统有了无聊的发现。 两个人除了没穿衣服,完全是什么也没发生,大概是从前关禁闭的经验丰富,系统甚至产生了“就这”的不屑心理。 结果看着看着,系统还发现有一个人没睡着,只是在装睡。但看表情,文森似乎心情不错。 而误关它的那道程序,系统还没有权限删改! 系统暗戳戳地思考怎样说服宿主将这权限交给它,好让它修一修程序,外面的门却被人推开,发出了“嘎吱”的声调。 “怎么样,睡得还好吗?”西奥多面上带笑,端着一套茶点就进来了,全然没有过问这房间中住客的意思。 说着,西奥多打量了一番尚且迷茫地坐在床上的应哲熙,满意地点了点头。 应哲熙脸颊红润,完全没有疲态,很明显的休息质量不错。一头垂到肩膀的粉色头发乱糟糟的,却又不失美感,上方还**地翘着一根呆毛,配合着他尚在迷茫的眼神,显得格外可爱。 坐起来后,被子顺着重力向下划,最后堆叠在腰际,露出青年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如同一捧透着粉的新雪,又像是温润干净的白玉,让人想要伸手触碰,又怕惊扰到什么。 西奥多轻轻地倒吸一口气,眸底的颜色逐渐加深。他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却直接绕到身后,锁芯发出声响,又被他说话的声音掩盖。 门便被这么锁上了。 “老公爵准备邀请诸位客人一同前往用餐。”西奥多走向屋内的桌子,将托盘放了上去,随后打开衣柜,取出里面准备着的衣物。 应哲熙怔怔地看着走进来的人,直到对方已经都开了衣物正在端详,才终于反应过来,直接质问道:“你……你怎么直接进来了!”虽说是质问,但声音并不大,语调轻快,还带着尚未睡醒的懵懂,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西奥多神色如常,仿佛经过应哲熙的提醒才发现不妥,没有诚意地“抱歉”了一声,以退为进道:“那我先出去?” “算了。”应哲熙无奈地咕哝着,对方都已经进来了,驱赶也不太礼貌。于是他干脆换了个话题,朝桌面上看去,“那些是什么?早餐吗?” “可你不是说老公爵让大家一起去用餐吗,为什么先端上了这些?” “嗯……”西奥多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才解答道,“在进食之前,老公爵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都是些无聊的场面话,他不说玩大家还不能开始吃饭。” 西奥多朝应哲熙俏皮地眨了眨眼,就像是普通打工人和朋友吐槽老板那样,放低了声音悄悄话般说道:“我给你带了点零食垫垫肚子,之后过去就不会感到饿了。” 应哲熙将视线从桌上的餐点收回来,掩盖住眼底的思绪,也对着西奥多粲然一笑,“知道了,谢谢你!” 想也知道,老公爵的邀请绝非是好事,西奥多大概是在提醒以及帮助他。 说着,应哲熙朝对方伸出手,“把衣服交给我。” 西奥多却摇了摇头,再次提出了那个请求,“请让我来服侍您吧。” 为了防止应哲熙拒绝,他甚至还用了别的解释,“这套衣服穿起来比昨天复杂,也是这边有名裁缝的得意设计,大部分人第一次上手时会遇到穿着上的问题。” 在西奥多的据理力争以及拿捏应哲熙不擅长拒绝的情况下,最后还是让应哲熙点了头。 “这个地方的抽绳需要收紧。”西奥多说着,揽过对方的腰肢,两只手虚虚地贴了上去,像是在丈量尺寸,“让我先粗略估计一下您的腰围。” 应哲熙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穿睡衣,靠在衣冠楚楚的管家怀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羞恼,催促道:“好了吗?” 西奥多装作手上无意间用力,在应哲熙腰上掐了一把,如愿听到对方的闷哼,才掩盖住哑意,低声回答道:“好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昨夜故事的重演,只不过如同西奥多所说,这套衣服确实复杂不少,而那双手游走在应哲熙身上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经过这一番折腾,应哲熙脸颊已然又红了一片,将这位麻烦的管家从床上推了下去。 “老公爵邀请的到达时间还有多久?”应哲熙愤愤地瞪了西奥多一眼,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哪能注意不到对方的行为都是故意的。 西奥多手指捻起一块糕点,送到应哲熙嘴边,笑意盈盈,“还有一段时间,老公爵自己起床出门都要花费不少时间,不会迟到的。” 老公爵年纪大了,虽说还能走路,但拐杖已经无法离手。而他又不愿意任何让佣人近身照顾,收拾完出门起码要花上一个小时,至于迟到的那段时间,他就让客人们生生等着。 自从遇到青年之后,那股无形中阻止他思考的异常便突然消失,西奥多得以发现更多关于庄园内的所有人或事,以及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 这么想来,即便从前那些客人地位势力比不过老公爵,但不代表他们的身份不尊贵,可他们却能耐心地等待老公爵的出现没有任何怨念,本身就不对劲。 他自己身上有的变化,也是作为客人的应哲熙带给他的,所以……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真的是原本受邀的客人吗? 西奥多思绪百转千回,没有表现出来,但仍旧有些走神。 应哲熙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西奥多投喂的动作,就着当下的姿势,咬上对方手中的糕点。 早晨的空气是凉爽的,但看着应哲熙对他亲昵自然的态度和动作,西奥多还是凭空生出了燥意。就在青年要将糕点咬下叼走的时候,西奥多心念微动,鬼使神差般主动将手向前送了送,指尖碰上了那抹红艳的唇。 应哲熙似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抬起那双清透至极的漂亮眼睛望向他,疑惑地眨了眨。明明没有其他意思,在眼尾红意的渲染下,却无端生出几分风情。 长长的睫毛扰进了年轻管家的心,鬼迷心窍般,西奥多没有挪开手指,反而稍微加大了力道,按住对方柔软的唇。 那双眼睛瞪得更圆了,清晰地映出他现在的倒影。西奥多也不明白他现在想做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靠近。 屋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似乎还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暂时谁也没有先动作。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动,是黎景思的声音,“宝宝,你在里面吗?我直接进来喽。” 对昨夜应哲熙房中景象心有戚戚的黎景思已然等不及了,他抬腿踹向被锁上的门。毕竟按理来说,被副本规则“重置”过的房间,都不应该是上锁的。 所以万一,应哲熙遇到什么到现在都还没能解决的麻烦呢?黎景思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马上瞬移到他身边。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应声破开,狠狠砸在墙上,随后可怜兮兮地脱离门框摔在地上。 黎景思以及他身后站着的竹冶,都看到了屋内两人此刻亲昵的模样。 第103章 第103章两个都是? 应哲熙坐在西奥多身侧,脸蛋红润光滑,柔软的双唇间还含着尚未被全然吃进去的糕点,漂亮的眼睛因为他们的突然到来睁得溜圆,直直朝他们看过来。 而那位管家npc的手指还点在殷红的唇上,他没有说话,只是仍旧挂着那不走心的微笑,挑衅地朝二人勾了勾唇角,又伸手将坐在他身侧的人拉入怀中。 黎景思先是确认了应哲熙没有受伤,甚至于青年的精神状态比他自己好上不少,堵在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 至于现在的场景,黎景思已经很熟悉了,应哲熙招惹过的那些人总会让这些事在他面前反反复复地上演。他自嘲般在心中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压不下心中的嫉妒,情绪化作了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怒火。 黎景思大步朝两人走去。 对于两人突然的到来,应哲熙先是呆愣几秒,在反应过来后迅速推开西奥多。 西奥多也没有反抗,任由着那双手将他推搡过去,却挂上了无奈且宠溺的表情,反倒让这场面变得欲盖弥彰起来。 黎景思或许还能克制住自己,从最开始遇见的时候,应哲熙就知道对方是克己复礼的那种类型,很少会有逾矩的行为……但竹冶不是啊! 应哲熙看得出来竹冶皮囊之下近乎原始的疯癫,甚至在昨夜将他抵在墙上时还有所克制,但那股滔天的疯狂还是从骨缝中透了出来,刺得他一个激灵。 更别说现在,竹冶的情绪似乎隐隐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竹冶结束了短暂的沉默,他以惊人的速度冲了上来,拔刀朝向西奥多刺去。他似乎不在乎,在离现实世界最近的副本,贸然杀掉一个重要npc会有什么后果。 即便面对竹冶的突然发难,西奥多连瞳孔都没有震颤一下,几乎是在刀锋迫近的瞬间,他才毫不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后退躲过那道几乎能直接破开皮肉、收割生命的银色弧光。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内,除了在应哲熙脑中尖叫的系统,在场的人都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冷静至极。 竹冶还想接着攻击,抬手又挥出另一刀,就听见“铛”的一声,他的攻击被黎景思挡住了。 黎景思将原本想询问青年的事暂且搁置,他皱着眉不认同地看着竹冶,质问道:“你疯了?”现在副本才开始不久,他们本就没多少主动权,管家也显然不是可有可无的npc。 甚至于从应哲熙招惹过的那些副本原生产物看来,他们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虽然黎景思也不待见西奥多,但应哲熙在这里,他不敢去赌。 最后一个副本的难度从昨夜就能够看出,黎景思不能让游戏的难度又上一个台阶。 竹冶嗤笑一声,没有回答黎景思的话,转了转手腕,换了一个方向朝西奥多斜刺而去,再一次被黎景思拦下。 西奥多抱着手臂,完全没有躲闪或者逃避的意思,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客人,就好像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其中一个“客人”,因为嫉妒想要杀他,而另一个和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关系的“客人”试图阻止。 西奥多不相信黎景思会无缘无故地做这种事情,更别说他本人和对方不是完全没有关于应哲熙利益冲突,这只能说明他们之间有着他不知道的利益关系在。 【小应,现在怎么办?】系统惊慌地看着屋内上演的闹剧,【他们又因为你打起来了。】 应哲熙:【……】 不需要应哲熙思考对策,西奥多站在墙边,用漠不关己的态度冷漠陈述着事实,“你们该回去了。” 也不管两人有没有在听,西奥多接着往下说道:“老公爵宴请了所有客人前往用餐,佣人们会上门邀请并服侍所有客人,这个时候玩消失是不礼貌的。你们最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不要让老公爵抓到错处。” “你们不会想知道那些不安分的客人去了哪里。” 说完,西奥多靠在墙边,冷眼观察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的两人。刚刚他说的这话不是撒谎,而是他这么多次“招待”受邀客人后得出的结论。 这两人接下来会怎么做,将会是西奥多观察的重点。假如西奥多是在应哲熙不曾到来时就已然发现异常,他大概会找一个更稳妥的方式去了解发掘那些所谓“老公爵邀请的客人”的秘密。 但他现在有些说不出的着急,这两人和应哲熙一样,同为“客人”,这让他产生了危机感——他怕着急对应哲熙的了解比不上这两人。 两人相接的兵刃声停滞片刻,随后又激烈地碰撞起来。竹冶打到现在,想解决的人已经不只是西奥多一个了,他还想将黎景思也解决掉。 就在竹冶翻转手腕,换个方向朝着人体又快又准地刺去时,余光突然瞥到一抹莹润的白色,那是应哲熙皮肤的颜色。 应哲熙扑到黎景思身上,也正好是西奥多和竹冶之间的位置上。 竹冶生生止住了攻击,武器也因此脱手,“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黎景思本能地想要乘胜追击,就被那只手轻轻按住,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却让他直觉性地停下了动作。 黎景思侧首,看到了青年熟悉的侧脸。 应哲熙搂着黎景思的胳膊,阻止他进一步动作,眼睛却是看向竹冶的。他没有试图说明前因后果,只是用轻软的声音请求道:“回到你的房间去,好吗?” 竹冶对上了应哲熙的视线,看清楚了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原本因为刺激而缩小的瞳孔猛然放大,一瞬间,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那双眼睛里没有熟悉的忌惮和厌恶,就连害怕都显得淡薄,更多的是担忧与关心。理智在瞬息回笼,甚至让大脑产生了闷痛,竹冶突然意识到,他刚刚又失控了。 因为一夜的寻找,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神经长时间的紧张让竹冶的理智线在逐渐断裂。在看到应哲熙和旁人亲昵的模样时,只是嫉妒的情绪却在疯狂发酵,转化成滔天的恨意。 竹冶知道,他其实没有立场去嫉妒,*他和应哲熙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就算应哲熙真的和那位管家有什么,有质问权力的其实是黎景思。 情绪发酵对竹冶来说是个不受控的过程,他很难靠自己恢复过来。 竹冶深深看了眼正抱着别人手臂的青年,捡起地上掉落的武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等竹冶走出了房门,并不能再被看到之后,黎景思这才松了口气,卸下了防备。他伸手戳在应哲熙脑袋上,终于来得及怒道:“你刚刚跑过来干什么?要是被误伤了……” “你也回去。”应哲熙打断他的话,催促道。 黎景思忌惮地看了站在一旁,嘴角仍旧噙着笑意的西奥多,沉默片刻,“你不许和他再那么亲近,这里是副本。” 黎景思的言下之意是,副本中的npc终究还是npc,就算暂时无害,也终究有可能伤害到他。 “知道了。”应哲熙将人往外推,等关上门后,才分出心思给西奥多,对着他歉意一笑。 这场闹剧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 副本?西奥多默默记下了这个从未听过的词。 “先生,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就像是单纯好奇,经历了刚刚那一场混乱的西奥多如同局外旁观者,装作不经意问道,“是男朋友吗?” 西奥多心里有答案,那个叫黎景思的大概是对方的男友,但另一个……想必应哲熙也不会喜欢这样情绪不正常的人。 但西奥多就这么看着应哲熙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也没有纠正,“对。” “……两个都是?”西奥多瞪大眼睛,这下不是演出来的不可置信了。 应哲熙心道这很难解释,但如果按个数算的话,“……对。” * 玩家们穿着庄园提供的贵族服饰,安静地坐在长桌前,身边的佣人来来往往,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不少人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将桌上的餐布抓得凌乱。 唐文裕看着餐桌上摆在花瓶种的鲜花,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恐惧。 正对着的他的,正好是红色的花朵。 那花大部分是鲜血般的艳红,稍微有些脱水枯萎的花瓣则是更深的锈红色,比起其他,唐文裕最先联想到的是血液干涸氧化后的色彩。 这花他不久之前也见过,长在翠绿的藤蔓上,和其他颜色的花朵挤在一次,一同跟着藤蔓穿过他的腹部。等过去之后,不论那原本的花是什么色彩,全都被浇灌上了属于生命的鲜红。 那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仿佛还在,随着粘腻冰冷的藤蔓擦过他的肌理而变得愈发剧烈,突耸的花和枝叶时不时压上大片伤口,挤挨磨蹭着。 随后,那藤蔓像是一条蛇一样,将他整个人包绕起来,不断收紧,挤压着他肺里仅剩的空气。 唐文裕那时努力挣扎着,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就连他打算在关键时候用的道具和积分仓促间被挥霍一空,却还是不能阻止他生命的流逝。 可这只是这个副本的第一夜,唐文裕在绝望中,意识不断下沉,最终陷入混沌的黑暗。 那个时候,唐文裕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眼睛一闭一睁,他便从床上猛地坐起,大口喘着粗气。 唐文裕在身上使劲摸着,没摸到任何伤口,就好像刚刚那一切只是错觉,只剩下神经还在惯性地作痛着。他测过脑袋,窗户完好无损,明亮的阳光穿透而入,带来赤诚的温暖。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噩梦,没留下任何痕迹。 对窗户伸出手,阳光便照亮了他的小臂,唐文裕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温暖,属于太阳的温暖。 越是等级高的玩家,越是能感受到副本和现实世界的不同。 那种从根源层面的截然相反,是无法因为副本规则而随意改变的。 但现在,唐文裕触碰到了久违的阳光,不是游戏冰冷的模拟,带着真正的温度。 唐文裕几乎要怀疑这是他临死前的幻想,可他摸上胸口,那里面的心脏还在止不住地跳动着。 再后来,一群佣人npc涌入房间,礼貌但不由分说地为他换上剪裁精美的服饰,将他带来了这边餐桌。 老公爵和爱丽丝尚未到来,招待着沉闷客人们的佣人匆匆忙忙。就在唐文裕发呆时,一道菜被放到他眼前。 唐文裕的思绪被骤然收回,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碟炒菜。 那道菜传来了唐文裕熟悉的香味,明明是令人垂涎的气息,却让他的情绪有些崩溃。 第104章 第104章死因 唐文裕知道面前的炒菜很怪异,但他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带着身上仍然在发作的幻痛,双重影响下,他捂着嘴干呕起来。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盘炒菜。 这是一个西方庄园作为背景设定的副本,出现这样一盘炒菜本就很违和,别说高级玩家了,就算让没有经验的新玩家来看,都能发现其中异常。 在确认其安全性前,最好的做法就是无视它,在开餐后也尽量不要触碰——毕竟谁都不知道这个副本接下来又会出现什么。 可唐文裕即便难受,眼睛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炒菜上移。 凭心而论,这盘炒菜的卖相不算很好,只能算作一般。菜叶因为过度的烹炒显得有些焦黄,食用油似乎也放多了,油乎乎地闪着一层光。但这和唐文裕记忆中的炒菜实在是太像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此刻是不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等他终于狠下心来,狠狠偏开脑袋后,才恍然发觉爱丽丝和老公爵的到来。 * 应哲熙被安排在了餐桌边缘,大概是离主坐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离老公爵最远的座位,危险程度自然也相对较小。显而易见,这当中有西奥多的手笔。 西奥多将他带来餐厅后就离开去处理工作,竹冶也不知去向,大概是为了照顾他,西奥多大抵是捏着鼻子将黎景思安排在了他身边。 黎景思握着应哲熙的手,心中满足,和他小声地聊着天。 “宝宝,你和那个管家,是不是……”是不是那种关系? 黎景思虽说心里已经确定,但心中还是对否定回答存在些许希冀。 应哲熙从前在一个副本只会招惹到一个男人,现在这个副本已经有竹冶那个疯子了,万一西奥多不是呢?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黎景思清楚。在他看到两人相处的时候就已经了然一切,那位管家看向应哲熙的眼神,和他们一模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也好,就算他没有能力过这个副本,应哲熙也不至于没人照顾,黎景思在心里苦笑着。 应哲熙点了点头,这让黎景思在种意料之中,但他内心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说到这个,你们真的没察觉到你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应哲熙还是不死心,小声询问道。 这些人无限增殖也不是个事啊,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场面会演变成他无论如何都应付不了的程度。 况且如果他真的通关回到现实世界,那剩下没进这个副本的人怎么办?哪怕玩家尚且不论,那些原本是npc或者boss等来自副本的人怎么办? 应哲熙知道这一切大概没那么简单。 “没有。”就算黎景思心中有疑虑,但终究还是对那些“情敌”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我们是绝对独立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忍心看到应哲熙失落的模样,黎景思连忙在最后一句打上补丁。 堂而皇之地聊到那些情敌,黎景思不会吃醋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黎景思庆幸于自己的克制骨子深处的疯狂,才让应哲熙愿意和自己吐露这些。 其实黎景思心中的醋意一点不比其他任何情敌少,甚至可能比他们大部分人还要多些。明明他是第一个遇到应哲熙的,凭什么要和后来者分享? 应哲熙没有接着话题询问下去,心中的疑惑却越发浓重。 当事人没有特殊感觉,凭什么他反而能察觉他们之间的相同之处,那甚至可以被称之为联系的相同之处? “先不聊这个,”黎景思将攥着应哲熙的手微微收紧,将话题引向另外一边,紧张到有些微微出汗,“宝宝,能你出去以后,考虑跟我生活吗?” “我家底还是很丰厚的,手底下有不少大公司的股份,只要你愿意……”努力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拥有的资产,将那些东西一项一项地报给应哲熙听,“出去以后,我来找你好吗?” 说完,黎景思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应哲熙的回答,仿佛在等待宣判。 “可以啊。”应哲熙撩起长长的睫毛,瞥了黎景思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需要思考的问题,不论是那群人当中的谁来问这个问题,得到的都会是肯定答案。 因为在应哲熙心里,那些人就是实打实的同一个人,即便应哲熙没有除了他感觉之外的任何证据,他也相信这个判断——他的预感从未出错。 但黎景思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他欣喜于应哲熙的回答,几乎想将人拦腰抱起,在空地上相拥旋转。只不过碍于副本的场景条件,他克制住了自己。 黎景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他伸出手臂,将应哲熙紧紧揽住,将脸埋在对方脖颈,深深吸了一口属于青年的淡淡甜香。 正如西奥多所说,那个老公爵动作格外缓慢,现在已经到了原定开饭时间,庄园主人却尚未现身。若不是应哲熙出门前被西奥多投喂了不少食物,现在大概率真的会被饥饿影响。 佣人将一份蛋糕放在应哲熙面前,黎景思的则是炖汤。放眼望去,每个玩家面前放的东西都不一样,可但凡玩家有点脑子,都不会对这些食物轻举妄动。 不过能成为高级玩家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傻子,大家都开始谨慎地打量起这些食物。 这陷阱会不会太明显了?有些玩家心里泛着嘀咕。 收回视线后,应哲熙干脆卸了力,像是没骨头一样,软软靠在黎景思身上,懒洋洋地思考着其他事情。黎景思也沉静下来,任由他靠着。 应哲熙想到了什么,突然间随意问道:“你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来到游戏的吗?” 回想起那条直接断开,让他摔进游戏的威亚,应哲熙有些唏嘘。 事情发生的那天早上,他就冥冥中有种预感,下一场戏绝对会发生什么极度危险的事。 正常的做法是请假离场,仅仅只是一天,即便会耽误拍摄进度,正常人的想法也还是生命更重要。 但应哲熙还是照常去了剧组,如同往日一般进行拍摄工作。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是直觉里有更多的内容。 毫无缘由的,应哲熙仿佛被谁通知,即便他出了事,也不会真正死去,而将收获有趣故事的开端。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不会出错。 “你是因为什么?”应哲熙眨着眼睛,从下方仰视着黎景思的脸,好奇询问道,“要是不方便也可以不用说。” 根据应哲熙的观察,玩家们通常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死因,虽说游戏不存在有关提及死亡的避讳,但他能理解玩家有更多的考量。 比如说,副本中冲突繁多,玩家容易被人记恨上,因此安全起见,没必要给其他人提供过多关系自己的真实信息?比如有些玩家来到游戏后,比较迷信运气命运之类的东西,会认为提到死是犯了忌讳?又或者有什么他没打听到的、关于从前玩家特殊副本经历的故事,才让大家缄口不言? 应哲熙从前也短暂地疑惑过,他的那些猜想多少都有漏洞。但他没有细究,草率地放过了这条疑问。 毕竟原本他也不会主动和别人谈起这些事。 现在大概最是合适的时机了,如果他们真的离开了这里,回到现实世界作为生人继续生活,那原本的死因将不再重要。 不过如果他们都死在了这个副本,应哲熙带着点黑色幽默在心中想着,那现在不满足一下好奇心更待何时? 黎景思从未和他说着来游戏的原因,或者说,他那些作为玩家的对象都没对他说过,只是描述过他们曾经的生活,顺便和他表达出去后结婚的美好愿景。 可黎景思的回答却让应哲熙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起来。 “不会不方便的。”即便带着疑惑,黎景思还是耐心回答,朝应哲熙确认道,“不过,因为什么来到游戏,是指我来游戏之前在做的事情吗?” “没什么特殊的,那天我就正常出门去公司上班下班,晚上按时躺在床上睡觉,再等我苏醒时,人就已经出现在游戏里了。”黎景思的语气格外轻描淡写,毕竟这过程实在是枯燥平凡不过了。 可随后他注意到了应哲熙神色的异常。 “宝宝你怎么了?”担忧地伸手扶起应哲熙的脸颊,黎景思皱着眉,“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应哲熙定定地看着对方忧心不似作假的脸,迟缓地眨眨眼,想要语言却尚未被组织完成。 黎景思更加慌乱了,他不知道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在脑中疯狂整理思绪线路,以便及时给应哲熙一个更好的应答。 应哲熙才终于整理完思绪,总结道:“所以你那一天,并没有发生任何特殊的事,突兀地来到了副本。” “对。”虽然不明所以,但黎景思认真回答道。 他敏锐地发现了应哲熙所说的“特殊事件”,询问道:“所以宝宝,你是来游戏之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原来我之前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应哲熙喃喃道,眼睛却因为有所发现越来越亮。 他原本一直以为是玩家们不愿去提及自己的死因,可能是觉得需要避讳。但如果,玩家其实并没有死因,或则更大胆些,玩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了呢? 游戏是公平的,在最大的层面上一直都是公平的。 应哲熙在游戏中也算是bug一样的存在,虽然很多bug来源于他那些男朋友们,但那都是辅助他过副本的bug。应哲熙本人也有一定特殊性,本质上就和其他玩家不全然相同。 所以,说不定是因为他的特殊性,才导致他记住了自己曾经死去过呢? 应哲熙按捺住激动的心思,对着黎景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事,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 这只是他的猜想,想要验证,还需要从其他玩家身上取证。 应哲熙不打算瞒着黎景思,一五一十将自己能够记得的事情经过告诉对方。 在听到青年曾经从高空坠落时,黎景思没忍住翻涌的心疼情绪,将人重新搂回怀里。 “从上面摔下来,疼吗?”黎景思的声音沙哑,就好像遇到这些事的人是自己。 脸颊被压进胸肌,应哲熙含混道:“最开始会有一点,不过很快就没感觉了。” 黎景思手臂搂得更紧了,“等回去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事。” “……” * 凭借着优越的位置,应哲熙两人收获了不少其他玩家或嫉妒或羡慕的视线。 有些人因为二人的搂搂抱抱的亲密模样而不忍直视地移开眼睛,也有些人产生了某些想法,并跃跃欲试。 潘天江做的位置离主坐比较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个好位置,可以近距离接触重要npc,获取信息相对更方便些。 但他暂时还不想和爱丽丝那疯女人接触,那么他现在的位置便显得危险了。 他朝一旁端着盘子路过的npc招招手,示意那人过来。 佣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凭借着服务于客人的专业素养朝潘天江走去。潘天江做了个向下挥手的手势,示意佣人俯身。 凑在佣人耳边,潘天江一手拦在嘴边,眼睛直勾勾地朝着最末位置上坐着的两人看去,低声询问道:“你们的座位是根据什么排的?能不能换座位?” 要是能换座位,是不是就能让其他玩家来代替他承担风险?潘天江在心里打着算盘,用余光悄悄朝长餐桌的最末端瞥去。 离得远了,听不到那两人说话的声音,但能看得清楚他们之间的熟稔与暧昧,甚至旁若无人地抱在了一起,很是亲密的模样。 都在最后一个、也是最危险的的副本中了,那两个人居然还在做这种交易。 一个攀附旁人,一个色迷心窍,想必是混到高级副本的,大抵没什么实力。 就算对面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为了保证活命,潘天江也要尝试一番。 第105章 第105章争执 佣人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听清楚潘天江的话便直起身来,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量大声说道:“这是老公爵亲自抽的签为大家选的座位,不会有失公允,也可以减少冲突的产生。先生,请问您是有什么旁的需求吗?” 对潘天江自信一笑,佣人专业道:“不论是餐品口味,还是插花布景,我们都可以根据您的需求进行调整。” 潘天江:……谁在意这个了?! 其余的玩家也顺着这些声音朝他看过来,包括坐在最末尾的幸运玩家,虽说稍有掩饰,但视线中明晃晃的打量和警惕呼之欲出。 既然如此,潘天江磨了磨后槽牙,干脆问出他想知道答案的核心问题:“我能不能和别人换个位置?” 佣人仍旧挂着那张挑不出错,但总让人觉得哪里怪异的微笑,没有正面回答,“先生,请问您当前的位置是有什么需求没被满足吗?” 这恍然是潘天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不会罢休的架势。 除去玩家的视线,剩余的佣人也停止了当下正在做的事情,朝潘天江转过身,用全然相同的微笑盯着这位可能会提出需求的玩家。 被近乎是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视线包裹的潘天江冷汗涔涔,强撑着心态,他随意攀扯了一个理由,“这里的通风条件不好,我有些不舒服。” 潘天江说完以后便后悔了,刚刚脑子一抽间,他竟说出了像是故意找茬的理由。 早餐是被布置在某处花园间,四面无墙,风还会时不时带来阵阵芳香,通风条件无论如何都谈不上差。 听到客人说身体不舒服,佣人脸上当即切换了另一副担忧的表情,像是全然感同身受,“先生您不舒服吗?我们庄园配备了当下最优秀的医生,很快便能为您诊……” 潘天江打断了佣人长长的一段话,言简意赅道:“我能不能和旁人换个位置,你说能或者不能就行。” “先生您……”佣人还想车轱辘话,再次被潘天江打断。 “你就说行或者不行。” “如果对方同意的话,理论上是可以的。” “那就好。”潘天江松了口气,眼睛瞥过这个露天“餐厅”的几个入口处,确认老公爵还到来,便起身朝餐桌最末尾走去。 站起身时,潘天江的身体略微晃了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应哲熙还在和黎景思说着话,虽然声音不大,但若是靠近细听,便能听清楚他们在交流什么。 黎景思没在意潘天江的靠近,或者说,他并不认为对方会给他带来什么危险,只是紧搂着应哲熙,一遍遍思考刚刚获得的信息,同时心有余悸。 假如应哲熙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们这些玩家就是已死之人,要回到现实世界便等同于给了玩家一个复活的机会,那么游戏的难度以及通关失败的惩罚便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游戏真正“公正”的情况下。 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应哲熙的猜测是错误的。 他们这些玩家并不是已故之人,应哲熙只是个倒霉的特例…… 但黎景思宁愿相信猜想的正确性,否则他又如何保证游戏不会特殊对待特殊之人,从而阻止应哲熙回到现实? 这么想着,搂着应哲熙手臂的力道又被不由自主地增大,黎景思细细感受着怀中之人温热的体温,抿了抿唇,克制地将脸埋进柔软的粉色发丝之中。 淡淡的甜香笼罩在鼻尖,给他带来些许安慰。 应哲熙也能感受地到黎景思的不安,任由对方这么抱着自己。 随着二人的动作,两个人的凳子已然碰在一起,就像是上面坐着的两人那样亲密无间。 “等回去以后,我真的找得到你吗?”游戏是否会剥夺通关者关于游戏的记忆,黎景思无从知晓。 黎景思倒是不怕记忆被游戏清空,他更不在意记忆清空后可能会丧失对应哲熙的感情,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以接受的事。 因为只要给他一个见到应哲熙的机会,他便会如同初遇那般主动接近,一见钟情。 但失去记忆,代表着他不会记得自己在游戏中遇到过的人。假如没有主动寻找,只是靠着运气去遇见,茫茫人海中又谈何容易。 黎景思先前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但担忧和隐患始终存在。可即便应哲熙招惹了很多他的情敌,他们之中也没有一人能够知道游戏的根本。 应哲熙眨眨眼,没有回答。 在佣人们热情过头的视线中,潘天江面上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内心却无比慌乱。npc的话不可全信,更别说这些npc看起来并不可信,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个副本的危险程度太高,昨夜虽有一个npc已经为他们试出一条死亡条件,但还是远远不够。 潘天江原计划是在死亡玩家数量到达一定程度后总结经验,再去获得爱丽丝的“欢心”。可他没想到的是,游戏直接将他安排在了靠近爱丽丝的座位上。 推了一把黎景思,应哲熙稍微被松开了些,却还是靠在对方怀里。做完这些,他才仰头看向已经来到面前之人,对方眼底浑浊,脸色发白,脚步虚浮。 应哲熙微微一愣,这个人现在的模样,完全不像是高级玩家。 潘天江敲了敲应哲熙身前的桌子,桌上的蛋糕都随之震了震,“开个价吧。” “什么?”应哲熙熟练地摆出无辜的神态,像是全然不知晓潘天江的来意,单纯且疑惑地问道。 这便更加深了潘天江对应哲熙的第一印象,对接下来的行动摆出更加理所当然之态。 有部分玩家已经没有在意这边的动静了,转而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摆着的“早餐”,有意志力薄弱的人甚至已经等不及要将食物送进嘴中。 也有部分玩家地抵制了早餐的诱惑,像是看热闹那样看着这边,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无知无觉间,他们开始产生幸灾乐祸等情绪。 最后剩下的那些真正清醒的玩家只觉得恐怖,甚至有些不寒而栗了。 能成为高级玩家的人,不论手段如何,起码会有足够的心性和至少在某方面特别强的能力,贸然轻视他人可是大忌。更别说,能进入当下这个副本的人成为高级玩家至少都有一段时间。 可那些在看戏的玩家就像是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心态的转变一样,如同在现实世界看热闹一样兴致勃勃。 这个副本会在无形之中改变人们的认知与性格,若是失去了在副本中历练得来的经验直觉,他们还有机会成功离开游戏吗?昨夜没有被藤蔓杀死的玩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黎景思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转而牵住了应哲熙的手以表达自己的态度,这才对上了潘天江的视线。 潘天江想要的虽然是应哲熙的座位,但说话时看着的却是黎景思,意义不言而喻。 “所以,能让他和我换个位置吗?”装作看不到黎景思动作里的拒绝,潘天江淡定说道,“我可以给你几件上等道具,或者,你可能会想要积分?” 潘天江说话语气中的那股高高在上快要熏到旁人了,脸上写满了不可一世的高傲,他似乎没发现,自己说的话在副本中显得有些可笑。 应哲熙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干脆将脸埋进了黎景思的胸口,让人看不清楚神情。 潘天江的这副作态,让他想到了现实世界很有钱且喜欢用权势压人的纨绔公子哥,虽然样貌各不相同,但那种不可一世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说着,潘天江越发觉得自己愿意来和这两人交流算是屈尊降贵,只把黎景思的拒绝当作还想要索求筹码的意思,还想再加价,但准备说出口时却蓦地心疼起来。 作为高级玩家的直觉在警告他停止,可被拒绝的怒意却在异常地飞速膨胀。 明明现在应该退却,或者说换个目标,这才是高级玩家成熟的做法,而他却脖子一梗,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警告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可别太贪婪了。” 应哲熙还想再观察一下这位二世祖做派的人,便不着痕迹地按下黎景思想要抬起的手,并在对方胸口用手指随意划了两圈,示意他暂时不要动作。 随后,应哲熙就听到了另一道响亮的嗓门响起,来源于一个女生。 罗静猛地站起身来,原本坐着的凳子也在地上划拉出巨大的声响,她直接怒骂道:“你在那吵吵个什么劲呐,一大早的!” 神情激愤,甚至往地“忒”了一声,盯着潘天江骂完这句,她将视线转向了坐在位置上的应哲熙,也是不屑道:“不就是个位置吗,让给他不就好了,你会少块肉?!” 应哲熙没有搭理对方,反而是潘天江像是被戳中了哪里,随后恼羞成怒,“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个***”用词粗鄙,一时间鸟语花香。 两人开始对吵起来,热闹得像是早晨的菜市场。 即便场面变得热闹且荒诞,佣人们仍旧是那副将要提供服务的热情模样,没有一个人上来劝阻。 “咔。”另一处传来了磕瓜子的声音,那吵架的两人停了片刻,一同朝声源望去。 那是一个中年人,在椅子上翘着腿,正悠哉游哉地看着热闹。 见热闹中心的两人居然同时停止,转而一起看他,中年人吐掉了瓜子皮,不耐道:“看我做什么,接着吵啊。” 这中年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两人也是一顿,就像是终于想起来要做什么似的,接着不留余地地开始问候对方的家人。 黎景思的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松,都被应哲熙安抚下来。 “好奇怪,”应哲熙附在黎景思耳侧悄声说话,“再看看,这三个人都好奇怪。” 实际上,不光是三个人,在场的玩家起码有三分之二都不太正常。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玩家抱着炒饭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对不起你之类的字句。 应哲熙:…… 应哲熙脾气还算不错,他没有因为受到了游戏影响的玩家而生气。 倒是黎景思还在盯着站在一旁,时不时瞪视青年两眼的潘天江,压制住怒意,哑声询问道:“需不需要我……” “不用,我们看看就好。”见黎景思仍就是一副怒意难消的模样,应哲熙干脆在飞快地在黎景思唇角落下一吻,果不其然,黎景思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空白。 应哲熙知道黎景思想说的是什么,但杀死一个玩家会增大动手者本人的通关难度,现在是最后一个副本,没必要这么做。 身后那磕瓜子的声音倒是在那一瞬变得更迅速了,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 清醒的剩余玩家变得越发惊恐,他们尚不清楚这些同为玩家的人变成这样的原因,更怕自己会中招。 更别说现在爱丽丝和老公爵都还没出场,玩家内部就已经乱成这样了,连他们会不会因此被连坐都是未知数! 但现在没有一个正常玩家敢离开自己的座位,毕竟座位编号是老公爵亲自抽取的,带他们来位置上的佣人也特地嘱咐过要牢记自己座位号。 而潘天江表现的异常,似乎也是从他离开座位开始的。 现在在场吵闹的,一个在以势压人,一个更像是情绪暴躁的喷子,两人激情对骂,潘天江甚至说出了“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之类的言语。 应哲熙若有所思。 潘天江说的那些话不符合一个高级玩家的人设,但却符合一个家里有权有势便可在外作威作福的有钱公子哥形象,用来压人的势力却更多是现实世界的势力。 他甚至完全没提到在游戏中认识的人。 而罗静的行为更像是一个现实世界的网络喷*子,用词之脏,冒犯的范围之广令人惊奇,甚至还用上了一些他不清楚含义的网络用语,应哲熙不由地叹为观止。 现在的这两人,所处的似乎不是高级玩家过副本的状态,而有可能是他们来到游戏之前的性格状态。 如果是这样,那么其他玩家的怪异也就说得通了。 现在最吵闹的两个人都是外强中干的人设,因此,在竹冶拎起潘天江的后衣领,并冷冷朝罗静看去的时候,两人便都迅速偃旗息鼓了。 那时潘天江已然怒意上头,甚至想上手直接将青年从椅子上拽下来。只不过他还没碰到对方,就被一股大力拽住衣领,猛地往后拖,再随意扔到地上。 尾椎传来断裂般的刺痛,潘天江支着手坐在草地上,打了一个激灵。 黎景思的蓝色长刀也出了鞘,挥出后收在半途,冰冷地怼在潘天江的胸口。 生死关头间,潘天江的理智瞬间回笼,他惊出一身冷汗,对刚刚自己怪异的行径感到后怕,就连后脑勺都隐隐发凉。 刚刚那些行为都是出自他自己真实的性格,也因此潘天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在吵架的那一会,就好像他还是在现实世界要风得风的那个有钱人,甚至忘记了游戏本身。 竹冶勾勒出一抹冷笑,转向黎景思,面上带着十足的怒意,“你就这么任由别人欺负他?” 虽说是被应哲熙主动拦下的,但黎景思却不曾辩驳,反而将青年揽入怀中,对着竹冶投去挑衅一眼。 吸取了早上了教训,竹冶像是在哪里自我冷静了情绪。他没有被黎景思激怒,而是直接坐在了应哲熙身边的另一个座位,抱着臂闭目养神。 “你坐这里做什么?” 竹冶嗤笑一声,慢悠悠道:“当然是座位被排到了这里。” 嗑瓜子的声音在那一瞬变得更快了,应哲熙巡声看去,中年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姿态亲非同一般的三人,一副听到八卦的表情。 应哲熙无语凝噎。 显然,被竹冶用眼神和行为恐吓的人不包括正在嗑瓜子的中年人,他也因此没从那种忘我的状态出来,仍在坚持从前的人设。 没有理会两人无形之中的交锋,应哲熙看向花园的另一边,爱丽丝已经提着繁复的裙摆进来了。 裙摆上粘着许多娇艳美丽的花朵,正随着爱丽丝的动作轻轻摇摆着,柔嫩的花瓣上下扬起落下,煞是好看。 甚至还有几只蝴蝶稳固地停在上面,应哲熙眯起眼睛,认真看去,那蝴蝶不是真的蝴蝶,而是做工逼真细致的饰品。 爱丽丝注意到灰头土脸的潘天江,捂着唇惊呼一声,“哦天哪,你这是怎么了?!” 老公爵也笑意盈盈地看了过来,就像是一个真正关心客人的东道主,神情恳切地盯着潘天江,目光里却带着一股浓烈的贪婪,“是刚刚摔倒了吗?是否需要我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或者让下人带你去屋内换件衣服?” 被老公爵贪婪视线笼罩着的潘天江冷汗涔涔,后背已经浸湿,嗫嚅着嘴唇小声说道:“没……没事,就是不小心,谢谢公爵关心。” 在场的玩家都能捕捉到在被拒绝的瞬间,老公爵脸上闪过的一丝阴狠与失望。 “这样吗。” 老公爵只是状似感慨一声,爱丽丝却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当即插起腰发难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不起我,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恶心我?!” 说罢,爱丽丝愤愤抓着裙子,转身就要离去。 慌乱间,潘天江抓住爱丽丝巨大裙摆上的花朵,苍白辩解道:“不是的!” “什么意思?”爱丽丝咄咄逼人,“说清楚。” “不……不是。”原本能够巧舌如簧的潘天江却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就像是他在现实世界被所有人捧着那时,情商难以撑起场面。 老公爵邀请所有人来的目的非常明晰,是给爱丽丝挑选对象。而潘天江现在的样子,反倒像是他故意做出惹女方讨厌的事情来逃避这场大型相亲。 老公爵像是才想到这一层,眼睛危险地眯着,皮肤像是干枯的树皮那般皱起,他沉沉问道:“这位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06章 第106章早餐 潘天江的手抓在裙摆上粘着的一朵花上,被老公爵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神经紧绷,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竟意外地将那朵花往外扯了扯。 手指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潘天江骤然低头,看向那已经被拽出来一些的花。他的指腹已然流血,但他现在无暇顾及。 令潘天江头皮发麻的是,那朵花不是用缝纫技术或者胶水粘在衣服上的。伴随着花朵的外滑,一截深绿色的枝干随之被拽出,甚至有一片嫩叶顺着从裙子里脱出,正将自己舒展开来。 凑得近了,便能看清华丽的大裙摆只是掩饰,上面有着一个个供花朵伸出的小洞,而剩下的枝叶就藏在衣摆之中。 这花竟然是从爱丽丝裙摆之下长出来的! 那么这些花真正连着的,难不成是爱丽丝的身体?! 若是作为高级玩家的潘天江来看,他必定不会露出一丝惊诧的神色,但很可惜,他现在的心智和能力退回了原本在父母庇护下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水平—— 潘天江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慌乱间,他一把甩开了手中的花。 由于他的动作,那朵花甚至还被往外扯了一些,随后花枝就像是长度被拉伸到底似的骤然绷紧。等潘天江的手彻底移开,花朵垂在裙摆外,像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在花朵被扯到极限的瞬间,爱丽丝发出一声痛呼,她如同应激般猛地转身,一掌扇在了潘天江的脸上,落下一声脆响。 在场剩余的玩家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如果是现实世界,这条裙子或许会被认为是设计师的巧思,但在副本中,这些花十有八九是从爱丽丝身上长出来的。爱丽丝的痛呼更能辅助确认这一点。 那么昨夜攻击他们的花是否和爱丽丝有着直接联系? 应哲熙眼尖地注意到了被扯下的那朵花的花瓣边缘,似乎有着和品种不符的微小锯齿。潘天江大概是已被割破了手,给某片鹅黄花瓣描上一道血色边缘。 潘天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纨绔子弟的脾性让他想要发火,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此刻必须忍耐。 他捂着脸看向爱丽丝,却直接对上了老公爵的带着怒火的眼睛,一时间,他的满腔愤懑被浇灭殆尽,身上泛起彻骨的寒意。 是了,他现在是在过副本,一不小心就会死亡的副本。 或许是在危机关头下,即便是纨绔子弟也有可能因为求生欲爆发出原本不具备的能力,他的情商终于在那一瞬间又上线了,虽然是没有经过打磨的圆滑,但应对当下场面似乎够用。 “爱丽丝小姐,请原谅我的过失。”潘天江努力回想自己那些酒肉朋友花天酒地时,那些人是怎么说的话,“您的美丽让我迷失其中,才导致我做出了这些失礼的举动。” “我真的很喜欢您,爱丽丝小姐,您可以先不接受我的告白,但是请让我先表达心意。”潘天江有着一副算是不错的皮囊,他模仿着那些酒肉朋友的模样,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冷漠地看着对他赔着油腻笑容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和先前别无二致。 潘天江的心先是紧了紧,有些七上八下起来,直到他看到爱丽丝身后老公爵。 老公爵换上了一副满意欣赏的表情,这让潘天江不由地愣住了。 爱丽丝回头看了眼老公爵,确定对方现在的一丝,才转向潘天江,高傲地问道:“你这是想追求我?” “是的,爱丽丝小姐。”潘天江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你应该知道追求我的条件。”爱丽丝朝潘天江伸出手。 刚刚放松些许的心又被提得更高,他当然知道爱丽丝想要的是什么,可他现在又不好直接从花坛里随便给她摘两朵过来! 虽然他先前追求人主要靠的是钱,但一些基础信息还是知道的。要是他真这么做,那么在老公爵眼中,敷衍的罪名是免不了了。 见他久久未回答,爱丽丝扬起的嘴角又被压了下去,神色愈发冰冷。 裙摆上的花朵察觉到了爱丽丝的心意,舒展地更开了,像是张开了嘴,下一秒就要咬下面前之人的一块肉。 美丽的彩色花瓣点缀在层层纱裙上,时不时摆动一下,蹭出“沙沙”轻响,花园里的风也停滞下来。而穿着纱裙的人身形窈窕,面容姣好,一时间,场面变得诡异又妖冶。 但潘天江无意欣赏,他近距离看着这些扭动的花枝,就像是在看一条条险恶的蛇虫,细密的恶心感便从胃部翻涌而上。 由于距离较远,爱丽丝和老公爵的注意力又都在潘天江身上,暂时不会转移过来。应哲熙便干脆直起身,更认真地观察爱丽丝的面部表情。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的话,爱丽丝佯装被惹怒的那一瞬,嘴角有些许上翘,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只是一瞬,就被应哲熙顺利捕捉到。 可若只是这样,应哲熙也不能够确定自己的猜想。但到后面,爱丽丝在接受告白的时候,虽然面部表情是在表现喜悦,但眼睛黑沉沉的,透不进光。 应哲熙有些疑惑,接着观察下去。 爱丽丝的演技或许很好,应哲熙还是发现了端倪——她的真实情绪似乎和表现是完全相反的。 昨夜应哲熙就感到些许不对劲,现在已经能够确定,爱丽丝就是在表演出一个骄纵大小姐的样子。而致使她这样做的指令来源,正好是站在她身后的老公爵,也是爱丽丝的父亲。 “宝宝,你有什么发现吗?”黎景思小声问道。 应哲熙扭头朝向黎景思,正要回答,垂落在另一侧的手便被人握住了。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打断,应哲熙无奈将脑袋转向另一侧。竹冶看起来懒洋洋的,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将应哲熙的手放在手中把玩。 那副模样,就好像他在把玩什么艺术珍品。 仿佛是才感受到应哲熙的目光,竹冶才抬起头,对着应哲熙笑了笑,“没关系,你接着和他说吧。”他身上的那股疯劲消失一空,连眉眼都柔和下来,现在看起来倒是正常了许多。 黎景思不甘示弱地牵起另一只手,两个人便这样一左一右地拉着应哲熙。 应哲熙过于无奈,只能转移视线,却意外对上了那个嗑瓜子的中年人,对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三个人。 现在老公爵在这里,中年人也不好嗑瓜子出声,便只能稍微解解馋,当着应哲熙的面将一颗瓜子含进口中。 应哲熙:……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另一边,潘天江的冷汗布满额头,甚至已经能够汇聚起来,顺着脸颊滑落。 “对不起,爱丽丝小姐。”潘天江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报之以最真挚的抱歉,突然间,他灵机一动。 “爱丽丝小姐,其实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想亲手种花赠与您啊!” 爱丽丝的眼睛难以察觉地冷了下来,她熟练地勾起嘴角,声音带上惊喜,“是吗,那送我的花呢?” “种花的时候稍微出了点差错……” “所以是没有喽?”爱丽丝危险地眯起眼睛。 潘天江一直都在强撑着,在爱丽丝又骤然冷下表情时险些破防,又被他生生忍住,“不是的,只不过……只不过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潘天江语速飞快,生怕这次发挥被打断,“花朵尚未盛开,只有最美好的花才配得上您。等我种出了最美丽的花,有机会追求您了,我再来邀请您接受我的约会。” 说完,他想长舒一口气,又憋住了。现在的他已然面红耳赤,大汗淋漓。 爱丽丝打开手上的扇子,随意地扇了两下,漫不经心道:“一个客人,最多在庄园内停留六天。你要是没在六天内种出花,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忽悠我。” 扇子“啪”一声打在手心,爱丽丝似笑非笑,“你总得给我一个期限吧。” 剩下的玩家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听得更加认真了。 六天是这个副本的具体限时时间? 通关条件尚且未知,每一条这样的线索都弥足珍贵。 潘天江有些恼恨自己努力的成果就这么被所有玩家听到了,他原本是打算让别的玩家来试错的,正在思考怎么顺畅地向所有玩家卖一个人情,就又听到爱丽丝“嗯”了一声,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必须尽快接话。 潘天江抖了一下,连忙道:“四天,四天就够了!我到时候一定会将鲜花献上!” “四天啊——”爱丽丝拉长语调,将扇子合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潘天江的脑袋两下,“可是四天后,我很有可能已经心有所属了。” “所以你果然还是看不起我,想将我把被人怀里推。” 老公爵顺势将神色冷了下来,不善地盯着潘天江的脸,凌厉的气势直直压了上来。 潘天江简直要哭了,他现在的心态已经被迫变回了最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可当初他进入的是几乎没什么难度的新手副本,现在却是最后也是最难的一个副本啊! 被这么一吓,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三天……哦不,两天,两天!”潘天江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仍旧冷淡着脸的父女二人,发现这些话仍旧没什么成效,一咬牙,“好吧,只要一天,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会将我见过最美丽的鲜花给您献上!” “行吧。”爱丽丝终于放过了他,视线转向另外的人。 潘天江逃过一劫,他对桌上原本还有些吸引力的食物已经彻底丧失了欲望,失了魂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 也因此,他忽略了手指上被滑开的刺痛,更没注意到伤口边缘,赫然黏着一圈淡金色花粉。 爱丽丝放过潘天江后,缓缓绕着长桌,按顺序看向规矩坐着的“客人”。 只要是稍微有些清醒的玩家,都正襟危坐,头却是都低了下来,像是在课堂上怕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一个个静如鹌鹑,生怕自己发出了一点动静吸引到爱丽丝的注意。 他们都希望有任何一个玩家能够支楞起来,分担一下爱丽丝的注意力,但只要近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场面便会现在这种变成尴尬的模样。 一时间,花园内安静到针落可闻,能传递到耳朵里的,只剩下了爱丽丝走路的脚步声,和在场所有人的呼吸声。 应哲熙稍微抬头,瞥了眼坐在主位的老公爵。老公爵的脸也随着时间逐渐黑了下来。 而爱丽丝在旁人看不到的视角,神色倒是显得无所谓,甚至有些轻松。 显而易见,爱丽丝的情绪都是演出来的。应哲熙将脑袋低了回去。 “都不出声,你们难道也都看不起我?那你们来庄园的目的是什么?!”很可惜,爱丽丝的骄纵人设迫使她一定要打破这样的宁静。 就这么缓慢地绕着长桌走了两圈,经过在场的所有人,爱丽丝终于停了下来。或许是巧合,她正好停在了罗静身旁。 应哲熙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用一个巧妙的江都望过去。爱丽丝裙摆上花的颜色似乎比刚刚更浓艳了些,尤其是红色的鲜花,让人疑心它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吸食了血液。 罗静在爱丽丝朝潘天江发火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于是她便乖乖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或是去动面前的早点。 但在爱丽丝走过来的那一瞬,细微的花粉飘到了她面前,被鼻子吸入。 罗静恍惚了一下,眼底逐渐染上疯狂的迷恋。 突然间,她“噌”一下起身,热切地拉住爱丽丝的手,“爱丽丝小姐,你真美。” 说着,她细细地端详着爱丽丝的脸,嘴里止不住发出“真美”的赞叹声。 若是有人知道她遇到藤曼时的场景,便会发现罗静的这些呢喃,都和昨夜全然相同。 爱丽丝捂着嘴,优雅地轻笑两声,如同被甜言蜜语逗乐,“是吗?” “是的,爱丽丝小姐,我喜欢你。”罗静的脸上没有演技,有的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那你的花呢?” 罗静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她诚挚道歉道:“对不起,我来时比较匆忙,为了先一步见到美丽的您,我尚未来得及准备,是我的错。” 爱丽丝脸上摆着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直直盯了罗静一会,就在很多玩家都认为她活不下来的时候,爱丽丝却突然扬了扬唇角,宽容道:“好吧,下次一定要记得带来。” 罗静兴奋道:“一定会记得的,谢谢爱丽丝小姐给我机会!” 坐在罗静身旁的玩家有些惊骇了,但下一刻,她就被另外的人吓了一跳。 这回突然站起来的人是一位男子,他一改之前对爱丽丝敬畏害怕的态度,面上写满了狂热。 他指着罗静大声嚷嚷,“爱丽丝小姐,她不是你的良配,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的。” 说着,那个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束花,小跑过去塞到爱丽丝手中,“你看,只有我给你准备了花。” 男子这么说,剩下的玩家中又有人不同意了。 “不就是花吗,我也特意为爱丽丝小姐带了!”另外的一位女玩家拍案而起,像是变魔术般,从口袋中抽出长长的一束花。 没有准备花束的人或是出于谨慎,但也有不少玩家从昨夜知晓了花朵在这个副本中的重要性,便特意去采摘过了。 在罗静边上的那位女玩家尚在惊讶之际,又有新的玩家站起来,争抢着给爱丽丝送花,完全没有刚刚小心谨慎不出头的模样。 加入的玩家太多,就算是原本不打算给爱丽丝送花的玩家,都有人试探着上前。 “小应,你要去看看吗?”黎景思摸着应哲熙的手,小声询问道,“如果你有需要,也带了花。” 应哲熙向前看去,发现老公爵的视线显然全放在了爱丽丝和她身边的一堆人身上,露出的笑容真心实意,就好像他真的为自己女儿的抢手所高兴。 应哲熙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不去吗?” 黎景思认真道:“我只想,也只愿意给你送花。” 在应哲熙看不到的角度,竹冶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手伸进口袋中,摩挲着里面的东西。 *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应哲熙询问道,警惕地抵着竹冶的胸口,阻挡着他的靠近。 应哲熙可不想在随时都可能会有玩家出现的地方和别人接吻,更别说昨夜这人不加节制的亲吻,让他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在“早餐”告一段落后,原本三人打算一起探索这个副本的花海。可没过多久,竹冶就像是突然发疯一般,将应哲熙拦腰抱起,用道具将黎景思困在原地,带着他迅速离去。 应哲熙就被这么猝不及防地带到了一片花田中。 “赔罪。”竹冶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人,搂在腰上的手臂收的更紧了,言简意赅道。 “什么赔罪?”应哲熙明显一愣,用迷茫清澈的眼神看向竹冶,却换来竹冶更加病态的笑容。 竹冶不顾应哲熙的阻拦,将脸埋在应哲熙颈窝内,深深吸了一口,才低声道:“我做错了事,所以准备赔你一条线索。” “你猜猜这片花田,为什么会开得这般好呢?” 应哲熙朝竹冶的视线方向望去,朵朵鲜艳的花朵正随着微风摇曳,娇艳欲滴。一整片花田中的花稍有不同,却又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所有的花瓣都没有任何枯萎的焦黄,或是虫咬的痕迹,干净到犹如新生。 偌大的一片花田,没有虫鸣,没有鸟叫,除了花,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生物存在过的痕迹。 第107章 第107章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 竹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应哲熙身上,漫不经心地伸出手,从茎干中部折断,掐下一朵鲜花递到他身前。 花茎中的汁液比预料之中多,几滴暗色的液体被挤出,顺着竹冶的手指滑下。 应哲熙想要去接过花朵,竹冶便他伸手时将花向外挪了挪,正巧错开了应哲熙伸过来的手,让他抓了个空。 “?”应哲熙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竹冶摇摇头,对应哲熙扬起一个微笑,病态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看得到尖锐的犬齿,“以后有机会我给你送花,现在的这些花可配不上你。” “如果你喜欢的话,等回到现实世界,我送你一家花店好不好?”说话间,竹冶歪了歪脑袋,故意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温热的气流打在应哲熙脖颈上,还带着点潮湿,应哲熙细微地颤抖了一下,推开靠在身上的人。 “你说的线索呢?”应哲熙毫不客气地问道。 竹冶挑了挑眉,将手上的花枝反拿过来,断口便正对着应哲熙。 不明所以地瞥过竹冶,那花枝便又往应哲熙面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除去那断口上沾着的暗色汁液,应哲熙终于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腥臭味,正来源于现在竹冶手上拿着的花。 虽然混杂着泥土的气味,但在游戏种中至少待了大半年的应哲熙很快便辨认出了这气味的来源——是血液腐烂变质的味道。 竹冶饶有兴致地看着应哲熙的反应。应哲熙微不可察地僵住一瞬,随后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漂亮的杏眼瞬间睁大,连瞳孔都缩小了,条件反射般打掉了他手上的花。 “啪!” 力道不算重,也不算轻。 竹冶手上泛起了红,即便这点疼痛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他还是将手递到了应哲熙眼前,拉长声音道:“好痛,你弄的,你帮我吹吹。” 说着,竹冶垂下眼睫,遮住里面暗藏的情绪,“好吗?” 这人说话的语气平淡又随意,可谓是毫无可信度,更别说这点痕迹连伤都算不上。但他偏偏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放轻了语调,又说的不徐不急。 演技毫不走心,奈何遇到的人单纯好骗。 心软的青年不确信地在竹冶脸上扫过几遍,却看不到面前之人的哪怕一点心虚。对方面上表情虽不丰富,却也是毫无歉疚,甚至还有理直气壮之意。 或许是自己真的太用力了?竹冶在心里猜测着应哲熙可能的心理活动,说不清楚缘由的窃喜从胸口升起,带来怪异的充盈感。 这是竹冶前所未有的感受。 光是靠近,就足够让他产生最纯粹的欢欣喜悦,让他几乎能够献上一切。这份情感甚至浓烈到让他感到刺痛,让他上瘾般想去追寻,不论后果几何。 理智告诉竹冶,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又毫无铺垫,他应该保持怀疑的。但直觉又说,只管靠近,剩下的听凭天意。 而竹冶行事向来遵从本心。 【小应,你不要信他!】系统将竹冶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警惕万分,【就这点“伤”,真是太危急了!要是再过一会,肿彻底消下去就看不到了~】 【没事。】应哲熙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心里清楚,当时拍上去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不过是声音大了些。 但面对眼前之人的请求,应哲熙先是愣住了,随后踟蹰许久,才微微抿着唇,小心翼翼拉起对方的手腕。 手腕上所感柔软,还带着竹冶自身皮肤没有的细腻,偏生应哲熙的动作也轻,只是简单的动作,带起的痒意就能顺着手臂,一路向里延伸。 竹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只装得下这么一个人。瞳色稍浅的眼珠中倒映着的人他的手托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再缓缓吐出,认真得紧。 吹拂出的气流有着属于他的温度,那张莹润淡粉的唇随着动作轻轻开合,漂亮极了,几乎是在无时不刻地诱惑着他,吸引他的注意力。 竹冶记得那张唇的味道,和人一样,带着点需要细细品尝的甜味。 手指稍微蜷缩了一下,又被其主人刻意放松,却还是被应哲熙发现了。 因此对竹冶而言比较遗憾的是,那只手还没被吹几下,便又被放开。 竹冶并不着急,他带着应哲熙在原地缓缓扫视了一圈,终于提示道:“你说,偌大一片花海,庄园里的佣人却为什么不进行打理?按理来说,这是要日日照顾的。” 月影庄园规模巨大,从他们吃早餐时的佣人数量来看,绝对不是因为佣人数量不够。 应哲熙眨了眨眼睛,故意给出错误回答,“因为排班的时间未到?或者因为偷懒?” 竹冶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种规模的种植花朵,如果是在现实,就算安排了人天天打理,也达不到现在这个程度。” 庄园里,花海中的每一朵花,都是近乎完美无暇的,假若这是正常的世界,几乎是做不到的事情。 先开的花注定会先一步枯萎凋亡,后开的花也保持不了一直鲜艳娇嫩,更别说大片种植土地上总会给人造成困扰的虫子。 不同品种的花花期也不同,可现在庄园内盛开的花贯穿了一年四季,正在同时盛放。 副本也要讲一定道理,现下花海的异常,大概就是线索。 应哲熙恍然大悟,朝竹冶点点头,眼神亮晶晶的。 竹冶被这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这也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感受,他接着说道,“所以你猜猜看,这片花海可能存在的秘密?” “什么?”应哲熙看起来似乎有些疑惑,似乎是以为线索到这里就结束了。甚至在被叫住之前,他已经兴致勃勃往回走了一步,显然是着急去找被落下的黎景思,将发现告诉对方。 刚刚升起的愉悦就被这样打破,竹冶脸色一黑,将应哲熙拽了回来,强调道:“还没结束。” 也不知道凭什么那个没用的男人可以先认识青年,竹冶酸酸地想着,放弃了卖关子。 竹冶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铲子,递到应哲熙手中,示意他向下看去。 “你拿着铲子,随便向下挖挖看。” 竹冶用鞋尖抵着湿润的土地,稍微用力,便推开了一小块泥土,“这里的泥土很松,不会废多少力气。” 应哲熙迟疑地看向竹冶,显然有些忐忑,小声询问道:“这下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竹冶唇角的笑容扩得愈发大,他弯着眉眼,柔声安抚道:“放心,我向你保证,下面的东西不会给你带来危险。” 所以这地下还是埋了什么东西!握着铲子的力气不自觉增大,指尖泛起白色,应哲熙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仍旧没有动作。 一想到他们正站在未知的怪东西上,他的呼吸都变得轻了。 竹冶也不着急,用温柔到近乎执拗的眼神看着对方,像是能看到地老天荒。 终于,应哲熙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猛地蹲了下来。他抖着手,将铲子的边缘戳入泥土。 【这下面不会有着什么骷髅吧……】系统抖着声音猜测道。 【很有可能。】和表现出来的害怕不同,应哲熙和系统交流的声音甚至带着悠然放松的笑意,【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虽然没有人类的身体,系统还是模拟出了响亮的吞咽声音,【很多数据库里的资料里就是这么写的……】 应哲熙了然,果然还是从小说里看来的。 【就比如我之前看的那本,妻子因为出轨被丈夫埋了做花肥……】系统回忆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音调骤然高了起来,【小应快跑,那个叫竹冶的家伙显然不怀好意!】 系统叨叨着,【这都对上了竹冶就是因为你和黎景思的关系产生嫉妒,以至于因爱生恨……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到现在,系统已经不怀疑这些黏到宿主身边的男人的心意了,只不过它对这些人还是抱着警惕。 应哲熙:【……】 应哲熙无力地解释:【我没有出轨……】 伴随着泥土被一铲一铲挪开,底下的腥味便再也难以被掩盖,应哲熙动作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铲子碰到了什么坚硬中带着诡异柔韧感的东西。 那东西还被埋在泥土以下,只是被铲子触碰到,尚未“重见天日”,但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只要看不*清那东西的全貌,脑内便会产生许多不确定的猜测,带上来源于未知的恐惧,令人浑身发麻。 应哲熙哆嗦着扔掉了铲子,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回头,抖着声音朝竹冶请求道:“我不想挖了……” 从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竹冶定定地俯视眼前的人,半晌没有动作。 如他所想,应哲熙哭起来确实很漂亮。他的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还在无措地捏着手指。那双漂亮的眼睛又积蓄起了水雾,犹如雨水洗过一般,将虹膜的色彩衬得如同晴空般通透。 应哲熙的虹膜在一般光线下看是深棕色的。此时也许是在眼中水波粼粼影响下,竹冶似乎看到一闪而过一抹纯粹的金。青年的眼尾原本就带着的红意愈发鲜研起来,像是被人抹上了胭脂,带上了天然的易碎与可怜。 竹冶清楚,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将应哲熙抱进怀中,按捺住心底的痒意将人慢慢哄好。但他又私心喜欢对方现在的模样,可怜兮兮,却只能向他求助。 虽然应哲熙回去后,黎景思就算会被告知这条线索,但他已经错过了青年现在惹人疼的模样。终究还是他胜了一筹,竹冶心想。 竹冶蹲下来,将应哲熙环进怀中,感受着对方身体轻微的的颤抖,安抚道:“不用害怕,有我在,不会有危险。” 他近乎是咬着青年的耳朵说的,但应哲熙显然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你就当是训练胆量,”竹冶伸过手臂,将那把倒在地上的铲子捞了起来,重新塞到应哲熙手中,再次宽慰道,“别怕。” 铲子重新入手,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了,竹冶略略垂眸,便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扇了两下,潋滟的水雾汇聚成滴,可怜兮兮地落了下来。 应哲熙始终没有动作,竹冶也没说什么,仍旧耐心。他握着应哲熙的手,带着他铲开了覆盖在未知物品上的泥土。 他们正好挖在一朵花的根系处。 挪开上面覆盖的松软泥土,下面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那是一颗腐烂的头颅,早已溃破流脓。 头颅的主人生前是个男性,面容原本属于和善的类型,表情却被死亡定格在了惊恐中,显得尤为狰狞。他的嘴大张着,可能是在痛呼,也可能只是因为临死前的极度恐惧。发黑溃烂的口腔中,甚至能看到有虫子在拱动,将腐烂的舌头推来推去。 单薄的眼皮被长长的根茎撑开,根系将眼球吸得干瘪,生长深入脑髓。 应哲熙顺着根茎向上看去,顶上托着的花,此刻开得正娇艳。 第108章 第108章花海之下的玩家 竹冶察觉到怀里的人彻底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似是怕吵醒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不要害怕,我在呢。”竹冶的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像是把这辈子所有的爱意与耐心都用在了这一刻。 实际上,将这条线索告知应哲熙,竹冶也有其他不同的、更为稳妥的方式。但他没有选择更加温和的办法,而是直接将其暴露在应哲熙眼前。 一方面是为了增加他所说的话的可信度,而另一方面则是出自他自己的私心——他知道应哲熙不会因此留下阴影,更不会崩溃,但一时的害怕是免不了的。 成为高级玩家代表着应哲熙有一定能力,但这并不能说明对方不是单纯善良的。这是竹冶的第一印象,且在不断加深中。 他要的就是这一时的害怕。 应哲熙再次甩开手上的铲子,几乎以是不管不顾的姿态,力道只大到甚至将竹冶原本搭在他手上的手掌撞开。铲子径直向前飞去,重重撞在了另一株花茎上。 那朵花却只是震颤了两下,叶片摇晃几秒,便又停了下来,整朵花却依旧**。 那把边缘锋利的金属铲子竟没在纤细的花茎上留下任何痕迹,更别说撞歪,甚至撞断花茎了。 叶片挤挨摇晃间,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花似乎盛开地更艳了。空气中弥散的或许不是花香,而是来自生命的气息。 这些花是以人类的尸骨作为养分的,怪不得能开得如此艳丽。 竹冶站起身,把仍及僵硬蹲在低山的人扶起来,贴心地帮他拍掉腰上或是大腿上的“灰尘”,再微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应哲熙。 应哲熙:…… 这人就是借着拍灰的机会揩油。 【呜呜,这还不如是骷髅呢……】系统即便害怕,还是将监测器放在外面,认认真真地观察那具被埋在地里的尸体。 【没关系,就是恶心了一点。】应哲熙也不太愿意看这东西,嫌恶道,【这不会是爱丽丝的追求者吧?】 那具尸体脸上虽然还有肌理组织,但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露出森森白骨。突然,他没插着花茎的眼皮动了一下,犹如尸体醒了过来,想要睁开眼睛。 系统顿时发出尖锐爆鸣,如同防空警报,被应哲熙利索地关了禁闭,把在外兢兢业业工作的监测器也扔了回去。对真正单纯的系统来说,还是少看点这种恶心场面为好。 另一边的眼球显然已经被蛀空了,那眼皮耸动了一下,随后爬出一条肥而有油腻的虫子,滚到尸体脸上一下一下耸动着。 确实是有些惊悚了。 应哲熙先是酝酿了一下情绪,再装作刚回神的模样,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竹冶。 竹冶唇角仍勾勒着那温柔到近乎瘆人的微笑,朝着应哲熙伸出双臂,还在安慰道:“不要怕,他不会醒来的。” 这里的“他”,指的自然是被埋在地里的那人。 原本已经要掉不掉的眼泪彻底决堤,泪珠从瓷白的脸颊一路向下滚落,晶莹剔透,亮得惊人。 呜咽一声,受惊的人暂时想不起让自己受到惊吓的人是谁,仓皇投向眼前张开的怀抱,几乎是本能地想从中汲取温暖。 竹冶接住几乎是撞进怀里的人,一只手臂搂住应哲熙的腰,另一只手则按在他的脊背上,一下一下,耐心地向下滑,帮抽噎着的青年舒缓气息。 应哲熙腰线细窄,身体柔软但带着韧劲,相比起他的体温还有些微凉,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块温润的玉,让竹冶无端生出喜与怜。 对方现在瑟瑟发抖,却在他的干预下,没有选择其他人的权力,只能向他奔来,这正是竹冶想要的。 没有讨厌的情敌,没有带着窥视心思的其他玩家,除去地里埋着的那些人,空旷的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紧紧相拥。 这让竹冶的阴暗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应哲熙将下巴搁在竹冶颈窝内,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眨眨眼睛,泪水便落得更汹涌了。 肩膀部位的衣服很快被泪水沾湿,晕染成深色,竹冶却毫不在意。他轻轻拍着应哲熙的脊背,时不时偏头,用唇暧昧地擦过青年的耳朵,并低声安慰着。 “别怕。”他一遍遍地说。 过了许久,应哲熙终于缓了过来,一把推开竹冶,没有再看地上的埋着的人,声线颤抖,“走吧,换一个地方说话。” 竹冶微笑着点点头。 * “那些东西是什么?每朵花都是从……”应哲熙顿了一下,才艰难地说出口,“是从尸体身上长出来的吗?” 这处是庄园内某处小的凉亭,虽然四周仍旧是花海,但起码在宽敞的凉亭内无花——因为原先放在各个角落和桌上的花都被竹冶拿走,扔了出去。 竹冶从口袋中掏出一颗包装着的薄荷糖,递给应哲熙,柔声道:“先缓一缓。” 见他似乎有些犹豫,竹冶解释道:“游戏商城里买的,没有问题。” 说着,竹冶甚至变魔术般拿出一包湿巾,在应哲熙眼前晃了晃。 撕开包装,将糖扔进嘴里,感受到冰凉中带着沁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应哲熙的心情似乎好了些,想要伸手去接过湿巾。 竹冶却躲开了他的动作,凑到应哲熙身前,轻笑着请求道:“我来帮你吧。” 应哲熙便贴心地扬起脸,,乖巧地任由他动作。 因为哭过的缘由,青年漂亮的眼睛到现在仍旧是潮湿的,会在竹冶动作时眯起,显得有些惬意与慵懒。 像是习惯了谁人的照顾。 也像是他曾今养过的,有些骄矜的猫。 竹冶的心情愈发晴朗,用湿巾缓缓擦过应哲熙白皙细嫩的皮肤,细致地将干涸的泪痕抹去。 彼时他们凑得很近,竹冶能够清晰地看到应哲熙眼里倒映着的自己,犹如透过一潭潋滟的水,看清楚了自己的灵魂。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干净了。 无意识地屏住气,竹冶稍微坐正了些,拉过应哲熙的手,缓缓擦拭着对方拿过铁锹的手指。 做这一切的时候,竹冶难得地平静下来,骨子里透着的那股疯劲消失殆尽,自感官的时间都慢了下来,只剩下平和和宁静。 只是做着简单的动作,竹冶的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越来越快。 若是凑近,鼻尖便会飘过一层甜香,轻盈地勾着他的心,却又很快被周围险恶其他的花香盖过,这让竹冶难以确认其出处。 “每一朵花都是从尸体身上长出来的吗?”应哲熙又一次询问道。 竹冶从刚刚的恍惚与幻想中骤然回神,盯着那张像红润像是从内透出的唇瓣许久,才终于听清楚了应哲熙说的话。 要是亲上去,像昨夜一样,吻到对方浑身无力,只能轻轻推拒他的胸膛……他又会哭的吧。竹冶脑中又出现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他小幅度甩了甩脑袋,试图将其甩出去。 他只是有的时候有些疯,并不是没有脑子。 现在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他大概会被应哲熙讨厌,得不偿失。 “大概是的。”话题回到了副本通关线索的层面上,竹冶冷静下来,丝毫不在意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惊人,“我昨夜行动过,至少再被我挖过的范围内,每一朵花下面都有一具尸体。” 每一具尸体被埋葬的姿势还各不相同,有些的花茎从后背插入,有的花茎绕过锁骨,长在肩膀上,还有的花甚至是从胳膊大小腿上长出来的,毫无规律,似乎怎么长全凭运气。 “昨夜?什么时候?” “在来找你之前。” 应哲熙想起什么,语气沉重下来,“你昨夜应该洗过手了吧?” “……”竹冶沉默片刻,老实回答,“洗过了,我还用酒精消毒过几遍,抱你之前连衣服都换过。” 他是昨夜在花海里挖坑的时候看到应哲熙的,那时对方正在和一位npc有说有笑地走进了用于招待客人的建筑。 在看清楚应哲熙脸的那一瞬间,竹冶站在原地,愣了许久,陌生又迷茫地感受着胸膛里翻涌着的激烈情绪。 自己似乎对什么人一见钟情了。竹冶整理完思绪后,得出结论,并选择遵循本心。 不过在那之前,起码要把自己收拾干净是起码的礼仪。 等竹冶偷了佣人准备给可客房提供的水匆匆洗了个澡后,赶回去时,便正巧碰上应哲熙正好和npc分开,正在外面看着花海发呆。 若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被npc抢占先机。 在月光照耀下的花海有着怪异的能力,它会牵动人的意识,让人不自觉走入其中。 竹冶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遵从本能地想应哲熙靠近,试探性地撬开对方的唇舌,最后沉溺其中。 “真的?”应哲熙虽说没有洁癖,但对这件事还是非常介意的。 他盯着竹冶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破绽。 就像一只认真打量人类的小猫。竹冶被自己的想象逗笑,诚恳道:“真的。” 应哲熙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心虚,暗地里松了口气。 “昨夜西奥多告诉我,这些都是爱丽丝的追求者送的花培育成的花海。”应哲熙托着脸,叹了口气,“难道实际上这些人就是爱丽丝的追求者?” 用自己的骨骼血肉示爱,真是疯狂,应哲熙感慨着。 只不过单看那个被挖出来的倒霉蛋模样,似乎也不是自愿的。 “爱丽丝的追求者?可能也是吧。”竹冶思考着,提出另一个观点,“我在想……这些人是不是曾经的玩家。” 应哲熙惊讶地瞪大眼睛,就听到竹冶淡定地吐出字句,“大部分玩家认为游戏是循环中的不同可能性,但在部分高级玩家之间,这是某种共识。” 见青年圆溜溜的双眼,竹冶嘴角悄悄翘了一下,“这只有极少玩家知道,不是你的问题。” “游戏不是循环的,而是顺着一条时间轴不断往前推进。游戏的时间不是一个环,而是直线性的,只不过副本会因为一些原因陷入表征的虚假循环。” 这和应哲熙曾经的猜测完全重合,但竹冶要说的似乎不止这些。 “游戏在两次副本开启之间的时间在做的事,或许是抹除上一次玩家进入副本带来的痕迹或是影响,当然,这只是猜测。越低级的副本抹除痕迹便会越容易,高级副本,比起一个单一的游戏场,更像是一个完整的世界里被圈出的地方。” “越高级的副本,世界逻辑便会越完善。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毕竟过副本没有组队的选择,要收集这些信息并整合并不容易。” “按理来说,这个副本是最靠近现实世界的副本。”竹冶冲着应哲熙眨眨眼,连声音都因为兴奋高了些许,“说不定我们能发现曾经的玩家留下的痕迹。” 应哲熙顺着他的思路,脑中思绪不断跳跃,“这个庄园所处的地区地广人稀,居民本就不多,根本没办法支撑起庄园的花海规模。” “公爵邀请的是贵族,范围内的人数便更少了,更别说公爵并不能明目张胆地杀死这些人,他们总要回去的。” “所以,”应哲熙和竹冶对视,“能支撑起这么大一片花海的,只有来到庄园的一批批‘假贵族’,也就是玩家。” “而玩家,正是爱丽丝的‘追求者’。” 在两人说哈的时候,花海又被微风拂过,发出窸窸簌簌的响动,它们摇晃着,像是在点头。 第109章 第109章爱丽丝的追求者 推理到现在这里,就足以展现这个副本的棘手了。 通关条件尚且未知,玩家们对庄园的了解浮于表面,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成为爱丽丝追求者的陷阱,成为待宰羔羊。 “那些客人npc去哪了?”应哲熙突然想到。 “发生了那样的事,有行动能力的npc自然会选择回去。”竹冶说的自然是爱丽丝杀死一位贵族的事情,“但玩家们没有选择。” * 成为爱丽丝的追求者是游戏的陷阱,玩家们自从进入副本,周围的人或事都在有意无意地提示他们,需要去追求爱丽丝。 通关的关键确实在爱丽丝以及老公爵身上,但应该如何开发这条关键线索,游戏给了足够多的误导。 大部分玩家就算能发现花海之下埋藏的秘密,没有其余的线索辅助,也得不出正确的结论。 成为爱丽丝的追求者是一道陷阱,但若是拒绝追求她便会被排除在副本关键剧情之外,甚至随时可能遇到危险。 那应该怎么做,既不会被动成为追求者,也不会在半路丢掉性命呢? 应哲熙思考许久,没有得出结论。 黎景思将一杯水递到应哲熙嘴边,用杯沿点了点对方的唇瓣,轻笑道:“这才是副本第一天,线索还没找齐,不用太过担心。” 被唇上的刺激唤回神,应哲熙偏过脑袋,自然地往黎景思身上靠去,仰起脸对着黎景思,“你不担心?老公爵不会放任我们在这浑水摸鱼的。” 因该说,老公爵大概是把所有的玩家都当作了女婿备选人物,若是明目张胆地不遵从他的意向,说不定死得比外面的花肥还惨。 但应哲熙倒不是在担心自己,他总有种自己死不掉的莫名直觉,更别说这个副本刚认识的两个npc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陷阱。 他担心的是黎景思和竹冶两个玩家,毕竟对玩家而言,副本通关失败意味着死亡。 “没关系的,跟在我身后就好。”黎景思笑得温柔,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剩下的线索,我已经有头绪了。” 黎景思在早上解开竹冶坑他的陷阱后,倒也没有漫无目的地到处寻找应哲熙的下落,而在中途有目的性的寻找特殊的地方。虽和竹冶不和,但应哲熙跟在情敌身边,黎景思的担忧能削减许多。 特殊的地方,结果还真的被他找到一处。 上午的时间,应哲熙和竹冶一起去刨坑了。中午他特意找到西奥多,让人给他放水洗了个澡。下午的时间便和两个暗戳戳打架互怼的玩家同行,他们一起逛遍了庄园内的所有花田。 美则美矣,但一想到这些花生长在罪恶之上,应哲熙虽然不算害怕,但还是隐隐有些不适。 至少没办法和最开始来到副本那样,单纯地欣赏赞叹了。 “对了,竹冶呢?”应哲熙环顾四周,没看到竹冶的身影。 黎景思晃着手上的玻璃杯,意味深长道,“谁知道呢?” 应哲熙:…… 大概是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人了吧。 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傍晚,老公爵不知道是有什么亲自宴宾客的爱好,将所有的玩家聚在一起等待开饭,而他自己却迟迟未来。 玩家们大多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尤其是在早上异常尤为明显的那些玩家,表面上看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紧张万分,都好好地坐在位置上暗自调息。 等差不多到了时间,佣人们端着蜡烛放到桌面上,暖黄的烛光从下照上来,打在玩家的脸上,更添几分幽暗诡谲的意味。 有玩家看着对面玩家的脸,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噔噔蹬!”爱丽丝踩在地砖上,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气,每一脚踩下的力道都极大,高跟鞋的跟一下一下地戳在地上,敲出巨大响动。 她连裙子都懒得提了,任何身后厚厚的裙摆拖在地上,卷起些许尘土。 一众玩家心里本就忐忑,见到了爱丽丝发疯的模样,几乎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各个安分守己地坐在椅子上,一派老实守纪的模样。 爱丽丝将手上的小包重重摔在桌子上,随后便再也没分给包一个眼神,赌气般气冲冲说道:“那老不……” 可疑地在这顿了一下,爱丽丝回头瞥了眼身后跟来的西奥多,眼神带着警示威胁的意味。 好半晌,她才猛地甩回头,面对一群玩家,也就是“客人”们宣布道: “老公爵身体抱恙,今夜不能来了,但是并不影响今日的计划,晚宴继续。”说着,爱丽丝一把抓起手上的酒杯,往前方递了一下。 玩家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纷纷拿起他们正常时候不敢喝的水,顺从地往爱丽丝的方向敬酒。 “老公爵,是出了什么事吗?”又玩家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像是沉浸在人群当中,辨别不清说的人。 爱丽丝皮笑肉不笑地往玩家当中看了一眼看,才回答道:“我父亲他身体不适,老毛病了,谢谢关心。” 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让其余还想套话的玩家歇了心思。 被爱丽丝用眼神威胁的西奥多没有说话,只是板正地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他虽然在笑,眼神里却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直到西奥多的视线扫到了那边和男人搂抱着的人身上,脸上面具般的表情难以被察觉地裂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过来。 那个男人手放在哪呢!快从小应的身上挪开! 一向性格温和的西奥多破天荒地感受到了嫉妒,可他又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们两人的相处,甚至为了应哲熙的安全,他还要保证他们两人在一起。 在今天处理工作的时候,西奥多难得地走神了,连佣人向他请教问题都好半晌没能听见。 他在复盘这十几年来的事情,越是回忆,越是心惊。 自从庄园来了第一批“客人”,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根本不是能用常理去判断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怪诞荒唐,但他却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断了关于这方面的认知,始终无法意识到这件事。 甚至为了控制他的思想,不让他有意识到不对的机会,这么多年来,西奥多本能地认为“他对爱丽丝和老公爵做的事情不感兴趣”。 可现在想来,不论感兴趣与否,他真的会容忍这么多年在他身边总是发生的秘密? 庄园内过于危险,而他又不能时时陪伴在应哲熙身边,只能硬着头皮将情敌安排给自己的心上人。 即便知道这是权宜之计,但看着黎景思搂着应哲熙的腰,还是会有一股无名火蹭蹭上涨。 西奥多没有回应,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爱丽丝也没多想,只以为对方识相,不会把这件事报告给老公爵,放下心来。 随后,爱丽丝目标明确地奔向玩家当中的一人,绷着脸对他伸出手,毫不客气地问道:“我的花呢?” 潘天江却一改早上对爱丽丝畏惧的态度,转而变得发自内心的热情。他捧住爱丽丝的手,俯首落下一吻,“亲爱的小姐,我是那么的爱你,也请你接受来自我的爱意。” 说着,潘天江从身后逃出来一把玫瑰,深情款款地递给爱丽丝。 那玫瑰花被扎成了一束,造型上让人看了不得不感慨对方审美的怪异。大大小小的玫瑰花凑合地待在同一束内,几乎是密不透风,花瓣都舒展不开。雪上加霜的是,并且花色各不相同,豪无规律地挤在一起。 看到这里,罗静不忍直视地偏过头。 要说他不认真吧,这花插得一点含金量都无。但要要说潘天江不认真吧,他还特意去找了不同种类的花,并且似乎是真心实意地认为好看。 不过这人怎么演技突然好上了不少?要知道,这人早上还在绞劲脑汁地跟爱丽丝表演真诚,试图让爱丽丝收花的的期限宽限一段时间。 很显然,爱丽丝也是这么想的。她嘴角抽了抽,随后扯出了一个敷衍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问:“这是……?” “这是我送给您的花啊,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请您收下。” 爱丽丝接过花,还没等潘天江露出欣喜的表情,她就一把将花狠狠掷在地上,“你这是什么垃圾!你就种出来了这样的花?” 玩家虽然不知道在他们寻找线索的白天爱丽丝经历了什么,但现在对方的表现得愠怒,自然是不敢做那个出头的人。 所以他们对有个人出头感到高兴。 但现在那人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爱丽丝见潘天江弯腰去捡那一束花,眉头挑了挑,随后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利索地踩了下去。 鲜嫩多汁的花瓣像是被踩爆的气球,里面花花绿绿的汁液炸了出来,溅在了地上。 由于桌布的遮挡,没有几人能够清楚地看到地上鲜花的惨状。 若是有清醒的人上前,挑起一抹汁液放在鼻前轻嗅,大概能发现花枝的秘密。 正对着爱丽丝的潘天江不知所措,见花朵已经彻底被毁,无措地看向爱丽丝。那道看向爱丽丝的目光,可怜之间又带着真诚地憧憬。 爱丽丝冷笑一声,两人的视线只是交错一瞬,随后便被她迅速挪开。 “还有没有想送我的花?”爱丽丝朝着整个宴席上坐着的人嚷嚷,“要比这人的花好看的。” 其余玩家咽了咽口水,爱丽丝的气势似乎比之前更为强势了。 不过在应哲熙看来,爱丽丝大概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至于不满的来源是哪里……应哲熙尚未知晓。 但现在不能再像早上那样冷场许久了。 朱笑浔咽了咽口水,从被餐布遮盖的桌下抽出一束鲜花。 虽也是玫瑰,但花束的插花艺术可比潘天江那一束来得要好。 她硬着头皮起身,向爱丽丝伸出花束,语调轻盈,如宣誓般说道:“爱丽丝小姐,我也对您一见钟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爱丽丝尚未说话,原本蹲在地上的潘天江倒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夺过朱笑浔花,照爱丽丝先前的模样将花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道:“爱丽丝小姐只会接受我的花!” 朱笑浔愣住半晌。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 她本就不确定爱丽丝会不会接受这束花,对她的答复感到忐忑。 但现在有个蠢货将做错事的风险都揽了过去,还非常高调,朱笑浔是做梦都想不到现下的场景。 只不过潘天江的表情可说不上友好,他恶狠狠地瞪着朱笑浔,像是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看来这人痴迷于爱丽丝不是演技,而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发了副本规则? 她努力绷直嘴角,故意为难地看着爱丽丝,“小姐,您看……” 说着,她偏过头,像是不忍直视地上的花束,隐忍说道:“等过段时间,我会再为您,献上一束更美的花。” 爱丽丝的攻击性顿时泼洒在潘天江身上。 “这爱丽丝是吃炸药了吗?”有玩家浑水摸鱼地小声道。 幸运的是,爱丽丝没能听见,她在不停辱骂着潘天江。 晚宴上的闹剧在不停上演,宴会场地变得愈发热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精彩纷呈。 应哲熙和黎景思悄悄躲在最边缘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削减他们的存在感。 越来越多的玩家参与了这场闹剧,其中不乏像潘天江那样被控制心神的,几乎全心全意都是爱丽丝。冲突也几乎都是在这些人当中产生的。 应哲熙紧紧盯着爱丽丝侧腰上别着的一朵花。 爱丽丝现在穿的长裙不是早上那件,只在腰际看看“别”了一朵鲜艳的大花,花瓣还在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摆动着。 如果应哲熙没看错的话,那花也是从爱丽丝衣服内部伸出来的。 虽说这样想有些冒昧,但应哲熙确实非常好奇爱丽丝的裙摆之下的模样,是不是如同他猜测的那样,向外长满了鲜花。 毕竟爱丽丝的每一次出现,身上的衣服虽有变换,但一直是能垂到地上的长度,且全都有宽大的裙撑。 事到如今,应哲熙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是爱丽丝的穿衣风格,或许,是想隐瞒什么? 如果真是那样,那昨夜的藤蔓和爱丽丝又有什么关系? * 到最后,光凭爱丽丝本人,已经控制不住现场的“狂热追求者”了,几名玩家彼此间大打出手,流出的鲜血染上了朱笑浔最开始被人扔在地上的鲜花。 清醒的玩家虽说扔在坚持吵架,但都在悄悄地挪动离开冲突中心。 但那些已经上头的玩家顾及不了那么多,激烈地打着群架。 在冲突中,没人注意到爱丽丝的眼神闪了一下,她死死盯着地上染血的鲜花。 应哲熙却看得清楚。 等到月亮悬于夜空中心,在走回休息区的应哲熙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黎景思,结果被黎景思笑着摸了摸脑袋。 “宝宝,”黎景思的心思没有分太多给副本线索,语气忧虑,“我能不能待在你的房间?”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应哲熙的安全问题,毕竟谁也不知道昨夜的藤蔓会不会卷土重来。 应哲熙稍微愣了下,随后应答道:“当然可以。” 说起来,应哲熙后面想起还有些愧疚。他并未遇到危险,却让对方着急上火了一整个夜晚。 一边说着,应哲熙一边按下了门把手,门嘎吱一声地开了。 黎景思便看到那本该离开的暂时不再出现的管家npc,只穿了一套单薄的睡衣,坐在床上等人回来的场景。 看到有人跟着应哲熙进来,西奥多先是惊讶一瞬,随后换上温柔的表情,“谢谢你送他回来,要不要进来坐坐?” 看似温和,实则挑衅。 应哲熙:…… 这人抽什么疯? 黎景思捏紧了拳头,突然问道:“宝宝,你昨夜是和这个人一起睡的吗?” 否则这人如此做派的底气从何而来? 第110章 第110章试探与挑衅 应哲熙尚未回答,坐在床上的西奥多笑着拍了拍身下的锦被,利索地承认道:“是啊。” 那双总是显得平静的眼眸望向站在应哲熙身后的人,逐渐染上挑衅的神色。他扬了扬下巴,“这位先生,再次谢谢您将他送回来。” “但时间不早,你若是进来,小应会不太方便。”西奥多轻笑一声,“慢走不送。” 黎景思握着手的力道变*得更大了,在应哲熙轻哼一声后,又骤然泄力,却始终不曾松开。 但他的脸色还是不可抑制地黑了下去。 情敌真的很烦人,黎景思不止一次地认识到。 有时,黎景思真的很想冲上去,不管不顾地和那些人打个天翻地覆,唯有最后胜出者才能抱得美人归。不止包括现在面前的这个管家,也包括那个叫竹冶的玩家。 可他不能这么做。 副本里危机重重,多一个人,对应哲熙的安全便会多一份保障。 “应该走的人,是你才对吧。”黎景思沉默着思考片刻,神色又像是骤然晴朗起来,像是想通了什么。他稍低下头,在应哲熙面上轻吻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黎景思也没有将脸移开,而是保持着这个暧昧的距离,也对着西奥多挑起一个嚣张的笑容。 西奥多表情未变,好似黎景思的挑衅毫无用处,但他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应哲熙:…… 好酸啊,为什么会这么酸?难不成是谁吧醋倒了?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突兀地变成现在这样? 应哲熙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黎景思悄悄环住了应哲熙的腰,将他整个圈进怀中,以展示他们之间的亲昵。 西奥多脸上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了,他看着放在应哲熙腰上的手,冷冷道:“放开你的手。” 他是知道青年的身体有多敏感的,只要黎景思在稍微用点力,应哲熙大概就要红着脸去尝试去掰开对方的手。 或许黎景思知道这件事,又或许两人在只是刚结成男朋友的关系,但西奥多还是不愿意应哲熙在别人面前露出那种情态。 只要一想到应哲熙或许会在对方身前,湿润着眼睛,轻声朝自己的情敌请求,西奥多难以接受。 他原先的目的只是来给应哲熙提供关于庄园的信息,顺道气一气情敌,以发散一下他已然变得浓郁的醋意。 毕竟在今夜的晚宴上,西奥多只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眼睁睁看着两人姿态亲密地谈论着什么,相处格外融洽。 他不能主动接近应哲熙。否则,那个对庄园内部掌控欲极为强烈的老公爵就会知晓,随后对应哲熙产生兴趣。 更别说,他还要监管着爱丽丝,不让她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虽然应哲熙时不时分心出来,但却仍没有将一丝关注放到他身上,甚至连爱丽丝都比他有“吸引力”。 因此应哲熙看过的东西,西奥多也认真关注过。 就比如爱丽丝最后捡起了地上那束落了血的花抱在怀里,对着花束深吸一口气,露出病态的笑意。她所谓的“追求者”,不论疯狂抑或是不疯狂,一时间都被这副情态震慑住。 那时的应哲熙,望向爱丽丝和那束花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本就思考了一整天,西奥多大致能猜到这些特殊的客人来到庄园的目的,大概不只是想解决老公爵这个邪恶势力,更是有其他更为切身的目的。 虽还不确定应哲熙想要的是否与那些人相同,西奥多也能想明白一件事: 不论对方想做什么,在这危机四伏的庄园内,以他这些年来对庄园的了解,势必能够帮上忙。 这么想着,西奥多也便这么做了,以至于最后晚宴结束的时候,爱丽丝寻不到已经离席的他。 在离开前,西奥多深深地看了眼还坐在位置上的黎景思,做好膈应对方的准备。 但很明显,同为情敌,黎景思显然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不爽。 “放开你的手。”西奥多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再次重复道。 黎景思非但没放,反而又往应哲熙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应哲熙:…… 虽然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终归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若是场面失控……应哲熙打了个寒噤,不再细想。 他挣脱黎景思的怀抱,抿着唇,往房间内走了两步。 黎景思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应哲熙,眸底的颜色愈发深了。 西奥多面色一喜,正向上前靠近应哲熙,就被对方叫住。 “你也别动。”应哲熙站在两人的中间,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确认他和两人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 “然后,你们两个都出去。”应哲熙缓慢说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 最后两个人没有打起来,也都死皮赖脸地留在了应哲熙身边。 夜色渐深,月亮也越发亮了。 “等藤蔓出现又离开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西奥多牵着应哲熙的一只手,温柔道。他就像是获得了一个爱不释手的玩具,用指腹在应哲熙手心画着圈。 应哲熙感到痒意,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捏住手腕。 “什么地方?”应哲熙无奈,又只能佯装好奇问道。 “一个藏着老公爵秘密的地方。” 应哲熙的另一只手被黎景思抓着,与他十指相扣。 闻言,黎景思嘲笑道:“我本就和小应约好了去那里探索,有没有你都无所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应哲熙不想管两人暗戳戳互怼的心思,便转移视线,抬眼看向窗外。 天空仍旧没有星星,月亮照耀着下方广阔的花海,每一朵花都显得越发娇艳。 花海之间的小路已经变得愈发狭窄,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是昨日的重演。 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些玩家有没有做好准备。 只不过据竹冶和黎景思的描述,他们在离开循环后看过许多房间,幸存着玩家的只是少数。 大部分房间里,都留下了一滩血迹,却不见人的踪迹。 亦或是只在窗户处有一个孤零零的大洞,地上连血痕都不曾遗落。 他们大抵消失在花藤之下,他们本该死亡。 那些“失踪”的玩家却在第二天重新出现,正常地探寻着副本。但重新出现的那些玩家,还是原来的玩家吗? 应哲熙不知道,他没有线索,便也不清楚答案。 不久之后,那些藤蔓又会再一次破窗而入。 应哲熙收回视线,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又一束白花。 另外两人还在语气“平和”地互相贬损,架势上没再吵架,却都语言犀利。你一言我一语地,彼此嘲讽着。 “你在这里只会给小应增添麻烦。”西奥多朝应哲熙贴了过去,像只是想要近距离盯着情敌,但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攀上了应哲熙的大腿。 这人还悄悄捏了捏他的大腿肉,导致应哲熙无声地战栗了一下。 西奥多这么说是有依据的,他解释道:“你也经历过昨天的藤蔓对吧?上面开出的花会洒出花粉,影响吸入者的神智,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上爱丽丝。” 他直勾勾地盯着黎景思,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你呢,你有吸入那些花粉吗?” “没有。”黎景思硬邦邦道,毫不掩饰地回看了过去,两人便这么对视着。 “我只会喜欢小应。”黎景思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西奥多没从情敌的眼睛中看到任何撒谎的痕迹,略有些遗憾,却莫名地有些了然,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黎景思对青年的感情是如何坚定。 “那藤蔓呢?这东西今晚还要来。”西奥多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来和小应住,就只会遇到一道藤蔓了吧。” 西奥多语气舒缓,声音却沉,“你这是给他添麻烦。爱丽丝的花藤本就难对付,两个人在一处,破窗的藤蔓会变成两道。” 这话是想让黎景思主动离开。 “我有能力保护好他。”黎景思毫不退让,甚至反问道,“那你呢?” “我并不是来庄园做客的,自然不会是爱丽丝手下花藤的目标。不过,倒不用这么麻烦。” 说着,西奥多拿过桌上插着花白的花瓶,松开了抓着应哲熙手,将花瓶放入对方怀中,语气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变得温柔,“时间快要到了,拿着这个。” 西奥多对这些花的来历只字不提,应哲熙便刻意问道:“这些花是从文森那里拿的?” 应哲熙认识文森,这件事西奥多并不惊讶,他定定地看着抱着花的青年,久久不作声。 月光从应哲熙身后照来,让他的身侧像是浮起一层光圈,洁白的花瓣蹭在他的身上,如同落在了一尊玉相上,整个人干净温润,又不染凡尘。 明明是逆着光的,应哲熙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却清透至极。虽看不到白日的那抹淡金,此时却更显得像是名贵的宝石,能折射出令人心醉的光芒。 “不是。”西奥多也可以将拿花这件事揽为自己的功劳,但他不至于这么做,“我初来房间时,这花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花上还带着露珠,新鲜至极,显然是刚被摘下没多久。 令西奥多疑惑的是,既然文森已经来过这里,那他为什么又要离开? “这花能克制那些藤蔓?”黎景思自然能很快反应过来,他紧紧盯着那束花。 那束花的花香,让他很是熟悉。 除此之外,黎景思今日近乎逛遍了整个庄园,花海中的花丰富繁盛,艳丽非常——但他似乎没看到过白色的花。 或者说,颜色稍微淡些的花都未曾看到,几乎每一朵花的饱和度都近乎拉满,看得久了,刺得人眼睛疼。 应哲熙乖巧点头,“嗯。” 为了防止话题进一步跑偏,应哲熙主动提醒道:“等藤蔓离开,我们要去哪里?” 不等西奥多开口,黎景思抢先一步回答,“庄园最大的建筑中有,有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室。” “白天时,我亲眼看到老公爵从某处暗门进去。他面容遮掩,表现神秘,这代表下面定然有值得探索之处。” 重要npc神神秘秘地做着什么事,本就是玩家应该探索的范围。 “在上午你还没找到我的时候?”应哲熙想了想今日的行动轨迹,询问道。 “对。” “可是你确定晚上贸然前去,真的不会将小应带入危险?”西奥多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晚上的时候,你说的那处建筑依旧会有人巡逻,排班之间的间隙也紧凑。” “你知道具体安排的情况?”黎景思没有反驳,这确实是他有所遗漏。 像是想起了什么,西奥多的神色变得复杂,“知道。” 别说知道了,每一批人员的名字他也都清楚,因为这个排班表就是他做的。 按理来说,这个地方弄得这么神秘,先前不少来做客的一批批“客人”也不是没有死在那的。 更别说以他的性子总会好奇里面的情况,但他却偏偏被干扰了认知,认为其中的东西平平无奇,他对此毫无兴趣。 也多亏了应哲熙,否则他到现在都不会升起进去探索的想法。 就在他们说话间,藤蔓敲击着窗户。 黎景思当即立断,径直抱起还拿着花的应哲熙,无声但迅速地离开窗户下的位置,带着人躲到了墙边。 应哲熙一手抱着花,另一只手顺势搂上黎景思的脖颈。花瓶被压在两人中间,里面的水晃荡着。 西奥多也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哗啦——” 下一秒,窗户破碎,清亮的玻璃碎片洒了满床,有些落在了地上,迸溅出更小的碎渣。 藤蔓汹涌而入。 110-120 第111章 第111章地下室 在藤蔓进入的一瞬间,原先受到过影响的玩家顿时神色迷离起来。 罗静惊恐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随后便换上了欣喜的模样,兴奋道:“爱丽丝小姐喜欢的花!” 她喃喃着,朝藤蔓伸出手,任由有锯齿的叶片割开她的动脉,鲜血则径直浇灌在鲜花上。 她全然感受不到疼,即便脸色因为失学变得苍白。 花瓣的颜色,变得更艳了。 昨夜强撑着清醒的玩家也有不少中招,今夜的藤蔓,似乎比昨夜更凶猛些。 而外面的月光愈加皎白明亮。 * 应哲熙也发现了,今夜的情况似乎比昨夜更凶险。 两条粗壮的藤蔓将整扇窗户彻底撑爆,窗框破裂,就连墙都产生了一条横贯左右的裂缝。 好好的一栋建筑,登时变成了危房,所幸暂时没有坍塌的风险,且明早便会自己复原。 黎景思心下一惊,突然意识到昨夜自己没贸然和应哲熙同处一室的正确性。 即便是他,也无法在这样的场合中滴水不漏地护住对方,光是一条藤蔓就足够难以对付,更别说加倍的数量了。 但好在,今夜仍旧有文森提供的白色花束。 应哲熙抿了抿唇,迟疑着从花束中抽出一根,朝藤蔓所在的位置掷去。 白色的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看起来轻飘飘的,却让藤蔓避如蛇蝎般向后退去。 西奥多朝应哲熙要了一些白花,用驱赶蛇虫的动作,甩着手上的花枝。 白花摇曳,藤蔓尚未来得及耀武扬威,就被逼得步步后退。很快,他便将藤蔓驱赶出了窗口。 哪怕没有足够的武力值,游戏也不会有必死局,有些看起来不起眼的道具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但这种道具的寻找通常困难,确实等级高的副本,这样的道具会被藏得越隐蔽。 黎景思回忆了一番今日的行程,确定自己没有在庄园内见到过这些花。 “这些白花,是从哪里找来的?”黎景思看着西奥多,严肃问道。 “你没看到过很正常,文森种花的地方确实不起眼。”西奥多微笑着说道。 “文森?”黎景思皱眉,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但脑内没有人能和这个名字对应上。 应哲熙也好奇地朝西奥多看过去,他同样不清楚文森的身份。 完全将黎景思忽视,西奥多温和地朝应哲熙笑笑,解释道:“文森,同样是老公爵的孩子。” “但这两天来,我并没有看到过这么一个人。”黎景思肯定道,“同为老公爵的孩子,为什么站到台面上的,只有爱丽丝一个?” “老公爵邀请各方前来做客,无非是想给爱丽丝寻找对象,那么文森呢?难不成文森已经结婚了?” “更何况,如果文森也是老公爵的孩子,为什么爱丽丝成婚之后,这座庄园会属于新婚的二人?老公爵又将那个文森置于何地?” 黎景思提出了一系列疑问,不只是针对文森是否存在,更是针对老公爵这样做的目的。 西奥多耸耸肩,“可能是偏心吧,毕竟在庄园里,老公爵更喜欢爱丽丝是有目共睹的。” 黎景思紧紧盯着对方,像是完全不相信西奥多的说辞。 应哲熙眨眨眼,也配合地盯着西奥多。 他昨夜也疑惑过,为什么文森像是庄园内的人,又能完全脱离庄园之外? 那些花究竟是什么? 被这么看着的西奥多稍微愣了片刻,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所知的信息一同分享给情敌。 “这或许是因为,对老公爵来说,爱丽丝比文森更容易控制。”西奥多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应哲熙的侧脸,“和爱丽丝相比,文森从小便是一个格外沉闷,但有自己想法的人。” “和文森相比,爱丽丝先前对老公爵的父爱还是有幻想的。” “文森从小便生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于是他自行在庄园内划了一块地,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盖了一栋小屋。然后在某一段时间内,他又开始种花,就是这种白色的花。” “和文森相反,爱丽丝自幼便非常听话。她顺从着老公爵的意思,去接近各种各样的人,用言语撩拨,用身体挑逗。” “再到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某一日,爱丽丝开始种起追求者送的花来。” 不久之后,庄园里的花泛滥成灾,老公爵的行为也愈发怪诞神秘,一批批客人到来然后消失,爱丽丝的脾气也越发暴躁。 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老公爵。 但或许除了爱丽丝,谁也不知道老公爵在做什么。 剩下的话,西奥多没有说出口。现下情况不明朗,他不能用带着个人理解去误导应哲熙。 至少在说出来之前,西奥多想要去验证。 * “西奥多先生,您在这里做什么?” 西奥多抱着手臂,挂着让人熟悉的微笑,“老公爵找我来有事情。” 巡逻的佣人手持利剑,整个人的身形如同影子般被拉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庄园的管家先生。 它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眼睛里闪着猩红的光,“您刚刚在说谎,老公爵不会让任何人进入。西奥多先生,请您离开。” 西奥多仍旧保持着那副悠然自得的状态,像是没有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他唇角勾起,懒懒地仰头,“这样吗?你能确定老公爵的心里想的事情?” 说着,西奥多甚至嗤笑了一声,“怎么,这个公爵要不让你来当?” 黎景思和应哲熙靠在墙角,悄悄探出脑袋,看着另一边西奥多和巡逻佣人npc的对话。 黎景思轻声诋毁情敌道:“看来这个管家的地位也没那么高吗,一个下属都能随意阻止他的行动。” 应哲熙没有说话,碰上黎景思的手腕,捏着他的肉拧了一圈。 黎景思便轻嘶一声,没再说话了。 另一边,佣人虽然对上司有着天然的敬畏,但在副本规则的影响下,它还是一板一眼道:“抱歉,西奥多先生,您不能过去。” “这段时间以来,想要偷窃公爵宝物的人太多了,恕我没有权力放您进去。” 它就这么挡在西奥多身前,不动如山,大有西奥多想要过去,便会动手的架势。 “不错。”西奥多满意地称赞了一声,让npc愣住片刻。 于是,西奥多便在佣人的面前,掏出了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巡逻排班表。 佣人眼睁睁地看着西奥多在它的名字后面打上了一个勾,用满意的语气道:“你合格了,接着好好工作吧。” 做完这一切,西奥多慢悠悠地将东西揣回口袋,朝门口走去。 佣人恍然大悟,将西奥多的行为归结于临时考察。 西奥多走到门口,转个弯,便与两人会和了。 “看来你说的话也没什么分量。”黎景思嘲讽道。 西奥多没有管明显喜欢针对他的情敌,转向应哲熙,认真地汇报着他刚刚的发现。 “那些佣人……确实是我认识的佣人没错,但又很不一样。”西奥多思考着,“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着,就连身体形状都大不相同。” “可是,你从前也没有发现吗?”应哲熙抬眼,清粼粼地看着对方。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这一点,在从前的西奥多眼里,就没发现过这些人的变化吗? 西奥多:…… 他还真没有。 所幸,应哲熙很快便放过了这一点,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 “很快。”西奥多回答,“在值班的佣人在特定的时间点会一直在这里徘徊,等他们交接换班,便是最好的时机。” * 那个形似竹节虫的细长身影终于远去,三人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某个房间。 一番寻找过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好黑。” 向下的楼梯旁,没有一丝光亮,应哲熙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摸索着墙壁,慢慢向下走。 在完全没有光的情况下,再好的视力也派不上用场,但黎景思能大致想象出当下的楼梯的位置,便将手伸向应哲熙,“要不要牵住我的手?” “嚓。” 一缕火光跳跃着亮起,西奥多暂时确认了当下环境的安全性,才点燃了手上拿着的烛台。 火光幽幽地照亮了三人所在的一小块区域,应哲熙也终于得以看清现下的场景。 石阶一路向下,陡峭且粗糙,边缘格外尖锐。 那尖锐的边角,或许是为了印证应哲熙的猜想,边缘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地下室颇为阴冷,使他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走吧。”西奥多站在最前方,手持蜡烛,朝应哲熙的方向递了递,以便让他看清前方的台阶。 见状,黎景思也收回了准备去牵应哲熙的手。 越往下,那股阴冷的气息便更加浓烈,不只是身体层面的,更直击灵魂。 更别说,还有带着恶臭的血腥味,存在感也越发强烈。 楼梯直通一间地下的简单房间,房间内部四四方方,是由泥土混合着未知物品支撑着的。 按理来说,这样的建筑方式很容易让地下室坍塌,可根据老公爵的怪异行径持续时间,这间地下室起码已经存在了十年。 西奥多提灯照上去的时候,能够清晰地看到,这所谓的墙壁几乎全是暗红色的,黑色和泥土原本的褐色反而像是少许的点缀。 若是再仔细观察,那股恶臭的血腥味,正巧来源于墙上。 “小应,你过来看看。”西奥多招呼着和,将手上的提灯抬得更高了些。 因为蜡烛未知的变动,西奥多身后的阴影扩大了不少。 闻言,应哲熙正要走过去,脚便被地上突出的物体绊了一下,像是树根,又像是别的什么。 为了平衡住身体,应哲熙朝前多行了两步,又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那东西形状有些圆润,只是简单地碰了一下,它便自己滚远了。 眯起眼低头看去,应哲熙发现那是一个骷髅脑袋。 西奥多意识到了什么,转向身后,蜡烛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着。 跳跃的橙红色烛光再次照亮了应哲熙的身侧。 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应哲熙终于看到,他正巧站在了地上画着的一个巨大圆形图案的正中央。 原本绊住他的东西,应哲熙也看清楚了。那是一截灰白色的成人腿骨,一半埋在地里,另一半露在外面。 刚刚下来的时候,三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散发着浓郁气味的墙壁上,反而没分心思给地面。 又凭借着对在现实世界影视剧的了解,应哲熙猜测地上这花纹繁复的图案,大概类似于魔法阵。 而那个原本被放在图案正中心的东西,已经溜溜达达地滚走了。 应哲熙:…… 好消息:大概知道老公爵在地下室研究的内容了。 坏消息:要完。 第112章 第112章一大把护身符 封闭的地下室内本该无风,此刻浑浊的空气竟自发流动起来,无端带上凛冽的气息。 西奥多手上的烛台被风吹得不稳,有熄灭的趋势。他不顾被火灼伤的风险,直接用手拢在火焰旁,挡住少许风吹。 但这么做也挡掉了一部分光源,本就足够昏暗的地下室可见度变得越发低迷起来。 周围传来了窸窸簌簌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应哲熙只能看到轮廓,却分辨不出它们的样子。 几乎是在异变开始的前一秒,黎景思眼疾手快地将应哲熙从原本站着的地方拽出,并迅速寻找那个被踹开来的骷髅头。 奈何光线太昏暗,黎景思也看不真切。 “是花。”应哲熙语气笃定,他隐约闻到了花香。 而且不是正常的花香,应哲熙皱起眉,他能感受到这股花香似乎带着致幻的效果,只不过他对这一点免疫,反而隐约产生了恶心感。 黎景思反应很快,他利索的捂住口鼻并屏气凝神,弯下腰,在有限的光线条件下认真搜索那颗被踹开的骷髅头。 西奥多毕竟从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才快步来到黎景思身边,将烛台捧得更近些。 烛火离得地面进了,黎景思终于能看清地上的东西。 只刚刚那么一小会的时间,那阵法之上已经生出了不少花,正热烈地朝外喷洒着花粉。 花朵的枝干和叶片一抽一抽的,显然还在不断生长,没有停止的迹象。 地下室的空气被源源不断地搅动,花朵就这么从诡异的阵法中迅速拔高,热烈奔放。 更诡异的是,在这阵法里,花朵不是均匀分布的,而明显聚集在六处。 其中一处正好在那截半露出的腿骨之上,腿骨几乎被花茎缠绕起来,裹入其中。 那么另外几处位置之下的东西,就显而易见了。 一个人,似乎被拆开埋在了这个阵法中,脑袋则是阵眼,也是触发阵法的开关。 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已然带上了不成形的呜咽声,如同有人在风中哭号,凄哀婉转,如泣如诉。 花已经长出来了,现在再想去将它捡起按回阵眼,难度可想而知,更别说他们现在也不能确定此法究竟能不能起效。 意识到这一点时,黎景思骤然起身,顺手拉了一把同样蹲在他身侧的情敌。 “咻——” 尖锐的声音混杂在风中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随后重重砸地,地上的泥土溅起半米高。 黎景思两人虽躲闪及时,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上泥土。 一击未中,那根长长的藤蔓将自己从被砸出的坑中拔起来,摇摇晃晃地又升到了半空。 更棘手的是,数量不少的花丛中,又伸出了不少藤蔓。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西奥多的语气隐隐带上了郁闷,他转向应哲熙所在的方向,“小应,那些白花,你有带过来吗?” “没有。”应哲熙看似狼狈地躲过又一道攻击,身体正好抵到墙边,退无可退。 他也没想到这个副本竟然还带了一点西幻元素,连邪恶魔法阵这种东西都出来了。 “那你先走。”黎景思很快做出了决断,抽出了那把蓝色长刀。 地下室的情况他们差不多已经了解了,除了地上和泥土颜色相近的魔法阵,以及不知何人的骨头,连一张纸都没有,暂时没有了探索的必要。 若是再拖延,而狭小的场地内攻击施展不开,藤蔓只会越生越多,届时再想离开就麻烦了。 更别说这边传出来的动静,老公爵说不定能感应到。 黎景思用刀刃砍在再一次甩过来的藤蔓上。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刀刃像是碰在了另一柄坚韧的武器上,发出刺啦的刺耳声响,却没能将刀刃送进去哪怕一寸。 果不其然,魔法阵里出来的藤蔓,与外面自由生长的相比,总会有其特殊之处。 黎景思的神色更冷了,他没再尝试砍断藤蔓,几步来到了应哲熙身边,改用刀身狠狠拍开快要碰到对方身上的藤蔓。 藤蔓被打地偏移几寸,“轰”一声撞在土墙上,砸下淅淅沥沥的泥土。 与此同时,因为不断的躲闪,加上室内的大风,西奥多手上的烛台还是熄灭了。 地下室内彻底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听到黎景思的话,西奥多难得没有呛声,抓住应哲熙的手腕就要带他离开。 但西奥多拽了一下,没有拽动。 应哲熙短暂地扯住了黎景思的衣摆,小声问道:“那你呢?” 再一次听到破空而来的“咻咻”声,黎景思反手便凌厉地将想要偷袭的藤蔓打开。 “你先上去,我很快就会追上来。” “带他上去。”这句话是对西奥多说的,用毫不客气的语气。 西奥多手上用了点力,做好了实在不行就直接把人抱上去的准备。 出乎他意料的是,应哲熙这一次没做反抗,被他拉着跑向楼梯的方向。 两人身后还传来了藤蔓想要偷袭的响动,都被黎景思拦下。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不用担心在狭窄的空间内误伤时,那把长刀终于幽幽亮起,再次挥出时,一道淡蓝色的弧光朝藤蔓的位置飞了过去! 两者碰在一起,发出了金玉相撞的声响。 只凭借着这微薄的光,虽不足以看清事物,但对黎景思来说,判断藤蔓的位置已绰绰有余。 他缓缓扬起一个笑容。 对黎景思来说,他的刀不是由温吞的宝物滋养而成的,而是在一场场惊险至极的厮杀中磨砺而出的。 在进入游戏后的第二个副本,也就是除了新手关的首个正式副本中,黎景思便是用这把刀,硬生生在鬼怪群中杀到通关。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这把刀也逐渐被淬炼地更强。 在正式开始这次副本前,黎景思本以为他已经拥有足以护住应哲熙的力量。 但昨夜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认识到他还不够强。 他需要再养一养这把刀,而游戏正好送上了这个机会。 * “你只管跑就是了,不用害怕摔倒。”西奥多没有放开抓着应哲熙的手腕的手,“要是快要摔了,我会抓住你的。” 应哲熙轻轻“嗯”了一声,想象着阶梯大致的位置,在长阶上奔跑。 【小应,你就这么离开,不管黎景思了?】系统没有监测到有人从后面跟上来,有些忧心。 虽然对黎景思还是有点意见,但在系统这里,黎景思仍旧算是“好人”。 现在这个“好人”,似乎为了救宿主陷*入险境了,若是…… 想到了某种可能,系统伤感起来。 【他不会有事。】应哲熙肯定道,【我往他口袋里塞了护身符,就是和他认识的那个副本中,他给我的那种。】 系统的伤感戛然而止,它难以置信道:【什么时候的事?】 在遇到危险之后,系统的注意力全在自家宿主身上,为什么它没能发现? 【是你拉他衣服的那个时候?】系统迅速调出几分钟前的记录,终于反应了过来。 【对。】应哲熙回答得干脆。 【那些藤蔓的攻击性比之前破窗的还要大,可只有一个护身符……】 应哲熙打断它的话,【谁说只有一个的?】 系统:【?】 应哲熙理所当然道:【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给了我一个,我全都塞黎景思口袋里去了。就算那些藤蔓抽他几百下,也用不完。】 他当时动作的时候,特意把黎景思的衣服往下拽了下,就是为了防止对方太快察觉,然后要把东西还给他。 这可是一大把护身符呢。 系统:【……】 它就知道,宿主总是能考虑得比他这个做系统的周到。 【行吧。】系统干巴巴道。 【那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个?】系统的中心点偏移。 应哲熙没再管这件事,转而问道:【系统商城还是打不开?】 说到这,系统有些沮丧,【打不开。】 在西奥多最开始电灯的时候,应哲熙就想买只手电筒出来应急。 出乎预料的是,那个总是能够提供方便的系统商城打不开了,无论系统如何努力,都毫无用处。 【这个游戏用积分购买商品的商城还能打开,但是那些不符合这个副本世界发展进程的东西也都灰了下去,不能被他们购买。】 否则,就凭应哲熙用不上的游戏积分,买只手电筒也是绰绰有余。 应哲熙眨眨眼睛,【你把游戏商城的界面打开给我看看。】 系统不解,但依言照做。 这个副本世界既然已经出现了魔法阵这种东西,那么它的科技树发展会比应哲熙先前想的还要差。 等系统打开游戏商城,映入应哲熙眼帘的几乎是全灰的界面,只有少数几个用处不大的水果还亮着。 早在最开始进入这个副本时,应哲熙就已经发现游戏商城能买的东西少了很多,不过都是些有科技含量的东西,不能购买也能解释,他最开始没在意。 系统那会还在沉迷于数据库,有黎景思在,它会暂时放松对宿主和宿主周围环境的监控,也就没发现应哲熙的动作。 可现在,那些难以解释原理的特殊道具都灰了下去,变得无法购买,事情就显得不对劲了。 现在,系统商城也莫名其妙地关闭…… 应哲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个发光话痨活蹦乱跳的小团子。 他有时觉得系统商城和游戏商城存在高度相似性,看来不是错觉。 “咚。” 上方传来轻响,是西奥多脑袋撞上了地下室入口盖板。 西奥多没有管脑袋传来的闷痛,抓着应哲熙的手稍微用力了些,似是有些紧张。他用另一只手缓慢地撑起地下室的盖板,往外探视两秒。 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任何人存在。 暂时没有意外出现,西奥多松了口气,将盖板彻底推开。 两人从地下室的楼梯内出来,西奥多借着窗外斜斜照来的月光,蹲在入口处向下望。 没有人要出来的迹象。 西奥多心中微凉,还是揉了揉身旁人的脑袋,叹道:“不用担心,他会出来的。” 虽然他还是很不待见这个情敌,但也不愿对方死在这里,应哲熙大概会因此伤心。 只是简短的一段时间,和他在庄园内待的时间长度不能相比,却让他对庄园的认识往上拔了一个高度。 西奥多觉得自己就像是舞台上演戏的角色,虽暂时看破了一点真相,但仍旧对舞台外一无所知。 应哲熙垂着眼眸,任由西奥多将他的头发揉乱,尚在思考问题的他没有说话。 “对了,这个给你。”西奥多掏了掏口袋。 应哲熙扭头看过去,顿时陷入沉默。 西奥多以为应哲熙是不想要,连忙解释道:“这看起来像是来自东方的东西,它有护身的能力,你先拿着。” “我也不清楚它是什么时候在我这的,今晚想到就带过来了,只不过一直忘记了给你。” 他不由分说地将东西塞到应哲熙手心,才放下心来。 应哲熙:…… 怎么又是这个护身符? * 两人又在房间内等了一会,始终没能等到黎景思上来。 西奥多拽起蹲在地上的人,“我们先走,老公爵可能要来了。” 自从意识到庄园的不对劲后,西奥多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上了不少,现在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就能听到老公爵的手杖杵在地上的声音。 应哲熙最后往地上那个地下室通道暗门处看了一眼,却被西奥多误以为是对黎景思的担心。 西奥多安抚道:“放心,他不会有事,我去拖老公爵一段时间。” “现在先离开。”西奥多强硬地将人半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门缝,向外张望了一圈。 外面没有在巡逻的佣人,但现在显然不是交接的时间,那佣人只能是被老公爵叫住问话了。 顺着长长的走廊朝正门处望去,月亮此刻偏斜角度较大,老公爵的影子落了进来,被西奥多看得分明。 西奥多紧盯着那道影子,将应哲熙带出来,静悄悄地带上门。 突然,属于老公爵的那道影子动了。 “朝那边跑,然后稍微绕点路回去。”西奥多小声但语速极快地说道,“回住宿的地方去,只要你没被看到正脸,到时候就算他们找上来不要承认就行!” 说完,西奥多轻推了应哲熙一把,并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用于装模作样的考察册子。 应哲熙回头看了一眼满是担忧的西奥多,抿了抿唇,像是在为难。 他伸手拽拽西奥多的衣服,很快便被对方拂开,转而被用力地向另外一个方向推去。 “快跑,不要留在这里干扰我的发挥。” 他说得嫌弃,但眼里的担心是掩盖不了的。 应哲熙没再拒绝,顺着那股力道小跑起来。 这回终于看清楚应哲熙小动作全过程的系统:【……】 恰好此时,异变得细长的佣人和老公爵终于走了进来。 看到一个快速远去的身影,刚刚还在和老公爵保证自己工作态度的佣人大惊,拔腿追了上去,“别跑!” 西奥多则手握册子,摆上专业的温和笑容,对着老公爵行了一礼,“公爵。” 他现在站在的位置已经不是那存在地下室的门前了,也不知道老公爵会信多少。 老公爵意味不明地笑笑,用手杖敲了敲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 应哲熙没有理身后传来命令他“别跑”的声音,面不改色地向前奔跑。 对方不过是想先诱导他回头,看清楚他的脸而已。 不过,想到佣人异化后修长如同竹竿四肢,应哲熙还是默默提了些速度,又迅速地转个方向,消失在拐弯处。 提着沉重的斧头,已经气喘吁吁的佣人不可置信:这人怎么能跑这么快的? 等佣人撑着快步跑到拐弯地,转换视线的方向时,却再也没能发现那人的身影。 这人跑得也太快了,已经到下一个拐角了吗? 佣人用细长的手掌摸了一把汗,继续提着斧头,认命般“咚咚咚”地继续向前跑。 至于这边的房间,佣人没有考虑对方躲在里面的可能。 这些房间都是上了锁的,而钥匙在交接的时候由上一个值班人员交到了他手上,他可以确定一把都没少。 更别说那人根本没有时间用钥匙开锁。 可事实上,锁也不是应哲熙开的。 在他路过的时候,其中一道门突然打开,有人将他迅速地拽了进去,再立即关上门。 应哲熙此时整个人都被抵在墙上,嘴巴也被死死捂着,不让他有逃开的机会。 “呜呜?”应哲熙发出微弱的声音,外面听不到,却让那人的手心微痒。 用身体将他按在墙上的人正在认真倾听外面的响动,面上很是严肃,却稍微蜷缩了一下手指。 等那佣人沉重的跑步声响终于消失后,那人才松开了捂住嘴的手,身体却仍旧没有放松。 “文森?”应哲熙困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113章 第113章目的 “你……”应哲熙还想说些什么,便再次被文森堵住了嘴,他本想挣扎,却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异样响动。 微弱的走路声在门外响起,若是不细听,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那位佣人竟悄悄折返回来,却装作已经离开的样子。不得不说,光是这一点,就足够碾压其他副本的怪物了。 若是躲在屋内的人放松警惕,从而发出任何动静,会有很大概率被怪物锁定。 佣人许久没抓到那个闯进来的人,又有种被遛了的愤怒,现在情绪越发极端,握着斧头形似竹竿的手指愈发用力,几乎快要将木头柄捏碎。 它恨不得将所有的房间门都劈烂,在看看里面有没有那个擅长逃窜的人。 但它不能这么做,这等于是破坏老公爵的财产,说不定还会因此撞见什么秘密,从而丢掉性命。 愤怒的佣人将耳朵贴在了长廊的其中一扇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应哲熙冲文森眨眨眼,示意他清楚了,抓住文森的手腕向外推。 文森犹豫片刻,还是放了手。 两人都没有动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文森离得很近,应哲熙几乎是被挤在墙壁和对方胸口之间,全然无法移动。 文森紧紧盯着应哲熙的脸,视线集中在那张淡粉色的唇上,若有所思。 那个人什么时候离开?应哲熙想做个口型稳稳,可唇只是微微张开一线,就再次被文森堵住。 现在不能说话,那么他堵住对方的唇也是理所当然,文森思索片刻,最后认定此逻辑没有问题。 那么便不要让他说话。 可这一回他用的不是手,虽不清楚内心的渴望和躁动源于何处,文森低头,轻轻咬上那抹魂牵梦绕的粉色唇瓣。 之后的事情便是无师自通,仿佛曾经做过许多次,他撬开了应哲熙的牙关,长驱直入。 应哲熙先是一惊,本能地想要推拒,又会想起外面正在游走的佣人怪物,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相比于另外的人来,文森的吻法更加毫无章法,又毫无节制。他不会给应哲熙彻底喘匀气息的机会,几乎凭借着本能索求着。 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短暂的缺氧让应哲熙渐渐迷茫起来,眼泪因为刺激再次染湿了眼尾的艳红,脸颊上也泛起粉意,带着暧昧的情思,让人联想到初春的温柔与鲜艳。 应哲熙想要后退,身后却是一堵厚重的墙壁。可他又不能发出声音,泪珠也只能无声地滑过脸颊,连间隙的喘息声都要压到最低。 力气逐渐消失,他甚至只能主动伸出手臂,环上了文森的脖颈。 可这样做又太亲昵,换来的只有文森的变本加厉。 唇瓣泛起麻意,混乱当中,又带着甘甜。 在这个漫长的吻中,时间都被混淆。 应哲熙不知道门外的怪物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文森什么时候能够停止,只能被困在墙前,任由对方用这种方式阻止他的话语。 “他已经走了。”文森突然放开了应哲熙,仿佛刚刚无止尽索吻的人不是他,语气无比冷静。 刚才的时间感受被无限拉长,应哲熙不清楚到底过去了多久,几乎是脱力般靠在墙上,整个人顺着重力向下滑。 文森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架住了应哲熙的两条胳膊,阻止他向下滑的趋势。 就像是架住了一条猫,文森漫无目的地想。 “你刚刚……为什么亲我?”应哲熙毫不客气地顺势往前一扑,瘫在文森怀中,全靠对方手臂的力道,才不至于整个人滑下去。 搂着应哲熙腰部的手臂绷得更紧了,文森看起来有些迷惑,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动机,还是老实道:“当时那个人还在外面游荡,你不能说话。” “就只是为了堵住嘴,不让我说话?”尚且湿润的眼睛向上抬,应哲熙有气无力地瞥了文森一眼,幽幽的,给文森心上带来异样的痒意。 文森点点头,又摇摇头,诚恳道:“我不清楚,只是想这么做。” 应哲熙:…… “好吧。”应哲熙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跟着你们过来的。” “跟着我们?”应哲熙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却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应。 那不是他和西奥多以及黎景思的相处却都被看到了? 应哲熙观察了一番文森的表情,没发现他对这两人有任何的意见。 文森还在认真地点着头,顺着应哲熙的动作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他更好地借力休息,“我本来是来接你到我那边过夜,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你和另外两个人出门的身影,就跟上来了。” “你们是去了老公爵的地下室吧,”文森理所当然道,“你要是有什么疑惑,可以先问我。” “你知道什么?”应哲熙终于一改被亲完之后无力的模样,饶有兴致地抬起脸,从下往上看着文森的脸。 作为掌管着整个庄园事务的人,西奥多反而对庄园的真实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很难不说这其中有游戏规则的控制。那么在庄园结构中几乎透明的人,又凭什么能知道得比管家要多? 从昨日起他就在疑惑,若不是自己本身对这些人的特殊性,他要是想要靠自我去寻找,极大可能是无法在第一天就发现那一小片湖边花田的。 文森的小屋靠近湖水,另外几侧都有庄园的建筑遮挡,再加上庄园广阔的面积和其他惹眼的花朵,只是简单在庄园内逛了一圈的玩家几乎无法发现那里。 就算玩家发现了这块地方,文森这个驻守在此地的npc,大概也不会让玩家轻易地摘上花。 “你想知道什么?”文森平静地反问道,接着便像抱小孩那样,将应哲熙向上托了一小段距离,让人坐在了他的手臂上。 应哲熙的视野陡然一高,随后好奇地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绷紧的手臂,衣服之下的肌肉柔韧又富有爆发力,流畅美观,块垒分明。 文森仅用一只手臂就稳稳地托住了应哲熙,另一只手则扭开了房门把手。 过去了一段时间,那个佣人终于不再折返回来,大概是值班时间到了,佣人正在交接任务。 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先说说你的身份,你在庄园内的身份是什么?” 西奥多说过文森也是老公爵的孩子,爱丽丝的哥哥,但应哲熙直觉不会这样简单。 文森的动作停滞一瞬,关上了身后的房门,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应哲熙歪了歪头,“不能说吗?” “不是。”文森像是变魔术般凭空变出了一把钥匙,将门反锁后又收了回去,搂住应哲熙的腰朝外走。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时间的流逝显得更快,月亮西斜得明显,犹如即将从空中坠落。 文森用一种格外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道:“我可能……好像也不太可能是老公爵的孩子,所以也不太可能是爱丽丝的兄长,应该?” 应哲熙:“?” “什么意思?” 文森将怀里的青年搂得更紧了些,又陷入了沉默,这回应哲熙知道了,他是在组织措辞。 “在大部分人眼中,我确实是这个身份。他们认为我是老公爵的孩子,但我知道我并不是,老公爵只有一个女儿,并没有儿子。不过这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直觉。” “你显然相信你的直觉。”应哲熙说道。 文森应了声是,“但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也没兴趣知道。我本来想离开庄园的,结果意外获得了那朵白花。” “我开始在庄园内种花,爱丽丝很害怕,但我不在意她的看法。” “后面,庄园内来了一些客人。有些人拔了不少我种的花,最后只有少部分能够离开,也有不少人和爱丽丝一样,害怕起我种的花。” 部分玩家会害怕白花?应哲熙心念微动,有了些许猜测。 “可是那些花并不用一直照料。”应哲熙看得分明,突然说道,“那种花生命力很强,将种子随意扔在路边,它也能能自行生长。” 文森温和地笑了笑,即便是应哲熙,也很少在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这样发自内心的澄澈笑意,他说道:“我喜欢照顾它们,而且经过我照顾的花,能开得更好。” 应哲熙鼓了鼓腮帮子,莫名觉得这人口中话里有话。 文森的话让应哲熙回想起遇到顾席凝的那个副本,或者说,文森的情况和当时的顾席凝有些类似—— 被游戏安排了一个身份,但对其存在质疑和不确信的状况。 不过不同的是,文森对游戏给予的身份认同度远远低于顾席凝,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庄园掌权者的儿子。 “好吧,换个问题。”应哲熙没有太过纠结于文森的身份,转向更重要的问题,“关于老公爵的地下室,你知道多少?” “我之前进去看过,那个被埋在阵法里的人,应该是我理论上的祖父。”文森的表情恢复成了原本空白的模样,“西奥多不清楚,是因为他是在现任公爵即位之后才被招进来的。” 文森抱着青年,绕过长长的鲜艳花海,又来到了那座湖边小屋。 “前任公爵也不是自然死亡的,是被老公爵杀死的。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是格外纯粹的恶人。”文森稳稳地将怀里的人放到椅子上,随后打了一盆水,将毛巾放进去浸湿再拧干。 应哲熙坐在椅子上,乖巧地任由文森将沾了水的毛巾在他脸上擦拭着。 “阵法的具体作用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等明天,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 “我只知道,他们的目的大概和湖中央的存在有关。” 第114章 第114章受伤 应哲熙是在文森的怀抱中睡着的,等到了第二天清晨,失重感骤然袭来,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再睁开眼时,他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身边甚至还传来了淡甜的花香,应哲熙扭头看去,是床头放着的那束白花。 从回到这里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十几秒,应哲熙尚未完全清醒过来,门就被来人大力推开。 来人是黎景思,他眼眶发红,随手把长刀扔在一遍,三两步窜到应哲熙身边,用力搂抱住了对方。 应哲熙不明所以,但还是缓缓地回抱过去,顺手拍了拍对方的背。 “怎么了?”应哲熙问道。 黎景思没有说话,保持着这个姿势沉静许久后,终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令应哲熙眼熟的护身符。 黎景思的声音很冷,“这个东西,你给自己留了吗?” 心虚地躲避着黎景思谴责的视线,应哲熙仰起头,对他扯出一个甜笑。 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容易就认错,黎景思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行调理自我情绪。他把护身符又塞回了应哲熙手中,“你数数有没有少。” 他没有问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联想到应哲熙曾问过他和情敌们的关系,黎景思心中多了些许猜测。 应哲熙不太想要,主要是这些护身符放在他身上完全没有用处,还不如放在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人身上。 这些护身符他已经研究过了,除了在遇到怪异的时候会发烫预警,就只会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产生抵挡作用。 应哲熙甚至不是从自己身上试出来的,而是在某个倒霉男朋友身上用过一次。 这个护身符甚至不会在使用一次过后便销毁,至于究竟能用多少次,应哲熙也不清楚。 但黎景思现在的情绪显然不太稳定,应哲熙顺从着粗略地点了一番数量,“没有少。” 应哲熙还挺惊讶的,黎景思居然能在不消耗任何一个护身符解决掉地下长出的那些藤蔓。 这么想着,应哲熙也便这么说了,顺带还夸赞了一句,“你真厉害。” 应哲熙已经在努力稳住对方情绪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在黎景思脸上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一下。 “断了。”黎景思低着头,突然小声说道。 “什么东西断了?”应哲熙故意歪了歪脑袋,在黎景思面前无辜地眨眨眼。在安抚这些人的方面上,应哲熙早就总结出了一套规律,要善于使用他自己的样貌,此法无往不利。 黎景思摸出了一条红绳,也可以说是一条断掉的手链。 应哲熙是认识这条红绳的,这就是他们最初见面的那个副本中,他送给黎景思的东西。 手绳是系统商城里买的东西,能够抵御一次致命伤,用过了便会断掉。 应哲熙总是能在黎景思手腕上见到它,不过黎景思似乎把这条手链当作了单纯的装饰品,并不清楚它的效果。 这就只是个一次性道具,应哲熙想解释,但看着黎景思现在失态的模样,他又默默闭上了嘴。 黎景思显然也是知道手绳为他挡灾了,他抓着应哲熙的手腕,焦急地问道:“它断掉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游戏商城虽然已经灰了大半,但能上架售卖的东西还是能看的,黎景思确信自己从未在商城内看到过这种手绳。 那么这条手绳就不会是游戏商城售卖的道具,只能是应哲熙在副本中获得的道具。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D级副本,在此之前,应哲熙能接触到的副本等级也绝对不会超过C级。 等级越低的副本,能获得的道具等级也越低。而道具等级越低,使用条件则越严苛。 更别说是这种可以挡伤害的道具,黎景思很害怕道具条件触发会对应哲熙造成不良影响。 黎景思有些歉疚,哪怕那个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的人是他,还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看出手绳的特殊性。 他从前居然只以为这是应哲熙给他的礼物,甚至私心将其当成定情信物,却没想到是这么贵重的道具。 应哲熙看着黎景思双手抓着自己的一只手腕,愣怔几秒,随后乖巧地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等两只手都被攥住,应哲熙才回答道:“没有,这只是一个道具,用掉了就用掉了。” 黎景思显然不太相信,他顺势将人按倒回床上,掀开对方的衣服检查可能会有的创伤。 应哲熙知道对方需要安抚,便干脆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由黎景思像给咸鱼翻面一样,将自己翻来覆去。 对此,应哲熙甚至还有其他猜想。 如果按照他的理解来看,系统和游戏有着暂时未知的关系,那么也有可能,系统商城里售卖的东西,和游戏里产生的道具有着相同的根源。 在游戏中,若是玩家佩戴了相同功能但不同等级的道具,被动触发时,游戏会率先用掉等级低的道具。 而那个能挡伤害的手绳,也确实是系统商城里最高一档的道具了。 所以有很大可能,那些护身符的等级比手链还要高。 也难怪系统再怎么升级,都扫描不清这些护身符的底细。 那么会给他护身符的男朋友们和游戏势必关系匪浅。 “我真的没事。”应哲熙无奈地拍开黎景思想要按压他腰腹的手,往床内缩了缩,表情无辜到了极点。 黎景思这家伙为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上手摸就算了,居然还想要按压检查他是否有内伤。 应哲熙没有内伤,但是他怕痒。 现在黎景思没有那些旖旎的心思,他执着地想要给应哲熙进一步检查,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门再一次被“砰”一声推开。 “小应,你还好吗?”西奥多推门进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室内的情况,关心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然后,西奥多便看到了房间内另外两人的姿势。 应哲熙的上衣已经被人掀到了胸口,裤子不翼而飞,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还在奋力推拒着黎景思掐着他腰腹的手,脸颊已经因为这些动作泛起潮红。 黎景思的动作停了下来,面色不善地看向闯进来的西奥多。 若不是室内完全没有暧昧的氛围,西奥多险些要被这荒诞的场面欺骗过去。 在西奥多进来没多久,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应哲熙熟悉的身影。 竹冶走了进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面色不善地盯着黎景思问道:“你在做什么?” 令应哲熙欣慰的是,虽然今天的场面比昨天还刺激,竹冶却很好地保持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直接冲伤来打架。 * 在黎景思说明前因后果后,三人最后还是按着应哲熙做了身体检查。 “我真的没事!”应哲熙的两只手腕被竹冶按过头顶,还在奋力挣扎着,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试图唤起对方良知。 他是真的很怕痒啊! 竹冶暂时不为美色所动。 西奥多也配合地抓住青年脚踝,不让对方把人蹬开。 看到应哲熙的抗拒,黎景思更忧虑了,他心疼且专业地按压检查,嘱咐道:“疼的话告诉我一声。” “痒!” 检查确认没事后,黎景思拿着那断掉的手绳,神情遗憾心痛。不过他拿着这手绳在情敌面前晃悠,应哲熙很难不怀疑对方有暗戳戳炫耀的意思。 竹冶脸色依旧很差,看向黎景思拿着的那条红绳的视线中夹杂着嫉妒,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将一枚护身符塞到应哲熙手中。 护身符+1 应哲熙:…… 其实就算他必须带着这种护身符,他也不需要那么多的。 西奥多则在思考他们所说的“玩家”、“道具”之类词汇的意思。 应哲熙抿着唇,一个劲地将衣服下摆往下拉,遮住身上暧昧的指印。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潮红,他漂亮的杏眼中仍旧水波潋滟,瞪到这三人身上毫无杀伤力,甚至像是在撒娇。 在他瞪人的时候,竹冶又被可爱到,朝应哲熙绽开一个笑容。 应哲熙愤怒地推搡着他,想把人推到床下,但没能成功。 “你真的没感觉到有付出什么代价?”就算已经认真地检查过一遍身体,黎景思还是不放心。 不是所有道具的代价,也就是副作用,都是直接体现在玩家身体上的,也有可能是运气方面的改变。 有些副作用会给玩家带来厄运,就比如,游戏要随机一个玩家进入危险境地,选中当事人原本的几分之一概率,都有可能大幅度增长,甚至转变成百分百。 “没有,”应哲熙脸颊微鼓,随口找了个理由,“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这个道具的等级很高,不会有副作用。” “你的运气?”黎景思显然不相信,跟着应哲熙的时间长了,他当然知道在概率问题下,应哲熙运气的真实模样。 假如只是凭运气,应哲熙总是能在各种可能性中,被随机到最差的一个。 就连应哲熙的新手关卡甚至不是一般新手关卡的难度。 应哲熙当然看得出黎景思的质疑,他想辩驳,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张开嘴又愤愤闭上。 “我需要先离开了。”西奥多站起身,冲应哲熙温和地笑了笑,“经过昨天的事情,老公爵虽然没把怀疑放到明面上,但他已经在提防我了。” 从前老公爵没对他产生提防,不过是因为之前的他被迫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昨夜的事情,不论他如何解释,老公爵必定会对他的转变有所察觉。 更别说当时廊道上还有另一个人的离开的身影。 不过,凭借着老公爵的专制和狠辣,昨夜他没有因为疑虑直接动手,想必也是受到了什么限制。 就像他先前受到的限制一样,无声无息,又能渗透得无处不在,当事人还无从察觉。 “等过一会,佣人会带你们去花园那边的长桌食用早餐,流程和昨天一样。”西奥多关切地揉了一把应哲熙的脑袋,叮嘱道,“不过今天的早宴会比昨天更加危险,你跟着这两个人,遇到危险就把他们推出去。” 应哲熙:………… 倒也不必。 * 除了状态不正常的玩家数量更多和受惑程度比昨天更深外,早宴最开始的流程就是昨日的翻版。 应哲熙仍旧坐在最末尾的位置,冷眼看着那些沉静在自己情绪中、或哭或笑的玩家,以及摇晃着扇子正被诸多玩家追捧的爱丽丝*。 “爱丽丝小姐。”有玩家捧着一束花上前,送到爱丽丝手上。 染过色的指甲在花瓣上掐弄着,花瓣沁出水来,爱丽丝轻笑一声,终于接过了一整束花。 应哲熙在远处看得分明,那沁出的大概不是花瓣汁液,而是暗红色的血——因为那花瓣本是鲜黄色的。 送花成功的玩家露出欣喜的表情,贴得与爱丽丝更近了些,就被一扇子打在脸上,毫不留情。 那玩家的脸上登时留下了几道扇骨的印子,他本能地想要生气,但当视线在爱丽丝脸上停留,他的神智再一次恍惚起来。 许多玩家和也纷纷站起身来,尝试将花投递给爱丽丝。 爱丽丝也和昨晚一样挑挑拣拣,但不同的是,她今天收了很多的花抱在怀中。 乍一看,不是爱丽丝拥抱着花,而是她被花朵包围着。 送花成功的玩家脸上痴迷的神色更重了。 也剩下几个为数不多的玩家还在坚守着,他们也都准备着花藏在身后,神情纠结,似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随大部分玩家一同上前。 应哲熙倒是没这个苦恼,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过送花。甚至原本打算带来或许能用以防身的白花,也前来领路的佣人们强行拿走。 佣人们对白花的态度十分忌惮,但应哲熙暂时没看出他们有被这些花灼伤的可能。 黎景思尚在思考西奥多所说的危险,下一秒,思绪就被姗姗来迟的人打断。 那个人黎景思也认识,是昨天想要强行和他们换位置的人。 “亲爱的爱丽丝小姐!”来人跑步的速度很快,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手里似乎正举着什么色彩鲜艳的东西。 等离得近了,人们便能看清楚了,潘天江并不是手上拿着花,而是长着一朵花! 清醒的玩家遍体生寒,甚至有一个女生手一抖,径直将手上犹豫着要不要送出的花甩到身后的花海中。 但已经被爱丽丝蛊惑的玩家却露出了恐惧之外的神态,他们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异常,而是纷纷用鄙夷或是羡慕的表情望着潘天江手上的花。 潘天江兴奋地跑到爱丽丝身边,不等爱丽丝开口,主动伸出了那只长着花的手。 看到这一幕,黎景思扯住了应哲熙的袖口,神色微冷,危机感骤然紧绷起来。 竹冶也眼睛微眯,从百无聊赖地靠着椅背的姿势直起身来,也主动拉住了应哲熙的手。 “嘁,真是寒酸啊,就只送爱丽丝小姐一朵花吗?”有玩家不屑道,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酸味。 剩下的玩家也叽叽喳喳地主动说起了潘天江的坏话,像是想要抹黑他在爱丽丝面前的形象。 “你们这是嫉妒。”潘天江和昨日害怕的表现大不相同,他洋洋得意,甚至主动凑近爱丽丝的脸诚恳道,“爱丽丝小姐,虽然我暂时只能送您一朵花,但这朵花的品质可比这些花加在一起还要好。” 爱丽丝费劲地从一大捧花中抽出一只手臂,扇子都因为动作不便掉在地上,她掩唇一笑。 围着她的玩家看得痴了。 黎景思兀得内心警铃大作,他猛站起身,顺带提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应哲熙,将人往后带了一步。 竹冶也反应过来,迅速挡在应哲熙身前。 也就是这个时间,爱丽丝猛地伸出手,一把扯住了潘天江手上的花,用力往上一拔! 这花的花茎光溜溜的,除了最上面托着的花朵本身,连一片叶子都没有。花茎和手臂相连的部位是紫红色的,这是血管的颜色,或者说,这朵花的根系本就是潘天江的血管。 花朵被爱丽丝连根拔起,鲜血因为血管的断裂骤然喷出,落在了爱丽丝捧着的一大束花上。 就这样,爱丽丝唇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这个表情落在爱丽丝那张洋娃娃似的脸上,形成强烈的割裂感,让人见之生寒。 就好像这位爱丽丝小姐不是一位活泼靓丽的年轻女子,而是披着美丽外皮的诡异怪物。 或许事实正是如此?应哲熙猜测着。 潘天江在凄厉哀嚎着,因为爱丽丝拔起花朵的动作,不仅拔出了那朵花,也拔出了不少手臂上的血管。他的惨叫声尤为尖锐凄凉,眼睛却仍旧是盯着爱丽丝的,流露出的沉静与痴迷与他的叫声格格不入。 爱丽丝没有理身旁哀嚎的男子,转而将手上的花往地上狠狠掷去,原先其他玩家送的花也一同落在地上。 甫一沾地,那些原本安静无动作的花朵骤然生根,瞬间绵延出去,在地上开出一小片低矮的花海。 花海之上,细小的藤蔓生出,迅速缠绕住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腿,就连佣人npc也不能幸免,接着顺势向上攀。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爱丽丝的动作快到不可思议,来不及让人反应。 竹冶只来得及挡在应哲熙身前,就被藤蔓牵扯住,险些踉跄摔倒。 爱丽丝仍旧微笑着,环视在场所有人,眼神却是冰冷的。 “啊,它在吸我的血!”坐在椅子上的玩家惊叫起来,脸骤然白了下来。 因为她刚刚没有和众多玩家一样走到爱丽丝身边献花,一直坐在椅子上,藤蔓迅速蔓延到了她的腰部,并将她禁锢在了椅子上,无法动弹。 也有暂时清醒的玩家反应很快,切断了想上爬的藤蔓,面无表情地看着扎在自己小腿间的藤蔓,由原本的绿色,渐渐转化为红色。 对没有追求过爱丽丝的玩家,庄园终于施加了惩罚,藤蔓几乎是奔着玩家的命般吸血以及攻击。有一个玩家不慎被勒住了脖子,藤蔓几下收缩后,他便再也没了声息。 非清醒的玩家虽然也有被大量抽血,但他们站在那里并不动弹,温驯得如同待宰羔羊,甚至还露出了幸福的神情。藤蔓对他们并没有下死手,而是抽到他们昏倒即止。 高级玩家的身体素质令他们只是昏迷,暂时不会因此死亡。 他们之中,唯有潘天江倒在地上后,手臂还在出血,血液浇湿了一片土地,其上的花朵开得更艳。 黎景思当即立断抽出长刀,首先斩断了缠绕在应哲熙小腿上的藤蔓,将青年公主抱起来,使其离开地面一段距离。 那些被斩断的藤蔓蠕动着,很快又长了回来,还将尖端撮在一起,迅速往上一刺! 这些藤蔓的尖端甚至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像是杀人用的锐器。 即便这次刺空,它们依旧蠕动着准备下一次攻击。 藤蔓想要刺穿的位置,正好也是应哲熙刚刚腿部的位置,若不是他动作及时,说不定……黎景思没敢再深想下去。 但已经缠绕在应哲熙腿上的藤蔓并没有立刻死去,它们还保留着活性,正窸窸簌簌地扭动着。尖刺穿透皮肤,深深扎了进去,鲜血随之溢出。 有东西扎在自己血肉里扭动实际上是一种很复杂的感受,除了剧烈的疼痛以外,就好像自己的身体正在失控,应哲熙神色怪异地看向自己的小腿,没有贸然伸手去摘。 与应哲熙相比的冷静,系统在他脑海里疯狂尖叫,声量甚至一波高于一波。 除了最开始的“新手副本”,在系统的要求下,应哲熙很少受伤。 更别说在遇到这些男朋友之后,应哲熙几乎失去了受伤的机会。 所以现在的系统比见了更掉san的场面时还要惊慌,小光球的眼泪都炸出来了。 程序出错导致系统语言混乱,但它还在慌张地翻找着存在系统空间的伤药。 实际上,应哲熙并不怕疼,相反,疼痛使他冷静。 地上的这些藤蔓看似和之前遇到过的相比要细小,但攻击性不比昨夜老公爵的地下室里的差,偏偏现在生长藤蔓密度比之前高,黎景思不一定能对付。 分析着当下现状,应哲熙肘了肘黎景思的胸口,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黎景思对此视而不见,飞快地将他塞到竹冶怀中,脸色彻底暗沉下来。他眼底翻涌着怒火,捏紧了手里的长刀。 竹冶抱着人不便动手,黎景思利落地帮忙将对方腿上缠绕的藤蔓斩断。 只用一个眼神示意,竹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毫不留恋地转身便走。 应哲熙“哎”了一声,挣扎着想要下去帮忙,脑袋就被竹冶用力按在了胸口处,脸上的肉都被挤得嘟起。 黎景思面色不善地看向地上正鲜艳盛开的花和蓬勃生长的藤蔓,以及微笑着的爱丽丝。点点血迹正在被慢慢吸收,消失在深色的茎干上。 那是应哲熙刚刚落下的血。 当时藤蔓蔓延的速度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至少有被缠住小腿,黎景思也不例外。 更别说今日的藤蔓更加特殊。 藤蔓上的细长尖刺会扎进血肉中,还时不时地搅动,导致肌肉都泛起僵直的怪异感。藤蔓上还带着毒素,导致伤口处产生犹如火焰灼烧般的疼痛,火辣辣的。 一旦被这样的疼痛缠上,人很容易失去行动能力,就算那人想要立刻调整回状态,也不一定能在藤蔓长到腰部之前成功。 就连已经习惯受伤的黎景思太阳穴处都因为疼痛而一抽一抽的。 黎景思强行忽略了刚刚应哲熙淡定的神情以及表现,恼火只余只觉得心疼自责。 应哲熙是被他们一群人精细养着的,向来没受过这样的伤……黎景思嘴角扯了扯,看似在笑,眼底却极尽晦暗阴森。 他抬起手,淡蓝色的长刀一挥而下。 第115章 第115章谢莹 藤蔓没有心智,无法察觉到危险,站在不远处的爱丽丝却脸色一白,敏锐地意识到不对。 刀锋自上而下,以极快的速度破开空气,淡蓝色的刀光卷携着寒意,冲向地上的猖狂爬行的藤蔓! 锐利的刀光丝滑地割开植物长茎,没有发出响动,就像切开了一块豆腐,顺利至极,再深深切进地里。 但这藤蔓分明是难以被刀砍火烧伤害到的,爱丽丝难以置信地看向面色阴沉的男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竹冶回头看去,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闪身避开想要缠绕上他脚踝的长藤。 应哲熙也看到了这一幕,眼眸微亮。不说别的,黎景思身上的那股气势倒是比昨夜强上许多。 昨夜他们离开之后的事情,因为今早时间有限,应哲熙便没来得及问,但他大概知道黎景思的转变是在地下室时发生的。 应哲熙还想再看,就被竹冶上蹿下跳的躲避动作颠得头晕,默默缩了回去,环住他的脖颈。 腿上传来的疼痛几乎一路蔓延进骨髓,黎景思可以不在意自己受的伤,但一想到应哲熙同样疼痛着,他就难以抑制情绪,再次扬起手腕。 藤蔓多少有些趋利避害的本能,它瑟缩了一下,很快再次被面前内里流淌着鲜血的人类吸引。 它尚未来得及靠近,下一刻,刀光织成网状,密密麻麻地落于其上。 由花朵和藤蔓铺就的“地毯”停滞一瞬,外表看去毫无伤痕,仿佛那刀光只是虚张声势。 下一秒,被刀光触碰到过的地方错位开来,切面平滑如镜,劈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这对黎景思来说还是不够,他再度将刀光挥动成网,藤蔓碎得更厉害了,变作一颗颗不规则的小块,暗红色的汁液飞溅出来。 爱丽丝看着这一切,脸色更差了。 她扯了扯自己的裙摆,拔腿想要离开,一道凌厉的刀光便落在了她的脚边。 爱丽丝的呼吸滞住一瞬,准备动作的腿僵在了半空中,身上寒毛倒竖。 虽然爱丽丝是暂时不能死亡的重要npc,但稍微威胁一下,问出一些游戏信息,对通关应该没什么太大影响。 在爱丽丝惊恐的眼神中,黎景思对她露出一个阴气森森的微笑,笑意浮于表面,威胁之意尽显。 黎景思对能否从爱丽丝口中问出信息不抱希望,他不过是不能忍受对方伤害了应哲熙,却还能暂时性全身而退。 见黎景思自己完全能够应付那些怪异的藤蔓,应哲熙便不再尝试从怀抱中出来,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了竹冶身上。 黎景思站的那一片藤蔓看起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算它们能够恢复,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但在竹冶这边,藤蔓依旧非常活跃。 若是竹冶带着应哲熙到黎景思已经清理过的那片地方去,他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各种躲避,还时不时被藤蔓划伤了,但他的目的是将应哲熙从这片地方带出去。 竹冶躲闪之余,时不时看向应哲熙的小腿,心疼的视线总在上面一阵一阵地流连,却不带有任何旖旎的意味。 他恨不得痛的是自己。 竹冶也想让这些藤蔓付出代价,但于他而言,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将应哲熙带到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或许是为了防止玩家提前离场,这片早宴的地点被无形的薄膜包裹起来,形似游戏的空气墙。 这是在从前的副本中都为出现过的情况。 竹冶的神色更差了,抱着应哲熙转了个方向,走向另一侧的出口。 竹冶还在不死心地四处尝试,企图找到空气墙的漏洞。 应哲熙搂着竹冶的手臂稍微用了点力,将脑袋抬得更高些,环视全场。 黎景思已经走到了爱丽丝身边,阴沉地将长刀抵在她喉间。 皮肤破开一丝血线,爱丽丝血管中流出的却是淡绿色的液体,像是植物真正的汁液。 更让应哲熙感兴趣的是,他再一次注意到了玩家间显得特立独行的人,谢莹。 谢莹也是没去给爱丽丝送花的人其中之一,她正坐在椅子上,任由藤蔓缠绕自己的腿。只不过她的腿还在晃动着,时不时踹藤蔓一脚。 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她的腿向下滑落,藤蔓上的尖刺死死扣在她的皮肤中,谢莹的神色却毫无改变,仿佛感受不到痛觉。 她不像是正在被怪异的藤蔓圈在椅子中吸血,更像是现实世界中搭建场景进行拍摄的人,每一个动作都自然平和。 她手上倒是没有被藤蔓缠绕,这不是因为藤蔓区别对待,而是她此刻正认真地将藤蔓捏成碎渣。 谢莹的唇角微微上扬,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再随手将已经报废的藤蔓扔下,随手接过正甩过来的下一根。 应哲熙突然觉得等当下事件过去,他或许可以去和谢莹交流一番。 竹冶烦躁地抱着人在场内的边缘打转,却无力地发现四面都有看不见的屏障,将所有人包裹在内。 他再一次看过应哲熙的腿,心中烦躁更盛。 缠绕在应哲熙腿上的藤蔓已经死亡,失去了活力,但其尖刺还牢牢扣在小腿中。或许是藤蔓上的毒素有抗凝血的作用,应哲熙腿上流下的血液比之前少了许多,但还是在一股一股往外渗。 “再忍忍。”竹冶心疼地眼睛发红,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小声对应哲熙说道。 “其实不是很痛。”应哲熙无所谓地晃了晃腿,朝竹冶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以作安慰。 当然是骗他的,其实很痛,应哲熙心想。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似乎很能忍受疼痛,就好像从前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意。 可他明明从高空坠落都是一下死掉的,在记忆中并没有忍受过这样的疼痛,那他的习惯又是从何而来? 应哲熙更迷茫了,过当下这个副本时,问题总能一个接一个出现,导致现在他都不太相信自身的记忆。 应哲熙垂眸,看着腿上像是装饰物的暗绿色植物茎干,稍微弓起身体,尝试着伸手去够那串藤蔓。 “别动!”竹冶将他抱在怀里颠了一下,阻止了他贸贸然的动作。 在当下场景下,应哲熙贸然将藤蔓扯下只会给他自己带来二次伤害,被尖刺扎出的伤口将再次大量淌出血液。 被阻止了,应哲熙朝竹冶无辜地眨眨眼,闭着嘴没有说话。 竹冶却以为应哲熙是疼痛到难以忍受,才不顾后果地去够那串藤蔓,再看着对方故作镇定的表情,心口一阵一阵地发麻。 “先不要去拔,等过一会我会帮你处理。”竹冶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痛意了,满心满眼全是怀抱里的人,声音前所未有地软和下去,甚至夹了些许。 “好。”应哲熙点点头。 幸运的是,这场共进早餐的宴会很快就结束了,如同昨日一样,后来进入的佣人们邀请所有玩家自由地游览观光整个庄园。 在宴会结束的那一瞬,地上临时长出的花瞬间枯萎,藤蔓搅动着土块,卷携着地上残存的血珠,涌动回了地下。 地上的砂石都被翻得咕咚作响。 只不过在佣人恭敬地说这话时,在场清醒着的人显然不多了。 众多爱丽丝追求者躺在地上,陷入婴儿般的睡眠,还有某个失血过多的人脸色格外差。 那些被藤蔓缠绕住的佣人也大同小异,和这些玩家没有实质性不同。 坚持没有成为爱丽丝追求者的玩家则惨状更甚,好几个玩家已经被藤蔓吸成了人干,脸色苍白至极,毫无血色。 侥幸活下来的玩家也伤势过重,在藤蔓撤下的那一瞬便昏迷了过去。 现在还清醒站在这里的玩家,也不过寥寥数个,佣人却对此视而不见,仿佛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还有听人说话的能力。 佣人也忽视了神情惊恐的爱丽丝。 爱丽丝的脖颈上还架着黎景思的长刀,冷汗直流,男人正冷冷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至于竹冶,他根本就没听佣人说的废话,在屏障消失的一瞬间,飞快抱着应哲熙离开当前场地。 竹冶带着应哲熙,来到了昨日他们谈话的凉亭。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桌面上,防止应哲熙的腿撞上他物。 站在原地目光放空几秒,他才发现游戏商城大部分东西无法被购买的事实,暗骂一声。 手上暂时没有能够用于包扎的绷带,竹冶思考几秒,利索地将外套脱下。 应哲熙原以为他打算将外套撕成布条用于包扎,眼睁睁看着竹冶将外套铺在了石桌桌面,又将他整个人从腋下提起来,像是提着一条猫,再放到外套上。 应哲熙:? “外套比较脏。”面对着应哲熙疑惑的眼神,竹冶哑声解释。 经历了刚刚那一场混乱的早宴,外套无可避免地沾染上了血迹和植物飞溅而出的汁液。 那汁液也是暗红色的,带着股腥臭味,竹冶不愿意将脏衣服缠绕在青年腿上。 但竹冶里面穿的那件衣服是他今早新换上的,尚且干净。他毫不犹豫地将其撕扯下来,露出里面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 应哲熙沉默片刻,要不是现在场景不对,他都要怀疑竹冶是不是打算色诱。 撕开布料后,竹冶又拿出一柄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应哲熙腿上的长裤,露出对方血迹斑驳的小腿。 在早上来到应哲熙房间时,竹冶也看到过对方的腿。那时这双腿还非常干净漂亮,修长优美,现在却是伤痕累累,伤痕的边缘被毒素沾染成黑色,仿佛被凌虐过一番。 皮肤在拔出尖刺的一瞬间又开始往外流血,红艳艳的,就这么烫进了竹冶的心底。 平时向来随性恣意的人,在看到青年腿上狰狞的伤口时,瞳孔骤缩,连呼吸都变得破碎。 他的眼眶红了起来,整个人方寸大乱,还在强行稳住想要颤抖的手,嘴里念叨着“不怕。” 也不知道他是在和应哲熙说话,还是在对自己说话。 应哲熙觉得竹冶的情绪反应有些过度,但他又不知道作何应答,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突然,他想到什么,凭空拿出一只药瓶,“那个……我这里有药。” 这份伤药还是很久之前在系统那里买的,后来一直放在系统空间没有用武之地,还险些被他清理出去。没想到,在最后一个副本这瓶药还能派上用场。 他猛地抬起头,让应哲熙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慌张和晦暗,抿着唇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竹冶没有问这瓶伤药的来处,只是认真检查了一遍,眼底的欣喜稍微落下些许,但情绪还是比之前好上不少。 这东西是应哲熙在遇到黎景思之前的副本买的,那时的人设值还需要精打细算,因此这伤药虽然属于道具,但等级并不高。 看着面前整个人都陷入低迷情绪的人,应哲熙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囤货的习惯。因为嫌系统空间内东西太杂太乱,他向来是需要什么现买什么,没预料到某一天系统也会出问题。 今早应哲熙看系统商城的时候,发现可购买范围又进一步缩小了。 “稍微忍一忍。”竹冶对应哲熙扯了扯嘴角,还是无法装出轻松的模样,神色灰败下来。 他还在安慰应哲熙:“我动手很快的,不会痛很久。” 应哲熙沉默地点点头。 竹冶强行打起精神,拿起匕首认真地割下青年腿上的腐肉,正如他自己所说,动作又快又稳。 但细看之下,应哲熙仍能看到竹冶尚在颤抖的唇瓣。 上了药,再用布条将小腿一圈圈裹起来,竹冶已然大汗淋漓。 做完这一切后,他长舒一口气,身体稍微轻松些许。 处理完应哲熙的伤口后,竹冶则扯开了自己腿上的藤蔓,随意粗暴地撕扯下裤腿,正当他要动作的时候,应哲熙提前拿起对方的匕首。 竹冶对他投以疑惑且担心的目光。 “我来帮你吧。” 竹冶不想将伤口暴露在心上人面前,在应哲熙靠近的时候,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步。 应哲熙知道这人心里很乱,也不想和竹冶费劲沟通。他便干脆地摸了一把竹冶露在外的腹肌帮人转移注意,还顺手揪了一把对方胸口。 如应哲熙所料,竹冶立刻僵住不动了。 * 应哲熙能清楚地记得,玩偶之家的那个副本,最后进游戏结算空间的人中并没有谢莹。 但既然现在谢莹能出现在当下副本,说明她确实是成功通关了玩偶之家。 他上前叫住谢莹,语气礼貌,“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和当初一样,谢莹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带着无机质色泽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应哲熙。 应哲熙从对方毫无表情的脸上莫名看出许可,接着问道:“你是怎么来到游戏的?” “睡了一觉。”谢莹言简意赅。 她没有再解释,但应哲熙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等着自己结束话题然后离开。 但应哲熙还有一个问题,“当时在玩偶之家,你当时为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回想玩偶之家,那时候谢莹看着她的眼神莫名复杂却未掺恶意,应哲熙总觉得她看出了什么。 第116章 第116章藏书 “直觉。”少女的声音冷冰冰的。 “什么?”应哲熙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颇有些意外。 他有些想要追问,但看谢莹已经不耐地揪起了花朵的花瓣,还是将话收了回去,“打扰了。” 谢莹手上拿着的是一朵鲜艳的花,看样子是从身旁的花海中摘来的。她缓缓地用指尖碾过花瓣,暗红色汁液随沾染皮肤,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应哲熙不知道的是,这只是谢莹的习惯性动作,她本人并没有对询问感到厌烦。 “你给的的感觉很奇怪。”那朵花本就只剩寥寥无几的花瓣很快就被撕扯干净,谢莹折断了花茎,“你让我感到危险,但你偏偏在装……弱?”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双马尾还左右摆动了两下,明明那张脸看着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应哲熙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一丝浅薄澄澈的疑惑。 她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应哲熙的“表里不一”而疑惑。 应哲熙:…… 其实谢莹也给他一种怪异的危险感,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无害的危险感。 应哲熙向来对自己的演技很骄傲,可现在站在疑惑的谢莹面前,对此都有些不确定了。他应该在游戏里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在应哲熙疑惑的时候,谢莹将手上的花茎对折再对折了,带着血液腥味的汁液已经淌了她一手。 她的声线有一种超脱俗世般的平稳与冰冷,“不只是你,你身边的那些人也给我差不多的感觉。” “表里不一?”应哲熙试探着询问。 谢莹摇头,“不是,他们只是让我感到危险。” 言下之意是,始终在表演的只有应哲熙一人。 应哲熙:…… 谢莹用词不是“他”,而是“他们”,就说明代指的不是黎景思,她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副本里应哲熙新出现的男朋友们。 见应哲熙没再回话,谢莹先是在原地等了十几秒,才转身离开。 徒留应哲熙一个人在原地思考。 * 就算应哲熙拿出的那瓶伤药道具等级再低,它也是道具,效果不是一般伤药能够比拟。 至于纱布,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管家带来的,让他撤掉应哲熙腿上临时用的布条。 不过西奥多行动匆忙,整个人都透露着仓促的气息,将绷带交给竹冶后又消失了。而黎景思去寻找副本线索,嘱咐他一个人给应哲熙换药。 “别怕。”竹冶小声说道,与其说是在安慰应哲熙,不如说他是在给自己壮胆。 竹冶蹲在石桌前,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将应哲熙腿上的纱布褪了下来。直到看见白皙光泽的皮肤,他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竹冶没注意到自己的眉眼间难得地透露出轻松之感。 应哲熙坐在石桌上,颇有些新鲜地看着竹冶的表情,便晃了晃小腿,故意在他腿前蹭了两下。 只是隔着裤腿的轻轻蹭过,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却被竹冶敏锐地一把攥住脚踝。 “干什么?”竹冶皱着眉,抬眼看向上方,似是很不赞同。 应哲熙明白他在意什么,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另一条腿稍微向前伸,示意道:“已经好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可竹冶总能回想起青年早晨的模样,并不免感到心惊肉跳,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心疼。 在早餐之后,除了应哲熙去找谢莹的时候让他下了一会地,怕他难受的竹冶几乎是全程抱着应哲熙走的,不让他动自己的腿。 竹冶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应哲熙的表情变了变,由原本的自如的表情变得羞赧起来,脸颊飞起两片红晕。 忍着笑意,应哲熙小声道:“你放手。” 说着,他动了动腿,试图将脚踝从竹冶手中抽出来。 竹冶愣住了,在察觉到应哲熙的意图后,本能地收紧了手指,将有回撤趋势的腿拽了回来。 拽完之后竹冶就后悔了,他现在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握着的那只手心似乎灼热起来,像是握着一束火焰,热量顺着手臂一路烫到了心口。 竹冶突兀地感到口干,他没有说话,愣愣地仰头看着那人,直到应哲熙再次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像是恶作剧得了逞,骄傲又欢欣。 应哲熙的表现毫不收敛,竹冶哪能不知道对方戏谑的心思,面前之人并不是完全单纯无害的小绵羊。 他心中仿佛有谁叫嚣着,让他将人从上方拉下来,狠狠拥入怀中,然后融入骨血,再难分离。 但他不能这样做,竹冶制止住了思绪。 “我……”竹冶还想说什么,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 文森手里提了个纸袋,眯了眯眼,神色不善地盯着竹冶。 除去那天温和的笑后,应哲熙再一次见到了文森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其他模样,蓦地感到新鲜。 竹冶另外的心思在文森出现的一瞬间消耗殆尽,他松开手站了起来,面对向来人。 文森没有回答,将纸袋放在了应哲熙手心,“午饭。” 拆封着袋子,应哲熙眼前一亮,“你自己做的?” “嗯。”竹冶向来惜字如金,但看向青年的眼神自然地温柔下来,一点没有见到竹冶时的戒备和不善。 “他是谁?”竹冶想要阻止应哲熙打开食盒的动作,又碍于没有理由,只能愤愤地坐到石凳上。 “文森,老公爵的儿子。” * 文森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幢低矮的建筑外。和庄园内其他的建筑一样,它被广阔鲜艳的花海包围着,只留下了一人宽的石子过道任人经过。 房子的墙上爬满了花藤,有些花藤甚至已经撬开了窗户的一脚,伸进暗沉的屋内。 竹冶和应哲熙走在后面,他小声地对应哲熙问道:“这人可信吗?” 说着,竹冶伸手指了指文森面前的门把,上面积了一层灰,大概是许久都没有人进去过。 哪怕竹冶压低了声音,但现场只有三个人,四周寂静一片,花海之中更是连虫鸣都没有,文森自然是听得到这话的。 文森沉默了一瞬,他还有更让人不能信服的话要说,“*我进不去这里,只能在外面等你们。” 在庄园这么多年,和西奥多那个一直没意识到问题的家伙相比,文森有段时间确实对庄园内秘密感到好奇。但每当他碰到关键信息时,总会突发各种意外。 上一次尝试进这里还是三年前,他刚打开门把手,就忘记了自己前来的动机,转而回了他的花田小院。在他回程时察觉不到任何异常,仿佛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回去。 文森不能保证自己这一次拧开门把手会变成什么样,不善言辞的他只能用沉默应对竹冶带着压力的眼神。 “我怎么相信你?”即便应哲熙和他解释了文森的来历,竹冶对副本的npc还是放不下心来。 说着,竹冶紧紧拉住了应哲熙的手腕,不让他走到门前。 “大概在三个月前,上上批客人部分进了这栋房子。”文森认真地叙述着,“出来的人比进去时少了几个,但是出来的人面露欣喜。”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对里面的情况也只是猜测,信与不信,决定权在你手上。” 屋内有危险,这是肯定的事实,这也是他虽看竹冶不舒服,但还是没有对他进行驱赶的原因。如果非要少一个人,文森希望是这个讨厌的情敌。 “上上批客人?”竹冶微愣,他说的是之前的玩家? “那上一批客人呢?” “他们之中没有人来到这里,平均死亡时间比上上批早许多。” 竹冶清楚副本不是循环的事实,但这话从npc口中说出还是超出了他的预计,按理来说,副本会主动弱化之前的玩家在npc当中的存在感。 文森一板一眼道:“这是庄园里的藏书室,在很久之前庄园还没开始给爱丽丝招亲的时候,我记得老公爵经常到这边来,不过现在他不怎么过来了。” “这藏书室也就积了灰。” 听着文森的话,应哲熙抬眼看向带着裂痕的窗户,压在窗口的花枝似乎摇晃了一下。 应哲熙还想再看,那花枝却是一动不动。 文森从口袋中拿出一朵花,用夹子别在应哲熙头上,语气柔和下来,“小心些,不要受伤。” 竹冶没再说什么,只是冷静地看着两人亲昵的姿态,握着应哲熙手腕的力道加重些许,却也不至于让人感到难受。 “嘎吱——” 年久失修的门被推动时,屋内沉寂的空气流动起来,被门框推下的灰尘纷纷扬扬地洒在空中,进入的人不由自主地捂住口鼻。 房子的窗户并不大,且被花藤遮掩了许多,即便现在是下午阳光最强烈的时间,漏过花藤落进房内的阳光依旧稀少,室内格外昏暗。 竹冶擦亮了一座小的烛台,将室内的黑暗稍作驱赶。 和文森说的一样,这里果然是一座藏书室。 陈旧的书架上凌乱地摆放这各式各样的书,许多书本内页被扯了出来,破开许多孔洞,还有不少掉落在了地上。 按理来说,即便藏书室许久没有佣人清理,来了许多批次的玩家,也不该乱成这样,仿佛是被人故意破坏的。 应哲熙带着竹冶慢慢向前,眼前的场景变得更乱了,有许多书架倒在了地上,书本散乱地被压在下面,各处的灰尘厚薄不均。 “我们应该不用把每本书都找过去吧……”应哲熙小心翼翼地从一堆书上跨过去,向竹冶问道。 “应该不需要,线索大概率会被放在特殊的地方。” 两人不论是走路还是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搅起了地上的灰尘,不得不说,这屋内的积灰量还真的惊人。 若是不小心在书架上靠了靠,衣服都会变得灰白。 “咔擦。” 细微的声音从竹冶身后传来,他敏锐地回头,在微弱的烛光条件下,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四周静悄悄的,对竹冶的警觉并没有回应,仿佛刚刚只是竹冶的错觉。 但副本中最不能被忽略的就是这种错觉,竹冶能肯定刚刚确实出现了响动,心中的警惕更盛。 这栋房子一共有两层,两人在一层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只能再向上走。 应哲熙踩在木制楼梯上时,脚下的木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如同垂暮老者腰痛时的呻吟叫唤。 猝不及防被楼梯吓了一跳,应哲熙身体一颤,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竹冶胸口。 竹冶拿着烛台,从楼梯上下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安抚道:“没有东西,别怕。” 楼梯并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年久失修,木板之间难免会有松动,但暂时没有塌陷的风险。 踩着会叫唤的楼梯上了二楼,应哲熙率先看向了自己在外面看到过花枝摇晃的窗户,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东西背着光,应哲熙并没有看清。 二楼的布局和一层大差不差,只不过没有倒塌的书架,仍旧有许多书本散落在地,内页落了不少出来。 在书架间穿行,应哲熙突然注意到了一处异常,拉着竹冶拿烛台的手就往书架靠近。 书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所有木板都显得灰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平整的灰尘在某处塌陷,随后便是一连串被压出的痕迹,方向正好是应哲熙看到过异样的窗口。 除了大小外,这痕迹的形状倒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的脚印。 “咔擦。” 熟悉的声响又从身后传来,竹冶毫不犹豫地将应哲熙拽到身后,自己则举着烛台往后照,他终于看清楚了发出声音的东西。 那是一只足有篮球大小的老鼠,两只眼睛正在黑暗中莹莹亮着光,贪婪之意尽显。 第117章 第117章尸骨 竹冶神色未变,将手上的蜡烛左右移动几下。老鼠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偏移,但很快就再次锁定了站在书架间的两人。 老鼠嘴里啃食着花枝,青翠的长杆在它嘴里嘎吱作响,许多汁液被挤压而出,沾湿嘴边的毛。它的眼睛却仍旧盯着竹冶,明明不是人类,却能将觊觎贪婪之类的情感展现得生动深刻。 明明已经对眼前的人展现了极高的兴趣,老鼠却没有轻举妄动,像是在和两人僵持,又像是再等待着什么。 应哲熙突然意识到,偌大的藏书室出现了老鼠,那又怎会只有一只? 先前的玩家进来后总有死伤,但若是只有一只老鼠,几个高级玩家不可能没有应对的能力。可如果,老鼠不止一只呢? 藏书室的书架排列紧密,人们能活动的位置本就不多,若是在追逐间撞到部分书架也在情理之中。 一层倒塌的那些书架很有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书架上的那一连串脚印虽然不是一般体型的老鼠踩出来的,但显然不是面前这只篮球大小的老鼠的痕迹。 像是为了验证应哲熙的猜想,他感知到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饱含食欲和贪婪的情绪。 应哲熙扯住竹冶的衣摆,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老鼠不止一只。” 竹冶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始终和那只老鼠对视着没有移开,再次摇晃了两下手中的蜡烛。 虽然对其其他生物的情绪感知并不深刻,但竹冶也能感受到它几乎溢出来的食欲,不只是对着他们两人,也对着他手上的蜡烛。 看来蜡烛也对老鼠有一定吸引力。 竹冶不再停留在原地,而是拉住应哲熙的手,带着人缓缓往后退。 老鼠仍旧啃食着花枝,在蜡烛远去后逐渐淹没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亮着绿光的眼睛。 就在两人快要退到窗边的时候,那只老鼠似乎终于啃食完了嘴里的花枝,细碎又连贯的嚼动声消失不见,只听见它“吱吱”叫了两声。 随后,黑暗中探出许多双亮着荧光的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看向两人。 应哲熙心尖一颤,和竹冶交握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吱吱——”那只最大的老鼠再次尖叫了两声,气息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似的,然后率先冲向了站在烛火光中的两人。 竹冶的反应很快,他的手腕倾斜,一滴灼热的蜡油滴在了地板上,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蜡烛熄灭。 果不其然,在失去了足够显眼的光源之后,那只老鼠的动作顿了下来,踩在木地板上噔噔作响的频率慢了下来,但还是坚定地朝他们跑来。 这些老鼠在昏黑的地方待得久了,视力已然退化,但相对的,应哲熙猜测它们的听觉或是嗅觉得到了增强。 正当应哲熙思考着,竹冶也松开了手,转而用指尖在他掌心缓缓描摹着,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 别出声。 轻柔的触感拂过柔软敏感的掌心,滑动间又给予了充足的痒意,应哲熙的手指微微蜷缩,还要坚持着等待写完。 娇艳庞大的花瓣覆盖在窗户表面,只在细小的缝隙处能透出些许光亮,但足够站在窗边的竹冶大致看清楚地上的大致布局,避开所有的障碍物了。 那些莹莹亮起的眼睛都在朝他们靠近。 在老鼠扑过来的前一秒,竹冶一手搂住青年的腰,将人拦腰抱起,另一手则将烛台摔了出去,随即旋身躲开了那只肥胖的老鼠。 烛台底座迅速碰撞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扰乱了老鼠对于声音的判断。 那根蜡烛也随之摔得七零八落,迸溅出细小的碎块。许多小一些的老鼠禁不住诱惑,转而去追逐蜡烛碎块。 应哲熙先是迎来了一阵失重感,小腿无措地晃了两下,却沾不到地面。竹冶顺势将他再向上推举了些,让他以一个更舒适的角度倚在他怀里。 放我下来。应哲熙想要说话,却又记得不能发出声响,在黑暗中他即便做口型对方也看不清,只能略带恼意地闭上嘴。 这些人总是将他抱来抱去,是把他当作玩偶了吗? 竹冶不清楚应哲熙的想法,他跨过地上杂乱的书籍,稳当且轻巧地向后退了几步。 模糊的黑影中,大老鼠的嘴似乎动了动,带着它细长的胡子上下摇摆,迈动着肥胖的腿就要再次朝他们奔来。 早上会被花藤伤到,是因为花藤出现得迅速又突然,攻击性强,还几乎铺满了整个场地。相比起花藤,对竹冶而言,这些零散移动的老鼠要好对付得多。 竹冶毫不犹豫地用足尖挑起平摊在地上的书籍,再将其狠狠踹向老鼠扑来的方向。 由于对方突然的动作,惹得应哲熙慌乱地抱住他的脖颈。竹冶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转而轻笑一声,明明现在的场景不算很好,心情却莫名愉悦起来。 一边用散乱的书籍干扰那些老鼠,竹冶一边对应哲熙低声说道:“这里不能久待,我们得快点离开了,你对线索有什么想法吗?” 即便竹冶说话的声音已经极尽轻声了,但手附在他脖颈上的人依旧能感受到声带传来的震动,惹得应哲熙手心一阵酥麻。 这位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就算知道了老鼠听觉灵敏,还能不慌不忙地来问他问题。 应哲熙斜睨了一眼竹冶,哪怕对方现在看不到。 虽然在诟病对方,应哲熙仍旧思考着破局的关键。 窗户已经被花藤封死了,这些花藤和那些会吸血的看起来并不是同一种,有攻击性的可能比较低。但看窗户即便已经被钻出的裂缝和空洞,还没能破碎的情况来看,窗户并不是一个能走的位置。 想要通关副本的线索和场景通常是有关联的,既然这里是藏书室,那么线索是书籍的概率很大。 从前有玩家在这里有所发现,也有不少玩家在这里折戟沉沙,而这个副本会遗留下玩家的尸骸…… 应哲熙戳了戳竹冶的肩膀,小声凑在他耳边说道:“我们去找之前玩家留下来的痕迹。” “屏住呼吸。”竹冶了然,并顺脚踹开小只的老鼠,没让其的牙齿沾染到裤脚分毫。 他用的力气很大,老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了书架上,让装满书的书架都向后倾倒。 书架上的书簌簌落了下来,再加上书架的摆动,厚重的灰尘终于再次被扬起,声势浩大。若是灰尘稍微单薄一些,都造不成现在的场景,明明只是微风,却卷出了狂风席卷烟尘的架势。 那只老鼠不愧是啃过不少书的老鼠,即便这样,它依旧没有死。砸落在地上之后,老鼠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呛咳了几声,喷出一口血,却依旧坚强地呼吸着着。 不过现在,它呼吸的空气种已然混杂着浓度极高的灰尘。 众多老鼠的行动就此慢了下来,正好为竹冶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机会。 以从楼梯进来时的方向判断,他们一直在藏书室二楼的左侧探索,右边尚未查看,线索大概是藏在藏书室右边。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似乎只要他在,就总能选到错的一边,应哲熙在灰尘漫天中闭上眼睛,将长袖拽到手心处捂住口鼻。 过浓的灰尘虽然给老鼠带来了不便,在场的人也不会例外。动作前竹冶就已经深吸了一口气,他屏住呼吸,正准备迈出的脚步却微微一顿。 一只带着馨香的袖子贴上了他的口鼻,属于青年的香气一直往他鼻腔中钻,向来不起眼的气息此刻被疯狂放大,甚至带上了一点攻击性,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竹冶的瞳孔微微放大,但仅仅一瞬,他便调整好了状态。 “吱吱!”那只最肥大的老鼠像是被他们的行为所惹怒,终于再次开口大叫起来。只不过没叫两声,老鼠便被空气中的灰尘呛住,压着嗓子干咳几声。 竹冶毫不在意愤怒的老鼠,灵敏地躲开再一次吨吨吨跑来的大黑耗子,便往藏书室的右侧跑去。 虽然已经有一些老鼠从右侧来到了左侧,但看它们的行动轨迹,说明老鼠一般生活的区域在藏书阁二楼的右侧,这大概也是他们打着灯时只发现了一串脚印的原因。 或许时经验使然,许多老鼠蹲守在了楼梯口,就等闯入者慌乱地想要离开此处,它们再一拥而上。 那两人却根本没有朝这边来,如同一阵风般从它们身边掠了过去。 许多老鼠怔在了原地,或许是经验出错的惊讶,也有可能是被地上吐血的那只吓的。就算它们反应过来,每只扑上去的老鼠,就会被那个可怕的人类狠狠踹开。 等来到另一边,应哲熙就知道那些老鼠为什么会将活动范围局限在藏书室的一半内了。 这边的窗户破损得厉害,几乎是几块玻璃镶嵌在花藤之间。也因此,花藤之间的缝隙较另一侧的大,洒落进室内的光也较多。 虽说仍旧不是很亮堂,但和另外一侧相比好上不少。 花藤像是一汪潮水,从窗户的缝隙之间流淌进来,再顺着墙壁向下,爬满了地上的尸骨。 那些尸骨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凹痕,花茎分散出许多细小枝条,从中间穿过。 副本的线索也显而易见,一本书正被牢牢绑在花藤上。大概是被从前玩家撕扯过,几页纸皱巴巴的,从花藤之间的缝隙露了出来,若是打着灯,倒是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就算奈何不了副本里的花藤,高级玩家也不会没有撕扯下一页普通纸的能力,这本书大概不能被暴力拆分。 对此竹冶心知肚明,但人毕竟是不亲自尝试一下就不会死心的生物,他还是上手拽了拽。 书本纹丝不动。 竹冶伸手向下,正准备拉动花藤,却蓦地感到手上一疼。 手指上落下的血滴滴在了花藤上,那花藤便像是吸收到了什么养分似的,骤然长出了一大截,还开出许多花来,花苞发出“噗噗”轻响。 果然是同一个副本的植物,喜食血液这一点如出一辙。 竹冶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花藤,将应哲熙从怀抱中放下。 “我先做个尝试,要是遇到危险,你就先跑。”竹冶眯起眼,“那个护身符会保护你。” 说着,他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本书,朝偷偷靠近的老鼠砸了过去。老鼠被砸中,发出细长的尖叫。 他再站了起来,对着应哲熙打开手心,一枚打火机明明白白地躺在他的手心。 “这是?”应哲熙睁大了眼睛。 “地上捡的,从前玩家留下的。” 竹冶没做过多的解释,他将打火机点燃,火焰点燃了绕着书本的藤蔓,却只有一小部分断裂开来。 应哲熙知道这种打火机,它是游戏商城中高价售卖的商品,所以只能是玩家的遗留物。一般情况下,这种打火机并没有用武之地,玩家也通常不会花大价钱购买这个。可在现下真正需要用上的场景中,游戏商城却直接关闭了。 火光导致汲汲追来的老鼠们更兴奋了,密密麻麻闪着光的眼睛朝两人靠近。 竹冶手中出现了一把枪,是把高等级道具。藤蔓不会因为一处的破损而死亡,但这些老鼠说不定可以。 眯了眯眼睛,竹冶先瞄准了一只小的老鼠,只听见“砰”一声,巨大的力道穿透了它的心脏。 应哲熙接过那只打火机,只再尝试添了几次火之后,藤蔓便再也无法点燃。 花藤被烧出一个口子,正好是看似努力一把,能将书本抽出的大小。 应哲熙的思绪动得飞快。 这些老鼠可不吃人,看尸体的状况就知道了。但它们的主要食谱是花藤,这也是老鼠想将闯进来的人喂花藤的原因。 在一楼时,老鼠也并没有对玩家发动攻击,是因为一楼的窗户虽有破损,却仍旧没有花藤的进入,玩家的尸体落在一楼便浪费了。所以,只要玩家逃到了一楼,大概率还是能逃出去的。 死在这处的玩家大概是被差一点就能获得重要线索的假象迷惑了,才会多“坚持”一会,最后命丧于此。 应哲熙怜悯地看过几眼地上的尸骸,转而望向已经被扯出来的几页纸,再一次打开打火机。 游戏不会有死局,既然整本书拿不出来,那么只看这几页纸的信息也足够了。 突然,应哲熙想到了什么,握着打火机的手顿住一瞬。 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这边的竹冶很快问道:“怎么了?” 如果用一般的道具伤不到藤蔓,那么用不一般的呢?应哲熙回想起顾席凝送他的匕首。 那个未曾谋面却三番五次出现在他男朋友口中的某个人,似乎正是那把匕首的来源。 应哲熙利索地从系统空间内翻出了那把匕首。 即便光线微弱,这把匕首的刀刃却仍旧能折射出亮眼的光来。 第118章 第118章你和文森的关系?…… 连炽热火焰都难以灼伤的藤蔓,在匕首的锋刃下如同豆腐般被划开,就连花藤都像是暂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涌出汁液来。 应哲熙及时收回手,才没被腥臭的汁液沾到,略带错愕地看着。 汁液从切口处汩汩涌出,让他怀疑自己割开的不是植物,而是谁人的血管。 他原先以为这把匕首不过是比寻常道具要高级一些,会给他的破局带来一丝助力,结果匕首的威力和他所想象的不是一个量级。 应哲熙甚至怀疑他现在拿这把匕首前去找副本boss单挑,说不定也有获胜可能的错觉。 那个拿来匕首,对他非常关心的人到底是谁?他当时和顾席凝说的话又有什么意义? 来不及深想,应哲熙瞥了一眼还在尽力护着他的竹冶,灵活转动指尖,将匕首尖端向下握持,朝缠绕着书本的花藤最主干刺去。 顺着和花藤相触的位置,诡异的搏动感从刀刃传导到刀柄,再顺着手掌一路向上,仿佛真的有血管在应哲熙手下生生搏动着。 应哲熙蓦地感到恍惚,错觉地以为手底下的不是花藤,而是真正鲜活的生命。 不过只一瞬,他就调整好了自己,握着匕首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地向下,彻底斩断花藤! 应哲熙清楚意识到,刚刚的那股力量在试图改变他的认知。危急关头被强行唤出犹豫和心软,反而会害了自己,这些躺在他面前的尸骨中绝对有前车之鉴。 他们之中有可能会有玩家拥有足够强力的道具,兴许能稍稍破开花藤的表皮,却在与花藤内部间接相触的瞬间中招,丧失了生命。就连对精神类控制大部分免疫的应哲熙都有了一瞬恍惚,更不要说其他玩家了。 在应哲熙彻底砍断那根主要花藤时,一直注意着青年的竹冶配合得迅速,迅速伸手,将书本从花藤之间松垮了不少的缝隙中暴力抽出。 老鼠也在那一刻彻底暴动,原本对竹冶凶残行径而有些踟蹰的老鼠们,现下像是失了智一样地向他们扑过来,争先恐后,让竹冶都应付得有些困难。 “小应,你能砍断窗外的花藤吗?”竹冶冷静询问着,反应很快地躲过了又一只尝试从侧边靠近的老鼠,抬起手腕给它补了一枪。 这些老鼠攻击性有限,奈何数量多且多数个头小,原先被威慑住的情况还算好对付,现在却是不管不顾地想要将他们两人留下的架势,竹冶担心自己不能完全护住应哲熙。 要是换个人来,说不定会被直接耗死在这里。 竹冶的意思很明白,老鼠已经将他们半包围了,他们现在很难无伤通过老鼠群来到楼梯口。若是那把匕首真的能破开花藤,那直接走窗户说不定是个很好的选择。 这些花藤虽然以人类的尸体为养分,但和夜晚的花藤并不相同,它们似乎没有直接的攻击手段,仅有坚固的表面和精神干扰作为自保手段。 这代表着,就算他们近距离接触接触大量花藤,顺着花藤直接从窗户下楼,也不会遭受其攻击。 应哲熙握紧匕首,正准备说声好,正抬眼看向花藤间,他微微一愣。 透过藤蔓微小细碎的缝隙向外看去,应哲熙便看到了一轮皎白的明月挂在夜空,周围是点点繁星。 可他确信,按照现在的时间点,窗外应当艳阳高照。 竹冶注意到了应哲熙的愣怔与迟疑,在应付疯狂的老鼠间抽出空隙问道:“怎么了?是不行吗?” “不能从窗户走。”应哲熙回神,果断将匕首塞进竹冶手中,“我们必须从一楼的正门口出去。” 说着,应哲熙又分出心神,再次瞥过那处缝隙。 可现在再看,外面却已然是金灿灿一片,阳光将所有景物染上金黄。 这反倒证明了应哲熙刚刚所见不可能是幻觉。 应哲熙收回目光,在竹冶刻意下蹲时心有灵犀地跳上对方的背,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腿则环住对方的腰,将自己牢牢挂了上去。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柔软触感,黑暗中,竹冶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带着疯狂的微笑。 竹冶兴奋地握紧匕首,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挡住他去路的老鼠,对应哲熙叮嘱道:“抱紧。” 说着,他便朝老鼠的方向奔了过去。 最大的老鼠嘴一咧,终于找到机会冲到两人身前,它从地上弹了起来,便朝着竹冶手腕的方向张嘴咬去。 就在这时,它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花香,不是它熟悉的那种,清甜之中又掺杂着圣洁,使它硕大的身子停滞半秒。 那是一朵洁白到堪称干净的花,被趴在旁人身上的青年从头上摘下,轻飘飘地朝它扔来。 只是这一瞬的停滞,下一刻,竹冶便拿起匕首穿透了它的脑袋,另一只手则对着身后开了两枪,小鼠的呜咽出现又消失。 鼠群的疯狂在此刻消减不少,让竹冶的压力骤减。 * 应哲熙遇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当下副本似乎有自己的世界观,导致他不清楚书中很多词汇的意思。 草草翻过许多页,各式各样极具艺术美学的魔法阵图在他眼前一晃而过,最后将其“砰”一声合上。 倒是先前从花藤之间被强行抽出来的那两页纸,应哲熙能看得懂,但问题是,这两页纸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少了。 其中一张还是月影岛的素描像,下面用飘逸的字体写上了“神灵沉眠于月影岛中央,非一般人无法登岛”,这件事应哲熙早就在文森那听到过了。 至于另一张纸,则详细描述了人与植物相融合的可行性与操作方法。 再联想到爱丽丝如今的模样,就不难猜出老公爵对此事的态度如何。甚至有很大概率,爱丽丝不过是老公爵的一个实验品。 若是一般玩家看完了信息便逃跑,也能猜到不少事实,毕竟这两张纸可谓是游戏划出的重点。 但对应哲熙来说,他都已经拿到了整本书,不多获得一些信息岂不是太亏。 “你帮我看看。”应哲熙将书塞进文森怀中,理直气壮道。 这本书里有这么多魔法阵,和老公爵的地下室绝对有关联。 文森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看向应哲熙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地软化下来,“好。” 竹冶似乎对这本书的兴趣不深,冷着脸擦拭着匕首,时不时阴恻恻地朝和应哲熙靠着坐的文森一瞥,又在应哲熙看过来时掩住敌意。 那把匕首原本沾染上的血迹已经被竹冶擦得干干净净,刀刃闪着锋利的光芒,竹冶却仍旧像是没注意到似的,一下一下用力的用布条抹着刀身。 至于竹冶自己衣服上溅着的血迹,他则全然不在意,机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应哲熙:…… 文森对竹冶的挑衅和醋意没有任何反应,依照着应哲熙的要求,认真将书本一页页看过去。 竹冶的神色更加不善了。 他们此时正处在一处空闲的房间内,此时没有一人说话,空气安静下来,就连气氛都稍显奇怪。 一道敲门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门并没有被上锁,很快便被人打开,露出西奥多儒雅温和的那张脸“小应,你在吗?” “怎么?”受不了屋内氛围的应哲熙连忙上前,将门完整拉开。 西奥多温和地牵起应哲熙的手,“老公爵想让我带你过去。” 闻言,竹冶和文森都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椅子和地板发出巨大的刮擦声。 “他想做什么?”文森冷冷开口,声音像是结了一层冰。 竹冶握着匕首的手猝然握紧,视线则落在西奥多和应哲熙交握的手上,“那你的态度是?” 西奥多柔和一笑。 “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 老公爵单独邀请一个玩家,并且是到现在为之都没有展现出对爱丽丝有意思的玩家,这件事本身便很蹊跷。 从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老公爵似乎在爱丽丝身上做着什么实验,追求者说不定是实验的一环,而他现在却独独指明了要应哲熙前来。 难不成对方是知道了那晚闯入地下室的客人是谁?可如果是这样,就不会略过黎景思。 还是说他们进入藏书室的时候被人看到了?可竹冶和文森确定了周围没有人,才带他过去的。 还是说之前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应哲熙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被西奥多带到了老公爵面前。 “下午好,这位客人。”老公爵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脸上的褶子因为笑意堆叠在一起,像是干枯的橘子皮。 应哲熙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出声,抿着唇向老公爵点了点头。 老公爵摆摆手,西奥多便走到对方身边,躬身倒起茶来。 应哲熙看得出来,虽然西奥多此刻的姿态看似轻松,但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着的,似乎只要见势不妙,很快便能控制住老公爵。 但老公爵现在显然没有对应哲熙产生攻击的意图。 老公爵接过茶杯,却只是在杯口轻嗅了一下,不徐不急地说道:“先坐。” 说着,老公爵点了点桌面,文森贴心且专业地端上盘子,是一碟甜点。 应哲熙能感受到从外面锁定住他的担忧视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茶桌的另一边。 “公爵,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应哲熙装作一派无辜的模样,仿佛那夜触发老公爵地下室法阵的另有其人。 西奥多也为应哲熙端上一杯茶,里面正飘着一朵花,比老公爵被子中的那几朵要鲜艳得多。 应哲熙了然,西奥多是在提示泡茶之物的来源,示意他不要饮用。 坐在原地不动,应哲熙没有搭话或是触碰那杯花茶的意思,老公爵也不恼,而是细细品鉴了一番花茶的味道,才慢悠悠放下杯子。 “我就开门见山,你和文森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西奥多手上拿着的杯子悄无声息地被捏出裂痕,又被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放了回去,换了一个新的上来。 想过老公爵找他来的各种原因,但唯独没往文森这方面想的应哲熙:? “什……什么关系?”应哲熙磕磕绊绊地问道。 老公爵朝椅背上一*靠,浑浊的目光落在应哲熙脸上,“那束白花,是文森送给你的吧。” 应哲熙回想起早上被收走的花,心下了然。 “这么多年了,那些花他连我都不让碰,却愿意采那么一大把送给你。”老公爵勾起嘴角,语气似是感慨,又毫无诚意,“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这送花的含义。” “假如你不愿意,自当会拒绝,但你没有。” “今天下午,也有佣人看到你们一同在庄园内散步。” “你们现在的关系如何?”说话间,老公爵浑浊的眼珠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微微亮起。 应哲熙眨眨眼,他很难形容老公爵现在的状态。 虽然老公爵已经有在掩饰,但对应哲熙来说,对方的期待和兴奋的情绪几乎是扑面而来。 若非要打个比方,就好像对方期待了很久的机会,此刻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他欣喜若狂,对此还有些意外,并对机会势在必得。 应哲熙毫不怀疑,假如他现在肯定了对方的猜想,老公爵势必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料之外的事。 第119章 第119章你和游戏的关联 西奥多的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来。 老公爵问的这话并不会是无的放矢,据他所知,老公爵对文森一向是放养的态度,总不能突然关心起文森的情感状况,其中必定有什么他们还没了解到的地方。 “啊?”在短暂的思考后,应哲熙选择装傻。杏眼睁得更圆了一些,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身体微微后仰,脸颊稍稍带起粉色。 “你对他的观感如何?”老公爵无视应哲熙略带抗拒的表现,继续追问道。 应哲熙突然对老公爵此刻的情绪产生了既视感,可他们明明在此之前没有直接接触过。 装作被问到问题无措的样子,应哲熙偏开了脑袋,正好和站在老公爵身后侧方的西奥多对上了视线。 西奥多冲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 这是要给出提示的意思。在老公爵的期待中,应哲熙垂下眼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话题转了个方向,“可是我对文森的了解并不多。” 老公爵张了张口,还想要说话,就被一旁俯身给他倒茶的西奥多打断。 西奥多笑得温和,仍旧是那副挑不出错的姿态,温声道:“公爵,文森少爷或许并不清楚什么是喜欢,他或许没想到送花就是表白的这一层面上。” 说完,西奥多就收起茶壶,再次站到了一边,就好像刚刚的话只不过是随口一提。 几乎不用多思考,应哲熙很快就清楚了西奥多的意思,他在将“喜欢”这个概念和文森区别开来。 于是赶在老公爵说下一句话之前,应哲熙迅速回应道,“非常抱歉,我对文森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应哲熙并不害怕老公爵会在这个时候因为失望对自己翻脸,即便是游戏boss,在攻击玩家之前也必须要满足一定的条件,且有一定预兆。 “这样吗。”老公爵的脸色看似未变,但应哲熙敏锐地察觉到他一瞬间变得失望的情绪。 应哲熙强调道:“我和他只是朋友。” 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沉闷,应哲熙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而老公爵时不时看过他,动作缓慢地品鉴着花茶,却显得心不在焉。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离开了。”即便失望,老公爵仍旧没摘下他在外和蔼的面具,对拘谨坐着的应哲熙温和说道,拿起手杖离开了,“西奥多,你去送一送客人。” “是。”西奥多应下。 老公爵既然让西奥多带他来这里“用下午茶”,想必原本的计划绝对比现在要长。但因应哲熙从开头便截断了他本想说的话,现在大概率是提前离开。 应哲熙看着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和尚未被动过的点心,在心中分析着。 * “我有一个猜想。”西奥多整理完思绪,对应哲熙说道。 竹冶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着的手上,强行上去将两人分开。他硬邦邦地问道:“什么猜想?” 感受到手上骤然一空,应哲熙无奈地瞥过冷着脸的竹冶,再将视线投向西奥多,“我也有一个猜想,说不定和你的是一样的。” 西奥多用指尖碰了下似乎还留有柔软触感的掌心,又走得离竹冶稍微远了些,“那你先说吧。” 一直抱着书本走在最后面的文森稍稍抬起头,分了一些注意过来。 “在和老公爵说话的时候,他很明确地表现出了对我和文森之间关系的在意,似乎很希望我和文森之间真的存在暧昧。” “他有想尝试诱导我承认喜欢文森,只不过没能成功。” 听到这话,文森不再看书,而是定定地看着应哲熙,没有说话。 “这很奇怪,老公爵平日里对文森漠不关心,邀请这么多客人前来也只是为了给爱丽丝相亲,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开始关心起文森,这中间一定有个变量。” “从他找我的举动看来,我就是那个变量。他向来关心的人是爱丽丝,也在期待着爱丽丝能找到真正的心上人。先暂时不论其,老公爵的这番行为像是为了达成一个目的,而这个目的不一定非要和爱丽丝绑定,也可以通过文森来完成。” “而文森和爱丽丝有一个绝对的共同点,”应哲熙感受到文森平静目光下的一丝别扭,回想起他对自身身份的不认同与质疑,打上补丁道,“至少是在现有信息下的共同点,他们都是老公爵的孩子。” “老公爵一直在为爱丽丝找心上人,或者说是全心全意喜欢爱丽丝的人,那些被研究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花和藤蔓大概也与此有关。” “我们现在真正需要知道的,就是老公爵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西奥多揉了揉应哲熙的脑袋,称赞道:“思路清晰,很厉害。” 文森举了举手中的书,“那我大概知道老公爵想做什么了。” * 几人还是回到了那间空闲的房间内,文森将书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是一个置换法阵,下面的字是被人后面加上的,说是能置换世界上的任何事物。” “这个阵法的核心材料是真心,属于阵法启动者的、最纯粹的真心。又或者,是极恶的灵魂。” “然而很不幸的是,”文森再翻过一页,指了指下面写满的密密麻麻的批注,“这个阵法不是没有漏洞可钻,阵法归属权可以由血缘转移。” 倘若没有之前的铺垫,玩家不一定能想到这个层面。毕竟整本书内稀奇古怪的阵法很多,书中描写效果更为夸张的还有不少,玩家的关注重点应该还是在关于爱丽丝本身与花上的。 “所以,老公爵想要置换什么?”西奥多皱起眉问道。 应哲熙想到游戏标注的“重点”,也就是花藤未被切割开来也能看的那两页,将书翻了过去。 “神灵沉眠于月影岛中央,非一般人无法登岛。” 月影岛中央无法被看清。 “人类与植物相融合的可行性及操作方法。” 一般人无法登岛,可若不是一般人呢?月影岛四周开满了花,又和人与植物相融合的议题有什么关联? 还有所谓的置换法阵…… 应哲熙戳了戳书页上画着的月影岛图像中央,仰头对文森和西奥多问道:“神灵指代了什么?” 文森摇摇头,“不清楚。”人们很少谈论这种脱离现实的存在,更多的是把他当作一个幻想符号来使用。 西奥多猜测道:“权力?能力?抑或是永恒的寿命?” 追寻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幻想符号,老公爵真是疯得不轻,西奥多在心里评判着。 * 夜晚,应哲熙再一次跟着文森去了他的小屋过夜,只不过这回身后跟了几个文森无论如何也赶不走的人。 虽然到现在都尚未弄清楚喜欢的人之间应该做什么,但并不妨碍文森本能地对几人产生排斥心理。 “你们没别的地方能待吗?”文森绷着一张脸,面对三人冷言冷语,却动作轻柔地将应哲熙放到床上。 “这不是怕你偷偷对小应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西奥多面上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 竹冶站在一旁抱着臂,坚定道:“反正你不许和他睡在一起。” 黎景思垂下眼眸,在一旁沉默地擦着刀。 应哲熙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但隐隐嗅到了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文森只觉得莫名其妙,“这里是我的房子,你们可以出去了。” 几人僵持不下许久,最后还是应哲熙率先打了一个哈欠,缩进被子中,他们才勉强互相妥协。 “晚安。”应哲熙将自己整个人裹在被子中,露出来的脑袋上头发乱乱的,眼睛却很亮,冲几人温和地绽开一个微笑。 “晚安。”四人对应哲熙轻声道,才拖拖拉拉地离开了房间。 但今晚或许没有那么安好就是了。 应哲熙睡得迷迷糊糊间,感受到床先是震了一下,随后身边凹陷下去一部分。接着他就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贴在在他脖颈和脸侧。 朦胧地睁开眼睛,应哲熙便看到自己身上架了个人,此人正在用鼻尖和侧脸磨蹭着他。 是黎景思。 黎景思见他醒了,小心翼翼地在他脸颊侧轻吻了一下,接着将脑袋埋在应哲熙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宝宝,你身上好香。”浅淡的香气因为贴近的距离变得馥郁起来,行为本就像变态的黎景思更是说出了变态发言。 应哲熙睡得迷糊,再加上他那些男朋友几乎都说过这些话,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稍微废了点劲,将一只手从被子中抽了出来,抵在黎景思脸上,将人向外推着。 湿漉漉的感受从掌心传来,应哲熙原本半睁着的眼睛完全睁开,错愕地看着俯首在他身上的人。 应哲熙想要收回手,就被黎景思拉住了。 黎景思冲他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捧着那只手,虔诚地落下一吻。 应哲熙彻底清醒了,他加大了力道,强行将自己的手从黎景思那里抽回,“你想做什么?” 其他人就睡在隔壁,以应哲熙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少了一个人,再来到这间屋子。 黎景思冲他一笑,却莫名笑得凄凉,“宝宝,假如我们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我真的能找到你吗?” “你身上有很多我不清楚的秘密,同样,我也看不清我自己身上的谜团。我们真的能按部就班地回到现实世界吗?” “你是担心游戏不会兑现通关奖励?”应哲熙眨眨眼睛,疑惑问道。 不知为何,应哲熙直觉性地认为游戏的通关奖励是真实的。 但黎景思担忧的方向显然不止这一个。 黎景思在他身侧躺了下来,他伸出手臂,将应哲熙整个人环进怀里,“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当下副本的信息越来越明朗,黎景思却更加心慌,就好像有什么倒计时,在逼着他看清事实的真相。 他是谁?或者说,他们是谁?黎景思清楚地知道自己与那些情敌之间的相同与不同,尤其是都能拿得出一模一样的护身符这一点来说,他们之间绝对有更深层次的关联。 或许就真的像应哲熙所说的那样,他们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在游戏中,黎景思看清楚自己的情敌涵盖范围很广泛,除了玩家,还有npc和副本boss。 在玩家的一般观念中,npc和boss都是游戏的产物,但换个角度想,玩家又何尝不是呢? 黎景思认为很有可能,他本身和游戏的关联也不少。可假若真的是那样,就算他真的通关了游戏,还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那是不是会和应哲熙分别? 黎景思将想法汇集成语句,缓缓说给应哲熙听。他抱得很紧,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飘来的浮木,无论如何也松不开手。 应哲熙唇齿微张,正想说些什么,颈侧就传来了一阵湿润的触感。 有那么一瞬间,黎景思是真的想将这个人永远地强行留在自己身旁,但他最后也没舍得用力,只在应哲熙颈侧吮出一道红印。 做完这一切,黎景思再次将脑袋埋在应哲熙的发丝中,贪婪地闻着属于对方的味道,“宝宝,我不止一次地说过你很香,像是某种花香。” 应哲熙有些疑惑地偏过头,想询问对方的话题为何跳跃,就被黎景思接下来的一句惊在了原处。 “你身上的香味,和文森种的那种花如出一辙。” “小应,你是不是也和游戏有关联?” 第120章 第120章大雨 几乎每一个和他相处过有一段时间的男朋友都说过差不多的话,应哲熙原以为这只是他们在动情时的臆想……但听黎景思的表达,这香味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应哲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系统。 系统和游戏有很多的相似处,它的存在本身也不像是正常世界的产物。 而黎景思说的花香,是不是也和“小白花”有关?毕竟系统的全名叫做“小白花人设扮演系统”。 但现在别说是他,就连系统本身都不清楚自己的来处。在系统最初始的记录中,它就已经在现实世界寻找宿主了。 “我不知道。”应哲熙轻声说。 黎景思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想在应哲熙这里获得一个准确的答案。他盯着应哲熙的侧脸静默良久,最后缓缓地靠近,再碰上那两瓣唇。 这个吻比应哲熙以往经历过的都要凶猛,黎景思毫无克制地掠夺着属于他的空气,托着他的脑袋,不让他有任何躲开的余地。嘴中渐渐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应哲熙的眼尾沁出泪花,脸颊蔓延上粉意,如同春日初绽时最鲜研的一抹色彩。他用力推搡着黎景思的胸口,换来的却是越发变本加厉的对待。 黎景思就像是饿了许久的猛兽,终于找到了心仪的猎物,正在大快朵颐。 时间被进一步拉长,应哲熙来不及思考黎景思突然的变化,甚至也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时候放开的,只能迷茫且无措地躺在原处。因为刚才短暂缺氧而流下的泪水沾湿了枕头,就连听声音,都像是被谁蒙上了迷雾。 外面的月光透过薄纱撒了进来,将屋内微微点亮。 他只能透过朦胧的泪水,看到黎景思的唇在张合,似是在说什么。 “可以吗?”见应哲熙像是没听清,黎景思又重复了一遍。他伸出手,将应哲熙脸颊上沾染的泪水抹下。 黎景思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急需一个舒缓不安的出口,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应哲熙没有回应,他便反复询问,一遍又一遍。 “可以吗?” 应哲熙终于听清楚了,可大脑尚未梳理出这句话的含义,就已经本能地点了点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 这边的动静,挤在隔壁屋内的人不可能听不见。 木门被重重推开,摔在墙上,甚至带起了小屋的震颤。只不过对另外三人来说,远没有面前的这一幕来得震撼。 利索地扯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黎景思脸上汗津津的,冲门外的三人投去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笑。 他没有出声,而是清晰且缓慢地做了几个口型。 他在说:是我先来的。 这句话不只是说给三人看的,也是黎景思压抑许久后的表达。 强烈的不安只能用拙劣的占有来缓解,却无法触及根本,黎景思的心脏始终空悬,无法触及实处。 明明是他先来的,黎景思心想。 后面的场面再次变得不可控起来,其中竹冶的反应是最过激的。 不过竹冶终究还是有所顾及,最后也无人受伤。 等快要天亮的时候,应哲熙昏沉间,感到又有人在他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这个吻不包含情欲,仅仅只代表着爱意。 好像是有谁在效忠,将自己赤忱爱意化作一句滚烫的誓言。 “我将永远爱你。” 熟悉的失重感传来,应哲熙再次费劲地睁眼看去,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副本安排的那个房间。 床头的花瓶中,静静地立着一束白花。 忍者强烈的困意,应哲熙伸手将花扒拉到身前,第一次凑近细闻。 确实是沁甜的味道。 * 被迫工作了一个晚上的后果就是,应哲熙白天一直都昏昏欲睡的。 这个副本的难点在于未知的通关条件,对玩家悄无声息的削弱和精神异化,攻击玩家的方式相对来说没有新意。 至少对应哲熙几人来说是这样的。 第四天发生事件的流程几乎是昨天的翻版,不过与前些天“未减员”的情况相比,坐在餐桌前的玩家倒是少去了昨日早上被藤蔓杀死的那些。 原本打定主意不给爱丽丝送花的玩家撑不住了几个,纷纷拿着色彩纷呈的鲜花,和爱丽丝忠实的追求者们一同献起了殷勤。 也有昨天还算正常的玩家,今天依旧没有分出心思给爱丽丝,却喃喃自语地进食了餐桌上原本不该出现的食物。 有了武力值的增长以及昨日的经验,黎景思在藤蔓出现的前几秒便做出了反应,没让其沾到应哲熙的一片衣角。 下午用来探索副本的时间中,应哲熙意外地有了新发现。 他看到爱丽丝和一个干瘦的男人站在一起,姿态亲昵,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他。 原本打算靠在竹冶身上睡过去的应哲熙清醒过来,轻手轻脚地移动到掩体后,时不时小心地探出一双眼睛进行观察。 “你说,你真的已经全身心都属于我了吗?”应哲熙最先听到的是这么一句话,精神为之一振。 爱丽丝一改之前的嚣杂跋扈的气质,现在倒像是礼仪良好的贵族小姐了。她手持带着花边的折扇,将其抵在唇边轻笑一声,涂着色彩的指尖点在男人胸口,指尖向下滑动。 说话的声音也和之前有些不同,语调多有波动,夹着嗓子,轻柔了不少。 那个干瘦的男人也让应哲熙感到眼熟,不过睡眠不足的大脑多转了一圈,应哲熙才想起来这人的身份。 他是最开始想强硬地和他们换座位的那个人,似乎是叫……潘天江? 不过,和之前相比,他的身形明显瘦削下去不少。潘天江现在给人的观感像是骨头外套了一层皮囊,虽仍剩有血肉,但失了灵魂。 潘天江的眼睛暗淡,却仍能在爱丽丝带着挑拨性的动作中兴奋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肯定道:“是的,爱丽丝小姐,我的全身心都属于你,也只属于你。” “真的吗?那如果我让你去死呢?”爱丽丝笑得更开心了,她贴近了潘天江,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各种浓郁的花香混杂在一起,扑向潘天江。 对于生死的话题,玩家一向敏感,潘天江表情微动,神色稍微清明了一些,却在下一秒又望进了爱丽丝身后大片鲜艳的花田。 “我什么都听你的。”潘天江回应道。 已经被干扰了心神的潘天江看不分明,应哲熙却能捕捉到爱丽丝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与嫌恶。 或许是在厌恶对方刹那间的犹豫不定?应哲熙猜测着。 但爱丽丝还是将自己的口红印在了男人脸上,作为他回答的奖励。 那两人走远后,竹冶拽了拽应哲熙的衣袖,突然来了一句,“我也可以为你去死。”说完,他眼巴巴地盯着应哲熙。 应哲熙:? 应哲熙拂开他的手,转身回了屋内,冷酷地拒绝道:“不亲,我要补觉了。” “哦。”竹冶不情不愿地挤出一个字,跟在应哲熙身后进了屋。 要不到亲亲,他也可以做一个人形枕头。 * 第五天的早上,爱丽丝没有出现。 老公爵倒是到了场,他坐在最前方,目光沉沉地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佣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脚步也变得极轻,如同幽灵一般,在场内端着盘子飘来飘去。 若是一般的玩家,定会被老公爵阴沉的视线震住。但现在下方坐着的,大部分已经变成了爱丽丝的狂热追求者。 有不少玩家的身形也开始变得瘦削起来,露出来的皮肤无一处不是苍白的。他们都成功在自己的身上种上了花,扎根血肉的花朵比一旁花海中长出来的还要夺目。 等到了时间,玩家们没有看到爱丽丝的身影,开始躁动起来。 “爱丽丝小姐呢?” “公爵大人,爱丽丝小姐什么时候能够到场?” “爱丽丝小姐是不是生病了,需要我们去看看她吗?” 有个玩家大着胆子向老公爵询问,却没能得到回答,反而被老公爵阴沉地瞥过一眼,被看得汗毛倒竖。 那个玩家瞬间坐了回去,从心地低下头,拨弄着自己大腿上长出来的花。 真漂亮啊,爱丽丝小姐一定会喜欢的,玩家在心中自我安慰。 又等了许久,老公爵终于阴沉着脸,对佣人缓缓吐出几个字:“去找。” 那个佣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跑开,并做手势招呼着另外的佣人。 老公爵拄着手杖,黑沉着一张脸离开。 坚定的爱丽丝追求者们也纷纷跟了上去,他们看起来比老公爵还要在意爱丽丝的去处。老公爵也对他们没有过多阻拦,算是持着放任的态度。 应哲熙拽了拽黎景思的袖子,另外一只手被竹冶牵着,三个人一起混进人流。 …… 爱丽丝最后还是被找到了。 佣人们将爱丽丝和另外那个男人包围在墙角,堵住了她所有的去路。许多玩家怀抱着,或者自身生长着花混入其中,目光爱怜,像是在看误入歧途的羔羊。 她难得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本该一丝不苟的零乱地披散着,身上血迹斑斑,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应哲熙却意外发现,在她看向老公爵的时候,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里面燃着愤怒的火焰。 老公爵用手杖敲了敲坚硬的地面,沉声道:“爱丽丝,回来。” “爱丽丝小姐,你这又是何苦?”有一个玩家恳切道,“接受我的爱意,我们一起生活在庄园内不好吗?” 马上有玩家帮腔起来,“是啊,爱丽丝小姐,你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玩家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说起来,场面变得非常吵闹,而老公爵却异常沉默,身上的气压也变得越发低迷沉重。 老公爵毫不避讳地对上了爱丽丝的眼睛,并和她对视着。 就在佣人的包围范围进一步缩小时,爱丽丝突然笑了。 她扬起脸,用手指将凌乱的发丝梳到脑后,露出一个洋溢的笑容,“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就是和一个男人私奔,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爱丽丝说着,亲昵地搂住了身旁潘天江的手臂,轻声细语,“你不是说你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情吗?” 说着,爱丽丝用手指了指老公爵的位置,“现在,帮我去杀了这个老头子,他是我们私奔的最大阻碍。” 潘天江的脸色倒是比昨天红润了一些,他视线平直,僵硬地点了点头,像是个丢了灵魂的木偶。 可正常情况下,已经丢失了自我思考能力的潘天江不可能有机会让身体恢复。应哲熙的眉心一跳,福至心灵般看向爱丽丝——她的脸显得格外苍白。 去掉了原本格外膨大的裙摆,应哲熙却没能从她身上长有花枝藤蔓的迹象,再结合潘天江的变化,应哲熙带着另外两人迅速后退了一段距离。 爱丽丝松开了搂着潘天江的手,用下达口令般的口吻说道:“去吧。” 潘天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佣人们不明所以,但仍旧在小心地靠近着。 下一秒,地面骤然升腾起大片藤蔓,先后缠住了包围住他们的所有人。 应哲熙站得足够远,得以幸免于难。 藤蔓深深扎入他们的身体,贪婪地吸取起人类的血肉来,却唯独绕过了依旧稳稳站在原地的老公爵。 或者与其说是藤蔓自动绕过了老公爵,不如说是靠近老公爵的藤蔓还未来得及长出,就已经枯萎了。 爱丽丝不可置信地看着毫发无伤的老公爵,一双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她嘴中重复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适才的淡定从容瞬间消失不见,爱丽丝的声音都劈了个岔,她冲到潘天江身边,尖锐的指甲掐入了对方手臂皮肤,歇斯底里喊道:“你给我杀了他!杀了——” 爱丽丝的话戛然而止,温热的液体溅上了她的脸和身体。 被潘天江制住的那些人没了桎梏,纷纷摔落在地上。被过度地吸食血肉,部分佣人已经没了气息,但所有的玩家都还能吊着一口气。 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白光的藤蔓穿透了潘天江的胸口,也穿透了那颗维系生命的心脏。即便身体异化了大半,心脏仍旧是供给生命的重要动力来源。 心脏破碎,草木凋零。 紧接着,那根藤蔓将爱丽丝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再将她拉近。 应哲熙几人已经退到了最近的一栋建筑旁,也不知道老公爵有没有注意到他们。 距离得有些远,应哲熙听不到老公爵说的话,所幸身边有一个能读懂唇语的人。 竹冶抱臂靠在柱子上,眯起眼远远看去,同步翻译道:“你忘了吗,我也是上一任公爵的实验品。” “你所拥有的能力,我同样拥有。”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竹冶的翻译还未完成,那边的老公爵若有所感地抬起眼,直勾勾地望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黎景思眼疾手快地将应哲熙拉到柱子后,徒留竹冶一个人面对老公爵的视线。 竹冶动作未变,神色未变,只是略带嘲讽地对着老公爵勾了勾嘴角。 老公爵的视线也只是一扫而过,很快便被收回。他指挥者藤蔓,指挥着藤蔓,将爱丽丝运了回去。 “他们用自己的孩子来做实验居然还是个传统。”应哲熙震撼道。 “弑父这件事也是。”竹冶点点头。 黎景思:“……” * 等到了下午,爱丽丝美得更心惊了。她重新换上了属于贵族小姐的繁复服饰,头发也被一丝不苟地挽起,插上众多精致的发饰,也更衬得她面容姣好。 “哦,爱丽丝小姐,您今天真的是光彩照人。” 在爱丽丝出现的一瞬间,很快便有玩家捧着花迎了上来,不过说是捧着,花束实际上是长在那人手臂上的。 爱丽丝没有粗暴地将其撕扯下来,即便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将花凑近眼睛,像是在细细观赏,最后对那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来,“谢谢,我很喜欢。” 那人受宠若惊,毕竟和之前的爱丽丝相比,她现在就像是换了个人。 接下来,应哲熙就看着爱丽丝像一只花蝴蝶,流连在玩家之间。 “老公爵对她做了什么,是洗脑了吗?”竹冶问道。 应哲熙摇摇头,“应该不是,她现在更像是认清了现实,在获得足够力量扳倒老公爵之前需要蛰伏。” “不过,文森没有说置换阵法需要这么多的真心啊?老公爵收集这么多真心做什么?” 黎景思在桌上认真挑选出一个原材料不含花的小蛋糕,将其递给应哲熙,并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可能是因为纯度不够,都被老公爵算作了实验耗材。虽然我对这个副本的魔法不是很了解,但也能预见到,能做到这种地步的阵法,所要求的真心绝对需要足够纯粹。” “唔。”应哲熙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若有所思。 那边爱丽丝已经将追求者们招惹了一遍,转而将视线转向了剩下寥寥无几的非追求者们。 除去应哲熙几人,居然就只剩下一个谢莹独自坐在宴会厅的角落。至于其余坚持着保持清醒的玩家,早就陆续夭折在了前几天。 爱丽丝扯着裙摆,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笑着朝谢莹走去。 “你这花真好看,是送给我的吗?”爱丽丝走到了谢莹身前,挡住光线投下一大片阴影,都没能得到对方的一个眼神,不得已出声寻找话题。 “不是。”谢莹言简意赅,并伸手扯下了一片花瓣扔在地上,依旧没分出心神给爱丽丝。 于是,不论爱丽丝接下来如何撩拨,甚至从身后拥住了谢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如何蹂躏花瓣,连茎叶都被捏得稀碎,完全无视自己。 爱丽丝:…… 爱丽丝转身朝应哲熙几人的方向走来,就被黎景思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竹冶:“我也是。” 至于应哲熙,爱丽丝没能获得和他说话的机会。 爱丽丝:………… * 像是对事情有所预料,几人今夜没再闹应哲熙,而是嘱咐他好好休息。 “根据已知信息,副本一共只有六天,”黎景思在应哲熙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起*身便走,“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那你呢?”应哲熙一把抓住黎景思的手,没让他离开。 黎景思没回头,只是声音蓦地低了下去,“我不知道。” 他抽了抽自己的手,却没能抽出,一向喜欢犯懒靠着他的人此刻力气格外得大,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需要一个确切的回复。” “你会来找我的,对吧?” 黎景思沉默良久,才回应道:“一定会的。” 哪怕他死在了副本中,或者因为一些原因被游戏留住,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寻找他。 黎景思走之后,剩余的几人也都陆续来到了应哲熙的房间,讨得一个吻便离开。文森照旧带来了一大捧白花,插进花瓶摆上柜子,散发着清新沁甜的香味。 今夜没有藤蔓破窗打扰,周遭的事物安宁地恍若梦境,月凉如水,流淌在窗棂。 应哲熙难得地失眠了,他叫出系统,【你知道你来自哪里吗?】 【小应,怎么了?】系统依然是那副无知单纯的模样,它兴奋地规划着回到现实世界之后的计划,【问这个做什么?】 应哲熙抬了抬唇角,【就是单纯好奇。】 【这样啊……但我也确实不记得了,数据库中没有。】即便是数据被删除,数据库中一定会有删除过的痕迹,但应哲熙确实没找到过任何痕迹。 要么是他的权限不够…… 要么就是这个系统在被制造出来的一瞬间,便被投放到了外界。 【都是系统了,你真的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吗?或者像是小说中写的那种,有属于自己的编号?】 【没有。】系统的回答在应哲熙意料之内。 应哲熙翻了个身,透过窗户,看向天上悬挂的一轮圆月,半晌没再说话。 就在系统以为宿主快要睡着时,应哲熙突然又出声了。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是关于你自己的异样。】 系统不解,但耐心地听着自家宿主接下来说的话。 【你之前说过,你和我是契约关系,好比老板和员工。】应哲熙抿了抿唇,落在系统收音器中的声音夹杂着困惑,【但是,正常来说,员工不会从老板这里拿到控制公司运转关键的权力。】 【可从最初的绑定时开始,你的管理员权限一直都在我手上。】这也是应哲熙能够删除或者增加系统数据库内信息的原因,只要他想,他甚至能给系统多添几道程序。 系统蓦地一惊,小光球都因为惊讶亮了一度,它傻傻地重复道:【对哦,为什么呢?!】 * 第六天早晨,应哲熙是被游戏的提示音叫醒的。 【通过诸位玩家近日来的探索,现副本00001的通关条件正式解锁,通关条件如下:】 【1.成功存活。】 【2.找到副本出口的位置,并从出口离开。】 【注意,以上条件均需满足,才算作游戏通关。】 【感谢诸位玩家对游戏的陪伴与支持!】 在当前背景下,阔别多日的游戏提示音响起,竟让应哲熙有些怀念。 他再一次看向窗外,却意外地发现今日没有太阳,黑沉的乌云笼罩在天空,像是下一秒便会落下倾盆大雨。 游戏的通关条件看起来非常基础,但“存活”的条件被单独放出来,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即便是再萌新的玩家,都知道死去的人会被永远留在游戏中,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和生命体征,自然也谈不上通关一说。 应哲熙不知道这处的“存活”指代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至少他可以保证,自己是切实活着的。 但对许多玩家来说,存活就并不是一个友好的条件了。 在游戏提示音响起的瞬间,原本痴念着爱丽丝的玩家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强烈的刺激让他们发起颤来。 有玩家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早在第一天,就已经被藤蔓贯穿过。 自己还算是活人吗? 可仅仅在游戏的播报声消失后数秒,这些玩家短暂的清醒便结束了,接着进入到浑浑噩噩的状态。 “爱丽丝小姐……”他们嘴中喃喃自语,并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痴迷表情。 * “你确定你获得了他们的真心?”老公爵用手指逗弄着身侧的藤蔓,就像是在逗弄一条小蛇。 爱丽丝强忍着惧意和愤怒,挤出一个敷衍的笑来,“这么多人,总能有一个真心的。” “你知道,我年纪大了,等不了太久。”老公爵长叹一口气,虚伪道,“我也是为了你好,早点完成计划,你也能早点解放,不是吗?” 险些翻了一个白眼,爱丽丝脸上僵硬的笑容也变得摇摇欲坠,她表情变得更勉强了,“是啊……” “可不是还有几个你没有撩到手的吗?”老公爵语气悠闲,似是调侃。 爱丽丝的呼吸粗重了一瞬,对老公爵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没有用的人,埋了种花就行。” 这也是他们向来的传统,不少每一个客人都愿意开给她送花的这个头的。 两人身侧没有留有佣人,一起静静等待着玩家的到来,好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 * 应哲熙被佣人带领着,一路穿过弯弯绕绕的花海小径,身后则跟着另外两个沉默的玩家。 黎景思一直盯着属于应哲熙的身影,时间长到眼睛都产生刺痛,才囫囵眨几下眼睛。 竹冶知道的内情比黎景思少很多,但他莫名觉得心中空落了一块,情绪是和黎景思吻合上了。 应哲熙跟着佣人又转了一个弯,思绪漫无边际。 花海中小径的形状狭隘修长,有很多弯绕,虽然看起来美观,但走过去需要花费的时间属实不少——就好像繁复花纹中的其中一笔。 一笔?应哲熙愣了下,随后猛地反应过来。 站在高处时,他确实能看到花海之间形状优美的纹路,现在想来,这些“小径”的作用,原本不是供人们通行的呢? 再进一步联想到老公爵地下室的那个阵法,应哲熙退后两步,主动拉上了黎景思的手。 黎景思的手指微微蜷缩,还是默契地问道:“怎么了?” “阵眼。”应哲熙看着在花海间特意空出来的露天餐厅,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黎景思尚未反应过来,但作为一个刚进入副本,就去花海中挖了不少东西的竹冶迅速理解了应哲熙的意思,“这些花海小径是法阵的组成?吃早饭的地方实际上是阵眼?” 阵眼,是魔法阵的触发位置,也是“耗材”的摆放位置。 应哲熙点点头,审视起这个由花架与花藤搭建而成的入口。 “那怎么办,你要进去吗?”黎景思看起来有些不安,却还是选择征求应哲熙的意见。 “当然要进。”应哲熙冷静地回应道,抬腿进入其中。 里面已经有玩家团团围住了爱丽丝,他们将扎根在自己血肉中的花捧到爱丽丝身前,各种献着殷勤。 应哲熙没有选择坐下,而是选择在一旁观察。 “你们真的愿意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献给我?”爱丽丝表现得像是被玩家的甜言蜜语打动,笑得花枝乱颤,随意到随口一问。 那些玩家早就忘了昨天潘天江的下场,争先恐后地强调道:“真的,爱丽丝小姐,我的心永远忠于您。” “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有一件需要你们帮忙的小事。”笑得太厉害,眼泪都出来了。爱丽丝用袖口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可以吗?” “当然可以,为了你,我能上刀山下火海……” “不用那么麻烦,”她打开扇子,用夹在其中的铁片往腕上用力划下,“现在就能帮。” 暗红的血液滴落在地,补全了阵法中最为关键的一笔,阵法瞬间启动。 一时间,花海中央光芒大盛。等现场暗下来之后,所有的玩家消失一空,地面上徒留一颗发着金光的、带有棱角的东西。 爱丽丝眼疾手快地俯下身,伸手去捡那件东西,却被一闪而过的藤蔓抢占了先机。 “你刚刚在想什么?是想独吞这东西吗?”老公爵将手中的东西上下抛动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她不满的扁扁嘴,“嘁”了一声,“没有,我是为了捡起来给你。” 老公爵没有诚意地“哦”了句,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行了行了,这东西你都准备过多少个了,又有哪次成功过。你还是去做你登岛的准备吧。”爱丽丝摆手,“我就不用去了吧,反正又不会成功。” 没等走出两步,爱丽丝就被藤蔓勒住了脖子,老公爵语气温和到近乎阴森,“谁说你没事了?你要和我一起去月影岛。” 爱丽丝脸涨的通红,艰难地拍打着脖子上的藤蔓,还是要嘴快道:“你有这么好心?说的好像我们的关系就是正常父女似的。” “怎么不是呢?” “你想要我死,我也想让你死,这是正常的父女关系?”爱丽丝嗤笑一声,评价道,“你可真变态。” 父慈女孝的两人并没有看到,或者说他们看不到,一个散发着白光的小球正在滴溜溜原地打着转。 【宿主?小应?你听得到吗?】骤然和应哲熙断联,这是二十几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系统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 乌黑的云层中,闷雷炸响,随后天空便哗啦啦泼撒起了大雨,将应哲熙浇得透彻。 狼狈地抹了一把脸,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的景物,应哲熙推开了最近的门。 应哲熙原以为能遇到很快找到能够挡风挡雨的建筑物,结果很快,他便在里面迷了路。 这里居然是一个占地面积巨大的庄园,景致优美,奢华非常,但此时应哲熙无暇欣赏。 走了大概起码半个小时,应哲熙才终于湿哒哒地来到了一间低矮的小屋——是的,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大到壕无人性的庄园内,居然有一间破破烂烂的低矮小屋。 小屋的墙面不堪风吹雨淋,已然斑驳掉漆。和破烂的墙面不搭是,上面镶嵌着一扇崭新的金属门,看起来坚硬非常。有一把厚重的锁扣在上面,紧紧锁住了里面的事物。 墙面上还有一扇小窗,窗户前有金属栅栏挡着,应哲熙随意地瞥过窗户,里面没有透出亮光来。 这里似乎没有人。 应哲熙挤着头发和衣服中过于饱和的水分,再对比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庄园建筑。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冒一段路程的雨,去到那边找人求助。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原本就不小的雨此刻竟变得愈发猛烈,劈里啪啦的声响越发猛烈。 应哲熙:…… 应哲熙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望向雨幕时,窗户后悄然探出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因为被水染湿,唇红齿白的青年眼尾迤逦出一道惑人的红意,那双漂亮的杏眼迷茫且无助地眨着,长长的睫毛也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淋湿的无辜小猫。 衣服湿哒哒地贴在他的身上,将身体姣好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透出些许肉色来。即便那双手将衣摆拧了又拧,淅淅沥沥地挤出一汪小水滩,对整体都无济于事。 几缕淡粉的发丝贴在脸侧,青年伸手将其拨到一旁,动作间,余光中似乎瞟到了什么。 应哲熙再次朝窗户看去,这回,他对上了一双浅紫色的眼睛。 120-124 第121章 第121章高烧 本以为没有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还一直幽幽地盯着自己,应哲熙被吓了一跳。 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那人便看到青年眼眸睁圆,本能地朝雨幕中退了两步,又被从天上冲刷而下的水珠砸得一个激灵。 应哲熙又狼狈地从瓢泼大雨中躲回屋檐下,将再次黏到脸上的发丝拨开。 “你好?”稍微和窗户离得近了些,应哲熙试探性说道。 话音落下,周遭就又只剩下哗啦啦的落雨声。那人依旧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应哲熙,似是窥探,又似是好奇。 等了一段时间,就在应哲熙怀疑那人是不是不会说话时,才听到一句沙哑的“你好”响起。 应哲熙犹豫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你多久没喝水了?” 那人不再回答,只是缓慢地对他眨了两下浅紫色的眼睛。 应哲熙走上前,认真地观察了一番那扇窗户。 窗户是封死的,玻璃显赃物浑浊,且开口大小根本无法容许一个成年男性通过,更别说窗户前还挡着坚固的金属栅栏。 这人是谁?他为什么会被关在里面?纵然应哲熙有很多问题,但在当前场景下,他无法问出口。 “嗯……”无言的寂静再次弥散开来,应哲熙蓦地感到尴尬,他总觉得自己当下应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大脑空白。 倒也不是因为应哲熙没有临场应变的能力,或者口才不行,而是因为他脑中能记得的事情确实寥寥无几。过去的记忆就像是被人删除,干净到令人恐慌,现在的应哲熙除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生活常识,什么都不记得。 他既不知道至极所在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庄园之外。 正当应哲熙冥思苦想应对方法时,身后传来了雨滴撞击伞面,和脚踩进水洼中的声音。 回头看去,一个人正撑着一把伞朝这处小屋走来。应哲熙能辨认出来对方身上穿的衣服,像是贵族家里佣人的穿着,来人大概是庄园内的佣人。 所以我为什么会认识佣人穿的衣服?应哲熙再一次陷入迷茫。 佣人与应哲熙擦肩而过,像是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他走到屋檐下,将伞收起放在墙边,转而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深棕色的钥匙。 随着锁芯弹开,厚重的金属门吱呀着被佣人推开,他走进屋内。 见佣人对自己视而不见,应哲熙也好奇地跟了进去。 小屋内的空气潮湿又浑浊,整个屋内漆黑一片,什么家具都没有。小屋内唯一能看到外界的地方,就只有那扇小窗,空旷到不可思议。 佣人只往屋内走了两步,抱着臂,用一种令应哲熙惊讶的、高傲不屑的语气命令道:“好了,现在滚出来,老公爵要见你。” 屋内静悄悄的,站在窗户边的模糊人影没有动弹。但应哲熙能感觉到,沉默中,有一道视线直直地落在了站在佣人身后的他身上。 与此同时,应哲熙发现了佣人对于自己的不对劲。 这态度可不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更像是在面对空气。 这个佣人是不是没看见他?可他当时明明就站在对方面前。 佣人以为屋内的人看的是他,不耐地暗骂一声,朝窗边快步走去,粗鲁地抓住对方的胳膊便往门口带。 那人被扯得一个踉跄,几乎半是被拖拽地来到门边。 离门近了,应哲熙才能凭借着外界微弱的亮光,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长长银发,只不过这银发披散着,稍显凌乱。 “灾星”、“废物”之类的词汇响起,佣人边走边骂,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恶意,指甲尖锐地扎进那人的手臂。 最后,佣人将人往门口的地上一甩。要不是应哲熙拉了对方一把,他指不定就会被这股力道摔在地上。 当下的情况莫名其妙,应哲熙几乎快要被问号所淹没。 “你那是什么眼神?” 应哲熙一愣,扭头看向自己拉着的人。那双浅紫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佣人的脸,和之前看他的好奇与冷静不同,现在这双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佣人不屑道:“也就是老公爵仁慈,只饿了你两天。就你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是我,让你直接死都是轻的。” 他没有对佣人的话做出回应,依然狠狠瞪视着佣人。 浅浅分析了一通当下的状况,应哲熙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直觉的判断,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青年的声音响起,他怔住了,好半晌,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佣人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正朝两人的方向走来,“行了,老公爵要见你,快点跟我走。” 仗着佣人看不见自己,应哲熙眼疾手快地将对方口袋中的钥匙抽出,并绊了他一跤。 在佣人的视角,地上明明没有东西,却像是碰到了什么,使他平衡失控,猛地朝前扑去。 而那人反应很快,猛地窜到佣人身边,拎起佣人的衣领便往屋内拽着,然后狠狠扔过去。 没想到对方饿了两天都还有力气反抗,佣人大惊,慌乱间想要反击,又被一脚踹在了胸口,“砰”一声摔进屋内。 那人眉眼间透着狠戾,若不是实在身体不适,他几乎是想把佣人往死里踹。 应哲熙眼疾手快地关上门,将锁扣了回去。 房间内传来佣人的怒骂声,房门也被冲撞得砰砰作响。但门的坚固从肉眼便能看出,佣人也不过是无能狂怒,屋外的两人便都当作了没听见。 “原来他真的看不到我啊……”应哲熙伸出自己的手,对着光看了又看,又将视线转向面无表情的男人,“你能看到我,对吗?” 说着,应哲熙还在他眼前近距离挥了挥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那人的话不多,说完之后,周遭再次陷入沉默。 或许也没有难么沉默,毕竟作为背景音的佣人骂声还是很吵闹的。 “啊,这样吗……”应哲熙垂下头,若有所思。 但应哲熙的沉默被那人当作了失望,他脸色僵硬了一瞬,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我真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五’的编号。” 语气很冷,却是在和应哲熙认真地解释。 因为长时间未进水,说话的时候,他的喉咙间不可避免地弥漫起血腥味。 “哦,那我叫你小五吧。”应哲熙仰起脸,冲五号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这个表情似乎是他曾经经常使用的,应哲熙只觉得熟练。 应哲熙回头看了眼正在被佣人敲打的金属门,突然意识到:“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说着,他将钥匙递给了五号。 青年的皮肤白皙细腻,手指修长,五号盯着看了一会,觉得那把劣质的钥匙不应该躺在对方手心。 五号绷着脸,将那把钥匙拿过,感受着指尖一闪而过的温软触觉,“没关系,就算不这么做,老公爵也不会放过我。” “老公爵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有仇吗?”应哲熙好奇询问道。 他不是很害怕面前站着的男人,因为直觉告诉他,对方并不会是个坏人。 虽然五号大概也不会是个好人,应哲熙快速地瞥过五号的侧脸,发现他的神色变得更冷了。 “有,”五号捡起那把伞撑开,将应哲熙也罩了进去,“他在做禁忌实验,拿我当作实验材料。” 五号的表情并不丰富,此刻嘴角却突然咧开一抹冰冷恶意的弧度,“所以,即便我重伤了他,他也不敢真正杀了我。至于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是五号的话,那岂不是还有一二三四号?老公爵这么坏吗?” “他向来备受尊敬,”五号的表情又冷了回去,“禁忌实验都是在私底下做的,且因为实验方向的特殊性,他的实验材料向来是他的亲生孩子,外界并不了解。” “一共有十一个编号,只不过他们都死了,现在活着的,就只剩下我一个。” “我现在要去庄园中心的建筑,老公爵就在里面,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五号淡淡垂眸,看向一旁的人。青年像是被他刚刚所说的一番话吓到了,正抿着唇,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发梢衣角都仍旧在滴着水,看起来干净又无辜,惹人怜爱。 五号突然停下了脚步,撑着一把伞,平静地站在瓢泼大雨中,等待应哲熙的选择。 大颗大颗的水珠重重砸在伞面上,巨大的冲击力将水珠砸碎成更小颗的透明圆球,也给持伞的人带来压力。 五号神色未变,露出来的一截胳膊上带着淤青,依旧稳稳地拿着那把伞。 “你如果想要离开,可以把这把伞带走。”五号接着说道,将伞面朝应哲熙倾斜,自己的身后则被厚重的雨幕沾湿。 他实在不是个爱心泛滥的人,只不过……五号眼底的颜色变得更深了,紧紧盯着青年柔软的侧脸。 只不过,他真的很少遇到会对他产生同情心的人,除了将伞送给对方,他没有报答的能力。 庄园内的腌臜事可不止这么一件,老公爵能用自己的孩子做这种事,足以证明对方不是个好人了,正常人都会选择现在离开。 当然,青年做出正确选择的前提,是相信他,五号带着阴暗地想。 “你不跟我走吗?” “不了。”五号将衣领向下扒了一段,露出胸口的印记,“老公爵在我身上下了追踪。” “那就算了,”应哲熙动作自然地搂住了五号的手臂,眉眼含笑,“我跟着你去看看,传说中邪恶的老公爵长成什么样?更何况,我也想知道别人是不是真的看不见我。” 除此之外,应哲熙还有其他顾虑。他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当前所在的庄园里,可能会有让他恢复记忆的契机。 即便淋了雨水,青年的体温依旧温暖,五号只觉得两人相接触到的地方几乎发起烫来。 五号感觉不是很自在,却又不舍得推开对方,手臂僵硬着,低声“嗯”了一句。 * 应哲熙在庄园内大大方方地晃了一圈,发现只要不触碰到别人,他们就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哪怕应哲熙在那些人面前蹦来蹦去,或者将地板踩得咚咚作响,都不会被五号之外的人注意到。 应哲熙甚至故意在佣人面前推到几样东西,愉快地看着他们受惊的模样。 五号将应哲熙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在庄园内还是有属于自己的住处的,只不过处处受到佣人的监管,甚至有几个佣人专门负责守在他门前。 和老公爵周旋了一番,五号用着和以往相同的不耐态度,倒是没让老公爵起疑。 他去厨房拿了一整个托盘的食物,没有佣人来阻拦,毕竟老公爵一般不会在这种方面亏待他,更别说他确实足有两天没有进食,那些人应该害怕他会饿死。 佣人的冷嘲热讽毫无新意,依旧非常无聊,五号端着托盘,面无表情地穿过长廊,无视了站在他房间门口的佣人,径直推门而入。 应哲熙已经将湿透的换了下来,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他最常穿的那几件之一,正趴在他的床上,已经陷入了睡眠。 看到这一幕时,五号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可应哲熙的脸颊红扑扑的,露在外面的其他皮肤都浸润着粉意,漂亮至极,也让五号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来不及多想,五号将托盘匆匆放到桌面上,来到床边,将手背贴到了对方额头上。 这回手背上传来的烫意已经不是错觉,五号的心脏重重一跳。 大雨当时将他整个人淋得湿透,即便是现在,应哲熙的头发都还没完全干透——他发烧了。 也从未有哪一场高烧,让五号如此慌乱。 可他甚至无法为对方叫来医生。 五号猛抬起头,匆忙环顾四周,寻找能用的东西。 应哲熙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轻轻勾唇,又很快恢复了那副脆弱的模样。 第122章 第122章星星升起来啦 “哗啦——” 毛巾被一双手从水中捞出,五号绷着脸,认真又生疏地给应哲熙擦拭着额头与脸颊。 浅淡的水珠落在青年的脸上,又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干涸,五号用湿毛巾再次擦过。 他从前未曾做过这种事,以往生病,除非在生死一线,老公爵只会让他一个人熬过去。 他也习惯了独自承受身体的不适。 但是……五号垂下眼眸,紧紧盯着烧得迷糊的人,半晌,试探性地用指尖戳了戳对方的脸颊。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特殊”的人。 这个人是首个主动给予他善意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只有自己能看见他。 换而言之,这个人是只属于他的。 五号从前并没有拥有的概念,也对所有的事物不抱有渴望。 在很小的时候,他也曾希望过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是六岁的某天,他在庄园的某处角落发现了一株白花。花朵含苞待放,似是盛开之日将近。 出于微弱的好奇心和喜爱,他悄悄抽出时间,每天都去给那朵花浇水。可即便他再怎么小心,老公爵还是发现了。 花朵被铲除,而老公爵又将放在他身上的实验提前,他终是没有机会看到那朵花盛开。 等他找到那朵花时,它已经被人踩踏进泥土,白皙的花瓣上伤痕累累,染上了罪孽的脏污。 让他看见这一幕,自然也是老公爵的授意。 小小的孩子沉默着,徒手抛出一个坑,将那朵花安葬。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幻想过属于自己的东西,直到刚刚。 指尖下传来的触感温润细腻,又因为发热,皮肤上覆着一层薄汗,滑溜溜的,是生命的质感。 这个人不会被其他人看见,尤其不会被老公爵看见,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五号眸色微深,这个事实在他心中被反复强调着。 我的。 我的。 我的。 …… 盯着那张漂亮到不似真人的脸蛋看了许久,五号迟缓地、生涩地扬起唇角,然后角度扩得越来越大。 我的,五号心想。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应哲熙依旧能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正变得越来越危险。 高烧确实让他的思绪慢了一拍,应哲熙好一会才想明白,不能让对方再这么看下去了。 应哲熙挣开了朦胧的双眼,视野模糊一片,许久才对上焦。 他的脸颊通红,眼睛里蓄着浓重的水雾,像是被粼粼水波冲刷过的宝石,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又迷茫,纯良又无害。 五号想到了那朵花曾经被他浇过水的样子。 “难受。”他小声地哼哼着,主动用脸颊蹭了蹭五号落在他身边的掌心。 此刻五号的体温比他低许多,贴在脸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应哲熙抓着他的手往下拽,将对方的小臂抱在怀里。 因为这个动作,五号原本坐在床边的姿势变了,他不得已俯身地更近,也离青年的脸更近了。 要保持这个姿势有些费力,五号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强行将手臂抽出。 但他的手臂很快也被传递上了对方的体温,变得灼热起来。 发烧到迷糊的应哲熙翻脸不认人,哼哼唧唧地将手臂从怀里扔了出去。 “不舒服。”他的声音微弱,像是在撒娇。 五号的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愉悦,即便现在的他辨别不了这样的情感。 他是我的,他也只能依赖我,五号小心翼翼地捧住应哲熙的脸颊,脸上浮现出病态的微笑。 * 应哲熙毫不客气地在五号房间内住下了,并每晚都毫不客气地占领大半床铺,然后在睡着之后滚到五号怀中。 时间久了,应哲熙喜欢上了五号的怀抱,到后来即便没有睡着,也会在五号上床的第一时间,滚进对方怀中。 五号也总会温柔地搂住他。 白天的时候,应哲熙都会出去探索庄园。 仗着别人都看不见自己的优势,他对庄园的地形以及人员了解逐渐加深,最后了如指掌。 应哲熙甚至敢说,现在的他对庄园的熟悉程度要高于五号。 但不幸的是,他在庄园内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自己记忆的线索。 和应哲熙平日的轻松相反,老公爵做的实验似乎有了进展,五号每天要承受的伤痛与日俱增。 在这期间,五号也一直没有放弃反击过老公爵,但对方用血脉对他下过诅咒,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阻止他。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应哲熙看着魔法阵内遍体鳞伤的人,既忧心又心疼。 老公爵还站在一旁,五号便没有抬头,只是微弱地摇了摇头。 先前,应哲熙不是没有尝试给老公爵使点绊子。 可老公爵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锐,只一次,就能意识到不对劲,五号便勒令不让他靠近老公爵了。 这天晚上,应哲熙帮忙给五号的伤口伤药,动作轻柔又小心,“那老头到底在进行什么实验?” “置换实验。”五号的神色很冷淡,即便应哲熙确实不太会照顾人,沾了酒精的棉签总是会不小心地稍大力怼在伤口上,他也没什么特殊反应。 他已经习惯了疼痛。 “啊,什么实验?”应哲熙没有听懂,疑惑间,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大了一些。 脆弱的伤口被纱布用力一绞,五号神色未变,应哲熙倒是吓了一跳,忙不迭将纱布撤了下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五号看着应哲熙,眼底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温柔。 距离他遇见应哲熙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来,应哲熙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甚至使他多了些暂时看不分明的情绪。 五号接着解释道:“今天找到了老公爵遗漏的记录,他想通过一定的置换实验,窃取部分神明权能,甚至狂妄地想要取而代之。” “神?”应哲熙疑惑,即便失忆,他对这个世界仍旧能保持一定的理解,却没有对这个词汇的特殊概念。 虽然这个世界存在魔法,可所谓神明,难道不是人们的幻想吗? 不对,他又为什么会有“这个世界是魔法世界”的概念? 关键词被触发,许多不符合常识的知识点涌进脑海。 应哲熙再一次陷入繁杂思绪,眼神逐渐迷茫起来,动作也不自觉慢了下来,最后停下不动。 五号等了一会,依旧没能等到应哲熙接下去动作,他缓缓启唇,冰冷地吐出一个字:“疼。” 语气毫无信服力,却让应哲熙猛地回神,连忙接着上药。 五号接着解释道:“老公爵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权力的顶点,就连国王都要忌惮他三分,所以他换了一个人生目标。他渴望着更强大的权力。” “幸运又不幸的是,他真的找到了有关神明的踪迹。在藏书室的一处架子上,摆放着他祖先的手记。” “里面清楚地记录着,曾经有过一个神明的存在。他做了很多事,最后沉眠在一座小岛上。祖先曾经受到过神明许多恩惠,家族才得以保留壮大,便也忠实地跟随到这里,在湖的岸边建立起庄园。” “那段时间距今,起码有三百年了。神明的事情被一代代人逐渐遗忘,那本手记也被灰尘掩埋,却被那个老不死翻到了。” 听了五号长长的一段叙述,应哲熙目瞪口呆,再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老公爵不是一直瞒着你吗?” 五号神色淡淡,“我在庄园内待了二十几年,再加上老公爵的实验总是离不开我,总不能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能将所有的信息串联起来,也就是今天的事情。”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应哲熙用纱布将五号胸口的伤层层缠绕起来,并恶趣味地打了一个标准的蝴蝶结。 那头柔顺的长长银发也被应哲熙编成两组大辫子,拨到了一旁,防止碰到伤口。 五号愉悦地眯起眼睛,带着浓稠的恶意,“他筹谋了大半生,若是功亏一篑……” 应哲熙愣了愣,也跟着他愉快地笑了起来。 * 在小岛上,几人看不见被浓雾笼罩的地方,更别说进去了。 在靠近这处地方的时候,几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异于别处的蓬勃生命力,看似短小的空间难以走到头,就连时间和风都变得格外缓慢——在手记中记载,只有神明才有此种层面的权限。 老公爵格外兴奋,花费了三天时间,终于来到了浓雾边缘,再也不能前进一步,而传说中的神明就长眠于此。 他很快便进行了他谋划了一辈子的事情。 老公爵没法看到应哲熙,也就不知道自己向来对他无能为力的实验品多了一个帮手,仅是一处失误,便能导致他的计划全线崩盘。 而应哲熙要做的,仅仅只是将放在阵法中的材料,临时替换掉一份。 剩下的绊子,则由五号亲自筹划并行动。 阵法无法正常运行,以至于对老公爵产生了反噬。 “哇”的一声,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趴在地上,仰头看向同样变得虚弱的五号。 五号脸色苍白,却能好整以暇地站着,居高临下地对他投来视线。 两人对视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眼神的交锋已经能将事实说清。 应哲熙安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五号将这些年来受的苦画上一个句号。 他看得分明,即便没有他,凭借着五号的行动能力和仇恨动力,哪怕会更困难一些,五号依旧能复仇成功。 良久,老公爵笑了,他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癫狂。 他说:“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在生命的最后,老公爵承认了五号和他的亲情关系。他甚至和颜悦色起来,就像一个好父亲,安排着自己的遗产,“我所有实验记录,就在二楼最边上的上锁房间内,只要你获得了它,就能置换到神明的权能。我……” 五号冷静地看着几乎快要笑得背气过去的老公爵,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不会接着你的实验,相反,我会将你的实验记录,你所研究的成果付之一炬。这只是宣告,我对这种恶心的东西不感兴趣。” “你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啊,失败者。”五号深知老公爵的执念,也知道要如何击垮对方的精神,毫不留情道。 他对神明没有任何想法,甚至厌恶对方的存在——那是他这些年来痛苦的根源。 老公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气急攻心间,他再次呕出了一口鲜血,逐渐没了声息。 如此庞大的、需要长时间研究的魔法阵,能够轻易带走贪婪者的性命。 长达二十五年的仇恨,也终于在今日落下帷幕。 五号的情感一向不丰富,还是感受到了足够强烈的复杂情绪,堵塞在胸口,令他难以言语。 他转身,看向乖巧站在一旁的人。 应哲熙微笑着,冲他张开了双臂。 那人就站在那里,鲜明真实,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直接烫进了五号眼底。 五号三两步冲了过去,将人牢牢锁进怀中,他贪婪地将脸埋进青年颈窝,用鼻尖反复磨蹭着,感受着独属于对方的体温。 先前的仇恨已尘埃落定,但往后的他不再一无所有,他还有只属于他、只能被他看见的人。 靠近神明沉睡的区域,时间不徐不急,却也已走过去许久。 长久地沉浸在这个怀抱中,应哲熙无意间抬眼,映入眼底的是意料之外的美景。 天地宽广,星辰绚烂,闪着光的天体沿着既定轨道前行。 他拍拍五号的肩膀,温声道:“你看,星星升起来了。” * 朱笑浔牵着爱丽丝的手,在庄园内闲逛,花前月下,谈情说爱。 但朱笑浔总是能感受到一丝违和,她琢磨了很久,终于琢磨出来了问题所在。 咦,我什么时候成为的女同?她琢磨出来的问题,却正好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 爱丽丝笑得明媚张扬,伸手搂住了朱笑浔的手。 近距离面对则会爱丽丝的美貌,朱笑浔很快将疑虑抛之脑后,接着和她谈天说低,情话一句接着一句。 但在某个瞬间,异变骤生。 老公爵突然出现,手臂化作一道看着就危险的藤蔓朝两人甩来,首当其冲的正是爱丽丝。 只要朱笑浔愿意,她就能将爱丽丝推到一旁,不过这样做,受到伤害的人便变成了她。 我能从老公爵的攻击下活下来吗?我真的有这么爱爱丽丝吗? 朱笑浔犹豫了,也就是这么一瞬,藤蔓穿透了爱丽丝的胸口,她倒在了朱笑浔面前。 被溅了一身温热的血液,朱笑浔此刻却出奇地冷静。 她想,她只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而已,再说了,她似乎也没那么喜欢爱丽丝。 老公爵停下了攻击,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评价道:“毫无诚意的真心,花肥一位。” 下一秒,朱笑浔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玩家-朱笑浔,通关失败,轮回路模块加载中……】 谢莹这边也遇到了相似的问题,但与朱笑浔相反的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搭理爱丽丝。 无论爱丽丝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她,谢莹都当作没看见,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在思考,她丢失的记忆去了哪里。 她在疑惑,她怎么可能喜欢爱丽丝,到底是谁在误导她? 老公爵出现时,谢莹几乎是眼前一亮,一脚踹开了深情挡在她身前的爱丽丝,自己迎了上去。 谢莹成功反杀了老公爵。 魔法阵的判断卡顿了一瞬,但爱丽丝没有死,它吱嘎吱嘎地运作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完美纯粹的真心。 虽然谢莹对爱丽丝完美纯粹的没有心。 游戏继续。 *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应哲熙还没从刚刚看到极美星空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甫一站稳,就听到了老公爵近乎癫狂的话语。 他眨眨眼睛,看清楚了当前的场景,失落的记忆一股脑地往大脑中窜,导致他的脑袋微微发疼。 五号给他的既视感……正好也是他的那些男朋友。 或者说,五号是他男朋友更完整的版本。 应哲熙能感受到对方更加鲜活立体的情绪,比他从前任何一个男朋友更盛。 应哲熙能在五号身上找到他所有男朋友的影子。 回过神来,应哲熙朝地上看去。 在阵法成功筛选出“纯粹的真心”后,作为血缘传导媒介,爱丽丝的身影正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原地。 老公爵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表现,他近乎手舞足蹈了,看起来比起范进尤过之而无不及。 老公爵甚至有闲心和应哲熙解释:“我就知道,你对文森的感情不一般!” 说着,他嘎嘎笑了起来,“文森消散的时间,比爱丽丝还要快。奇怪的是,总是和你待在一起的那两个客人也消失了。” “研究成功了,这都是小事。” 消失了? 应哲熙愣了愣,回想起五号鲜明又复杂的性格,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们不会是一键合并了吧。 直觉肯定了应哲熙的猜想,他便没再多想。 从刚刚在幻境中遇到的情况来看,对方和游戏的关系绝对匪浅,并且他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确实没必要担心对方的安危。 又有一个人显现出了身形,也是应哲熙的熟人,是谢莹。 老公爵高兴地眉飞色舞起来,“又来一个!” 应哲熙:…… 总感觉这个老公爵格调没有幻境中的那个高,是不是有人夹带私货了? 地上的阵法已经莹莹亮起,老公爵脸上不要钱般地狂笑着,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血液滴下,补上了阵法的空缺,骤然间,光芒大盛! 时间紧迫,应哲熙迅速扫视着周围,寻找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物品,并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动作倏忽一滞,应哲熙在口袋中摸到了硬质的物品——是那把匕首的鞘。 第123章 第123章正文完结 应哲熙在进入幻境时还是早上,现在却已明月高悬,洁白月光清粼粼地洒在地上,将身侧照得一片洁白。 洁白的,或许不只是月光。 应哲熙低头看去,周边长满了白花,风一吹过,花朵摇曳不止。 这种密集程度的白花应哲熙曾远远见过,是月影岛上的景色。 再向外望去,应哲熙能看到不远处的湖水星星点点,水面上亮起一条通路,似是被月光所照亮,又似是水波自身在发光。 这条通路连接着岸边和小岛,大抵是老公爵上到月影岛的路线。 整个魔法阵的攻击方向正对着月影岛中心,也就是浓雾深处。而这浓雾,和应哲熙在幻境中见到的如出一辙。 传说中,神明于此沉睡。神明无言,却引来了心怀不轨之人的觊觎。 应哲熙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把匕首,尖锐锋利的刀刃似乎也被莹莹月光点亮,晃得刺眼。 现在阵法已经启动,而老公爵站在阵法之外,想要突破阵法攻击到对方是不现实的,但游戏不会设置死局,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 应哲熙将匕首转了个方向,向下握在手中,视线则沿着地上魔法阵的纹路前行游走,寻找着破局的可能。 魔法阵是由人血绘制而成,浓重的血腥味被肆意泼洒在长满白花的地面上。 有不少白花被血液玷污,花蕊的位置乘着血液,花瓣则微微倾倒,猩红液体顺着重力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落。 可血液流尽之后,花瓣依旧洁白,纤尘不染。 应哲熙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突然想起,这种白花在副本中,对老公爵的产物有着天然克制作用。 老公爵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花的威胁性,但他并没有将其拔光一片用于绘制法阵,而是直接在长满花的地上绘制,总不能是因为他想让自己的计划承受更多的风险。 幻境之中有的信息也很多,就比如,改变关键部位阵法纹路的走向,就能使魔法阵不能成功启动,甚至反噬使用者自身。 可幻境中并没有这种白花的存在,五号成功扳倒老公爵的过程并不是那么容易,现下副本的情况更像是五号经历的艺术加工…… 这里是需要闯过的副本,是玩家回到现实世界的最后一个“鬼门关”,但与此同时,也是游戏。 游戏之中,开发者大多会兼顾游戏平衡性,讲究可玩性、逻辑与方法。 思及此,应哲熙没有犹豫,利索地蹲了下来,用匕首切下一朵白花,将其戳在潮湿地面的血迹纹路上,用力朝边上一划! 如同碰到了天敌,地上的纹路被擦弯,扭到了一边。 魔法阵被成功改变了一角,应哲熙眼眸微亮。 站在一旁的谢莹沉沉盯了应哲熙许久,见此法有用,也蹲下摩擦起法阵纹路来。 里面的一切,站在外面的老公爵看得分明。 “住手!”他惊慌地叫喊着,着急忙慌地挥着手,试图用言语阻止两人的动作。 但法阵的运行是公平的,阻止了其内之人的出来,也阻止了老公爵的进入。 原本优美的线条被摩擦得扭曲,本不该交错的纹路相接到一起,魔力流的走向被改错,阵法却在逐步亮起——一旦开启阵法,它就会一步步向下运行,难被阻止。 “可以了。”应哲熙扔下了手里的花,站起身,走向了老公爵所在的方位。 阵法也在这几步路中亮到鼎盛,巨大的魔力流汇聚成一股,于阵法中蓄势待发,却因为法阵的出口被堵住,渐渐紊乱起来。 紊乱的结果,必定是反噬其使用者。在流窜片刻过后,魔法阵再也留存不住如此庞大且混乱的力量,将其朝另一个方向喷洒而出! 要替换所谓未知的神明权柄,老公爵自是将法阵一遍遍改良,使其威力巨大。即便老公爵再如何努力地在外维持法阵的平衡,也终究是被蓄到极致的力量反噬。 而作为“祭品”的两人,因阵法被改变而被排除在力量之外,反倒是幸免于难。 或者从更贴合游戏的说法来看,玩家能在这个副本中活到现在,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能力,只要最后能想到破局的关键,剩下的不过是走个过场。 应哲熙不由自主地分析起游戏创造者的心思来。 他握着匕首,走到了奄奄一息的老公爵身边,将刀刃送到对方心口。 和五号不同,应哲熙和老公爵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对老公爵的忏悔不感兴趣,所以省去了说话的环节。 * 【恭喜玩家-应哲熙通关副本月影庄园!】 【恭喜玩家-谢莹通关副本月影庄园!】 【通关奖励加载中……】 【加载成功!】 离开游戏的选项跳到眼前,谢莹第一时间选择了离开游戏,应哲熙反倒犹豫了。 他站在花丛中间,指尖悬在离开的界面上,犹豫不决,久久没有动作。 应哲熙回想起当初黎景思和他说过的话: “我们真的还能再见面吗?” “你真的会来找我?” 从幻境中便能得知,他的男朋友和游戏的关系匪浅,对方甚至能拥有编纂游戏剧情的能力。 指尖对准离开的选项,迟迟未落。 许久过后,应哲熙放下了手,他突然发现,自己还能在游戏中移动,而没被强制弹出。 即便已经通关,副本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关闭,仍旧在运行。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游戏的boss彻底死亡,且能作为老公爵后继之人的爱丽丝也消失了,副本有概率不会再次开启。 月沉如水,静静为下方的人们提供光亮,却与应哲熙在幻境中的经历不同,周围没有星星点缀。 应哲熙回头,望向那片传说中有神明沉睡的浓雾,看了许久。 穿过一片花丛,花朵摇曳不止,露水沾湿来人的小腿,白皙的皮肤蜿蜒而下一道水流。 站定在浓雾边缘,应哲熙缓慢地伸出手,尝试去触碰其内。 在幻境中,他就已经做过尝试,理所当然地被浓雾挡在外面。 这次手却穿进了浓雾,没受到任何阻拦,他摸了个空。 应哲熙踏入浓雾,来到了月影岛的中央。里面依然有着大片花海,最中央有一道身影,正躺在花海中央。 心脏骤然快速跳动起来,应哲熙意识到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快速跑了过去。 很快,应哲熙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呼吸一滞。 * 老公爵的不断尝试,睡在月影岛中央的存在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应哲熙很早就被老公爵的一系列举动吵醒了。 因为睡得太久,他躺在草丛中迷茫地看了很久的星星,才渐渐清醒过来。 无聊地数了数星星,没得出结论,他便突发奇想想去最近的那座庄园看看。 应哲熙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月影岛浓雾尤在,风景依旧。 * 应哲熙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庄园,而是在庄园附近的小镇逛了两圈,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和居民打听一番庄园的口碑。 老公爵在庄园附近的口碑不错,甚至有吟游诗人传唱有关老公爵的事迹。 将自己收拾好之后,应哲熙自行推开了庄园的大门。 大抵是倒霉吧,应哲熙甫一进入庄园,天空就降下了大雨。 为了不影响自己在人世间的体验,应哲熙的原则向来是非必要不使用神力,就连身体素质都调整到了普通人的程度。 于是,他被大雨浇透,狼狈地跑到了庄园内离出口最近一座建筑的屋檐下。 就在他拧干衣服之际,应哲熙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阴暗处的幽幽目光,他惊讶回头,和室内的人对上了视线。 可按理来说,他没有可以显现出身形,一般人是看不到他的,应哲熙主动凑到窗前,笑着和那个人接着对视。 或许是应哲熙的目光太过直白与好奇,那人最先忍不住,几乎是仓促地移开视线。 “你看得见我?”应哲熙出声确认。 “嗯。”那人低地地回应了他一声,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喝过水。 事实也确实如此。 应哲熙对里面的人很感兴趣,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痕迹。 还想和这人再进行交流,那隔着他们的窗户便显得不甚友好,应哲熙兴致勃勃地想打开门进去,却发现上面挂了一把坚固的大锁。 思索片刻,应哲熙没去找钥匙,反而想起不久前在镇子中看到的“民间手艺”,兴致勃勃地掏出一根铁丝,开始在锁孔内鼓捣。 从小窗能看到的范围有限,五号看不到门口的情形,直觉性地感到不安,又只能被动地听着门锁处传来的响动,对应哲熙的举动无能为力。 “啪嗒。” 轻响过后,五号便再也听不到门锁的动静,心中的不安进一步发酵。 那个青年还在吗?他是不是走了?五号猜测着。 许久之后,门外传来了应哲熙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 “什么?”五号只觉得,今天的情感是他有生之年最丰富的一次,他耐心询问道。 “那个,不好意思……”应哲熙拿着手中断掉的铁丝回到窗边,脸上满是心虚,“铁丝断在里面了……” 要不到时候再回小镇拜师学艺一次?应哲熙的思绪直接跃出了庄园。 五号:…… 佣人过来开门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他怒骂起来。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 应哲熙歉疚地堵上了耳朵,全当作没有听见。 看着还在心虚眨巴着眼睛的青年,五号耳边仿佛剥离了佣人让人烦躁的声音,那是他第一次对人和事产生了恨意之外的情绪。 很神奇,又美好得让人上瘾。 * 应哲熙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堂而皇之地跟着五号回了房间,并快乐地吃掉了属于对方的部分晚饭。 五号没有拒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仅能被自己所看见的人。 “你不吃吗?”应哲熙晃着腿,眼睛幸福地眯起,见五号久久未动,他主动将手中的东西塞进对方嘴里,“尝尝看嘛……” 青年说话的时候,尾音会不自觉地拉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仿佛是在和五号撒娇。 被塞了一嘴事物,五号愣愣地嚼了两下,却没尝到任何来自食物的味道,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应哲熙身上,胸口翻涌起复杂情绪。 当天晚上,某个将体质调整成普通人的家伙发起了高烧,还要某个处境凄惨的人照顾到后半夜。 * 应哲熙并没有过多干预五号的复仇行动。 他不是没有征询过五号的意见,但对方说,这种事要自己做才有意义。 于是,应哲熙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夜晚时给五号上药。 但应哲熙确实不太会照顾人,他连照顾自己都够呛,更别说照顾他人了。 五号被他粗糙的包扎手法弄得够呛,却也还是坚持让应哲熙动手。 每天都能沐浴在应哲熙担忧心疼的视线中,对五号来说,远比一点小的疼痛更加重要,他享受着应哲熙带给他的一切。 不过,不直接干涉五号的计划,并不代表应哲熙就什么都不去做了。 每到晚上的时候,五号都会安静地坐着,听应哲熙兴致勃勃地汇报自己的恶作剧成果。 “我在老公爵今天的晚饭里倒了一整罐盐。”应哲熙得意哼哼,笑得恶劣愉快,眼眸明亮,像是只翘着尾巴的嚣张小猫。 五号也跟着笑了笑,却垂下眼睫,盖住了其中日渐浓郁的占有欲。 这个人是我的,五号心想。 * 老公爵的计谋破败。 五号完成复仇,于空旷天地间紧紧搂住了应哲熙,用力至极,像是想将人融入骨血。 “我的。”他无声地动了动唇。 应哲熙没注意到五号的动作,宽慰般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向天上看去,“你看。” 时间像是被突然加速,日月转换,皎白的月亮升起的同时,也点亮了漫天繁星。 “星星升起来了。” 五号的表情怔怔的,似是突然傻了般。良久,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你给我起个名字吧。”他请求道。 …… 应哲熙的身份,星升在成功复仇的三个月后才知晓。 “你怎么不说?”星升眼里没有对神明的尊重,而是满满的别样情绪。他掐起应哲熙的下巴,强迫对方仰头看向他。 星升很不爽,非常不爽。他把应哲熙划为自己所有已经很久了,没想到对方还瞒着他一个大的。 应哲熙满是无辜地眨眨眼,“你也没问啊?” 星升:…… “而且,”应哲熙稍稍鼓了鼓脸颊,又将自己的脸往星升手中送了送,任由他捏着,“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嘛。” “我什么时候……”星升的怒火瞬间中断,本能地辩解,又回想起曾经连带着怨怼过神明,说话的声音骤然小了下去,“没有,我不会讨厌你。”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喽?”应哲熙眼睛弯起,故意歪了歪脑袋。 星升没有回答,不自在地偏过脸。 * 应哲熙是这个世界孕育出的神明,天生地养,负责帮助除去来自世界之外的、会干扰本世界进程的有害因素。 说是如此,应哲熙遇到事情的频率非常低,有时候整个世界都轮回了一遍,都遇不上一次这样的事。 他很无聊。 当初和星升初遇时,应哲熙特意隐去了身形,却还是能被对方看到,就足够证明星升的不平凡——他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原生产物。 他便故意接近,获取对方的信任后观察了很多年,确定星升对世界不具有危害性,便放松了对星升的监视。 但这在星升这里,则是应哲熙疏远他的表现。 “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在某次被“无视”后,星升将应哲熙堵在了角落。 “啊?”应哲熙疑惑。 星升低下头,认真地盯着青年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呃,这个……”应哲熙心虚一瞬,灵机一动般扬了扬手上的纸条,“我最近……最近在思考要不要接另外一个世界发来的求助!” 不同世界的运行模式是不同的,现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世界出了问题,暂时没办法自我解决,只能向外求助。 那个世界分为阴阳两界,生命死亡之后会化作亡魂,被引渡到阴界,然后再次转化为生灵,回到生者的世界。 但是前不久,连接两界的桥梁出现了断裂,导致大量生魂滞留,世界平衡被打破。 而应哲熙这边的世界正好刚刚经历完一个大的轮回,旧的一切彻底消亡,新的事物尚未出现。 刚过去的世界是个魔法世界,应哲熙尚在考虑下一个世界的类型,就接到了求助。 “现在可行的做法是,让我们这边作为连接对方阴阳两界的桥梁,引导滞留的生魂前往阴界,作为一个过渡的地带。” 应哲熙将几个可行的参考方案指给星升看,“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引渡不属于本身世界亡魂能量消耗巨大。” “我这里有一个想法,参考游戏的形式,收集那些生灵身上的情绪……” “你就是自己想玩了,对吧?”星升沉默许久,狠狠揉了一把对方浅粉色的头发。 …… 应哲熙将世界分割成一个个小的世界,小世界运行逻辑不完全,但是足够短暂来到这里的玩家进行副本闯关。 为了小世界原住民的身心健康,玩家视角的消耗性、或者过于邪恶的npc,实际上不是真人,而是有着特定运行程序的人偶/怪物皮套。 当然,游戏通关能够回到世界的奖励并不是一个骗局。但想要获得复活机会不是那么容易的,玩家总会遇到更高难度的关卡,遇到更多更致命的危险。 游戏做到一半,应哲熙就封印记忆跑去另一个世界玩了,并美名其曰测试游戏。只留下星升一个人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地维持着游戏的运转。 也幸好星升似乎找回了部分原先属于自己的能力,才能胜任这项工作。 为了更好地管理整个游戏,星升还分出了许多分身来,用不同的身份融入游戏。 某天,星升观察到了一个特殊的亡魂。 那个亡魂,或者说玩家,名叫谢莹。她因为那场异变,在阳界平白滞留了三年。 虽然玩家进入游戏之后就会忘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但三年的非人生活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等她在游戏中“死亡”的一瞬间就进行捕捉,让她插队前去轮回。 但谢莹虽然行为举止怪异,却一路形似过关斩将,玩家等级蹭蹭向上升。 星升不能直接干涉对方的行动,但为了出了事情能够更快地处理,他再次分出了一个作为玩家的分身跟着对方,起名为黎景思。 结果,他就在那个副本中,遇到了某个半途跑路的人。 没有记忆的他被应哲熙非常轻易地吸引,甚至没有一个过渡的过程,自然而然地贴了上去。 与此同时,星升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应哲熙的感情不是简单的占有欲,而是更深层次的爱意。 但更让他欣喜的是应哲熙本能的情感回馈。 发现自己有机会的星升安排了一个又一个分身接近对方,一遍遍确认自己成功的可能性。 他还发现了应哲熙身上带着的小系统,是应哲熙跑路之前给自己鼓捣的小东西。这个系统比起实用性,陪伴的效果更大。 在游戏副本末尾等待着对方来到的时间,足够星升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以及往后的计划如何。 他就站在副本的最后,等待着某人的归来。 * 躺在花丛中的人带着一抹恬静的微笑,脸颊泛起桃粉,安静地睡着,身侧是洁白的花海。 应哲熙蹲了下去,好奇地掐了一把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颊,颇觉新鲜。 在看清楚这张脸的一瞬间,被封印的记忆瞬间回笼,除了震撼之外,他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另外,应哲熙的心虚感也一个劲地往上涌。 虽然也是为了测试游戏的可行性,但他把一个运行模式复杂的游戏全权扔给星升管理也是事实。 想了想,蹲着的玩家身形逐渐消散,躺在地上的人挣开了眼睛。 “好久不见。”应哲熙心虚地将视*线从突然出现的人身上错开。 星升看起来并不是很生气,他蹲了下来,长长的银发落到到地上,在花瓣间沾染上露水。 “好久不见。”星升浅浅勾起唇。 应哲熙还是为自己不靠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他刚刚坐起身来,就被星升一脸斯文地推回了花丛。 …… 月亮无言,周围泛蓝的夜空中,逐渐有星星亮起。 刚刚结束一个漫长的吻,应哲熙喘着气,泪眼朦胧,“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在这处时间比外面慢一倍的情况下,月亮都已经第二次升起来了! “到底是谁更过分一点呢?”星升慢条斯理地拨开应哲熙脸上被泪水黏住的头发,“比如,是游戏做到一半半途跑路的老板,还是兢兢业业替他收尾的员工?” 应哲熙自知理亏,沉默良久偏开了视线,小声抱怨道:“我都被你种的这些花腌入味了。” 他离开这处世界的时候,身边绝对没有这些花! 在馥郁的花香中睡了这么多年,难怪身上会有只能被星升闻到的香味。 星升笑得危险,动作幅度更大了。他凑在应哲熙耳边,询问道:“你不是能调整自己的身体素质吗?” 应哲熙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泪水顺着脸颊划下,砸入下方的草叶。 “是可以,可你不就是喜欢看我这副样子吗?”蓄满了水雾的漂亮杏眼狠狠瞪了星升一眼,青年脸颊通红,眼波流转,暧昧横生,带着红印的白皙皮肤和周围纯白的花朵相得益彰。 星升的唇再一次覆了上去,和应哲熙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是的,我喜欢。” 至于系统,它找到自家宿主的时间,又被某人硬生生推迟了几天。 [正文完结] 第124章 路边的男人你不要捡(一)从天而降…… 应哲熙蹲在一处小溪边上,将手中的灵药原材浸入水中,百无聊赖地清洗着。 因为他不走心的动作,灵药植株泡在溪水中像是水草那般晃荡着,时而粗暴地被揉搓两下。 若是又万人看见,势必要惊呼青年的暴殄天物。要知道此等稀有药材,要是落在别人手里,哪一个不会细心对待,生怕不甚损伤分毫,或是被水流带走部分附着在植株表面的药力。 但应哲熙随意地将灵药焯完水,又随意地扔到储物袋中,和另外的植株堆叠在一块。 就在应哲熙擦完手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入他面前的小溪,发出巨大的声响。 “噗通!” 这人大概是从上方的悬崖掉下来的,如若不是,也不会溅起如此猛烈的水花,几乎是扑腾起五米高,随后泼洒了他一身。 浑身湿透的应哲熙:…… 不知名黑衣男子脸朝下卧在水中,像是失去了意识,猩红的血液从他身上淌出,将这一带的溪水染上色彩。 即便溪水不会和男子计较,但汩汩前进的溪流依旧向前,推动着男人向下游前进。 大概是再不伸出手救援,这人就要被溪水冲走了。 应哲熙站在岸上看了一会,才认清事实般叹了口气,下水将人捞起。 作为一名能力还算不错的医修,应哲熙只一眼便能看出对方身上的伤势虽然严重,却全无性命之虞。 很明显,此人虽受人袭击身负重伤,但聪明地护住了要害,身上还有不少天材地宝帮忙修复着伤势,显然身世显赫。 即便他被水冲走,也大概只是从上游免费摆渡到下游的过程,中间还省了票钱。 可作为一个没有靠山岌岌无名的小医修,他要是想要救人,只会被卷入这些大人物的争斗之中,大概率得不偿失。 所以在正常情况下,应哲熙不救人也不会违背他本人的原则。因为这并不是见死不救,这人自己就能活。 但现在显然不是正常情况,此人不知为何,是以脸朝下的姿势浮在水面上的。 那人陷入了昏迷,大概也没法自己翻身,若是应哲熙不帮忙,这人能把自己活活憋死在水里。 应哲熙也不知该对其做出何等评价,大概只能说倒霉吧。 现在是深冬,应哲熙身上并没有什么防寒的防御性法器,甫一沾水,身体就被冻得一个激灵。 艰难地跨过溪流,应哲熙先将男人翻了个身,再揪着他肩膀处的衣服将人往岸上拖。 但应哲熙不知道的是,此人虽然看起来已经陷入昏迷,但意识被法器支撑着,并没有堕入黑暗。 等上了岸,沾湿了的衣服被冷风一吹,应哲熙打了个喷嚏,有些无奈地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人。 他的修为不过三境,尚且不能靠自身抵御自然的寒风,但地上这个人显然不止于此。至少一时半会,应哲熙没法穿过层层法器的遮掩看清这个人的境界。 这更加说明对方大概是某个大势力的人。 应哲熙把他带上来了,这就产生了联系。 若是他直接将人扔在这里,说不定追杀此人的另一批势力很快就会追到此处,反而会让对方陷入险境。 掉进溪水漂向下游,说不定是对方计策中的一环。现在被他贸然打破,要是此人命丧于此,对方背后的势力肯定要追查,肯定会影响到他。 反之,若是此男子被他带走,按照应哲熙对那些“大人物”的刻板印象,他大概还是会惹上一身的麻烦。 这黑衣人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应哲熙叹了口气,他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平无奇普通人,为什么要让他遇上这么麻烦的事情。 这么思考着,衣服又正在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应哲熙只觉得身上更冷了。 定定地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一会,应哲熙才蹲下来,拨开他脸上沾着的头发,终于看清楚男人的脸。 长得还不错,应哲熙点点头。 更重要的是,在他触碰到男人时,能够感受到即便对方在冷水里泡过,身上温度却依旧可观。应哲熙用自己冰凉的手碰上去,甚至能感受到一丝灼热。 男人大概是个火系修士,若是再晾干一些,说不定是个合格的热源。 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在矿区捡来的手推车,应哲熙将对方的身体放进去,便推着人往自己的临时居所走去。 手推车并不大,是矿区用来转运刚被挖下来的矿石的,男人的脑袋无力地垂着,修长的手脚落在车斗外,时不时和地面摩擦两下。 实际上还醒着的黎景思:…… 在最开始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的时候,黎景思是警惕的,可重伤状态下,他也并不能做什么。 对方把他翻了个身,让他能够自主呼吸,而不至于浪费法器里存储的所剩不多的灵气时,黎景思是感激的。 所以,黎景思允许对方把他身上的法器拿走几个作为报酬,毕竟他是个火系修士,暂时在冷水里泡泡也不会有事。 但若是那人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在对方动手的瞬间,他身上的防御法器便会启动,释放一道连十境修士都难以抵抗的剑气。 结果对方只是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 黎景思:……? 只不过,在那人将手伸过来的一瞬间,黎景思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夹杂着今日寒冬的凛冽,又带着点草药的清香。 黎景思瞬间愣住了,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看看对方,无奈伤势过重,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休眠。 可对方要是就这么走了怎么办? 就在黎景思着急间,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抱起,放进了一个狭小的敞口容器内,随后响起的就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矿区使用的手推车,黎景思还是见过的。 黎景思:……也行。 * 临时住处是应哲熙前不久在某处自行搭建的小木屋。小木屋看似单薄简陋,似乎被风一吹就倒,却能在寒风呼啸中稳稳立住,就连屋外简单插着的篱笆都不曾倒下。 将男人像倒矿石那样把人倒在席子上,应哲熙先回头查看了一下在房屋中心位置的金丝玄木,确认其能够稳固整个小屋后,才去一旁的箱子里翻出绷带和丹药 等抱了一堆可能要用的东西回来后,应哲熙伸手扯了扯地上之人的衣带。 要是他没看错,这人的衣服也是高级法器,上面还坠了不少阵法作为辅助。应哲熙先前在水里拽过对方的衣领,衣服却没有丝毫凌乱之意。 若是非要形容的话,这人大概是给自己的衣襟和腰带上了锁……应哲熙不理解,但他选择尊重。 如果实在脱不下他的衣服,应哲熙便决定先自己休息。反正这人放在这里,他也会自己自愈,无非是好得慢一点罢了。 等对方身上的水分被火灵力烘干之后,就可以发挥他抱枕的作用了!应哲熙乐观地想。 但在应哲熙碰上衣襟的一瞬间,男人的领口便温顺地打开,里面潜藏的好身形一览无余。 黎景思废了好大的劲,才在身体尚在昏迷时,夺下了法衣的控制权。衣领几乎是谄媚地自动打开,应哲熙反倒像是被衣服碰瓷了。 应哲熙有些疑惑,手上还是兢兢业业履行着医师的职责,帮助昏迷的人上药包扎。 在应哲熙碰到他的一瞬间,黎景思又闻到了那股清香,带着丝丝甜意。草药的气息反而是外来的,两种香气混杂在一起,倒是让人多了些难以言明的心绪。 更让黎景思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愿意拿出高等级药材出来给他疗伤! 应哲熙把几颗自己练手时做出来的疗伤丹药塞进黎景思嘴里,蹲在他面前观察着药效。 确认药效良好后,应哲熙拿了另一个瓶子倒出药丸,再将其细细研磨成粉,折了几段万象草放进去,均匀涂抹在那人身上,再缠好绷带。 应哲熙做这些事的时候心中毫无杂念,但对被照顾的黎景思来可不是这样。 黎景思感受到一只又轻又软的手在他身上游移不定,温柔细致……这下黎景思庆幸于自己的身体尚在昏迷了,否则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出丑的反应来。 但没过多久,黎景思就察觉到了对方敷在他身上的药材都是些难以寻找的天才地宝。 伤口被迅速修复着,因为受伤失去的生机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升,只怕是不久,他身上的伤就会消失殆尽。 黎景思本想警惕的,能拿出这么好的药材给陌生人治疗本极为可疑,但那股扰乱他心神的香气仍旧存在,时不时飘向他的脸。 他几乎快要溺毙在这甜香之中。 应哲熙满意地看着已经在生效的药物,默默夸赞了自己一句,便不再管男人,转而脱起了自己湿透的衣服。 给男人治伤的原因也非常单纯,他可不想抱着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抱枕睡觉,只能快点将伤口清除了。 在超乎寻常的药效下,黎景思很快便醒来了,一睁眼,便看到了难以忘却的一幕。 青年正背对着他脱下湿透的上衣,修长的手指拢了拢湿透的长发,将其拨到一边。 随着青年的动作,蝴蝶骨便像是真正的蝴蝶那般,清秀优美,展翅欲飞。腰线流畅自然,腰身也不过盈盈一握,甚至还能看到带着粉意的腰窝,漂亮得紧。 青年下面的长裤也湿透了,白色的布料紧贴着皮肤,透出些许皮肤的颜色来,同雾里看花,半遮半掩间,暧昧尽显。 黎景思还没来得及坐起,鼻腔便留下了两道热流,一抹便看到了鲜红。 这足以证明应哲熙给他用药的质量,刚刚还仍在昏迷的人,现在已然气血充足。 但黎景思无法转移视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青年弯下腰,动作不徐不急地脱下长裤,露出里面修长匀称的双腿,上面还有水珠在顺着肌肉曲线向下流淌。 黎景思只觉得丢人,尤其时在心上人面前丢人,狼狈地捂住鼻子,就看到青年回头看向他。 应哲熙闻到新出现的血腥味,回头一望,却是他救回来的那人仓皇地抹着鼻子,想让鼻血止住。 显然他的鼻子不听他的,鲜血流得欢畅,还让他平白抹上一脸血,看起来略显恐怖。 应哲熙:…… 补过头了? 不对吧?按理来说,他的医术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出于对病人的关心和对自己医术的怀疑,应哲熙随意地披了一件干净的外衣,就快步走到黎景思面前蹲下。 “你还好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应哲熙问道。 黎景思还没做好准备,便正面对上了自己救命恩人的脸。 那双干净到不带有一丝杂质的杏眼,像是有谁在湖水中撒上星点,澄明且透亮,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眼中满是担忧和疑惑,单纯到一眼便能看到底。 因为刚刚受了寒,漂亮的眼尾还带着湿润的红意,如同春日的艳色,为青年画上最为动人的妆。 在近距离的美貌冲击下,黎景思只能盯着那双唇张张合合,说着动人的话语。他实际上听不清对方说的话了,心神被冲击得零落。 “……” 应哲熙皱眉,伸手想要去触碰男人的身体,准备给他检查一番。 他应该没有用伤害神智的药物啊?那种草药都好好地放在储物袋里,是他准备炼制之后用来阴人的东西,不会被弄混的。 “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黎景思这才从刚刚被迷住的状态脱离出来,慌乱地向后退,怕做出更丢人的举动,将视线强行从青年脸上移下。 “能、能。”黎景思小声回答。 应哲熙秀气的眉却皱得更深了,他强行拉过黎景思的手腕,伸出另一只手给人把脉。 这样一动,那本就没有腰封束缚的外衣直接散了开来。在黎景思的角度,他能直接顺着白皙的脖颈,再到精致伶仃的锁骨,直接看到衣服松松散散罩着的内部风光。 刚刚强行用堵塞筋脉的方法止住的鼻血再一次汹涌,黎景思:…… 丢人丢大发了。 * 折腾许久后,黎景思先是去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血迹和已经失效的草药洗净,再用火灵力将自己烘干,乖乖地躺到了小木屋内唯一的床上。 作为赔罪和报酬,应哲熙要求他做一段时间的抱枕。 这对黎景思来说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捡到了便宜,唯一需要注意的点反而是不能再流鼻血。 回想到自己手忙脚乱的模样,丢脸至极,黎景思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强行住了脑,黎景思不再回想,只安心地躺在床上做一个暖床抱枕该做的事。 但床褥散发着的气息都来自青年,淡淡的花香将他包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就在他闭目调整状态时,被子被人掀开,身侧贴上一具微凉的身体。 青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上衫,修长的大腿裸露在外,毫无顾忌地放在黎景思小腿上。 胸膛上忽地一重,黎景思向下看去,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发顶。长长的发丝铺展开来,有几缕还搁在黎景思脖颈上,带来些许痒意。 但黎景思完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缓了。 应哲熙稍微蹭了两下,调整好姿势,便闭上了眼睛。 他很快便睡着了,只留下黎景思一个睁着眼睛,独自难挨到天明。 * 自此以后,黎景思便在这件小屋住下了。 应哲熙没告诉黎景思,这只是他暂时居住的小屋。 等春天到来,他便会独自启程,前往从未去到过的地方。 他不知道黎景思的想法,只以为两人的相逢即是有缘,但也仅仅只限于有缘。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应哲熙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眯起眼看着正在打磨金丝玄木的人。 黎景思没有正面回答,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屋本就建造得潦草,能在狂风中苦苦支撑主要靠的是阵法,而金丝玄木便是支撑着整个阵法的阵眼。 不过今日天气正好,阵法不会被触发,黎景思便将那快金丝玄木拿出来细细打磨,使其形状更加规整合理,以更好地承受住阵法运行的压力。 越是打磨,黎景思对应哲熙的猜想便越是被肯定。 金丝玄木是难得一见的珍贵材料,就算放在拍卖会都会是压轴出场的珍品。 而应哲熙就用这种质量的金丝玄木用来支撑一个抵御风雨的小阵法,且用的还不是边角料,是非常完整的一块,若是让其他阵法师或者炼器师看到,指不定会起杀人夺宝的心思。 应哲熙说不定是某个大家族偷偷溜出来的门内子弟,身上的好东西很多,人却格外单纯善良,大概是从前都生活在长辈的羽翼下,从未见过修真界的另外一面。 “你喜欢这个?”应哲熙凑到黎景思身前,好奇地看着一块粗糙得像是直接从枝干上掰下的木头,被他逐渐打磨成圆润的形状,上面还添加了轨迹漂亮的刻痕,一整块木头直接变了样。 看着对方因为好奇睁得圆圆的眼睛,黎景思心中一暖,将打磨完成的金丝玄木放到应哲熙手心。 应哲熙捧着那块熟悉又陌生的木头看了好一会,才放回阵法中,对黎景思夸赞道:“你的手艺真不错,你难道是炼器师?或者修的是阵法?” 黎景思摇摇头,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到应哲熙又说了一句话,语气随意。 “你要是喜欢这个木头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反正我还有很多。” 黎景思有些错愕,连他都拿不出这么大一块金丝玄木,对方居然还有很多? 他无奈地扶住额头,告诫道:“下次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这话。” 但凡站在应哲熙面前的不是他,凭对方只是一个三境小医修的能力,说不定就会招惹上不小的麻烦。 “哦。”应哲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像是完全没往心里去。 黎景思心中一堵,恨不得把人抓在身边,时时刻刻盯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在逐渐回暖,终于在某日,达到了一个平稳舒适的温度。 在这期间,黎景思已经联系上了下属,派人去寻找伤了他的那个人,并且计划着怎样将应哲熙顺理成章地拐回宗门。 黎景思一直没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待有朝一日给他一个惊喜。 但黎景思还没等到坦诚的那一日,却先一步发现了青年的离去。 他将他们所在的山谷找了个遍,最后才在小木屋的桌上看到了那块金丝玄木,以及其下压着的一张纸。 “承蒙阁下相助,此物相赠。识君之幸,缘至则将再聚。” 字迹自由洒脱,却有锋芒暗敛,正如其人性格。 落款正是应哲熙。 黎景思看着这张纸,面无表情,久久无言。 就这么站了很久,黎景思才缓缓将纸与玄木收好,拿出传音符箓给下属发了一条信息。 “帮我找一个人。” THE END 第125章 路边的男人你不要捡(二)…… 应哲熙不知道黎景思正在调动力量疯狂地寻找他,正愉快地走在一条小道上,哼着歌欣赏沿途风景。 他没有目的地,走到哪便在哪住下。 钱财不够用的时候,应哲熙的灵石来源则有两条。 一条是前往万宝楼售卖他亲手炼制的丹药,一颗获得的钱财足够他大方地使用两月。毕竟那些丹药都是由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天才地宝炼制而成的,放在拍卖会上也是千金难求。 至于另一条嘛……应哲熙笑意盈盈地看向身后出现的人。 这群人皆蒙着面,露出的部分平平无奇,大抵是用了障眼法。身形掩藏在宽大的衣服下看不清楚,手里握持着武器,正用看肥羊的眼神看着柔弱可欺的小医修。 粗略地估计了一番,大抵来了十五个人,应哲熙很满意这个数字。 从万宝楼出来的时候,应哲熙特意拒绝了他们掩饰身份的服务,转而招摇过市般拿着那只换来的灵石袋,一边走一边哼歌。 一个蒙面人压低了嗓子,放出八境威压,“你要是识相的话,把你手里剩下的丹药都拿出来,否则……” 另一个蒙面人配合地举起大刀,对应哲熙挑了挑眉。 应哲熙神色未变,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剑。 “别负隅顽抗了,你不过是个没有战斗力的医修……我靠!”面对飞驰而来的灵剑,放狠话的那个蒙面人吓了一跳。 “他只不过是是个三境,就算是剑修也威胁不大,优势在我!” 一群蒙面人冲向孤零零站在原地的青年,又纷纷被那柄灵剑挡下,狼狈地摔在地上。 没过多久,场面径直逆转,一群蒙面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伤口,惊恐地看向朝他们走来的人。 “你、你要干什么?”原先放狠话的蒙面人神色惊恐,拖着几乎完全骨折的两条腿朝后方挪动着,每动一下,身上的伤口便传来锥心的疼痛。 “打劫,”青年的声音清粼粼的,“把你们的储物袋交出来。” 那把剑耀武扬威般在应哲熙身侧晃动着,大有蒙面人不听话就要赶尽杀绝的架势。 “不可能,你只是个三境啊……”蒙面人喃喃自语,随即惊恐道:“你是怎么控制这把灵剑的?!” 此灵剑锋利无比,又能自主攻击,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其威力在刚刚的战斗中他们已经体会过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一柄剑,怎么都不会选中一个只有三境的小修士啊。 更别说这样的剑极具灵气,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愿意主人将它放到储物袋中的。 难不成还有什么修为高深的老怪物偷偷跟在他身后控制着这柄剑! 蒙面人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他急切地拿出身上的储物袋,恳求道:“不要杀我!” 剩下的人见老大都已经上缴了储物袋,也纷纷掏出了自己的储物袋。 应哲熙清点过后,便一扬手,示意灵剑动手。 “我已经把东西给你了,你不能这样!”蒙面人老大声嘶力竭,就被应哲熙轻飘飘瞥过的一眼定住了。 应哲熙缓缓勾唇,“你刚刚,是想杀人夺宝的吧。” 剑光闪过,地上只余尸体,声息消失。 应哲熙神色淡淡,也不在意这些人已经听不到了,接着说道:“如果你只是想打劫,没动杀心,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应哲熙转身离开,也没去管那柄灵剑。灵剑欢快地摇着剑穗自己跟上,完全不用人操心。 若是忽略灵剑流畅优美的外形,它现在会更像一条亲人的狗。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应哲熙又一次对灵剑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蒙面人想的没错,他确实只是一个三境修士,控制不了这把灵剑。 所以这把灵剑也确实不受他控制。 灵剑是他路过某地时自己贴上来了,怎么敢也赶不走,甚至愿意让他将其收到储物袋中。 有着自我意识的灵剑也会有自主攻击的能力,应哲熙见它会主动帮他驱赶危险的情况下,便没有用特殊方法强行驱赶,只等着其主人找上门来。 灵剑没有回答问题,转而对着应哲熙熟练地装起了傻。它将剑柄强行挤到对方手中,装作自己毫无灵智听不懂的模样。 应哲熙:…… 就这死皮赖脸的模样,剑的主人想必也不会是个正经人。 * 问道宗内,云山之巅。 “师父。”问道宗首席弟子站在一竹门外,行了一礼。 门内传来威严但和蔼的声音,“是姜棠啊,你来做什么?” “是找为师解答疑惑的吗?” 对这个徒弟,凌道子一向很是放心。天生剑骨,天赋超群,实力强横,更别说还有伴生灵剑寒霜,这份天资在修真界新一代中也无出其右。 姜棠为难地抿了抿唇,低声道:“弟子的伴生灵剑离开了。” 竹门被“砰”一声大力推开,白发老者一阵风似的从里面窜出,扳住自己得意门生的肩膀,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被老头子近距离喊话的姜棠面不改色,但毫不掩饰地推开抓在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弟子说,弟子的伴生灵剑自行离开了。”他淡定地重复道。 凌道子先是心急,又看着糟心徒弟的那副死样,气不打一出来,用指节在对方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怎么回事?” 打完,凌道子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怨念,强行让自己靠谱起来,“你说说前因后果。” 受了那一下后,姜棠又往后退了两步,和凌道子拉开距离,嫌弃之意无需言表,对这个便宜师父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他在完成宗门任务回程的途中,寒霜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的样子,几乎是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师兄,你的剑……”一旁受伤的师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你的剑怎么自行离开了?” 宗门任务已经完成,难不成师兄还需要去做什么吗? 姜棠看着寒霜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弱小又受了伤的师弟师妹们,深吸一口气,“没事,我先送你们回去。” 就这样,失去了灵剑的姜棠便这么回了宗门。 姜棠本想在回到宗门后的第一时间便出发前去寻找寒霜。 结果他临时被通知,掌门将会面各宗的麻烦事扔给了他,自己去闭关修炼了。 而那些宗门派来的人已经坐在了宗门大堂,就等他前去会面。 姜棠:) 和那帮老头子扯皮扯了将近两月,终于自由的姜棠也不急着找自己的灵剑了,转而来到了不靠谱掌门这里。 凌道子:…… 凌道子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你还联系得上寒霜,知道它在何处吗?” 伴生灵剑与其主人之间不需传音便能联系,算是一种灵魂上的牵绊,不会轻易断开。 但是凌道子不能排除,那个强行驱动灵剑的人会不会有什么邪法,能够断开倒霉徒弟和寒霜之间的关系,因而很是着急。 姜棠点点头,“联系得上。” “那它在哪?” “魔窟附近。” “魔窟?!”凌道子的声音又飙上了一个高度,很难想象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能有这么高的音调,“难不成是魔修在觊觎你的剑?” “不行,你快问问你的剑,它现在如何了,有没有被人尝试改造。” 姜棠的神色变得古怪,实际上,在和老头子们扯皮的那短时间,他也不停地尝试着和寒霜沟通。 据寒霜的描述,那人没有对它做什么,甚至不是很想要它,它表示很委屈。 寒霜:QAQ 姜棠:那你就回来。 寒霜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如果那人没有对寒霜做什么手脚的话,姜棠可以确定那把剑是自己选择跟着对方的。 毕竟那是他的伴生灵剑,甚至称得上是他的一部分,想要截断或者修改他们之间的联系难如登天。 除此之外,姜棠也能感受到寒霜的情绪。 这情绪很是鲜明,几乎都是些“香香”、“喜欢”、“贴贴”之类的喜爱情绪,宛如一个觊觎美人的变态。 见姜棠一副无语凝噎的样子,凌道子更着急了,不顾弟子的嫌弃,上前再一次扳过对方的肩膀,大力摇晃起来,“姜棠,你怎么样了?难不成寒霜已经对你产生了不良影响!” 即便视线被便宜师父上下晃动着,姜棠面上仍旧没有多余的情绪,“寒霜没事,那人没对它做什么。” 说着,姜棠一矮身,从凌道子的手下逃离,这一次径直后退了三米远,才接着道:“师父,我这次来只是想问,灵剑会产生喜欢的情绪吗?” “像是喜欢道侣那样的情绪?” 凌道子:??? 凌道子:“你确定寒霜是这么和你说的?” 其实内容还要更加不堪入目一些,姜棠感受着着寒霜与他之间的感应,冷淡地点了点头。 【哇,他去洗澡了,我也想要进去!】寒霜兴致勃勃,自言自语,【反正我只是一把剑,他不会介意的。】 【不行。】姜棠的表情皲裂了一瞬,鉴定地拒绝了寒霜。 为什么他的伴生灵剑是这副德行?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你同意一下吧。】寒霜死皮赖脸地请求道,【反正我只是一把剑嘛,我进*去又跟你没关系。】 姜棠头疼,【就是不行,你要是进去了,就没有我这个主人。】 【没有就没有。】寒霜失落地嘀咕着,却还是妥协了,没有跟着应哲熙进入浴室。 与寒霜只有一扇门之隔的应哲熙有些疑惑,那把剑在他进入浴室的时候啊兴奋地剑光直冒,现在居然能忍住不偷偷溜进来。 看来还是一把有涵养的灵剑,没他想得那么龌龊。 姜棠等了一会,没再等到什么激动的情绪,才松了一口气,【你没进去吧?】 【没有!】寒霜气冲冲道,并单方面切除了和姜棠的联系。 但由于控制权在姜棠手上,只要姜棠愿意,随时就能恢复联系。 听了姜棠的话,凌道子沉默了很久,终于憋出来一句:“你这灵剑,还……真有个性。它看上的是另外一个剑灵?” 寒霜是天生灵剑,本身便是有剑灵的,只不过时机未到,剑灵暂时不能显形。 “不过,如果寒霜真的寂寞,想找另一个剑灵作为伴侣,我们也应该开明一些……” 凌道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棠打断,“另外的不是剑灵,而是一个人,一个三境医修。” “你说什么?!!” 凌道子的嗓门直冲云霄,震天动地,树上的鸟惊慌地扑棱翅膀飞走。 * 两界之间的结界很不稳定,时不时便会卷走在附近的幸运修士,将人扔到另外一边。 因而魔窟不是真正的魔域,而是修真界和魔域的交界处。因为此地动不动就会有魔修出没,修真界的人习惯称此地为魔窟。 应哲熙便是行走在魔窟地带,捡到了另外一个人。 或许是他倒霉吧,他明明只是简单地走在路上,边上的结界便荡出了一圈圈波纹,随后“啵”的一声,一个人像是被吐垃圾一样被结界吐出—— 那人就这么水灵灵地砸在了他身上。 趴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个人的应哲熙:…… 寒霜此时从储物袋中被放出放风,见此异状,几乎是瞬间对准了倒在应哲熙身上的人,或者说是魔修。 “等一下。”应哲熙制止了寒霜,将身上的人推到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即便身受重伤,在寒霜剑意的威胁下,苏淮珩几乎是瞬间清醒了过来,本能地放出威压。 应哲熙对此没有任何感觉,蹲在地上,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的人。 寒霜倒是因此抖动了起来,像是要抵抗不住此等威压一样。 身边这人并没有受到威压的影响,要么是修为和他差不多或者更高,要么是身上有什么防御性道具。 不论是哪种可能,都不是很好。 不顾身上的伤口,苏淮珩将喉咙里的血腥气强行压下,挣扎着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对上了青年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好奇,倒是没有他熟悉的厌恶恐惧。 青年身旁的那柄蓝色灵剑倒是如临大敌,着急地嗡鸣出声,却被他的威压制止,不得寸进。 “你……”苏淮珩开口,却发现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 “你有没有事?”应哲熙皱着眉,问了他这么一句。 “没有。”没有过多思考,苏淮珩的身份本就不允许他在外示弱,本能地脱口而出道。 然后他便看到漂亮的青年起身便走,没有任何留恋。 应哲熙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对方没事,那他便没有必要强行给一个“没事”之人治疗。 “等等!”苏淮珩见状,未多加思考,便想要伸手拉住对方的衣角。 结果此举扯动了伤口,喉咙内血气上涌,他猛地咳出一口血。 应哲熙停了下来。 苏淮珩若有所思,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又躺了下去,对着青年气若游丝道:“救救我……” 应哲熙:…… 寒霜:…… 【啊啊啊啊臭姜棠你快来啊我要被偷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