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灵复苏》 第225章 菌丝缠城 "投降吧!"王铁柱狞笑着,"陈老大只要那个姓秦的丫头,其他人可以留个全尸!" 雷宇的刀已经布满裂痕,他咬牙甩出最后三枚"惊雷子"。爆炸掀起的水浪暂时阻挡了追兵,但很快,更多的快船从雾中冲出。 "不行,顶不住了!"柳土獐的左臂中了一箭,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孙先目光扫过四周,突然锁定不远处的许州城墙:"进城!" "什么?"阿青惊恐地瞪大眼睛,"许州城里全是那些吃人的菌丝..." "正因如此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无为帮才不敢追进去。"孙先拍了一把受伤的暗影虎,"走!" 三艘客舟调转方向,拼命向许州城外的废弃水门划去。身后的追兵显然没料到这个选择,一时竟有些迟疑。 "他们要进城?"王铁柱脸色阴晴不定,"妈的,一群疯子!" 一个手下怯怯地问:"王哥,我们还追吗?" 王铁柱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追个屁!你想变成那些菌丝的肥料吗?" 许州城墙近在咫尺,昔日的繁华码头如今长满青苔。众人弃船登岸时,孙先从腰间取出一个皮囊,将里面的液体洒在众人衣袍上——那是赤金浸泡过的药水,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味。 "快,每人都在亵衣上淋一些。"他急促地说,"赤金水能暂时阻止菌丝靠近。" 城墙根下,暗红色的菌丝像血管一样爬满砖石。当众人靠近时,那些菌丝果然如活物般退缩,让出一条狭窄的通路。 坍塌的城门像一张血盆大口。街道上寂静得可怕,到处都是打翻的货摊和散落的物品,仿佛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菌丝覆盖了整座城市——它们爬满墙壁,缠绕在门框上,有些甚至从窗户里探出来,像在呼吸一般微微颤动。但在赤金药水的气味范围内,这些可怕的菌丝都保持着距离。 向宁仔细观察:"这些菌丝似乎会优先攻击活动的东西。大家动作放轻,尽量不要跑跳。" "这些水也只能维持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孙先冷静地检查着皮囊,"我们必须找到安全的地方。" 暗影虎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一条小巷。柳土獐立刻会意:"有动静...很轻...像是..."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突然从二楼窗口跃下!那是一个全身覆盖菌丝的人形怪物,它的动作扭曲得不似人类,却在距离众人三尺处突然停住,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屏障。 "赤金水起作用了。"向宁低声道,"但别刺激它们,慢慢后退。" 众人贴着墙根缓缓移动,那些菌丝怪物始终保持着距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毛骨悚然——整条街道上挂满了人形菌茧,像某种诡异的装饰。有的茧已经干瘪,有的还在微微蠕动。 "天呐..."秦三娘浑身发抖,"这些都是许州的百姓..." 突然,声音似乎触发了什么,前方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一个菌茧破裂开来,里面的"东西"摇摇晃晃地站起——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全身覆盖着蠕动的菌丝,只有半边脸还保留着人类的特征。 "退后!"雷宇挡在众人前面,手中长刀发出刺耳的颤音。 那怪物突然加速冲来,却在接触到赤金药水的气味范围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菌丝如沸水般翻滚脱落。 "跑!"向宁一把拉起秦三娘,"去府衙!那里一定有备用的赤金水!" 府衙的大门被厚厚的菌丝封住,但门环上挂着一个铜壶——里面竟然还有小半壶赤金水。 "有人来过!"柳土獐敏锐地发现地上的脚印还很新鲜。 向宁将铜壶中的赤金水洒在门上,菌丝立刻萎缩退散。众人推门而入,迅速用剩余的药水在门口画出一道防线。 府衙内出人意料地干净,几乎没有菌丝侵入的痕迹。院子中央的水井旁,十几个木桶整齐排列,里面装满了赤金色的液体。 "还有人在这里生活..."阿青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新鲜脚印。 府衙厚重的木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向宁立即示意众人警戒,暗影虎虽然负伤,仍强撑着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大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别动!"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五道身影从廊柱后闪出,手中兵器寒光闪烁。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破烂的官服,腰间却挂着一柄精致的短剑。他身后站着衣衫褴褛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他们手中武器五花八门——有菜刀、铁锹,甚至还有一根门闩,但眼神锐利如刀。 "你们是什么人?"老者声音沉稳,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怎么进城的?" 孙先注意到老者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青玉扳指——那是州府高级幕僚的标志。他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向老人施礼后说道:"在下等人被无为帮追杀,不得已才入城避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老者的目光落在众人衣袍上未干的赤金水渍上,浑浊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精光:"赤金水...你们知道克制菌丝的法子?" "略知一二。"孙先谨慎地回答,"敢问老先生是..." "老朽贾卢仝,原许州知州姜仕东的幕僚。"老者微微拱手,扳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现在么...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一把老骨头罢了。" 正当向宁等人商议突围计划时,府衙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三个身着破烂衙役服的壮汉闯了进来,每人肩上都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戾气和急切。 "师爷!我们回来了!"为首的疤脸衙役粗声喊道,随即注意到院中的陌生人,立刻扔下麻袋,抽出腰刀,"什么人?!" 他身后两个同伴也迅速散开,呈三角之势将孙先等人围住。其中一人手持铁尺,另一人握着带血的柴刀,眼神凶狠如狼。 贾师爷急忙起身:"住手!这些都是..." "师爷当心!"疤脸衙役厉声打断,"我们亲眼看见他们乘船从水门进来!谁知道是不是跟无为帮一伙的!" 手持铁尺的衙役啐了一口:"就是!刚才在城西看见他们鬼鬼祟祟的,我们就立刻赶回来了,连粮铺的地窖没来得及搜!" 院中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隔壁的老弱似乎听到这边的争吵吓得缩成一团,有小孩子"哇"地哭出声来,被一个老妇人急忙搂进怀里。 孙先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但向宁用眼神制止了他。秦三娘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几位差爷误会了。我们确实是从城外进来的,但只是为了躲避无为帮的追杀。" 疤脸衙役冷笑,"骗鬼呢!我根本就没看到无为帮的人!" 贾师爷重重一顿拐杖:"赵三!休得无礼! " 名叫赵三的疤脸衙役将信将疑,但手中的刀仍指着孙先:"贾老,您老可别被蒙骗了。这年头,谁知道是人是鬼?"他眯起眼睛,"除非...他们能证明自己没被菌丝感染。" 柳土獐突然开口:"要如何证明?" "简单。"赵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被菌丝感染的人,血是黑的。" 说着,他突然挥刀向孙先劈来!王永年早有防备,侧身上前的同时,腰刀已然出鞘。"铮"的一声,两刀相击,火星四溅。 "住手!"贾师爷轻喝。 突然院中一片死寂。赵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渗出冷汗。他身后的两个同伴立刻噤若寒蝉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小心!"小九突然惊呼。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王永年的刀锋上,一滴鲜红的血珠正缓缓滑落——那是刚才交锋时,刀尖不小心划破了赵三的皮肤。 "血是红的。"贾卢仝温和地看向王永年,"请少侠收起武器,是我的下属冒犯了。" 赵三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看着指尖的鲜血,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他单膝跪地:"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诸位好汉!" 贾师爷长舒一口气,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赵三他们也是为安全着想。"他转向孙先身后,"你们大概有多少人?" 向宁接过话头,"逃难至此已不足二十人,给贾老添麻烦了。我们只是借贵宝地稍事休息,等大家恢复精力,我们会出去自寻住处的。" 赵三顺势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原来如此。方才多有得罪。"他犹豫了一下,向贾老请示道,"眼下有个难题,能否请他们帮忙?" 贾老没有阻止赵三,面色不改依旧慈祥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什么难题?"王永年见此情景也不去多想,直接问道。 "城西粮铺的菌丝突然活跃起来了。"赵三脸色凝重,"我们本想多弄些粮食回来,却发现整条街都被新长的菌丝封死了。" 手持铁尺的衙役补充道:"那些菌丝跟往常不一样,赤金水泼上去,只能撑一小会儿。" 贾师爷眉头紧锁:"莫非...菌丝又变异了?" 孙先与向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菌丝开始适应赤金水,那么他们的突围计划就必须提前了。 孙先听完眉头微蹙,沉声劝道:"贾老,如今菌丝变异,赤金水的效力减弱,若再拖延下去,恐怕连这最后的安全之地也会失守。" 贾师爷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孙少侠所言极是,可我们这些人……实在力不从心啊。"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老弱妇孺,摇头道,"即便勉强出城,又能走多远?无为帮的人凶残成性,我们这些老骨头,怕是连半里路都撑不住。" 王永年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贾老,若您信得过我们,我们可以护送大家离开。我们有三艘船可以带大家出去。" 赵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可你们也是被无为帮逼进城的……我们又如何逃得过他们的追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向宁沉吟片刻,忽然开口:"未必需要硬闯。既然无为帮在城外劫掠,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从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突围。" 贾师爷的白眉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好,既然诸位少侠愿意冒险相助,老朽也不能再固执己见。" 拄着拐杖缓缓踱步到院中的石桌旁,手指蘸了蘸碗里的水,在桌面上勾画起来。 "许州城的水道,老朽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他的指尖在石桌上勾勒出蜿蜒的线条,"明面上有四条主要水路,但实际上..."他的手指突然转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有条暗渠,是前朝修建的泄洪水道,连本地渔民都少有人知。" 赵三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这不是城隍庙后面的臭水沟吗?" "正是。"贾师爷的指尖点了点那个位置,"此渠直通运河支流,中途经过三个废弃的砖窑。若能撑到第二个砖窑处..."他的手指划出一条迂回的路线,"从这里可以转入地下暗河,直抵三十里外的青林浦。" 向宁凝视着这幅临时地图,突然问道:"暗渠入口多大?可容得下船只?" "最窄处约六尺宽。"贾师爷捻着胡须,"寻常时候仅能容纳小型的平底舟用于清淤,普通客船确实难以通行。若是关闭入口附近的水阀使护城河水涨至满溢,再开闸放水可使客船短暂航行出城,不过这个通行时间不到一炷香。" 他转身对赵三吩咐道,"去召集大家,收拾些能带的东西,你们……准备离开。" 赵三激动地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贾师爷则带着孙先等人来到后院的一口枯井旁,指着井壁上的铁梯道:"从此处到那条暗渠,菌丝恐怕不少。" 孙先握紧手中的赤金水囊,目光坚定:"无妨,我们开路。" 贾师爷看着他们,眼中泛起一丝感慨:"几位少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胆识,老朽惭愧啊……"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6章 合力出城 孙先微微一笑:"贾老不必如此,您能坚守此地庇护众人,已是莫大的勇气。如今,我们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 很快,赵三带着十几名老弱妇孺聚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与期盼。贾师爷站在井边,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今日,我们便赌这一回。无论结果如何,总好过坐以待毙。" 孙先率先走出府衙,向宁和王永年等人紧随其后。黑暗中,赤金水微弱的光芒映照出湿滑的墙壁和街面上蠕动的菌丝。他们小心地泼洒药水,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路。 身后,贾师爷扶着一位颤巍巍的老妇人,缓缓跟上。他回头望了一眼井口透下的最后一丝天光,喃喃道:"许州城啊……老朽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赵三在他身旁低声道:"贾老,只要人活着,总会有回来的一天。" 贾师爷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终究没再说话。 一行人沉默地踏入黑暗的隧道,朝着未知的前路摸索而去。 沿着湿滑的阶梯缓缓下行,暗渠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霉味。墙壁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菌丝,在赤金水微弱的光芒下泛着诡异的色泽,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 王永年走在最前方,手中赤金水不断泼洒,菌丝触碰到药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迅速萎缩退散。但很快,众人就发现,这些菌丝的恢复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刚刚被驱散的地方,不过片刻便又蔓延出新的丝络。 “不对劲……”向宁低声道,“这些菌丝对赤金水的抗性越来越强了。” 孙先皱眉,握紧短刀:“得加快速度,否则一旦药水耗尽,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贾师爷在队伍中段,搀扶着一位腿脚不便的老者,闻言沉声道:“这条暗渠长约三里,出口在城东的荒林,只要能坚持到那里,就能暂时安全。” 队伍继续前行,暗渠内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赵三和几名衙役手持火把,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菌丝突然暴起伤人。 忽然,队伍后方传来一声惊呼! “菌丝缠上来了!”一名妇人惊恐地喊道。 众人回头,只见暗渠的地面上不知何时涌出大量菌丝,如同活蛇般缠绕上一名落在最后的老人脚踝,正试图将他拖入黑暗! “退后!”王永年厉喝一声,箭步冲回,手中赤金水猛然泼洒,菌丝剧烈扭曲,松开了老人。向宁和孙先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老人,拖回队伍中央。 “不能再耽搁了!”贾师爷脸色凝重,“菌丝在主动攻击我们,这条路恐怕已经被它们‘察觉’了!” 孙先咬牙:“那就跑!所有人跟紧我,不要停!” 话音未落,他猛地加快脚步,赤金水如雨点般泼向前方,硬生生在菌丝的包围中撕开一条通路。众人紧随其后,踉跄奔跑。暗渠内回荡着杂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菌丝在身后疯狂蔓延,仿佛潮水般紧追不舍。 “前面有光!”赵三突然大喊。 果然,远处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那是暗渠的出口! 希望近在眼前,众人拼尽最后力气冲刺。然而,就在距离出口仅有数丈之遥时,出口纠缠在一起的一大片菌丝却如同一张巨网拦住了去路! “糟了!”王永年脸色骤变。 孙先目光一厉,猛地将剩余的所有赤金水全部泼向菌丝网,同时大喝道:“冲过去!现在!” 菌丝网在药水的侵蚀下剧烈收缩,露出一个狭窄的缺口。众人不顾一切地钻出,连滚带爬地冲向出口。最后一人刚刚踏出暗渠,身后的菌丝便轰然闭合,彻底封死了退路。 刺目的阳光洒在脸上,众人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贾师爷抬头望向四周,确认身处城东水门处,终于长舒一口气:“我们……出来了。” 赵三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暗渠出口——那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菌丝彻底堵死,再也无法通行。 众人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水门旁的青石板上。 向宁环顾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从怀中掏出一支细长的竹筒:"是时候叫他们来了。" "咻——" 一道赤红色的焰火冲天而起,在阴沉的天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火花。 "这是......?"赵三惊讶地抬头。 "我们的同伴。"王永年解释道,"他们驾着船在城外河道等候,看到信号就会来接应。" 贾师爷望着天空尚未散尽的烟花痕迹,若有所思:"原来诸位早有准备。" "有趣......"低沉的声音在菌丝中回荡。 地面上的菌丝突然疯狂涌动,迅速凝聚成一道人形。暗红色的菌丝不断扭曲、塑形,最终化作一个与韩起本尊一模一样的"菌人"。他面容阴鸷,嘴角噙着冷笑,只是下半身仍与地面上的菌丝相连,无法离开菌丝覆盖的范围。 "去看看。"韩起轻声自语。 菌人身形一晃,朝着城东水门疾掠而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水门边,王永年似有感应突然按住刀柄,目光锐利地望向暗处:"来了!" 只见一道人影缓步走出,赫然是韩起的模样!只是他的双脚与地面上的菌丝相连,脸上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孙先,向宁。"韩起的声音温和却冰冷,"好久不见。" 孙先瞳孔骤缩:"临江侯韩起?!" 与母鼍龙大战之后,他的意识原本蛰伏在菌丝网络中深处,正处于彻底融合母鼍龙力量的关键阶段。但此刻,许州城中剧烈的菌丝波动却将他惊醒——有人正在大规模破坏他的菌丝网络,甚至突破了暗渠封锁! "别紧张。"韩起轻笑,"这只是个......分身而已。"他抬手示意,四周突然涌出数十个被菌丝侵蚀的人形怪物,将众人团团围住。 贾师爷护着老弱后退,赵三拔出佩刀,脸色惨白。 "你想干什么?"孙先冷声问道,短刀已然出鞘。 韩起不紧不慢地说:"很简单。投降,回到寿州城加入我。"他指了指那些瑟瑟发抖的老弱,"否则......" 话音未落,几个菌人突然扑向人群! "住手!"王永年暴喝,与向宁同时出手。赤金水泼洒,刀光闪烁,勉强逼退菌人。 韩起却笑得愈发愉悦:"看看你们保护的都是什么人?"他转向贾师爷,"贾卢仝,你当真相信这些外来者?他们分明是想用你们当诱饵!" 贾师爷面色一变:"休要挑拨!" "是吗?"韩起意味深长地看向赵三,"赵捕头,你可知道他们身上带着什么?" 赵三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你...你什么意思?" 向宁厉声道:"别听他胡说!" 韩起不慌不忙:"你们就没怀疑过,为何他们能安然进城?"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几个老人惊恐地看向孙先等人,不自觉地后退。 孙先心头一沉——这是赤裸裸的离间! 就在这时,河道上突然传来雷宇的喊声:"世子!船来了!" 三艘客舟破雾而来! 韩起脸色一沉:"找死!" 无数菌人疯狂扑上,孙先和向宁背靠背迎战。赤金水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每一击都让菌丝嘶叫着退散。 "快上船!"王永年护着众人往岸边撤。 韩起突然高喊:"赵三!你真要跟着叛徒走?他们是要把你们献给无为帮!" 赵三身形一顿,眼中闪过挣扎。贾师爷猛地拽住他:"别上当!走!" 韩起操控的菌丝怪物如潮水般涌来,暗红色的菌丝在地面上疯狂蠕动,化作数十个扭曲的人形。孙先和向宁背靠背抵挡,赤金水已经所剩无几,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贾师爷——不,现在或许该称他为"大玉川先生"——突然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郑重地塞到孙先手中。 "这是老朽这些年钻研的茶道与为官之道,里面还夹着些......小把戏。"他苍老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年轻人,借过。" 只见原本瑟缩在人群中的十二名"老弱"突然挺直腰板,动作整齐划一地撕开身上破旧的衣衫——露出的竟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机关躯体!他们的关节处镶嵌着精致的玉质轴承,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 赵三见此情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惊慌中竟然有些轻松的感觉。 远处船上的张月鹿猛地站起身,失声惊呼:"大玉川十二先生?!这不是失传已久的......" 十二具傀儡同时转身,面向汹涌而来的菌丝怪物。它们的胸腔突然打开,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齿轮机关,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老朽隐居多年,今日破例。"贾师爷——现在应该称他为茶道傀儡师贾卢仝了——袖袍一挥,十二具傀儡同时结印,动作行云流水,宛如茶道表演。 "第一式,玉川煮海。" 十二具傀儡的指尖突然迸发出炽热的白气,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被白气触及的菌丝瞬间凝固,发出"咔咔"的脆响,竟是被生生"煮"成了琥珀色的晶体! 韩起的菌人脸色骤变:"茶道傀儡术?!你是......" 贾卢仝不答,双手继续变换印诀:"第二式,七碗生风。" 十二具傀儡突然分散开来,每具傀儡的掌心射出细如发丝的银线,在空中织就一张天罗地网。被银线切割的菌丝怪物纷纷解体,化作一地碎屑。 孙先趁机护着剩余百姓登船,回头喊道:"前辈!快上船!" 卢仝却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茶匙:"老朽与这许州城的缘分,也该了结了。" 他轻轻敲击茶匙,十二具傀儡立即回归身侧,组成一个奇特的阵型。韩起操控的菌丝疯狂反扑,却在距离卢仝三尺之处纷纷枯萎。 "你......"韩起的菌人面容扭曲,"竟然用茶毒?!" 贾卢仝微笑:"老朽钻研茶道一生,最擅长的就是以毒攻毒。"他转头看向即将离岸的船只,高声道:"孙世子,记住——官场如茶,过浓则苦,过淡则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罢,他突然将茶匙插入地面。十二具傀儡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水门区域顿时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船上的众人只听到韩起愤怒的咆哮,以及贾卢仝最后的一声长啸。 贾卢仝的十二具茶道傀儡在菌丝狂潮中稳如磐石,白雾蒸腾间,每一式"玉川茶诀"施展,便有大批菌丝怪物化作晶尘。然而韩起操控的菌丝仿佛无穷无尽,暗红潮水一波接一波涌来。 "水位不够!"孙先忍着悲伤在船上急喊,"暗渠出水口太窄,船过不去!" 贾卢仝闻言,右手拇指与中指相扣,做了个拈茶手势。两具傀儡立即脱离战阵,一个箭步跃入水中——正是十二先生中的"碾玉"与"沸雪"。它们沉入水底时,关节处的玉轴承发出清越鸣响,竟与水流共振出奇特的韵律。 碾玉傀儡潜入水门闸口,双臂突然延长三倍,精准插入生锈的齿轮机关。沸雪则沿着石壁攀援而上,胸口玉板掀开,露出三十六枚刻着茶纹的铜钥匙。 岸上战局突变。韩起的菌人突然裂成两半,下半身化作巨蟒般的菌丝缠向贾卢仝,上半身却保持着人形冷笑:"你以为靠这些破铜烂铁就能......" 话音未落,整条护城河突然震颤! 暗渠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碾玉傀儡竟用茶毒蚀穿了备用闸门的铁索。三十年未动的备用水闸轰然洞开,上游的河水如巨龙般冲入暗渠,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上涨。 "抓紧船舷!"雷宇大吼。三艘客舟被突如其来的水流冲得打转,鬼金羊拼命把住尾舵。一个浪头打来,船身猛地抬高丈余——恰好让船底擦着暗渠顶部的菌丝网掠过,那些垂落的菌丝须碰到特制的船漆,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嗤响。 韩起终于变色:"你竟敢——" "第三式,云华倾天。"卢仝突然变诀。剩余十具傀儡同时仰头,从口中喷出琥珀色茶汤。这些液体遇菌丝即燃,在水面上烧出一道火墙。借着火光,众人终于看清暗渠全貌——前方三十丈处,正是被沸雪傀儡打开的东水门出口!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7章 青林浦 "低头!"张月鹿突然甩出腰间机关索。索头玉钩精准扣住水门铁栅,带着整艘船如离弦之箭冲向出口。另外两艘船有样学样,三船首尾相衔,在暴涨的水流中化作一道飞虹。 韩起的菌人疯狂追击,却在触及的瞬间僵住——那些精心培育的暗渠菌丝,此刻正被灌入的活水大片大片冲垮。他怨毒地盯着远去的船只,下半身菌丝突然自燃,化作一道血色烟花冲天而起。 "是信号!"王永年脸色铁青,"他在召唤无为帮!" 果然,运河方向已隐约可见帆影。但贾卢仝早算准这点——客舟并未驶向运河主道,而是借着湍流拐进一条隐蔽支流。两岸芦苇疯长,完美掩住船踪。 "青林浦有老朽早年埋下的茶种。"卢仝的声音突然从孙先怀中古籍里传出。众人惊诧翻开,发现书页间夹着一片碧玉般的茶叶形书签,正在微微发烫,"若有机会回来,别忘了给我带一杯好茶......" 话音渐弱,书签归入沉寂。众人回首望去,许州城已隐没在暮霭之中,唯有东水门处,隐约可见十二道玉光如星辰明灭。 张月鹿突然对着城池方向行了个古怪的礼,轻声道:"七碗茶凉......大玉川先生终究是荣归故里了。" 孙先握紧手中的古籍,只见扉页上用清隽的字迹题着:《玉川子手录》。远处,许州城的轮廓渐渐模糊,唯有茶香依旧萦绕不散。 韩起分身碎片散落在岸边,唯有冰冷的声音随风传来: "逃吧......逃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客舟刚在青林浦靠岸,赵三就一脚踹开船板跳上岸,腰间铁尺砸得芦苇丛哗啦作响:"老子受够了!什么菌丝怪物、茶道傀儡的,全是妖邪之物!"他转身指着孙先,眼中布满血丝,"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是灾星!" 几个衙役跟着跳下船,有人甚至拔出佩刀指向船上的老弱:"谁知道你们中有没有人被菌丝附体?许州城完了,我们得去投奔姜大人!" 雷宇冷笑一声,鬼金羊的袖箭已经滑到掌心。孙先却按住同伴,缓步上前:"赵捕头,姜仕东带着精锐弃城而逃时,可没给你们留一条活路。" "放屁!"赵三额头青筋暴起,"姜大人定是去搬救兵!你们倒好,带着我们往荒郊野岭钻——"他突然瞪向缩在船角的几个老人,"说!你们是不是和那个姓贾的死老头一伙的?那些傀儡人......"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众人愕然望去,竟是那个被赵三搀扶了一路的老妇人。她枯瘦的手还悬在半空,浑浊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老身活了七十三年,倒第一次见着比菌丝还毒的良心!贾先生用命换我们出来,你就这么糟践?" 赵三捂着脸却不敢发作,张月鹿突然从船舱钻出,手里捧着个滋滋作响的铜盘。盘上十二枚玉质茶匙排成星象,其中三匙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要吵待会儿吵。"她声音发紧,"有三具茶傀被菌丝寄生了,正在往这边移动——"指向芦苇荡深处,"距离不到二里!"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突然传来树木倒伏的巨响。某种带着黏腻水声的蠕动声越来越近,连水面都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波纹。 向宁一把扯过赵三的衣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一起保护大家离开许州,要么自己游去寿州找你的姜大人!不过我告诉姜仕东早就死了,我们就是从寿州城逃出来的。" 客舟缓缓停靠在青林浦的芦苇荡边,众人刚踏上松软的泥土,赵三就猛地踉跄着冲到一株古茶树旁干呕起来。 "这、这些树......"他抬头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茶树,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更奇异的是,那些附着在他们衣角、本已奄奄一息的菌丝残渣,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脱落。 柳土獐弯腰拾起一片落叶,在掌心碾碎成翠绿的粉末:"果然如此。贾先生选择青林浦,是因为这里的古茶树群落能天然抑制菌丝生长。"她指向远处几株特别粗壮的茶树,"看那些老树的树皮,分泌的茶香足够形成针对菌丝的防护圈。" 几个衙役却更加惊恐:"能把菌丝毒死的东西,对人就没害?"其中一个突然扯开衣领露出红肿的皮肤,"我身上这些红疹......" "那是好事。"柳土獐打断他,用针尖挑起地上正在卷曲死亡的菌丝,"茶树分泌的儿茶素正在帮你清理皮下感染的菌丝孢子。"说着突然按住那个衙役的后颈,将他的脸凑近一株茶树折断的枝条——淡黄色树脂正从伤口渗出,那人脸上的红疹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赵三却突然暴起,一脚踹在茶树上:"装神弄鬼!老子要去找姜大人!"树冠剧烈摇晃,成熟的茶果噼里啪啦砸落,爆开的种子散发出更浓郁的抗菌物质。几个衙役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吐出带着菌丝残渣的黑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现在明白了?"向宁冷笑着拔出佩剑,"你们体内早就被菌丝侵蚀,要不是这些茶树......"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十二具茶傀中的三具正跌跌撞撞穿过树林,它们身上缠绕的菌丝不断被茶树分泌的挥发性物质灼烧,发出滋滋响声。最可怕的是,这些菌傀胸口镶嵌的玉轴承竟然变成了菌丝增殖的温床,不断喷出带着孢子的黏液。 "退到老茶树那边!"孙先厉喝。众人冲向树林深处几株特别高大的古树,树干上密布着琥珀色的茶碱结晶。菌傀追到距离老茶树十丈处突然僵住,它们身上的菌丝开始疯狂脱落——原来那些结晶正在空气中释放强效抗菌成分。 赵三瘫坐在树根旁,看着自己吐出的最后一口黑痰里,有几根菌丝正在茶树汁液的作用下溶解。他颤抖着摸向腰牌的手突然停住,因为铜牌背面不知何时已爬满菌丝腐蚀的痕迹。 "姜大人他们......"他终于崩溃地捂住脸,"早就不是人了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柳土獐将点燃的茶种洒向那三具傀儡,那三具菌傀胸口的玉轴承突然迸裂,贾卢仝预设的机关启动,将它们炸成一地晶尘。 孙先摩挲着怀中古籍和碧玉般的茶叶形书签——叶脉构成接下来的精确的路线图,终点标着"向北三十里,茶马古道"。他望向北方那些未被菌丝侵蚀的群山,轻声道:"该赶路了。" 茶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那些老树正在为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送行。 众人扶老携幼的在三十里山路走了一天一夜。 当茶马古道斑驳的石碑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队伍里最健壮的星宿卫士兵也撑不住了。老人们挂着树枝削成的拐杖,每一步都在泥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迹。几个孩童被轮流背着,此刻连哭闹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发出小猫般的呜咽。 "再坚持......"孙先话音突然顿住。 柳土獐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前方古茶树后闪出,这个向来沉稳的宿将此刻脸色异常紧张凝重。他没有说话,只是竖起三根手指,又指了指西面山坳——三短两长的枭叫声正隐约传来,正是无为帮的联络暗号。 孙先听完却笑了,随手折了片茶树枝剔着刀刃:"既然人家送都到门口了,咱们急什么?"他提高声音道,"原地休整一刻钟——雷宇,把最后那包茯苓饼分了。" 众人面面相觑。赵三刚想开口,却见向宁已经自然地接过干粮开始分发,只得把话咽了回去。几个孩童闻到食物香气,终于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来。 当雷宇走近时,他轻声吩咐道:“雷宇,待会你带暗影虎开路,和小九姑娘、张月鹿护送老弱先走。“ 一刻钟过去,山林依旧寂静。 "看来是等我们自乱阵脚。"孙先拍拍衣襟站起身,他特意点了八个衙役,"你们留下断后。" 赵三正扶着要起身的老妇人,猛地回头拒绝道:"不行!这是我娘,我得跟着!" "赵捕头。"孙先语气平静,"令堂腿脚不便跟着前队先走,后面有我们掩护才会更安全。" "谁知道你们要把人带去哪?"赵三红着眼吼出声,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却突然被同伴拉住——那个总躲在最后面的瘦高衙役走了出来,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赵三的手腕。 "赵捕头,"他的声音再不是往日唯唯诺诺的腔调,而带着锋刃般的冷冽,"西城米铺的账,你还记得吗?" 赵三脸色刷地惨白,踉跄后退两步。 瘦高个转向向宁,"代号''夜莺'',簪月许州分部坐探。"他抱拳行礼时,袖口滑出半截铁算盘,"潜伏府衙六年,明面是刑房书办。" 向宁注意到对方右手小指带着有个缺口的戒指——这是簪月暗谍对接的暗记。 夜莺从怀中掏出一本染血的账册:"那日姜仕东准备裹挟城中百姓南下,西城米铺遭到打劫,掌柜临死前塞给我的。"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赵三和另外两名壮班衙役,"这三位跟着暴徒头子王虎,亲手砸开了西城米铺。" 账册翻到某页,赫然粘着带血的另一枚带着有个缺口的戒指——内环刻着“青蚨“二字。 "青蚨......"向宁一声叹息,秦纠提到幸存的许州分部另一位暗谍也牺牲了! 夜莺的声音像钝刀割肉:"王虎发现地窖夹层藏着青蚨为组织收集的药材,认定掌柜通匪。赵捕头,你当时按着掌柜的手,让王虎用碾药杵......" "闭嘴!"赵三突然暴起拔刀,却被王永年的刀鞘先一步击中手腕。 夜莺不为所动:"若非贾师爷带着‘大玉川先生’突然杀到,将王虎那伙沾了人命的暴徒全数绞杀......"他看向站在角落的四名瘦弱衙役,"这四位拒绝参与的兄弟,怕是早被你们灭口了。" 茶马古道上死寂一片。那四个瘦衙役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膛的心口处被匕首划了个叉——这是暴徒们给"不听话"者打的标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孙先的刀尖在地上划出深深沟壑:"赵捕头,选吧。"他指了指沟壑两侧,"是跟我们去杀无为帮,还是把头留在这?" 赵三的目光追随着母亲佝偻的背影,直到小九姑娘的青衣消失在茶林深处的雾气里。他忽然弯腰捡起地上染血的佩刀,用袖子慢慢擦净刀身上的泥土。 "我娘常说……"他哑着嗓子开口,刀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做人要对得起吃下去的米。"抬起头的瞬间,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里竟有泪光闪动,"西城米铺的米……我赵三用命来还!" 孙先闭眼深吸一口气,树林特有的清香混着泥土腥气涌入鼻腔,那是茶籽被碾碎飘散出的味道。他突然朗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难道还不现身一见么?" 山林死寂了一瞬。 "咔嚓",一根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孙先的话音刚落,山林间突然传来一阵粗粝的大笑声。 "哈哈哈!孙少侠好耳力!" 树丛被粗暴地拨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大步走出,身后跟着五十几个手持铁钩、绳索的漕工。他赤裸的上身布满刺青,胸口纹着狰狞的"漕"字,正是无为帮的悍将——王铁柱。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灌木丛中水声哗啦,钻出三十几个湿漉漉的汉子,为首的瘦高男子腰间缠着浸血的渔网,阴笑道:"刘三在此恭候多时了。" 王铁柱拍了拍腰间别着的铁钩,狞笑道:"孙少侠,钦天监的大人们可惦记着你呢。悬赏你们这群人,活人给五十枚银币,死人也有三十枚!尤其是你,姓孙的小子——你这颗脑袋值钱得很!"他舔了舔嘴唇,"大人们点名要你,如果不能活捉也要带回你的脑袋泡酒!" 刘三甩了甩渔网上的水珠,眯眼打量着众人:"跑啊?怎么不跑了?这茶马古道沿途都是是断崖,一旦走上去你们插翅难飞!" 王永年冷笑一声,腰刀已然出鞘:"就凭你们这些杂鱼?" 孙先目光扫过围拢而来的敌人——王铁柱带着五十余名膀大腰圆的漕工堵住前路,刘三领着三十多个水贼截断退路,更远处还有十几个弓箭手正张弓搭箭。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8章 终须一别 敌众我寡,硬拼绝非上策。 孙先的余光捕捉到远处高坡上的反光——对方的弓箭手已经就位,箭簇上似乎淬着毒,泛着诡异的蓝光。他微微屈膝,右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杀!" 王永年的腰刀率先出鞘,刀光如匹练般斩向刘三咽喉。那水贼头子早有准备,袖中三枚鱼镖呈品字形射出,同时厉喝:"天罗地网!"四名水贼立即甩出特制的渔网,网上密密麻麻的倒钩都淬毒,泛着同样诡异的蓝光。 星日马的双刀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十字,"刺啦"一声将渔网撕开。"小心暗箭!"他话音未落,第一波箭雨已经破空而来。 队伍中立即出现了分化。赵三和两名精壮衙役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铁尺微微颤抖。他们交换着眼色,赵三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等他们两败俱伤..."而"夜莺"和另外四名消瘦衙役却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努力抵挡着敌人的攻击。 "呃啊!"一名消瘦衙役一时不察肩头中箭,立即单膝跪地,却仍死死护住身后同伴并不退缩。"杀..."他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渗出。 树影间,柳土獐像幽灵般穿梭。他的短弩每次响起,就有一名弓箭手从高坡栽落。第五个弓箭手倒下时,剩余的人终于发现了这个死神的方位。 "在那边!"一个弓箭手尖叫着调转方向。柳土獐嘴角微扬,故意露出半个身影引诱他们放箭。当七支箭同时射向他时,他的身体却像折断般后仰,箭矢全部落空。与此同时,他的短弩再次响起,又一名弓箭手捂着喉咙倒下。 孙先与翼火蛇如两道闪电劈入敌阵。王铁柱的铁钩挟着千斤之力横扫而来,尺锋未至,劲风已掀起孙先额前的碎发。孙先身形骤矮,膝盖几乎贴地,铁尺擦着头皮呼啸而过,削断几缕发丝。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短刀已如毒蛇吐信,直取王铁柱咽喉。 那巨汉惊觉寒意扑面,急忙后仰,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刀尖擦着喉结划过,带出一线血珠。王铁柱还未来得及庆幸,肋下突然传来剧痛——翼火蛇的刀锋已如新月般划过,在他腰间撕开一道三寸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浸透了粗布腰带,在褐色的布料上晕开一片暗红。 "拦住他们!"王铁柱怒吼,声如雷霆。他左手捂住伤口,右手铁尺横扫,逼退翼火蛇。两名漕工闻声扑来,铁钩在晨光中泛着寒光。左侧漕工的铁钩直取孙先太阳穴,右侧的则勾向他的膝盖。 孙先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他身形微侧,短刀上挑,"铮"的一声格挡开太阳穴处的铁钩,同时右脚猛地踹向另一名漕工的手腕。那漕工吃痛松手,铁钩失了准头,竟"噗"地扎进了同伴的肩膀。 "啊!"惨叫声响彻战场。被钩中的漕工踉跄后退,铁钩深深嵌入肩胛骨,鲜血顺着铁链滴落。王铁柱见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这才惊觉,自己腰间的伤口比想象中更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们...这群..."王铁柱咬牙后退,铁钩在身前舞出一片银光。但孙先和翼火蛇已如影随形地跟上,两把刀一左一右,将他逼入绝境。远处,漕工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战局已然倾斜。王铁柱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恐惧之色,他仓皇四顾,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老三!救我!"王铁柱嘶吼着,踉跄后退的脚步在泥地上拖出两道血痕。他粗壮的手臂胡乱挥舞着铁钩,却已经失了章法。刘三闻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抄起分水刺就要冲来相救。 "想走?"鬼金羊的身影突然从侧翼杀出,手中剑直取刘三咽喉。刘三被迫止步,分水刺在身前划出一道银弧。"铮"的一声,兵刃相击溅出几点火星。鬼金羊的剑如灵蛇吐信,招招直取要害,逼得刘三连连后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孙先的短刀已经刺入王铁柱的咽喉。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在孙先的衣襟上,绽开朵朵血梅。王铁柱双目圆睁,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抓住孙先的衣袖:"你...很特殊...要活的..."他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血沫的嘶嘶声。随着"噗通"一声闷响,这个巨汉的身躯轰然倒地,震起一片尘土。 刘三见状,眼中惧色一闪而过。他猛地将分水刺掷向鬼金羊面门,趁对方闪避之际,转身就逃。湿滑的渔网被他随手抛向身后,试图阻挡追兵。 "想走?"柳土獐鬼魅般的身影突然从树影中浮现,正好拦在刘三的退路上。他的短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刀尖还滴着弓箭手们的血。 "让开!"刘三暴喝一声,袖中突然射出三枚泛着蓝光的毒镖,呈品字形直取柳土獐面门、咽喉和心口。柳土獐身形微晃,如同风中柳絮般轻巧避过。刘三趁机抽出备用的分水刺,锋利的刺尖直取柳土獐咽喉。 "叮叮叮"的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分水刺与短刀在空中划出道道银线,碰撞出的火星如同萤火般明灭。刘三的招式阴狠毒辣,专攻下三路;柳土獐的刀法则飘逸灵动,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化解杀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第十个回合,刘三突然变招,分水刺虚晃一枪,左手暗藏的鱼镖直取柳土獐心窝。就在这生死一瞬,柳土獐的短弩突然从袖中滑出,"咔嗒"一声轻响,弩箭已经抵住了刘三的后心。 "你逃不掉。"柳土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刘三的身体瞬间僵直,分水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举起双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远处,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漕工也被斩杀,战场上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随着王铁柱的尸体重重倒地,刘三被柳土獐的短弩抵住后心,整个战场的气氛骤然一变。 残余的漕工们面面相觑,手中的铁钩不自觉地垂了下来。一个满脸横肉的漕工最先反应过来,他惊恐地看了眼地上王铁柱的尸体,又望向被制服的刘三,突然发出一声怪叫:"老大死了!快跑啊!" 这声喊叫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剩余的漕工们丢下武器,像受惊的野兽般四散奔逃。有人被地上的尸体绊倒,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继续逃命;有人慌不择路,直接冲进了密林深处,衣服被树枝撕得破烂也浑然不觉。 水贼们的反应更加激烈。一个瘦高的水贼直接跳进了旁边的溪流,溅起大片水花。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接连不断。他们像受惊的水獭一样潜入水中,只留下几串气泡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柳土獐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确认最后一个弓箭手也已经被他消灭。他收起短弩,但手指仍然警惕地搭在扳机上。 "都跑了。"鬼金羊擦着剑上的血迹,冷笑道:"这帮乌合之众。" 孙先蹲下身,从王铁柱的尸体上搜出一块沾血的令牌。他站起身,望向被柳土獐制住的刘三,眼神冷峻:"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远处的树丛还在微微晃动,证明刚才确实有人仓皇逃窜。几只乌鸦落在树梢,歪着头打量着这片突然安静下来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散落的兵器上残留的铁锈味,混合着泥土的潮湿气息。 赵三和那两名精壮衙役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切。而"夜莺"等五名消瘦衙役已经开始检查伤员,为伤者包扎伤口。一个年轻的衙役忍不住干呕起来,但很快又强撑着继续手上的工作。 向宁收起双刀,走到孙先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孙先看了眼手中的令牌,又望向被制服的刘三,沉声道:"先离开这里。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审问。" 战后,古道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最后一丝晨雾散去,露出被鲜血染红的古道。几只乌鸦落在尸体上,开始啄食死人的眼睛。孙先望着蜿蜒向远方的山路,知道这场厮杀只是开始。 那名中了毒箭的消瘦衙役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脸色由青转黑,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泡沫。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解药!"’夜莺’一把揪住刘三的衣领,将他拖到中毒者跟前,"你想看着他死吗?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刘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我...我身上没有..." 那名中毒的消瘦衙役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如虾米般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抠进地面,在泥土中犁出十道血痕。"夜莺"双目赤红,突然从地上拔起一支毒箭,箭头上还滴着幽蓝的毒液。 "你干什么?!"刘三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向后缩去。 "夜莺"一言不发,箭尖抵在刘三裸露的手臂上。刘三疯狂挣扎,却被鬼金羊死死按住。 "别!我说实话!"刘三的嗓音陡然拔尖,"解药...解药在弓箭手首领身上!那个戴青铜护腕的!" "搜!"孙先厉喝。 柳土獐闻言立即打了个手势,带着翼火蛇和轸水蚓迅速掠出,扑向远处横七竖八的弓箭手尸体。他们的动作极快,翻检尸体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找到了!"翼火蛇突然高喊,从一具身着皮甲的尸体上扯下个鹿皮囊:"里面有两支琉璃瓶!" 刘三急忙喊道:"青色的外敷,红色...红色的千万别碰!" 柳土獐迅速检查药瓶,先嗅了嗅青色药瓶,突然冷笑一声,将瓶中药粉倒在刘三被毒箭划破的手臂上。 观察片刻,见刘三脸色恢复正常气息逐渐平稳后,方将药瓶递给“夜莺“。 “夜莺"迅速将青色药粉给中毒的同伴涂抹。片刻后,衙役的抽搐渐渐平息,但脸色依然惨白如纸。 山风呜咽,卷起古道上的血腥气。孙先的刀尖纹丝不动地抵在刘三咽喉处,锋刃已经刺破表皮,渗出一线血珠。 "现在,说说钦天监的事。"孙先的声音比刀锋更冷,"为什么来许州?为什么追杀我们?" 刘三的喉结在刀尖下艰难地滚动,豆大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滚落。他眼珠乱转,嘴唇哆嗦着:"我...我只是个跑腿的...奉命行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咔嚓"一声脆响,孙先左手突然发力,干脆利落地折断了刘三的右手小指。惨叫声惊飞了树梢的乌鸦,在幽深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你们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孙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时间有限,不想跟你再磨叽。" 刘三疼得浑身发抖,断指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急促地喘息着,突然发现柳土獐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他身侧,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 "人体有二百零六块骨头。"柳土獐的声音轻得像在闲聊,"我可以一块一块拆给你看看。" 山风突然变得猛烈,吹得刘三被冷汗浸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他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已经咬出了血。当柳土獐的刀尖轻轻划过他第二根手指时,他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全都说!"刘三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钦天监在找玉川先生的遗物!他们说...说那东西会对菌丝不利..." 孙先的刀尖微微下压:"还有呢?" "知州姜大人说...说孙少侠的血脉很特别..."刘三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向宁手中的双刀"铮"地一声轻响,鬼金羊的判官笔已经抵上了刘三的太阳穴。 "具体计划。"孙先急切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紧张。 刘三的眼神飘忽不定:"他们...他们在许州城外建了..." 话音未落,一支暗箭突然破空而来,精准地射入刘三的咽喉。柳土獐反应极快,短弩立即指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却只看到树影晃动。 "灭口..."刘三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最后挣扎着吐出几个字:"小心...钦天监..."随即气绝身亡。 古道上顿时一片死寂,只剩下呼啸的山风在诉说着未完的秘密。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9章 茶马古道 众人只能草草掩埋了同伴的尸体,将敌人的尸首推入山涧。孙先站在古道边缘,望着深不见底的山谷,手中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吧。"他转身说道,声音低沉,"追上前面的队伍。" 一行人沿着茶马古道疾行,火把在夜色中连成一条游动的火龙。古道的石板缝隙间生满青苔,湿滑异常。赵三搀扶着受伤的同伴,不时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一个时辰过去了,前方的古道依然空无一人。 "不对劲。"孙先突然停下脚步,举起右手示意众人止步。火把的光亮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以他们的脚程,我们早该追上了。" 柳土獐将火把插在石缝中,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黑暗里。约莫半刻钟后,他悄无声息地回到队伍中,脸色异常凝重。 "前方一里处,人迹断绝。"他低声道,"最后的脚印消失在古道右侧的岔路上,但那条小路..."他顿了顿,"通向悬崖。" 向宁手中的火把突然"噼啪"爆响,火星四溅:"悬崖?那不是..." "十年前闹瘟疫时,官府抛尸的地方。"夜莺接话道,声音有些发颤,"据说崖下终年雾气不散,常有怪声传出。" 孙先沉默片刻,突然拔出短刀:"所有人戒备。柳土獐、翼火蛇前面探路,鬼金羊、轸水蚓断后。" 队伍继续前行,速度却慢了许多。火把的光亮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古道两旁的树影渐渐变得怪异扭曲,枝桠如同干枯的手臂伸向夜空。 忽然,走在最前的柳土獐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只见前方古道右侧果然出现一条几近荒废的小路,杂草丛生的路面上依稀可见杂乱的脚印。 "就是这里。"柳土獐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脚印很乱,似乎...有人挣扎过。" 孙先俯身查看,突然瞳孔一缩——在几片被踩碎的落叶旁,静静地躺着一小块白馍,正是向宁先前递给队伍中那个贪嘴小女孩的。 "全员戒备!"孙先低喝一声,短刀已然出鞘,"他们可能遇袭了。" 就在此时,远处的断魂崖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夜枭的尖叫声刚落,四周的树丛突然"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黑影在暗处移动。孙先抬手示意众人戒备,火把的光亮映照出他冷峻的侧脸。 "什么人?"向宁厉声喝道,王永年的腰刀已然出鞘。 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钻了出来。为首的刀疤汉子身材魁梧,肩上扛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砍柴刀,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站住!"刀疤脸厉声喝道,"半夜三更在这茶马古道上晃悠什么?" 孙先按住刀柄,沉声道:"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惹麻烦。" 孙先目光冷冽:"你们是什么人?" "俺们?"刀疤汉子嗤笑一声,"北邙山的''蹚将'',听说过没?" 夜莺低声在孙先耳边道:"不是正经山贼,是附近活不下去的村民。农忙时种地,农闲的时候就帮人干点梯田、沟渠之类的修理,但是到了荒年就劫道。好多占山为王的''蹚将''头子其实是有一颗当官的心,只要有官府的人来招安,钱给得够多、条件谈妥,便拖家带口,整个山寨都去投。" 孙先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这群"蹚将"。他们虽然手持武器,但大部分眼神闪烁明显是手上没沾过血的普通村民,显然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惹事。"孙先沉声道,"若诸位肯让路,这些银钱就当是买路钱。" 他从怀中掏出一小袋碎银,丢了过去。 刀疤汉子一把接住,掂了掂分量,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又警惕起来:"你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刀,怕不是官府派来剿匪的探子吧?" "我们不是官府的人。"孙先淡淡道,"只是急着赶路。" 刀疤脸眯起眼睛,突然注意到孙先腰间的玉佩:"等等......"他上前两步,借着火光仔细端详,"这纹饰......你是武城侯府的人?" 孙先眉头一皱:"你认得这玉佩?" 刀疤脸脸色变了变,突然抱拳行礼:"在下李立,原是满月教执事。十年前教中遭难,我们这些残部逃到此处苟活。"他盯着孙先,眼中既有警惕又有一丝期待,"敢问阁下可是......武城侯世子?"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李立身后传来:"李叔叔!你又在吓唬人!" 只见小九从树丛里钻出来,气鼓鼓地跺脚:"这些都是过命的伙伴,你拿个破柴刀装什么山大王!" 李立顿时泄了气,讪讪地放下砍柴刀:"小九,我这不是谨慎起见嘛......"他转身对众人赔笑,"误会误会,既然是小九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永年急忙上前护住小九:"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呢?" 小九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雷大哥带着大伙儿在李叔的村子里歇脚呢。我们在村子里安顿好后,发现你们还没跟上,李叔就带人出来寻......" 李立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与孙先低声交谈:"当年我们被追杀得走投无路,被迫跳下这悬崖,谁知命不该绝——"他拨开崖边垂挂的藤蔓,露出下方三米处一个宽阔的石台,"这雾气看着吓人,其实下面别有洞天。" 孙先探头望去,只见浓雾之下果然隐约可见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台,宽约十余丈,上面还散落着几个火把,显然是雷宇等人留下的。 "小心些。"李立率先跃下,稳稳落在石台上,"这藤蔓结实得很,抓着下来就行。" 众人陆续攀下。雾气到了石台处竟稀薄许多,能见度反而比崖上更好。孙先注意到石台一侧的岩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洞口,里面黑黝黝的不知深浅。 "就是这里。"李立点燃一支火把,"跟紧我,洞里岔路多,走错就麻烦了。" 山洞初入时狭窄逼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走了约莫百步,通道突然开阔,竟变成一条天然形成的隧道。岩壁上布满晶莹的水珠,在火把照耀下如同繁星闪烁。 "这地方......"向宁惊叹道,"简直鬼斧神工。" 李立笑道:"当年我们慌不择路钻进来,发现尽头竟是个世外桃源。" 又行了一刻钟,前方隐约透出亮光。穿过最后一段隧道,眼前豁然开朗—— 群山环抱中,一片开阔的盆地静静躺在晨光里。梯田层层叠叠,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十几间木屋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溪流两岸;几个孩童正在田间追逐嬉戏,见到来人立刻欢呼着迎上来。 "这......"夜莺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北邙山中竟有如此福地?" 李立的笑容中带着自豪:"十年经营,总算有了安身之所。"他指向远处一座较大的木屋,"那是议事堂,你们的朋友应该......"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议事堂冲了出来——正是雷宇!他身后跟着张月鹿和几个小孩,虽然都很狼狈,但精神尚好。 "孙先!"雷宇激动地大喊,"我就知道你们能找到这里!" 小九蹦蹦跳跳地跑在前头,指着远处喊道:"快看!张婆婆在教大家编竹筐呢!" 溪边的老槐树下,几位老人正围坐在一起。张婆婆满头银发,手指灵活地翻动着竹篾,身边几个村妇认真地跟着学。更远处,几个孩童追着一只花斑土狗在田埂上奔跑,清脆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娘!" 赵三突然浑身一震,踉跄着向前跑去。只见他的老母亲正坐在晒谷场边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笑眯眯地看着场中玩耍的孩童。老人脸色红润,连往日佝偻的背似乎都挺直了几分。 "三儿?"老人揉了揉眼睛,手中的碗轻轻地放在地上。 赵三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一把抱住老人瘦弱的身子,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儿子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泪水打湿了老人的衣襟。 老人颤巍巍地抚摸着儿子的头,浑浊的眼中也泛起泪花:"傻孩子...这里的乡亲待娘可好了..."她指着不远处正在劈柴的村民。 雷宇走过来,拍了拍赵三的肩膀:"你娘可厉害了,一路上都在安慰其他老人。" 向宁望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紧绷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感叹道:"没想到在这乱世,还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李立扛着柴刀走来,刀疤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这地方我们取名叫''望月谷'',是老天爷给我们满月教最后的容身之处。"他看向远处玩耍的孩童,目光深邃,"孩子们...总算不用像我们当年那样东躲西藏了。" 夜色渐深,望月谷的木屋里点起了松油灯。众人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桌上摆着几碗冒着热气的野菜汤和烤得金黄的麦饼。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李立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碗沿,刀疤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孙公子,今日既然相认,有些事不得不问个明白。"他深吸一口气,"当年追杀我满月教的,究竟是不是武城侯府的人?"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连灯芯爆裂的声响都清晰可闻。小九攥紧了衣角,指节发白。雷宇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孙先。 孙先缓缓放下碗筷,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阴影:"此事说来话长。"他看向小九,"张大夫为我母亲接生,确实是满月教被清剿的原因。" 孙先的声音低沉,"但此事不是武城侯府所为。" "目前猜测的是另一伙势力庞大的人所谓,还需要仔细查证,尚不能轻举妄动。"王永年突然开口,"当然也确实是他们假借武城侯府的名义行事。"他取出一卷泛黄的密函,"这是星宿卫首领云逸临行前交给我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雷宇抢过密函,借着灯光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韩起...这个老匹夫!" 李立接过密函随后又颓然坐下,拳头重重砸在桌上:"我们竟误会了这么多年..."他突然抬头,"那武城侯妃..." "母亲她现在很好"孙先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还在继续追查真相,临行前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烛火摇曳,屋内紧绷的气氛渐渐缓和,双方误会暂时搁置。 孙先奇怪地问道:“我见村子井然有序,你们难道没有受到秘境的影响么?这里也看不到有经历过菌丝侵扰的痕迹。” 李立放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茶碗边缘:"说来也怪......"他抬眼望向窗外幽暗的山影,"这段时日我们虽也听闻来往的客商提道许州城闹菌灾,但这北邙山中,却从未见过那些吃人的菌丝。" 孙先眉头微蹙:"一次都没有?" "倒也不是。"李立摇摇头,"上个月有个逃难的客商路过,说亲眼看见许州城的菌丝能活吞牛羊。可那些东西......"他指向远处的山峦,"似乎一到茶马古道就断了踪迹,仿佛......" "仿佛被什么挡住了。"小九突然插话,眼睛亮晶晶的,"我问过村里的老人,他们说这是山神在护佑我们。" "也许吧,但是也可能就是这种石头。"李利贞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陨石碎片,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三年前一场流星雨后,我们在山涧里发现了这些陨石。起初只当是稀罕物,直到我曾送给其中一个想好的客商一块陨石,他依靠它从菌丝爆发的许州城逃出来后,我们才知道凡是带着这种石头的人,经过之处菌丝都会自行退避。" 孙先接过陨石碎片仔细端详,指腹摩挲过那些奇特的孔洞时,突然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他眉头微皱:"这石头...似乎在吸收什么?" 李立露出惊讶的神色:"世子好眼力。教里的老人说,这石头能吸食''瘴气''。"他压低声音,"我们发现,越是靠近菌丝密集的地方,石头就越烫手。"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0章 北邙山神 众人从李立房中出来时,夜已深沉。北邙山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向宁抱着双臂迎了上来,突然开口:"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整个中原都遭了菌灾,为何独独这北邙山安然无恙?" 孙先简短复述了李立的话:"陨石能克制菌丝,再加上山势阻隔......" "我不信什么山神保佑。"向宁打断道,转向小九和雷宇,"明日带我去发现陨石的山涧看看。" 小九眨了眨眼,还未答话,雷宇已经抱着胳膊哼了一声:"那地方邪性得很,村里人都不爱去。" 孙先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影:"李立说陨石能驱退菌丝,可这北邙山方圆数百里,总不会处处都有陨石......"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向宁双手环抱胸前,指尖轻敲手臂,"若说山神护佑,为何偏偏只护这北邙山?若说陨石功效,又怎会覆盖整座山脉?" 夜莺忽然从阴影中现身,手里捏着一片枯黄的树叶:"你们闻到了吗?这山里的风......"她将树叶碾碎,指尖沾上一层细密的蓝色粉末,"似乎带着金属的味道。" 小九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老人·说过,陨石在山涧深处产生了个温泉,水都是蓝色的!村里人受伤了就去泡一泡,伤口好得特别快!" 次日清晨,六人踏着晨露向山涧进发。雷宇带着暗影虎走在最前面带路,腰间别着一把柴刀,时不时回头提醒众人注意湿滑的苔藓。 "再往前就是''蓝水潭''了。"小九指向前方雾气缭绕的山谷,"潭水会随着时辰变色,正午时分最蓝。" 孙先注意到脚下的泥土渐渐变成了诡异的靛蓝色。夜莺蹲下身,指尖沾了些泥土捻了捻:"这颜色...像是被什么浸染过。" 突然,雷宇一把拉住要继续前行的小九:"等等!"他脸色发白,"你们听..." 众人屏息凝神,隐约听到一阵"咕嘟咕嘟"的冒泡声从雾气深处传来。向宁双刀出鞘,寒光一闪:"水里有东西。" 就在这时,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潭水中缓缓升起,水珠顺着它布满蜂窝状孔洞的表面滑落——那竟是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蓝色陨石,表面闪烁着诡异的荧光。 "这...这就是当初坠落的..."小九话音未落,陨石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潭水开始沸腾! 王永年猛地将小九挡在身后:"小心!"但数十条银白色的水线从潭水中激射而出,仍让所有人都被水线击中。 众人只觉得耳畔突然响起一阵空灵的童谣声,那声音仿佛从很远的时空传来,又似直接在脑海中回荡: "金鞍玉勒侯非侯, 左灵暗藏王非王。 孤女泪染九秋霜, 青锋欲断旧庙堂。" 声音消散后,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向宁最先回过神来,他喃喃道:"这词句...好生古怪。" 雾气在潭面上流转,那诡异的童谣余韵仍在众人耳畔萦绕。向宁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手指,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青锋欲断旧庙堂..."他在心中默念,眼前忽然浮现师父顾庸临行前在白绢上写下的"破庙堂,立新章"六个字,至今仍藏在他贴身的暗袋里。这童谣怎会知晓师父的遗志?莫非是朝廷的窥心术? 小九突然踉跄后退半步,她死死盯着潭水中自己的倒影,那"九秋霜"三字像冰锥刺进心窝——九年前那个血夜,张家九口在那一夜都死了,包括她自己。热血也确实将满院都染成了红色的霜。灭门惨案时并无外人在场,这童谣如何断言"九秋霜"的? 王永年突然按住自己颤抖的左手,他清楚感觉到左老苏醒,并发出低沉的笑声。"王非王..." 王永年暗惊:左老的存在是最大的秘密,除非...这东西会道家内视之术? 童谣第一句点破的,是他这个"侯非侯"的尴尬身份。孙先就警觉:皇室秘辛怎会出现在山野谶语中?莫非这也是钦天监的陷阱? 夜莺困惑地挠头:"这叽叽喳喳的童谣到底啥意思?"雷宇皱眉盯着潭水:"像是某种预言..."他手中的柴刀却已举起,他敏锐地发现潭底蓝光正在四人脚下投出扭曲的影子。 他们的影子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孙先的影子里盘着龙形暗纹,王永年影子身后出现个一个更高的影,小九的影子被血光穿透,而向宁的阴影中,隐约有柄利剑指向北方。 潭水深处传来"咕咚"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轻笑。那块巨大的陨石,此刻竟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众人沉默地沿着山径返回村落,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暮色四合,山风卷着枯叶在脚边打转,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那童谣的余韵仍在追随着他们。 向宁的手指始终按在剑柄上,青霜剑冰冷的触感让他稍感安心。师父临终前塞给他的白绢此刻在怀中发烫,仿佛在提醒他什么。他余光瞥见孙先的背影——这位"侯非侯"的世子步履沉稳,可月光下却能看见他后颈渗出的细密汗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九走在队伍中间,双手紧抱臂膀。九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如此赤裸,那"孤女泪染九秋霜"七个字像一把刀,将她精心伪装的外壳劈得粉碎。雷宇走在她身侧,时不时投来担忧的目光,却识趣地没有多问。 王永年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左老在他脑海中低语:"有趣,当真有趣..."他强压下心中惊骇,装作整理衣袖,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你们看!"走在最前的雷宇突然停步,柴刀指向村落方向。 "怎么回事?"孙先快步上前。 李立脸色铁青:"你们刚走不久,村西的井水就变成了蓝色..."他举起一个陶碗,里面的水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荧光,"喝过这水的人,都在念叨那四句童谣..."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个佝偻的老妇从雾中蹒跚而出,干枯的手指直指孙先:"金鞍玉勒侯非侯..."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蓝色,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王永年倒吸一口冷气,短刀已然出鞘:"是那陨石搞的鬼!" 向宁突然按住太阳穴,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他恍惚间看见潭底那块陨石正在无数人的脑海中低语,将四个秘密编织成网...而网的中央,隐约可见一座熟悉的城池轮廓——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京城。 "它要我们去京城..."向宁喃喃道,却不确定这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那正在窥视他们的存在。 小九突然抓住王永年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们听见了吗?它在赶我们走,催促我们上路去京城。" 远处,整座北邙山万物都似在回荡着那首童谣,成千上百个声音齐声吟诵,惊起漫天夜鸦。 众人收拾行装时,晨光刚刚穿透山雾。李立带着村民们在村口相送,几个孩童好奇地张望,全然不记得昨夜发生的诡谲。 "就送到这儿吧。"孙先接过李立递来的干粮袋,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想起离开武城侯府那日,母亲偷偷塞给他的那枚特殊的玉佩。 小九蹲下身,替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系紧松开的衣带。女孩仰着脸问:"九姐姐还会回来吗?"她指尖一顿,想起潭水倒影中那个满身血污的自己,勉强笑道:"等秋菊开了,姐姐给你带糖糕。" 向宁特意将赵三唤到一旁古槐树下。晨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肩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赵三,你可知道贾老先生为何留你性命?" 赵三闻言,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起腰间母亲缝的平安符,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向宁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为众人送行的赵母,继续道:"那位贾先生嫉恶如仇,却坚信孝子不坏。你当日为母求粮的那一跪..."他忽然扣住赵三手腕,力道大得让这个衙门捕头都疼白了脸,"既是你的保命符,也是你的紧箍咒。" 一片枯叶打着旋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石上。赵三突然想起在许州州衙的那些时日,贾卢仝控制“大玉川先生”的刀锋贴着他脖颈说的那句:"孝子头颅暂寄,当留给娘亲养老。" "贾老先生明鉴!"赵三扑通跪下,怀中掉出个蓝布包袱,露出里面向宁先前给的银钱,"小的就算烂了心肝,也不敢..." 雷宇扛着朴刀走在最前,忽然回头望了一眼。晨雾中的村落安宁如画,炊烟袅袅升起。他咧开嘴笑了笑:"倒是块风水宝地。" 山道转弯处,王永年突然按住胸口的血雷铜纹。他警觉地回头,只见他领口隐约透出血光,又很快隐去。 左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些菌丝不敢靠近村子,是因为这里有更强大的东西沉睡在此。"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身后。层层山峦间,隐约可见那汪幽蓝的潭水,像一只半阖的诡眼。 孙先紧了紧行囊:"走吧,前面的路还长。" 茶马古道的青石板上,众人身影渐行渐远。村口的李立直到完全看不见人影,才抬手抹了把脸,转身对村民们笑道:"今日把西边的篱笆再加固些。" 山风拂过,带来茶马古道外许州方向菌丝蠕动的沙沙声。但奇异的是,那些银白的触须在距离村落百丈处便齐齐转向,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而此刻的潭水深处,那块陨石表面正缓缓浮现出皇城的轮廓,四道幽蓝的光丝沿着地脉,悄无声息地在北邙山脉蜿蜒而去。 走出北邙山的最后一道隘口,众人眼前豁然开朗。远处蜿蜒的洛水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河畔的偃津县城墙如一条灰蛇盘踞在丘陵之间。 "总算见到人烟了。"雷宇长舒一口气,肩上的朴刀迎着晚霞,"这半个月净跟山鬼蘑菇打交道..." 话音未落,夜莺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众人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官道旁的界碑上钉着张泛黄的告示,朱砂写就的大字已经褪色: "偃津县奉谕——凡入城者需持路引,无引者以怪力乱神论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众人验过路引入城时,守城的络腮胡将官斜倚在城门洞内,一边剔牙一边打量着他们,突然嗤笑一声:"得,又来一队。这月都第三拨了。" 他身旁的年轻兵卒好奇道:"头儿,这又是哪家的..." "还能是哪家?"将官把牙签往地上一吐,"武城侯送来的质子呗。"他故意提高嗓门,"就是这队最寒酸,连个像样的仪仗都没有。" 向宁眉头微皱,王永年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孙先连忙上前一步,赔笑道:"军爷说笑了,我们只是..." "行了行了。"将官不耐烦地摆手,"提醒你们一句,咱们这位县令大人——"他突然压低声音,"可是领着知州衔的,后台硬得很。要不是最近各地闹秘境,我们家大人早赴任去了,也不会在本县大材小用。" 年轻兵卒插嘴道:"上个月河东府节度使家的公子在醉仙楼闹事,第二日就被吊在城楼上..." "多嘴!"将官踹了兵卒一脚,转头对众人道:"总之记住了,偃津县虽小,却是龙潭虎穴。县令大人最恨怪力乱神之事,前几日刚把一个自称能通灵的游方术士..."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正说着,城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将官脸色一变:"宵禁要提前!"他粗暴地推着众人,"快进城!记住酉时三刻后不得上街,违者重打三十大板!" 众人刚踏进城门,厚重的城门就在身后轰然关闭。街上的商贩们慌乱地收拾摊位,一个卖炊饼的老汉压低声音道:"客官快找住处吧,最近天黑后...不太平。" 王永年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听见左老在脑海中玩味地笑道:"有意思,这小县城里...藏着个大家伙呢。"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偃津县 众人寻了间名为"悦来居"的偏僻客栈住下。向宁借着点菜的工夫,与掌柜攀谈起来。 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一边擦着酒盏一边随口道:"客官是外乡人吧?咱们这位严县令可了不得,虽只是个七品官,却挂着五品知州的衔儿,听说在朝中有靠山。"他左右张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卖弄,"不过嘛,这位大人做事倒是雷厉风行,前些日子县丞克扣赈灾粮,被他当堂扒了官服,转头又自己亲自带领城中富户施粥,闹得满城风雨。" 他抹了抹柜台上的油渍,又神秘兮兮地凑近:"还有件怪事——三个月前,城东紫南宫的道士不知怎的,突然浑身透亮,像块琉璃似的,吓死个人!严大人亲自带人把那道士锁了,说是''金精作祟'',在衙后设了个什么''镇金所''……"他咂咂嘴,"不过这事儿邪性,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那道士后来碎了一地,有人说月明之夜还能看见碎片发光呢!" 掌柜说完,见众人神色凝重,连忙干笑两声:"嗨,我也是道听途说,客官们就当听个乐子!"他搓搓手,眼睛往桌上的钱袋瞟了瞟,"菜马上就来,几位先喝茶,喝茶!"说完,便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待掌柜走远,众人低声商议起来。 孙先皱眉道:"这掌柜说话虚虚实实,倒像是故意引人注意。" 王永年冷笑:"经商之人,话里六分虚掺三分假,能有一分真就不错了。不过严县令的事,倒有可能是真。" 向宁沉吟片刻,对秦三娘道:"还是得查实。三娘,你去找城里的簪月分部,探探风声。" 秦三娘点头,悄然离席。剩下众人默默喝茶,正各自思量。 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店小二慌乱的阻拦声:"这位公子,您不能——" 客栈大门突然被"砰"地一声踹开。 十六名身披玄铁重甲的侍卫鱼贯而入,分立两侧,腰间佩刀寒光凛冽。紧接着,一名身着锦缎华服的年轻公子摇着鎏金折扇,缓步踏入。他面容俊秀,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阴鸷之气,腰间悬着一枚刻有"镇海"二字的玉牌。 "听说武城侯世子也到了偃津县?"河北府镇海侯的二公子——罗元璟似笑非笑地环视大堂,目光最终落在孙先身上,"怎么,堂堂世子殿下,连个像样的护卫都不带,就敢在这乱世里乱闯?" 孙先神色不变,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语气平淡:"镇海侯二公子消息倒是灵通。"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 向宁的手已悄然按在剑柄上,青霜剑虽未出鞘,剑穗却无风自动。他微微侧身,挡在小九前方,低声道:"此人来者不善。" 王永年的领口下,血雷铜纹微微泛光,左老在他脑海中阴恻恻地笑道:"这小子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小九低着头,指尖却已悄然捏住一枚银针,目光透过额前碎发,冷冷盯着罗元璟腰间的那枚玉佩——那玉的纹路,竟与当年张家灭门时,凶手所佩戴的玉佩如出一辙...... 罗元璟"唰"地合上折扇,轻蔑一笑:"孙先,你我都是质子,本公子好心提醒你一句——这偃津县的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他忽然压低声音,语气森冷,"尤其是......某些不该碰的东西,最好别碰。" 客栈内的空气骤然一凝。 孙先神色不变,缓缓放下茶盏,抬眼与罗元璟对视:"原来是罗二公子,不知有何指教?" 罗元璟轻笑一声,故意提高声音:"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世子近日也要上京,特来问问——"他向前一步,压低嗓音,仅容孙先一人听见,"路上不太平,不如结个伴?" 表面上,他姿态倨傲,似是在示威,可眼底却闪过一丝深意。 王永年握紧了刀柄,雷宇眼神微冷,小九姑娘则悄悄捏住了袖中暗器。向宁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孙先沉默一瞬,忽而笑了:"罗二公子盛情,孙某岂敢推辞?"他站起身,同样提高声音,故作冷淡,"不过同行可以,路上若有什么''意外'',可别怪孙某事先没提醒。" 罗元璟大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他转身欲走,却又顿住,回头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明日辰时,来醉仙楼一会。希望世子……别让我等太久。" 说完,他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只留下客栈内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待罗元璟走远,王永年立刻低声道:"这姓罗的什么意思?示威还是试探?" 向宁轻摇折扇,若有所思:"表面张扬,实则暗递消息……看来这偃津县的局势,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孙先目光沉沉:"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主动找上门,我们不妨顺水推舟。"他看向窗外罗元璟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正好看看这位镇海侯的二公子……到底是敌是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众人正低声商议罗元璟之事,客栈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只见一队披甲官兵列队而来,为首的正是先前在城门见过的武校尉。他腰间挂着酒葫芦,面色微红,显然刚饮过酒,但眼神却清明锐利。 "孙世子,"武校尉抱拳一礼,声音洪亮,"方才见镇海侯府的人往这边来,可是找您麻烦?"他目光扫过客栈内众人,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若有不妥,尽管开口。" 孙先起身还礼:"多谢武校尉关心,不过是些口舌之争,无碍。" 武校尉哼了一声:"罗家那小子仗着家世跋扈惯了,您不必与他客气。"他解下酒葫芦灌了一口,压低声音道,"不过……他这时候上京,倒是蹊跷。" 王永年敏锐地察觉到话中深意:"武大人此话怎讲?" 武校尉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沉声道:"近来京中暗流涌动,各路权贵都在暗中调派人手。罗家与严县令背后那位''大人物''……"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可不太对付。" 向宁眼中精光一闪:"武大人似乎知道不少?" 武校尉突然大笑,拍了拍酒葫芦:"我一个粗人,能知道什么?不过是酒后胡言罢了!"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道,"对了,最近城外不太平,若是诸位要上路,最好多备些……"他晃了晃酒葫芦,"解渴的东西。" 待官兵队伍离开,小九姑娘轻声道:"这位武校尉,倒是个妙人。" 雷宇皱眉:"他话中有话,似乎在提醒我们什么。" 孙先沉吟道:"''解渴的东西''……恐怕不只是指酒。"他看向众人,"看来我们得做些准备了。" 孙先见武校尉带兵走远,若有所思地转身回到柜台前,手指轻轻敲了敲台面,笑着对正在记账的掌柜道:"方才那位武校尉,倒是个爽快人。掌柜的在此地多年,可知他为人如何?" 掌柜闻言,手中毛笔一顿,抬眼左右张望了下,这才压低声音道:"客官问武大人啊..."他下意识擦了擦柜台,声音又低了几分:"这位爷可是咱们县里的传奇人物。" "哦?"孙先适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顺手将一块碎银推了过去。 掌柜眼睛一亮,银子瞬间消失在袖中,话也多了起来:"武大人年轻时在边关立过战功,据说亲手斩过北狄大将的脑袋。后来不知怎的得罪了贵人,被贬到咱们这小地方当个守城官。"他边说边摇头,"按理说该郁郁不得志,可这位爷反倒乐得自在,整日与兵卒同饮同住。" "听说他..."掌柜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最恨两样东西:一是仗势欺人的权贵,二是装神弄鬼的术士。前年有个京里来的公子哥当街纵马伤人,被武大人当场抽了二十鞭子;去年又有游方道士骗钱害人,被他吊在城门口晒了三天。" 正说着,店小二慌慌张张跑来:"掌柜的,武大人又派人送酒钱来了!"只见一个兵卒大步进来,将几枚铜钱拍在柜台上:"老规矩,三斤烧刀子,校尉大人说上次的账清了。" 掌柜忙不迭点头哈腰:"军爷客气了,武大人能看上小店的酒是小店的福气..."待兵卒走后,他转向孙先,低声道:"瞧见没?嗜酒如命却从不赊账,治军严明却待下宽和。这样的官儿,如今可不多见了。" 孙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要再问,却见掌柜突然变了脸色,朝他使了个眼色。转头看去,客栈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身着青色官服的书吏,正冷眼打量着店内众人。 那青袍书吏迈着方步踱进客栈,一双细长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尤其在看到孙先衣袍下摆的破损处时,眉头明显皱了起来。他用绢帕掩了掩鼻子,仿佛这客栈里有什么不洁之气似的。 "哪位是武城侯世子?"书吏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孙先掸了掸衣袖,从容起身:"在下便是。" 书吏草草行了个礼,从袖中抽出一封烫金帖子:"严大人明日辰时在县衙设茶,特邀世子和向宁先生一叙,"他斜眼瞥向衣衫破旧的向宁,不确定的问道,"这位可是东昌府青莲县的神童?"那语气仿佛在说"这种穷酸也配被县令邀请"。 小九姑娘在旁忍不住轻哼一声,被雷宇一个眼神制止。书吏耳朵倒是尖,立刻瞪了过来:"这位姑娘最好也收拾收拾,这般模样在街上行走,成何体统?"他指着王永年腰间沾满血垢的刀鞘,"还有这位的兵器,明日若要去县衙,还请擦亮些。严大人最重礼数,莫要......" "多谢提醒。"孙先突然提高声音打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接过帖子,"我们自会准备妥当,不劳费心。" 书吏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又絮絮叨叨交代了些"需着正装"、"不得携带利器"之类的规矩,这才甩袖离去。临走时还特意绕开了站在门边的店小二,生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待那书吏走远,王永年"砰"地把刀拍在桌上:"什么东西!一路尸山血海的闯过来,反而被这刀笔小吏嫌弃!" 向宁却若有所思地展开帖子细看:"这纸是上好的澄心堂,墨里似乎还掺了金粉......"他忽然轻笑,"这位严县令,倒是个讲究人。" 小九姑娘气鼓鼓地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衣袖:"我们真要听那书吏的,去置办新衣裳?" 孙先摩挲着帖子边缘,忽然发现内侧有个极小的墨点,在阳光下泛着奇特的金属光泽。他若有所思地说:"不仅要换,还要换得风光。既然严大人要讲排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们岂能让他失望?" 那书吏走后,众人围坐商议,气氛一时凝重。 王永年皱眉道:"罗元璟约的是辰时,严县令也定在辰时,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向宁轻摇折扇,眼中精光微闪:"罗元璟背后是镇海侯,严县令背后是当朝右相,这两家本就不对付。如今同时相邀,怕是要逼我们站队。" 小九姑娘咬了咬唇:"那咱们怎么办?两边都不好得罪。" 孙先却忽然笑了,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杯茶:"急什么?"他啜了一口,悠然道,"罗元璟既然主动找上门来,自然是有求于我们。让他多等会儿又何妨?" 雷宇挑眉:"世子的意思是......" 孙先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不是约在醉仙楼吗?咱们就一批批派人去传话——''世子即刻就到''、''路上耽搁片刻''、''再等一盏茶工夫''......"他轻笑,"反正着急的是他,又不是我们。" 王永年哈哈大笑:"妙!那严县令这边?" 孙先整了整衣袖:"严正卿既然摆足了架子,我们自然要''恭敬不如从命'',准时赴约。"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正好探探这位县令大人的底细,看看他所谓的''镇金所'',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向宁点头附和:"不错,罗元璟那边不过是权贵间的博弈,而严县令这边......"他压低声音,"恐怕还牵扯到那些''金精''的怪事。" 小九姑娘眼睛一亮:"那咱们就兵分两路?" 孙先摇头:"不,我们一起去见严县令。"他嘴角微扬,"至于罗元璟那边......"他看向秦三娘,"就麻烦三娘安排几个伶俐的兄弟,好好陪罗二公子玩玩''等待的游戏''。" 众人闻言,皆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严县令 “如何?”孙先指节轻叩桌面,眼中带着探询。 烛火噼啪作响,秦三娘将密信在桌上铺开,指尖重点敲了敲几处朱批。 秦三娘坐下,指尖轻轻摩挲茶盏边缘,缓声道:“严正卿此人,刚正如松,手段却极老练。”她顿了顿,似在整理思绪,“他出身河东府严氏,世代清流,却非迂腐书生——当年在河东府潞州潞城县任上,曾单骑入匪寨,凭三寸不烂之舌劝降八百流寇。” 向宁皱眉:“这样的人,为何会对‘晶精作祟’这般上心?” 秦三娘摇头:“不是上心,而是……他根本不信那是妖祟。”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抄录的公文,推至案几中央,“紫南宫秘境事变后,他亲笔写道:‘金气侵体,非妖非魔,实乃天地戾气所钟’。他设‘镇金所’,表面上是救治被金气侵蚀的百姓,实则——” 她抬眼,压低声音:“他在研究那些东西。” 孙先和向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 在东昌府时,他们曾遭遇过秘境中涌出的诡异生物——那些东西能操控风暴与冰霜,言语间提及“诸神黄昏”,仿佛来自某个神话世界。而在淮南府,他们则遇到了菌丝蔓延的恐怖景象——那些菌丝会吞噬血肉,却又能在断肢处重新生长,仿佛整个秘境放仿佛是一个由菌丝主宰控制的世界。 而现在,严正卿所面对的,似乎又是另一种存在。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孙先沉声问。 秦三娘指尖点了点簪月抄来的公文上一行朱批:“‘金气非祟,乃物性之变。’”她顿了顿,“他调阅了《经典》《考工记》,甚至亲自解剖过被金气侵蚀的尸体,发现伤口处有晶粒析出,状似石英,却又锋利如刃。” 向宁瞳孔微缩。 ——石英?晶体? 这和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秘境生物都不同。东昌府的千奇百怪元素生物、淮南府的菌丝怪物,至少还能用“生物”去理解,可严正卿所描述的,却像是某种……非血肉的智慧存在。 “还有更奇怪的。”秦三娘继续道,“他近日在紫南宫废墟中布置了七尊铜人,按北斗方位排列,每尊铜人掌心都托着一块从伤者体内取出的结晶。昨夜子时,月光映照下,那些结晶竟投射出像似一幅星图的东西,但是他却未能从古籍中找到相关的记载。” “那东西还在指引什么?”孙先眯起眼。 秦三娘点头:“严正卿怀疑那星图是‘引导两界通道的坐标’。” 孙先猛地站起身,桌案震动。 他们此前遭遇的秘境生物,要么靠法术元素同化现实,要么靠菌丝蔓延侵蚀现实,可严正卿所面对的,竟像是某种……能用算学推演的存在? “他到底想做什么?”向宁低声问。 秦三娘深吸一口气:“他想彻底关闭所有秘境产生的通道。” 屋内一时寂静。 孙先缓缓坐下,指节抵着眉心。他们此前只是被动应对关闭秘境,从未想过秘境竟然是联通其他世界的通道——甚至不知道斩断这些通道。可严正卿,竟已走到了这一步? “他成功了吗?”向宁追问。 秦三娘摇头:“昨夜他引动铜人阵法,七枚算筹钉入铜人百会穴,星图确实消散了,但……”她顿了顿,眉头微蹙,“阵法反噬极重,铜人当场崩裂三尊,严大人自己也呕了血。” 孙先眼神一沉:“反噬?是阵法有误,还是那些‘晶精’在抵抗?” “说不清。”秦三娘低声道,“但严大人事后说,星图消散前,他听到了一声‘响’——不是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在脑子里震了一下,像是有人用铁锤敲铜钟。” 向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 ——这描述,和他们在淮南府遭遇菌丝怪物时有些相似。当时那些菌丝蔓延时,也曾让人脑中嗡鸣,仿佛有某种庞大意志在低语。 “后来呢?”孙先问。 “他胸前的铜镜裂了。”秦三娘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碎片,上面隐约可见八卦纹路,“镜背水银凝成了《经典》里的一句话:‘介于石,不终日。’” 孙先接过碎片,指腹擦过卦纹:“刚硬易折……他太急了。” 向宁忽然抬头:“那些铜人,是不是用磁石和赤金特制的?” 秦三娘一怔:“你怎么知道?” “猜的。”向宁看向孙先,“我们在淮南府时,菌丝碰到赤金就会萎缩。东昌府的元素生物,则因为当时太过慌乱没有仔细查证——如今看来这些秘境里的东西,似乎都有对赤金有所畏惧。” 孙先眯起眼:“严正卿在尝试用磁石干扰‘晶精’?” “不止。”秦三娘压低声音,“他派人去丰京的格物院借调了一台新仪器,用磁力悬起一块结晶,结晶竟自己转动起来,投射出的光影里……有一个傀儡状的影子。” 傀儡?那绝非血肉之躯会有的构造。 “所以紫南宫联通的,是一个……靠机关术运转的世界?”向宁声音发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孙先突然冷笑:“难怪他能用算学推演——机关术再玄妙,终究逃不过数理!” 秦三娘却摇头:“但严大人今早咳血时,说了一句话。”她模仿着那种沙哑的语调,“‘它们不是机关,是另一种活物。’” 烛火噼啪一响。 活物?如傀儡般装着齿轮的活物? 晨雾未散,孙先带着向宁、王永年、张月鹿四人穿过长街,往严正卿暂居的官邸行去。 昨夜秦三娘带回的消息太过零碎,众人商议半宿,仍理不出头绪——赤金能延缓晶化,但似乎并非长久之计;严正卿的阵法能干扰星图,却遭反噬呕血;而那些晶精,竟能模仿现实世界的规则,甚至将血肉之躯逐渐转化为机械般的构造…… "世子,"王永年搓了搓手,压低声音,"你说严大人真能解决这事?咱们在东昌府和淮南府折腾那么久,可连那些秘境的门道都没摸清。" 孙先没答话,只是摸了摸锁骨下方——那里的皮肤仍隐隐发烫,但昨夜服下严正卿给的赤金丹后,晶纹确实消退了些。 向宁忽然道:"我总觉得……严大人知道的比他说出来的多。" 张月鹿冷笑:"官场上的人,哪个不是话说三分留七分?" 正说着,前方官邸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皂衣小吏躬身迎出:"严大人已在偏厅等候多时。" 偏厅内,严正卿正在案前摆弄一台古怪的铜制仪器。 仪器形似浑天仪,但核心处悬浮着一块拇指大小的晶石,在晨光中缓缓自转,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严正卿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坐。" 孙先眯眼看向那晶石——它转动的轨迹竟与昨夜窗棂上齿轮组的韵律一模一样。 孙先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随严正卿一同观察晶簇,它能模仿木质纹理,甚至……重组成了齿轮。" 研究许久之后,严正卿终于抬头,眼下青黑明显,显然又是彻夜未眠。他右手小指的晶化已蔓延至半个手掌,在阳光下泛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我知道。"他指向案上的铜仪,"这块晶石,是从镇金所一名死者颅骨内取出的。" 王永年倒吸一口凉气:"它……还活着?" "活着?"严正卿忽然冷笑,"你们在东昌府遇到的巨树,在淮南府遭遇的菌丝怪物——它们可曾符合我们对''活着''的认知?" 张月鹿皱眉:"大人的意思是……" "它们只是遵循另一套规则的存在在尝试着融入我们现世。"严正卿突然用镊子夹起晶石,将其贴近铜仪边缘的磁针。晶石顿时剧烈震颤,投射出的光斑在墙上拼出一段扭曲的符文! 向宁恭敬地问道:"这是……" "它们的文字。"严正卿放下晶石,"昨夜我翻阅了偃津县志,发现三百年前当地曾有''金石成精,昼伏夜出''的记载——而那时,恰好有一颗陨铁坠落在紫南宫附近。" 孙先瞳孔骤缩:"所以这些晶精,是……天外来物?" 严正卿不置可否,只是从案下取出一只铁匣。匣盖打开的瞬间,寒气四溢——里面竟整齐排列着七枚赤金锻造的长钉,每枚钉身上都刻满细密的算学符号。 片刻后他又将铁匣轻轻合上,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厅堂内格外清脆。他忽然话锋一转:"孙世子,如今东昌府那边情形如何?" 孙先抱拳回道:"回大人,临行前侯府已清剿关闭了东昌府境内大半的秘境。只是......"他眉头微蹙,"那些被青龙木侵蚀过的土地,至今寸草不生。" "甲木之气过盛,反伤地脉。"严正卿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忽然转向静立一旁的向宁,"说起来,老夫早听闻向公子十二岁便中秀才,若非去年那场无妄之灾,怕已是我朝最年轻的举人了。" 向宁闻言身形微僵,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泛旧的玉佩——那是他恩师顾庸所赠。 严正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顾庸那老顽固,如今身子骨可还硬朗?当年在翰林院,为了一卷《周天算经》,他能跟我吵上三天三夜。" "恩师......"向宁声音微哑,"自去年冬日染疾,便回府中静养了。临行前还嘱咐学生,若遇疑难,可向严大人请教。"他抬起清亮的眼眸,"关于眼前这事,学生倒有些粗浅之见。" 严正卿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方青铜罗盘,盘中磁针正剧烈震颤:"但说无妨,不用找这些由头。以那老小子高傲的性格,他是不屑于提起我等老友的。" "东昌青龙木显甲木之相,淮南菌丝呈癸水之态,而眼前这些晶精......"向宁指向窗外正在金属化的落叶,"分明是庚金过亢之兆。三者看似迥异,实则同出一源——都是天地元气失衡所致。" 他上前一步,手指轻点罗盘边缘刻着的周天星宿:"学生怀疑,这些秘境并非凭空而生,而是有人刻意在特定方位故意扰乱天地元气所致......"话音未落,罗盘中央的磁针突然"啪"地断为两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严正卿瞳孔骤缩,猛地拍案而起:"好一个''同出一源''!"他一把掀开案上的锦缎,露出下面一张巨大的大景疆域图,图上七个红点赫然组成北斗之形:"东昌、淮南、紫南宫......正好对应天枢、天璇、天玑三星位!" 王永年突然指着图上另一处标记:"这不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 严正卿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扫向突然插话的王永年。少年被这视线一刺,顿时缩了缩脖子,但仍旧倔强地挺直了腰板。 孙先见状,连忙拱手解释:"严大人,永年虽年少,却是东昌府第一批进入秘境的勇士。当时府衙派去的三批人马,只有他们这一队活着出来了。" 严正卿神色稍霁,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面容尚带稚气的少年。王永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眉宇间却已刻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锁骨处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领口中露出。 "原来如此。"严正卿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下来,"少年英雄,倒是老夫失礼了。不知可否详述当时情形?" 王永年深吸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日子:"那日我们奉命探查突然出现的密林,刚进去就发现不对劲......"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树木会动,藤蔓会追着人缠。老张被一条突然窜出的树根拖走时,我们连救都来不及......" 厅内烛火忽然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后来我们发现,越往深处走,树木就越像活物。"王永年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直到看见那棵巨树......树干里盘着条青龙的影子,每呼吸一次,整片森林就跟着脉动。" 严正卿突然打断:"你们是如何发现要破坏树心的?" 严正卿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扫向突然插话的王永年。少年被这视线一刺,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一枚暗青色的虎牙挂坠。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异变突生 孙先见状立即解释:"严大人,永年虽年少,却是东昌府第一批深入秘境的幸存者。当时若非有那只暗影虎相助,恐怕......" "暗影虎?"严正卿神色微动,目光落在那枚虎牙上,"可是通体玄青,眸若琥珀的那只?" 王永年猛地抬头:"大人怎会知道?"他没有多想,继续回忆道"那日我们被困在蜂群里,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它突然从影子里跃出......" 少年的声音渐渐沉入回忆。那日的场景仿佛又在眼前浮现——遮天蔽日的蜂群发出金属般的嗡鸣,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就在绝望之际,一道青色身影从树影中跃出,利爪挥过之处,蜂群如雨坠落。 "它带着我们穿过树海,找到了那棵巨树。"王永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虎牙上的纹路,"但树心里那条青龙......会制造幻觉。很多人就是在那时......"他的声音哽住了。 严正卿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块木片,上面赫然刻着一枚的虎形纹样:"你们刚入城没多久,武校尉就把你们查的清清楚楚了。那只暗影虎如今在城外山里,对吧?" “严大人明察秋毫,武校尉精明强干,吾等小儿在行家面前不自量力了”向宁急忙解释道,“那暗影虎已经与我的伙伴雷宇结成契约,不会伤害偃津县百姓的,请严大人放心。” “无妨,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派人去捕捉它。”严大人反倒是被向宁行为勾起了某些回忆,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 突生变故,镇金所遭袭 正当气氛凝滞,典史慌张闯入,单膝跪地急报: "禀大人!河北镇海侯府的人强闯镇金所!" 严正卿霍然起身,官袍翻动间,腰间竟露出一副铜制算盘——每颗算珠皆刻《河图》数理,显非凡物。他重重拍案,声如洪钟: "依《大樊律·兵律》,私闯官署者——" 孙先亦起身,玉带玉佩叮当作响,接话道: "当杖六十,徒三年。" 他目光灼灼,直视严正卿: "本世子愿随严大人同往。" 二人目光相接,一个持律法如剑,一个携祖制为盾,却在"晶精"二字上达成无声共识。 县衙大门外,罗元璟一袭锦袍骑在照夜白马上,身后十余名披甲护卫雁翅排开。他手中高举一份朱漆封皮的文书,阳光下"兵部勘合"四个烫金大字刺得人眼疼。 "严知县!"罗元璟马鞭直指门内,"本公子奉兵部调令查验军械,你敢阻挠?" 严正卿稳步迈过门槛,官服下摆纹丝不动。他先向勘合文书行注目礼,而后不卑不亢道:"罗公子所持乃乙字三百七十一号勘合,按《大樊会典·兵部则例》,此等文书只能查验卫所武库。"突然从袖中抖出一本蓝皮簿册,"而本县镇金所归工部虞衡清吏司管辖,公子若执意要查——" 簿册翻开的纸页上,赫然盖着工部大印。 空气骤然凝固。 罗元璟脸上肌肉抽动,突然冷笑:"严大人好灵的耳目,连勘合编号都提前打探了?"马鞭梢头突然挑开文书第二页,"那这个呢?" 孙先瞳孔微缩——那页右下角竟有司礼监的暗记。 "公子慎言。"严正卿突然提高声调,"崇武二十四年太祖诏令,内官不得干预地方矿务!"他转身对主簿喝道:"取《皇樊祖训》来!" 围观的百姓中顿时响起嗡嗡议论。 罗元璟正要发作,忽见严正卿从怀中取出一物——竟是半块锈迹斑斑的虎符。 "巧得很。"严正卿将虎符举过眉间,"三日前蔚州卫送来此物,说是在紫南宫废墟所得。"他手指摩挲着虎符上的"代"字,"按《兵政条例》,发现前朝军符者,须即刻呈送五军都督府。" 小九姑娘突然"咦"了一声。那虎符断裂处,正渗出七彩液滴。 "所以罗公子..."严正卿突然将虎符往罗元璟马前一掷,"您到底是来查军械,还是来找这个?" 战马惊嘶人立,勘合文书飘落尘埃。 那虎符坠地的瞬间,渗出的七彩液滴竟如活物般蜿蜒游走,倏忽钻入最近一名护卫的锁子甲缝隙。那护卫突然僵直,面甲下的双眼骤然暴睁,喉间挤出"咯咯"金属摩擦声。 "退后!"严正卿厉喝一声,袖中飞出三枚铜钱,精准嵌入护卫甲胄关节处。铜钱上朱砂符纹亮起赤光,那护卫顿时如提线木偶般定在原地。但其余护卫的刀鞘、护心镜已开始不正常地泛出虹彩。 罗元璟脸色剧变,猛拽缰绳后退数步。照夜白马鞍鞯上的铜饰竟自行扭曲,如蛇般缠住马腿。马儿痛嘶声中,严正卿已振袖高呼:"布阵!" 县衙两侧民宅突然门窗洞开,二十余名衙役手持特制铁网跃出。那网上缀满磁石与酸蚀过的铜片,正是严正卿按《武备志》改良的"镇金网"。为首武校尉赤膊挥动浸过黑醋的铁链,链头锁镰呼啸着缠住一名异变护卫的脖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刺啦——"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那护卫面甲缝隙喷出七彩雾气。孙先眼疾手快,解下玉带钩往雾中一划。羊脂白玉遇雾即黑,却也将毒雾引向地面。青石板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看得百姓惊呼逃散。 "严大人好手段。"罗元璟在亲卫簇拥下退至街角,突然阴鸷地看向孙先,"只是世子今日所见所闻,他日若传回京城..."拇指在颈间缓缓一划。 孙先尚未应答,严正卿已横跨一步挡在前方:"罗公子慎言!《大樊律·刑律》载''当众胁勋爵者杖九十''。"他靴跟重重一跺,地上虎符突然被某种机关吸入石板之下,"更何况..."指向仍在抽搐的异变护卫,"公子的人沾染晶精,按本县防疫条例,需隔离观察。" 罗元璟脸色铁青,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鎏金匣子。匣开处,内里竟铺着与七彩液体同源的金属丝絮。那些丝絮如活物般蠕动,将残余雾气尽数吸收。 县衙门前,罗元璟勒马回转,铁青着脸盯着孙先,忽然阴恻恻一笑。 "孙世子,本公子依稀记得..."他指尖轻敲马鞍铜饰,发出清脆的"叮叮"声,"今晨辰时,醉仙楼之约,世子可是亲口应下的。" 孙先负手而立,闻言挑眉,故作恍然:"哎呀,罗二公子不说,本世子倒险些忘了。"他转头看向严正卿,笑道,"严大人,您说这醉仙楼,可是辰时就开门迎客的?" 严正卿面色肃然,一本正经答道:"按《大樊律·市廛令》,青楼楚馆,当于午时后方可营业。" 罗元璟眼角一抽。 孙先摊手,叹息道:"罗二公子,您大清早邀本世子去青楼,莫不是存心戏耍?"他忽而展颜一笑,"还是说..." 他缓步上前,压低嗓音,却恰好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楚: "罗二公子囊中羞涩,怕晌午后花魁竞价,银钱不凑手?" 围观百姓中顿时传来几声窃笑。 罗元璟面色骤寒,马鞭猛地一甩,在空中炸出脆响:"孙先!你——" 孙先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子,在指尖轻轻一抛:"无妨,本世子虽''寒酸'',但为''酒肉朋友''一掷千金,倒也不吝啬。"他笑意不减,"只是..." 他忽而敛了神色,目光锐利如刀: "罗二公子若真想谈正事,何必选那烟花之地?莫非..."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罗元璟腰间鎏金匣子。 "——醉仙楼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罗元璟怒极反笑,却不敢当众翻脸 罗元璟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极,却碍于严正卿在场,不敢公然发作。他冷笑一声:"好,好一个武城侯世子!" 他猛地一拽缰绳,照夜白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今日之事,本公子记下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那名青铜面具人忽然抬头——面具眼孔处,竟闪过一丝七彩流光。 严正卿眸色一沉,袖中算盘无声滑入掌心。 孙先却仿佛没看见般,依旧笑吟吟拱手:"罗二公子慢走,醉仙楼的花魁,本世子改日再陪您品鉴。" 罗元璟狠狠瞪了孙先一眼,"我们走!"他翻身上马时,一枚铜牌"当啷"落地。向宁眯眼看去,牌上"钦天监"三字在阳光下闪着诡光。 孙先弯腰拾起,指腹刚触及铜牌,忽觉一阵刺骨寒意。 待罗家队伍消失在街尾,严正卿立即下令:"用熟石灰掩埋污染区,参与抓捕者全部以醋汤沐浴。"转头对孙先低声道:"世子可注意到?那鎏金匣子的纹饰..." "关西都护府的''迦陵频伽''图样。"孙先蹲身查看地上残留的金丝,"但混入了西狄锻金术的''冷缠法''。"突然指尖一痛,牌面"钦"字竟如活物般蠕动,化作一条细如发丝的金线,倏地钻入他皮肤! "世子!" 小九姑娘惊呼。 小九姑娘惊呼着拔出银簪刺向他手腕。簪头赤珠炸裂间,一缕金线被硬生生逼出。那金丝落地后疯狂扭动,直到严正卿用算盘珠碾住才安静下来。 孙先却面不改色,只微微眯眼:"有意思。" 他抬眸,望向罗元璟远去的方向,轻声道: "严大人,看来咱们这位罗二公子...藏的比想象中还深。" "看来..."严正卿从算盘上抠下那颗刻着"离"卦的珠子,连同金丝封入铁函,"罗家掌握的''活金''操控术,比我们预估的更危险。" 镇金所地窖内,烛火照出四壁悬挂的磁石阵列。中央铁案上,虎符残片在琉璃罩下不停震颤。 "下官查阅《崇武大典·矿政篇》,发现条线索。"严正卿展开泛黄的图纸,"崇武八年,工部曾在偃津开采过''星髓砂''..." 突然屋顶传来"咔哒"异响。武校尉箭步冲出门外,旋即拎回个口吐黑血的探子——正是白日罗家护卫之一!那人胸前铠甲已与皮肉融合,呈现可怖的金属化。 "严...大人..."探子突然诡笑,瞳孔泛起金属光泽,"您以为...玄天监为何...对活金..."话音戛然而止,整个头颅"铮"地裂成无数金属碎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退开!"孙先玉带钩横扫,将碎片击向墙角磁石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碎片在磁石前悬停片刻,突然调头射向——严正卿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向宁怀中《经典》脱手飞出。竹简展开成盾,将碎片尽数格挡。更惊人的是,简上卦象竟与碎片碰撞出点点火星,在虚空组成一个清晰的"兑"卦。 "兑为泽,金生水..."严正卿突然夺过烛台掷向地面。火焰触碰到早先洒落的药粉,瞬间腾起青紫色烟雾。那些碎片在雾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最终化作一滩银色液体。 众人喘息未定,武铮突然破门而入:"罗元璟连夜北上,但留了那个青铜面具人在醉仙楼!"他摊开掌心,上面躺着片染血的青铜片,"更麻烦的是...河东节度使的人马已到三十里外!" 严正卿闻言,默默从案底抽出一卷圣旨副本。朱批"彻查晶异"四字下,赫然盖着司礼监与东厂的双印! "明日卯时,他们会以‘演练火器’为名炮击鹰嘴崖。"严正卿手指划过地图上一条暗红色标记,"这是嘉靖年间为防倭寇修的暗渠,可直通崖后。" 武校尉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旧伤——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末将曾在鹰嘴崖中伏。"他抓起磁石按在伤口上,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崖洞里有座唐代祭坛...坛下压着的东西..."磁石突然"咔嚓"碎裂,"能让活金发狂!" 孙先突然起身,玉带钩在烛火下映出七彩虹光:"严大人以圣旨拖住河东军主力,我带人走暗渠毁祭坛。"他看向小九姑娘,"姑娘的银簪既能感应活金..." "我与世子同往。"她斩断一截青丝缠在簪上,发丝瞬间化作金线,"这簪本是安西都护府遗物,或可镇压祭坛。" 向宁突然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大典》被涂改处。血珠诡异地聚成箭头,指向一段小字:"天宝九载,安西炼‘迦陵金’镇妖,后藏于..." "够了。"严正卿突然掀开地砖,露出下方漆黑的甬道,"此渠直通县衙马厩,沿途已备好蓑衣火把。"他将算盘拆解,分给每人三颗卦珠,"坎卦珠遇水则爆,离卦珠可焚金,震卦珠能破石。" 秦三娘突然将鎏金甲叶按向自己手臂,甲叶竟如活物般覆上肌肤。 "奴家去会会那位‘青铜面具’。"她嫣然一笑,金甲已蔓延至脖颈,"既然醉仙楼是罗家据点..."甲叶缝隙突然渗出七彩雾霭,"总该有人去讨杯花酒喝。"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4章 醉仙楼赴约 夜色如墨,暗渠内潮湿阴冷,水滴从石缝间渗出,在寂静中发出"滴答"声响。孙先手持火把走在最前,火光映照下,渠壁上的青苔泛着幽绿光泽,湿滑如油。 "这暗渠修得古怪。"小九姑娘低声道,指尖轻抚银簪,簪尖的金丝微微震颤,如活物般扭动,"严大人说这是早年间为防倭寇所建,可这石料..."她敲了敲渠壁,"分明是前朝的凿痕。" 孙先目光一凝,火把凑近石壁,果然见缝隙间嵌着几枚锈蚀的铜钱,钱文模糊,但隐约可见"盛元通宝"四字。 "有意思。"向宁蹲下身,从背囊取出《崇武大典》摹本,快速翻至"工部·水利"篇,"崇武二十七年,辛光武重修江南暗渠,曾奏报''掘得前朝遗物,疑为关西军所藏''..." 话音未落,武校尉突然按住刀柄:"前面有东西。"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前方三丈处的渠顶垂下一条藤蔓——藤上竟缠着半截断臂,骨节处泛着金属光泽! "是明光铠的臂甲。"孙先玉带钩一挑,断臂落地,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但这骨头..." 小九姑娘银簪忽然剧烈颤动,簪尖直指右侧一道被碎石封住的岔路:"里面有东西...在呼应我的簪子。" 孙先与武校尉对视一眼,后者抡起佩刀猛劈碎石。"轰隆"一声,尘烟四起,腐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金属锈味。众人掩鼻后退,待尘埃落定,火把照进岔道—— 十余具身披唐式铠甲的尸骸横七竖八倒伏其中! 最骇人的是,这些尸骸的姿势极为诡异:有的双手掐着自己喉咙,有的以刀刺腹,更有甚者,头骨被自己生生捶裂。铠甲缝隙间,隐约可见七彩流光游走。 "天盛九载的关西军..."向宁小心跨入岔道,指尖拂过一具尸骸胸甲上模糊的"疏勒"二字,"《旧吕书》载,当年关西都护府曾派精兵二百押送''佛骨''入京,途中全军暴毙..." 他突然掀开尸骸胸甲,众人倒吸冷气——尸身胸腔内,赫然嵌着块拳头大的七彩金属,如心脏般微微搏动!金属表面布满血管般的金丝,正缓慢侵蚀着周围骨骼。 "这不是佛骨..."小九姑娘声音发颤,"是''迦陵金''的本体残片!" "小心!" 武校尉暴喝一声横刀格挡,那"金属心脏"竟暴射出无数金丝!孙先玉带钩横扫,三颗离卦珠脱手而出。珠子在空中爆裂,化作三团赤火将金丝焚毁。 然而火光中,所有唐军尸骸竟同时坐起!铠甲碰撞声如金铁交鸣,他们黑洞洞的眼窝里亮起七彩幽光。最前排的尸骸突然张口,喉间挤出沙哑的唐言: "代...州...危..." "结阵!"孙先玉带钩划地成圈,众人背靠背而立。武校尉撕开衣襟露出胸膛旧伤——伤口处嵌着的金属碎片正与尸骸共鸣! 向宁急速翻动《大典》,突然定格某页:"找到了!''天盛九载,都护府以迦陵金镇妖,金反噬,士卒皆狂而死''..."他猛地抬头,"这些不是尸变,是被金属控制的活傀儡!"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具尸骸突然扑来。小九姑娘银簪疾刺,簪尖赤珠炸裂,将尸骸头颅轰碎。但更恐怖的是,那些碎片落地即化作液态金属,重新凝聚成形! "坎卦珠!"孙先大喝。向宁立即掷出三颗刻着"坎"字的算盘珠。珠子遇水汽爆开,冰霜瞬间封住五具尸骸。 武校尉趁机冲前,佩刀狠狠劈向最初那具"金属心脏"尸骸。刀锋触及七彩金属的刹那,整条手臂瞬间金属化!但他竟不退缩,反而将刀捅得更深:"关西英魂,该安息了!" "铮——" 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彻暗渠。所有尸骸突然定格,随后如沙塔般崩塌。铠甲内的骨骼化作齑粉,唯剩那些七彩金属残片"叮叮当当"落地,如泪滴般滚动。 小九姑娘突然跪地,银簪自动飞向最大那块金属残片。二者相触的瞬间,渠顶石壁突然浮现巨幅壁画—— 画中,数百吕军跪拜着一尊三丈高的金属佛像。佛首低垂,眼中流出的竟是液态黄金!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名将领挥剑斩佛的场景,剑身上铭文清晰可辨: "代州李氏,永镇此魔" "代州李氏..."孙先瞳孔骤缩,"这不就是..." 突然整条暗渠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炮响。武校尉脸色大变:"是河东军的火龙出水!他们提前动手了!" 众人顾不得细究壁画,匆匆收集几块金属残片便冲向暗渠深处。没人注意到,那些残片在小九姑娘掌心,正悄悄组成个"李"字... 鹰嘴崖的炮声隐隐传来,整座偃津县城都在震颤。孙先一行人从暗渠出口钻出时,已近子时。此处是县衙后巷的一处废弃马厩,杂草丛生,月光惨白地照在斑驳的砖墙上。 "醉仙楼在城东,需穿过三条街巷。"向宁低声道,指尖捻着一枚湿漉漉的铜钱——这是他们在暗渠中拾得的前朝遗物,钱文已被腐蚀得模糊不清,但边缘却诡异地泛着七彩光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九姑娘的银簪仍在微微颤动,簪尖指向东南方向:"三娘的金步摇有感应,她还在醉仙楼内,但..."她眉头紧蹙,"簪上的金丝在发烫,恐怕情况有变。" 孙先摩挲着玉带钩,钩尖残留的金属碎屑正缓慢渗入他的皮肤,在皮下形成细密的金色纹路。他神色未变,只淡淡道:"走。" 醉仙楼顶层,烛火摇曳,熏香缭绕。秦三娘慵懒地倚在鎏金凭几上,指尖轻抚臂上蔓延的甲叶。她的金步摇少了一支,发髻微乱,却更添几分慵懒媚态。 对面坐着那位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案上摆着一套古怪茶具——壶嘴里流淌的,竟是七彩金属熔浆! "姑娘这身‘迦陵甲’,倒是稀罕。"面具人声音如金属摩擦,指尖轻叩茶案,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可惜炼化不得法,反伤神魂。" 秦三娘红唇微勾,端起茶盏轻嗅,却未饮下:"先生这茶,怕是喝不得。"她指尖一弹,茶汤泼向窗外,液体在半空凝成尖刺,却被她鎏金指甲"叮"地弹碎,"比起这个..."她足尖一挑,案下藏着的铁匣"哐当"滑出,"先生不如解释下,为何私藏关西虎符的‘阴刻’?" 铁匣内,赫然是半块锈迹斑斑的青铜虎符,断裂处闪烁着与暗渠中"金属心脏"同源的七彩流光。 面具人猛地起身,茶案轰然炸裂! "既然认得阴刻虎符..."无数青铜碎片悬浮空中,组成个诡异的"代"字阵法,"留你不得!" 碎片如暴雨般射向秦三娘,她放声长笑,鎏金甲叶瞬间覆满全身。"叮叮叮——"金属碰撞声如骤雨打芭蕉,甲叶上迸出点点火星。 孙先一行人潜至醉仙楼后院时,楼内已乱作一团。龟奴和妓女们惊慌逃窜,口中喊着"走水了"。 "不是火。"武校尉鼻翼微动,"是晶精暴动的气味。" 小九姑娘的银簪突然剧烈震颤,簪尖直指顶层:"三娘在楼上,但..."她脸色骤变,"那青铜面具人也在!" 孙先未多言,纵身一跃,借力檐角翻上二楼。向宁紧随其后,手中《大典》残页无风自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武校尉则一脚踹开后院暗门,刀光如雪,劈开拦路的龟奴。 当孙先破窗而入时,正见秦三娘被青铜碎片逼至墙角,鎏金甲叶已有多处破损,渗出缕缕金雾。面具人双手结印,空中悬浮的"代"字阵法正缓缓收缩,似要将她绞杀其中。 "世子来得正好。"秦三娘嘴角渗血,却仍笑得妩媚,"这位先生,似乎对前朝的‘迦陵金’很感兴趣呢。" 孙先玉带钩横扫,三颗离卦珠脱手而出,与阵法相撞爆出刺目火光。面具人闷哼一声,后退数步,青铜面具上裂开一道细纹。 "关西虎符的阴刻..."向宁翻动《大典》,突然定格某页,"果然!当年都护府以虎符为钥,一阴一阳,阴刻控金,阳刻镇魔!" 面具人闻言,突然发出刺耳尖笑:"晚了!火龙炮已激活‘迦陵金’本性,你们——" 话音未落,小九姑娘的银簪如电射来,正中面具人眉心!面具"咔嚓"碎裂,露出半张金属化的狰狞面孔——那竟是一张融合了青铜与血肉的怪脸! "是你!"武校尉暴喝,"三年前边关的‘金鬼案’!" 面具人狂笑,整张脸彻底金属化,身形暴涨:"今日,你们都得成为‘迦陵金’的养料!" 直径十丈的圆形祭坛上,八根玄铁柱锁着具三丈高的金属骷髅!骷髅头骨内,悬浮着颗璀璨如日的七彩晶石。 "迦陵金本体..."小九姑娘银簪剧烈颤抖,"它当年不是镇妖物,它就是妖物!" 突然地动山摇,三发火龙出水炮正中山体。炮弹中蕴含的陨铁与晶石产生共鸣,整座祭坛开始龟裂。最骇人的是,那些炮火余烬落地即化为人形金属怪物,嘶吼着扑来! "结阵!"孙先甩出全部坎卦珠,水雾弥漫中,武校尉赤膊冲上祭坛,竟将佩刀狠狠插进自己旧伤!蕴含活金的血液喷在晶石上,竟暂时抑制了它的光芒。 向宁趁机展开《大典》残卷,声如雷霆:"天宝九载,都护封‘金魔’于疏勒,以阴刻虎符为钥..."他猛地指向小九姑娘,"簪为阳钥,血祭可封!" 当秦三娘拎着半块青铜面具撞进祭坛时,正看见小九姑娘将银簪刺入心口。金血喷溅在晶石上的刹那,整座鹰嘴崖响起梵音般的嗡鸣。 "晚了..."面具人残骸突然发出刺耳尖笑,"火龙炮已激活‘迦陵金’本性..." 话音未落,严正卿率东厂缇骑破雾而来。他手中高举的圣旨迸发金光,与晶石形成拉锯:"本官奉旨查办晶精案,尔等..."突然咳出金属碎屑,显是强行动用了禁术,"...速退!" 孙先突然夺过秦三娘手中的半块面具,猛地按在自己胸口——那里已被金丝侵蚀得透明。面具阴刻纹路与他体内金丝完美契合,竟暂时控制了活金流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以阴钥引阳力..."他跃上祭坛,将玉带钩插进晶石裂缝,"这才是关西军真正的封印术!" 秦三娘突然扯下破损的金步摇,掷向孙先:"世子,接住!" 步摇在空中解体,化作数十枚金针。孙先玉带钩一卷,金针如雨般射向面具人,每一针都精准刺入他金属躯体的缝隙。 "啊——!"面具人发出非人惨叫,金属身躯如蜡般融化。 小九姑娘趁机银簪点地,簪尖赤珠炸裂,地面浮现出与暗渠壁画相同的"代州李氏"铭文。面具人残躯如遭雷击,轰然崩解! 众人喘息未定,楼下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河东军的铁甲卫队! "走!"孙先抓起半块青铜面具残片,入手冰凉刺骨。残片内侧,刻着个小字: "泰麒七年,辛" 最后面字被硬生生刮去,但众人心知肚明。 黎明时分,晶石终于沉寂。但众人还来不及喘息,便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报——罗元璟持东宫手谕,已接管三十里外的河东军!" 严正卿擦去嘴角金血,冷笑:"果然...太子也牵扯其中。" 孙先凝视着掌心逐渐凝固的金斑:"恐怕不止。"他看向昏迷的小九姑娘,"她的血能激活封印,说明..." "关西都护府的后裔,武城侯府的世交..."向宁突然撕开《大典》末页,"还有这个被撕掉的署名——..." 晨光中,所有人沉默地望向北方——那里,京城的轮廓似乎已隐约可见。 醉仙楼的大门被铁靴踹开,木屑飞溅。十余名披甲军士鱼贯而入,铁甲森冷,刀锋映着烛火,在楼内投下森然寒光。为首的将领身形魁梧,腰间悬着一块鎏金令牌,上刻"河东节度使薛"五个大字。 而更令众人心头一沉的,是被两名军士架在中间的严正卿——他官袍破损,嘴角渗血,显然受了刑,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5章 异变 "严大人!"孙先瞳孔骤缩,玉带钩已握在手中。 "世子莫急。"严正卿咳嗽一声,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薛锟的人……咳咳……还不敢真要了本官的命。" 河东将领冷笑:"严大人好胆色,可惜——"他猛地一挥手,"搜!" 军士们如狼似虎地散开,翻箱倒柜,刀尖挑开帘帐,甚至劈开地板,似在寻找什么。 "你们在找这个?" 秦三娘忽然从二楼栏杆翻身跃下,手中高举半块青铜虎符。七彩流光在符面上游走,映得她鎏金甲叶熠熠生辉。 河东将领眼中精光暴涨:"交出来!" "可以。"秦三娘红唇微勾,"但你们得先放了严大人。" "笑话!"将领狞笑,"一个青楼女子,也配谈条件?" "那加上这个呢?" 孙先的声音冷冷响起。众人回头,只见他手中捏着一枚铜钱——正是暗渠中拾得的那枚"盛元通宝"。钱文上的"盛"字竟在缓缓蠕动,化作一条细如发丝的金线,钻入他的皮肤。 河东将领脸色骤变:"你……你怎么会……" "薛锟想要虎符,无非是为了控制‘迦陵金’。"孙先缓步上前,每走一步,皮肤下的金丝便蔓延一分,"可惜,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轰——!" 突然,整座醉仙楼剧烈震颤!楼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响——河东军的"火龙出水"竟在轰击醉仙楼! "疯子!"武校尉暴喝,"他们连自己人都杀?" 河东将领狂笑:"薛大人有令,虎符若不能到手,便毁了它!" 千钧一发之际—— 严正卿突然挣脱束缚,从袖中掏出一枚铜印,狠狠砸向地面:"本官以《大樊律》之名,令尔等——伏诛!" 铜印炸裂,无数细如牛毛的金针爆射而出,精准刺入每一名河东军士的咽喉! "这是……"将领捂住喷血的脖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工部的……‘锁金针’……" "答对了。"严正卿冷冷道,"本官早料到你们会来。" 硝烟散尽,醉仙楼内尸横遍地。孙先皮肤下的金丝已蔓延至脖颈,但他神色未变,只看向严正卿:"大人早有计划?" 严正卿擦去嘴角血迹,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东厂刚送来的消息——薛锟背后,是司礼监的马忠。" "马忠?"向宁瞳孔骤缩,"他一个太监,要‘迦陵金’何用?" "或许……"小九姑娘忽然开口,银簪指向孙先心口,"是为了这个。" 众人低头,只见孙先胸口皮肤已近乎透明,一颗七彩金属心脏正在缓缓成形…… 孙先低头凝视着自己半透明的胸膛,那颗七彩金属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带起皮肤下金丝的脉动。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轻叩胸前:"严大人,看来下官要比你先体验这''迦陵金''的滋味了。" 严正卿面色凝重,突然从血泊中拾起河东将领的佩刀。刀身映着烛火,竟照出孙先胸腔内蔓延的金丝网络——那些细线已顺着血脉爬满全身,在皮下织就一张璀璨而致命的大网。 "《工部异物志》有载..."严正卿刀尖轻挑,从自己官袍割下一块布条,浸了酒液按在孙先心口,"天宝年间西域进贡的''活金'',遇血则生,遇气则长。" 布条甫一接触皮肤,立即被染成金色。更骇人的是,布料纤维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按住他!"严正卿突然暴喝。武校尉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双手扣住孙先肩膀。只见严正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瓶中液体漆黑如墨,却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这是..."向宁鼻翼微动,"黑水城的''死金''?" 严正卿不答,将黑液倾倒在孙先心口。液体与金丝接触的瞬间,竟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孙先浑身剧震,脖颈青筋暴起,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他胸口处的金属心脏突然剧烈收缩,七彩光芒时明时暗。 小九姑娘的银簪突然自动飞起,簪尖赤珠"啪"地炸裂,无数细如尘埃的金粉洒落。这些金粉如有灵性般附着在黑液表面,渐渐形成一幅微缩的星图。 "北斗锁金局..."向宁突然翻开《大典》,手指颤抖地指向某页残缺的插图,"原来如此!当年安西军是用星象之力镇压''迦陵金''!" 楼外炮火渐歇,但更沉重的脚步声正在逼近。秦三娘突然扯下破损的鎏金甲叶,露出臂上一道狰狞伤疤——那疤痕形状,竟与青铜虎符完全吻合! "没时间了。"她将虎符按在伤处,鲜血涌出的刹那,整座醉仙楼突然震颤起来。地板砖石错动,露出下方幽深的阶梯。 "这是..."武校尉瞪大眼睛。 "真正的醉仙楼。"秦三娘率先迈下台阶,"洪武年间,这里本是锦衣卫的''金匮密档''。" 阶梯尽头,是一间圆形的石室。四壁嵌满铜柜,每个抽屉都刻着不同的星宿图案。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具身着唐代铠甲的尸骸——与暗渠中那些不同,这具尸骸通体如玉,唯有心口处嵌着一块漆黑的金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代州李氏..."严正卿轻触尸骸胸甲上的铭文,"原来最后一任安西都护李晟,竟葬在此处。" 孙先突然单膝跪地,他的金属心脏与尸骸胸口的黑金产生强烈共鸣。石室四壁的铜柜同时发出嗡鸣,数百个抽屉自动滑开,每个里面都躺着一枚铜钱——全是"盛元通宝"! "盛元..."向宁拾起一枚铜钱,声音发颤,"这不是年号,是..." "安西都护府最后的秘密年号。"严正卿从尸骸手中取出一卷玉册,"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叛军切断西域与中原联系。李晟自立''盛元'',以''迦陵金''铸币,欲建不死军团光复长安。" 玉册最后一页,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数百名金属化的唐军跪拜着一尊三头六臂的金属佛像。佛像的胸口,赫然嵌着与孙先一模一样的七彩心脏! "所以马忠要的从来不是虎符..."小九姑娘银簪指向图案,"他要的是这尊''金身佛''!"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顶部落下簌簌灰尘。武校尉耳贴地面,脸色大变:"重甲步兵,至少三百人!" 严正卿迅速将玉册塞入怀中,突然拔出佩剑斩向李晟尸骸。剑锋与黑金相击,迸出刺目火花。 "大人你...!"向宁惊呼。 "李晟用毕生功力将''迦陵金''本体一分为二。"严正卿剑锋不停,"阳金化佛,阴金铸符。如今阳金在孙世子体内,阴金..."他看向秦三娘臂上的虎符疤痕,"就在她血脉中。" 突然,孙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他全身金丝暴长,在背后凝成三对金属羽翼!更可怕的是,李晟的尸骸竟缓缓坐起,黑洞洞的眼窝直勾勾"看"向秦三娘。 "来不及了。"严正卿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涂在剑身,"按《大樊律》钦天监密条,下官今日要行''斩龙''之事!" 他剑锋所指,竟是孙先心口! 剑风袭来的刹那,小九姑娘的银簪与秦三娘的鎏金甲叶同时格挡。"铛"的一声震响,严正卿的佩剑断成两截! "严大人!"向宁厉喝,"你要杀世子?" "非杀,是救。"严正卿扔掉断剑,从袖中抖出一卷圣旨,"三日前,陛下密旨:若''迦陵金''现世,持者可先斩后奏!" 圣旨朱批刺目,但更令人心惊的是右下角那个小小的"马"字——分明是司礼监掌印马忠的代笔! "假的。"武校尉突然抽刀指向严正卿,"真正的严大人,绝不会用钦天监的''斩龙剑''!" 石室内气氛骤然凝固。秦三娘鎏金甲叶重新覆盖全身,小九姑娘的银簪悬浮空中,簪尖直指严正卿咽喉。 "有趣。"严正卿——或者说顶着严正卿面容的人——突然笑了。他的皮肤开始蠕动,如同融化的金漆般褪去,露出底下青白色的宦官面容:"不愧是武城侯府的人,咱家小瞧你们了。" "马忠!"向宁失声惊呼。 假严正卿——实为马忠——的袖中滑出一柄金色拂尘。尘丝根根直立,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金针组成! "李晟的''金身佛'',咱家要定了。"拂尘轻挥,金针如暴雨般射向众人,"就用你们的血,来祭这尊..." 话音未落,一道雪亮刀光破壁而入!真正的严正卿浑身是血地撞进石室,手中工部特制的"锁金刀"直取马忠后心:"阉贼!" 马忠身形诡异地扭曲,竟如液体般从刀锋前滑开。他的官袍碎裂,露出布满金色符文的躯体——那些符文正与孙先背后的金属羽翼产生共鸣! "晚了..."马忠狂笑,"阳金阴符相遇,''金身佛''即将..." 他的狂笑戛然而止。孙先突然睁开双眼,瞳孔已完全化作璀璨的金色。他心口的金属心脏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起整座石室的震颤。李晟的尸骸彻底活化,与孙先背后的羽翼融为一体。 但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秦三娘身上——她臂上的虎符疤痕迸发七彩光芒,鎏金甲叶自动解体,在空中重组为一尊三尺高的金属佛像! "不...这不可能..."马忠面如死灰,"李晟明明把佛首藏在..." "藏在银簪里。"小九姑娘突然开口,声音变得空灵遥远。她的银簪寸寸碎裂,露出内里微型佛首,"代州李氏最后一滴血,等的就是今天。" 三件物品在空中交汇:孙先的金属心脏,秦三娘的鎏金佛身,小九姑娘的银簪佛首。当它们合而为一的刹那,整座醉仙楼轰然崩塌! 烟尘弥漫,整座醉仙楼已化作废墟。金身佛像巍然矗立,七彩流光在其表面游走,映得夜空如昼。佛像胸口处,孙先双目紧闭,仿佛沉睡,但皮肤下的金丝仍在缓缓蔓延,如同活物般缠绕着他的四肢。 严正卿捂着肩头伤口,血从指缝渗出,染红半截官袍。他死死盯着佛像,沉声道:"《工部异物志》有载——‘迦陵金佛’若成,则方圆百里金石皆活,人畜化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世子……"武校尉握紧刀柄,指节发白。 "暂时无碍。"小九姑娘银簪已碎,但指尖仍残留一缕金丝,此刻正微微震颤,"佛心未固,孙先的神魂尚在抗争。" 突然,一阵金属摩擦声从废墟深处传来。众人警觉回头,只见马忠残破的身躯正从瓦砾中爬出——他的左臂已完全金属化,脸上皮肤剥落,露出底下青金色的骨骼,却仍狞笑着:"晚了……佛已成,你们……拦不住了……" 严正卿冷笑,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官印,印纽竟是一只衔着金珠的玄鸟:"马忠,你当真以为,本官毫无准备?" 官印落地,轰然炸开一团青焰。火焰中,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东厂番子无声浮现,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柄特制的铁伞——伞骨泛着幽蓝光泽,分明是掺了陨铁所制! "东厂提督的亲卫?"马忠瞳孔骤缩,"不可能!他们怎么会听你……" "因为真正要‘迦陵金佛’的,从来不是你。"严正卿一字一顿,"而是司礼监掌印——冯保!" 冯保现身,棋局终揭 夜风骤起,一顶八人抬的玄色轿辇无声滑入废墟。轿帘微掀,露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尖捏着一串漆黑的佛珠。 "严大人,多年不见。"轿中人声音阴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咱家还以为,你早就死在陇西了。" 严正卿面色不变,只微微拱手:"冯公公别来无恙。只是下官不解,您已位极人臣,为何还要这‘迦陵金佛’?" 轿中传来低笑:"严大人可知,嘉靖三十四年,宫中‘金匮’失窃的那页《崇武大典》记载了什么?" 向宁突然浑身一震:"是……长生术?" "非也。"冯保轻叹,"是‘以金代脉,逆天改命’——当年安西军炼‘迦陵金’,本就是为了给武惠妃续命!"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小九姑娘猛地抬头:"所以马忠只是幌子……你真正的目标,是借‘金佛’之力,为皇帝……"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6章 诡异 "错了。"冯保的笑声陡然转冷,"是为太子。" 太子谋局,金佛为引 轿帘终于掀起,冯保缓步而出。他身着蟒袍,面容阴鸷,最骇人的是——他的脖颈处竟缠绕着一条金线,与孙先体内的如出一辙! "三年前,太子坠马伤及心脉,太医断言活不过弱冠。"冯保轻抚颈间金线,"幸好,咱家找到了李晟的手札。" 他抬手一挥,几名番子押上一名披头散发的青年——正是失踪多时的河北镇海侯二公子,罗元璟! "罗家世代镇守边关,祖上正是当年关西军的将军。"冯保冷笑,"可惜,他们只知‘阴刻虎符’能控金,却不知‘阳刻佛心’才能续命。" 罗元璟挣扎抬头,嘶声道:"冯保!你答应过……只要我助你取得虎符,就放过我父亲……" "放心。"冯保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脸,"等太子换上世子的‘佛心’,自然留你全尸。" 局势急转直下。东厂番子的铁伞已组成阵法,将金佛团团围住。冯保亲自走向佛像,手中多了一把刻满符文的金刀——刀身形状,竟与小九姑娘的银簪一模一样! "代州李氏的血脉,果然都在今日聚齐了。"冯保微笑看向小九姑娘,"李姑娘,你祖母可曾说过,这支银簪本该是一对?" 小九姑娘——不,应该称她为李姑娘——脸色煞白:"你怎会知道……" "因为另一支,在太子枕下压了三年。"冯保的金刀已抵住孙先心口,"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道火龙破空而来,正中金佛肩膀!冯保踉跄后退,惊怒望去,只见废墟外围不知何时已布满火把,当先一人赤甲长刀,竟是河东节度使薛锟! "冯保!"薛锟声如雷霆,"你答应本帅的‘不死亲兵’呢?" 局势彻底混乱。严正卿趁机低喝:"武校尉!" 后者暴起发难,一刀劈向最近的铁伞。伞面破裂的刹那,内部竟飞出无数细如牛毛的金针,将数名番子射成筛子! 秦三娘则闪身至罗元璟身旁,鎏金指甲划过他腕间绳索:"二公子,现在站队还来得及。" 最惊人的是向宁——他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大典》残页上。血珠诡异地浮空凝结,化作一个复杂的星图,正好映在金佛眉心! "北斗锁金,南斗续命……"向宁七窍流血却大笑出声,"严大人!现在!" 严正卿纵身跃起,手中多了一柄非金非玉的短剑——剑身透明如水,却散发着极寒之气。 "前朝年间,陶仲文留下的‘玄冰剑’……"冯保终于变色,"你竟敢动用禁物!" 剑锋刺入金佛胸口的刹那,整个天地为之一静。 然后—— "铮!!!!" 一道璀璨金光直冲云霄,将夜幕撕开一道裂口。裂口中,隐约可见星辰倒悬,银河逆流…… 当晨光重新洒落大地时,废墟中央只剩下一尊失去光泽的青铜佛像。孙先躺在佛掌中,胸口金丝尽褪,唯有心口处留着一道形如莲花的疤痕。 冯保和薛锟不知所踪,马忠的金属残躯则化作一地金粉,随风散去。 "星象归位,‘迦陵金’的因果暂时了结。"严正卿疲惫地坐倒在地,"但真正的幕后之人……" "是太子。"苏醒的孙先哑声接话,"他想要的根本不是续命,而是……" "而是李隆基没能完成的‘金身不朽’。"小九姑娘——李姑娘轻抚银簪残片,"关西都护府的血债,还没完。" 远处,一匹快马绝尘而来。马背上的驿卒高举塘报,声嘶力竭: "八百里加急!太子殿下……薨了!" 众人愕然对视,却见孙先缓缓摸向自己心口——那里,正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的…… 金属心跳。 晨光熹微,驿卒的呼喊仍在废墟间回荡。孙先低头凝视着心口那道莲花状疤痕,指尖触碰的瞬间,竟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 "世子体内……"严正卿声音沙哑,官袍上满是血污,"还留着‘佛心’的残片?" 孙先尚未回答,一旁的李姑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指尖不知何时凝出一滴血珠,落在孙先疤痕上竟发出"嗤"的灼烧声,腾起一缕七彩烟雾。 "不是残片。"她声音发颤,"是完整的‘迦陵金佛心’——它在伪装成愈合的伤口!" 众人悚然。武校尉的刀"锵"地出鞘:"要不要……" "没用的。"向宁剧烈咳嗽着,手中《大典》残页已化为灰烬,"星象逆转时,佛心已与世子血脉相融。现在剖心,只会让‘活金’彻底爆发。"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凝重气氛。秦三娘拎着昏迷的罗元璟从废墟另一侧转出,鎏金甲叶上新增了几道狰狞裂痕:"薛锟的人撤得蹊跷,我在马厩发现了这个——" 她抛来一块鎏金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东宫行走",背面却是一幅微雕:三头六臂的金属佛像端坐莲台,而莲台下跪拜的身影中,赫然有薛锟和冯保的侧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太子没死。"孙先突然站起身,疤痕处金光一闪而逝,"这是个局。" 众人退回县衙密室时,严正卿从暗格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信纸展开后,露出工部特有的水印暗纹——那是一只衔着金珠的玄鸟,与先前他使用的官印如出一辙。 "三日前,工部尚书曾铣密报。"严正卿指尖轻点信上朱批,"司礼监借修缮皇陵之名,暗中运走了三大箱‘星髓砂’。" "《天工开物》记载,星髓砂乃陨铁精华。"向宁突然插话,"难道冯保要……" "重铸金佛。"李姑娘银簪残片在案上划出一道金痕,"但缺了最关键的三样——佛心、虎符,以及……"她抬眼看向孙先,"代州李氏的血。" 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梆子声。一名衙役惊慌撞入门内:"大人!京里来的锦衣卫把县衙围了,说要捉拿私藏禁物的逆党!" 严正卿冷笑:"果然来了。"他猛地掀开地砖,露出下方幽深的甬道,"这条密道直通城北码头。秦姑娘,你带世子他们先走。" "那你呢?"孙先皱眉。 "本官乃朝廷命官。"严正卿整了整破碎的官服,从架上取下那方"清慎勤"的匾额,背面竟藏着一柄软剑,"正好问问这些‘锦衣卫’,为何腰牌上的云纹是前朝旧制。" 密道出口设在漕运码头的一艘粮船内。众人刚钻出舱底,就听见岸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是卫所的兵。"武校尉从缝隙窥视,"但铠甲下的衬衣……是京营的式样。" 孙先心口突然刺痛,低头发现疤痕处渗出一点金液。更诡异的是,这些液体在甲板上自动聚成箭头,直指南方! "它在指引方向……"李姑娘声音发紧,"‘活金’之间会相互吸引。" 秦三娘突然捂住罗元璟的嘴。这位镇海侯二公子不知何时已醒,正惊恐地瞪着孙先心口:"你……你成了‘佛龛’?!" "说清楚!"向宁一把揪住他前襟。 "太子殿下三年前就……"罗元璟喉结滚动,"就用了半颗佛心续命。冯保要找的不是完整金佛,而是能容纳另半颗佛心的‘人龛’!"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众人透过舷窗看见,整条运河的水面竟泛起金属光泽!无数鱼虾翻着银白的肚皮浮上水面,它们的鳞片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七彩晕彩。 "快上岸!"武校尉劈开舱门,"水里有‘活金’!" 众人仓皇逃入岸边废弃的龙王庙,却发现殿内早已有人等候—— 一顶玄色轿辇停放在斑驳的神像前,轿帘上绣着的北斗七星正与孙先心口的金光遥相呼应。 "世子别来无恙。"冯保的声音从轿中传出,"或者说……该称您为‘佛子’?" 轿帘无风自动,露出内里情形:软榻上躺着个面色青金的年轻男子,胸前衣襟敞开,露出半颗金属心脏——那形状与孙先的疤痕完美契合! "太子殿下?!"向宁失声惊呼。 榻上人缓缓睁眼,瞳孔竟是纯粹的金色:"孙卿……"声音如金属摩擦,"三年前孤坠马时,你就该是这副模样……" 冯保微笑捧出一个玉匣,匣中躺着半块虎符:"多亏罗二公子,阴刻虎符终于完整。现在只需李姑娘的血为引,佛心便可合一。" 李姑娘突然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箭疤——疤痕形状,赫然是半朵莲花! "我祖母临终前说过。"她指尖轻抚箭疤,"代州李氏的女子,锁骨中都藏着一枚‘莲箭’。你们要找的……"疤痕突然渗血,在空中凝成微型箭矢,"是这个吧?" 血箭疾射,太子胸前的半颗佛心突然暴起金丝,竟与孙先心口的金光在空中相撞! 两股金光纠缠的刹那,整座庙宇开始崩塌。冯保面色大变:"不对!这不是融合,这是……" "湮灭。"孙先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心口的疤痕完全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金属心脏。但与太子那颗不同,这颗心脏中央嵌着一枚铜钱——正是那枚"盛元通宝"! 太子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他体内的半颗佛心疯狂震颤,金丝如毒蛇般反噬向宿主。冯保慌忙去拦,却被一根金丝刺穿手掌,整条手臂瞬间金属化! "你……你做了什么?!"冯保惊恐地看向李姑娘。 "关西军当年分藏佛心,本就为防今日。"她冷笑着举起银簪残片,上面浮现出微雕文字:"‘盛元通宝’不是钱币,是李晟将军的‘锁心扣’!" 太子体内的佛心终于彻底暴走。无数金丝从他七窍钻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尊微型金佛虚影——然后,轰然崩散! 三日后,运河下游的渔夫捞起一具古怪浮尸——躯体半人半金,面容依稀可辨是冯保。而京城传来的消息称,太子因"旧伤复发"已移居皇陵静养。 破晓的官道上,孙先勒马回望偃津县城。他心口的疤痕已愈合,但偶尔仍会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接下来去哪?"秦三娘把玩着新得的鎏金护腕——那是从严正卿密室里顺的。 "去泰源。"李姑娘展开一幅地图,指尖点在代州位置,"李氏祖宅的地窖里,藏着全本的《关西金簿》。" 向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摊开的帕子上沾着金粉:"我撑不了多久……《大典》反噬已侵入肺腑。" "那就先去金京。"孙先一抖缰绳,"崇武年间的《大典》正本,或许记载着拔除‘活金’之法。" 武校尉默默递来一块腰牌——那是从"锦衣卫"尸体上搜出的,背面刻着个"景"字。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孙先摩挲着腰牌,"那晚在醉仙楼,真正的严大人究竟去哪了?" 晨风吹散余音,只留下官道上渐远的马蹄声。路旁枯树上,一只乌鸦突然飞起,爪间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光…… 晨雾笼罩着代州古城,青灰色的城墙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孙先一行人的马蹄声惊飞了城门外枯树上的乌鸦,那些漆黑的鸟儿振翅时,羽毛竟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这地方不对劲。"武校尉按住腰间佩刀,刀鞘上的铜钉正在微微发烫,"城门上的铁钉,全是新换的。" 李姑娘的银簪突然自行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深深插入城门缝隙。簪尾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退后!"孙先一把拽住缰绳。就在众人后撤的瞬间,整扇包铁城门轰然倒塌,露出里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大开,却不见半个人影。每个门槛上都摆着一盏青铜油灯,灯芯燃烧时迸溅的不是火星,而是细小的金属碎屑。更诡异的是,地面上铺着的不是青石板,而是一块块刻着星象图案的金属板! "《关西金簿》上记载过这种布局。"李姑娘声音发紧,"''星轨铺地,金灯指路,此乃寻金之阵''。" 喜欢左灵复苏请大家收藏:()左灵复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