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 第121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隋怜眸光微沉,隋答应的父亲来了?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而且从隋答应的记忆来看,她爹对她也不怎么样,尤其是在她生母死后,隋父凡事都向着他的继室吴氏。 吴氏给他生了儿子后,他的心就偏得更厉害了。 哪怕吴氏对继女的苛待和打压已经都摆在明面上了,他也只当看不见,还会在被惯出一身毛病的小儿子欺负已经足够忍让的长姐时拉偏架,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长女。 若不是隋答应生了副好皮囊,从小便是邻里皆知的美人,被当地负责选秀女的官员看中送进了宫里,她差一点就要被继母做主嫁给年过半百的老员外当续弦了。 隋父这个当爹的明知这是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却毫不过问,也真够狠心的。 隋答应有个这样的爹,也怪不得她会是那般唯唯诺诺的软弱性子。 “嗯,我知道了。” 隋怜轻轻点头,尽量不露出破绽,“祈福大典临近,宫里又刚出了事,现在并不是和娘家人叙旧的时候。我先修书一封让人带出宫送去驿馆,等时机合适了再作别的打算。” 古代最重孝道,她不想让白蕖觉得她对父亲太过冷漠,才特意说了这么多。 “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办吧!” 白蕖自告奋勇,“您要是不想浪费时间亲自提笔,这家书就由奴婢代劳来写。” 隋怜有些意外地看着白蕖,顿了顿后道,“也好。” 她本来也在担心,她并未见过隋答应的笔迹,若是被对方的父亲看出她的笔迹和之前不一样怕是就要节外生枝,现在白蕖主动要帮她代写书信,她乐不得如此。 随即她沉思了片刻,向白蕖又交代了几句家书里要写的内容,大意就是假客气一下,最后再抬出皇帝妃嫔的身份告诫隋父要尽好下官之职,把心思都放在职务上,别想些不该想些的给陛下添麻烦,比如书进宫来看她这个女儿什么的。 当然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这措辞还是要委婉一些,不然怕是要把隋父的胡子都给气掉。 白蕖听后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娘娘放心,奴婢从小就饱读诗书,是族中最有文采的狐狸,一定把这封家书给您写的明明白白!” 隋怜瞧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却有点不安。 但用人不疑,她既然都交给白蕖去做了,想太多也无用。 白蕖走后,隋怜坐到桌边,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礼书。 礼书上提到的大部分规矩都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她身为六品婕妤只需跟着高位嫔妃身后,她们做什么她便跟着照做便是,无需她出头。 就算这礼书上的内容是假的,到时再大典上她只需观察其他人,留意着不要做出和别人不一样的事情便不会有问题。 唯有一个地方需要她格外注意,那便是在大典的尾声时,她要站上神华台对月献舞。 【婕妤娘娘身为被选中之人要站上神华台。】 【请娘娘留意,神华台遍体纯白,若是您看见了黑色的神华台,请立即转身去找神官,务必不要踏上错误的地方。】 【祈福大典上的所有神官都身着黑衣,若是您看见了身着白衣的神官,请立即转身离开,不要回应白衣神官的任何言语,也不要伸手触碰他们。】 【当您站在神华台上,您仰头时会看见一轮满月。若是您看见的月亮形如镰刀,并且颜色血红,请立即闭眼。】 【您所献之舞,理应表达您对月亮的敬意,因为月亮就是上天的眼睛。您应当虔诚为人间祈福,祈求上天庇佑大雍,心中不能有任何杂念。】 【在乐曲停下之前,您不能停下舞蹈,无论发生什么事。】 越看到后面,隋怜的眉头皱得就越紧。 尤其是最后三条注意事项,给她一种可疑的感觉。 她把礼书合上,打算等到君长珏回来时向他求证这些是否为真,可她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回来。 到了晚上要歇息的时辰,涂婳进来服侍她更衣洗漱。 “白蕖呢?”隋怜没瞧见白蕖,便问了句。 涂婳笑了笑,“白蕖姐姐出宫办事去了。” 隋怜挑了下眉,没想到白蕖的动作这么快。 “陛下今夜宿在哪里?”她又问道。 涂婳的眸子闪烁,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陛下他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哦?事务这么多,要处理一整夜吗?”隋怜仿若不经意地问。 涂婳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她虽也是狐族却不像其他的狐狸一样巧舌如簧,还有个改不掉的小毛病,一说谎就脸红磕巴。 “嗯,一整,一整夜。” 她怕隋怜不信,还努力替君长珏找补,“最近,最近人间大乱,陛下,陛下真的很忙,他绝对不会,去,去别的娘娘宫里……” 说到最后,她急得舌头都要打结了,隋怜哭笑不得地点头道,“好,我信你。” 涂婳终于抬起头,偷偷地扫了隋怜一眼,在看见婕妤娘娘笑意不达眼底后,更沮丧了。 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寝殿,白釉迎面走来瞧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压低声音问她: “婕妤娘娘可是问起陛下的行踪了?” 涂婳嗯了一声,搓着手指道,“我照着你的吩咐说了,可婕妤娘娘她好像有些不相信。” 白釉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他下午的时候就该把白蕖留下来,让涂婳这丫头去哄人,可也真是为难她了。 “其实吧,我觉得这样骗婕妤娘娘不好。” 涂婳抬头看着白釉,鼓足勇气道,“陛下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何就不能直言告诉娘娘呢?”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娘娘冤枉陛下了 白釉瞧见她略带谴责的眼神,感觉自己成了个满口谎言的渣男。 可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主意,都是陛下逼他的啊! 他心里凄苦,嘴上却道,“赶紧去歇着吧,你一个小姑娘少打听陛下的事。” 涂婳的嘴撅得老高,嘴里小声嘀咕道,“怪不得戏本子里都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白釉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如此清白无辜的一头公狐狸,整日兢兢业业的为陛下做牛做马,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拉过,怎么也成大猪蹄子了? 这公平吗?! 涂婳朝他飞快地做了个鬼脸,然后身姿轻盈的仿佛是一道烟,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白釉叫她也不见她回头,只好郁闷地回自己房里了。 寝殿内,隋怜独自躺在床上,仍然睁着眼睛。 随着君长珏喂给她的妖血越来越多,她的听力愈发敏锐。 刚才白釉和涂婳站在外面说的话,她一字不差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所以,君长珏果然没有待在御书房。 什么熬夜处理政事,根本就是骗鬼的。 今夜她独守空房,他却不知在何处,拥着哪个女人一夜春宵。 呵呵,这都是他的自由,他爱搂谁搂谁,她才不生气。 为了一头没心没肺的好色狐狸生气,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她一边告诉自己不气不气,一边把眼睛瞪得像铜铃。 忽然,一道幽幽的声音在枕边响起: “娘娘,您要实在睡不着就起来吧,别硬熬了。” 隋怜顿住片刻,然后转过头看着在她枕边晃悠的狗头,“谁说我睡不着?我只是在想事。” 黑狗君点头,“嗯,您是在想君长珏今夜睡在了谁的床上。” 隋怜忽然就觉得,黑狗君这种仿佛能看穿别人心中秘密的能力,有时候还挺烦人的。 黑狗君瞧见她的表情,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森白的狗牙。 “这还算秘密吗?主子您对他的愤怒可都写在了脸上,就算是瞎子来了也能看见。” 隋怜面无表情,“我才没有生气,你看错了。” 黑狗君啧了一声,“怪不得你们人类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主子您和君长珏这头闷骚的老狐狸待久了,他那口是心非的毛病都传染给您嘞。” 隋怜默不作声,假装没听见黑狗君的话,翻身朝里边躺着。 却听黑狗君在她背后道,“虽然狗爷我不怎么喜欢那头死狐狸,但他今夜还真没和别的女人厮混。” 闻言,隋怜的身子微微僵了一瞬。 “他不在后宫。” 黑狗君用笃定的口吻道,“我嗅不到他身上那股骚了吧唧的狐臭味,他肯定是出宫去了,而且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隋怜终于翻过身,皱着眉道,“祈福大典马上就要举行了,他为何会在这时出宫?” 黑狗君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君长珏行事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也并非真的荒唐无度。他这时出宫一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我只想到了一个地方。” 隋怜沉着眸子问道,“什么地方?” “鬼门关。” 黑狗的声音幽沉中透着淡淡的森寒,“不知娘娘可否听过这首童谣?鬼门开,万鬼变。众生灭,人间乱。” “最近几日,这人间的气息是愈发浑浊起来了。” “若是祈福大典不能顺利举行,这人世间必定迎来比千年前更大的劫难。” …… 鬼门关外,一道红色的身影立在浓厚鬼怨结成的魔瘴之中,鲜明诡艳如红莲业火。 他无视周遭的鬼哭狼嚎,一张绝艳的面容冷厉如刀尖上的血光。 就在他面前,第九重鬼门上现出数道裂缝,恶臭的幽冥死气从缝隙中透出,可即使如此,仍然无法掩盖得了那抹似有若无的冷香。 不会错的,这确实是隋怜身上的味道。 君长珏攥紧了垂在腰间的香囊,嘴角扬起一抹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的笑意。 他身后传来巨蛇吐舌的嘶嘶声,随即一道沙哑幽冷的男声响起: “陛下,您如今亲自验证了,罪臣所言皆为真实。” “那个姓隋的女子必定是天道的走狗,她不配服侍您,更不配代表您的后宫站上神华台,这都是天道的阴谋!” “天道一定是要借她之手搞砸祈福大典,您也知道大典若是失败,人间众生都会遭到反噬……” “住嘴。” 君长珏口吻冷戾,不容置喙,“朕心中自有决断,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巨蛇森绿的竖瞳里泛起愤怒的冷光,却又不敢造次。 君长珏又低笑了声,“相柳,你若是真心为人间赎罪,就给朕继续守好这鬼门关。” “只要这门里最可怕的那个东西出不来,待祈福大典结束后,朕就让你的后代离开这里。” “你的女儿柳氏也会在后宫得到更尊贵的地位和优待。” 闻言,巨蛇的蛇瞳猛地亮起。 它激动难耐,九个蛇首一起发出嘶嘶的声音,“得陛下此言,罪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君长珏却轻轻嘘了一声。 比起九头巨蛇的嘶哑暗沉,他的声音轻柔魅惑,如同被美貌乐师的素手拨动的琴弦,“天地有耳,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下一瞬,他的身影化作殷红的华光,如流星般闪过天际。 …… 次日天亮时分,京城驿馆外。 隋父穿着官袍刚走出驿馆,就被自家的老仆拦住。 “老爷,不好了,玉哥儿闹着去喝酒,结果在醉仙楼和人动起了手,被衙门的官差给扣下了!” 隋父一听这话便瞪大了眼睛,怒声道,“这可是在京城,玉哥儿怎能这般胡闹!” 他说完就瞧见周遭的路人都扭头朝这边看,其中还有几位也穿着官袍,霎时老脸一红,赶紧压下怒火,领着老仆到巷子里说话。 “回去告诉夫人,让她多拿些银子送到驿馆来,等我忙完了亲自去衙门把人赎回来。” 老仆却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低声道: “老爷,这一趟路上花费甚多,进京后租赁宅子付出去一大笔押金,您打点上官花了不少,再加上少爷在外边……夫人说家里已是捉襟见肘,恐怕拿不出多少银子。” 闻言,隋父愣住了。 为了这趟进京能体面些,他临行前可是把祖上留下的地都变卖了,原以为光凭这笔进项就足够进京的开销,可他们这才在京城住了不到两日,银子居然就花光了? 老仆见他脸色难看,小心翼翼道,“老爷,夫人的意思是她先进宫去见咱家小姐一面。” 隋父的眸光一沉。 他明白自家娘子的意思,这是要让隋怜接济娘家一些银两,再让她出面把弟弟的事给平了。 娘子想得也没错,隋怜是他的女儿,这本也是她该做的。 想到这个,隋父又不满起来。 他这进京都快两日了,也派人往宫里送过信,可隋怜那边始终都没有回应。 若是隋怜当真孝顺,心里有他这个父亲,那又何须他娘子进宫开这个口。 她现在一点表示都没有,不仅没让人送来供他们安顿的银子,居然连句问候都没有,这算什么意思? 莫非是觉得自己做了六品婕妤,就可以忘了本,连父母都不顾了? “你回去告诉夫人,让她先不用去。” 隋父背着手,神色中透出三分傲慢,“她是隋怜的继母,自古以来都只有女儿主动孝敬母亲的道理,哪有做母亲的上赶着去求女儿接济的?”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替婕妤娘娘出这一口恶气 老仆面露迟疑。 以前小姐在家中的时候,他也是亲眼见到自家老爷和夫人是如何对待她的。 别说她是老爷和原配生的嫡女,就算是个过继来的养女,也不该活得那么憋屈。 小姐刚进宫的那半年多,老爷和夫人得知她只被封了个末品答应,更是对她不屑一顾,连封家书都没送过。 那后宫是个什么地方,那些女人们争起来说是人吃人都不为过,也不知小姐受了多少罪才爬上了如今的位置,她心中对老爷和夫人肯定有怨。 这时候老爷还要对着小姐摆家长的架子,小姐怎么可能愿意帮忙呢? “老爷,奴才听说宫里规矩森严,兴许小姐也有自己的难处……” 老仆说得委婉,但在隋父听来仍是十分刺耳。 隋父义正词严道:“就是她有天大的难处,她也不能有违孝道!” 老仆嘴上说着是是是,心里却想就老爷这般偏心,他要是小姐,他也不愿意搭理。 “我和她母亲弟弟如今就在京城,这城里上下可都看着呢,她若是在宫里还想挺直了腰板做人,不被人戳脊梁骨说她不孝,她就得主动伸手,根本就用不着我们去求。” 隋父说得笃定,一副天经地义本就该如此的样子。 老仆知道劝他也没用,只能应和着。 主仆俩走回到驿馆门前的大路上,隋父又低声吩咐了两句,“你先回去告诉夫人,告诉她不必担心。玉哥儿的事,他姐姐怎么着也得管。”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边上传来一声嗤笑。 隋父不满地抬头望去,瞧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正用一双灵动的桃花眼看着他。 这姑娘生得白皙又貌美,娇嫩得像是在枝头绽开的春花。 可她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东西,令他十分不舒服。 隋父低咳了一声,顿了顿道,“这位姑娘,你盯着本官做什么?” 盯着他看的姑娘正是白蕖,从隋父刚走出驿馆和老仆碰面时,她就在暗处偷听了。 若不是亲耳听见,她都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无耻的父亲。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歪着头道: “本姑娘是在看,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是谁这么不要脸,恬不知耻到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算计利用,还拿孝道来给自己的狠心和贪婪当遮羞布!” 她笑意嫣然,说出的话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隋父脸上。 周遭的路人都忍不住顿下脚步,朝她和隋父投来探究的目光。 尤其是隋父,他一把年纪还穿了身官袍,却当街被一个年轻姑娘说不要脸,这就更引人好奇了。 隋父气得老脸通红,他怒视着白蕖道: “本官根本不认识你,你可知道辱骂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白蕖哎呀了一声,笑嘻嘻道: “本姑娘眼神不好,没认出你身上穿的是官袍啊。原来大人您还是朝廷的官员啊,那可真是糟糕,您就不怕您的德行会坏了大雍官员的名声吗?” “血口喷人!” 隋父从没见过这么无礼的女子,他转身要叫来驿馆的差役把这姑娘扣下,再一回头时却发现对方不见了。 他问站在原地的老仆,“那个胡说八道的疯女人呢?” 老仆一脸迷茫,“什么女人?” “就是刚才那个辱骂我的女人,她去哪儿了?!” “奴才什么都没看见啊。” 不管隋父怎么问,老仆都只是摇着头,说他根本就没看见过什么姑娘。 隋父惊疑不定,又扭头看向围观的路人。 他们都在盯着他,神色中充满了对他的鄙夷,当着他的面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他: “就这样的人还当爹呢,我看他都不配当人。” “自己管教不好宝贝儿子,还有脸指望嫁出去的女儿倒贴娘家,谁家姑娘摊上他这么个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应该把他的官袍给扒下来,他就不配穿这身衣服。” 隋父怒气冲冲地对着他们吼: “都闭嘴,你们根本就不清楚我的家事,谁再胡说一句我就让差役把你们都扣下!” 这些路人听了却只是笑得更加讽刺,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肮脏的老鼠。 隋父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气得差点昏了过去。 等到驿馆的差役听到动静终于走出来时,就见他浑身哆嗦着,双眼通红地瞪着来往的路人。 路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身上有瘟病般离他远远的。 “隋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差役奇怪地问道。 隋父回过神,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快,刚才有个疯女人挑唆了一群无知蠢货辱骂我这个朝廷官员,你一定要把他们都抓起来!” 差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朝四周问了一圈。 所有被问到的人都说根本就没什么疯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有隋父一人站在这儿发癫。 就连隋父身边跟着的老仆都不能给他作证。 “可我明明看见了,他们一定是被那个女人买通了,他们都在说谎!”隋父不敢置信地喊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隋大人,您是不是烧糊涂了?” 差役仿佛在看一个疯子,语带嫌弃,“这里可是京城,就是从天上掉下一块牌匾都能砸到三个戴乌纱帽的官老爷。这条路上人来人往的大家都互不认识,谁会串通在一起来害您一个从六品小官?” 不远处,白蕖站在人群里,望着隋父嘴角微扬。 她的幻术虽然比不上陛下十分之一,但想骗一个肉眼凡胎的人类还是绰绰有余。 虽说哥哥已经告诫过她不要管隋娘娘的家事,但她听到隋父的无耻言论后还是气不过,便小小地出手教训了他一番,就当替娘娘出一口恶气了。 隋父虽然不信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觉,但也别无办法。 他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先去上官那里办公事,因为路上耽搁误了时辰,一进去就被上官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 等到他办好正事出来,想到儿子还在衙门扣着,他回到驿馆时心情极糟。 刚走进房门,女人娇软的身子就扑了上来,呜呜地哭道: “老爷,娇娘派人去衙门打听了,和玉哥儿动手的是个官家子弟,听说家里的父辈还是京里的三品大员。” “他家里早就花银子把衙门上下都打点好了,他们现在商量着要判玉哥儿重罪呢。娇娘让人去说,说您是宫中婕妤之父,玉哥儿是婕妤娘娘的弟弟,可那些混蛋居然不信,威胁说要是再敢胡乱攀扯就把我们也抓起来。” “老爷,娇娘就这一个儿子,若是玉哥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娇娘也不活了!”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不孝女 隋父看着扑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眼里的怒意褪去,面露疼惜地哄道: “娇娘不怕,有我在,玉哥儿一定会没事的。” 吴娇娘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娇娘当然信得过老爷,可是……” 她用帕子擦了下眼角的泪,“可是娇娘一想到玉哥儿会在衙门里受罪,娇娘这心里就跟被活剐了似的疼。” “京城里的人都势力,他们欺负老爷是从外地来的,又怎会为您去得罪三品大员的儿子。” “这件事还是得让怜儿出面。娇娘知道您拉不下脸进宫去,那就让娇娘去吧。” “娇娘也知道怜儿一直都看不惯娇娘这个继母,如今她成了婕妤娘娘今非昔比,怕是更会给娇娘气受。但为了玉哥儿,就算让娇娘当众跪着求她,娇娘也愿意啊!” 隋父搂着吴娇娘的水蛇腰,怒声道,“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不会让这个不孝女给你气受!” 吴娇娘眼里精光闪烁,看向隋父时却是柔情似水,“现在不是和她置气的时候,老爷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娇娘和玉哥儿可都指望着您呢。” 她越是这么说,隋父也就越生隋怜的气,也越怜惜吴氏母子。 在他看来,吴氏虽是风尘出身但却是个温柔贤惠的好女人,既会放低身段用房中情趣来讨好他,又知道在家事上体谅他身为男人的难处,还给他生了儿子。 而隋怜的生母顾氏虽然是乡绅人家的小姐,生得美貌标致,但却木讷无趣,性子还十分自私刻薄。 当年吴氏怀了身孕,他自然不能苛待了这个死心塌地为他从良的女人,便向顾氏提出要迎娶吴氏进门,原以为顾氏自己生不出儿子,看在吴氏能为隋家开枝散叶的份上,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点头同意。 却没想到顾氏居然死活都不肯让吴氏进门,拿着吴氏的出身说事,为此闹得家中鸡飞狗跳。 从那时起他就看透了顾氏的本性,连带着对她生的女儿也喜欢不起来。 吴氏给他生下了儿子后,顾氏很快就病死了,他便知道是老天长眼,让她给吴氏腾了正妻的位置。 他娇妻在怀,又有幼子在膝下承欢,尽享天伦之乐。 唯一令他不满的地方就是隋怜还在他的家中。 这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他,五官全都随了他早死的发妻。 隋怜就像个小小的女鬼,总是悄无声息地独自站在一旁,用那双幽冷的眼睛替她的母亲看着他,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 他甚至动过要把隋怜送人的念头,还是吴氏求情留下了她,可这孩子也不知道感恩,之后仍不和吴氏亲近。 就跟她娘一样是个天生的凉薄性子,养她就和养头白眼狼差不了什么。 可就是他这个最不喜欢的女儿,现在却成了他们全家要去仰仗的存在。 隋父一想就心烦,但看到娇妻担心成这样,他只能道: “我待会儿就让人再往宫里送信,这一次我会在信里写明玉哥儿的事,料她不敢不帮忙。” “说到信,刚才差役送进来一封,说是指名要给老爷您的。”吴娇娘伸手指着桌子。 她不识字,虽然好奇却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隋父走过去拆开信封,看到信上的内容后,他火冒三丈:“这个不孝女,她竟真做得出来不认父母的事!” 吴娇娘凑过来,连声问信上都写了什么。 隋父咬牙道,“她说三日后宫里就要办祈福大典,此时她没空见我们。” 吴娇娘的眸光一转,祈福大典? 她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个会通灵还会算命的大仙儿告诉她,祈福大典举办那日,她家玉哥儿也会迎来命里的大机缘。 就凭她家玉哥儿的资质,只要能觐见陛下,再让隋怜帮着说几句好话,一定会得到陛下的赏识。 只要能在那日把玉哥儿从衙门弄出来带进宫里去,玉哥儿便能一飞冲天,从此平步青云。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在隋父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隋父皱着眉,他犹豫了片刻,而后轻轻点了头。 …… 君长珏尚未回宫,隋怜独自在乾清宫内习舞。 她以前根本没学过跳舞,一举一动都十分笨拙。 但自从涂婳给她看了一长卷献舞图,她惊讶地发觉那画上的美人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后,这些复杂的舞姿便莫名其妙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待她再起舞时,她的身体竟然自己动了起来,那灵动优美的舞姿和画卷里的舞者一般无可挑剔。 事后隋怜实在忍不住好奇,私下里偷偷问涂婳,她给自己看的画到底有什么玄机。 涂婳羞涩地笑着,“娘娘不必在意,奴婢只是手巧了些。” 待涂婳走后,黑狗君冒出来道: “啧啧,君长珏手下还真是能人辈出啊。刚才那个小狐女,她画上画了什么,什么就会成真。” 隋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忽然变得会跳舞,是因为涂婳画了她在跳那支舞。 “当然,她也不是随手画什么就成什么,否则这世界早就由她做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黑狗君又道,“她必须要借助万年大妖的意愿炼制丹青,才能让画面成真。而且她所画之事不能违背天理,也不能逆转因果,更不能无中生有。 她这副画能画成,说明你本来就该跳好这支舞。” 隋怜听完后思忖了片刻,忽而道,“黑狗君,你怎么不说反话了?” 黑狗君愣了一下,狗脸上充满惊愕,“汪,狗爷我什么时候说过反话?” 隋怜:“……” 她差点就忘了,它说反话的时候自己是不知道的。 翠花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上下飘动多方位地打量着它的狗头,“娘娘,是奴婢的错觉吗,奴婢怎么觉得它这颗狗头好像长大了一些?” 隋怜顿了顿,其实她也发现了。 黑狗君的脑袋明显比先前圆了一大圈,像是吃胖了似的。 她有些纳闷,最近几日她也没喂黑狗君吃什么好的啊,难道它又趁她不注意偷偷溜出去觅食了? “而且它掉毛掉得好厉害啊。” 翠花说着把自己轻飘飘的身子贴到地上,两根手指拈起几根黑色的狗毛,语带嫌弃,“再这样掉下去,怕是就要变成秃子了。” 黑狗君怒瞪着她,“你这只口无遮拦的女鬼,瞎说什么呢!” 翠花朝它吐了下舌头,飞到了隋怜身后,“娘娘,它凶奴婢。” 隋怜却一直盯着黑狗君,眼神里透出几分沉思。 黑狗君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呲了下牙郁闷道,“我真的变胖了?” “好像也不是胖了。” 隋怜忽然俯下身子,伸出双手捧住它的狗头揉了揉,“肉没多,但骨头长了。” 她凑近时,身上清幽的香气像是冷梅般袭来。 黑狗君僵着一颗狗头,待她收回手后才回过神,眼里的暗光一阵闪烁,随即呲溜一声化作黑烟飞回了她的发簪里。 翠花啧啧道,“这条狗今天怎么怪怪的?” 隋怜眉头微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陛下回宫了 其实黑狗君的变化不只在外表,它身上的气息也在发生转变,从以往阴森血腥的杀戮之气,渐渐变得纯正清冽。 虽然这种变化还不算明显,但隋怜心里莫名就有种强烈直觉,等到黑狗君头上的黑色毛发掉光之后,它就会变回它本来的样子。 她忽然就有点期待,黑狗君真变成秃子的那一天。 它被黑发遮住的真面目,到底有着怎样的眉眼? 三日转眼即过,终于到了祈福大典举办当日。 隋怜在白蕖和涂婳的伺候下盛装打扮,她们拿来了一袭极为特别的银衣,穿上身后仿佛有月华在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温柔流淌,将她衬得清冷高贵,犹如月中神女。 “娘娘,您真美。” 涂婳望着她的眼里充满惊艳之情,她一边帮隋怜梳头,一边感慨道,“待到大典结束,奴婢一定要把今日的娘娘画下来。” 正在给隋怜上妆的白蕖听了微微一笑,“记得把陛下画在娘娘旁边。” 涂婳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心里觉得陛下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把娘娘独自扔在宫里整整三日,也不知道陛下究竟跑去了什么地方鬼混。 隋怜听她们提起君长珏,眸光也是微微一沉。 “陛下可回宫了?” 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居然还没见到他,君长珏这是在有意避着她吗? 白蕖眼神一闪,“听哥哥说陛下之前出宫是办很重要的事去了,此时还在往回赶的路上。” 隋怜面露狐疑。 祈福大典是大雍十年一度的盛事,君长珏之前一直对此十分上心,怎么忽然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大典都快举行了他居然都还没回宫?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梳妆台上的镜子映照出她略显凝重的神色,也露出了另一只窥探的眼。 隋怜眸光微动,朝镜子里看去。 就在她看过来的这一瞬,镜子里多出的眼睛凭空消失,一切如常。 凤仪宫。 容皇后坐在梳妆台前,用她仅剩的左眼望着面前的铜镜。 镜面稍显曲折,将她诡异的面容又拉长扭曲了三分,更映得她不人不鬼,十分的可怕。 她却用半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慈姑站在她身后,垂首道,“皇后娘娘,宫外传来消息,陛下出宫的这三日是去了鬼门关,私下见了柳妃的族人。” 闻言,皇后眼里没有丝毫意外。 她的嘴唇紧闭着,纤细的后脖颈上却生出另一张嘴,一张一合地说道: “这半年来鬼门关异动不断,那些想出来的邪祟一直被陛下和柳氏一族强行镇压无法逃出幽冥地府,它们等的就是这一日。” 她这些天来苦等的也是这一日。 待到祈福大典正式开始,君长珏势必要撤去他让赤霞在天边燃烧的术法使得黑夜降临,众人才能看见代表着神性的满月。 只要他撤下了术法,她的力量便不再受他的狐火克制。 到时,她要送陛下一份大礼。 “神华台那边一切就绪了?”她幽幽问道。 慈姑垂眸,“禀娘娘,万事俱备,只等天色暗下。” 容皇后发出一声轻笑,左眼里闪过冷光。 今夜就是隋怜的死期。 待她吞噬了隋怜的肉身和魂魄,别说她缺失的半边脸,她整个人都会焕然新生,塑造出真正的神身。 等到她有了神身,她便不必在处处受君长珏挟制,只能屈从于他了。 而且若是她的计划顺利完成,君长珏今夜要失去的不只是一个隋怜,他自己也不会安生。 一个受了伤实力大不如前的妖帝还能镇得住这鬼怪频出的人间吗? 不仅镇不住,怕是他自身都难保。 容皇后嘴角的笑意变深,眼神也愈发阴沉。 她正要让慈姑退下,却听慈姑低声道: “娘娘,有件事不太对劲,容府的人说之前被送到庄子上的司行姑娘忽然失踪了。” 闻言,容皇后眸光一动。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定是有人插手。” 司行的神智已经被毁,根本就没有复原的可能,之后只能痴傻度日,不然她也不能容这丫头活着。 但现在得知有人费劲把司行弄走,她心里还是生出了猜疑。 难道说,那人有她不知道的手段能让司行清醒过来? 她垂着眼眸不知想到什么,忽而问道: “司箴呢?她在慎行司可有什么动静?” 慈姑顿了顿道,“奴婢一直让人暗中盯着慎行司,除了前几日隋婕妤去牢房里见了她一面后,她便再没和别人接触过。” 司箴身上有皇后亲自下的咒,她若是敢说出半句不利皇后的话,便会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但隋婕妤走后司箴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说明司箴并未吐露任何秘密。 当日她便向皇后禀报了这件事,娘娘也认为隋婕妤定是一无所获,怎么现在娘娘又问起来了? “奇怪。” 容皇后轻声道,“隋婕妤刚去慎行司见了司箴,在庄子里被严加看守的司行就不见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慈姑神色一凛,“娘娘的意思是说,在背后动手脚的人就是隋婕妤?” 容皇后沉默了片刻,声音幽冷: “是她又如何?过了今夜她便不复存在,就算她真想对本宫做什么,到头来也只是枉然。” 这些和她作对的人,不论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到头来都只会是一捧黄土,枯骨成灰。 她才是人间的正道,是真正能主宰大雍命运的神。 唯有君长珏,她愿意在成神后暂且留他一命。 他生得那般美貌,又是那样桀骜不驯的性子,再适合做她的玩物不过了。 想到这个高傲无情的强者终有跪在她脚下摇尾乞怜的那一日,她浑身就说不出的畅快。 “去吧,替本宫盯着大典。” 容皇后的口吻温柔又笃定,“本宫会在凤仪宫主持大局,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慈姑走后,她心口忽然一颤。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超出她掌控的变数要发生,令她隐隐不安起来。 但她的计划缜密,已经考虑到了每一件事,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她伸手按住心口轻轻揉搓着,不过是错觉罢了,不必在意。 …… 身着盛装的隋怜在白蕖和涂婳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宫门外,坐上轿子前往未央宫。 若论华美庄重,未央宫并不逊色于凤仪宫分毫,平时却没有妃嫔宫眷居住,只有到了宫中要举行盛事的时候才会开启宫门,接纳众多贵客。 就像今日的祈福大典,不只皇室宗族和宫妃们齐聚于此,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和世家权贵们也都带上夫人前来参加,也只有未央宫能够撑得起这般隆重的场面。 隋怜的轿子在未央宫外停下时,贵客们都已到齐了。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今夜的祭月之舞将有她来跳。 一个家世卑微的六品婕妤,要论位分只能排在众多高阶嫔妃之后,却被选中担此大任,由此可见陛下对她的宠爱有多不同寻常。 所以她才迈出个鞋尖,便已是万众瞩目。 大雍虽然民风开放容许男女齐聚一堂,但在座的男人们也都顾及着君臣之别,不敢犯了忌讳去直视皇帝的爱妃。 女眷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之前从没见过隋怜的那些皇室宗女和官家夫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瞪着一睹这位皇帝新宠的真容。 她们先是盯着隋怜脚上的绣鞋,又看着她伸出的一双玉手,等到隋怜的脸时,席间有人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叹声。 只见婕妤娘娘的面上蒙了一层洁白的珠帘,透过珠玉的缝隙能隐隐瞥见她清艳如画的眉眼,透出一股白玉被清泉浸染的纯净。 一阵清风吹过,帘底倏忽翻起半寸,恰见黛眉横春水,眼尾染风华。 这转瞬间的一瞥宛如惊鸿照影。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你就不配做她的父亲 这张脸已是如此浑然天成的美丽,而美人的身姿更是动人,虽然身段纤柔却不过分瘦弱,高挑挺立得像是一株美人蒿,说不出的清越秀丽。 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艳的神色,就连那些来之前听了许多风言风语因此对隋怜生出偏见的女眷们,心中都对隋怜有了改观。 瞧隋婕妤的气度,倒是比那位妖里妖气的柳妃娘娘正经像样得多了。 柳妃坐在殿内高位,冰冷的眸光从隋怜身上傲慢地扫过,十分不屑般地扯了下嘴角。 就是让这小贱人风光一时又如何,待陛下回过味来,她的下场会比冷宫里的女人都惨。 隋怜一步步地走进宴客的殿内,却忽然听见一声低咳。 她顿住脚步,隔着珠帘朝那人望去。 在看见那张在隋答应的记忆中反复出现,宛如噩梦般的脸后,她眸光一沉。 隋父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隋父身为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并未在此次大典的受邀之列。 那么是谁把他弄进了宫里,让他在此地丢人现眼? 隋父背着手走出来,目光中带着挑剔地看着她。 他并不知隋怜要在今夜代表后宫献舞之事,还在心里暗道他这女儿果然是个拎不清的,连尊卑礼数都不知道。 仗着自己有些受宠,不过区区一个六品婕妤就穿得这般招摇,把那些身份高贵的妃嫔都给比下去了。 而她行事这般轻狂没分寸,丢的还不是他隋家的脸? 若是再放纵她惹出什么祸端,弄不好他们一家都要受她牵连,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也不知为何,他以前虽然也不喜这个女儿,但今日他对她的不满却格外强烈,心口堵着口恶气般迫不及待要对着她发泄出来,就连脑子都在隐隐发热。 以往在人前他一直谨言慎行的分寸和克制,此时竟是半分不剩,而他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隋父张嘴就是呵斥,还自以为他这严父的形象立得极好,会得到众人的认可,觉得他为人恭谨正直,丝毫没有因为隋怜是她的女儿就袒护她,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下也直言不讳地指出她的错处。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隋父以为这些眼神里充满敬意,实际上,众人心里都在想,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癫公,不要命了? 隋怜沉默地看着隋父,一时并未言语。 她心里也十分惊讶,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父亲,但没想到他居然这般愚蠢,居然跑到大庭广众下砸自己亲女儿的场子,他头顶上的那颗还是人脑子吗? 就是猪脑子也没这么蠢的,拿来煮火锅她都嫌笨不敢吃! 隋父见她不吭声脾气立即就上来了,还要教训她几句,可没等他开口,便有天子亲卫上前将他隔住,不客气地质问: “你是何人,竟敢当众对婕妤娘娘不敬?报上你的身份!” 身为天子亲卫,他跟随着陛下见过这京城里绝大多数的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但眼前这人一脸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受邀来参加大典的贵客。 该不会是有身份不明之人混了进来,妄图扰乱大典? 他眼露警惕,手都放在了剑柄上。 隋父愣了半晌,先是面露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察觉到众人看着他的视线变为鄙夷,他又挺直了腰杆大声道: “我是隋婕妤之父,她是我女儿,我这做父亲的见她有不足之处便教训她一句,有何不对?” 隋父说得理直气壮,可听在众人耳里却宛如三岁小儿的梦话般可笑。 国礼大过家法,君臣之别胜过一切。 隋氏如今贵为天子妃嫔,他身为臣子见了她应当跪拜才对,哪有他对着皇帝的女人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道理? 往严重了说,是陛下准许隋婕妤盛装出席,他却说隋婕妤不懂规矩,这就等于是在说陛下,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真按照规矩,他得立刻被拖下去受刑。 侍卫只觉得荒唐,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蠢的爹,一定是假冒的吧! 他回头看向隋怜,“娘娘,您看这……” 隋怜淡漠道,“他确实是我父亲,但我父亲有癔病,此时他是犯病了才神志不清说胡话,还劳烦你先把他带下去安置,待大典过后,我自有酬谢。” 隋父一听此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怒声道,“我没病,我也不会跟这个侍卫走。你弟弟还在衙门里被扣着,你赶紧让人去把他赎出来带进宫里!” 隋怜眉头紧皱,她真想把这人的头盖骨掀开看看,他的脑仁是不是被僵尸啃了,只剩下一堆浆糊似的脑浆。 他以为衙门和皇宫都是他家后院吗,他怎么能把这么无理的要求说得像让她牵头猪过来一般简单? 饶是隋怜不打算和他一般计较,也被气得火冒三丈。 “你这是要当众不认我这个父亲和你弟弟了?” 隋父还不知适可而止,冷声道,“若是没有我生你出来,你又怎能进宫当的上婕妤娘娘……” 他一大堆指责隋怜没良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抹刺耳的嗤笑打断。 “丢人现眼的蠢货。” 随即,一道极好听的男声响起,不屑的嘲弄中透出三分狠厉,“你就不配做她的父亲。”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朕本就该是你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隋怜心里一颤,陡然回头。 隔着珠帘,影影绰绰间,她瞧见一道红如烈焰又张扬似骄阳的身影,正朝着她走来。 “怀胎十月不顾生死将她带到世间的人,是她的母亲。” 君长珏居高临下地看着隋父的脸,如同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而你只是在床上一哆嗦,什么都没付出就得到了一个孩子,却大言不惭把所谓生她的恩情挂在嘴边,要脸不要?” “她能有今日,是她命里自带的福气,是朕的君恩似海,是她自己足够好,唯独和你这个在她进宫后就对她不管不问的父亲无关。” “倒是她来到世上后受的许多苦难,都是你带给她的。” 君长珏的声音里充满辛辣的讽意,大庭广众下半点面子都没给隋父留。 隋父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这番话撕碎了,本来还算斯文俊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可是隋怜的父亲。 父母之恩大于命,这天下从来都只有做父亲的指责女儿不孝的道理,哪有反过来说父亲欠了女儿的? 就算眼前这个男人是皇帝,所说之言也是大逆不道! 可看周围的人鸦雀无声,竟无一人站出来反驳。 不仅如此,他们还用看冰冷蔑视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无数道针扎般的眼神刺在隋父心头,他打了一个冷战,好似有几缕黑气从他的耳朵里跑出,他发热的头脑忽然就清醒了。 随即他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颤抖着跪了下来。 当然了,这些人怎么会帮他说话,君长珏可是皇帝,他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就算他占尽了天理又有谁会忤逆皇帝来向着他?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最无知的妇人都明白。 而他刚才都做了什么? 祈福大典这么隆重的场面,所有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坐在这里,他居然跑到此地来撒野造次,还惹怒了陛下当众受到训斥,怕是他的仕途都要毁于一旦。 他这是被鬼迷心窍了吗,怎么能如此莽撞行事? 更令他遍体生寒的,是他忽然发现,他竟然记不清他是怎么进的皇宫了。 好像是今日早上吴娇娘提着她亲手做的饭菜来驿馆看他,他吃下去后就头脑昏沉,再有记忆后他就已经在皇宫里了。 “微臣,微臣知错了,请陛下恕罪——” 隋父冷汗涔涔地出身讨饶,君长珏却只给了他嫌恶的一眼,便用微冷的声音吩咐亲卫: “无论是朕还是隋婕妤都没有邀请过此人,你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把他放进了宫里。” 亲卫应声,走过去把隋父从地上拉了起来,不客气地拖拽着他往殿外走。 隋父挣扎着拼命回过头,对着隋怜道: “怜儿,你是知道的,为父嘴上严厉,但心里一直都是为你着想的,之前没能帮上你也是因为家里有难处腾不出手来,你一定不要记恨为父啊!” 珠帘之下,隋怜的眸光冰冷。 她冷眼看着隋父忽然装出来的慈父面孔,内心只觉得可笑。 虽然她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儿,但通过隋答应留下的记忆,她对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心知肚明。 君长珏说得对,他不仅不是什么好父亲,甚至根本不配被称之为父亲。 他对女儿的狠心和冷漠,还有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喜与厌恶,都是藏不住的事实,更别说他从来都没在弱小的女儿面前掩饰过。 隋答应人生中的苦难和悲剧,都是因他的不作为而起。 “怜儿,为父是真的思念记挂你才进宫来看你的,为父没有别的意思啊!” 始终没等到隋怜的回应,隋父更慌张了。 他不知道自己被拖出去后会是什么下场,只能拉下脸来指望隋来拿替他求情。 隋怜嘴角轻扯了一下,她其实看出来了,隋父刚才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透出一股愚蠢的光芒,看着就像是被什么邪门的东西影响了神智。 但他只是被放大了心中的恶念,同时被削弱了理智,忘记了伪装而已。 那些出口伤人的话,他对女儿的偏见和恶意,却都是完全出自他的本心。 说起来这东西倒是做了件好事,让隋父把他最不堪的一面都暴露在了人前。 隋怜温声细语,“父亲,女儿都明白,您刚才是犯病了才会顶撞陛下,但错了便是错了。做错了便要承担后果,这不是您从小就教女儿的做人道理吗?” “您身为臣子却不请自来冒犯了陛下,就该接受陛下的惩罚,若是女儿为您向陛下求情,那女儿便也是做了错事,犯了规矩。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父女可不能给陛下添麻烦啊!” 隋父瞪大了眼睛,隋怜这嘴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 她以前在家中时几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却几句话便说得他哑口无言,里外不是人! 看来她会得宠还真不是撞大运了,真是凭本事做到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隋父被拖走时,还用力扭过头看着隋怜。 隋怜的眸光里闪烁着冷意,她真希望君长珏真当一回暴君,直接把他给丢进大牢里,让他再也出不来,不能到她面前来胡说八道。 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按时举行的祈福大典。 君长珏冷着一双狐眸环视四周,刚才还乐呵着看戏的众人纷纷手忙脚乱起来,向他行跪拜之礼。 隋怜原本站在他身侧,瞧见这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都跪下了,连带着柳妃等位分远高于她的宫妃也在其中,她正要一同跪下,却被君长珏抓住了手腕。 她困惑地看着他,瞧见他垂下的眸里泛着深沉的情绪。 他的眼波如同渊池之水,深不可测又暗潮汹涌。 “你不必跪朕。” 君长珏诡魅幽冷的声音在她一人的耳边想起,微微上扬的尾音又似是带着三分引诱和宠溺,“就与朕一起站着接受他们的跪拜,他们本该都是你的子民。” “不,朕说得还不对,不只是他们。” “朕本也该是你的。” 隋怜心里猛地一颤,君长珏的话就像是魅惑的魔音,扰乱着她的心神。 他本也该是她的? 这句话听起来过于暧昧,倒像是在说,他本该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带着说不出的,令她头皮发麻的臣服意味。 君长珏忽而又轻声道,“可惜。”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以赤霞为帔,亲手为她披上 他的声音仍旧轻柔,这两个字却像是冷冽的冰水,一下子就浇灭了隋怜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火苗。 隋怜瞬间清醒过来,垂首不再直视他。 君心似水,水可载舟亦能覆舟,变幻不定。 他的心思又岂是她能揣测明白的,他离宫的这三日不知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如今忽然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多半又是在试探她。 与其做出错误的回应,还不如沉默无言。 君长珏微眯起狐眸,看着她垂下头,逃避着他的注视。 他心里的怒火烧得愈发炽烈,可即使如此,当着这众人的面,他仍然不忍对她发作。 万一有隐情呢? 万一她并非是天道派来的奸细呢? 在意识到自己在替隋怜找理由时,君长珏唇角微扯,眸光猛地暗沉下去。 他在世间修行万年,从未在意过别人的心思。 可为了隋怜这个女人,他竟一次又一次地为她破例,即使她与天道牵扯不清的证据全都摆在了他眼前,他还是忍不住为她开脱。 可她看上去,始终是如此无辜。 仿佛柔弱得他一只手就能轻易将她掐死,又好似纯真无害的温柔乡,只会给他带来深深的温暖和慰藉,却不会伤他分毫。 但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呢? 她对他的所有,都是她在天道的授意下,煞费苦心来迷惑他的伪装呢? 若是并非如此,她为何始终不肯对他解释一句? 是觉得他不配听她的解释,还是她心里当真有鬼? 君长珏眸子愈发森寒,隋怜只觉得他的眼神要把她的头顶都看出一个窟窿来。 跪在地上的众人也感受到了大殿内变得阴寒的气息。 能受邀在此的都不是愚钝无知的凡人,他们知道,这是陛下动怒。 只是,陛下为何会忽然动怒?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不知死活的从六品小官?还是在气他们只顾着看戏,没有人给婕妤娘娘解围? 一时之间,大殿内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跪在人群里的国公夫人陈氏眼里闪过不安,今日隋父会出现在皇宫里是她的手笔,陛下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陛下,不管别人怎么说,阿灵还是相信隋娘娘的。” 镜灵的声音忽然在君长珏脑海响起,“鬼门关上残留的气息造不了假,但那不代表她就一定去过。” “您想过没有,若是隋娘娘真的是神女复生,那天道看见您和她的感情越来越好,一定会十分害怕你们二人联手与祂对抗。” “但祂也受制于祂自己定下的规则,不能直接过问人间之事,于是就偷着用神女死去的血肉制造了另一个傀儡来迷惑您,离间您和隋娘娘——” 君长珏手指微动,镜灵的嘴巴就张不开了。 “呜呜呜!”它还要说话,却被君长珏一个眼神止住。 “你不必多嘴,朕自有打算。” 又来! 镜灵暗道,这头犟狐狸又有他的计划了! 君长珏仍然在盯着隋怜。 今夜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无论隋怜是谁,在他没有亲自确定她的身份之前,他都会护好她。 谁敢动她,就是与他为敌。 “平身。” 他声音微凉,众人这才站起来,然后就瞧见他牵起隋怜的手,一步步朝大殿正中间的皇座走去。 柳妃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眼里的妒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君长珏在皇座坐下,又令白釉在他身侧给隋怜赐座,隋怜有些犹豫,他一个漫不经心般的眼神看来,她只能垂首坐下。 待她坐下后,众人看她的眼神又变了。 能在这等场合坐在皇帝身侧,本该是属于皇后的殊荣。 容皇后容貌受损无法见人,因此不能在祈福大典上露面,按照常理而言,这个位置应该留给在地位上仅次于皇后的贵妃。 可柳妃却和众嫔妃一起站在阶下,仰头望着隋婕妤。 陛下这般抬举隋婕妤,难道说近日来那些暗中的传言都是真的,这位隋婕妤当真是…… 可这也不对啊,隋婕妤的父亲刚露过脸,那愚蠢的男人分明只是肉体凡胎,又怎么可能生得出神女。 众人的眸光闪烁不定,隋怜的神色被珠帘遮挡让他们无法窥见,而君长珏面无表情地沉着一张绝艳的美人面,身上的魅惑妖气褪去了七分,倒是显露出强势霸道的帝王之气。 “陆神官,别耽搁了吉时,开始吧。” 他瞥了眼阶下身着黑衣的十几名神官,懒懒地唤了声。 为首的神官站了出来,朝他行了礼,双手在胸前掐了个印,嘴里念念有词,便有一尊样式古朴的青铜鼎凭空浮现在他身前的空地上,鼎口处升腾起袅袅紫烟。 随即,他身后的另一名神官递来玉笏,他接过划破了掌心,血珠坠入鼎口内,紫烟忽而现出隐约的龙形,朝着殿外的东方飘荡而去。 隋怜的目光追随着那抹紫烟,忽而觉得这道漂亮的龙形莫名眼熟,她以前似是在哪里见过。 所以这世间,不只有妖魔鬼怪,也当真有龙? 她看得竟有些痴迷,又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侧过头后瞧见君长珏正在盯着她。 他眼里的东西幽深莫测,令她看了心里就隐隐发颤。 “大典,启!” 随着陆神官朗声宣布,君长珏站了起来,他再次执起隋怜的手,“走,去神华台。” 在他和隋怜穿过大殿,追随着那道紫色的龙形而去后,众人才按照身份尊卑紧随其后。 大殿外,一道道白玉台阶凭地而起,直通天边。 紫烟缭绕而成的游龙骤然涨大了身形,如同真龙般盘踞在了台阶之上。 隋怜正愣怔着,又听身边的君长珏低声道,“是时候了。” 他仰头望着天上燃烧的赤霞,只见他的狐眸轻轻闪烁,那耀眼灼目的赤霞便化作冶艳的狐火,像是一场火红的流星雨般从天空降下,又随着他轻抬的手指,编织成世间仅有一件的流光霞帔。 霞帔落在了君长珏的手里,他微垂着眼眸,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把霞帔披在了隋怜身上。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陛下的温柔 隋怜眨巴着眼睛,不知是这霞帔的光芒太过亮眼把她给晃晕了,还是君长珏此时望着她的神色太过温柔,迷了她的心智。 “你身上的白衣虽美,却稍显单调。” 君长珏为她理着衣领,柔声道,“还是要有些亮色才配得上你的美。” 天色暗了下来,可面前男人眼中的光亮却明媚远胜白昼。 隋怜眸光微微颤着,伸手拢紧了衣带。 兴许是不经意,君长珏的手触碰了一下她的指尖,而后她就感到一阵暖意顺着她的手指蔓延进她的体内,那温度恰到好处,舒服得她想战栗。 “你要先独自走上神华台,待鼓声响起后,朕会上台与你共舞。” 君长珏微低着头,用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高处寒冷,但有朕的狐火暖着你的心脉,你什么都不必怕,去吧。” 他要与隋怜共舞的事到现在为止还是秘密,他有意没告诉包括神官在内的任何人。 今夜注定不太平,他会把底牌留到最后,也乐得看那些不自量力的蠢货先出手。 隋怜朝君长珏点了下头,迈出脚步踏上台阶。 这一步踏上去,她明明踩在了台阶上,脚底却仿佛只有一片虚空,虽然有看不见的力量将她托住,可她还是有种摇摇欲坠的危机之感。 但若只是如此,她咬牙也就忍了。 可她的身子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勉强走了十来步后,又像是有东西抓着她的腿,使劲把她往下拽。 在场的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隋怜,瞧见她的身影停滞,许多人的神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尤其是那些看不惯隋怜出风头的后宫嫔妃们,她们眼里都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也不知这隋氏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能让陛下如此抬举她,让她站上神华台跳这支祭月之舞。 那神华台是什么地方,站在上面唾手可得星辰,明月也近在咫尺,乃是人间的最高处,与天界仅有一步之隔。 她们这些修炼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妖都不敢站上去,也就她隋怜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配得上这般荣耀。 殊不知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不,就凭她的本事,怕是连这登天阶都爬不了几步便要狠狠摔下来了。 到时她可就会成为众人的笑柄,陛下也不会再宠幸她了。 她们都等着看隋怜的笑话,甚至还有人在大典之前就偷着打赌,赌隋怜能爬得了几步。 只有柳妃眸光冷沉,死死盯着隋怜,竟然还默默为她捏了把汗。 陛下并未公开隋怜疑似是神女的消息,这件事在大多数人那里还是个秘密。 有人嫉妒隋怜,有人盼着她出丑。 可她不一样,她如今只希望隋怜当真能站上神华台。 只有隋怜站上去了,才能向陛下证明她的推测没有错,隋怜果真是天道派来的人。 也是天道在背后推着隋怜一步步获得陛下的喜爱,还想凭着所谓的神女身份彻底得到陛下的信任,今夜的祈福大典便是隋怜表演的舞台。 反而是隋怜站不上去,才会让陛下觉得隋怜只是一介凡人,是她们柳氏一族怀疑错了人。 可隋怜只走上了第一阶登天梯,居然就不肯往前了。 柳妃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忍不住低声道,“怂货,快上去啊!” 站在她旁边的婉贵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是恨透隋怜抢走了陛下的宠爱吗,怎么如今还盼上隋怜好了? 柳妃瞪了回去,“你看着本宫做什么?难道说你不希望隋婕妤站上去,不想祈福大典办好?” 婉贵嫔被她怼得莫名其妙,又不敢招惹她这暴脾气,只能委委屈屈,眼里含着水光道,“柳妃姐姐误会了,婉儿妹妹没有这个意思。” “别乱叫,谁是你姐姐?叫本宫娘娘。” 柳妃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她平时就看不惯婉贵嫔这喜欢示弱装可怜,实则两面三刀的作风。 在她看来,婉贵嫔和隋怜都是一个路子的,只不过隋怜是婉贵嫔的高配版,有本事让陛下都吃她这一套。 而婉贵嫔呢,又菜又爱哭,简直一无是处。 “是,娘娘。” 婉贵嫔又被凶了一顿也不敢发作,窝窝囊囊地走到了一边去。 柳妃冷哼了声,心里又觉得婉贵嫔其实也有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避让。 不像那个还在禁闭受罚的莺嫔,胆敢把她当棋子耍,被陛下拔光了鸟毛也是活该。 她的气该舒畅了些,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人影。 刚才婉贵嫔站在她身边时把这人挡住了,现在婉贵嫔走了她便看得清楚,这个容貌寻常看着十分不起眼的女子,正是皇后宫里不常露面的医女慈姑。 皇后如今躺在凤仪宫养伤,已经不再过问祈福大典的事,又为何要派一个医女来现场观礼? 而且慈姑边上的那个女人,正是皇后的母亲国公夫人陈氏。 这两人在偷着商量什么呢? 柳妃眸光一闪,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化作青色小蛇,吐着信子悄无声息地落了地,灵活地从众人脚边爬过,朝着慈姑所在的方向爬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慈姑本来只想在暗处看着大典,根本就没想到人前来。 奈何国公夫人陈氏认出了她,偏要把她叫来说话,这一叫便让她暴露在众人眼前,她若是不来便显得她行动鬼祟惹人怀疑,只好硬着头皮走来。 “国公夫人。”她朝陈氏行了一礼,只盼着对方简单问几句便让她走。 陈氏上下打量着她,见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竟隐隐还有些不耐烦,内心瞬间不满起来。 这丫头当年被卖进国公府的时候个头还没她的腰高,是她觉得她早熟稳重,才让她跟着府上的神医学了医术,也是她点头,她才有到嫡小姐身边伺候的机会。 之后她女儿嫁给陛下当了皇后,便也把这丫头带进宫里去,她跟着得了脸,自觉是皇后的人了,便连她这个身为皇后母亲的国公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陈氏的口吻生硬起来,“皇后还病着,你不在她身边伺候,跑来这做什么?” 闻言,慈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她家皇后娘娘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头脑不太灵光,还特别喜欢管女儿闲事的亲娘。 被陈氏这么一说,所有听见的人都要怀疑,是不是皇后娘娘派她来做什么的了。 事已至此,慈姑也只能尽量补救: “回夫人的话,皇后娘娘虽然病着,但仍旧忧心大典事宜,特地派奴婢来看看这里是否一切顺利。” 陈氏听后脸上更加不快。 君长珏如此不把她女儿当回事,她女儿还这般上赶着,也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成这样。 “有陛下亲自坐镇,能出什么纰漏?”她冷冷地说了句,忽而又招了招手,示意慈姑凑近了说话。 慈姑没有办法,只好低着头凑到她跟前。 “回去告诉音儿,我都替她办好了,隋婕妤她上不了神华台。” 陈氏的声音压得极低,口吻里却还是泄出浓浓的得意,“这小贱人不是爱出风头吗,等着看吧,她今日有的丢脸了。” 慈姑的神色骤变,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氏,“夫人您都做了什么?”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朕既然选了她,便不会动摇 陈氏瞧见慈姑忽然激动,皱起了眉,“你急什么,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倒是你这般反应,让别人看见倒要怀疑了。” 说着她还嫌弃了句,“你在凤仪宫里也好些年了,也见过不少大场面,怎么还这么没用。”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觉得这丫头做事稳重的,真是看走眼了。 慈姑脸色煞白。 皇后娘娘把什么都料到了算透了,却唯独没想到最后拆台的是自家亲娘! 若是隋怜无法登上神华台,那皇后娘娘的计划全都成了空! 而且夫人自作主张做的这些事,真以为能瞒得住陛下的眼睛吗? 若是隋怜还没站上神华台就出了事导致祈福大典被迫中断,陛下一怒之下,还有什么查不出来! 慈姑心里急得什么似的,抬头朝登天梯上的隋怜看去。 隋怜仍旧停滞不前,那纤弱的身子也在空中轻轻颤着,好像随时都要坠地。 神官们原本已经掐了法诀先飞到了神华台的四周,只等隋怜一站上去便开始奏乐吟唱,配合她起舞。 但现在隋怜迟迟没有前进,他们迟疑着降落下来,飘在隋怜的身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婕妤娘娘,您可还安好?” 为首的陆神官问了句,却没听到隋怜回答。 他还要再开口时,身后的神官却按捺不住了,落到地面跪在君长珏身前,“陛下,婕妤娘娘怕是站不上神华台了。最迟再过一刻满月便要出现,若是再耽误下去,大典恐怕……” 君长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始终仰着头凝视着台阶上隋怜的身影,绝艳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那神官先是讪讪住嘴,而后见君长珏没有回应,以为他也在后悔选中隋怜来跳这支舞,又大着胆子道: “不如现在就让婕妤娘娘下来,也比她实在撑不住摔落下来得好……” 他原本想说那样一来不只是隋怜自己丢脸,更是坏了整个大典,损了大雍的颜面。 可看到君长珏陡然投下的那一瞥,他被震慑得硬是没敢说出口。 君长珏眼中的冷戾,无比锋利。 随即,他微冷的声音响彻周遭: “朕既然选了她,便不会动摇。”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 许多人都在心里想,陛下当真是被女色所迷,为了他心爱的女人连国之大事都不管不顾了? 台阶上,隋怜的身影终于动了。 一道白光闪过,净尘猫的残魂飞了出来,将缠绕在她身上的无形黑气一口吞掉。 没了它们的桎梏拖累,隋怜身姿轻盈,毫不费力地朝上走着。 刚才她之所以站着不动,并不是像其他人猜测的那样虚弱无力,她早就发觉了有东西在缠着她,只是这东西和普通的邪物不同,气息飘忽若有若无,很难被精确捕捉。 她是故意在等待,等着它们为了把她拽下登天梯凝聚成实体,最容易被看见时放出了净尘猫,一击即中。 地上,陈氏满脸错愕和不甘,慈姑却暗自松了口气。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幸好这隋婕妤还有些本事,没真的被拽下来,不然皇后娘娘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想及此,她又看了陈氏一眼,眼神里充满隐晦的嫌弃。 虽说国公夫人是真心帮着皇后娘娘,但这女人却能神奇地做到,每一次出手都是在拖自家女儿后腿。 偏偏她自己还没察觉,明明皇后娘娘都告诫过她不要再管这些事了,她却还是乐此不疲地做蠢事。 隋婕妤有个蠢爹,她家娘娘摊上了个蠢娘,怎么聪明女人背后都有个蠢货呢? 慈姑在心里叹了口气,趁着陈氏不备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与此同时,地上的青色小蛇飞快地摆动着柔软的身子,爬回到了柳妃的手腕上。 “宝贝真乖。” 柳妃用指尖轻轻抚着蛇头,小蛇亲昵地用信子舔了下她的手。 听着小蛇的嘶嘶声,柳妃的眼神变幻不定。 她就知道,皇后表面大度不管祈福大典的事了,却不是真的甘心放手。 只是居然让自己的母亲耍这样低级的手段,也不嫌丢人现眼,皇后这次莫非不只伤了脸,还伤到了脑子? 柳妃微扬起嘴角,知道了皇后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她当然不会一个人藏着,自然是要说给陛下听。 而她不过走神了一会儿,再抬头时,隋怜已经走到她快看不见的高度了。 随着高度的上升,温度却在快速下降,隋怜穿着单薄本该感到寒冷,可她心口的狐火微微跳动着,带来的暖意却滋润着她全身上下,让她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惬意。 她肩上的霞帔流光溢彩,也为她抵挡着愈发冷冽的寒气。 又走了不知多久,身边缭绕着缥缈的云雾,她隐约瞥见了一座玉台。 那里应该便是神华台了。 隋怜顿住脚步,朝脚下望了眼。 她虽然只是爬了上百层台阶,却仿佛已在万丈高空之上,地面上的众人渺小如蝼蚁。 唯有那道魅惑的红影仍然鲜明热烈,如同不灭的火焰。 即使看不到君长珏的脸,她心里仍然笃定,他正在一眨不眨地仰望着她。 隋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朝那座玉台走去。 在她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后,脚边浮现出祥云朵朵,身侧传来神官的低语: “婕妤娘娘,请踩着祥云登上神华台。” 隋怜垂眸看着脚下的祥云,又抬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玉台。 【请娘娘留意,神华台遍体纯白,若是您看见了黑色的神华台,请立即转身去找神官,务必不要踏上错误的地方。】 这是大典礼书上的注意事项,她也向君长珏询问过,神华台确实是一尘不染的纯白色。 而眼前这座玉台看上去也是一片白茫茫,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祥云飘动着又凑近了她些,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迫不及待地就要等她踩上了。 神官催促的声音传来: “婕妤娘娘,请您快些动身,莫要耽误了时辰。” 隋怜抬起了脚,眼看着就要踩在祥云之上。 在快要落脚的这一瞬,她却瞧见洁白的祥云竟然泛起了隐约的黑光。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婕妤娘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务必不要踏上错误的地方。】 隋怜心里了然,这所谓的错误地方,不只是指黑色的神华台。 若是她没能看出祥云有问题贸然踏了上去,就算她最后没登上错误的神华台,那便也等于触犯了禁忌,同样会招来严重的后果。 她的脚在离祥云只有一寸的地方顿住,眸光望向前方。 这一看便也发现端倪,那看似无瑕的纯白不像是玉台本身材质泛出的,倒像是被颜料染上去遮盖了原有的颜色,乍看没有任何不对,只有细看才能看出淡淡的违和之感。 “娘娘,您还在等什么?” “神官”的声音中透出怪异的急切,隋怜不再犹豫,立即转身沿着登天梯往下走。 她身后的白玉台和祥云一阵扭曲,化作狰狞的黑气,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这只眼死死盯着隋怜的背部,眼里的怨毒和渴望如有实质,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直直捅向隋怜的后心。 可它的凝视没能给隋怜造成任何伤害,下一刻,浓艳霸道的狐火如同燃烧的流星在天空划过。 这只巨眼来不及闪躲被烧了个正着,流出污浊的黑血后不甘地化为了灰烬。 隋怜往下又走了几句后,终于见到了飘荡在空中的神官。 这些神官身着黑衣,神色焦灼。 瞧见隋怜后,为首的陆神官松了口气,“婕妤娘娘,您方才走错路了,幸好您没事!” 隋怜低头看着脚下,原本笔直通向高处的登天梯生出了分岔,而她刚才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走上了右边的岔路。 她蹙起了眉,抬头询问陆神官,“这分岔是怎么回事?” 登天梯虽是颇具灵气的法宝,可也并未生出器灵,没有自我意识可言。 这忽然出现的分岔绝不会是这梯子自己变出来闹着玩的,定是另有人躲在暗处捣鬼。 陆神官面露尴尬,他也不知道这分岔是怎么忽然生出来的,更蹊跷的是,他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当时居然都像是被鬼迷眼了一般什么都没看到,也无人提醒婕妤娘娘一句。 发现娘娘不见后他们本也想要顺着分岔上去找人,却被看不见的屏障拦住,用上浑身解数都无法进入。 这也就是婕妤娘娘命大自己走了回来,要不然他们这些神官都难辞其咎,以陛下的脾气,待会儿下去后他们的脑袋怕是都得落地。 “婕妤娘娘,此事是微臣的疏忽,请您恕罪。” 陆神官朝她作了一辑,冷汗涔涔道,“您沿着正确的路往上走,微臣就在后面紧跟着您。” 隋怜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她的眼睛这么敏锐刚才都没发现不对,更何况是他们。 没了祈麟月,大雍的这群神官在实力强劲的妖魔邪祟面前,不过是只有个花架子的庸碌之众。 隋怜片刻不离地盯紧了脚下的路,再次朝上走。 这一次没再出现古怪的分岔,隋怜很快又登上了最高处。 放眼望去,浩瀚星空下是一座悬浮的白玉台,玉台四周笼罩着淡淡的云雾,方才在地上惊艳了隋怜的那道紫烟游龙正盘踞在玉台上空处,微垂下龙首朝她投来幽然一瞥。 看见这条龙后,隋怜心里生出强烈的直觉,这就是真正的神华台,错不了。 陆神官在她身后道,“婕妤娘娘,前面便是神华台,微臣本领有限无法太过靠近,您必须自己登上去。” 说罢,他有些不安地多看了隋怜一眼。 这位婕妤娘娘看着柔弱无害,身上也看不出什么法力,当真能登得上神华台吗? 这神华台看着美丽神圣,却是极为凶险之地。 若是她在登台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一失足摔下来,那可是要粉身碎骨,神仙难救。 也不知陛下和祈神官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要她一个弱女子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眼看着隋怜的身子被寒风吹拂,好似枝头随时都要被吹落的海棠般轻轻晃动着,陆神官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若是婕妤娘娘觉得勉强,此时叫停或许还来得及……” 闻言,隋怜笑了笑。 她知道这陆神官也好心才这么说,但她也比谁都清楚,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 这漫天繁星之中,朗月已露出了尖角。 待到云雾彻底散去,满月出,便到了祭月之时。 只是登天梯的最后一阶距离神华台还有一段不能忽视的距离,却没有任何可供她落脚之物。 之前的祈福大典都没有上神华台这一道流程,陆神官自然也不知这段距离该如何跨越,只能发愁地看着隋怜。 隋怜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指望不上他了,但她既然都到了这里,就断然没有中途停下的道理。 她内心只剩下一个坚定的念头: “我一定要走到神华台上。” 随即她朝前方迈开脚,忽然就有流光化桥供她踩踏。 她大着胆子走上去,这座光桥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她的身子,众位神官看到这一幕都是一脸惊愕。 若是他们没看错,这些流光分明散发着神力,这位婕妤娘娘看着毫无法力在身,却能驱使神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隋怜就这么一步步走向了玉华台,路上并未遭到任何阻拦。 只有快到玉华台时,那条盘踞在玉台上空的紫色游龙忽而发出一声龙啸,在电闪雷鸣之间朝着她飞驰而来。 眼看着它那对无比悍戾的龙爪就要抓破隋怜的胸膛,陆神官发出一声惊呼,徒劳地伸出手。 下一刻,刺眼的亮光闪过,夜空亮如白昼。 陆神官闭着眼,以为再睁开眼时会看见隋怜鲜血四溅,胸口破了个窟窿的惨状。 可当他当真睁开眼时,却发现游龙凭空消失了,隋怜好好地站在原地,连身子都没晃动一下。 他一脸震惊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那条游龙可是千年前神女泯灭前唯一留下的残缺神识,早就与大雍的气运紧密相连,以龙气的形貌庇佑人间众生。 这神华台之所以神圣不可侵犯,便是因为那上面有神女曾经留下的禁制,只有得到龙气认可的人才能登上。 刚才龙气朝着隋婕妤袭去时,他们还以为是隋婕妤没能得到龙气的认可被判定为入侵者。 龙气之怒岂是开玩笑的,其威力几乎等同天谴,即使是有着千年修行的大妖在这里那都扛不住。 可隋婕妤居然毫发无伤,反而是龙气不见了,就跟从没出现过一样。 陆神官惊骇得无以言表,若不是他无法靠近神华台,他都想不顾礼数飞到隋怜身前去,问问她到底对龙气做了什么。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今夜的月色真美 隋怜自己也是懵的,刚才那条龙冲过来时她也以为她要凉凉了。 白光亮起时她被刺得睁不开眼,满心等着自己被龙爪子开膛破肚,但那条龙却只是用爪子轻柔地搭了一下她的肩,半点要伤害她的意思都没有,便重新化作紫气飞进了她的眼睛里。 现在她除了眼睛有点痒痒的,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抬手抹了下眼角,偷偷在心里问: “龙,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怎么跑我眼睛里去啦?” 紧接着,她听见一声悦耳的龙吟,那动静像是从她体内传来的,应该是刚才那条紫龙在和她说话。 但她听不懂龙语,也不知道紫龙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又觉得对方毕竟是条龙,她若是不回应惹得人家生气了,要是在她的身体乱折腾咋办,嘴甜道: “你长得真好看,我可喜欢你了。” 紫龙霎时变得安静,不再吭声了。 隋怜也不知道它是喜欢听,还是被肉麻到了,她也顾不上去细究,确认了这条龙暂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她便一脚踏上了神华台。 也就是这一瞬,天上的云雾彻底散去,露出了明晃晃的满月。 月光皎洁,照得人心澄明。 隋怜摆好了姿势,只等着神官开始奏乐。 地上,君长珏沉默地站着,始终维持着仰头凝望天空的姿势。 “看啊,满月出现了!” 身后传来人们的低呼。 满月一现,神仙垂怜;无论吉凶,自有天意。 在场的大雍子民都曾听家里长辈讲起过这句话,只是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这句在人间流传了千百代的话,在千年前有过另一个版本。 垂怜众生的不是神仙,而是神女。 也并非是无论吉凶,而是逢凶化吉。 那时人间众生心里的天,也并非是头顶这无情苍茫的天,而是那位宛如明月高悬于天的神女大人。 可自从千年前神女泯灭之后,这句话便被篡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满月的出现也从众人心中的神迹吉兆,变成了令人忐忑不安,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变数。 君长珏望着那轮明月,神色中有些许恍惚。 他身后的人群中传来妇人有些尖锐的声音,“这满月都来了,婕妤娘娘可登上神华台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闻言,君长珏眉头微蹙,眼里泛起冷意。 他认得这声音,是国公夫人陈氏。 他正要吩咐白釉去让陈氏闭嘴,就听另一道妖娆的女声阴阳怪气道: “哟,听国公夫人您这语气,您心里一定巴不得婕妤娘娘上不去吧?” 陈氏脸色骤变,她转过头看到柳妃这张浓妆艳抹的脸,在心里骂了句妖艳贱货! “柳妃娘娘可别乱说,臣妇绝无此意,只是替陛下操心一下大典是否能顺利举行而已。” 柳妃听到这话便笑了起来,她的眸光扫向前方的君长珏。 只是看他的背影,她都能看出陛下此时有多不快。 陛下不屑于放下身段和这多嘴的妇人计较,她却不打算放过国公夫人。 她的名声之所以这么坏,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宫里有个柳贵妃,是用美色惑君的红颜祸水,这其中有一多半都是陈氏在外头给她宣扬的功劳。 “国公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僭越,陛下的事也用得着您一个臣妇操心吗?您究竟是替陛下操心,还是要操心您自己那点私事啊?” 柳妃笑吟吟地说完,陈氏脸上果然就挂不住了。 以往柳妃见到她虽然也没个好脸色,但总归要顾及着她的身份,不会在人前对她说什么难听的。 可这一次柳妃居然当众对她这般不客气! 陈氏的怒火涌上心头,她正要回击,却见柳妃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在君长珏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君长珏回眸看了陈氏一眼。 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杀气之深,令陈氏心里猛地一颤,险些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君长珏满心牵挂着隋怜,没有心情与她算账。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眉宇间郁色凝结。 直到听见了神官奏起的乐曲声,他的眉头才舒展了些许。 他抬起手朝着天上的某个方向悠然一指,身前忽然凭空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镜子里映照出的不是地上的人,而是神华台上隋怜随着乐曲起舞的身影。 只见她身姿曼妙,起舞时衣袂翩飞宛若游龙惊鸿。 珠帘掩面,鹤颈微扬,素纱广袖拂开时犹如流云起伏,赤色霞帔曳过之处星子明灭。 她的足下仿佛有莲花绽开,就连月光都化作银辉为她作陪,在她的发丝之上缭绕成彩带飞扬。 此情此景,当真如神女再世。 君长珏的眸光微微震动着,他不发一言地看着她的舞步,仿佛此时此刻他眼中只剩她一人,已装不下世间。 柳妃侧过头看到他的神色,心里的妒意快要溢出来了。 她忽然就后悔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就不该让隋怜站上去跳这支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若是站上去的人是她就好了,若是能让陛下像这般看着她,那该有多好。 可她也深知,哪怕她悔青了肠子,站在神华台上的人也不会是她。 好在隋怜也只是天道的傀儡,陛下所痴迷的不过都是假象。 待这支舞结束,隋怜便会被揭下伪装,一无所有。 神华台上,隋怜忽然感到周围的气场变了。 原本照在她身上的皎洁月光,毫无预兆的一寸寸染红,变成诡异浓稠的血色。 她心头微颤,却没有停下舞步。 注意事项的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在乐曲停下之前,您不能停下舞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上台之前她私下询问过君长珏,他亲口告诉她这条规矩是正确的。 一旦舞蹈中断便意味着祭祀失败,到时大雍就会…… 其实隋怜也不知道祭祀失败后大雍会怎么样,但当她问起君长珏这个时,他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十分做作地捂着心口: “若是祭祀失败,朕会心痛。” 隋怜心道,你这妖孽有心吗,还心痛呢。 但这话她才不会说出来,她装作大受震撼的样子,举双手朝天发誓她一定不会让君长珏心痛,因为看到他心痛,她会心碎。 当时君长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他那反应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但她也不算欺骗了他,她确实会全力以赴。 规则告诉过她,只有让祈福大典顺利举行,她才能升为嫔位。 为了升职加薪,她拼了! 隋怜紧闭着眼睛,继续跳她的舞。 随着她的脚步动作,那天上的血月也在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始终在她的正上方照着她的脸,仿佛迫不及待般期待着她抬头看一眼它。 即使隋怜没有抬头,她都能感知到血月强烈的渴望。 这种渴望如同怪异的瘟疫,似是能透过红色的月光污染她的心神,很快,她的心头就弥漫开来了一股极其古怪违和的感情,浑身战栗发颤,近乎癫狂地想要抬头仰视月亮。 今夜的月亮真美,就抬头看一眼! 就看一眼! 快看快看快看快看!!!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今夜的月色真美 隋怜自己也是懵的,刚才那条龙冲过来时她也以为她要凉凉了。 白光亮起时她被刺得睁不开眼,满心等着自己被龙爪子开膛破肚,但那条龙却只是用爪子轻柔地搭了一下她的肩,半点要伤害她的意思都没有,便重新化作紫气飞进了她的眼睛里。 现在她除了眼睛有点痒痒的,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抬手抹了下眼角,偷偷在心里问: “龙,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怎么跑我眼睛里去啦?” 紧接着,她听见一声悦耳的龙吟,那动静像是从她体内传来的,应该是刚才那条紫龙在和她说话。 但她听不懂龙语,也不知道紫龙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又觉得对方毕竟是条龙,她若是不回应惹得人家生气了,要是在她的身体乱折腾咋办,嘴甜道: “你长得真好看,我可喜欢你了。” 紫龙霎时变得安静,不再吭声了。 隋怜也不知道它是喜欢听,还是被肉麻到了,她也顾不上去细究,确认了这条龙暂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她便一脚踏上了神华台。 也就是这一瞬,天上的云雾彻底散去,露出了明晃晃的满月。 月光皎洁,照得人心澄明。 隋怜摆好了姿势,只等着神官开始奏乐。 地上,君长珏沉默地站着,始终维持着仰头凝望天空的姿势。 “看啊,满月出现了!” 身后传来人们的低呼。 满月一现,神仙垂怜;无论吉凶,自有天意。 在场的大雍子民都曾听家里长辈讲起过这句话,只是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这句在人间流传了千百代的话,在千年前有过另一个版本。 垂怜众生的不是神仙,而是神女。 也并非是无论吉凶,而是逢凶化吉。 那时人间众生心里的天,也并非是头顶这无情苍茫的天,而是那位宛如明月高悬于天的神女大人。 可自从千年前神女泯灭之后,这句话便被篡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满月的出现也从众人心中的神迹吉兆,变成了令人忐忑不安,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的变数。 君长珏望着那轮明月,神色中有些许恍惚。 他身后的人群中传来妇人有些尖锐的声音,“这满月都来了,婕妤娘娘可登上神华台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闻言,君长珏眉头微蹙,眼里泛起冷意。 他认得这声音,是国公夫人陈氏。 他正要吩咐白釉去让陈氏闭嘴,就听另一道妖娆的女声阴阳怪气道: “哟,听国公夫人您这语气,您心里一定巴不得婕妤娘娘上不去吧?” 陈氏脸色骤变,她转过头看到柳妃这张浓妆艳抹的脸,在心里骂了句妖艳贱货! “柳妃娘娘可别乱说,臣妇绝无此意,只是替陛下操心一下大典是否能顺利举行而已。” 柳妃听到这话便笑了起来,她的眸光扫向前方的君长珏。 只是看他的背影,她都能看出陛下此时有多不快。 陛下不屑于放下身段和这多嘴的妇人计较,她却不打算放过国公夫人。 她的名声之所以这么坏,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宫里有个柳贵妃,是用美色惑君的红颜祸水,这其中有一多半都是陈氏在外头给她宣扬的功劳。 “国公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僭越,陛下的事也用得着您一个臣妇操心吗?您究竟是替陛下操心,还是要操心您自己那点私事啊?” 柳妃笑吟吟地说完,陈氏脸上果然就挂不住了。 以往柳妃见到她虽然也没个好脸色,但总归要顾及着她的身份,不会在人前对她说什么难听的。 可这一次柳妃居然当众对她这般不客气! 陈氏的怒火涌上心头,她正要回击,却见柳妃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在君长珏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君长珏回眸看了陈氏一眼。 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杀气之深,令陈氏心里猛地一颤,险些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君长珏满心牵挂着隋怜,没有心情与她算账。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眉宇间郁色凝结。 直到听见了神官奏起的乐曲声,他的眉头才舒展了些许。 他抬起手朝着天上的某个方向悠然一指,身前忽然凭空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镜子里映照出的不是地上的人,而是神华台上隋怜随着乐曲起舞的身影。 只见她身姿曼妙,起舞时衣袂翩飞宛若游龙惊鸿。 珠帘掩面,鹤颈微扬,素纱广袖拂开时犹如流云起伏,赤色霞帔曳过之处星子明灭。 她的足下仿佛有莲花绽开,就连月光都化作银辉为她作陪,在她的发丝之上缭绕成彩带飞扬。 此情此景,当真如神女再世。 君长珏的眸光微微震动着,他不发一言地看着她的舞步,仿佛此时此刻他眼中只剩她一人,已装不下世间。 柳妃侧过头看到他的神色,心里的妒意快要溢出来了。 她忽然就后悔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就不该让隋怜站上去跳这支舞。 若是站上去的人是她就好了,若是能让陛下像这般看着她,那该有多好。 可她也深知,哪怕她悔青了肠子,站在神华台上的人也不会是她。 好在隋怜也只是天道的傀儡,陛下所痴迷的不过都是假象。 待这支舞结束,隋怜便会被揭下伪装,一无所有。 神华台上,隋怜忽然感到周围的气场变了。 原本照在她身上的皎洁月光,毫无预兆的一寸寸染红,变成诡异浓稠的血色。 她心头微颤,却没有停下舞步。 注意事项的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在乐曲停下之前,您不能停下舞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上台之前她私下询问过君长珏,他亲口告诉她这条规矩是正确的。 一旦舞蹈中断便意味着祭祀失败,到时大雍就会…… 其实隋怜也不知道祭祀失败后大雍会怎么样,但当她问起君长珏这个时,他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十分做作地捂着心口: “若是祭祀失败,朕会心痛。” 隋怜心道,你这妖孽有心吗,还心痛呢。 但这话她才不会说出来,她装作大受震撼的样子,举双手朝天发誓她一定不会让君长珏心痛,因为看到他心痛,她会心碎。 当时君长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他那反应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但她也不算欺骗了他,她确实会全力以赴。 规则告诉过她,只有让祈福大典顺利举行,她才能升为嫔位。 为了升职加薪,她拼了! 隋怜紧闭着眼睛,继续跳她的舞。 随着她的脚步动作,那天上的血月也在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始终在她的正上方照着她的脸,仿佛迫不及待般期待着她抬头看一眼它。 即使隋怜没有抬头,她都能感知到血月强烈的渴望。 这种渴望如同怪异的瘟疫,似是能透过红色的月光污染她的心神,很快,她的心头就弥漫开来了一股极其古怪违和的感情,浑身战栗发颤,近乎癫狂地想要抬头仰视月亮。 今夜的月亮真美,就抬头看一眼! 就看一眼! 快看快看快看快看!!! 第133章 蠢货,朕何时躲在女人身后过? 隋怜明知这感情是血月强加给她的,却也无法抵抗,按捺不住地要抬起头。 地上,巨大的镜子映照出血月和隋怜逐渐变得僵硬的身影,在场的众人瞧见这一幕,都察觉出了不对来,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惊愕地议论起来: “满月象征着神圣无暇的神力,怎么会变成不祥的血色?” “这等异象一定是妖邪所为,肯定是有脏东西混入了祈福大典,要坏大雍的国运!” “陛下,求您出手!” 那血月高悬于神华台之上,而神华台是连神官和大妖都无法靠近的地方,在场众人虽然都有些本事,此时眼看着这异象却也束手无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君长珏身上。 他们平时对君长珏有再多的不满,在背后再如何议论他行事荒唐暴虐不关心国事。 但在关键时刻,他们还是臣服他仰仗他,因为君长珏是当之无愧的人间最强者。 柳妃也面带不安地看着君长珏,她比别人知道的更深一层,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这突如其来的血月是天道搞的鬼。 天道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说祂所求并非是让隋怜取信于陛下,而是想直接借着这贱人登上神华台之时干一票大的,让人间陷入劫难之中? “陛下,不如先让隋婕妤下来……”柳妃低声道。 君长珏并未看她一眼,仍然沉默地注视着镜子里的隋怜。 血月邪性的暗红在他眼里,仿佛也不过只是拙劣的颜料,远不及他眼底燃着的狐火妖冶灼目。 其他人却没他这般的定力,有些修为不够深厚的人已经被血月的红光迷了心智,现出癫狂之态攻击起身旁的人了。 一时间,未央宫内一片混乱。 国公夫人陈氏眼露猩红,和身旁的几名诰命撕扯在一起,精心挽起的高鬓都散了,妆容也花了满脸。 她此时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个女鬼,虽然足够疯狂,但因为平时节食养身惯了,她打起架来根本就没什么攻击性,一不留神就被边上身材壮硕的将军夫人一拳打掉了两颗牙齿。 陈氏在地上缓了会儿,又嚎叫着扑上去,将军夫人挥出左拳,这次打在了她的眼眶上,打得她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就在将军夫人又提起她的衣领,一边往她脸上吐唾沫,一边要继续挥拳把她往死里揍时,天子亲卫终于赶到,将两人拉了开来。 “嘘。” 君长珏喉间微颤,他清幽轻缓却仿佛响彻了天地,“天子御前都安静一些,吵闹什么?” 他话音落下后,镜子里的血月黯淡下去,陷入癫狂的众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鼻青脸肿的陈氏回过神,愤怒地盯着将军夫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将军府的悍妇看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什么被血月迷了心智,怎么不见这悍妇去揍别人,凭什么光揍她一个! 她又瞪向那几名拦在她和将军夫人之间的天子亲卫,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刚才他们明明早就瞧见将军夫人揍她了,居然慢悠悠地像散步一样朝这边走,这是生怕她被揍得太轻啊! “你们给本夫人等着!” 陈氏本想放一句狠话,但因为她掉了两颗牙口齿不清,说得含糊不清,反而惹人发笑。 将军夫人低着头肩膀颤了两下,陈氏更是愤怒正要发作,又听君长珏的声音传来: “还不闭嘴,你们吵着朕了。” 在场瞬间鸦雀无声,陈氏也只能委屈地闭上嘴。 她总感觉,君长珏是在针对她。 神华台之上,隋怜的脖子缓缓扬起,悬在空中的血月是一把镰刀的形状,祂明明没有五官,却莫名呈现出狂喜般的神态,红色月光大涨,就像是狰狞的鲜血急着洒下。 覆在隋怜面容上的珠帘散发出柔和的白光,遮挡着血色的污染。 血色一寸寸地朝前渗透着,眼看就要照在隋怜的脸上。 “睁开眼,快睁开眼看着月亮。” “月亮这么美,你真不想看一眼吗?” “睁眼睁眼睁眼!!!” 尖锐的声音在隋怜的脑海里响起,使得她头疼欲裂,神智恍惚。 好难受,她快要抵挡不住了。 反正这支舞本来就是跳给月亮的,月亮就在头顶,她为何要一直闭着眼呢? 对月亮的呼唤置若罔闻,怎么能算是对月亮怀以虔诚之心? 不如就睁开眼,看一眼月亮吧。 她的眼皮轻轻颤动着,眼睛缓缓地睁开。 也就在此时,血月的尖端上生出了一只眼睛。 祂转动着赤红的眼珠,无比贪婪地凝视着隋怜,镰刀般的月身化作咧开的嘴巴,一条猩红腐臭的舌头伸了出来,等不及地舔舐着嘴角。 这只眼睛是祂本体的一部分,属于祂本体的凝视具有最强大的力量,只要隋怜与祂对视一瞬,祂就能够打破君长珏施加在她身上的所有保护,一口将她吞噬殆尽。 就算君长举正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又如何,祂已经操控那名被洗脑的神官毁掉了登天梯,等君长珏赶来时,隋怜已被祂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祂张大了嘴,聚精会神地等待着。 终于,隋怜睁开了眼,祂立即迫不及待地与她对视,瞧见的却是一双殷红的狐眸。 同一瞬间,夔鼓响起,震彻天际。 这一声响仿佛能震落星辰推倒山脊,也能荡平天下一切污秽之气,怪异的血月在震颤中化作数道流血的黑烟挣扎着想要飞向远处,却被从隋怜身后伸出的九重红纱席卷追上,绞成了万千碎片。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君长珏带着讽意的低语响起。 他随意卷动着用自身九尾化成的红纱,薄唇微勾。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站在地上观礼吗?!”邪神的声音里充满不甘。 “蠢货。” 君长珏挑起俊眉,声音轻柔魅惑,却又透着不可一世的凛冽,“你真以为朕会让她一个人站上神华台面对所有危险?朕何时这么窝囊无能,躲在自己的女人身后过?” 第134章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朕也会找到你 君长珏抱住隋怜纤细柔软的腰肢。 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美艳的红与无瑕的纯白交织融合,才堪称绝色。 “早在隋怜上台之前,朕就把自己的神魂寄予她的体内了。你察觉不到朕的存在,是因为朕与她融为了一体。” 这支舞是他与她的共舞,从一开始她站上神华台时便是了,他从未缺席。 而在地上观礼的那道身影,不过是他在宫外时从傀儡匠师那里买来的玩具。 那名匠师脾气极臭,性情古怪孤僻,连他这个皇帝都不肯见,还是他许诺了对方一件极难得的东西作为交换,匠师才愿意交出此生最满意的作品给他。 也怪不得这臭老头如此珍惜,这宝贝确实好用,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都没看出地下的“他”只是个木头人。 至于他之前告诉隋怜,说鼓声响起后他才会上来与她共舞,那都是说给这只邪神的耳目听的。 而这贪心至极的恶心东西果然也上当了。 “君长珏,你这死狐狸还真是狡诈无耻!” 祂被红纱禁锢无法逃脱,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说我是邪神,那你和你怀里搂着的这个女人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们和这对狗男女早晚要遭报应!” 闻言,君长珏把怀里的美人搂得更紧,不仅没有愤怒,还十分满意地笑了起来: “隋爱妃,听见了没?人家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就算要遭报应也是一起遭呢,谁都跑不了。” 隋怜抬眸,他笑得这般肆意张扬,眼里的火光好似要把天边都烧成灰烬。 她的身影就如此清晰地倒映在这样一双美丽到邪性的眼眸深处,如同永不磨灭的烙印。 君长珏的眸光又忽然冷了下来,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神色深沉中透出狠决,声音却轻柔得像一阵暧昧的风: “若是你做了对不起朕的事,不管你有怎样的退路都摆脱不了我。”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带回来。” “记住了,你永远都跑不掉。” 他靠在她耳边,用说情话的口吻说着这些令她战栗不已的言语,末了又温柔一笑,俯首与她深吻。 地上的镜子如实地映照出神华台上的一切,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忘情相拥的两人,唯有一道红纱遮掩着他们的脸,但任谁都猜得到,他们定是在唇舌相亲。 柳妃死盯着镜子看了半晌,忽而拂袖转身而去。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此时也忘了什么天道与否,只恨站在台上陪着君长珏一起的人不是她。 她对隋怜好不容易压下的嫉妒之情又烧了起来,这一次烧得寸草不生,理智全无。 若是再留在这里,她一定会疯了似的打碎那面镜子。 柳妃这一走让众人都回过神,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都不敢再看一眼那香艳的情景。 只有婉贵嫔望着柳妃离去的身影,迟疑了一会儿后追了过去,“柳妃娘娘,其实我有话要与你说。” …… 乐曲终于停下,祭月之舞落幕,隋怜抬头看了一眼。 月亮已经变回正常的样子,月光皎洁如初,方才诡异的一切好像都只是梦境。 “结束了吗?”她轻声道。 君长珏淡然道,“结束了。” 不知为何,隋怜心里竟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先前摆出了这么大的排场,居然就只是跳了一支舞,顺道做局抓了个怪物,这就结束了? 她刚生出这个念头,头顶的满月忽然颤动了一下。 一缕格外皎洁的月光凝聚成桂花枝的形状,从空中掉落下来,刚好掉在了她的鬓边。 隋怜抬手拿下这根特殊的桂花枝,看着君长珏,“这是什么?” 君长珏眸光幽深,“这是月之精。” 月之精? 隋怜一愣,在她原来的世界所流传的神话故事中,月之精是司掌月之精魄的灵体,《山海经》里提到过其形若蟾蜍,位于月轮吐纳阴华,古代的文人们更是喜欢把月之精拟作仙人模样。 可眼下君长珏却告诉她,她拿在手里的这根桂花枝就是月之精? 虽然这根桂花枝皎若琉璃,上边长着的花瓣还散发出寻常桂花远比不上的馥郁香气,但这东西当真如此宝贵? “满月十年一出,每十年都会凝聚出崭新的月之精。” 君长珏似是看出了她内心的疑惑,耐着性子低声解释道,“月之精虽不算活物,却会凭借灵气自主选择它认可的人。 月为阴华,它所喜欢亲近的也只会是女子,所以祈福大典才要由皇后主持,后宫女眷都要到场。 若是那一届的祈福大典上有月之精看上的女人,它便会落在那人鬓边赐福于她。” 隋怜心头一动。 没想到她的运气这么好,居然还得到了月之精的另眼相看。 “月之精能用来做什么?”她问道。 君长珏好笑般看着她,“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宝贝,怎么,你就这么急着把它用了?” 隋怜讪讪一笑,“嫔妾就是打听一下嘛。” “月之精最为纯净,能够抵抗邪气的污染,也能给人带来好运。”说着,君长珏看向她头上的白色发簪,“你不是养了只猫吗,这东西对它也有好处,能滋养它残缺的魂魄。” 隋怜面露喜色,看来这支舞真没白跳,也不枉她辛苦这一场。 君长珏又看了美滋滋的隋怜片刻,忽而幽幽道,“你知道吗,在你之前,人间已经有上千年没能得到月之精了。” 闻言,隋怜先是顿住,然后竟是露出了三分警觉来。 她捂紧了怀里的月之精,生怕君长珏下一句话就是让她把这东西上交给大雍。 却听君长珏嗤笑道,“小气鬼,月之精给了谁就是只属于那个人的,就是朕想抢也抢不走。” 他语带讽意,却没想到隋怜听后真的松了口气。 抢不走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把桂花枝插回到鬓边,瞧见君长珏一直盯着她,顿了顿道: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捉住的邪祟?” 那玩意儿一心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她可不打算让祂好过。 君长珏轻轻挥了下袖子,被红纱裹成了茧子的邪物滚落到了隋怜的脚边。 祂显然不甘心被束缚于此,还在不断地蠕动挣扎,发出刺耳的怪叫声。 隋怜看着这丑陋恶心的东西,忍不住皱了下眉,“这样就算抓到邪神的本体了?” 君长珏沉着眼眸,“算,但这只是祂的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第135章 他是要提防着娘子和野汉子私奔的冤种夫君? 邪神沾了个神字,自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而且这东西狡诈谨慎,即使今夜祂对隋怜势在必得,自以为设下的陷阱天衣无缝,祂也仍然只分出了本体的一部分前来下手。 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祂仍有一部分逃脱在外。 “不过有了祂本体的残肢在手上,找到祂剩余的身体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祂再会躲藏,早晚也要灰飞烟灭。” 君长珏红唇微扬,他眸光一动,那裹着邪神残肢的红纱便燃起妖冶的火焰,灼烧着被困住的猎物。 可这火焰的温度又恰到好处,既能让猎物无比痛苦,却又不会真的伤了祂的残肢,反而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酷刑,永不间断地折磨着这个动了他在意之人的怪物。 “啊啊啊!!!” 残肢发出的惨叫令隋怜头皮发麻。 她捂着耳朵,抬眸对君长珏道,“祂好吵,能不能把祂的舌头拔下来?” 君长珏微笑着点头,“好啊。” 邪神残肢的惨叫变得惊恐。 下一刻,黑血四溅,祂的舌头被活生生拔了下来。 但即使没了舌头,这股剧痛仍然难以忍受,祂下意识地张着空洞洞的嘴要用扭曲的喉管发出尖叫,一簇烈火却趁机烧进了祂嘴里,将祂的尖叫悉数堵了回去。 这对心狠手辣的狗男女! 他们比邪祟更残忍,一定不得好死! 可不管祂如何恨意滔天地诅咒二人,君长珏和隋怜都不会再听见祂的吵嚷了。 隋怜感觉世界都清净了,揉着耳朵问君长珏,“陛下,大典的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要负责的祭月之舞已经跳完了,接下来也该轮到她来观礼看戏,乐得清闲了吧? 君长珏瞥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接下来,神官们要念上一整夜的经文,直至天亮。” “所有来观礼的人都要怀着虔诚之心,聆听神官的诵经声,谁都不能分神懈怠,否则就是不敬。” “哦对了,你身为朕的嫔妃还要给内外命妇树立榜样,需得站在最前方以身作则,展示后宫女眷端庄雍容、贤良淑德的风采,绝不能离开众人视线哪怕一瞬间。” 隋怜:“……”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些都是君长珏现编的? 而且他今夜一直怪怪的,话里话外仿佛都在暗示她不能跑。 可她也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跑,又能往哪儿跑?她也没说她要跑啊! 日子过得好好的,这家伙忽然就表现出一副要提防着自家娘子和野汉子跑了的冤种夫君的样子,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狐狸就是矫情! 但隋怜也只敢在心里腹诽,表面乖乖应下,“嗯,嫔妾明白了。” 君长珏又深深看了她好几眼,伸手把人紧紧搂进怀里,纵身从神华台一跃而下。 隋怜紧闭着眼睛,耳畔风声呼啸而过。 待她再睁眼时,已是脚下平稳地站在了地上,而原本搂着她的君长珏却不见踪影,不知飞去了哪里。 然后她就瞧见众人都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等她看过去时,他们不是赶紧移开眼就是低下头,谁都不和她对视。 这是怎么了? 这些人都是大雍的子民,她跳好了祭月之舞,没有搞砸大雍十年一次的祈福大典,他们应该高兴才是啊。 她就不指望得到他们的感谢了,起码也不该像躲着洪水猛兽一样躲着她吧! 正当隋怜困惑不解时,忽然有人朝她行礼,姿态恭敬: “婕妤娘娘仙人之姿,乃是大雍的福星,微臣何恕恭贺婕妤娘娘平安归来。” 随着这位何大人开口,其余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朝隋怜躬身,嘴里说着赞美隋怜的话。 隋怜有些懵了,他们对她的态度怎么又好起来了? 她又朝女眷们看去,宫妃们看她的眼神仍旧不善。 可是这一次,她们不善的眼神中除了藏不住的嫉妒,还浮现着深深的忌惮,没人再敢像以前一样,对她露出堂而皇之的鄙夷和蔑视。 “婕妤妹妹,你方才在神华台上的那支舞跳得可真好看,以前本宫怎么就没看出你有这样的天资呢?” 柳妃恰好在这时走了回来,她对着隋怜扯出笑容,眸光里含着的敌意却仿佛淬了毒。 陛下居然让这贱人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该不会…… 该不会陛下仍然不相信她的话,还要护着这贱人吧? 想及此,柳妃心里焦急起来,她朝四周张望着却没找到君长举的身影,便又盯着隋怜道,“陛下人呢?” 隋怜就像是看不出她那仿佛要吃人的危险眼神,平和道: “嫔妾也不知陛下身在何处,柳妃娘娘若是想找他,不如去询问白釉公公。” 柳妃用眼刀剐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隋怜看着柳妃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柳妃这时急着找君长珏做什么? 她想到之前是谁提过一嘴,说柳妃的家族替大雍镇守鬼门关已经有千年之余。 如今鬼门关那边异动不止,前三日君长珏出宫好像也是冲着鬼门关去的,这之间怕是有什么联系。 再想到君长珏回来后对她的古怪态度,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黑狗君,你能嗅到君长珏去哪儿了吗?” 隋怜抬起手,假意拨弄着脸上的珠帘,用手背挡住嘴唇,悄声问道。 藏在簪子里的黑狗却没有回答,反而是白簪子里传来了几声极轻的猫叫。 “喵喵喵!” 鬼奴与主人心意相通,隋怜听懂了净尘猫的意思。 它是在说,住在它隔壁的黑狗君忽然就没有了气息,不知去了哪里。 隋怜眉心紧锁,这不省心的狗儿又乱跑去哪里了? 她环视了一圈周遭,连半根狗毛都没看到,只能按捺下心里的不安,充当沉默的花瓶站在宫妃们中间。 众神官的诵经声从空中传来,奇特的韵律中透着股引人入睡的魔力。 没一会儿隋怜就犯了困,眼皮像被铅球坠着般往下沉,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心里犯着愁。 她这才听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想睡觉了,但刚才君长珏说了,她可是要听一整晚的催眠呢! 这哪里是什么祈福,简直是折磨人的刑罚。 她偷偷看向边上的其他妃嫔,却见她们都睁大了眼睛神情专注,一点都没露出倦色,就像是认真听讲的小学生,胸口上还别着小红花的那种。 隋怜顿时感到羞愧,她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要睡着,但耳边的诵经声就像潮水一样忽轻忽重,她像是在随着柔和的海浪飘荡起伏,没一会儿就又犯起了迷糊。 忽然,她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声音: “神女大人。” 隋怜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诵经声仍在此起彼伏,嫔妃们也仍然专注地听着,可她身边却骤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他白发银眸,容颜如皎月,风华似冰雪,正偏着头安静地注视她。 第136章 陛下,姓祈的死人脸来偷人了! 隋怜看到他时愣了一瞬,错愕道,“祈神官?” 祈麟月高洁出尘的眼里似是有暗光流淌,他沉默了片刻才道,“神女大人真的记不起我了吗?” 隋怜蹙起眉,“是祈神官认错人了,我并非是什么神女。” 闻言,祈麟月眸光一沉。 虽然他的脸上仍然不见什么表情,就像是悬挂在神庙墙上静止的一幅画,可隋怜却能感觉到,他正在生气。 是她的回答让他失望了吗? 隋怜看着他,认真道,“你真的找错人了,我之前从没见过你。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喊人来了。” 祈麟月仍在注视着她,本该无情无欲的银眸里泛着幽微的光,竟似是溢出了深深的悲伤。 被一个绝色美男用这般深情的眼神望着,是个女人都要遭不住。 隋怜却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看见祈麟月的第一眼,她的心就怦怦乱跳,有种马上要大祸临头的感觉。 此时她用余光瞄向边上,祈麟月这么特别的人忽然出现,无论是那些妃嫔还是其他人居然都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竟无一人朝她这里看上一眼。 “不必在意他人。” 祈麟月轻声道,“您在我的域里,她们看不见我们。” 隋怜顿住片刻才重新看向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说话时,她心中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误。 礼书上的注意事项第三条: 【祈福大典上的所有神官都身着黑衣。】 【若是您看见了身着白衣的神官,请立即转身离开,不要回应白衣神官的任何言语。】 虽然祭月之舞已经落幕,但祈福大典还没有结束。 礼书上提到的禁忌仍然生效,可她不小心触犯了禁忌,她回应了祈麟月的言语。 “我想做什么?” 祈麟月的神色沉静至极,可隋怜却从他眼里看到了疯狂。 他的疯狂和君长珏的肆意张扬不同,就像是冰原上暴风雪要来临前的静寂。 只是被他看着,魂魄都好像要为他凝固。 “如果你记不起来了,那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的声音很低,似是在叹息,“但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在那之前……” 他毫无预兆地顿住,隋怜眼皮一跳。 下一刻,他忽然朝她伸出手,“跟我走,我会帮你找回记忆。” 隋怜可不敢被他碰到。 礼书上写过,触碰白衣神官是危险的,无论这触碰是主动,还是被动。 她先是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就跑。 可不管她跑向哪里,始终都会回到祈麟月的身前。 仙人一般的银发神官就静静地看着她,眸光里没有戏弄的意味,深沉而悲伤。 隋怜兀自急出了一身汗。 君长珏不是说过要看紧她的吗,那现在她被这个奇怪的神官缠上了,他人跑哪儿去了?! …… 君长珏顺着他嗅到的麒麟气息,追到了未央宫外。 他勾起手指启动早就布下的结界,狐火燃烧朝着东南方向一路烧去,一头麒麟在火光中发出仿佛能震动山河的咆哮。 “你们麒麟的叫声真是难听,还不如狗叫喜庆。” 君长珏一脸嫌弃,在看到火光褪去后那头被迫现形的麒麟时,他却神色骤变。 只见这长毛的畜生遍体漆黑,脚踩着雷霆电光,正朝他故作凶狠地呲牙咧嘴。 虽然这是纯血麒麟错不了,但不论是颜色和属性都和祈麟月对不上。 如果不是祈麟月在躲着他的这几日里重回娘胎模样大变,那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堂堂九尾天狐万年妖帝,居然在阴沟里翻船,找错了麒麟! 君长珏神色难看到了极致,他抬起一拳就朝黑麒麟的脑袋锤去,“是祈麟月找来你这个同族帮他打掩护是不是?说,他在哪里!” 电光一闪,黑麒麟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他身后。 君长珏唇角冷冷勾起,狐火化作锁链绕过他的身体朝后方袭去,黑麒麟又是一个闪现才仓促躲过,庞大的身形化作电光,想要逃出君长珏的结界。 “别试了,没用的。” 君长珏嘲弄地说着,忽然蹙起了眉,“你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黑麒麟再一次被狐火追上。 它懊恼地化回原形,用坚硬如铜墙铁壁的皮肉硬抗住狐火的炙烤,对着君长珏口吐人言: “昏君,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大雍的镇国兽!你烧我做什么?!” 听到它的声音,君长珏想起来了。 这不是隋怜身边养的那条黑狗吗? 他挑眉看着黑麒麟,“堂堂镇国兽却堕落成了凶煞这般低等的邪物,朕差点就没认出来你。” 黑麒麟气得磨牙,但它在神华台上受到满月的净化刚褪去污浊变回原形没多久,还没能恢复原来的力量,绝不是君长珏的对手。 它忌惮着他的狐火,只能憋屈地解释道: “本君和祈麟月虽然是同族,但他是他,我是我。我与他也有千年没说过话了,他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君长珏冷笑,“放屁,姓祈的可是你亲哥。” 黑麒麟面露恼火,“祈麟月从不讲同胞之情,当年我被天道所欺,他可没管过我。现在我好不容易得到机缘恢复了原身,更没必要帮着他和陛下你作对。” 君长珏看着他,目光充满审视。 千年前天道以赐福人间的名义派下麒麟做大雍的镇国兽,听说原本该是祈麟月这个族长下凡,但不知为何,最后来到人间的却是祈麟月的胞弟。 那时他还不是大雍的国君,自然也没心情过问这些,只知道这头黑麒麟担任此职没有几年,就被天道以作恶多端祸乱人间为由降下天谴,剥夺了仙身。 那之后它就再没出现过,又过了没多久便发生了神女泯灭的大事,人间动荡不安,君长珏自己也随着神女的封印陷入沉睡,这一睡就是一千年。 直到他苏醒后登基为帝,也没听说过这头黑麒麟的事,倒是他哥哥自愿放弃了仙身投为人胎混入大雍做了神官之首,天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他一度以为,这头黑麒麟早就凉透了。 却没想它变成了一条黑狗,整天跟在他的女人身边摇尾乞怜。 “就算你不帮着你哥,也是不安好心。你们麒麟一族根本就没有好东西。” 黑麒麟气得跺脚怒吼,“死狐狸,你不讲理,你这是歧视!” 君长珏冷笑,“朕就是看不上麒麟,你奈朕何?” 说罢,他正要出手收拾这头黑麒麟,耳边忽然响起镜灵吱哇乱叫的声音: “陛下大事不好了,姓祈的死人脸来偷人了!” “隋娘娘要被他拐走了,您快过来啊啊啊——” 第137章 把你的脏爪子从她身上拿开! 只听嘎的一声,镜灵的话语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灭了,再无声息。 祈麟月这畜生果然出手了。 君长珏的神色狠厉至极,他扔下黑麒麟,身形一闪,不过转眼间就回到了未央宫内。 可人群之中已经不见隋怜的身影。 嫔妃们察觉到他的到来,都转过头看着他,他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敏嫔脸上。 敏嫔还以为陛下是在看她,面露羞涩地抬手捋着鬓发,正琢磨着该趁机说点什么讨个好,却听君长珏冷声问道: “原来站在你边上的隋婕妤呢?” 敏嫔愣怔了一瞬。 原来陛下看她不是觉得她好看,而是要问隋婕妤的事! 她又羞又恼,“回禀陛下,嫔妾方才一直在悉心聆听神官们的诵经声,并未留意隋婕妤。” 说着,她还不忘暗搓搓地埋汰隋怜,“兴许是隋婕妤觉得观礼太过无聊,自己走开了吧。” “多嘴!” 君长珏冷声道,“不知道就答不知道,朕可不想听你毫无根据的胡乱揣测。” 敏嫔吓了一跳,以往君长举对她虽然冷淡疏离但也称得上温柔,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训斥她,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是因为她随口说了隋怜一句! 她委屈得红了眼睛,可君长珏却再没心情理睬她。 他眼里亮起冶艳的红光,双手结印掐出法诀,朝着敏嫔边上的位置打出一掌。 看似只有空气的地方忽而一颤,随即现出无数透明的裂纹,像是被打碎的琉璃,一块块掉落在地。 幻瘴破去之后,只见半空中现出一人宽的缝隙。 缝隙内五光十色皆为幻象,各类美景如走马灯般不断闪回变幻,看得人眼花缭乱。 众人陡然变色,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有人在他们身边这么近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设下了术法。 而且这看着不像常见的结界。 一般的结界不会隐藏界限的边缘,就算是凡人也能看出气场和空间的阻断,只是让人看得见却无法进入。 但她们现在看到的术法不同,若不是陛下出手打破,她们永远都发现不了这片空间被人暗中做了手脚,只会以为那里一切如常,下意识地忽视过去。 这是域。 域是只有修为达到半神的存在才能缔结的最高等的结界,能在真实的大世界中开辟出万事万物皆由自己做主的小世界,混淆现实和虚拟的边界,甚至可以连接不同的时空。 由此可见,这施法的人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人间除了陛下之外,何时还有这样的人物了? “祈麟月,滚出来!”君长珏厉声喝道。 他身后九尾骤现,不再克制自己的力量,身上释放出强大暴虐的妖气,如同凌厉凶悍的剑意,精准地刺进那道缝隙。 妖气所到之处,域界崩溃如山倒,所有虚妄幻影皆化作泡沫散去,唯独留下一片苍白。 一个白发白衣的高挑青年站在缝隙通道的极深处,缓缓回过头。 他长着一双极为干净的银眸,比雪原之上的万里晴空还要一尘不染,又似大地最深处的矿物质般神秘冷冽,令人见之忘俗。 看清了他的面容后,柳妃尖声道,“祈神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祈麟月眸光幽微,他怀里抱着一个正在昏睡的女人,仿佛看不见正朝着他烧来的狐火,他望着君长珏,淡漠又坚定道: “我来带神女大人走。” “这个背叛了她的人间,不配她继续为之付出。” “你身负镇守人间庇佑苍生之责,而我要做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还她自由。” 君长珏就像是听见了天地间最好笑的笑话,嘲弄地勾起了唇角,“荒唐。” 他的狐眸燃烧似火,明亮灼热艳过这世间一切,又狠戾凶悍杀气腾腾,宛如一把见了血的刀。 “你算是她的谁,又有什么资格去决定她的自由?” 伴随着这句话音落地,下一瞬,君长珏缩地成寸,骤然出现在祈麟月身前。 他双手各握着一把燃烧的利刃,若不是方才祈麟月躲得快,早就被利刃穿透了心脏。 “朕早就警告过你了,不是你的人就别染指。” “把隋怜还给朕,朕还能给你留一具全尸。” 君长珏慢声细语,手上的刀却挥舞得极快,根本不给祈麟月喘息的机会。 祈麟月怀里又抱着个人,身上很快就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与凡人和别的妖族不同,他的血是冷白的琉璃之色,也并不温热,一如他这个人,永远都凝结着冰霜的气息。 “冷血之兽,无心无情。” “没心的畜生偏要装痴情,谁信?” 君长珏露出嫌恶的冷笑,又一次出手,利刃刺进了祈麟月的肩胛骨。 祈麟月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清冷俊美的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唯有他的左手始终护着怀里女人的头,仿佛生怕君长珏的进攻会伤到她分毫。 君长珏瞧见这一幕,眼睛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 他的女人哪里需要一个冷血的畜生护着! “把你的脏爪子拿开,朕要杀的人是你,绝不会伤到她。” 祈麟月置若罔闻,他悉心地护着怀里的女人,就像护着他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那种眼里只有她一人的偏执和坚定,仿佛就算他下一瞬就要被君长珏斩落了头颅也在所不惜。 在他脚下,寒气悄然结成冰湖。 君长珏的下一刀刺来时,祈麟月的身影骤然沉下。 这是麒麟一族特有的禁术,利用自身的本源力量穿梭空间。 只要术法一成,就算君长珏手眼通天,一时半会儿也追踪不到他的去向了。 君长珏冷笑道,“打不过就想跑?朕绝不会让一个无能的懦夫带走她!” 他身后的九尾狐尾化作火鞭抽向祈麟月脚下的冰湖,祈麟月的唇角却轻轻上扬。 “陛下忘了吗,您可是在我的域里。” 他是这域的主人,这里的一切都由他做主,随他心意变幻。 所以他又怎会只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呢? 银光大涨,域内降下冰霜雪水,祈麟月的银发随着冷风轻轻飞舞,却仍旧翩然从容,宛如谪仙。 他身后漆黑的幽冥变为银白的冰原,又犹如呼啸的雪崩,转眼就要将他吞没。 但就在他要离开这里的那一刻,他的怀中忽然一空。 第138章 话里话外都是暧昧,字字句句皆为勾引 不知何时,一条透明的狐尾卷在了女人的腰上,就趁着他走神的那一瞬将她拉走。 眼看着君长珏抱起了女人,祈麟月一成不变的冷峻面容之上,终于浮现出惊愕和愤怒的神色。 “姓祈的,朕说过你带不走她。” “不过你的计划虽是落空了,但朕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那可就太不符合朕的待客之道了。” “这份临别的大礼,就请麒麟仙君好好收下吧。” 君长珏肆意地扬着唇角,美艳到超越性别的容颜透着邪性的张扬,犹如绝世的妖魔临渊而立,嚣张地注视着那一身白衣不愿脏身却被他亲手推下泥泞的仙人。 祈麟月睁大了银眸,他嗅到身后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 他豁然意识到,君长珏在他没留意时对阵法动了手脚,目的地被更改了。 不再是他提前找好要带隋怜一起去的世外桃源,而是幽冥黄泉! 但已经来不及了,转换空间的阵法已成,祈麟月的身影骤然消失,冰霜白雪也随之褪去,破碎的域内只剩一片寂静。 君长珏满意地翘着唇角,心情无比痛快。 “死麒麟,你不是最爱干净吗,就去黄泉里泡个澡好了。” 希望黄泉的死水能把祈麟月那猪狗不如的愚蠢脑子洗得清醒些,让这个不自量力的闷骚死人脸明白,和他君长珏抢人,他永远没有胜算。 君长珏正得意着,他怀里的女人轻轻动了动。 他垂眸看去,“终于不装睡了?” 原以为会看到隋怜故作无辜的神色,却看到了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只见脸色苍白的女人,哦不女鬼朝他小心翼翼地笑着,笑容里充满忐忑、不安和讨好。 他这是抱了个什么东西?! 君长珏身子一僵,然后双手一颤,直直把人丢了出去。 被他摔在地上的女鬼伸手捂着屁股,嘴里哎哟了一声。 她已经能凝成实体了,被陛下这么一摔,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 君长珏厉声道,“怎么是你,你家娘娘呢?!” 翠花抬起头,看到男人可怕到仿佛要把她这只死鬼活吞了的眼神,麻溜地交代道: “陛下您别误会,娘娘她没有和祈神官一起私奔,她还在未央宫!” 君长珏的神色稍缓,他抬手在心口掐诀闭上眼,感受到隋怜的气息果然就在附近她本人一定安然无恙时,他提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但他看向翠花的眼神却仍然充满狐疑。 祈麟月虽然脑子有些问题,性情也十分令他生厌,但这头死麒麟的眼睛可没瞎,怎么会把隋怜和翠花认错了? 翠花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嘴皮麻利地解释道: “是这样的陛下,方才我家婕妤娘娘正在本分地观礼,听着神官们诵经。奴婢可以作证,娘娘她心怀虔诚态度恭谨,连半个哈欠都没有打,绝对没有犯困。” 君长珏:“……”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而且她有没有犯困这是重点吗?! 君长珏的额头青筋隐隐凸显,正要催促翠花说重点,翠花就话锋一转道: “就在我家娘娘满心都是陛下的吩咐,要为陛下坚守到天亮时,祈神官出现了!” 君长珏眸光一冷,“姓祈的都和你家娘娘说什么了?” 翠花心道,那他可是说了很多,话里话外都是暧昧,字字句句皆为勾引,但是奴婢一句都不敢和陛下您说呢! “祈神官他神神叨叨的,张口就是什么人间啊,自由啊之类的,我家娘娘听着云里雾里,只当他是在念一种格外新奇的经。” 翠花生怕君长珏不信,做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表情,认真道: “我家娘娘当时就是这般身体力行地表明她不愿意听,可祈神官就是不肯离开,还要硬拉着我家娘娘去奇怪的地方。” “我家娘娘试着要叫人,但边上的人都跟着了魔似的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只好转身就跑。” 她自认说得大差不离,当时的场景确实差不多就是这样,她不过是省去了一些小细节。 比如说,她家娘娘试图跑路的时候,祈神官伸手来拉她来着。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只是拉到了娘娘的袖子,但陛下在这方面有多小心眼,她也是有目共睹。 她就怕她说祈神官拉了一下娘娘的袖子,听在陛下耳里恐怕就是两人的孩子都要生了。 果然,君长珏蹙着眉,“她转身就跑?怎么跑的,她跑得过祈麟月?” “回禀陛下,那当然不能是硬跑,娘娘肯定要耍些手段的嘛。” 翠花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当时也不知祈神官用了什么手段,不管娘娘往哪儿跑都会回到他面前,就跟鬼打墙一样。但娘娘是什么人,她连神华台都能站上去,哪能就这么被困住?” 正当她要给君长珏好好描述一下当时她家娘娘临危不乱的英勇表现时,镜灵忽然冒了出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幽怨: “陛下,您还记得阿灵吗?” 君长珏顿住,他还真把镜灵给忘了。 “你去哪儿了?”他若无其事地问道。 镜灵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手绢,咬着手绢看着他: “刚才隋娘娘被那头麒麟死缠烂打时,是阿灵冒着生命危险挡在她身前,为此被那冷血的麒麟一巴掌拍个正着,差点碎成一地!” “但即使如此,阿灵我还是坚强地爬了起来,在那头坏麒麟的眼皮子底下听从隋娘娘的安排,把这只小女鬼变成了她的样子以假乱真才骗过了他的眼睛,使得隋娘娘得以脱身!” “陛下,阿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它还没说完,君长珏耳朵一动,忽然听见了隋怜的一声低呼。 他霎时撇下镜灵和翠花,化作一道光冲了出去。 镜灵:“……” 它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在它家陛下的心里,地位还没隋娘娘院子里的一根草高! 翠花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它,伸手拍了拍它的肩,“我家娘娘定会记住镜灵大人您的恩情,她将来一定会回报您的。” 镜灵呜呜呜地抹着眼泪,可怜兮兮道,“阿灵以后就跟着你家娘娘混了。” 翠花却看着它,顿了顿道,“大人之前不也一直跟着我家娘娘吗?” 第139章 忤逆朕,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镜灵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地和翠花对视。 难道这只看着不起眼的小女鬼识破了它的隐匿之术,连它一直跟在隋怜身边的事都知道了? 但这不应该啊,它好歹也是凝聚了天地灵气的宝物,就算它的本体碎了,力量大打折扣,但那碎了的宝贝就不是宝贝了? 若是连寻常鬼物都能轻易看透它,它在三界也不用混了,这就去找个墙角一头撞死转世投胎去得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君长珏派它来监视的事被隋娘娘知道,别说它自己想不想活,君长珏第一个不放过它。 那头死狐狸最爱面子,到时候肯定把屎盆子扣它头上,而它弱小无助百口莫辩,只能默默承受一切! 唉,它只是一面还没到一万岁生日的小镜子,它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正当镜灵生出严重的自我怀疑和生存危机时,就听翠花笑着道: “我家娘娘说了,镜灵大人您是她的好朋友,她最喜欢您头上戴的那朵小白花啦。” 镜灵:“……” 它大松了一口气,瞬间转哭为笑,嬉皮笑脸道,“那敢情好啊,娘娘喜欢小白花,阿灵天天穿女装戴给她看~” 听着它忽然变得荡漾的语气,翠花嘴角的笑意一抽,顿时感到恶寒。 她心道,那还是别了吧,我家娘娘又不是变态,才不是真心喜欢你这个癖好诡异的女装大佬呢。 …… 正在被镜灵和翠花念叨的隋怜打了个喷嚏。 “本宫和你说话,你居然敢当耳旁风,你这是有意折辱本宫!” 柳妃愤怒地瞪着隋怜,若不是对隋怜有所忌惮,她才不会站在这里和隋怜废话。 “陛下重情不愿对你出手,但你身份有异勾结麒麟一族扰乱祈福大典已是事实,更是用障眼法金蝉脱壳,趁着陛下和众人不备跑到这无人的角落鬼鬼祟祟,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隋怜捂着鼻子,垂眸看了眼在她脚边爬动颜色各异的上万条小蛇。 这些蛇的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得让人头皮发麻。 但细看起来,它们的爬动并非随心所欲杂乱无章,反而是循着某种特殊的轨迹,隐隐形成了巨大的蛇阵,而正站在蛇阵中间被它们当成猎物包围的便是她本人。 就算是不怕蛇的人被这么多蛇围着,听着它们窸窸窣窣的吐信声,还有身上鳞片刮过地面时幽微细碎的动静,都要被惊骇得脸色苍白,不敢妄动。 若是胆子小些的人,恐怕直接就昏死过去了。 但隋怜的反应倒算得上镇定,她的神色如常,只是皱起了秀气的眉,声音比平时更轻柔了些: “嫔妾怕蛇,还请柳妃娘娘把您的……小宠们都收起来。” 她怕蛇? 柳妃听到后嗤笑一声,盯着她的眸光更加狠厉,“别装了,你上神华台的时候连龙气都不畏惧,怎么可能会怕本宫的区区蛇阵?” 隋怜心道,那条龙长得多敞亮,通身还泛着美丽的紫气,你这些蛇跟虫子似的在地上爬来爬去,她恶心虫子不行吗? 但转念想到柳妃自己就是一条大长虫,她觉得还是不要说什么虫子的事了。 她微微一笑,温声细语道: “听柳妃娘娘话里的意思,您并非是奉了陛下之命,而是出于自己的怀疑来质问嫔妾,可嫔妾又有何义务要向您自证呢?” “毕竟,您并非正宫皇后,并未身负执掌后宫之责。今日的祈福大典更不是由您来操办,您虽是贵妃地位远比嫔妾高贵,但也并没有质问嫔妾的权力是不是?” 柳妃冷盯着她,“你还真是不装了,如此牙尖嘴利,也不怕让陛下听见,看破了你的真面目?” 隋怜心道,这些鬼啊妖啊的还真是烦人,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活人不小心混进了她们这群非人的生物之中,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死无全尸,做事已经足够小心本分了。 可她们这一个两个的却偏要和她过不去,还整天说她有什么假面目真面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和她们玩sy呢! 她总共就只有一张脸好不好! “柳妃娘娘,就当是看在陛下的份上,咱们真没必要伤了姐妹情意,还是把您的蛇收了吧。” 隋怜语气幽幽,她也有些生气了,虽然按捺着并未发作,她清艳澄澈的眼眸里却泛起了淡淡的紫光。 脚下的众蛇霎时紧绷住身体,随即竟像是死虫般趴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柳妃眸光剧变,刚才那一瞬隋怜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极其强悍的气场,却又和三界常见的强者不同,气场里丝毫不带杀戮血腥之气,反而无比纯净,却又凛然如天上高悬之月般,神圣不可侵犯。 这是…… 柳妃不敢置信,可心里的猜测还是不受控制地浮出水面。 这是神女泯灭前残留于世,凝聚着神女最后那一抹神识的龙气。 若说控制神女的残躯对天道而言不是难事,但纵使是神女的主体已经泯灭,她存于世间的神识也该是任何存在都无法操控利用的力量,否则天道也不能觊觎了这一抹龙气上千年,却始终无法占为己有。 可现在,谁都无法摆布的神圣之力居然跑到了隋怜体内。 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这里面一定有惊天的阴谋! 柳妃的身子微微发着颤,她咬紧牙关,正想调动浑身妖力对隋怜出手,以此来试探对方体内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而,冶艳的火光化作屏障挡在了隋怜身前。 君长珏从火光中缓缓走出,他一身红衣轰烈张扬更胜火焰,俊美的容颜被醒目的红衬出极致的绝艳之色,可他望向柳妃的眸光却冷如刀刃,令她心惊。 “谁准你对她出手?” 他的声音幽冷如艳鬼在呢喃,透着连幽冥之气都比不过的阴寒,如同镇魂钉一般刺进了柳妃的耳膜,扎进她的头颅之中: “朕说过,除了朕以外,谁都不能动隋怜。”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朕的圣旨,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140章 就算你是个骗子,朕也舍不得伤你 柳妃面露惧意,纵使蛇性本就狠毒凶悍,但在这个比她强大得多的男人面前,她根本就生不出抵抗的意志,双腿一麻跪坐在了地上,惶恐地仰视着他阴沉的面容。 “陛下,臣妾错了……” 她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下一刻,狐火骤起,蛇阵瞬间化为灰烬。 君长珏抬了一下手指,挡在隋怜面前的火墙熄灭。 映入隋怜眼帘的便是柳妃毫无血色,如死人般苍白的脸。 就在她看着柳妃时,对方又忽然面露极痛苦之色,低头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这蛇阵是用她的妖力炼制而成,那上万条小蛇都是用她的妖魂滋养出的下级役妖。 君长珏一把火烧死了它们,就等于摧残了她的妖魂。 她此时外表虽然完好,但魂魄却已大伤。 原以为她与他这么多年的情分,就算君长珏再怎么偏爱隋怜,她在他心中也终究有几分不同。 如今看来,却是她自作多情了。 “看在你父亲还在为人间镇守鬼门的面子上,朕不重罚你,也不波及你的族人。” 君长珏冷眼望着她,“来人,送柳妃娘娘回碧玉宫。” 柳妃心里一寒,她知道君长珏这是要将她软禁的意思了。 她不甘地看着他,“陛下,隋怜才是那个会害了大雍的人,您执意把她留在身边,将来总有一日会被她伤到至深,您会后悔这么做的!” 君长珏闻言只是冷笑了一下。 “朕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兴许是他之前还是太过仁慈了,才给了这些人觉得自己可以得寸进尺的底气,一个两个都不顾他的警告,偏要来管他的私事。 他想留谁在身边,从来都是他说的算。 隋怜会不会伤到他,也是他的事。 他选的人,何时轮到旁人来置喙? 柳妃被带走时,还用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隋怜。 隋怜任由柳妃看着,心里琢磨着整件事。 邪神觊觎她的血肉和魂魄。 祈麟月说她是神女大人,不顾一切要带她走。 柳妃则不惜惹怒君长珏也一口咬定,说她是大雍的祸星。 在这个怪谈世界,她到底拿了谁的剧本,是什么身份? 难不成,她真是所谓的神女? 她抬起眼眸,瞧见君长珏也在望着他。 君长珏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深沉如海,又摇曳着扑朔迷离的暗火,轻声问: “为何不跟他走?” 隋怜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祈麟月。 “嫔妾又不认识他,为何要跟他走?” 她蹙着眉,“而且嫔妾答应过陛下不会走,又怎会违约。” 得到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君长珏的神色如常,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这么说,朕的隋爱妃是守约之人了?” 他靠近她,一张美人面绝艳又魅惑,好似戏本里只会在暗夜悄然现身于床榻之边的艳鬼,美到了极致便透出三分阴暗的邪气。 偏又艳光四射明媚照人,毫不知廉耻地利用美色,尽一切手段撩拨着清白之人,既渴求着对方的身子,又想要她献出自己的心。 这般贪得无厌,又是如此美丽动人。 隋怜只觉得他的眼神像是勾子,又似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她仿佛被他拉着深陷于流沙之中,越是想要挣脱,便陷得越深。 “若真是如此,那甚合朕的心意。” 君长珏用手钳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望着他,“朕要你死心塌地,永不背叛。你敢不敢对朕立誓?” 隋怜的心跳得极快,此时此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里满溢而出蛊惑着她的心,让她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这种感觉并非不能抵抗,但她居然不想抵抗。 不愧是狐狸精,东方独有的魅魔。 隋怜的嘴唇翕动着,却在要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被君长珏用指腹挡住,他暧昧地摩擦着她的唇,眸光幽微又危险: “罢了,不必说了。” “对朕这样的强者起誓,若是你今后真有半分违背,可都是立刻要遭受反噬的。” “就算你当真是个骗子,朕也舍不得让你受伤呢。” 他的神色和语气都温柔至极,但一双妖冶的狐眸却令隋怜的心尖轻轻发颤。 隋怜垂下眼睫,掩饰住眼里的闪烁。 她也无法对他立誓,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到底是谁。 “走,随朕回去。” 君长珏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到众人所在的殿外。 方才域的出现打乱了大典的秩序,众人眼看着陛下进入域中和祈神官打了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瞧不见,因为域内漫天的狐火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但君长珏一直没出来,他们还以为他是被祈麟月缠住了,现在却看到他带着失踪的隋婕妤从别的地方走来,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君长珏淡漠慵懒的目光投来,众人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唯有白釉迎了上来,在君长珏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闻言,君长珏眸光微冷。 柳妃会先他一步找到隋怜并非偶然,是有人给她报了信,她才知道隋怜藏身于何处。 而这个报信的人,居然是一名扫地的宫女。 但当白釉带人去找这名宫女时,对方却离奇消失了,即使用上了寻人的法术,也再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 这显然并非巧合,她多半就是被某人推出来的棋子。 那么,这个躲在背后下棋,又让棋子消失的人,究竟是谁? 君长珏放眼环视四周,刚好和陈氏的目光对上。 他冷冷一笑,差点就忘了这个蠢又坏的女人。 虽然她耍的那点手段并未真的伤到隋怜,但也够恶心人的。 终于等到天亮,神官们的诵经声终于停下,大典有惊无险地落幕,众人都有些疲倦,在宫人的指引下缓缓离开。 陈氏捂着自己受伤的脸也要跟着出去,却被白釉拦住。 白釉朝她露齿一笑,“国公夫人,陛下和婕妤娘娘有请。” …… 凤仪宫。 慈姑立在寝殿外,神色忧虑。 昨夜的事情超出了皇后娘娘的掌控,竟是让隋怜平安下了神华台,娘娘还因此受了重伤。 但没有容皇后的准许,她不会踏进寝殿半步。 她正心神不宁地候着,一名宫女匆匆走来,在她耳边道: “国公府的人过来传话,说国公夫人被陛下请去说话了,到现在都没出宫。” 第141章 暴君和宠妃 慈姑心里跟明镜似的,定是陈氏私下做的手脚被陛下发现了。 她眸光一暗,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皇后娘娘这边出了差错,国公夫人这个当母亲的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时东窗事发让娘娘雪上加霜。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她转眸朝寝殿看了眼,挥挥手让那宫女离开。 虽然这算得上大事,但此时皇后娘娘的状态极不妙,她拿不准是否要进去禀报此事。 正犹豫着,寝殿内忽然传来一声低语: “进来。” 慈姑立即推门而入,走到床边恭敬地唤了声皇后娘娘。 绣床上,乍一看容皇后是躺在一条黑色的锦被里,但仔细看便会发觉,这条“被子”是由密密麻麻的黑线缠绕而成,这些黑线像是活物般来回蠕动着,每一根上都生着牙齿和触手。 容皇后的身体被它们紧紧包裹着,就像是人形的蚕蛹般怪异可怖。 如此骇人的一幕,寻常的宫人看了早就要尖叫着晕死过去。 可慈姑却对此视若无睹,只是安静地等待自家主子的吩咐。 “又出什么事了?” 蚕蛹里传出容皇后虚弱的声音,听着气若游丝,慈姑眸光暗沉。 看来这一次,她家娘娘真是被伤得不轻。 这普天之下能将娘娘伤到这般地步的也只有君长珏一人。 她身为娘娘身边最贴心的奴婢,也比谁都清楚娘娘对陛下的心思。 她家娘娘分明是深爱着陛下的,只是陛下不领情,宁愿去宠幸一个刚入宫半年的低位嫔妃,也始终看不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甘心为他做贤内助的发妻的诸多好处。 他对娘娘无情无义,只拿娘娘当成傀儡摆设,从没把娘娘当人看。 陛下的过分之处连她都看不下去,他怎能如此折辱一个高贵温柔的女人? 若不是他把娘娘逼得太狠,娘娘又怎会因爱生恨,做出这许多为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如今,他更是为了那个隋怜,对娘娘下了死手! 他怎能如此狠心! “问你话,怎么不答?” 见慈姑沉默不语,容皇后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到底出了什么事?” 慈姑见瞒不过,这才低声道,“娘娘,是国公夫人。” 闻言,黑茧里隐隐透出的人形晃动了一下。 “国公夫人怎么了?” 慈姑顿了顿: “国公夫人私下里出手,让人迷了隋婕妤父亲的心智,蛊惑他进宫出现在祈福大典上给隋婕妤难堪。 然后再趁着隋婕妤和其父站得最近时,引出隋父身上的三尸虫,让三尸虫进入隋婕妤体内,等到隋婕妤走登天梯通往神华台时再让三尸虫发作——” 慈姑的话未说完,可容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氏这么做就是想让隋怜摔下登天梯,这样隋怜就登不上神华台,成为众人的笑柄了。 在她这个短视的母亲看来,只要隋怜站不上去就是她们赢了。 陈氏一定还以为,这么做是在给她这个皇后女儿长脸。 陈氏也一定觉得,她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感念母亲的苦心。 但她听后,却气到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慈姑看着床上不断颤动的黑茧,心惊胆战。 这些黑线与容氏早已异化的魂魄相连,已经成为容氏身体的一部分,它们怒张着狰狞的触手,流出黑红的黏着血液,弄脏了整张绣床,还在顺着床沿往慈姑的脚边流淌。 凡是黑血所经之地,牢固昂贵的青砖都被腐蚀出数道窟窿,慈姑后退了几步仔细避开黑血,心里明白这是皇后生出的怒气。 “慈姑,你说本宫的母亲怎么就这般愚蠢?” 不知过了多久,散发着腐臭的血终于止住流淌,容皇后轻声道,“像她这么愚蠢的人,又怎配做本宫的母亲呢?” 君长珏本来就对她心有疑虑,如今陈氏所做之事就像是在印证他内心的猜忌,他一定不会相信这些都是陈氏自己所为,与凤仪宫与她无关。 不,应该说就算他知道这些与她无关,也绝不会放过她。 君长珏早就想废了她这个不听话的皇后,只因他差距到,她的存在会对隋怜构成威胁。 只是先前她没给他机会,但现在有了陈氏这个把柄,他一定会死抓着不放。 “若是让他以母亲所做之事为由深查下去,凤仪宫的秘密可就要瞒不住了。” 容氏幽幽地说着,又轻叹了一声。 慈姑看着床上的黑茧,虽然看不到容氏此时的神色,但凭着多年来与主子的默契,她心里忽然一颤。 “娘娘,您莫非是要……” “正是你想的那样。” 容皇后平静地说道,“怎么,你觉得本宫这么做,太过无情了吗?” 慈姑摇头,“不,娘娘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只要大局能成,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闻言,容皇后轻轻一笑。 她真的很喜欢慈姑,虽然对方只是个奴婢,却比她的亲人更懂她的心。 如今也只有在慈姑眼里,她才是真正的国母,是能挽救人间的圣人。 而不是隋怜这个换壳重生,被天道不容的所谓神女。 除了她自己之外,也就只有慈姑看清了真相。 随后,慈姑听见容皇后的吩咐: “替本宫去一趟神殿,你知道拜观音的仪式,向观音许愿,再把国公夫人的八字烧了。” 慈姑的眸光闪烁了一瞬,而后她恭敬应下,转身离去。 …… 陈氏被带到了未央宫的正殿,此时满堂宾客都已散去,唯有一身红衣的妖冶帝王坐姿慵懒地斜在皇位之上,身侧站着他一身白衣的嫔妃。 暴君配宠妃,一个张扬肆意,一个内敛优雅,却都过分美貌,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这两人看上去,竟仿佛天生一对,出奇的般配。 陈氏抬眸望着隋怜掩在珠帘下的脸,在心里痛恨地骂道,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红颜祸水,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装成万人仰望的神女大人,真是恬不知耻! 别看隋怜一时得意,但这贱人日后肯定要遭报应,绝不会有好下场。 正当陈氏在心里骂骂咧咧时,忽听君长珏冷冷道,“跪下。” 第142章 给隋婕妤磕一百个响头,朕就原谅你 陈氏一怔她好歹也是君长珏的岳母,他对她就这么不客气? 但还没等她说话,就有两名亲卫上来,一人一边按住她的肩膀,强压着她跪下。 “放肆!我可是国公夫人,大雍的一品诰命,更是皇后亲母!” 陈氏跪在地上,因为耻辱涨红了面容,怒声道,“你们怎能这般折辱我!” 她之前虽是被将军夫人打肿了脸,还掉了两颗牙齿。 但她出身玄门也是有些手段的,虽然不能短时间治好受的伤,但让自己能够口齿清晰地说话,她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这就可惜了旁人的耳朵,就连那两名亲卫都露出不耐的神色,因为她的声音实在太过聒噪。 皇位上的君长珏笑了起来。 “真是好了不起的身份,你不说,朕差点就忘了你还是朕的岳母了。” 他笑得美艳魅惑,声音里却透着危险的冷意,“你这时抬出你女儿来说事,是想向朕证明你命人蛊惑隋父,利用他来对隋婕妤下手之事,全都是皇后指使你的吗?” 陈氏神色骤变,“陛下莫要冤枉臣妇,您说的这些臣妇一件都没做过,更遑论和皇后娘娘扯上关系了!” 说着,她歪过头瞪着一言不发的隋怜,厉声道: “隋婕妤,你平日里嫉恨皇后娘娘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敢红口白牙地污蔑皇后娘娘,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你父亲本就是个头脑昏聩愚钝的小人,他会进宫来当面指责你,那也是你们父女之间的家事,是你们不体面才把家丑闹得人尽皆知,你怎能妄图抵赖到本夫人和皇后身上?” “陛下,您可不能听信了她的谗言,做出宠妾灭妻坏了规矩的事啊!” 在陈氏看来,她做的事滴水不漏,无论是谁都绝不可能找到她参与此事的证据。 所以君长珏会对她如此无礼,一定是隋怜挑唆的结果。 隋怜嘴角却微微一扬。 她原本还在怀疑,此事究竟是不是陈氏做的。 现在听陈氏这么叫唤了一通,她心里却有了定论。 石砸狗叫,一定是陈氏错不了了。 她都能从陈氏故作理直气壮的口吻中听出,对方藏不住的那一抹心虚。 “隋氏,你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之女才进宫半年就升为了六品婕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氏见隋怜没有反驳她,更来劲了,“这宫里就属你最得宠,陛下为了抬举你,甚至破例准许你作后宫的代表站上神华台跳祭月之舞,这是怎样的殊荣?” “可你不仅不珍惜,不知足,居然还……” 她指责的话尚未说完,君长珏忽然抬起手。 紧接着,陈氏的两瓣嘴唇就被无形的东西黏上了一般,任凭她如何用力都张不开嘴。 陈氏面露惊恐地看着君长珏,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是真的疯了不成,居然在毫无罪证的情形下,就因为隋氏几句话,又是强迫她跪下,又是对她这个国公夫人擅用私刑,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如此不讲理! 待她的夫君和娘家知道了,他们一定要为她讨个说法! 君长珏居高临下地望着陈氏,透过她这双混杂着畏惧和怒意的眼睛,他瞬间就看穿了她所有愚蠢的,见不得人的心思。 比起聪明的坏人,他更不喜欢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 因为只是看她们一眼,就会被她们的蠢气熏到。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你当真以为,你所做的事不会留下证据?” 闻言,陈氏心里忽然生出极其不妙的预感。 直到此刻,她的信心才动摇了些许。 难道说,当真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纰漏,让君长珏抓到了她的把柄? 她有些恍惚地想,可这怎么会呢? 为了不让人察觉异样,她特意派了一名从没在人前露脸的婢女去接近隋怜的继母吴娇娘,从这胸大无脑的风尘女子下手,以鬼神之说取得了对方的信任。 而她为了让计划万无一失,更是祭出了她暗中饲养多年的三尸虫。 三尸虫极难养成,这可是她压箱底的宝贝,它的特性便是能了无痕迹地钻入活人体内,在无形中放大对方的恶念,与寻常的妖物邪祟上身操纵神智截然不同。 即使是得道高人在场,也很难看得出是三尸虫在作祟。 她先把三尸虫引入了吴娇娘体内,随着吴娇娘和隋父的接触,虫子又爬进了隋父的脑子里。 之后隋父在浑噩之中进宫大闹典礼,整个过程里她的人都没和他有过任何接触。 就算君长珏派人去查,也不该查出什么来。 所以一定不是她做错了事,肯定是君长珏在用手段诈她。 但下一刻,君长珏的话语就打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朕既然命人把你带来审问,当然是掌握了你的罪证。” “你养的那条三尸虫已经在朕的手上了,你想见见它吗?” 陈氏瞪大眼睛,看着君长珏掌心上一闪而过的黑影,面色煞白。 这确实是她饲养的三尸虫,怪不得隋怜在登天梯上时她忽然就失去了虫子的联系,原来是落到了君长珏手里。 三尸虫这种东西和别的邪物不同,饲养者要先用自身的恶念为引,才能催生出虫胎,以君长珏的手段,想要证明这只三尸虫是由她饲养,不过是举手之劳。 “国公夫人,看在容氏和陈氏二族,还有皇后的面子上,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君长珏漫不经心般道,“你自己认了你做过的事,当着国公爷、皇后娘娘和你那两个儿子的面向隋婕妤磕足一百个响头赔罪,朕就不再追究此事。” 闻言,陈氏浑身一震,呲目欲裂。 君长珏欺人太甚,居然让她这堂堂的国公夫人给隋氏下跪磕头,还要她当着夫君和儿女的面! 她生来便是玄门贵女,从小被父母娇宠着长大,嫁到夫家后也是风风光光,受足尊重。 也因此,她这辈子最重颜面。 从来都只有别人给她磕头赔罪的礼,现在,君长珏居然逼着她给一个比她低贱得多的贱人磕头。 这等屈辱她若是受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不顾唇上的阻力,竭尽全力张开了嘴,嘴唇的皮都被扯破,在剧痛和血腥味中大声吼道: “我没错!即使你是皇帝,也不能逼我认罪!” 看见国公夫人的癫狂之态,隋怜轻轻皱了下眉头。 她偏过头,俯首在君长珏耳边低声道,“陛下,国公夫人看着有些不对劲。” 第143章 夫妻情分 陈氏这疯癫不自知的样子,令隋怜想起了隋父先前在大典上的异样。 这两人都是毫无理智可言,如同受到威胁的兽类般龇牙咧嘴,完全被自身的情绪所操控。 就算陈氏再如何愚蠢,也不该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妇,不,就算是泼妇也不会在御前撒野。 难道说,陈氏体内也有三尸虫? 隋怜仔细望着陈氏,她的眼神晦暗昏沉,通红的眼底似是有黑气闪过。 “陛下,有东西在她的眼睛里。” 君长珏眸光微暗,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陛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请您手下留情!” 容国公匆匆赶至殿内,陈氏瞧见他,立刻挣扎着朝他扑来,满嘴血腥唾沫地嚎道: “夫君,救我!” 看到她这般狼狈,容国公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的不耐。 但他很快就露出怜惜之色,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夫人。 隋怜将他眼神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人人都说容国公和陈氏是世家豪门中十分难得的恩爱夫妻,但就凭着容国公刚才眼里透露的东西,她就知道他们的夫妻情分绝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牢固美好。 “夫人,你的脸是怎么了?” 容国公疼惜地说着,而后又抬眸望向君长珏,神色一沉后屈膝跪在了陈氏身侧,恭谨的语气中又透出三分悲怒: “陛下,臣妻只是一个柔弱妇人,不知她究竟犯了什么错,您竟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罚她。” 闻言,君长珏轻笑了一声。 他的笑音里满是戏谑的讽意,就好像容国公是个戏台子上供人取笑作乐的丑角。 “朕只是封了你家夫人的嘴,这就是残忍的手段了?” 君长珏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里装死的三尸虫,语气轻缓: “与你家夫人饲养三尸虫,用这东西来害人,想要让朕的婕妤坠下万丈高空的恶毒手段相比,朕的手段已经称得上十分温柔了。” 容国公神色骤变。 他惊愕地转过头看着陈氏,“你当真做了这等事?” 陈氏抬高了下巴,听到自己夫君的质问,她竟是浑浑噩噩地笑了起来。 “三十年了,我与你这么久的夫妻情分,你竟因为旁人一句话就不肯信我了?” 她咧着受伤的嘴角,鲜血糊满了她露出的森白牙齿。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平日里端庄雍容的模样,简直是从幽冥里爬出的夜叉恶鬼,盯着容国公的眼睛一边说,一边咯咯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 笑着笑着,她又忽而面露悲戚,怒声喊道: “容世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在府外养外室,那女人还偷着给你生了儿子!” “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黄脸婆,我们陈家也大不如前了,如今我在府中只是白占着你的正妻之位,要不是我有个当皇后的女儿,你早就找借口废了我了!” “什么三尸虫,我可是老国师的孙女,怎么会养此邪祟之物!” “都是别人陷害我,都是你们陷害我!” “你们全都是一伙的,我无罪,只有我最无辜!” 她的声音无比刺耳,如同女鬼尖锐的长指甲滑过活人的头盖骨。 容国公似是终于不堪忍受,伸手就要捂住她的嘴,“这里是在御前,别再发疯了!” 陈氏斜着一双眼珠子,在他的手伸过来时她忽然张大了嘴,猛地张口咬下。 隋怜虽然早就看出了陈氏要做什么,但她没有出声提醒,就冷眼看着陈氏咬住容国公的手。 容国公痛呼不已,他努力想要甩开陈氏,可陈氏却疯了一样死咬着不放,旁边的亲卫上前才帮着把陈氏扯开。 而容国公的手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他颤抖着望向陈氏,看着这披头散发状若恶鬼的女人,满眼的不敢置信。 似是想不明白,他一直端庄体面的发妻,怎么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君长珏笑着问他,“容爱卿现在如何作想,可是觉得不认识你的爱妻了?” 容国公面如死灰,沉默了半晌才哑声道: “禀陛下,臣并不打算为臣妻脱罪,对婕妤娘娘险些坠空之事,容家也不会推脱罪责。” “但臣妻她本不该,本不该是这样的……”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夫人她并不是如此恶毒之人啊,她定是被奸人所骗才走上了这邪门歪道,做出的事也绝非事出自她本心。臣愿意替她担罪受罚,还望陛下成全!” 说罢,他俯身磕头,姿态卑恭。 旁边的亲卫看着都有些对他改观了。 容世衡可是堂堂国公爷,身份何等尊贵,却为了陈氏这个疯婆娘做到这份地步,倒也算是个男人。 隋怜却只觉得他虚伪。 他的话看似是在保护陈氏,实则却是替陈氏认了罪。 那看似情深义重的话语明摆着是在告诉君长珏,陈氏对她所做之事与他和容家无关,都是陈氏一人所为。 什么要替陈氏承担罪责,容国公哪里是真心要为发妻受罚,他分明是吃准了君长珏不会对陈氏手软才故意这么说。 隋怜朝着陈氏看去,瞧见刚才还疯癫狂躁的陈氏,此时眼里居然恢复了三分清醒。 就在容国公说这些话时,陈氏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嘶吼,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陈氏的眼神里分明透着万念俱灰的麻木。 就是这一刻,隋怜忽然明白过来,其实陈氏早就看清了容国公对她的情意有多虚假。 一个男人到底是爱还是不爱,他骗得过世人,唯独骗不过自己的枕边人。 只是这个可悲的妇人为了脸面和尊严,也为了维持住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始终不肯承认事实,自欺欺人仓皇度日,在人前处处表现得和夫君恩爱甚笃。 身为世家宗妇,却活得谎话连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隋怜并不同情陈氏,但她打算抓住这个陈氏恢复了些许意识的时刻,从她的嘴里撬出更多东西。 “国公夫人,其实你说得很对,确实有人要陷害你。” 眼看着一切就要尘埃落定时,隋怜陡然开口。 她一步步走到跪在殿下的陈氏身前,俯下身盯着陈氏的眼睛,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三尸虫是你养的没错,这件事你无从抵赖。” “你也确实想利用它让我摔下登天梯,但这之后的事,就通通不受你控制了。” “还有你刚才在大殿上忽然发疯冲撞陛下,状若恶鬼般撕咬你的夫君,这都不是你自己想做的事。” “就像你用三尸虫操纵我的父亲,让他忘了理智陷入癫狂一般,刚才也有人在偷着操纵你。” 闻言,陈氏面露痛苦,她捂住脑袋用力摇着头,像是要把不属于她的东西甩出去。 隋怜继续说下去: “国公夫人,你高贵了半生,可你苦苦撑了半生的颜面,全都因为你方才的失礼丢尽了。” “你心里当真就没有不甘吗?” “你就不想让那个操控你的人现身,看看对方到底是谁吗?” 在陈氏耳里,隋怜的言语宛如珠玉之音,令她昏沉混乱的心绪渐渐变得清晰。 她好似被无数只鬼手拉扯翻搅的头颅,也终于减缓了那要命的痛感。 “我,救救我——” 她看着隋怜的眼里翻涌着滚滚黑气,它们终于藏不住了,朝着近在咫尺的隋怜扑去。 三尸虫无形无貌,最多也只会在附身后在宿主的脑海中变成对方的面容,生出心魔来蛊惑其神智。 可这些黑气映在隋怜眼里时,却赫然变作了一尊慈眉善目的观音像。 这次的观音像不是木雕,也非石像。 黑玉雕刻而成的观音抬起狭长的眼眸,眼含笑意地凝视着隋怜。 第144章 她竟是愈发的勾人了 只是黑玉观音这一笑,立即没了眉目慈悲,普度苍生之感。 眼神说不出的邪狞逼人,阴狠恶毒。 但若只是如此,隋怜也不会如何。 她三番两次看见伪观音,早就习惯了对方假借观音面目的丑陋嘴脸。 可这一次,她的心却像是被凶悍的猛兽一口咬住,狠狠一颤。 这具黑玉观音分明没有眼睛,那本该是眼珠的地方不过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可她却又偏偏能看见对方的眼神,如同中邪了一般诡异非常。 “你让本尊失去的东西,本尊都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既不愿追随本尊永登极乐,那本尊便赐你无间地狱的苦厄无度。” “别指望着君长珏来救你,本尊已经进了你心里,就算是修为高深如他,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 这具黑玉观音像也没有嘴巴,可隋怜就是能听见祂在贴着她的耳边说话。 她浑身发冷,只觉得随着祂的诅咒出口,她脚下真生出了无数鬼手,要抓着她下地狱。 可她活得好好的,为何要随祂下地狱? 就因为祂咒了她一句,她就要任祂摆布了? 隋怜心里生出浓烈的怒意,眼眸里紫光乍现,龙啸声响起。 黑玉观音映在她眼中的得意笑颜骤然破碎,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仿佛要把她的耳膜震破。 与此同时,她的身子被狐尾拉着朝后倒去,落入了男人香气馥郁又温暖结实的怀抱。 君长珏眉头紧锁,正要问她感觉如何,却听她低声道: “陛下,又是那个邪神。” “刚才是祂在操控国公夫人,嫔妾认为祂和国公夫人身边的人有所牵扯,兴许是国公府,也有可能是……” 还没等隋怜说完,她眼皮一颤,忽然晕倒过去。 同一个瞬间,陈氏脸上的情绪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抽走,她面无表情地垂下头,仿佛一具被扯了线的傀儡,再也没有了声响。 …… 待隋怜醒来时,她正躺在乾清宫的龙床上。 君长珏就守在她的床边,他还穿着祈福大典的那身红衣,如火般绚目的殷红袍身上绣着繁复华美的图腾纹样。 这般过分艳丽的衣服穿在寻常男人身上,就算是这人生得美貌也很难压得住,反而会被衣服的艳色盖过自身的气度。 可穿在君长珏身上,如此冶艳的华衣也只成了他的陪衬,更衬得他俊美非凡,绝色无双。 隋怜盯着他看了会儿,心里忽然生出感慨: 怪不得都说狐狸精会勾人,君长珏就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 她正在暗自感慨,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眸光深沉地望着她。 他看她的眼神里没有平日里的引诱戏谑之意,只有乘得满满的,仿佛快要溢出来的关切。 “还难受吗?” 不知为何,隋怜竟生出了三分心虚,逃也似的避开了他深情又灼人的视线。 君长珏微眯了下眼,伸手就把她别开的头扳了回来。 “看着朕。” 他俯首在她眼前,与她挨得极近,眉贴着眉,眼对着眼,高挺的鼻梁都快戳进她的脸里去,“朕问你话,你感觉怎么样了?” 隋怜心道,她原本感觉挺好。 可被君长珏这么一贴,她就像是被点着烧起的柴火,脸上烫得都快冒烟了。 兴许是这妖物生得太漂亮,气息又太过危险。 即使已经和他有了许多亲近的时刻,在他下一次靠近时,她仍然情不自禁,难以自持。 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根本就不受她的理性控制。 尤其是他这双轻易间就能勾魂摄魄的狐眸。 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专注地看着她,她的心弦都乱如琵琶错弹。 “我,我没事。” 隋怜声音微颤地说了句,从唇齿间泄出的呼吸拂在了君长珏的脸上,令他眸光一暗,喉结微沉,只感觉身下燥热,居然是被这女人轻而易举就勾起了邪火。 但此时却不是做那事的时候,他隐忍地蹙眉,又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手下一片滚烫。 “说谎,你在发烧。” 他不满的口吻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责,“先前在未央宫,朕就不该让你离那个疯妇太近。” 也怪他轻敌,以为那该死的东西刚受了重伤会消停一段时日,却没想到对方不在阴沟里苟着养伤,居然还暗藏在国公夫人陈氏身上,趁着隋怜接近她的那一刻出手。 虽然隋怜用他的妖血和龙气护体早已今非昔比,就算祂真的得逞也伤不了她什么。 但祂的阴邪之气太过浓厚,到底还是让隋怜头晕发热,身有不适。 在君长珏看来,这都是他的错。 是他没护好自己的女人,才让那东西钻了空子。 看到君长珏神色黯然,隋怜心里忽然一紧,她握住他的手,“嫔妾好得很呢,也没有发烧——” 可她有意安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君长珏打断: “这时候还没个实话,你若是没发烧,脸上怎么这般烫?” 他略带愠怒地瞪着她,一双冶艳的狐眸却因为这三分怒意更显生动,惑人至极。 隋怜的呼吸微滞了一瞬,顿了顿道,“嫔妾脸红发热,不是因为祂。” 君长珏面露意外,眉头蹙得更紧了,“那是为何?” 他此时认真发问的模样,竟显出些许稚子般的天真来,与他平时事事都游刃有余的邪魅轻佻反差极大。 隋怜眸光微动,正凝视着他的眼里仿佛有水光潋滟生波,“嫔妾脸红只因为陛下,您靠得太近了。” 这是实话,半点都掺不得假。 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实话说出来为何会如此暧昧撩人。 君长珏僵住了一刹,随即,眼底火光骤燃。 看来这女人是当真没事,他怜惜她的身子克制隐忍,她却偏要勾他,还一勾一个准。 也不知到底谁才是狐狸精。 第145章 他要的只是她 “可别说朕不懂怜香惜玉,这都是你自找的。+h.o/n\g+t-e~o¨w^d?.~c~o^m¢” 君长珏恨恨般说了句,而后毫不给隋怜解释的机会,便俯身压下。 “唔——” 隋怜唇间泄出一声闷哼,更多的声音都被身上的男人用唇舌堵了回去。 …… 君长珏嘴上说着不会怜香惜玉,终究却还是怜惜隋怜的身子,怕她邪气入体经不住折腾,而他做得太过火失了轻重,会真的伤到她。 为此哪怕要亏待自己的欲望,他也心甘情愿。 他动作看似霸道,却别样的温柔缱绻,毫无怨言地放下身段来伺候取悦她。 不得不说,这狐狸精在情事上都是天赋异禀,无师也自通。 君长珏禁欲万年,先前从未染指过红尘情色,只是最近和隋怜缠绵了几次后,便逐渐褪去了青涩,生出连情场老手也比不上的高超本领来。 他只是用唇舌在她身上攻城略地,她便几近晕厥。 待这场床事结束后,她的脑袋还晕着,双眼都不聚焦了,傻傻地看着那刚带她登上云霄极乐的绝色男人站起身,在她面前为他裸露的精壮身子一件件穿回华衣锦服。 就像在看他一寸寸收起床上的放浪,变回高高在上,无情冷漠的帝王。 隋怜看着,心里忽然有些痒痒。&?_咸§!ˉ鱼?x+看???书% 那些跪拜他畏惧他的臣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的陛下包裹在层层华服下的身躯上,有着她留下的痕迹。 只有她才看得见,摸得到。 隋怜第一次体会到了,占有欲的滋味有多好。 “你好好养着,若是哪里不舒服就叫白蕖和涂婳服侍,朕还有事要做。” 君长珏系好衣带,抬手理着衣襟,正要抬腿走出寝殿,刚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回过头看着龙床上的女人。 他本来是想和她说,若是没有她帮忙,他借着祈福大典设的局也不能完成的这么顺利,他会给她奖励,她打算要什么? 但这一转头就瞧见她娇软的身子都裹在锦被里,一双还未褪去水汽的杏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君长珏的眸光又是一暗,下腹好不容易熄灭的燥热又有复燃的架势,他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待朕忙完了就来陪你。” 隋怜缩在被子里轻轻点了下头,在他眼中,她做这动作时格外娇俏,就像个乖乖在家等着夫君回来的小娘子。 这一幕看得他心里一软,邪念褪去。 君长珏走出寝殿很远,嘴角仍在上扬。 镜灵蓦然浮现在他身前,看到他在笑,喔咦了一声,贱兮兮道,“陛下心情很不错嘛,看来隋娘娘的身子已无大碍了~” 君长珏确实心情很好。_j!i′n*g·w,u′x·s+w~.¨c_o,m* 得到爱情滋润的男人总是格外大度,懒得和一些碎嘴的贱皮子计较。 他只是瞥了镜灵一眼,淡淡道: “祈福大典结束了,祈麟月也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但宫里还没消停。” 镜灵也明白他的意思,那尊伪观音虽然大伤了元气,但还在阴魂不散地作祟。 说起来这东西能从邪祟成神,虽然只是个伪神,倒也真有几分本事。 就冲祂丢了眼睛和嘴,却还敢在陛下和隋娘娘面前造次的胆识,就不能小瞧了祂。 这人间已经有上千年没出过这么会找死的东西了。 “你继续跟着隋怜,帮朕守好了她。” 虽然现在的隋怜已经不再是只能靠他人保护的弱者,可君长珏还是不放心。 怕她被欺负,担心她哪怕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因为那样的话,他会比她更疼。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现在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控制不住地深深在意着她。 “陛下,祈麟月去找隋娘娘的时候,称她为神女大人。” 镜灵忽而压低声音,幽幽道,“隋娘娘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祈麟月又说只要隋娘娘跟他走,他就能帮她恢复记忆。” 君长珏脚步一顿,眸光冷沉。 镜灵看到他的神色,笑了笑道: “陛下放心,隋娘娘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从头到尾都一直坚称,是祈神官认错人了。” “阿灵看隋娘娘当时抗拒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君长珏垂着眼眸,浓密的眼睫在他俊美的面容垂下了一片阴影,就连了解他如镜灵,也不知他此时在想什么。 镜灵知道有些话不该它来说,可随着人间和幽冥的乱象愈发频繁地出现。 它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三界大乱的那一日正在逼近。 隋怜若当真是神女,那她必定会深陷这场劫乱的漩涡中心,即使强大如君长珏,也很难护得住她。 所以祈麟月才质问君长珏,若是有朝一日让他在她与人间中二选一,他会选什么? 祈麟月不相信君长珏会选隋怜,他执意要带隋怜走,去 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说起来,那头麒麟真是十分古怪的性子。 说他有情,他行事冷僻孤绝,带领麒麟一族捍卫天道上万年,仿佛从未有过私情。 可若说他冷血无情,他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违背天道,也可以为她舍弃苍生。 镜灵不希望祈麟月带走隋怜,可它知道,隋怜若是真的跟祈麟月走了,那家伙真会不顾一切保住她一人。 “陛下,您既然决定了留隋娘娘在身边,就该有个成算。” 镜灵难得认真起来,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正经严肃得像个死谏的忠臣,“您该帮她找回她失去的东西,无论是记忆还是神力,只有让她变回真正的神女,这样才能……” “才能把她推到万众瞩目的风口浪尖上,让她继续庇护人间,甚至不惜为了这个人间和天道作对。哪怕她在千年前就已经为人间这么做过了,而那一次她的下场就是灵肉惧灭?” 君长珏冷声道,“镜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镜灵陷入了沉默。 “你之前一直竭力撮合她和朕的感情,看似是在为朕操心,说什么不想让朕孤独终老,可这都只是你的幌子,对吧?” 君长珏勾着殷红的薄唇,笑得凉薄讽刺: “你关心这些的真正原因是她,你想要的是她重新变回那个可以为苍生牺牲一切的神女大人。而朕的感情在你看来只是滋养她,能让她恢复力量的食物。” 镜灵哑口无言,它在君长珏面前从未如此安静过。 “朕不记得千年前和她的相遇,但你还记得你和她的交集,记得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多少高尚无私的事,是不是?” 君长珏盯着它,嘲弄地笑着,“所以你和朕不一样,你憧憬仰慕着以前的她,可朕觉得,现在的她就是真正的她。” 第146章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陛下的嘴顶着 还有一句话君长珏没说出来。.k?a\n′s¨h+u\w_u~.?o′r*g\ 他喜欢现在这个隋怜。 这个让他唯一为之动心动情,带给他一切鲜活感受的她。 “你不必担心,既然她选择了留在朕身边,朕就会护住她。” 他沉声道,“至于她要找回什么,她以前是谁,以后又要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 镜灵眸光震颤着,终于出声道,“君长珏,你的记忆也有欠缺,你不明白……” “朕不明白,你就明白了?” 君长珏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笑意冷冽,“她的事就由她自己去明白。而朕要的,只是她而已。” 镜灵忽然发现,这头死狐狸比它想象中的还要犟一万倍。 原以为他再怎么犟,顶多也就是不肯承认他对隋怜的心意,明明爱得不行还要装玩世不恭的渣男而已。 殊不知,这么想是它太单蠢了。 君长珏这个妖孽实在太邪乎,它从没见过如此矛盾复杂的男人。 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嘴硬,连句喜欢都不直说; 另一边又宁愿冒着天下大不韪也要护着他喜欢的姑娘,这种为自己的女人不惜对抗全世界的狠劲儿,真是又疯又癫。 它以前觉得祈麟月是三界第一癫的癫公。 现在看,还是它家陛下癫得更有深度,更有层次,这第一的位置应该由他来坐! 纵然镜灵有千言万语,此时都化为一句源自灵魂的质问: “都这样了,陛下您还说不爱?” 闻言,君长珏骤然变色,冷脸道,“什么爱不爱的,你能不能别这么肤浅?朕心中只有大义。=*d0\0?·&小?说.?网%? ?~更°%新*最?快·x!” 镜灵心道,对对对,陛下您说什么都对! 您才不是恋爱脑,镜子我才是,行了吧! “行了,天塌下来有朕顶着,砸不到你这面镜子。” 君长珏又训斥它道,“朕自有计划,倒是你一天天的别胡思乱想,你要真想你的神女大人回来,就给朕守好了——” 大风刮过,镜灵乘着风就跑了,只留下还在唠叨的某狐在原地。 原谅它吧,它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口是心非了!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的嘴顶着! 君长珏望着镜灵飘远的背影,不快地冷哼了声,到底是没把镜灵捉回来。 …… 寝殿内,隋怜由白蕖服侍着洗漱更衣,涂婳端进来一碗补身子的暖汤,说是陛下特意命人从私库中取出一支千年灵芝炖的,在驱散邪气上有奇效。 隋怜听到是千年灵芝,喝一口都觉得肉疼。 但这汤都炖出来了,她不喝也是浪费,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喝完还没憋住,打了个饱嗝。 她自觉有些丢脸,白蕖却喜气洋洋道: “恭喜娘娘,这一声隔是把邪气都打出来,通体舒畅了!” 涂婳也跟着点头,还夸赞说她打完嗝后气色都红润了不少,皮肤看着都通透了。2?看<书£屋??小}说÷网=t t无#错?&内1(+容¨ 隋怜:“……” 这两个小狐女的嘴是怎么回事,怎么比抹了蜜还甜? 她这只是打了个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效果惊人的美容项目呢。 眼见着两人还要夸下去,隋怜赶紧岔开话题: “国公夫人怎么样了?” “那日在未央宫您昏过去后,国公夫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无论别人问她什么都不说话,脸上的神情也十分呆滞,像是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白蕖顿了顿道,“御医和神官赶到后给她做了诊断,发现她的魂魄齐全,体内也并没有邪气残留。” “但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只会傻傻地笑,笑得怪渗人的。” 隋怜皱眉道,“治不好了?” 白蕖摇了摇头,“奴婢听御医和神官们说,就国公夫人这种情况,以后就算治好了也流口水。” 隋怜眸光微暗,忽而又问,“你说国公夫人一直在笑,她笑起来是什么样的?” 白蕖愣了下,转头看向涂婳。 涂婳心领神会地走上前,伸手在她的眉心处轻轻一点,提出一缕神思。 而后,涂婳以妖力为笔墨,挥手在空中完全还原地画出白蕖记忆中陈氏的笑容。 隋怜盯着这个笑容,心里一颤。 “娘娘,怎么了吗?”白蕖看她神色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隋怜沉默着,陈氏脸上的笑,看着就和观音像的笑容一模一样。 就连眼角和嘴角弯曲的弧度都半分不差。 所以,陈氏会忽然变成这副样子,仍是祂的手笔。 “国公夫人被带回国公府了?”隋怜沉着眼眸,又问了句。 白蕖以为她问起陈氏,是因为还在为陈氏害她的事生气,闻言赶紧道,“怎么会呢,就算那陈氏如今痴傻了,可她之前下手暗害婕妤娘娘您的罪过又岂能一笔 勾销?” “容国公确实说要带她回府医治,可陛下没有同意,已经命人把陈氏关进大牢里了。” 说着,白蕖又露出嘲弄的冷笑,“容国公倒是对他夫人情深义重,还对陛下说什么他愿意代替陈氏关进牢里,换陈氏回府疗伤。” 隋怜颇感兴趣,“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把陈氏放走不行,但若是国公爷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爱妻,可以把他送进同一间牢房,让他能够亲身照顾爱妻。” 白蕖笑得两眼弯弯,“婕妤娘娘您是没瞧见,国公爷当时一听这话,那脸色才叫一个好看,立马就不再说要换陈氏出来的事了。” 涂婳也在旁边撇嘴道: “容国公这是在和咱们陛下耍心眼呢,他就是吃定了陛下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了婕妤娘娘的人,才故意这么说显得他夫妻情深。” “他这不仅是给陛下看的,也是演给老国师看的,奴婢听说,老国师已经得知了陈氏的事,要动身从渭南回京了。” 隋怜想到陈氏的出身,大雍人族之中有两大玄门世家,一为世代统管镇魂塔的祈家,二为渭南陈氏。 与身负诅咒靠着血脉天赋独行于世的祈家不同,渭南陈氏的修行之路是正统道门,祖上出过几位得道高人,自大雍开国以来,朝廷的钦天监之中便有陈家人的身影。 陈氏的祖父陈玄明便是陈家这三代以来修为最高者,先帝在位时对他极为器重,将他封为国师授其通天令,命他统领一众玄门,就连神官们都要听他的号令。 先帝驾崩后君长珏登基为帝,自诩是正统的人族道门修士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都对君长珏充满防备和猜忌。 而君长珏也不肯用这些三心二意的臣子,在他看来他们都是些既菜又蠢的废物,只配在钦天监当个不怎么养眼的摆设,他都不稀得看他们一眼。 一朝君子一朝臣,陈玄明身为道门之首便递上了辞呈交出国师之位,回到族中原籍之地闭门潜修,许多年未曾回到京城。 他的人虽然不在京城,可在人族的道门中他的威望仍在,这也是陈氏胆敢在京城如此嚣张行事的底气。 容国公能在朝堂之中成为如今人族的第一权臣,也与陈玄明的支持分不开。 也因此,他才要在人前做出和陈氏恩爱夫妻的假象。 陈氏所做之事败露后,容国公本可以拂袖不管,任由君长珏用大雍律法来处置陈氏。 反正他对陈氏不满已久,早就生出了另娶正妻的念头,能借着皇帝的手名正言顺地处理掉碍眼的发妻,正顺了他的心意。 可偏偏陈氏是陈玄明最宠爱的嫡孙女,只要陈玄明还活着一日,容国公就不敢对陈氏绝情到底。 这个男人心中所思量的从不是夫妻情分,而是荣华富贵、名利权禄。 隋怜心中想明白了这一切,嘴角微扬,“国公爷还真是贪心。” 第147章 吴娇娘在宫门外鸣冤 什么都想要的人,往往也什么都得不到。 容国公的算盘打得这么响,至于他究竟能从中捞到几分,那便看他的本事吧。 至于陈玄明要进京,这对她和君长珏来说似乎不是好事。 但该来的躲不了,这件事本来也是陈氏有错在先罪证确凿,她相信凭君长珏的手腕,别说是一个老国师,就是整个人族道门搅弄风浪,他也能压制得住。 白蕖觑着隋怜的脸色,瞧她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才轻声道: “娘娘,您的父亲还被扣在宫中。” 昨日隋父被拖下去后,君长珏本想直接打他二十大棍,再废了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但终究是顾虑着他为隋怜生父的身份,再加上他口出狂言也是被三尸虫操纵,君长珏便只是让人关着他,只等祈福大典结束后由隋怜自己来决定如何处置此人。 闻言,隋怜眉头微蹙了下,又很快舒展开来。 “他不是进京来述职的吗?让人把他送出宫吧,可别再耽误了他的公务。待他把公事都办完后,立刻送他和家眷离京。” 她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隋父这个脑袋不清醒的蠢货,更不愿意和原主那位风尘出身又惯会挑拨离间的继母打交道。 只想着把这些人送得远远的,确保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进京。 至于隋父回去后官职是否保得住,隋家将来会如何,那就与她无关了。 他在女儿弱小时作下的恶永远都无法弥补,她也绝不会让他能借着她如今的地位得到任何好处。 白蕖应了一声,正要按她的吩咐去办,殿外走来一名宫女,怯怯道: “婕妤娘娘,有一个自称是隋夫人的妇人在宫门外击鼓喊冤,哭天喊地的求着要见您,旁边还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隋怜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不想见的人,偏偏送上了门。 白蕖一听这事就来气了,看着隋怜道,“娘娘,您不必去见她。让奴婢去吧,奴婢有的是手段让那不知羞耻的女人当众下不来台。” 隋怜听后沉默了片刻,忽然摇了摇头,“不,我还是去见见这位隋夫人好了。” 白蕖皱着眉,“可她就是个泼妇,只会搅弄口舌颠倒黑白,娘娘您身子刚好又何必去受她的气……” 隋怜朝她笑了笑,眸光里闪过一抹深意。 “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吴氏究竟是被国公夫人蒙骗利用,还是说,她自己也心存不轨。” 那只三尸虫最开始是通过吴娇娘才进入了隋父体内,她作为陈氏计划的第一环,当真蒙昧无知,什么都不知情吗? 还有当年她肚子里刚怀了隋父的儿子,隋父的原配夫人顾氏就忽然病逝,她因此才得了风光进门成为正室的机会。 若说她没有偷着做些什么不该做的,那未免也太过巧合。 隋怜虽然不是真正的隋答应,但她既然代替隋答应在这个世界活了下去,有些事她也该帮着查清楚,就当是慰藉隋答应母女的在天之灵吧。 …… 宫门外,吴娇娘一身素色的荆钗布裙,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粗糙的木簪草草盘在脑后,脸上故意抹了些青粉,显得她格外的憔悴可怜,惹人同情。 她跪在地上,双手拍着大地,哭得仿佛都要断气了。 “苍天啊,民妇的夫君和儿子都是被奸人所害,请您一定要还他们清白!” “没了他们,民妇可也没法活下去了,民妇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宫墙上!” 围观的路人见她哭得这么惨,都觉得她一定是遭受了极大的冤屈。 而这吴娇娘本就生得有几分媚色,即使今日她故意往憔悴里打扮,她该往脸上下的功夫也一样没少。 就连她跪在地上的样子也是费过心机的,看似是随意一跪,实则却刻意凸显着她的身娇体弱,那露在襦裙外的白皙肩膀还一颤一颤的,看着路边几个好色的懒汉眼睛都快直了。 “这妇人一看就是老实朴素的好女人,也不知是谁家男人这么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位贤妻。” “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怎么净让好人受罪,坏人享福呢?”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多数人都是相信她同情她的,吴娇娘低垂的泪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她抬起头,抓住这个时机朝着面无表情的侍卫们喊道: “你们就算不信我这个民妇说的话,也该相信宫里的婕妤娘娘吧!” “我是婕妤娘娘的母亲,我的夫君和儿子是她的父兄,如今他们受奸人所害落入这般境地,我这柔弱夫人无依无靠的只能来仰仗女儿,求各位大老爷开恩让我进宫见她一面!” 闻言,众人都是十分惊讶。 原以为这妇人落得这般境地,定是寻常清贫人家的民妇。 却没想到,她竟然有一位身份高贵,在宫里当娘娘的女儿。 当即就有人气愤道: “这位婕妤娘娘是怎么做人的,怎么能任由父兄受害,母亲在宫外下跪哀求她救人,她居然也不理会,这还有良心吗?!” 那人刚说出口,就见原本沉默的侍卫们转过头,冷冷盯着他。 他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闭上了嘴。 怎么一时激动就忘了,这可是在皇宫门前,他如此说宫里的嫔妃娘娘,这不是找死吗? 旁边又有好事之人站出来劝说道: “这位夫人,您女儿既然能被选中入宫,那一定是品行贤良的闺秀。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父兄正陷在水火之中,又怎能袖手旁观呢?一定是这传话的人还没把音信递进去,婕妤娘娘尚不知此事,您可别着急呀,赶紧起身说话。” 吴娇娘眸光一转,心道这京城的人果然不一样,就连这些大街上最底层的百姓都有些脑子,不会被她轻易的三两句话煽动。 但她本来也没打算光凭几声哭嚎就坏了隋怜的声誉,今日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逼着隋怜出来见她。 只要隋怜出来了,她就有把握让隋怜答应她的请求。 边上这么多人看着,这丫头再如何恨她抢了自己母亲的位置,也不敢在人前发作。 毕竟这世道最重一个孝字,一个失了孝道被众人议论不耻的嫔妃就是失了德行,在后宫自然也就无法立足了。 想及此,吴娇娘唇角轻轻扬起。 她还不知隋父在大典上闹出的笑话,只以为是隋父私下刚见了隋怜,就被隋怜命人带走。 也因此她才万般笃定,只要她选一个有旁观者在场的好时候,隋怜就会顾及着名声妥协于她。 就和以前在隋府时,即使她做得再过分,那丫头也只能低头受气,半点不得反抗一样。 吴娇娘正这般想着,宫门忽而开了。 第148章 云泥之别 隋怜戴着遮面的帷帽,穿着一身蜀锦制的淡紫宫装,在宫人们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围观的百姓一瞧见她,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虽然她的脸被面纱遮得严严实实,可即使看不见容貌,仍能看出她是个世间罕见的美人。 这股清冷又纯净的美由她的身段和内在焕发而来,也在她的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显露,仿若九霄之上的仙人降世。 与她的高贵素雅相比,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吴娇娘就显得格外的俗气。 那些原本因为吴娇娘的哭诉而在心里觉得隋怜不孝的人,此时又都觉得一定是自己误会了,用自己的小人心思唐突了这位仙人般的美好女子。 吴娇娘仰头望向隋怜时,也经不住怔住。 她记忆中那个永远畏缩卑怯,只能看她的眼色苟活的小姑娘,居然变成这么贵气的模样了? 看来皇帝的宠爱还真是养人啊! 吴娇娘心中生出强烈的嫉妒之情。 她忍不住想,若是她能有个好出身,若是她再年轻个十几岁,要是她有资格进宫的话,就凭她取悦男人的手段,她一定会爬到比隋怜更高的位置。 所以隋怜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她不是比她强,也不是比她长得美,只是比她运气好而已。 隋怜看着吴娇娘却没有直接与她说话,只是淡然吩咐身边的人: “把隋夫人搀扶起来。” 白蕖闻言立即上前,她对吴娇娘甜甜一笑。 这笑容本是人畜无害的甜美,可落在吴娇娘眼里,却令她心里一寒。 “隋夫人,您虽只是我家娘娘的继母,也不用这般拘泥于礼数。” 白蕖俯身攥住吴娇娘的胳膊,手上略一用力,就硬生生把吴娇娘从地上提了起来,“国礼是大于家礼,可我家娘娘向来宽容大度,从不在娘家人面前摆架子,您这么跪着可要让人误会她了。” 吴娇娘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只觉得被这宫女抓住的右胳膊像骨头被折断一般疼得厉害。 可在外人眼里,白蕖却只是十分温柔体贴地轻扶着她,而她那副不自然的模样,倒像是心中有鬼。 怪不得呢,他们方才还纳闷,这一身俗气的妇人是怎么生出这仙人般的女儿的?简直是云泥之别! 立即就有人暗中揣测了起来,听这位宫女的说法,这妇人并非是婕妤娘娘的生母,而是其父的继室,那这里面的说道可就多着了。 人人都爱看热闹,尤其是爱看别人家的八卦。 若是被看热闹的这户人家还身份高贵,那从对方身上抖搂出的丑事越多,这乐子就越大。 众人都偷偷竖起了耳朵,等着继续听好戏。 吴娇娘好不容易才甩开了白蕖的手,她心中暗恨地看向隋怜。 这宫女刚才一张嘴就说出她是继室的事,必然也是受这贱人指使的了。 看来她还真是小瞧这个继女了,不过在后宫摸爬滚打了半年多,连手腕都硬了起来,真没以前那么好对付了。 吴娇娘本想上前去抓着隋怜的手一诉衷肠,却被隋怜带出来的宫人拦住,她眼底闪过一抹恼怒,却又很快抬起袖子抹起了眼泪。 “终于见到你了,怜儿,母亲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眼看着吴娇娘还要诉苦,隋怜不带感情地开口,“夫人在宫门外击鼓鸣冤闹出这么的动静,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吴娇娘顿住,她知道隋怜这是明知故问,但还是用哭腔可怜道: “你父亲和弟弟都被奸人所害,如今他们身陷囹圄,家里想要往宫里递信儿给你,可却连宫门都进不去。” “我一介无知夫人也着实没别的办法了,才只能抛下脸面跑到这儿来哭喊,只为见你一面,求你给你父亲兄弟做主啊!” 说着她双腿一弯又要跪下来,却被白蕖眼疾手快地扶住。 这一次,白蕖不仅死拽着她的胳膊,指甲还陷进了她的皮肉里,狠狠掐了她一把。 吴娇娘痛得不行,眼泪都飙了出来。 她原本只是虚情假意的装哭,此时却变成了真哭,看着倒有些面目狰狞,没有先前梨花带雨般的媚态了。 旁边的围观百姓瞧着,窃窃私语不止。 谁也不知这隋家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做父亲的和儿子的同时都被奸人害了,惹了牢狱之灾。 但既然出了事,那这位婕妤娘娘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也总该帮衬着娘家人些许。 毕竟她如今华服加身地位高贵,派人往 若是这时候她都不肯伸出援手,那这位婕妤娘娘未免也太无情了些,当真称得上不孝。 在这些观念朴素的百姓眼中,不孝那可是天大的罪行。 就算这女子美若天仙,但若是不孝那也只是个蛇蝎美人,怎配在宫里享福蒙受君恩呢? 他们都等着听隋怜如何作答。 吴娇娘也在等着,她满心笃定,认为隋怜迫于名声,一定会答应下来帮忙救人。 而只要隋怜开了这个口,她就会立刻纠缠下去,定要让隋怜当场就去运作,一定得把隋父和她的宝贝儿子今日就救出来。 否则等这小贱人回了宫,还不知要生出什么枝节。 她想得美满,可隋怜一开口就令她神色骤变: “吴氏,你此时做出竭尽全力要救夫救子的模样是做给谁看呢?你真当我在深宫中便不过问宫外的事,不知道我的父亲和弟弟会惹上麻烦,都是被你这无知妇人所害?” 吴娇娘万万没想到隋怜会这么说。 在她的设想中,最坏的情形也不过是隋怜不肯答应,若是那样也用不着她做什么,她只需继续装可怜,旁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隋怜给淹了。 可隋怜竟然倒打一耙! 第149章 他恨死这蠢妇了 吴娇娘怒目圆睁,“我自从嫁进隋家后就一心一意为你父亲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个继母?隋家的男人有牢狱之灾,又怎么能怪到我这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身上?!” 见她一改方才的可怜无助,忽然就气焰跋扈了起来,许多百姓心中便觉得不对了。 刚才还柔柔弱弱的女人,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瞧她这凶悍劲儿,这还是在人前呢,这在自己家的时候,又不知要如何泼辣。 她当真有她自己说的这般好吗? 就连刚才还觉得她是好女人的那些男人,都开始小声嘀咕,该不会这女人真是个克夫的恶妇吧? 再去看那位年轻的婕妤娘娘,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大声喧哗,既不用身份压人,也不与之争辩一句。 这般温柔典雅的气度,才真是难得。 这样身份和气度的女人也肯定不会当众乱说,她说这个民妇是恶妇,一定有她的道理。 等着吴娇娘嚎完了,她才发觉旁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不再像之前一样对她充满同情,反而带着审视。 她心里一下子就慌了,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才是弱势的那一方,明明她打上了孝道的幌子,明明她最擅长用示弱来道德绑架别人为自己牟利了,为何隋怜只用了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 她慌张地低头掩饰着眼里的惊疑,下意识地抬手捋着头发。 这一抬手,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了她白皙的手腕。 隋怜眼尖地瞧见她腕上那一缕细长的红线,眸光微沉。 “如今你贵为宫里的娘娘,而我只是个民妇,娘娘要把隋家的不幸都怪到我的头上,我也无处分辨。” 吴娇娘说着又哭了起来,她不再大声,只是断断续续地哽咽着道,“只要你能把你父亲和兄弟救出来,你说我什么我也都认了,就当是我欠你们隋家的还不行吗?” 她把在青楼欢场厮混了十多年的看家本领都拿了出来,哭得肝肠寸断,丰满的胸脯颤抖不已,就为了重新博取旁人的同情。 “就算娘娘让老爷休了民妇,民妇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民妇毕生所求,只是夫君和儿子能够安康顺遂,娘娘您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民妇呢!” 闻言,隋怜忽然轻笑了一声。 吴娇娘听出这笑声里极浓的讽意。 那感觉就像是她使出浑身解数表演,可站在高处的人却只向她投来蔑视的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拙劣无聊的跳梁小丑。 她止住了哭声瞪着隋怜,眼里的怒意终于藏不住了。 “娘娘笑什么?这种时候,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莫非您真因为怨恨民妇,就连您的父亲和兄弟都不打算出手相救了?” “诸位,你们来评评理!” “我若真是她嘴里害了隋家满门的恶妇,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今连脸面都不要,在这里苦苦哀求她救人,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我这么做,不是在为她隋家好?她自己倒是贵为娘娘了,可她却放任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在牢狱里受苦,这说得过去吗?” 吴娇娘一副比窦娥还冤,要上天为她伸张正义的气势。 众人又都犹疑起来,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要真是恶妇,把自己的夫君和儿子都给坑了,那她还哪有脸面来这里放肆呢? 她一个只能靠夫君和儿子为生的女人,也没道理这么做啊。 白蕖见这些人看向隋怜的眼神又变得藏污纳垢了起来,甜美的脸蛋一沉,轻轻曲起了手指。 陛下交代她要护好婕妤娘娘,那她不仅要保护娘娘的安全,更要维护娘娘的名声。 这吴娇娘不过是一个心思恶毒的凡人女子,不配在娘娘面前撒野! 她正要暗中施法,隋怜却笑着轻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先稍安勿躁。 “吴氏,我之前一直看在你是我父亲继室的份上,给你留了几分颜面,没有把事情说尽。” 隋怜朗声道,“但既然你自己不知廉耻,那就别怪我绝情了。来人,把隋大人请来。” 吴娇娘愣怔着,眼睁睁看着两名内侍搀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隋父面容有些苍白,但衣冠齐整,看着不像是刚从牢狱里被带出来。 “老爷,您可还好?” 吴娇娘一看到隋父就要迎上去,却在看见隋父的眼神后顿在原地。 他望着她的眼睛冷得彻骨,哪里还有半分宠爱疼惜? 她心里慌得厉害,老爷以前从没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她! “老爷,娇娘得知您被扣下后,就一直在外面努力为您周旋,娇娘是真心实意救您的,为了您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想要告诉隋父自己的不易,以为隋父听了就会像以前一样感动,然后疼她宠她。 却见隋父露出愤怒憎恶的神色,大声斥责她道: “你这无知妇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居然在皇宫外如此不成体统地胡闹!你丢的哪里是你自己的脸,你丢的是我的脸,是隋家的脸!我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进门!” 被他劈头盖脸地责怪埋怨了一通后,吴娇娘整个人都傻了。 她嫁进隋家这么多年,老爷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今日他是怎么了? 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男人吗! “怜儿说得对,若不是你这蠢货在外面结识了些不入流的奸人,轻信了她们的阴邪之术,还拿回来偷偷用在了我身上,我又哪里会被邪物控制失了神智在御前失仪?!” 隋父一想到他在大典上做出的举动,就恨得悔青了肠子。 可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他已经得罪了陛下,又让那满座的达官贵人看了笑话,他只能把心头的怒火都发泄到吴娇娘身上。 若不是吴娇娘,那个什么虫子不会跑到他体内。 也是吴娇娘挑唆他进宫,他落得今日这般地步都是被这无知蠢妇坑害的,她居然还有脸在他面前邀功?! 吴娇娘被骂得一愣又一愣。 什么阴邪之术,什么御前失仪,这男人在宫里都做了什么? 她这才猛然意识到,为何隋怜会如此淡定,因为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就连玉哥儿会在醉后失态,也都是被你平日里娇惯出来的。” 隋父此时简直恨死吴娇娘了。 以前他的原配夫人顾氏在世的时候,他看顾氏不顺眼,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如意都是顾氏带来的。 后来顾氏死了,他娶了吴氏进门,吴氏在他面前温顺妩媚,他就以为吴氏能旺他。 却没想到吴氏在大事上竟然把他坑得这么惨,简直比顾氏还晦气百倍! 怪不得人家都说,风尘出身的女人不能要。 他从未如此后悔过,当时居然因她怀了儿子就娶她进门,让她做了他的正妻。 “你这做母亲的没教好儿子,如今儿子出了事,你倒是急了,可除了让外人看我隋家的笑话,你这么做还有什么用?!” 第150章 现世报 吴娇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爷,你说这话可还有良心?玉哥儿难道不是你的儿子?你说我没教好他,那你都教他什么了,你怎么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我一人身上?” 隋父冷笑,“你为人妇为人母,相夫教子本就是你的分内事。一个妇道人家若是有失德行,上会害得夫君背运,下会教坏子嗣,长久以来定会败坏家运。这不怪你,该怪谁?” 吴娇娘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一直对她颇为纵容的男人,嘴里竟说得出这么无情的话。 隋怜看到她受伤的表情,却只觉得可笑。 这女人只会些取悦男人的手段,就以为她能永远利用这个男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了。 殊不知,像隋父这样自私薄幸的男人,他心中最在意的永远都只是他自己。 平时无事的时候,他自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也乐得宠着吴娇娘这样会放低手段来逢迎伺候他的女人,就像身边养了个能取乐的宠物没什么区别。 但真出了事,当他觉得宠物碍了他的道,他当然就要变脸了。 毕竟他当初对他的发妻都能那般无情,又怎会对一个玩物有真心? 吴娇娘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看清,还在这儿自作聪明,终于等到了她应有的报应。 而在属于吴娇娘的这场报应里,隋怜根本不用费心思去做什么,她只需要让人把隋父带到这里来,就能看尽这对狗男女的笑话。 隋父训斥完了吴娇娘,又看着隋怜讨好道,“怜儿,事情闹得这般难看,都是你这继母不懂事,全是她的错。” 隋怜没什么反应,倒是白蕖用稀奇的眼神看着他。 这男人之前私底下是怎么说婕妤娘娘的,她可都还记着呢。 他不是一口咬定,他是隋怜的父亲,隋怜就该永远捧着他供着他,他才不会反过来去求着女儿的吗? 那现在这个奴颜媚骨的男人是谁啊? 是一条装人狗吗? 隋父的注意力都在隋怜身上,并未留意到白蕖。 自从惹怒了君长珏后,他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隋怜的父亲又如何,这丫头如今得了君宠,有君长珏这个连天理都不讲的暴君无条件护着,哪里是他能得罪的? 他不仅不能得罪了隋怜,还得与她加深父女情谊,好让隋怜日后为他在君长珏耳边多多美言几句,他以后可还想当大官呢! 隋怜一眼就看透了隋父的心思,她也不戳穿,只是微笑道: “您和吴氏都是女儿的长辈,有些事女儿也不便说出来,父亲您心中明白就好。” 隋父用力点头,“明白,为父心里有数,以后定不会再让这蠢妇做出败坏隋家名声的事,拖你的后腿了。” 隋怜又是一笑,“我让人送您回去,您在宫里也受了惊吓,回去后要安心休养。”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好好待着,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隋父犹豫着还想说什么,但隋怜已经转身离开。 她离去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吴娇娘。 “都别看热闹了,赶紧散了吧!” 白蕖走过去赶走了围观的人,隋父觉得她的声音耳熟,朝她看了眼后愣在那里。 这不就是那个当众戏弄她的妖女? 她居然是隋怜的人! 隋父惊怒地看着白蕖,白蕖却朝他俏皮一笑,“奴婢并未见过大人,大人怎用这般眼神看着奴婢?可是还有什么话需要奴婢转告给婕妤娘娘?” 隋父打了一个机灵,想到她诡谲莫测的手段,敢怒不敢言道,“不敢劳烦姑娘。” 白蕖嫌弃地冷哼了声,看着他和吴娇娘上了马车。 马车上,吴娇娘像是刚回了魂儿,猛地抓住隋父的胳膊,“玉哥儿还在衙门里关着,他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亲儿子,你当真不想管他了?” 隋父抬手就打了她一个耳光。 吴娇娘捂着脸,头歪到了一边,披散的头发挡住了她半边的脸,也藏住了她充满阴毒恨意的眼。 “我被你害得险些丢了官职,你还敢提这件事?” 隋父瞪着她,咬牙切齿道,“儿子会被关进衙门,也是你这蠢妇过于溺惯他酿出的苦果,我还没说你养出这样的儿子败坏了我的声誉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撒起泼来了!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赎他出来,别来烦我!” 他这好一顿叱骂,吴娇娘被骂得犹如狗血淋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隋父骂累了,气喘吁吁地靠着车壁,身子离吴娇娘老远。 以前他看吴娇娘,怎么看怎么顺眼。 可现在看这女人,却觉得对方庸俗愚蠢,只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当真是勾栏里出来的腌臜货色。 他当真是后悔了,早知那顾氏给他生的女儿命里能有这么大的造化,当初他就该对她们母女好一些。 若是那样的话,现在隋怜就该对他这个父亲感恩戴德,他平步青云还来不及,又哪里至于提心吊胆,生怕明日就被取下他头顶的乌纱帽。 他自顾自地懊恼不已,却没留意到吴娇娘透过头发缝隙,瞥向他的怨毒眼神。 她曲起手指,像是觉得皮肤瘙痒一般,不停用指甲抓挠着手腕。 而她手腕上那道原本浅淡的红线,此时的颜色愈发鲜艳,活物般轻轻蠕动。 另一边,隋怜带人回了乾清宫。 白蕖跟着看了一场好戏,但想到那对狗男女,她还是不解气,觉得婕妤娘娘对那个不配当爹的人渣父亲还是太客气了。 像这种只想着压榨女儿畜生不如的爹,就该扔到大牢里。 娘娘到底还是太心善了,居然还把隋父放了出来,让他带着吴娇娘那个满肚子坏心眼的女人回家去。 隋怜似是看出了白蕖心里的郁闷,笑着对她道,“你一定觉得,这两人遭的报应还不够。” 第151章 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都给朕住嘴! 闻言,白蕖抬了下眉毛,气鼓鼓地说: “若是他们真心知道悔改也就罢了,可依奴婢看,这两人的心都是黑的,整个人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娘娘现在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记得您的好,若是日后他们有了机会,怕是还要反咬娘娘您一口。” 隋怜赞同地点头,“你看人的眼光不错,我也这么觉得。” 白蕖诧异道,“既然娘娘也这么觉得,又为何要放过他们呢?” 话一出口她自觉失言。 先不说吴娇娘这个表里不如一的恶妇,那姓隋的男人毕竟是娘娘的亲生父亲,他是畜生可娘娘不是,想必娘娘是念着血脉亲情,不愿做得太绝,这也是人之常情。 却听隋怜幽幽道,“我只是放他们走,可没说要放过他们。” 白蕖和涂婳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解。 “确切地说,我根本就不必在他们身上费神。” 隋怜勾起唇角,清艳的笑意中透着冷冽寒气,“他们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真正的报应早晚落到他们身上。无需别人与他们为难,他们自己就不会放过彼此的。” 她在吴娇娘手腕上看到的那抹红线便是证据。 那东西看着不起眼,安静地蛰伏在吴娇娘的腕上时,就像是涂口脂时不小心染到了胳膊上。 但若是用不寻常的眼睛看,便能看出那条红线散发出的阴邪之气。 隋怜尚不能确定那是什么,可她看得出那东西的躁动不安,一个许久没能饱腹的邪物表现出如此状态,这就意味着它饿极了,等不及要大开杀戒了。 而吴娇娘不小心露出这抹红线后便立刻垂手去遮掩,她对这东西的存在显然心知肚明。 隋怜当时一看便知,这东西并非她无意沾染,而是她自愿饲养的。 大雍虽然立法禁止子民接触邪术,可人心晦暗难免,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心中贪欲铤而走险。 民间的各类邪术向来屡禁不止,这里面有不少都是江湖方士用来骗人的把戏,因为没有真家伙也造不成什么伤害,官府便睁一只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 但也有极少数的邪门术法,当真能酿出大祸。 吴娇娘手腕上的红线,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即使没有陈氏盯上隋家,吴娇娘照样会给隋家惹祸上门。 “一个贪婪恶毒的女人,身上却养了个仙儿。” 隋怜轻声道,“真神仙不庇佑作恶之人,那这恶人养的仙儿,要么假要么邪,它给过宿主的东西越多,反噬起来也就越凶。隋家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一想到隋家要倒大霉了,她就想笑。 幸灾乐祸虽然不好,但却能让她心情大好。 她心情是好了,可君长珏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陈氏身为国公夫人却对着嫔妃下手,试图扰乱祈福大典的事一经传出,在前朝闹得沸沸扬扬。 有些人本就看容家和陈家不顺眼,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自然要大做文章。 另一些人和容陈两家坐在同一艘船上,肯定要奋起反击。 一时间,容国公的党羽和敌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两方的唾沫星子都快把金銮殿给淹了。 君长珏被他们吵得脑壳疼,冷着一张脸道,“够了,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都给朕住嘴!” 刹那间,朝堂上鸦雀无声。 众臣委屈巴巴地仰望着他们坐姿潇洒肆意,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明君的陛下。 虽然大家心中都知道陛下您是暴君,是妖孽。 但您就不能在大家伙面前,稍微装一装好人吗? 这张嘴一句愚蠢的凡人,闭嘴一句没用的废物,十分打击他们自尊心的好不好! 但任凭他们心里如何腹诽,这位坐在皇位上的暴君仍然用十分嚣张的姿态,充满不屑的口吻,毫不留情地嘲弄着他们: “若不是朕带着隋婕妤力挽狂澜,祈福大典早就被搅和黄了,到时候触发了天谴,就你们这些蠢货还没等被雷劈死,就要被吓死了。” “现在风平浪静了,你们倒是来劲儿了,一个个的话都挺多,比朕宫里的八哥儿都能说会道。” “朕都已经给陈氏定罪了,至于容国公府是否为同谋朕也自有评判,又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废话?朕看你们就是吃得太饱了撑的。” 吃饱了撑的众臣:“……” 他们猜到陛下会骂人,却没想到陛下能用这张绝美的脸,说出这么脏的话。 君长珏骂完了人,一脸惬意地晃荡着他的两条大长腿,丝毫不在意什么仪态,慵懒道: “容爱卿,何疏,你们留下。” “其余人都散了吧。” 众臣退下,只留容国公和一名身着三品官服的高挑男子站在原地。 这名高挑男子便是大理寺卿何疏,他是凡人之身,也并无玄门背景,不知为何就得了君长珏的重用。 自从何疏执掌大理寺之后,大理寺便不再只是负责侦办审理各类疑难重案,甚至还夺走了御史台的一部分职责,替君长珏监察百官,这两年来有不少官员都是受了他的弹劾丢了乌纱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有君长珏这个暴君撑腰,即使何疏出身寒门,权臣贵胄仍然对他百般忌惮,以至于他在朝中得了个诨号,恶犬。 京城谁人不知,这条恶犬是在替陛下咬人。 现在君长珏把容国公和何疏一起留下,容国公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用余光瞥了眼何疏,瞧见对方居然一直在盯着他看,那双眼睛仿佛跟恶狼似的泛着幽幽的冷光,心里又是一沉。 再抬头朝龙椅上看去,君长珏也在看着他,还在朝他笑。 陛下笑起来实在好看,但这一笑还是差点让他心梗。 每次他看到陛下朝他笑,都没有好事。 “陛下,臣……” 容国公斟酌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君长珏对何疏道,“陈氏的案子,朕就交给你来查了。” 何疏躬身道,“微臣遵旨,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让陛下放心。” 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两人,容国公眉头微蹙。 还查什么案子,不是都给陈氏定罪了吗,这件事也确实是那愚蠢的妇人自己做的,背后根本没别人的指使啊! 他又要开口,何疏却抢在他之前转过身,用话堵住了他的嘴: “国公爷,您夫人的事情还有些疑点,尤其是她如今神智不清,很像是被邪物长期控制后的症状。” “下官怀疑,国公夫人早在祈福大典前就已经被邪物操控了,若当真如此,那她对婕妤娘娘下手意图破坏大典的行为便能说得通了。” 容国公听得眼皮直跳,果然,他的预感都是真的。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他不在的时候,这女人竟然过得如此滋润 何疏看着他,顿了顿道: “那躲在背后操纵国公夫人的邪物本意就是想扰乱人间秩序,国公夫人很可能只是被它利用的棋子。” “国公爷您爱妻心切,一直坚称凭国公夫人的品行做不出如此居心叵测之事,下官相信您一定会认同这个推断,想要还国公夫人的清白,所以便向陛下请命求您配合查案。” “陛下仁慈,很快便点头应允了。” “今日只有陛下、国公爷和下官在这里,下官便想再向国公爷您求一句话,请您允许大理寺的人进国公府查案。” “下官向您保证,绝不会声张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也不会唐突了您府上的家眷,更不必走明面上的流程,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就当时国公爷帮下官一个忙,只有咱们自己人知晓,您看如何?” 容国公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心里这个恨啊,这该死的何疏,简直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 让大理寺的人上门翻自家家私,这种事就是傻子也不会乐意。 还有,谁跟这条恶犬是自己人?! 若是君长珏不在这里,他定会立刻拒绝,不带丝毫迟疑。 可君长珏正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狐眸盯着他,眼里还噙着可怕的笑意。 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容国公府自然会配合大理寺查案。” 君长珏轻笑一声,声音淡然,“朕就知道容爱卿是个明事理的,何疏,你可定要把那躲在暗处的老鼠给朕揪出来,还国公夫人和容家一个清白。” 何疏应声,待他与容国公一起退出殿外时,仿佛不经意般提了句: “下官听到消息,老国公很快就要进京了。” 容国公心中对他厌烦至极,就差把“关你屁事”四个字写在脸上。 何疏却像是看不懂他的脸色般,自顾自道: “下官向来敬重老国师的为人,待老国师进京之时,下官也要前去相迎,还请国公爷记得叫上下官一起。” 容国公闻言差一点就要揪住他的领子,怒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顾及着这里是皇宫,旁边都是君长珏的人,容国公还是忍住了,只是用阴冷的眼神审视着何疏。 何疏笑了笑,“下官还听说容国公与国公夫人膝下共有三儿两女,皇后娘娘是二位的长女。” “何寺卿,你有话不妨直说。”容国公终于忍不了了,冷声道。 何疏看着他,笑意平和,“国公夫人出身玄门,虽然称不上高手,但她的修为并不弱,身上还有老国师留下的护身法器。” “下官思来想去,始终觉得这能在国公夫人身上作祟的邪物,必然是通过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接触得到她。” 其实何疏没有说实话,这个思路并非是他自己想到,而是由宫里的那位婕妤娘娘最先觉得可疑,然后借陛下之口传达给他。 容国公神色骤变,“何寺卿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何疏挑眉,“嘴长在下官脸上,下官若是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国公爷您就能知道吗?” “你……”容国公被他的无礼深深震惊,一张儒雅的俊脸都气白了。 何疏朝他躬身行礼,“下官急着查案先行告辞了,今日晚些时候,下官会去国公府登门拜访。” 他走后,容国公冷着张脸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憋着一肚子的气上了马车。 “去,往凤仪宫给皇后娘娘递信儿,就说陛下起了疑心,已经让大理寺介入了。” …… 乾清宫。 隋怜以为君长珏这一去得忙上一整天,便让人把清宁宫的桑榆也叫来了,带上白蕖和涂婳一起打牌,刚好凑一桌。 翠花看着眼红,也想跟着一起打,但隋怜吩咐她去找在大典上失踪的黑狗君。 “唉,这讨厌的狗怎么又丢了!” 翠花刚转悠着出了门,就瞧见那一身红衣,长身玉立站在门外的美艳男人。 “陛,陛,陛下……” 她吓得舌头都打卷了,君长珏抬起白皙的手指竖在红唇旁,轻轻嘘了一声。 翠花会意,陛下这是想偷听她家娘娘的墙角,她赶紧沉默着飘走。 君长珏站在门外,收敛着自己身上的妖气,继续听着里面热火朝天打牌的声音。 “娘娘,吃葡萄。” 白蕖一边用手搓牌,还能分出心神来操控着身后毛茸茸的尾巴给隋怜剥葡萄皮。 涂婳也不甘示弱,用尾巴卷着扇子给隋怜扇风。 唯有一个桑榆老老实实地坐在牌桌上,连搓牌都搓不太明白,一脸苦恼,但还坚持着给自家主子放水,想让隋怜胡一把大的。 君长珏望着他那被三个姑娘簇拥在中间,笑得像一朵娇花似的爱妃,嘴角微扬。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这女人过得这么滋润。 而他想象中她独自空守闺房,翘首以盼等着他回来的画面,还真是他想多了。 他正要抬脚进去,忽而听涂婳笑道,“娘娘,您在大典上跳舞的身姿着实惊艳,连月亮都被您打动重新为人间赐下福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蕖也道:“是啊,那些没有眼力的人类看不出娘娘您的厉害,但我们妖族心里可都跟明镜似的。现在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说是幸好有娘娘您助陛下这一臂之力,祈福大典才能圆满。” 隋怜看着她们,从她们那闪着亮光的眼神中便能看出,这两个狐女是真心实意地仰慕着她。 妖族虽然比人类的寿命更长,但他们的心性却往往比人类更纯真,或者说是纯粹。 她们崇拜强者,追求力量。 人类虽然也追求力量,但绝大多数人渴望力量,只是因为力量能给他们带来荣华富贵和手中权力。 可妖族追求的却只是力量本身。 所以当她们瞧见隋怜在大典上展示出的神力后,便对她心悦诚服,这份纯粹的崇拜之情中并未掺杂任何算计。 可她们越是如此,隋怜心中的不安也越重。 她当真是她们所尊崇的那位神女,她当真配得上这份崇拜吗? 若是有朝一日,她被揭穿只是个冒牌货,她会是什么处境? 到时,君长珏会用什么眼神看她? 他那双总是暧昧撩人的眼,还会温柔深情地注视着她吗? 还是说,他的眼睛会变得无情森冷,就和曾在噩梦中困扰过她的那头巨狐一般令她毛骨悚然…… “婕妤娘娘,您如今是大雍的功臣,陛下定会重赏您的。” 白蕖看着低头摸牌的隋怜,笑意盈盈,“您可想好要向陛下要什么了?” 隋怜眸光微动,想到规则交给她的主线任务。 【让祈福大典顺利举办,你将得到皇帝更多的宠爱和信任。请在一个月之内升为嫔位,否则,你会死!】 现在她已经完成了主线任务的前半部分,现在,她也该想想如何拿到嫔位了。 若是君长珏真问她要什么,她当然会求上一求。 但现在白蕖问她,她却不好直说,只是恬淡地微笑道: “能帮上陛下的忙,是我之荣幸也是我的本分,我不该恃功索取。陛下若是愿意赏赐,那不论他赏我什么,我都会满心欢喜。”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假。 这人淡如菊的人设,她好像装过头了。 白蕖和涂婳却用星星眼看她,“不愧是陛下看中的人,婕妤娘娘如此看淡名利,果然非同凡俗!” 隋怜:“……” 站在门外偷听的君长珏:“……” 若不是他与这口蜜腹剑的女人同床共枕了几回,对她也算有些了解,这话他就要信了。 他低咳一声,推门而入。 门内正在打牌的四个姑娘被惊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你们都退下,朕有话要单独和你们娘娘说。”君长珏脸上看不出情绪,淡淡地吩咐了句。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陛下的尾巴在她身上作乱 白蕖和涂婳一人攥着桑榆一只手,赶紧拽着她溜走了。 桑榆这个老实人还不停扭过头往回看,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娘娘,暗自担心: 陛下的性子向来阴晴不定,他这次回来忽然沉着个脸,难不成是又抽风了? 根据她为数不多的经验,每次陛下一抽风,她家娘娘就得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把人哄住。 这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可别累着了她家娘娘! 君长珏打了个响指,寝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而后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隋怜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 他比隋怜高出了快两个头,这么俯视着她时,无声中自带极强的压迫感。 如同山雨欲来,利剑即将出鞘。 可神奇的是,隋怜原本还为了未卜的前路心中有些不安,此时一见到他,哪怕他故作冷硬,她竟也莫名地安下心来,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等着他开口,等着他发作。 在君长珏眼中,她这安静等待的模样说不出的勾人。 他喉结微沉,低声道,“鬼门关的事,你也听说了。” 君长珏用的并非是疑问句,隋怜也坦然地点头承认,“听说了,有人在那道门上做了手脚,陛下之前出宫就是奔着鬼门关去的。” 这些事都是黑狗君告诉她的,至于黑狗君又是如何得知,她当时问过几句,黑狗君一口咬定是它的狗鼻子实在太好使,蹲在京城的皇宫里就能嗅到鬼门的味儿。 这话隋怜当然不信,就当个乐子听,但黑狗君说的鬼门异象,却不会是假的。 “嫔妾还听说,鬼门关在祈福大典前出现异象绝非偶然。若是那一夜大典出了乱子,怕是当真会有灾祸降世,到时若是鬼门受到影响因此失守,人间便会深陷劫难之中。” 在这件事上,隋怜也不打算向君长珏隐瞒什么,既然他主动问起,她便把她知道的全盘托出,毫无隐瞒。 君长珏的眼眸里似是有暗光闪烁不已,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才道: “那你可知,在鬼门关上动手脚的人是谁?” 隋怜眉头蹙起,如实答道,“嫔妾不知。” 君长珏眸光幽幽地盯着她的眼,嘴角噙起危险的笑意,“爱妃当真不知?” 他眼底隐约亮起妖冶的火光,那幽艳不可言的火光又似是在轻轻摇曳,无形之间好像联结着隋怜的心神,令她的心也跟着颤动不已。 这是狐族的魅术,而君长珏身为万狐之首,他的魅术是这三界之中无人能比的强悍。 别说是寻常凡人,就算是神仙妖魔在此都难以抵挡。 可隋怜却只是觉得,他的眼睛真好看。 好看到让她忍不住心动,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想要他的眼睛里只映照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并未沉沦在他的魅术之中,没有被他操控神智,头脑仍然清醒,甚至还眼尖地看见了他那条久违的毛茸茸狐尾。 火红的尾巴原本在他身后甩来甩去,忽然之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蹭到了她的手边,尾巴尖骚气地轻轻扭动着,如同柔软的藤蔓般紧密地缠绕上她的指尖。 又顺着她的手指往她的袖口里爬,一寸寸地蜿蜒而上…… “陛下,嫔妾好痒。” 隋怜忍受不了身上的瘙痒,她一把按住已经摸到了她肩胛处,还要往她胸口爬的狐狸尾巴,看向君长珏的眼里浮现出了隐隐的谴责。 那眼神好似是在说,你说话就说话,用尾巴摸我胸干嘛! 君长珏呼吸一滞,额上青筋凸起。 他刚才只顾着对隋怜用魅术,不过一时疏忽没管好身后这条不安分的尾巴! 在床上的时候它不听使唤也就算了,这该死的尾巴居然在他办正事的时候也耍起了流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该死的,他刚才说到哪里了来着? 看到面前男人红透的耳根,隋怜心里又有些莫名其妙。 这尾巴长在他自己身上,难道不是他操控它来摸她的吗,怎么现在又一副不愿意认账的委屈样子? 他下一句话该不会对她说,是她弄错了,他这只狐狸根本就没长尾巴了吧? “咳,不要转移话题。” 君长珏美人微嗔,一边掐法诀收尾巴,一边略带三分薄怒对隋怜道:“朕在问你话。” 隋怜好脾气地又回答了遍,“嫔妾当真不知。” 君长珏眯着眼睛,确定她眼里没有半分意乱情迷之后,他忽而又轻声嗤笑起来。 他笑得极好看,即使嘴角带着嘲弄,也仍然艳色逼人,恍如日月。 “是朕输了。” 他自嘲道,“朕的魅术对你不仅没用,你竟还能在朕对你用魅术的时候反将朕一军,勾得朕心猿意马,连条尾巴都管不住。” 隋怜眼露些许惊愕。 原来他刚才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是在对她用魅术? 她还以为是他看她看呆了。 “既如此,朕注定从你嘴里问不出什么来。” 君长珏轻声说着,无奈的口吻中又似是透着宠溺,“你说不知,那便是不知吧。” 隋怜:“……”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说得好像她明摆着在骗他,他却只心甘情愿被她骗一样? 他这既冤种又情圣的神情和语气都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 君长珏自己说完却低低叹息一声,眸光幽幽地看着她,“朕答应过你,只要你帮朕完成祈福大典,朕就许你好处。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本以为隋怜会像在白蕖她们面前时那样,起码也要和他装上一会儿。 却见面前的女人眼里一下子就亮起了光,毫不嘴软道: “嫔妾所求不多,就请陛下给嫔妾升个位分吧!” 很好,隋爱妃待他果然与旁人不同,眼中全是对位分的渴望,没有半分虚假,连一句哄他的甜言蜜语都没有,真诚的简直可怕! 第154章 晋升嫔位,赐号为皎 君长珏顿了顿问,“你想升到哪里?” 隋怜毫不犹豫,“陛下就赐嫔妾一个嫔位吧!” 闻言,君长珏笑了起来。 隋怜歪着头看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只是一个嫔位?” 君长珏忽然又不笑了,他深黑里泛着红光的妖冶眸子里映出隋怜的身影,妖异诡谲又情深如海。 “只要你对朕坦诚相待,朕能给你的可不只是区区一个嫔位。” 他说完后,忽然转身离去。 隋怜愣在原地,摸不透他这反应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却见狐狸尾巴又从他身后的袍子里伸了出来,竖起的尾巴尖尖颇为留恋地朝她摆了摆。 晚些时候,给隋怜升位分的圣旨传下来了。 “婕妤隋氏,秉性柔嘉,仪容婉静,侍奉宫闱,温恭无怠,夙夜匪懈,深慰朕心; 尤以福泽深厚,祥瑞自膺,实乃吉星高照,大雍之幸。 兹特沛殊恩,晋升五品嫔位,赐号为‘皎’,为清宁宫主位,钦此。” 嫔位只比婕妤之位高出一品,隋怜这次的晋升看似不算多,但她代替珍贵嫔成了一宫主位,位比世子妃,有了上皇室宗谱的资格,身份和地位都今非昔比。 因此隋怜被晋升嫔位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得后宫轰动。 凤仪宫,慈姑端着药汤走进皇后的寝殿。 她朝绣床上看去,惊愕地发觉床上的黑色虫茧不见了踪影,连忙朝四周望去。 “娘娘,皇后娘娘——” 忽而,她的声音在喉咙里哽住。 有什么东西从殿梁流下,一滴滴落在了她的头顶。 慈姑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气抬起头。 而后,她看见的画面足以令她的后半生噩梦不断。 一张摊开的,白花花的东西贴在殿梁上,像是柔软的衣料般轻轻颤动着。 她盯着这东西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张人皮。 人皮上被撑开变得扁平诡异的五官看着有些眼熟。 仔细分辨起来依稀能认得出,那是她从小服侍了一场的主子,她在心中奉若神明的皇后娘娘。 此时此刻,原本端庄雍容的皇后娘娘变成了一块皮,皮的边缘处还在往下渗着黑色脏污的血。 慈姑一时恍惚,脚下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人皮的中部堆积着许多褶皱,这些褶皱蠕动了片刻,随即张开了一道缝隙。 容皇后温柔沉静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不必害怕,本宫已经破茧,待蜕皮后便能重获人形。” 慈姑闻言又欢喜起来,“恭喜娘娘,待娘娘重获人形后,一定能拿回您失去的东西。” 她指的既是容皇后失去的半边脸、眼睛和嘴,也是在指容皇后在宫里的地位和权柄。 容皇后轻笑了声,又沉下声音问: “这一日,陛下在宫中可有什么动作?” 君长珏会以她母亲陈氏所做之事为由把手伸向容国公府,她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真正令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没趁此机会让人搜凤仪宫。 她原本都做好了准备应付这一切,可不仅没等来意料之中的搜宫,就连君长珏本人都以探望她为由踏入凤仪宫半步。 难道说,君长珏看见她没了半边脸,就真的把她当成了翻不出风浪的废人,对她就这么放心? 她不信。 他对凤仪宫的刻意忽视,令她颇为不安。 狐性狡诈多变,他是万狐之首,更是心思如鬼魅,胜过世间万般妖魔。 君长珏,她无情的陛下,他到底想做什么? 慈姑恭敬地答道,“陛下今日还是由隋氏陪着,并未去其他嫔妃那里。” “就这样?” “还有一事,陛下以隋氏为福瑞之身为由将她升为了嫔位。” 容皇后沉默了许久。 慈姑只看见殿梁上的人皮忽然就颤了起来,也不知那是皇后娘娘在笑,还是在哭。 “娘娘……”她有些畏惧地唤了声。 人皮终于停下了颤抖,两只扁平的眼珠在皮块上转动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向她。 慈姑被看得头皮发麻,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后退,站在原地任由那对怪异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随着柳妃被陛下禁足,这隋氏俨然已是后宫里最受宠爱的妃嫔,势不可挡。” 她担忧道,“虽说隋氏现在也只是个嫔位,可距离她从末品答应升上来才一个月便连升了三品,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距离妃位也不远了。依奴婢看,这个隋氏不是省油的灯,绝不能让她真爬到高位去,否则……” 容皇后平静地接过她的话,“否则,就凭她的野心和手段,她一定会取代本宫。” 慈姑的眼皮颤了下,她虽然也是这么想的,可听到自家娘娘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生出一股强烈的荒谬感。 隋怜在不久前还是个谁都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小小答应,如今居然摇身一变,成了皇后娘娘都要忌惮的存在了? “从陛下登基以来,后宫受宠的嫔妃如过江之鲫,可始终无人能真正撼动本宫的后位。” 容皇后轻声道,“柳妃一直对本宫不敬,明里暗里与本宫较劲,可陛下也从未真让她僭越过后妃的尊卑,当真骑到本宫头上来,别的嫔妃就更不必说了。” “可隋怜不一样,陛下为了她再三破例,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胜过柳妃,也胜过所有女人。” “本宫之前也觉得奇怪,这隋怜究竟有何不同,怎么就能让陛下如此另眼相看?” “若论家世,隋怜的父亲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官,她的家境在嫔妃中只能算作最末等。” “若论容貌,虽说她生的十分美丽,可这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丽的女人。尤其是那些妖族出身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嫔妃,卖弄风情向陛下献媚于她们而言就像呼吸一样简单,隋怜又怎比得过她们。” “可陛下偏偏只宠爱她一人,难道这真是因为陛下爱她吗?” 容皇后的声音里含着诡谲的笑意,慈姑只觉得周遭的氛围都变得阴冷黏腻。 那种令她通体生寒,被无形的阴暗气息压迫到快要窒息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 她双腿打着颤,听着容皇后继续往下说: “错了,陛下那样的人,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的。” “于陛下而言,隋怜身上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她那一身过于芳香的血肉,和她香甜到能令人发狂的魂魄。” “本宫盯上的猎物,陛下也想要,而且他把隋怜视若禁脔,容不得他人染指。” “可是,本宫真的好饿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殿梁上的人皮似是发出了舔舐的声音。 那声音里透出的贪婪和渴望浓烈至极,就连慈姑的喉咙里都发起了痒,迫切地想要吃喝。 慈姑伸手在自己的手心上狠狠掐了一下,好不容易压下喉咙里的痒意后才问道: “现在宫里宫外都在说隋氏当真是神女转世,若是由着她们这么传下去,隋氏就会得到拥护和声望,到时候就更不好办了。娘娘,您可需要奴婢做什么?” “好姑娘,果然只有你对本宫最忠心。” 殿梁上的人皮轻快灵活地挪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慈姑低着头不敢再看,头上忽然又是一凉,更多的黑血顺着她的鬓发,全都流到了她的脸上。 她抬起袖子一擦,目光转动时却蓦然间瞥见脸边多出的东西。 浑身僵硬了一刹后,慈姑颤抖着抬眸,与容皇后摊开在人皮里的眼睛对视。 这双眼睛看着就犹如剥壳的鸡蛋般光滑,扁平的瞳孔上生着一层粘稠的薄膜。 薄膜之下,晦暗眼珠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点。 细看就会发现,这些血点都在动,就像是无数条虫子,挣扎着要从眼珠的桎梏中爬出来。 就在慈姑再也受不住惊吓要发出尖叫之时,人皮忽然跳上她的脸,瞬间裹住了她的整个头颅。 第155章 你觉得她除了朕以外,还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嫩如新生儿般黏腻光滑的皮肤挤进慈姑张开的嘴巴,钻进她的鼻孔耳洞,也挤进了她的眼睛。 很快,她脸上的所有缝隙都被填满。 容皇后的声音侵入了她的大脑,却仍然温柔可亲: “不要怕,本宫不会伤害你。” “只不过是隋氏太难以对付了,其他人都信不过,本宫如今又是这般情形,只能借你的身子一用。” “你此刻感受到的痛苦只是一时的恍惚,待本宫做完该做的事就会把身子还给你。” “到时你不仅不再是肉体凡胎,还会与本宫一起永享极乐,再不受这世间的苦厄折磨。” “慈姑,本宫的好姑娘……” …… 隋怜被封为嫔位后,便回到了清宁宫。 君长珏本不想让她搬出乾清宫,依他的意思,就算他封了隋怜为清宁宫主位又如何,谁规定了清宁宫的主位娘娘就必须住在清宁宫?他可是皇帝,是这皇宫之主,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旁边的白蕖和涂婳听着他这话,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陛下这样子可真像是色令智昏的暴君啊! 隋怜也觉得这样太不像话了,他想当暴君,也不能强拉着她当妖妃啊。 她身为清清白白的人类,可不能跟着他胡闹。 于是她站出来劝他,“陛下,这整座皇宫都是您的,嫔妾是住在乾清宫还是清宁宫,那不都是住在您的地盘上吗?” 君长珏挑眉看她,“既然都是在朕的地盘,那你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地搬出去?就留在乾清宫日夜陪伴朕不好吗?你不是也最喜欢和朕待在一起了吗?” 他这说的是什么话,明明他自己才是狐狸精,怎么倒是闹得她像个要榨干他的妖精一样! 隋怜脸上一红,只觉得白蕖和涂婳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她都能想象得到,若是她真的长留在乾清宫,别人会怎么看她,背后怎么说她。 到时候只怕她的名声能跟狐族的妲己姐姐有的一比。 为了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名声,隋怜急中生智,“瞧陛下说的,嫔妾当然愿意陪在您身边了,只是——” 她蓦然顿住,看了眼边上两脸懵懂的狐女,而后凑到君长珏耳边,踮起脚尖悄声道: “只是嫔妾听说,小别胜新婚,若是两人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倒不如偶尔分开再重聚来得新鲜。” “这有许多的闺中情趣,都与这小别二字脱不开干系。” “陛下可以在清宁宫设个阵法,只要陛下想嫔妾了,就可以立即过来找嫔妾,您意下如何?”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平时她不爱说话,但她这嘴一旦机灵起来啊,那可全都是虎狼之词,她自己都害怕。 君长珏眸光亮起,他不知都联想到了什么,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身后的狐尾可疑地冒出了头。 片刻后,他故作矜持地点头。 “既然你这么想念清宁宫,那便回去住吧。白蕖,涂婳,你们也跟着隋娘娘一起去。” 待到隋怜带着人离开后,镜灵又冒了出来,趴在他面前焦急问道,“陛下为何要放隋娘娘回清宁宫?” 据它所知,君长珏曾经是神女的护法神兽,即使他如今失忆了,不再记得他与神女的相遇与相识,但两人之间的羁绊仍然深埋在魂魄之中。 也因此君长珏才一见到隋怜就觉得她特别,被她勾得神魂颠倒不能自已,而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对隋怜的感情就会越深。 这份羁绊同样会影响到隋怜,镜灵早就发现,隋怜在和君长珏灵修后便发生了变化,身上隐藏的神力逐渐显露出端倪,假以时日,她未必不能恢复全部力量,变回那个真正的神女。 依镜灵看,君长珏现在把他自己和隋怜绑在一块,两人吃喝拉撒都在一起才好呢。 可偏偏这时候,这对小夫妻居然玩起分居来了,这不是胡闹吗! 但镜灵也很清楚,君长珏就是天下第一犟种,它若是再提起让隋怜恢复力量的事,他一定会让它闭嘴,所以它换了个思路,循循善诱道: “隋娘娘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升为了嫔位,再加上她刚在祈福大典上崭露头角,这宫里宫外嫉妒她觊觎她的人多了去了。” “若是隋娘娘一直待在陛下您身边,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忌惮着陛下的实力不敢出手,可她回了清宁宫就不一样了,那些人多了下手的机会,陛下就不担心隋娘娘的安危吗?” 君长珏的眸光沉了下来,他冷声道: “这些话不必你说,朕自有计划。” 又来,又来了! 陛下他总有计划! 若是以前,镜灵也就由他去了。 但现在为了神女大人的安危,它却再也不能任由这只癫公狐狸乱来了! 镜灵深呼吸了一下,正打算冒着被君长珏一巴掌拍飞的风险死谏,却听君长珏幽幽道: “朕只说了让隋怜住回清宁宫,朕可没说朕要和她分开。” 镜灵顿住,身为三界第一宝镜,从天地初开时便诞生于世的灵物,它镜生头一次发现这世间还有它听不懂的话。 “陛下,您在说什么?您在乾清宫,她去了清宁宫,这不叫分开,叫什么?”它狐疑地问。 君长珏瞥了它一眼,“镜子果然就是死脑子,谁跟你说朕要留在乾清宫了?” 其实他本可以按照镜灵的提议,把隋怜留在乾清宫,让那些人没有动手的机会。 可比起被动的保护,他更想把那些想要对隋怜图谋不轨的人一个个从黑暗中揪出来,这才是他答应让隋怜回清宁宫的真实原因。 他也当然不会让隋怜一个人面对这些未知的危险,他会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换一幅皮囊和名字陪在她的身边。 镜灵又愣了一会儿,然后终于反应过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陛下该不会是要……” 君长珏幽魅一笑,伸手打了个响指。 镜灵瞬间幻化成一面铜镜,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镜子里的男人有着雌雄莫辨的绝色美貌,他勾唇微笑,无声地端详着自己的容颜。 九尾天狐身为从天地灵气中诞生的神兽,与一般的妖族不同。 别的妖族都是后天修炼化形,但九尾天狐生来便具备了兽相和人形,因此这张脸是君长珏本相中的一部分,可以说他天生就长这样子。 他的幻术自然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想要变化成万般模样都只是轻而易举,只是像他这般高傲的强者,在之前上万年的寿命中都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他抛下本相。 但现在为了隋怜,他倒想试上一试。 “朕一直顶着这张脸,看着也有些倦了。” 君长珏用挑剔的眼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轻声问,“镜子,你觉得除朕以外,她还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第156章 希望隋娘娘会喜欢他这张脸 镜灵隐隐感觉,陛下的这个问题是道送命题。 它装聋作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君长珏也显然不是真要征求它的意见,他抬着左手摩挲着下巴,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之前的一幅画面。 那时隋怜还只是贵人的时候,有一次他去她的春棠阁找她。 然后就看见她和身边那个小白脸内侍手拉手,两人十分亲昵的样子。 君长珏眸光暗下,嗓音变得有些危险,“朕听人说,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在身边养几个油头粉面的柔弱美少年。毕竟这年头不论是男人女人,都喜欢年轻会来事的。” 镜灵更不敢吭声了,君长珏就自顾自道: “那朕便也变成个解语花一般能讨她开心的内侍,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吧。” 镜子里映照出一片妖冶红光。 待红光褪下后,原来高挑邪魅的男人不见,镜子照出的是一张秀丽无瑕的脸。 这是个眉目如画的少年,玉琢似的面庞,一双生得极好的眼,眼尾微微上挑,画出柳叶般俊俏的弧度,透出三分比女子还要动人的艳色来。 可这双墨玉般的眸子深处,却似是有幽微的涟漪浮动,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气。 正是这一抹隐约浮现的邪气,让少年犹如染血的名贵玉器,精致又危险。 “希望隋娘娘会喜欢这张脸。” 少年对着镜子轻轻一笑,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压下,便遮掩住了眼底的妖异,乖巧温顺宛若处子。 镜灵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隋娘娘的眼力极佳,陛下您真有信心骗过她的眼睛?” 君长珏用这少年的皮囊微笑道: “这副皮囊是朕用本体的狐尾变出的化身,算得上是朕的一部分,和那些邪物用的下三滥障眼法可不同。朕用化身去见她,又怎能称得上是骗呢?” 见他如此笃定自信,镜灵撇了下嘴,又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疑问: “就算隋娘娘认不出您,可陛下您想过没有,您变成这样子去找她玩耍了,谁来做您这个皇帝?大雍不可一日没有君主,您可一定得三思啊……” 它话音未落,忽而就瞧见了君长珏眼底闪起的精光,内心顿时警惕起来。 每当这只老狐狸露出这种眼神,这就意味着有人要被他算计了。 以往都是它与他一起算计别人,但现在它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的倒霉鬼恐怕就是它! “镜子,你问得真好,朕去做伺候隋娘娘的奴才了,谁来做朕呢?” 美貌却邪气的少年捧着手里的铜镜,言笑嫣然,“这个人当然是镜子你啊。” “在这世上,再精妙的幻术都比不过镜子映出的镜像真实,这次就由你来充当朕的镜像,替朕去上朝,去见人,如何?” 镜灵心道,不如何,这一点也不好玩,它连人都不想当,才不想当皇帝,去面对那满朝乱舞的人鬼妖魔。 “陛下,阿灵还是去陪着隋娘娘吧……” 君长珏忽然冷下声音,“你给朕留在乾清宫,拿出真本事来当好这个皇帝,隋怜身边有朕一人护着就够了。” …… 隋怜执意要住回清宁宫,其实是因为规则给了她新的提示: 【恭喜隋娘娘升为五品嫔位,并荣获封号“皎”。皎是一个美丽的字眼,象征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皎洁而神圣。该封号会赋予你特殊的力量,你将得到月亮的加持。 你做得很好,成功击垮了祂在“祈福大典”上作乱的阴谋,目前阶段的主线任务进度值为百分之九十,请你回到清宁宫,再接再厉完成剩下的百分之十。】 不回到清宁宫就无法触发剩下的剧情,这也意味着她必须要暂时脱离君长珏的保护和监视,给某些隐匿在暗处的存在“可乘之机”来接近她。 所以即使隋怜明知这么做会有危险,她也只能偏向虎山行。 但在住回清宁宫的第一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上床歇息前,隋怜朝窗外的夜空看了一眼。 一轮洁白的明月悬在天边,皎洁的月光如水,温柔地倾泻而下。 不知为何,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 在隋怜看不到的地方,春棠阁的院墙外有许多蠢蠢欲动的黑影,月光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专门照向它们所在的地方,无论它们躲向何处。 躺在床上的隋怜连噩梦都没做,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天亮,桑榆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瞧见她的脸后愣了一瞬。 隋怜有些紧张地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并未感觉到什么异样,“我的脸怎么了?” 桑榆回过神,笑着道,“娘娘今日的脸色格外的好,皮肤也透亮水润,明明素着一张脸却比上了妆还好看!” 说着,她赶紧找来一面镜子递给隋怜。 隋怜接过镜子一照,也眼露愕然。 还真是,她这张脸就和打过水光针似的水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医美项目去了。 但这是怎么回事? 隋怜蹙着眉,忽而就想到了昨夜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时,她身上莫名就觉得特别的舒服。 好似身子泡在月华之中,从魂魄到肉体都受着月华的滋润。 当时她心里还纳闷呢,她明明已经把满月所赐的月之精给净尘猫养魂用了,为何还会有这般美妙的感觉? 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规则提到的“月亮的加持”。 在桑榆的服侍下,隋怜穿了身杏色的常装,便下楼去用膳了。 楼下的花厅里,白蕖和涂婳早就使唤着小竹子张罗开来,桌上摆满了御膳房精心准备的膳食。 隋怜看着那满满一桌子的好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也太铺张浪费了! “娘娘,您如今升了嫔位,又是一宫之主,这待遇自然也要提上来。” 白蕖摇着狐狸尾巴,笑吟吟对她道,“您也别怕吃不完会浪费,您若是不嫌弃,您吃剩下的奴婢和涂婳妹妹会为您解决。” 涂婳巴巴地望着那一桌子的菜,用力点着头,舌头舔过嘴角,一脸渴望的模样。 隋怜有些不好意思让她们吃自己的剩饭,但也只能如此。 而且她夹了一筷子进嘴后就发现,这膳食和往日大有不同,不仅味道好吃了许多,一口吃下去后优然生出通体舒畅的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白蕖见她露出惊艳的神色,在一旁解释道,“这些膳食并非是用普通的食材做的,又是朱尚食亲手所制,食用后能增长灵气,是不多得的好东西,娘娘可要多吃一些。” 隋怜心里微动,似是不经意般垂眸问道,“这都是陛下让御膳房做的?” 白蕖点头,“那是,陛下说娘娘您身子本来就弱,又刚受过邪气的侵扰,就该多吃些好的滋补滋补。这些东西都是陛下从私库里拿出来给您的,他对娘娘您的事可是上心着呢!” 第157章 娘娘,奴才的这条命生来就属于您 隋怜嘴角微扬,暗道君长珏真是有心了。 但他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些,这么一大桌子菜,怕是能撑死她。 她硬撑着吃了半桌后,只感觉再吃下去就要吐了,便放下了筷子让白蕖和涂婳上桌,又把桑榆和小竹子一起唤来,想叫她们也来吃点好的。 桑榆和小竹子吃了后,却是面露困惑。 “娘娘,这膳食好吃吗?奴婢吃着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桑榆小声问隋怜。 隋怜愣了下,看向大快朵颐的白蕖和涂婳。 白蕖的耳朵尖,闻言抬眸看来,“这膳食只有修行之人和妖族才吃得,普通人吃了索然无味。” 桑榆恍然,隋怜的眸光微微闪烁。 这么说,她现在也算是正经的修行之人了? 那她能学习的神通应该不再局限于驱灵术这一项,也该有更多选择了才对。 她正打算询问白蕖,忽听外面有人道: “皎嫔娘娘,奴婢是内务府的云霞,来给您请安了。” 这位云霞姑姑是内务府的女官,自从隋怜搬进春棠阁后她就常到这里来,之前还帮着隋怜查过给春棠阁送礼盒的人,虽然最后没查到什么,可她如今也算得上是隋怜的熟人了。 隋怜带着桑榆迎了出去,云霞姑姑一瞧见她就满脸笑容,带着身后的人一道给她行礼: “奴婢恭喜皎嫔娘娘,贺喜皎嫔娘娘!” 隋怜笑着上前把云霞扶了起来,请云霞进屋子里喝茶说话。 云霞朝身后看了眼,“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过来见过皎嫔娘娘。” 闻言,隋怜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穿着最低等的青灰色内侍服,却掩不住他挺秀的身姿。 而他的容貌生得着实过分精致了些,如同白雪堆砌的脸上,五官完美如青玉雕琢而成,浓密的眼睫微微低垂,令隋怜看不清他眼底的波澜。 瞧见隋怜看来,他行云流水地跪下,姿态恭顺至极,挑不出分毫错处。 “奴才墨漪,见过皎嫔娘娘。” 少年内侍的声音动听如同珠玉碰撞,又似是初春冰面下流动的泉水般清越干净。 只是尾音处透出一缕隐约的暗哑,就好像有什么隐藏在他平缓顺从的语调深处,带给她一股说不上来的凉意。 明明是初次见面,可隋怜却觉得这少年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这就奇怪了,因为就凭他这般惊艳的相貌,若是她以前当真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不论是在什么情形下,她都不可能不记得。 云霞姑姑看着隋怜,讨好地笑道: “皎嫔娘娘,您如今升了嫔位,身边不能再有这寥寥几个人。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胜在温良懂事知道分寸,是个知道怎么伺候主子的好奴才。您看看,要不就收下他?” 隋怜眉心微蹙,对着少年内侍声音微沉,“抬起头来。” 少年听话地抬头,目光相触的刹那,隋怜的心里微微一颤。 他的眼睛漂亮得惊人,尤其是那双墨玉般的瞳仁,乍一看温润柔弱,深处却似有暗光涌动,散发着与他卑微的身份,以及这一身黯然质朴的打扮格格不入的气息。 那种气息很难被捕捉定义,却又诱人深入,令她想要一探究竟。 隋怜顿住片刻,缓缓从他脸上移开了目光。 在她移开眼之后,这名叫墨漪的少年内侍眸光微动,原本的温良柔弱霎时不见,眼神变得玩味危险。 “云霞姑姑,内务府要按规矩往本宫身边多派几个人伺候,本宫没有意见。” 隋怜口吻淡淡,似是半点没有被少年内侍的美貌打动,“但这名内侍不太合本宫的眼缘,本宫还是不留了。” 先不说这少年内侍眼里那若隐若现的邪气,就说他这副堪称绝色的皮囊,简直是诱人犯罪的级别。她都忍不住怀疑云霞姑姑是被什么邪祟给迷住了心神,居然把这种姿色的内侍往她身边送,这是嫌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安逸,生怕君长珏和她之间没有嫌隙吗? 先前她身边只有一个小竹子,君长珏看到他都拉着个脸,若是再来个比小竹子还要出挑漂亮的,那头爱吃飞醋的老狐狸弄不好得活吃了她。 云霞姑姑顿了顿,迟疑着看了墨漪一眼,“既然皎嫔娘娘没看上这小子,那奴婢便带他回去,再另寻几个好的……” 还没等她说完,跪在地上的墨漪忽然道: “皎嫔娘娘,您若是不肯留下奴才,那奴才活着便也没有意思了。” 几滴清澈的眼泪顺着他精致的脸颊落下,就像清冷的雨水打湿了一朵脆弱的娇花。 他哭得没有半点声音,可这一幕却把在场的人都看得愣住了。 隋怜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眉头皱得更紧,“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死威胁本宫?莫非你以为本宫会吃你这套?” 墨漪在泪水中轻轻扬起唇角,露出悲伤忧郁的笑容。 “皎嫔娘娘误会了,奴才并不是在威胁您。奴才所言,没有半句虚假。” 他说着忽然扯开了衣领。 隋怜来不及挪开视线,将少年人白皙如冷玉的胸膛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胸前那一片晃眼的白之上,他心口处本该无瑕的肌肤却赫然充斥着诡谲的黑色咒文。 咒文的纹路蜿蜒扭曲,犹如一条异化的黑龙,龙眼处还燃着幽魅的暗火,妖异森冷。 隋怜盯着他胸前的咒文看了半晌,才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墨漪也在看着她,闻言平静地答道: “这是一种诅咒,是奴才生来便有,早与奴才的魂魄融为一体,至死也不能化解。” 隋怜又看向云霞姑姑,“这个内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把一个身负诅咒的人带来给本宫?” 云霞姑姑欲言又止,墨漪幽幽道: “皎嫔娘娘,这个问题还是让奴才来答吧。” 这时,白蕖和涂婳也走了出来,她们瞧见墨漪胸口的咒文,瞬间都神色大变。 “这难道就是应劫咒?” 听到白蕖惊呼出声,隋怜眸光沉下,继续盯着墨漪胸前的咒文。 所谓的应劫,是给人挡灾的意思吗? 他又说这是一种诅咒,那是谁这么缺德诅咒了他? 墨漪直直地望着她,轻声道: “白蕖姑娘说得对,奴才身上的确实是应劫咒。不知皎嫔娘娘可否听说过,神女大人有她所属的亲眷。” “神女大人的亲眷并非是某个族群,而是天道从轮回道中所有转生的魂魄中挑选而出的人。” “被选中的人便会身负天道赐下的应劫咒文,他们毕生唯一的意义就是在特定的时刻付出自己的生命,为神女大人殉道挡灾。” “在有些人眼里,这不是诅咒,而是恩赐。” “千年前神女泯灭前夕,她的所有亲眷忽然消失,从此世间便没人再见过应劫咒。” “但就在十六年前,奴才带着应劫咒出生了。” 墨漪的眼眸闪烁着深邃的幽光,他跪在地上仰望着隋怜,身体微微发着颤,像是匍匐在神女脚下的信徒在乞求她的垂怜,神色脆弱又执迷。 “那时奴才还不知这长在身上的黑色咒文是何意思,但自从您站上神华台后,它们便活了过来。” “奴才也终于明白了,我这辈子是为何而活。” 说到最后,墨漪眼神里的光亮摇曳如深宫的灯火,说不出的幽诡惑人。 “娘娘,即使您不要奴才,奴才这条命也注定是属于您的,您就发发慈悲留下奴才吧。” 第158章 去告诉陛下,娘娘今夜要亲自下厨 隋怜听后就陷入了沉默。 她还以为这应劫咒是要给哪个老不死的挡灾,刚才还在心里暗骂对方贪生怕死草芥人命来着,结果人家美少年转头就告诉她,这老不死的居然就是她本人?!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么邪恶的事居然还被冠上了天道的名义,仿佛一切本就该如此,这便是天经地义的规矩。 这所谓的天道,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天道看似是在保护神女,可但凡那位曾经以庇佑苍生为己任的神女大人心存良知,天道的所作所为都无异于在把她放于火上烤。 要她亲眼看着无辜的人替她去死,那是怎样一种滋味? 她当真愿意如此吗? 天道给神女的究竟是恩赐,还是诅咒? 隋怜心里冷沉,她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的墨漪。 即使她不收下他,只要他身上的诅咒尚存,她以后遇到会危及生命的劫难时,他仍然要为她付出生命。 而她自身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她无法确保自己能一直安全。 这样一来就算她不留下墨漪,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墨漪照样会因她而死,还不如让墨漪跟在她身边。 就算真要送死,也能当个明白鬼。 “既如此,你便先留在春棠阁。” 隋怜到底是松了口。 闻言,墨漪嘴角绽开明媚的笑意,他定定地看了隋怜片刻,低下头就要给隋怜磕头。 “不必给本宫磕头,赶紧起来。” 隋怜皱着眉说了句,见他果真听话地站起来了,便让桑榆先带他去安置。 墨漪乖巧地跟在桑榆身后,去了宫人住的下房。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隋怜才对着云霞道,“姑姑为人向来谨慎知分寸,这次忽然带了他来清宁宫,这应该不是姑姑自己的意思吧?” 云霞讪讪一笑,“皎嫔娘娘明鉴,把这孩子送到您身边伺候确实不是奴婢能做主的事,这都是上面的意思。” 闻言,隋怜眸光微微闪烁,“既然是上面的意思,那陛下也知道此人的存在了?” “奴婢不敢妄言。” 云霞连忙摆手道,“这人是府监公公带到奴婢面前的,奴婢只是听从了府监公公之命把他带到清宁宫,其余的奴婢一概不知。” 隋怜心道,如今皇后势微,在这宫里能使唤得动内务府府监的便也只有皇帝一人了。 难不成真是君长珏点名让墨漪来伺候她的?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就君长珏那小心眼,他居然容得下她身边多出这么一位绝色美少年? 送走了云霞姑姑后,隋怜带着满心疑问叫来白蕖,“那个墨漪当真是人?” 白蕖点头道,“依奴婢的眼力来看,他是妥妥的人错不了。” 隋怜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可这不对吧,他长那样子哪里像是人?分明像是妖。” 白蕖想到墨漪的模样,也是一脸若有所思,“娘娘说得对,虽说人族也不乏好相貌,但长得像他那么好的奴婢还没见到过。就是在我们狐族,能有这等姿色的也少之又少。” 隋怜沉吟着道,“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这副皮囊是假的?” 白蕖睁大了眼睛,认真想了会儿后道: “奴婢在幻术一道上也算精通,若是寻常的幻术一眼就能看出破绽。但刚才那名少年,他的脸无比自然,而且毫无违和之感,根本就不像是幻术所化。” “除非……除非他是个比奴婢修为深得多的大妖,可若是如此,他骗得过奴婢的眼睛,也不该骗得过陛下和娘娘您的眼睛。” “因此奴婢以为,若是娘娘也没看出墨漪身上有什么异样,那他恐怕就真是您的亲眷。” 闻言,隋怜眸光微沉。 白蕖所言,也正是她心中的困惑。 她连邪神的幻术都能看破,如今这世上能骗得过她的幻术,那要强悍到什么地步? 有着这等本事的高手,应该也不会有心情屈尊伪装成一个内侍来接近她吧,就算对方和那尊伪观音一样觊觎她的魂魄血肉,也有比这更好的一万种办法来对付她。 除非这位高人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要和她玩角色扮演。 隋怜思来想去,觉得不会有人这么无聊。 她对墨漪的戒备仍未打消,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怪怪的,虽然她始终说不上是哪里怪,但在她看来,就是这样才更可怕。 她对白蕖道,“你回一趟乾清宫告诉你哥哥,就说我今晚要亲自下厨,想请陛下到清宁宫一同用膳。” 既然墨漪是君长珏的人,那她倒要当场向他问清楚,他把这么个人送到她身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白蕖奉命回了乾清宫,一进宫门就看到她的兄长白釉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满脸愁容。 瞧见妹妹来了,他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你怎么回来了,可是皎嫔娘娘有事吩咐?” 白蕖瞧着他这张苦瓜脸,好奇地反问道,“哥,你有什么烦心事?” 白釉还没说话,身后的寝殿里就传来一连串的大笑声。 这笑声过于豪放不羁,差点把寝殿的天花板都给掀翻,惊起了飞鸟无数。 第159章 他惊惶脆弱的眼神,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 白蕖惊愕地望着寝殿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后道,“刚才的笑该不会是……” 白釉抬袖抹了下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是陛下在笑。3??看:书??屋<\<小:¥说>?;网??£ _?首|发?.” 闻言,白蕖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陛下这般优雅魅惑的人,居然能发出这样粗犷的笑声? 她心中对陛下的滤镜,简直碎了一地! 白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这是喝了假酒吧?” 白釉心道,不是陛下喝了假酒,是有个假陛下在作妖。 但君长珏临走前特意吩咐过他,要他好好配合镜灵的伪装,不许让计划露馅。 所以就算镜灵做得再荒唐,他也只能忍耐着,假装着一切都很正常。 装着装着,他自己就也有些颠颠的了。 “陛下每日被琐事烦身,要费心去应付那些愚蠢的凡人和一大堆妖魔鬼怪不说,还要腾出时间来修炼,如此心烦意乱,不喝些假酒能行吗?” 他背着手,一本正经道,“我们都要体谅陛下的难处,明白吗?” 白蕖错愕地看着他,脸上大写的三个字:不明白。 “为何感到烦心就要喝假酒呢?咱们大雍又不差钱,就给陛下喝点真酒不行吗?”她问道。 白釉顿住片刻,而后面无表情地说,“真酒不够劲儿,真男人只喝假酒。” 白蕖彻底被震惊,好半晌才想起自己是为何而来。 “皎嫔娘娘让我来告诉陛下,她今夜要在清宁宫亲自下厨做饭请陛下去用膳。” 说着她还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等陛下的酒醒了再去说。`§第|一2看?书?±网$d ·更?新?o最?@;全.” 这回轮到白釉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道,“皎嫔娘娘亲口说的,她要亲自下厨?” 白蕖笑着点头,“是啊!说起来我还没见识过皎嫔娘娘的手艺呢,但她长得这么美,手艺一定很好吧!” 见识过隋怜手艺的白釉不敢说话。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隋娘娘在乾清宫露了一手,陛下吃完后居然都拉肚子了。 要知道,就凭陛下的修为,三界寻常的毒物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分毫。 由此可见,隋娘娘的手艺比毒物更毒,她一出手必见血光! 但他转念一想,反正如今乾清宫的这一位不是真正的陛下,被毒一毒也无妨。 没准镜灵被毒过后,它脑子里进的水就都拉出去了呢?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皎嫔娘娘,陛下今夜一定会准时赴约。” 白釉面露微笑,转身朝寝殿走去。 …… 清宁宫,隋怜刚要动身去小厨房做准备,却见翠花鬼鬼祟祟地飘进了窗户。 她先是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没看到别人后才飘到隋怜耳边,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娘娘,奴婢找到那条大黑狗了。” 隋怜眼睛一亮,黑狗君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养的第一个宠物,她对它还是很有感情的,“它在哪儿,可是又遇到什么难处了,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 翠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顿了顿才找到措辞,“呃,它确实遇到了一些难处……” 隋怜立即就站了起来,“你带路,我过去看看。e=卡1)卡?小~>1说_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翠花又朝窗外看去,“那条狗此时就在清宁宫的柴房里蹲着呢,但娘娘您最好一个人过去,别让陛下的人看见。” 隋怜蹙起了眉,看了翠花片刻。 这鬼丫头的话听着怎么如此奇怪,她都要怀疑这个翠花是别人假扮的,其用意就是要把她独自引到孤僻的地方下手了。 见翠花身上的气息如常,并无任何异样,她才问道,“陛下又不是不同意我养狗,为何要弄得如此鬼祟?” 翠花叹了口气,“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隋怜只好跟在她身后,在大白天鬼鬼祟祟地避开众人,朝着柴房走去。 在她身后,一道青灰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上。 …… 一路上左躲右避,隋怜身为一宫之主难得体验了一把做贼的感觉,才终于摸到了柴房门口。 还没进门,她就嗅到了一股强烈的杀伐之气,凌厉异常。 翠花身为阴鬼显然受不住这气息,她躲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之下,小声对隋怜道,“黑狗就在里面,娘娘快进去看看吧!” 隋怜顿住片刻,才伸手推开了柴房的门。 柴火堆里,一头遍体黑麟的强壮兽类抬起巨大的头颅,幽深如暗夜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她,它的眼神就像要攫取她心神般凌厉逼人。 隋怜僵在原地,血液瞬间凝固,惊惧之情涌上心头。 不管这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它绝对不是狗。 “嗷嗷嗷!” 这头兽类对着隋怜叫唤了几声,原本凶狠凌厉的眼神忽然变得热情快活,它喷出炙热的鼻 息,两只前爪兴奋地刨地,摇头晃尾地直奔着隋怜跑来。 隋怜自觉她这小身板肯定遭不住它这一扑,怕是要碎尸当场。 正当她要闪开时,忽然有人伸手将她往后一拉。 瞬间的恍惚过后,隋怜站稳了脚步,瞧见一道挺秀的少年身影挡在了她身前。 “娘娘,当心。” 即使是在这般慌乱的时刻,墨漪的嗓音仍然悦耳动听。 黑兽在看到少年内侍泛着冷意的墨色眼眸时却猛然停下了脚步,撅起屁股朝他发出低沉的咆哮。 虽然隋怜听不懂兽类的语言,但直觉告诉她,这头兽一定骂得很脏。 墨漪的身子轻轻发着颤,即使隋怜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想象得到他那张漂亮的脸染上惊惧之情时脆弱彷徨的模样该有多引人怜爱。 可他怕成这样,却仍然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着隋怜,不肯让开分毫。 想到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她的声音也温柔了些许,“墨漪你先回去,本宫不会有事。” 墨漪带着哭腔急促道,“不,奴才不走。看它这一脸凶狠样,它肯定是吃人的恶兽。趁奴才拖着这怪物,娘娘您赶紧跑吧!” 黑兽:“……” 这小子刚才的眼神可是比它还要凶狠十倍,它要是吃人的恶兽,那他就是连恶鬼都吃的怪物! 更令它愤怒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 可他说话的语气却这般楚楚可怜,就连身体都发着颤,这柔弱无骨却偏要保护主子安危的姿态真是做作得没边了! “娘娘,这头恶兽的眼睛都冒绿光了,它马上就要袭人了,您快走啊!” 见隋怜没动,墨漪又疾声催促。 黑兽实在看不下去了,张开大嘴口吐人言: “什么恶兽,臭小子你可我听好了,你爷爷我是麒麟,是祥瑞的神兽!”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隋怜从墨漪身后探出头,上下打量着愤怒的黑麒麟,“所以,本宫养的其实不是恶犬化作的凶煞,而是一头麒麟?” 黑麒麟仰起它高傲的头颅,冷哼道: “没错,本君生来便是高贵的神兽,只是之前不小心遇到了一些破事受到污染才堕落为凶煞,娘娘你能做我的主人也算是咱们有缘,你可要好好对我才不算负了这场缘分。” 隋怜心情复杂,她也没想到疏影院那荒凉的后院枯井里居然还能爬出如此神圣高贵的生物。 但拜祈麟月所赐,君长珏现在一听到麒麟二字就会大发雷霆,那他要是得知了她身边一直养着头麒麟,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个,隋怜便头大如斗。 她对墨漪道,“你先……” 她本来是想让墨漪先回避一下,但话到嘴边,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怎么就如此碰巧,她前脚刚来了柴房,他就也出现在了这里? 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一路跟着她过来的。 隋怜走到墨漪身前,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只见墨漪素白的脸蛋被吓得毫无血色,眼角垂泪,眸光中透出三分惊惶和脆弱,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全身上下都找不出半点可疑之处。 对上隋怜的目光后,他脸颊染上些许红晕,颤声道: “皎嫔娘娘,您不要相信这头恶兽的话,它长得如此凶悍,定会伤人的……” 被称作恶兽的黑麒麟:“……” 第160章 臭小子,装绿茶装到你爷爷头上了 这些人类都是怎么回事,以前它是凶煞的时候他们看不起它就算了,怎么现在它都变回本相了,他们居然还对着它搞样貌歧视?这像话吗? 它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对着墨漪大叫道,“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是听不懂人话吗?!本君都说了,本君是麒麟,是能给人间带来祥瑞的神兽!” 麒麟灼热的鼻息在空气中燃起火星,周遭的温度瞬间上升了不少,隋怜一手扶住因为受了惊双腿发颤的墨漪,一边抬眸朝黑麒麟看去。<3+鸿/?*特o>小÷.[说¤网# ;免¨?¢费|>阅°a读,? 瞧见它这张布满森寒黑麟怒目圆睁的兽脸,她心里都是一颤。 也不怪墨漪吓成这样,黑麒麟本就生得凶猛悍戾,即使不怒也自威,更别说是它发了怒的样子,看着确实像是一顿能吃个百八十人的凶兽。 但她怕刺激到黑麒麟也不能实话实说,赶紧对它嘘了一声,“别大声叫唤,若是把更多人引来可就不好收场了。·x\w+b^s-z\.?c`o,m/” 黑麒麟眼露委屈。 它可是麒麟呐,麒麟天生就该声如洪钟,一鸣则八方震响,它顾及着不惊扰到他人已经很收敛声量了,怎么娘娘还嫌它说话大声呢? 但它委屈归委屈,到底还是乖乖地闭了嘴,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墨漪。 在隋怜看不到的角度,墨漪勾起唇角也朝它看了一眼。 黑麒麟身子一顿。 这小子的眼睛明明还噙着泪水,可他的眼神里透出的东西,却让它一看便知他绝非善类。 臭小子,装绿茶居然装到你麒麟爷爷头上了! 它正要出声,隋怜已经转过了头来,“墨漪,你既然来了清宁宫,那就算是本宫的人了。?5/2.m+i¨a*n?h?u^a+t^a+n_g·.\c¨o-m/本宫命你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自己走回你的住处,绝不许你与任何人提起此事,你听还是不听?” 墨漪早在隋怜看来时就瞬间收敛了眼里的邪气,温顺如小羊羔般点头,“奴才是娘娘的人,当然要听娘娘的话。” 不知为何,隋怜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乍一听只是他在惊惶无措下向她这个主子表忠心,可细品起来,却又似是另有一丝异样的滋味。 只是此时此刻,她也没精力细究,只是盯着墨漪沉声道: “你答应了本宫就要做到,若是事后让本宫知道你背着我耍小聪明,那不必等到胸前的咒文发作,本宫保你早入轮回。” 墨漪垂着头,安静地听着。 他的姿态一派顺从,微颤的肩头还适当地流露出了他此时的惶恐,但他被阴影遮住的唇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给他家隋娘娘当奴才的感觉,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能亲眼瞧见她霸道的一面,降低身段任她使唤拿捏,也不枉他费劲心思伪装成“墨漪”。 在他看来,给自己在意的女人做狗,这可比穿着龙袍和那群愚蠢的凡人和妖怪在朝堂上虚与委蛇地打交道,要来得有趣多了。 因为太过有趣,他甚至后悔了起来,他怎么没早点想出这个好主意,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大好时光? “奴才谨遵娘娘之命。” 墨漪声音幽微地说完,又深深看了眼趴在地上死盯着他的黑麒麟,转身离去时眼里闪过一抹鄙夷。 这头愚蠢的畜生还和千年前一个样子,见了人就会大喊大叫。 要论阴谋诡计,它比起它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哥哥可是差远了,根本不足为惧。 他虽然和麒麟一族有仇,但还不屑于使手段对付一个傻子,那样未免太降低了他的身份。 就让这蠢货留在隋怜身边多蹦跶几日,它的存在就如同一个引子,等到时机到了,自会吸引来那些不安分的狗东西。 待到鬼门关不住祈麟月时,他再一并与这对兄弟算账。 瞧见墨漪走远了,隋怜吩咐翠花去悄悄跟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盯紧了。 翠花最愿意做的就是监视人的活,更别说娘娘让她监视的对象还是一个美少年,闻言二话不说,兴高采烈地就去了。 黑麒麟望着她乘风飘远的鬼影,粗大的鼻孔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冷哼,“花痴鬼,一点也不知道矜持。” 隋怜看着它,幽幽发问,“你也是麒麟,那你和祈麟月是什么关系?” 黑麒麟身子一僵,隋怜竟是从它凶悍森冷的兽脸上捕捉到了一抹心虚和不忿。 总之,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第161章 与她这场缘分 隋怜颇有耐心地等着,黑麒麟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祈麟月和我共出一脉,我们算是双生子吧。” 隋怜点了下头,一脸了然,“哦,他是你哥。” 黑麒麟见她如此笃定,又不忿地嗷呜叫唤起来,“娘娘又没有依据,为何就觉得他是我哥?就本君这威武稳重的气质,娘娘难道不该觉得我才是兄长吗?!” 隋怜看着面前呜哇乱叫的麒麟,十分的无语。 威武稳重的气质在哪儿,她怎么没看见? 就它这性子,它若是不说谁能猜得到它贵为麒麟,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它是变了异的狗崽子。 和它相比,人家祈麟月祈大神官那是何种气度,简直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但这话隋怜是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是她自家养的狗崽,她这当家长的总不好打击它的自尊,只能敷衍地应付道: “本宫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在意。” 黑麒麟不忿地摆尾,又要叫唤什么,却被隋怜及时岔开了话题: “对了,你怎么就忽然变回来了?” 闻言,黑麒麟眸光一沉,终于冷静了下来。 “那夜娘娘您登上神华台献舞,我原本就栖在你的发簪里,与你片刻不离。” “但就在满月出现后,便有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将我拉出了簪子,我的魂魄受到了极强的震荡,神智不清到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 “等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未央宫的另一边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黑麒麟脸上仍然充满了困惑。 它也不知道为何,它忽然就出现在了那里,原本已经侵入魂魄的污染忽然褪去,身体的异化也随之消失,就这么华丽丽地从凶煞变回了麒麟。 要知道,它当年变成凶煞可是受了天道的惩戒,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让它在一夕之间摆脱影响变回本初? “我当时以为这是满月净化了我身上的邪气,可事后又觉得不只是这样。” 它一双黑亮的眸子望着隋怜,带着几分探究,“细想之下,我身上的变化都是在龙气入了娘娘体内后发生,或许——” 或许让它得以净化的并非是满月,而是它重获神识的主人。 隋怜只是看着它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它在想什么。 她垂下眼眸,手指用力捻住衣袖。 难道她真能使用神女的力量? 那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也当真就是他人以为的那样吗? 她沉默了许久,忽而低声问道,“你见过神女吗?” 黑麒麟顿住片刻,点头后又摇头。 “我和祈麟月不同,他身为麒麟一族的族长,经常奉天道之命前往人间,与神女打过不少交道。” “而我因为天生杀欲就重难以控制自身的力量,一直留在天界修炼。” “直到千年前天道忽然命我代替祈麟月下凡,充当大雍朝的护国兽,那是我第一次来到人间。” 说到这里,黑麒麟的眼眸里流露出了些许留念。 它还记得它第一次来到人间时的心情。 人间有那么多的人,街头巷尾都充盈着浓浓的烟火气,与一尘不染无情无欲的天界截然不同。 它很喜欢人间,尤其是当年那个由神女庇佑着的人间。 “我刚上任时远远见过神女一面,她那会儿也是以珠帘掩面,我看不清她的脸,只听过她的声音。” 说着,黑麒麟蹙起了眉,“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又有些虚弱。” 虚弱,这就是它第一次且唯一一次见到神女时,对她最深的印象。 现在想起来,这其实十分的蹊跷。 那个有着强大力量令天道都为之忌惮的存在,当时竟然让它感受到了虚弱。 “但我那会子满心都是人间的好吃的,竟然没有在意。” 这话说出来,黑麒麟自己也有些抬不起头。 隋怜无奈地看着它,真是想不到啊,这家伙当年就是个吃货。 “之后呢?之后你就没再见过神女?那在你担任护国兽的时候,大雍朝就没发生什么事吗?” “呃,当时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那时候比较单纯,没有太过留意这些。” 黑麒麟越说声音越小,它用爪子又刨了几下地掩饰着心中的尴尬,“这其实也不能全怪我,是你们人类都太狡猾,太会掩盖事情了,什么都藏着掖着。” “我又整天待在皇宫里,看见听到的都是你们想让我知道的事,仅有的几次出宫也都是当时的神官说哪里出了乱子,派我去镇压作恶的邪祟维护人间安宁。” 不用隋怜说,它也知道当时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那个时期的人间正处于极大的震荡之中,可它居然真像条家养的狗一般,傻里傻气地什么都没察觉。 直到那该挨千刀的天道忽然与它为难降下天谴,它才意识到从自己来到人间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置身于天大的阴谋之中。 “当时的天谴本该直接毁去我的魂魄让我灰飞烟灭,但我靠着内心的杀欲和恨意硬挺了过去,付出的代价就是被邪气污染堕为凶煞。” “之后为了躲避天道的追杀,我便躲进了后宫的枯井里苟延残喘,只在饿得不行的时候出来觅食,吃掉那些恶人的血肉为生,成为了人人避之而不及的邪祟。” “我以为我永远都变不回曾经的样子了,注定要在肮脏的丑恶里永世沉沦,不得解脱。” 黑麒麟的眸子幽暗如深渊,想到那一千年里生不如死的滋味,它眼里的恨便化作杀意倾泻而出。 忽而,一只温暖的手摸上了它的脑袋。 它愣了下,眼里狰狞的戾气消失,眷恋地蹭了蹭隋怜的手。 “都过去了。” 隋怜的声音温柔,黑麒麟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它初来人间时拜见神女的那一日。 她的声音竟与它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不管过去有多不堪,你都再不会堕入曾经的痛苦之中。” 隋怜神色沉静,语调平缓,却有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力量,“不管高悬于我们头顶的天道有多正义凛然,我们都不会任由祂摆布,成为祂的傀儡。” “祂主宰不了我们的命运,以前不能,以后也不能。” 黑麒麟的眸子颤动着,许久后它低声道,“娘娘,我的真名叫夜。” 还有一句话,他迟疑犹豫,在嘴边辗转又收回,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 能与你有这场缘分,真是太好了。 第162章 陛下玩的可比我大多了 夜色降临,隋怜走出小厨房,她身后跟着四名宫人,她们手里各提着一个食盒。 食盒里装着她亲自下厨做的膳食,待会儿等君长珏来了,她就要用这些来招待他。 隋怜面无表情地想,到时候君长珏若是不肯交代清楚墨漪的来历,她就逼着他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去。 他若是想少吃几口,最好就对她诚实相告,坦诚以待。 墨漪从对面走来,瞧见隋怜脸上的神色,又看见她身后宫人手里提着的食盒,嘴角下意识地一抽。 隋娘娘的手艺品尝起来是何等滋味,他如今还记忆犹新。 即使心肠冷硬如他,此刻也有些同情远在乾清宫冒充他的镜灵。 但同情归同情,他如今身为皎嫔娘娘最忠诚的奴才,等到镜灵来的时候,他自是要帮着娘娘劝它多吃些。 因为若是浪费了他家娘娘的心意,他可是会不舍得的。 远在乾清宫的镜灵打了个喷嚏,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眼,抬手用力揉着鼻子道,“是哪个坏心眼的在算计朕?” 白釉眼带谴责地瞪着它,“请陛下注意举止。” 镜灵笑嘻嘻地朝他抛了个媚眼,“白小公公,没必要这么紧绷着嘛~” 白釉额头青筋凸起,简直难以直视它用陛下的脸做出这般难以言说的表情。 他强忍着没有开口训斥,冷声道,“时辰要到了,还请陛下速速更衣,可不要让皎嫔娘娘久等了。” 镜灵嘴里哼着小曲儿,很不上心地晃悠着身子,却听白釉幽幽道: “若是让皎嫔娘娘久等,那一位可是会生气的。” 镜灵瞬间挺直了身子,不敢再磨蹭片刻。 正当他穿衣时,寝殿外有宫女低声道,“陛下,凤仪宫的人来了,说是皇后娘娘想念陛下,想请陛下过去看看。” 闻言,白釉眸光一沉。 如今大理寺正在严查国公夫人陈氏中邪一案,皇后这时请陛下过去,真的是因为想念陛下了? 白釉看向镜灵,压低声音道: “凤仪宫这番举动定是别有深意,依奴才看,陛下既然已经答应了去清宁宫赴皎嫔娘娘的约,这边便暂且推拒了,待事后再另择时间前去看望。” 镜灵微笑着颔首,一脸赏识地看着他,“嗯,还得是白小公公,不仅头脑灵活,办事也稳当。” 白釉听后却不禁蹙起了眉。 镜灵这语气听上去过于正常,以至于他忍不住怀疑它又要作妖了。 他试探着道,“若是陛下同意,那奴才这就出面去回绝皇后娘娘的人……” 果然,镜灵在他要迈出脚步前叫住了他。 “皇后娘娘如今伤得这般厉害,她的母亲又中了邪变得人事不知,容国公府更是烂事一堆,这种情形下她遣人来请,朕若是回绝了她,岂不是显得朕太过无情了?” 镜灵顶着君长珏这张绝色妖孽脸,十分做作地长吁短叹,“唉,像这种伤害女人的事,朕可做不到。” 白釉忽然就很想给他一拳,全凭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那陛下打算如何呢?” 镜灵脸上悲伤的表情猛地一收,咧开嘴角笑嘻嘻道,“那还用说,朕当然是要去凤仪宫和皇后娘娘加深夫妻之情啦。” 白釉冷笑道,“陛下莫非是忘了,皎嫔娘娘可还在清宁宫等着你呢,若是让皎嫔娘娘生气,那一位就也会生气,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镜灵脸上的笑意硬生生顿住,扶额叹气道: “唉,谁让朕生得太美丽,这太受姑娘欢迎了也不是好事。朕谁都不想伤害,这可怎么办呢?” 白釉的拳头痒得很,就在他打算以下犯上给这冒牌货一拳让对方清醒些时,忽听镜灵幽幽道: “朕想到一个办法,既然今夜两位娘娘都想见朕,那干脆就由朕带上皎嫔一起去凤仪宫看望皇后,多一个人也热闹些,皇后一定会开心的吧?” “刚好皎嫔又亲手做了膳食,咱们皎嫔娘娘如此心灵手巧,也该让皇后尝尝她的厨艺,没准她吃了几口后伤就好了一大半呢。” 闻言,白釉瞬间怔住。 都是妖怪,他怎么就想不到这么讨打的办法? “你别玩大了,坏了陛下的大局。”他贴在镜灵耳边警告道。 “怎么会呢?陛下玩的可比我大得多了。” 镜灵眼里藏着深意,他伸手拨弄着垂在腰间的血玉,那上面雕着一只正在拜月的九尾狐狸。 在他手指拂过时,狐狸的耳朵轻轻动了下,眼中闪过一抹红光。 远在清宁宫的墨漪唇角轻扬,悠然走到隋怜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主子的步伐。 隋怜刚走回正房,便见白蕖匆匆过来,“娘娘,陛下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让您带上膳食去凤仪宫,他会在那里与您会合。” 闻言,隋怜面露错愕。 “去凤仪宫?” 她蹙着秀眉,君长珏这么做,是想气死皇后吗? 但她随即又想到什么,轻轻点头道,“本宫知晓了,备轿吧。” 之前的种种蹊跷之处都隐约指向在凤仪宫养伤的皇后,直觉告诉她,这位皇后娘娘身上藏着的秘密极深,兴许规则留给她完成的剩下百分之十的主线剧情,就藏在凤仪宫。 上轿时,桑榆掀起车帘,另一名宫女要扶她上轿。 墨漪走过来,“让奴才来吧。” 隋怜垂眸看着眼前这只白皙不似寻常男子应有的手,忽而觉得他的名字起得很特别。 “墨漪”,听着像是墨水中泛起了淡淡涟漪,带着几分雅致的书香气,却又有种在平静下暗潮涌动的轻微异样。 而这个“墨”字配着他的人来看,就更妙了。 墨令人联想到阴沉的深色,本该晦暗无光,可他偏却生得皮肤白皙细腻,甚至透出三分血色不足的病态来,整个人就像是白玉打造而成的精美物件。 这般的反差对比之下,便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好像在无形之中生出奇怪的吸引力,牵扯着她的视线,让她忍不住想多看他两眼。 这种感觉还真是危险,就像她在背着君长珏偷情般刺激。 第163章 爱妃,快来呀~ 隋怜别过了头,并没有扶着墨漪的手,自己踏上了轿子。 墨漪微垂着头站在原地,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 轿上的隋怜又朝他多看了一眼。 他那低头的姿态,从青灰衣物中露出的一截白玉般的纤长脖颈,都透着深深的恭敬意味。 可她心底那一抹怪异难言的感觉,却不知为何变得愈来愈重。 到了凤仪宫门前,白蕖掀开了轿帘,“娘娘,陛下已经到了,他在正殿等您。” 隋怜下了轿子正要朝前走去,忽而瞥见那道青灰色的身影跟在她身后。 她顿住片刻,回头问,“你怎么也跟来了?” 墨漪低着头恭顺地答道,“奴才是皎嫔娘娘的贴身内侍,自然是要跟着娘娘的。” 隋怜又蹙了下眉。 白蕖凑到她耳边道,“娘娘,就让这小子跟着吧。他身上有应劫咒,离您越是近便越能对您起到护身的作用,这也正是陛下派他来您身边的原因。” 闻言,隋怜的眸光微沉。 所以君长珏破天荒的把这个美貌内侍送到她身边,当真是要让墨漪替她挡灾的了? 在她心中而言,让一个无辜的人用性命为她挡灾,这是极其残忍的事。 她本还想求助君长珏,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解开墨漪身上的诅咒。 但现在看来,君长珏和她的想法并不一样。 为了她,他竟能把别人的命给她。 这是因为在帝王眼中,普通人的命本就贱若草芥; 是因为她对他的价值足够大,大到能让他以人命为代价也要确保她无恙,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什么? 她想要他因为什么?又想要他怎么做? 是从何时起,她居然对他生出这么多的妄念来了? 隋怜的心绪乱如麻,她看着墨漪,眼眸里闪过许多情绪,最后只是淡淡道,“你既要跟着,便不能做出不合礼数之事丢了清宁宫的脸。” 墨漪点头,“奴才定不会辱没了皎嫔娘娘。” 他表现得越是恭敬顺从,隋怜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但此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她定下心神转过了头,朝着凤仪宫的正殿走去。 一名年轻的宫女候在宫门处,瞧见她便躬身道: “奴婢慈姑见过皎嫔娘娘,请娘娘随奴婢来。” 虽说隋怜并非是皇后邀请来的,但既然陛下要她来,皇后身为凤仪宫之主派出宫人来接待,也是合情合理的举止。 隋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宫女。 此女的容貌十分普通,连清秀都算不上,唯有寡淡的眉眼间透出一股朴素温和的沉静来,倒是有些不寻常。 “以前怎么没在皇后娘娘宫里见过你?” 隋怜一边跟着慈姑往殿内走,一边笑意盈盈地低声问她。 慈姑温顺地答道,“奴婢虽是皇后娘娘从国公府带进宫里的陪嫁婢女,但因奴婢除了会调制些给娘娘养身子的草药外便没有别的本事,性子又孤僻木讷了些,娘娘便并未对奴婢委以重任,只是让奴婢负责宫里的草药之事。” 隋怜眸光微动,“可本宫却不觉得你的性子木讷,你接待本宫时举止得宜,一看便知是有分寸知情重的妙人。方才你与本宫说的这番话,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连半个字都没有,很有些能言会道的意思。” 慈姑笑了笑,“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都是能人,与她们相比,奴婢属实算不得什么。” “是吗?” 隋怜的声音轻了些许,听在慈姑耳里却有些尖锐,“既然如此,为何此时皇后娘娘没有委派他人,而是由你替她来打理凤仪宫的大小事务?” 想她初次来凤仪宫拜见皇后时,皇后身边站着的宫女,此时却一个不见了。 掌事宫女司箴被关进慎行司,皇后也从未过问,毫无要把她接出来之意。 对皇后最为忠心的司行在被邪祟附身后,就被皇后连夜下令送出皇宫到容氏在京郊的庄子里休养。 其余几个“司”字辈的宫女本也都身负大小职务,但据她所知,就在皇后出事后,她们便都被革去了职务,甚至被禁止进出皇后的寝殿。 唯一被允许陪伴在皇后身边的,便只有眼前的慈姑。 只有在患难时刻,才能看出皇后最信任的人是谁。 而慈姑能得皇后这般信任,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奴婢一个奴才,本不配揣测主子娘娘的心思。但既然皎嫔娘娘问起,那奴婢就斗胆多说几句。” 慈姑仍是温声细语,答得不紧不慢: “奴婢是从小伺候着皇后娘娘长大的,娘娘她一直都是个念旧的人。尤其是在受了伤又被身边人所负之后,娘娘心寒了,便只在身边留下奴婢这个陪她时间最长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隋怜颇受感触般点着头,“你说得有道理,自幼时便相识陪伴的情谊,自然是真挚纯粹,是后来再多旁人都比不上的,这般真情真是令人艳羡啊。” 闻言,慈姑的眼底浮现出一丝阴翳。 无人看见她眼中的晦暗,她很快就又微笑着道,“皎嫔娘娘,陛下就在里面。” 随着她推开殿门,隋怜便望见君长珏穿着红衣,正在殿内喝茶。 听见脚步声,君长珏放下了手中茶盏,抬眸望着她,嘴角噙起一抹妖冶的笑,“哟,朕的爱妃来了~” 正朝他走去的隋怜忽然顿住。 这莫名上扬的尾音,听着怎么有些贱兮兮的? 她狐疑地看着君长珏,目光顺着他的身子朝下望去。 而后,她的眸光忽然定住。 这个君长珏,没有尾巴。 是他用法术把狐尾隐匿起来了,还是说—— “爱妃,快来坐呀~” 君长珏的口吻本来十分荡漾,但在朝隋怜身后看了眼后,他又像被什么东西电了下似的忽然收敛了起来,低咳一声后正襟危坐道,“皎嫔,请坐。” 这端正的态度,就好像隋怜不是他的宠妃,而是他的老师。 隋怜:“……???” “陛下,您招呼嫔妾来凤仪宫,是要和嫔妾一起看望皇后娘娘吧?”隋怜试探着问道。 “君长珏”抬头看着她,眼睛眨巴了一下又一下,似是在给她使眼色。 隋怜:“……” 她原本还在疑心是不是有人假扮成了君长珏来骗她,可现在她却觉得,这玩意儿这么离谱,一定不是有人故意假扮的。 不然就凭他这拙劣至极的演技,能骗到谁? “陛下,您眼睛痒吗?”隋怜走上前一步,弯下腰贴到“君长珏”脸边问。 “君长珏”的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脸色煞白,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隋怜身后,美貌的少年内侍抬起眸,神色阴冷地盯着他。 那冷戾无情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第164章 朕只给隋爱妃看,你看不得 镜灵差点就嘤的一声哭出来了,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求陛下原谅了,但慈姑在这时走进了殿内。 他瞬间便转变了神色,装出君长珏惯有的慵懒神色,玩世不恭的眼神中透着诡谲莫测的邪魅,“皇后忽然派人请朕来凤仪宫,可朕与爱妃已经有约了,便叫上你过来看望她。” “今夜月色正好,咱们便一起陪着皇后说会儿话,你意下如何?” 隋怜见他忽然又恢复了正常,眼里的狐疑不减,面上却是配合地点头,“嫔妾都凭陛下做主。” 慈姑立在下首,看着这对亲密无间的男女。 这里可是在皇后的凤仪宫。 陛下却与别的女人在这里旁若无人,他心中还真是半点没有夫妻情分可言。 即使就是市井间最寻常的民妇,尚且能得到丈夫的些许尊重。 可皇后贵为大雍国母,从陛下这里得到的却只是一味的漠视,和再三的羞辱。 正当她眼底变幻不定时,忽而听到身边响起清悦的男声: “这位宫女姐姐,陛下请你过去说话。” 慈姑猛地抬头,瞧见君长珏和隋怜都在望着她。 她露出微笑走上前,欠身道,“陛下可有事吩咐奴婢?” 镜灵看着她,目光却越过她落在身后墨漪的脸上,看到墨漪轻轻点了下头,他才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 “不是皇后请朕来的吗,她人呢?仍是只能在床上躺着吗?” “禀陛下,奴婢方才进来便是要向陛下禀告,皇后娘娘的身子仍然不好,无法走到正殿与陛下相见。但奴婢瞧见陛下正在与皎嫔娘娘说话,便并未上前。” 慈姑温吞道,“皇后娘娘托奴婢来请陛下去寝殿一叙,事关陛下命大理寺正在调查的案子,她有些话想与陛下您说。” 说着,她不经意般看了隋怜一眼。 隋怜明白她的意思,这是示意自己这个小妾就不要跟过去碍事,打扰了人家夫妇说正事。 镜灵挑着眉,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余光却朝墨漪瞥去。 墨漪眸光幽冷,默不作声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 镜灵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青葱似的手指在腕上来回了三下。 正当他心里琢磨着陛下这般动作是要传递什么暗号时,君长珏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朕的手好看吗?” 镜灵耿直地答道,“还不赖。” “呵,你还评价上了。” 君长珏在他脑子里冷笑道,“你这蠢镜子是不是忘了,你可以用传音入密的手段直接和朕说话,用不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花痴似的盯着朕的脸看?” 说到最后,君长珏的口吻里俨然带上了些许杀气。 镜灵脆弱的小心脏哆嗦了一下,他承认,他是觉得君长珏这副新皮囊很新鲜可爱,正符合他的审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但大家都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了,这头老狐狸至于这么小气,他不过就多看两眼,君长珏是能少块肉吗? 君长珏仿佛听见了镜灵的心声,傲慢道,“朕的这张脸是给隋怜看的,你看不得。” 镜灵:“……” 听听,这老狐狸说的是人话吗? 像个小媳妇似的不给看也就算了,他那语气中藏不住的自豪又是怎么个意思? “顺着这名宫女的意思来,独自去寝殿探望皇后。” 君长珏的声音又变得森然,“只要不让凤仪宫的人察觉到异样,随你怎么做。” 镜灵眼里闪过一抹兴奋,他站起身心不在焉道,“既然皇后想见朕,那朕便去看看她吧。” 说着,他看向一旁垂首而立的隋怜,扬起了唇角,“皇后只想和朕一人说话,隋爱妃就不要跟过去了。” 闻言,慈姑眸光微微闪烁。 没想到陛下竟然会主动开口让隋怜留下。 这样一来,她之前精心做的准备可都用不上了。 隋怜脸上毫无不快,温顺地点头答应了,还在“君长珏”朝殿外走去时躬身道,“嫔妾恭送陛下。” 瞧见她这低眉顺眼的样子,慈姑眼里闪过一抹讽意。 今夜本是隋怜先邀请陛下去清宁宫用膳,可陛下却因为皇后来了凤仪宫。 她原以为隋怜一起来了凤仪宫是陛下的意思,但现在看来,多半是这女人心有不甘自己跟来,指望着陛下能像之前那样处处顾及着她,冷待了皇后。 可陛下这一次偏偏没有如这贱人所愿,让这贱人明白了谁为主谁为次,何为尊卑有别。 这贱人心里该是何等滋味? 忽而,隋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偏头朝慈姑看来。 慈姑早就藏起了眼里的讥讽,还对她笑了笑。 隋怜看着她道,“姑娘不一起去寝殿吗?” 慈姑微笑,“皇后娘娘要关起门来和陛下说私房话,奴婢就不跟着过去了。再者,皇后娘娘在得知皎嫔娘娘您也来了凤仪宫后便特意叮嘱奴婢,让奴婢伺候好您。” 她的语气温和有礼,可听在隋怜耳里却莫名的刺耳。 隋怜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还没等她说什么,原本已经走到殿门处的“君长珏”忽然回过了身。 慈姑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她扭头看着“君长珏”,眼里流露出一丝紧张。 “唉,朕怎么忽然就忘了?” “君长珏”的目光从慈姑和隋怜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拎着食盒的几名宫人身上。 “这可是隋爱妃亲自下厨做的膳食,怎么能浪费呢?” “君长珏”笑弯了一双狐眼,兴致盎然道,“来,你们几个都跟着朕一起去寝殿,朕要让皇后娘娘也品尝一下隋爱妃的手艺。” 第165章 皇后娘娘,陛下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你 隋怜一脸错愕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君长珏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他是真打算毒死皇后吗? 倘若真把皇后毒出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慈姑也愣怔着道,“可是皇后娘娘的脸还没长好,恐怕吃不下什么东西……” 她话音未落,就见“君长珏”露出不快的神色,又连忙改口道,“但既然是皎嫔娘娘的心意,那奴婢便先代皇后娘娘谢过了。” 说着,她朝隋怜福身一拜。 隋怜伸手去扶,而“君长珏”就趁着这功夫走远了,待她抬头去看时,已经连他的背影都看不着了。 就连那几个提着食盒的宫人也都一齐消失。 她嘴角一抽,心道至于这么着急吗? 忽而,她手背上传来淡淡的凉意,低头去看,瞧见是慈姑握住了她的手。 慈姑抬眸对上她的眼睛,笑得温和可亲,“皎嫔娘娘,您可有些累了?坐,奴婢给您倒茶。” 隋怜蹙了下眉,顿了顿问,“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慈姑赶忙收回了手,朝她歉意道,“奴婢先天便有些不足,身上容易发凉,方才又吹了夜风,惊扰到娘娘了。” 隋怜看着慈姑,眼神里多了审视的意味,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坐了下来。 坐下后,她朝殿内张望了一圈。 “君长珏”离开时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宫人,此时的殿内便只剩她和慈姑,还有那安分立在角落里,一直垂着头不吭声的墨漪。 隋怜盯着墨漪,方才君长珏见到他时的神色好像有些怪异。 那种感觉既不像是在吃醋,也并非漠然,倒像是看到了个符合自己口味的美人眼前一亮,惊喜中还透出了三分油腻。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都是她的错觉。 但之后她分明看得真真切切,君长珏假装是在看别处,余光却一直在往墨漪身上瞥。 这就很惊悚了。 墨漪虽然是个净过身的内侍,但他好歹也是个没胸没屁股的男人,君长珏居然对他感兴趣? 难道这头老狐狸不仅喜怒不定,就连性向也不定,是个荤素不忌的主? 慈姑端着茶水回来时就瞧见隋怜面色古怪,眸光又是一暗。 她俯身给隋怜倒茶,“娘娘,请用茶。” 隋怜心烦意乱地接过茶盏,毫无防备地就抿了一口。 慈姑一直盯着她,看见她做出吞咽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 隋怜喝完了这口茶,便注意到了慈姑嘴边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她不满地问。 慈姑不仅没有收敛笑意,反而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奴婢在笑皎嫔娘娘您啊。” 隋怜身子微顿,抬眸看她,“哦?那你说说看,本宫身上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娘娘您哪里都好笑。” “在我眼中,您就和这愚昧无知的世人一样,深陷苦厄之中却不知解脱,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这难道还不可笑吗?” 慈姑垂眸望着隋怜,原本相貌平庸的脸上焕发出了几分不寻常的神采,尤其是她眼含笑意嘴角微扬的表情,竟和隋怜之前见过的观音像如出一辙。 咣当一声,隋怜手里的茶盏掉落在地。 茶水原本清透的颜色忽然就变为污浊的黑红,犹如森森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隋氏,你既见观音,为何不虔心礼拜?” “又为何要负隅顽抗?” “这世上唯有观音才能助你解脱,别再执迷不悟了。” 慈姑歪着头,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原本慈悲的观音像此时狰狞如恶鬼。 今夜祂冒着一切暴露的风险,堂而皇之地在这凤仪宫设局,势必要得到祂觊觎已久的东西。 她的魂魄和血肉都是祂的,祂已经能感受到把它们吞下时的餍足滋味了。 恍惚之中,隋怜似是在慈姑脸上看见了另外一张脸。 那是容皇后的脸。 这个本来端正雍容的大雍国母,正用饥渴又怨毒的目光盯着她。 也是这一刻,她眼中恐惧和迷茫尽散,眼神明亮而清澈,不紧不慢道: “皇后娘娘,果然是你。” 闻言,慈姑脸上的笑容似是出现了一丝裂缝。 茶水里放了纯度最高的幽冥死水,即使隋怜贵为神女,她身上的神力和君长珏喂给她的妖血也会在死气入体后的短时间里被压制,没了这些东西,隋怜在她面前应该弱小如待宰的羔羊才对。 “你明明喝了茶,怎么会……” “怎么会没着了你的道?” 隋怜笑着接过话,站起身平视着慈姑,“皇后娘娘,你真是小看我了。” 如今的她有了神女的龙气在身,眼力又比之前提升了许多,就算“慈姑”身上的异样再如何幽微不可见,她也在第一眼见到慈姑时便看出了端倪。 只是知道某人在今夜策划了一场大戏,她当时便暂且装聋作哑,配合着唱下去便是了。 “皇后娘娘自诩手段了得法术高深,以为光凭着一个宫女的躯壳便能要了我的命。” 隋怜望着脸色逐渐变得灰败,表情也愈发扭曲的“慈姑”,眼露怜悯,柔声道: “看来陛下在神华台上真是把您伤得不轻,您不仅因他丢了仅存的眼睛和嘴,就连这脑子也伤到了,居然做出如此昏聩鲁莽之举,完全失了您往日深藏不露的智慧。” “慈姑”浑身都在剧烈地颤动,但最可怖的还是她那张脸。 只见那层本该牢牢覆在头骨上的脸皮变得凹凸不平,好像活物般焦躁不安地蠕动起来,挤得她的五官都错了位,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望着这一幕,隋怜忍下反胃的感觉,嘴里啧了一声。 “皇后娘娘,这才几日不见您就变得这么丑了,陛下本就厌倦了您,若是您这幅样子再被他瞧见,他该如何嫌弃您啊?” “还是说,在他面前您也要绷紧了这丑陋的脸皮,装成那普度众生的观音?” “你觉得,陛下是会被你的幻象所迷,还是会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你?” “不对,陛下根本不会看你,他总是不屑于去看你,也看不见你,他眼里从来就没有你啊。” 在不远处站着的墨漪听见这话,一双如墨色般的眼眸里却泛起明亮的笑意。 他的隋娘娘就不该只是温柔恬淡的样子,她这面软心黑,脸上还挂着笑却用言语凌迟人心,仿佛要字字见血的狠劲儿,他看了却更喜欢得紧。 只是隋怜在他面前时从不肯卸下伪装展示这些,于是他只好自己披上伪装,只为能目睹更真实的她。 “贱人,该死的贱人!” “慈姑”的脸皮已经皱成了一团,数道可怖的褶皱之间伸出一截青紫的舌头,上边长满了腐烂的脓疱,朝着隋怜卷来。 第166章 夜深了,赏花去吧 隋怜眸光一凛,抬手摘下发鬓上的簪子刺向舌尖。 白光乍起,净尘猫的气息一经出现,“慈姑”立刻发出惊怒的吼叫: “这只猫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 隋怜沉声道,“所以真是你杀了它。” 一个连最无害纯净的生灵都容不下的恶人,却装得慈悲为怀,日日夜夜把普度众生挂在嘴边。 真是讽刺至极。 温柔明亮的白光化解了“慈姑”的戾气。 戾气都是从被伪观音害死的怨灵身上提炼而来,当戾气消散之时,这些被邪神镇压在体内的怨魂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它们消散前心头最后的执念,那便是对邪神的恨意。 这种恨是世间至毒,遭受反噬的邪神惨叫不已,慈姑的这具肉身再也支撑不住,竟是在念力的撕扯之下硬生生化作了一滩血水,染红了大殿地上的金砖。 一道黑烟从慈姑的血水中极快地窜出,没入隋怜脚下的影子之中。 隋怜站在原地,仿佛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她皱着眉,“这里太脏了,墨漪,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人?” 墨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迈过血水朝殿外跑去。 很快,白釉带着天子亲卫赶来冲进大殿。 “皎嫔娘娘,您受惊了。” 白釉朝着隋怜行了一礼,命几名亲卫上前护送她离开。 “陛下呢?”隋怜不急着走,拉住他问道。 虽然君长珏事先并未与她通气,但她对这头狐狸也算有些了解,所以当他请她一起来凤仪宫时,她就猜到了定是皇后又要有所动作,而他要将计就计。 她自愿成为他的一步棋,不顾危险陪着已经疯魔的容皇后演了这么久,为此还弄脏了自己的衣裳,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是那股极难闻的腐臭味。 他呢?他君长珏也该过来露个脸,给她个交代了吧? 白釉讪讪一笑,支吾道,“陛下他,他现在不太方便过来。” 隋怜眯起了眼睛,安静的神情中透出些许危险。 难不成皇后还在寝殿里留了个替身,君长珏这一去就和那位聊得热火朝天,难解难分了? 白釉看她的表情怕她误会了什么,赶紧如实道: “陛下早就不在皇后娘娘的寝殿了,他此时正在净房之中解手。” 隋怜:“……” 她身后的墨漪嘴角微扬。 镜灵这个胆大包天的蠢东西,连他家隋娘娘做的东西都敢品尝,他敬它是条汉子。 隋怜被白蕖带去更衣,待她换好衣裳后,仍然没看见“君长珏”。 白釉苦着脸解释道,“陛下在净房怕是要多待上一会儿了,还请娘娘先回清宁宫歇息。” 隋怜望着身后被贴满符纸的正殿,顿了顿问,“那陛下可说过,今夜过后他打算如何处置凤仪宫?” 白釉的脸更苦了,陛下没发话,他哪里敢自作主张回答这个问题呢? 他偷偷瞄向某个站在隋怜身后的人,见对方低着头装聋作哑,他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进净房时太过匆忙,奴才没来得及问他。” 隋怜蹙起了秀眉,沉默了片刻后道,“好,那本宫就在这里等他出来。” 白釉瞬间就慌了,就凭皎嫔娘娘的聪明才智,她若是当真执意等到净房里那位出来,她只要随便一问话,镜灵那不靠谱的家伙怕是就要漏出马脚。 到时候娘娘发觉了此陛下非彼陛下,他该怎么向陛下交代? “娘娘,这夜黑风大的,凤仪宫里又都是污浊之物,着实晦气得很。” 白釉扯出笑容,绞尽脑汁地劝说道,“您就回去吧,可别让陛下担心了。” 隋怜心道,怎么着,她站在这儿是会让君长珏拉不出屎吗? 君长珏把她拽上了这戏台子,事先没向她透露任何风声,事后又对她避而不见,这就有些不厚道了。 隋怜眼里冷沉,嘴角却噙起了温柔的笑意,“既如此,本宫就不留下打扰各位的雅兴了。” 说罢,她优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墨漪见状立即抬脚跟上,快走出宫门时倒是回了一次头,眸色晦暗不明地瞥了白釉一眼。 白釉心里一毛,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白蕖走到他身边,小声道,“陛下今夜可真奇怪,明明是他请我家娘娘来的凤仪宫,娘娘还因此险些遭了皇后的暗算,怎么这会子陛下连面都不露一下,就让哥哥你来搪塞娘娘?” 她面露嫌弃地瞪着白釉,“哥你也是够笨的,找什么借口不好,居然谎称陛下在上净房,你怎么不直接对娘娘说陛下在屙屎呢?真是粗俗又荒唐!” 白釉的脸色更凄苦了,一脸麻木,“我没有找借口,陛下真在屙屎,不信你去净房看一眼。” 白蕖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临走前还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亲哥,语气中含着隐隐的关切,“哥,等你手边事情忙完,多来清宁宫坐一坐。我家娘娘身上有神力,你多沾她的边,能驱邪。” 白釉:“……” 他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光忙着给陛下和那个不靠谱的镜灵圆谎了,怎么今夜所有的黑锅都让他背了不说,居然还被亲妹妹确诊为中邪了呢? 再这样下去,他的名声都败坏了,怕是连媳妇儿都娶不到了。 他冤啊! …… 隋怜带着一肚子气回了清宁宫,一路上她什么都没说,便径自朝她在春棠阁的卧房走去。 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暗淡,就连吹到她身上的夜风都透着一丝阴冷的寒气。 隋怜抬手拢紧了身上的外衣,加快了脚步。 路过通向后花园的那条小径时,她忽然驻足。 小径的幽深处传来了极轻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哭,又好似有谁在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隋怜,隋怜,是我啊……” 隋怜站在原地听了会儿这声音,忽而就转身朝小径走去。 此时只有墨漪跟在她身后,他连忙跟上,“娘娘,夜已深了,还是等天亮了再去赏花吧。” 赏花? 是啊,她好像已经没有很久赏花了。 是时候去看看了。 隋怜越走越快,她不顾墨漪的劝说,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花园的月洞门,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想要一睹美丽的园景。 春棠阁的花园里种满了海棠,此时正是海棠花开得正艳的时节,可在深重的夜色之下,白日里明媚如火光的红海棠却黯然失色。 原本饱满的花朵失去了活力,变得干瘪枯黄,如同一只只枯瘦腐朽的手从枝头垂下,又如同将死之人临终前破败的眼眸,死气沉沉地盯着她。 隋怜的呼吸霎时停滞,脸上痴迷的神色变为不安。 春棠阁的海棠是不会枯萎的,那她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第167章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让我送你回家 她原本只是想走回卧房早早睡下,又为何会在半路忽然改道来了花园? 心里迫切想要赏花的渴望,还有那个在花园里呼唤她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毒蛇一般蜿蜒而上。 惊恐之中,她想到了第十二条规则: 【春棠阁的海棠花代表着你的精神状态,海棠花盛开代表你理智清醒。】 【若是你看到了海棠花在枯萎,那说明你的认知已被污染,请及时调整以免陷入癫狂。】 隋怜猛抽了一口气,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心。 她的海棠永不会枯萎,她会保持理智,这些都只是幻觉,是有东西故意在污染她的认知。 隋怜当机立断,她没再看枝头枯萎的海棠一眼,转身就要走出园子。 原本的园门却在她眼前赫然变幻,变成了一尊白玉观音。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观音像忽然动了起来,朝她偏头微笑,神色慈悲。 “隋怜,你跑什么?” 观音柔声开口,一步步走近她,“你的眼睛受过神力的加持,这世间没有任何邪祟能瞒过你的眼睛。你此时所看见的便是真实,你又为何要躲避?” “你心里明白,我骗不了你。” “此时的我便是真正的观音,和之前那些能被你一眼看破的伪劣仿品截然不同。你在我脸上能看见的只有普度众生的慈悲,没有一丝狰狞,难道不是这样吗?” 观音的语气愈发柔和,她迈着轻盈的步子,一尘不染的白色裙角随着夜风飘荡,整个人离隋怜越来越近了。 隋怜想要往后跑,可即使她不回头,也莫名感觉得到,身后枯萎的海棠也在阴冷地移动,于无声之中朝她逼近。 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 隋怜僵着身子,想要抬手捂住耳朵,却发现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观音用怜悯的眸光望着她,声音温柔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我可怜的孩子,你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无意来淌这里的浑水,但在太虚之中有一股至邪至恶的妄念,无视了你的意愿将你强行带来了这里。” “是它强迫你做了皇帝的嫔妃隋氏,也是它让你背上了神女的使命,而这于你而言只是桎梏,深深地拖累你,让你无法自由。” 隋怜脸色骤变,再也藏不住情绪。 这个自称是观音的东西居然知道她的来历?! 她忽然意识到面前的东西不是容皇后,她之前和容氏明里暗里打过那么多次交道,对方只会用伪观音的恶相来迷惑她,并未有一次道破过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那么她眼前的“观音”,到底是什么? 无论祂是什么,都是比容皇后更可怕的存在! 观音慈悲的眼眸直视着她,仿佛能轻易看穿她的所有心思。 “可怜的孩子,我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神,只有我才能送你回家。” “所以,不要抗拒我。” “到我怀里来吧,让我助你脱离这世间的苦厄……” 隋怜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祂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能回家吗? 身后,破败不堪的满院海棠已在沉沉夜色下异化为怪物,张牙舞爪地想要吞噬她。 身前却是温柔慈悲的神明朝她张开双臂。 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为何不借此机会彻底解脱? 观音走到隋怜身前只有一臂的地方,正当祂伸手试图把她拉入怀里时,隋怜的眼眸里却亮起了妖冶的红光,那是君长珏送进她体内的妖血正在燃烧。 祂在原地站住,望着隋怜轻声引诱道,“来吧,我的孩子,不要因为犹豫错失了良机。” 隋怜的眸光闪烁不已,她挣扎着抬起脚,又缩了回去。 规则第十三条: 【切记,人世并无真神,苦厄在所难免。】 她的眼睛似乎在今夜失了灵,她看不出眼前的到底是神是魔,但她知道,无论祂是什么,祂都没打算让她好。 什么回家,一个不怀好意的怪物也配和她谈家? “滚,从我身边滚开!” 隋怜用尽浑身力气,朝祂怒声大吼。 “傻孩子。” 观音叹息着,却没做出强迫她的举动,反而抬手朝她的身后一指,“你听,有人在喊你。” “隋怜,隋怜,是我啊!” “求你,救救我!” 凄厉的哭喊声牵扯着隋怜的心弦,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竟是瞧见了许久不见的师兄温酌。 但此时的温酌,却已不再是她记忆中温文尔雅的模样,他半截身子深埋在泥土中,一张清俊的脸因为惊恐而面目全非。 在他周围,那些枯萎异化的海棠伸出根茎缠上他的腰身,又顺着他的上身攀爬到他的脸上,最后,他只露出一双痛苦至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隋怜。 那些根茎填满了他的嘴,他发不出声音,可隋怜却从他的眼神中听到了他声嘶力竭的求救。 【为什么会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才要沦落到这等地步?】 【求你救我,让我解脱!】 隋怜的身子震颤着,她趔趄着朝温酌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见,那些异化的海棠变成了一只只血淋淋的眼睛。 眼睛里又伸出了苍白的手臂,手臂上的手掌张开了五指,每根枝头又扭曲的飞涨成了新的手臂,正在努力朝她伸展,似是想要抓住她。 身后传来观音仍旧温柔的声音: “救救你师兄吧。” “你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的人,也只有你能听见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痛苦。” “如果连你也不肯朝他伸出援手,他就会烂死在土里,成为这些海棠花的养料。” “隋怜,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第168章 不必说了,朕信你 隋怜颤声问,“我要怎么救他?” 观音笑道,“很容易,只要你来到我怀里,我就会让你们一起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吗? 隋怜轻声道,“脱离苦海之后呢,你能让我们永登极乐吗?” 观音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 听到这个回答,隋怜忽然就笑了起来。 观音好脾气地问她,“你笑什么?” “你所谓的极乐,只是让我不复存在的虚无,对吗?” 观音蓦然发觉,隋怜的口吻变了。 不再像之前那样明明濒临崩溃却硬撑着故作强硬,没有丝毫的脆弱和妥协之意,而是平淡的冷静。 祂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收起了嘴角的微笑。 “你说你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神,可我和君长珏一样,只信自己,不信鬼神。” 隋怜转过身,抬起眸光平静地直视着祂,“你很狡猾,知道我的眼睛不好骗,便先欺骗我的脑袋。” 如果说妖族的幻术只是修改她看见的东西,那祂的手段就是修改她能看见这件事本身。 当认知被污染,真实的感官都已被蒙蔽,她所看见的便只有被祂更改过的真实。 “可你毕竟也只能欺骗,所以假的始终真不了,对吗?” 隋怜轻轻一笑,她抬脚踩在了自己的影子之上,眼里闪过一抹讽意。 “容皇后把她的宫人,这世间的黎民百姓都当成棋子,意图以天下为棋。而你,你把她,把我和陛下也当成棋子,想要下一盘更大的棋。” “你本是藏在容皇后的魂魄之中,但从我在凤仪宫看着那个宫女的肉身破灭时,你就藏进我的影子里了。” “是你一直跟着我,因为你的干扰,我所感知的月色都暗淡了不少。” “我现在看见的这一切,也都只是你想让我看到的。” 花园里的意象本就是她被蒙蔽认知的产物,当她意识到了错误,坚定了心神,这些便再也支撑不住。 随着她话音落下,周遭的环境倏然扭曲起来,空中现出道道裂缝,就连观音如白玉般柔和无暇的面容也在逐渐破碎。 祂看着她,目光中没有分毫被揭穿的恼怒和不甘,只有淡淡的遗憾。 “君长珏只是在利用你,可你却为了他留了下来。” “傻孩子,你选错了路。” 隋怜眸光一凛,从祂嘴里听到这挑拨离间的话,她心头涌起极大的火气。 这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纯有病吧,让她白受一场惊吓也就算了,到头来居然还诽谤她是恋爱脑。 这是污蔑,纯纯的污蔑。 她是知道祂只能把她送走,不能送她回家没有上当,她走不走根本就和某狐毫无关系。 而且她早就受不了了,谁是祂孩子? 祂这一口一个孩子,是占她便宜还是占她便宜呢? 暴怒之下,隋怜只觉得喉咙难受得紧,里面像是着火了似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 她刚一张嘴,就听见一声龙啸从她体内发出。 龙啸响起的同时,一股紫气化作游龙,锋利的龙爪直直抓向祂的脸。 祂被龙爪挠了个正着,原本就半碎的脸四分五裂,但这仍未妨碍祂用无奈地叹息道: “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般粗暴?你挠我的脸,我不和你计较。但若是你以后生气时不小心挠了那只狐狸的脸,他最是臭美了,难道他还能像我一样让着你吗?” 隋怜气得太阳穴都突突地疼。 什么玩意儿,临走了还不忘挑拨离间,而且还是用这么低级的手段,简直是侮辱她的智商! 但还没等她发作,变故陡生。 一把凭空出现的火刃贯穿了祂的心口,黑色的血顺着祂的心口流出,滴落在地上。 “朕就知道,你果然已经堕落了。” 随着男人讥讽的低语,祂的身子燃烧了起来,发出滋啦啦的怪响。 而祂一直温柔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怒意。 “君长珏,又是你……” 祂刚微沉着声音开口,身上的狐火便骤然大涨,绚目如烈日的火光吞没了祂的身子,将祂的余音也烧得一干二净。 隋怜周遭的场景变回了真实的样子,异化的海棠和埋在泥中的故人都消失了,唯有一身红袍的男子站在她身前,定定望着她的眸光晦涩幽深。 若是换一个人在深夜穿红衣,她只会觉得此情此景阴森可怖,如同厉鬼索命。 可她面前的人偏偏是君长珏。 他的容貌俊美得过分,眉眼间的艳丽是一身红衣都压不住的绝色。 就算他真是厉鬼,那也是个艳鬼。 隋怜抬眸望着君长珏,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刚才和那东西说的话,他可否都听见了? 若是他已经得知她并非真正的隋氏,而是从另一个世界莫名其妙侵入的外来者,他会怎么做? 他想要的到底是那个在千年前消失的神女复生,还是说,他想要的只是她?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是天壤之别。 隋怜掐着手心,固执倔强地盯着他的眼睛,接受他的所有审视。 却见他勾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 随即,他身上馥郁暧昧的香气袭来,她坠入了他的怀抱。 君长珏俯首在隋怜耳边,近乎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舌尖轻轻舔舐着她耳侧最柔嫩的肌肤。 他此时的动作霸道中又流露出三分脆弱,仿佛是走丢的猛兽终于找到了主人,亲密无度地朝她索求着饥渴已久的安全感。 隋怜被他舔得脸上又热又痒,她下意识地侧过头躲了一下,君长珏的狐尾立刻如滚烫的绳索般缠上她的身子,将她越抱越紧。 “祂都和你说什么了?” 君长珏贴在她耳侧,轻声道,“告诉朕,你到底——” 隋怜等着听他的后半句话,可他缠绵悱恻如调情般的质问却在此处戛然而止。 她却忍不住,蹙着眉要开口。 君长珏抬起手,用指腹堵住了她的嘴,在她的唇上用力按压,反复摩挲。 隋怜僵着身子,看他近在咫尺的眸光在明暗之间摇曳不已,脸红得发烫。 君长珏却笑了起来,本就美艳的眉眼妖魅如勾子,好似要把她的神魂都到他的眼里。 然后就由他一人锁起来,再也不许别人碰。 “不必说了。” 笑完之后,他的声音格外温柔,“朕信你。” 遮挡住夜空的黑云散去,明月在天边高悬,花园里的海棠也开得正好,没有半分要枯萎的迹象。 一切都完好如初,就好似刚才那可怕的东西从没来过。 君长珏牵着隋怜的手,带她走出花园。 穿过园门时,她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 花园里十分安静,只有枝头的海棠花在夜风中微微晃荡,并没有什么人影。 那她之前看到的师兄温酌,一定只是那东西变出来诱她上当的吧? 这么想着,隋怜好受了些,但她还是不能放心。 “陛下,您不对嫔妾解释凤仪宫的事,嫔妾也有分寸,不会过问。” 她顿了顿道,“但刚才那个东西,祂究竟是什么?” 第169章 好,你够狠 君长珏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微闪烁。 隋怜见他不说话,便自言自语道: “嫔妾在凤仪宫的正殿时,那东西趁着慈姑的肉身破灭时的乱象钻进了嫔妾的影子里。” “嫔妾虽然察觉了不对,但嫔妾没有吭声,任由祂一路跟着嫔妾回到清宁宫,就是想看看祂到底要对嫔妾做什么。” 闻言,君长珏的眸光冷沉。 他盯着隋怜,“你不是想看祂要做什么,你是以为朕在拿你做饵,故意要将你独自置于危险之中,所以才不声张。” 隋怜见他眼神不善,心里的火气又蹭蹭地往上涨。 难道她想的不对吗? 他明知皇后想对她下手,今夜却带她去凤仪宫,又故意跟着宫人离开独留她一人在正殿,不就是在拿她当饵由他垂钓? 事成之后她都没生他的气,他反倒还和她玩上态度了? 君长珏看到她眼神里藏不住的怒火,神色变得复杂,他抬手钳住她的下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道: “在你眼中,朕竟然就是这样的人。” 隋怜哼唧了一声,心道,那可不是。 在她眼中,陛下您不是这样的人,因为您根本就不是人。 您是妖,还是修炼万年的妖帝,她可不配和陛下您谈感情。 君长珏把她送回卧房时,一人一妖都气鼓鼓的。 隋怜把外衣一脱,也不理睬君长珏,便径自上了床,背对着他躺下了。 她用锦被把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君长珏站在窗边望着她跟个蝉蛹似的背影,心里十分憋闷。 他原本是想在今夜就告诉隋怜,他便是墨漪的事。 不论是在凤仪宫,还是回清宁宫时,他都一直跟在她身边。 虽然以隋怜现在的能耐,重伤的容氏已经奈何不了她,但君长珏还是不放心,生怕会出什么变故。 只要出现她自己解决不掉的麻烦,他就会立刻出手,即使为此暴露了身份,废了“墨漪”这副皮囊也无所谓。 而在她回到清宁宫路过花园时,他所提防的变故果然发生了。 只是这变故的凶险出乎了他的意料。 即使是他也没料到,容氏的魂魄里居然还藏了天道从本源中分出的一抹化身。 天道在无形之中布下了域,又在祂对隋怜下手之前放出了别的东西来拖住他。 等他解决了那东西能腾出手后,已经晚了一步。 隋怜已经被拉入了天道的域界之中,域界内的时间与真实不同,他被挡在外面不过短短几个瞬间,隋怜在其中便已被折磨了一炷香的功夫。 但凡她的意志没有这么坚定,但凡她稍微软弱一些,他的动作再慢一点,天道就能拘走她的魂魄了。 今夜,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 这令他无比后怕,早知如此他就该用尾巴把她时时刻刻绑在身上,片刻不分离。 可就在刚才,他竟然听到这个女人亲口对他说,她早就发觉了自己被天道缠上的事,但她故意没有说。 她没有说的理由,是因为她觉得他愿意看到她身涉这样的危险之中,这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君长珏听到这话的时候,险些被气到吐血。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肠,才能说得出这般杀他不见血的狠话。 最令他恼火的是,她竟然还不是故意要气他。 她当真是打心眼里如此觉得,发自内心地把他当成了一头真正的畜生看。 床上,隋怜如芒在背。 虽然有锦被挡着,但她能感觉到那道火辣辣的视线一直在凌迟她的后背。 她虽然在气头上,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她不就是给君长珏小小地甩了个脸子吗,他堂堂妖帝不至于这么没气度,这就动真怒了吧?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为了自己的小命朝他服个软时,就听他幽沉道: “好,你够狠,朕玩不过你。” 隋怜:“???” 她啥也没干啊,死狐狸这又是在抽哪门子疯? “你给朕等着。” 君长珏撂下这句狠话后,他的气息就从屋子里消失了。 隋怜胆战心惊地转过了身,心中猜测着君长珏是打算让她等什么。 但想了一整夜,她也没想出个究竟。 君长珏也始终没回来。 第二日天亮时,她披上外衣打着哈欠下了床,忽而瞧见房门上的纱绢隐约映出一道身影。 身影高挑却又纤弱,看着依稀是个少年。 她走到门前顿住片刻,而后隔着门朝外试探地问道,“墨漪,是你吗?” 墨漪柔声应道,“娘娘可是要更衣洗漱了?奴才这就去叫姐姐们来。” 他说着便要起身去唤人,却被隋怜叫住。 “昨夜我在花园里中了邪,是你察觉到不对去喊人的吧?多谢了。”她语含笑意,声音里却又透出些许疲倦。 墨漪眸光一暗,低声道,“娘娘可是昨夜没睡好?您先回去歇着,奴才去给您请御医来看。” 隋怜笑道,“不过是昨日受了些惊吓,晚上睡觉时浅了些而已,哪里就至于惊动御医了?” 说着,她忽而想到什么,透过门上的绢纱望着门外的少年,口吻中染上了些许讶异,“你是什么时候来房门外候着的?你该不会守了一整夜吧?” 君长珏昨夜变回原貌和隋怜闹了个不欢而散后,本是想赌气去外面走走,可刚一出房门他就担心起来,生怕那阴险狡诈的天道还在人间留了别的后手来找隋怜麻烦。 因为实在放心不下,他便披上了这副皮囊给她守夜。 他彻夜未眠地站在她门外,听着她轻柔平缓的呼吸声,他心里才安定下来。 此时听她问起,他沉默了片刻才温声道,“与娘娘的安危相比,奴才一整夜不睡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隋怜蹙起了眉,抬手推开了房门。 墨漪朝后退了一步,目光从她只潦草披了外衣的身上扫过,白皙的面容染上淡淡红晕。 他心里又生出恼怒,这女人怎么如此心大,穿成这样便走出来见人? 虽说他此时的身份是内侍,有许多妃嫔都会让内侍进卧房伺候,这也不算触犯了宫规。 可他允许别人如此,却唯独不许隋怜的身子被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瞧见分毫。 哪怕这个男人已经不算是男人了,他也不许。 他满怀醋意地想,他不在的时候,那个叫什么小竹子的内侍是不是也见过隋怜如此不设防的样子?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寻个理由把小竹子弄走。 正当他出神时,隋怜紧盯着他,沉声开口道: “墨漪,你听好了,本宫许你留在清宁宫,不是让你作践自己的。以后本宫没让你守夜,你就乖乖去睡觉,不许再自作主张,听见了没有?” 墨漪的眸光颤动了一下,他抬起头,望向隋怜的眸光幽微,深处似是泛着暗流,真像是一滩墨水被搅乱后掀起的涟漪。 不知为何,隋怜忽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第170章 让本麒麟来帮娘娘摸摸他的底细 明明她对这个少年并未有任何邪念,但她的眼神还是从他脸上瞟向了别处,还抬手拢了下衣襟。 墨漪却仍在看着她,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 “禀娘娘,奴才明白了。” 隋怜顿了顿才出声道,“去叫桑榆过来。” 墨漪应了一声,便利索地转身离开。 隋怜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他,她催动心神召出翠花。 “娘娘,您找奴婢?” 翠花的鬼影刚现出来就打了个哈欠,看到她睡眼朦胧的样子,隋怜纳闷道,“鬼也要睡觉吗?” “咦?奴婢昨晚居然睡着了诶!” 翠花睁大了眼睛,因为太过激动,她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掉出来,“奴婢以前从来感觉不到困的,但昨夜奴婢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难道是奴婢的修为大涨,修炼得越来越像活人,所以也渐渐找回了活人的习性?” 她一脸雀跃,恨不得跳到天花板上。 她的梦想就是变回有血有肉的活人,在这个人间有滋有味地好好活着,然后寿终正寝,美美地去投胎。 隋怜却摩挲着下巴道,“你可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翠花回想了片刻,鬼脸都皱成了苦瓜脸: “好像是昨夜娘娘您从凤仪宫回来的时候,娘娘您不是让奴婢一直偷偷跟着那个叫墨漪的小哥吗?” “当时您走在前头,他落在后面几步,奴婢就趴在他背上跟着他,可走着走着,奴婢这眼皮就重了起来,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 “等奴婢再醒来时,已经天亮了。” 她还迷糊着就被隋怜召了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意识到她昨夜会忽然睡着,是件多么不寻常的事。 隋怜沉下了眼眸,“你这不像睡着了,倒像是被人施法了。” 翠花神色一变,经隋怜这么一说,她自己也觉得古怪。 “那给奴婢施法的是谁?” 她沉思着道,“总不会是有色鬼要迷晕了奴婢行龌龊之事吧?如果真是色鬼,奴婢希望他长得能和祁神官一样帅,就算没那么帅也不要紧,是个和侍卫们一样强壮的猛男鬼也行……” 隋怜怕她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赶紧把话题拉回正轨,“本宫派你去跟踪墨漪的事,他知道了吗?” 翠花立即正色道,“娘娘,奴婢办事您放心,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异样,奴婢特意收敛了身上的阴气,他绝对看不到奴婢。” 隋怜知道她没有乱说。 在鬼物之中,除了修行深厚的鬼仙,得活人供奉或在阴间地府有编制的鬼差,以及靠戾气行凶的厉鬼之外,普通的鬼魂并没有什么害人的本事,只能在阴气重的地方游荡,因此才被称为孤魂野鬼。 翠花虽然是横死化鬼,身上凝结着深重的戾气和不甘,但兴许是她心中善念尚存的缘故,她没能化作厉鬼,只是普通的鬼魂,可她又是个特例,有着普通鬼魂没有的天赋。 这个天赋就是她格外擅长隐匿自身的气息。 按道理说,只要她足够小心,别说是墨漪,就是那些有修为在身的妖物也很难注意到她。 可隋怜还是觉得不对劲。 她刚把翠花放去跟踪墨漪,当夜翠花就莫名其妙地睡死了过去,这当真不是墨漪在捣鬼? 而且翠花睡死过去的时机也太巧合了,那正是祂将她拉入域界之时。 “娘娘,您该不会是在怀疑墨小哥吧?” 翠花贴在隋怜耳边,鬼脸上也现出了些许狐疑之色,“若是这么说的话,奴婢也觉得那墨小哥确实有些怪怪的。” 隋怜眸光一亮,压低声音问,“你都发现了什么?” 翠花一脸认真道: “奴婢近身跟踪后发觉,他那张脸长得太过好看,皮肤也过于细腻。他身为内侍却长成这样,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不,奴婢的意思是说他的相貌和身份严重不符,十分可疑。” 隋怜:“……” 她就知道,她就不该问这只花痴鬼的意见! 翠花瞧见隋怜的脸色不对,挠着鼻尖讪讪道,“娘娘可还需要奴婢去跟着墨小哥吗?” 隋怜麻木道,“去吧,他长成那样,没个鬼觊觎岂不是浪费了?” 翠花欣喜地咧开嘴,却又立即收起笑意,拍着胸脯一本正经道,“娘娘您放心,奴婢跟着他是为了帮您盯紧他,绝不是去犯花痴的。他虽然长得好看,但在奴婢心中,唯一的梦中情郎仍然是祁麟月祁大人!” 变成一只小狗崽鬼鬼祟祟潜入房中的祁麟夜:“……” 它幼小的狗脸上满是震惊,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翠花。 就他哥那样八棍子打不出一个的闷葫芦,居然还有女鬼喜欢? 而他这般毛发黑亮心思纯良的帅气公麒麟,打从出了母胎后就一直单身至今,连雌性的小手都没牵过,这世界还有天理吗? 隋怜也很无语,翠花也算是亲眼见识到祁麟月疯起来的样子了,居然还敢喜欢他,她佩服这只女鬼的勇气。 “行了,你继续跟着墨漪,就算他发现了你也不要紧。” 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垂的眸光掩饰住了她眼里的深意。 这么做就是在警告墨漪,她已经盯上他了。 翠花飘走后,小黑狗崽爬到她脚边,用牙齿咬着她的裙角。 她早就察觉到祁麟夜来了,正要低下头和他说话,桑榆却在这时推门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她便随手抱起小黑狗崽,还揉了揉它的狗头。 祁麟夜的身子一僵,狗脸瞬间就红了。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以上规则中有一条是假的 但有黑亮的狗毛覆盖着,隋怜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她就这么把小黑狗抱在怀里,祁麟夜不用刻意去嗅便能闻见她身上特有的清冷香气,他的身子僵硬得厉害,爪子搭在她的胳膊上一动不敢动。 “娘娘,把小黑给奴婢吧。”桑榆朝隋怜伸出手。 她只以为这条狗是娘娘随手捡回来养的,并不知它就是先前走丢的黑狗君,更不知它的原身是瑞兽麒麟。 隋怜把黑狗崽子交了出去,转身走进床帐内更衣。 祁麟夜垂着狗头紧盯着桑榆的脚,始终不敢抬头看一眼,直到隋怜换好衣服出来了,他才想起了自己还要呼吸这件事。 “咦,它喘气怎这般粗?” 桑榆怜惜地摸着他的狗头,担忧道,“是不是病了?这么小的狗,病了可不好办。” 隋怜看了她怀里的祁麟夜一眼,心道好歹是百毒不侵的麒麟,怎么可能说病就病。 “桑榆,你下去让她们传膳。” 桑榆要抱着黑狗崽子出去,祁麟夜却从她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爬到了隋怜的脚边趴着。 “不愧是娘娘亲手捡回来的,小黑它就和娘娘您一个人亲。” 桑榆感慨着说了句便出去了,祁麟夜这才吐露人言,对着隋怜道,“娘娘,你刚才和那只花痴女鬼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隋怜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她一边戴上玉坠,一边挑眉轻轻嗯了一声。 祁麟夜眼里慌乱了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娘娘觉得墨漪可疑,我看他也不像好东西。若是娘娘信得过,我可以为你去试一试他,保管把他的老底都摸出来。” 隋怜侧过头看他,思索了稍许后道,“他毕竟是陛下送到我身边的,你如今还是先避一避风头。” 她怕祁麟夜下手没有个轻重,最后再惊动了君长珏。 君长珏本来就讨厌麒麟,到时候还不知要怎么闹。 祁麟夜听她提起了君长珏,眼底就燃起一股火。 君长珏那混蛋上次差点把他烧成灰,现在又把这个喜欢装绿茶的臭小子往娘娘身边送,这是和他过不去是吧? “娘娘不必担忧,我的力量虽未完全恢复,但要对付一个人类臭小子,还是能做得滴水不漏的。” 祁麟夜咧开嘴,朝隋怜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看到隋怜皱起了眉头,他又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我有分寸,娘娘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他便化作一道黑烟,从敞开的窗户里窜了出去。 隋怜走到窗边正想把他叫回来,她的手心忽然传来久违的刺痛感。 【恭喜皎嫔娘娘,您已完成‘祈福大典’的全部主线剧情,并解锁了‘黑白麒麟’的支线,顺利进入第六关‘真假神女’。】 【第六关前期的规则如下: 1.请相信你就是神女,并提防虚假的神女颠倒黑白,混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一旦虚妄之物得逞,你便会丧失自我,永远迷失。 2.月亮是神女神力的象征,若前一夜的月亮皎洁纯净,次日你也将平安完好,诸事皆宜。 3.从明日起,每日的亥时三刻需以铜盆接满清水,并将这盆水放在窗沿上,而后割破你左手无名指的指尖血,往盆中清水里滴血三下。次日清晨醒来,请察看盆中血水是否变为黑色。 4.如果盆中血水变为黑色,证明昨夜的月光有异,月亮已被虚妄污染。请你小心行事,并尽快找出虚妄之物用来制造污染的源头。 5.污染的源头就藏在你身边,在你会见到的某个人身上,请找到它并用你的神力毁去。污染会随着时间生长,你只有最多三日的时间寻找源头,等到异化的月亮朝你微笑时,你必死无疑。 6.虚妄之物意图将你取而代之,请你留意一切在暗中偷偷模仿你的人,污染的源头就藏在这样的人身上。请注意,虚妄之物十分狡猾,祂不只是一个人,祂可以变成任何人。 7.你看到的陛下并非陛下,他在看着你。 8.黑麒麟能辟邪,你可以信任他。 9.不,要,相,信,君,长,珏,他,怀,疑,你。 10.以上规则有一条被污染,请小心分辨。】 隋怜蓦然蹙眉。 这次的规则中竟然混入了虚假信息? 以前她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忽然想到昨夜在花园里遇到的怪东西,那顶着观音面容的东西自称是真神,还看破了她是穿越者的秘密。 这是连君长珏都没有看破的事,难道说,祂就是天道? 如果她遇见的真是天道,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手中变得真真假假的规则,也一定是祂搞的鬼。 祂既然能用手段污染她的认知,便也能污染她看见的规则。 这所谓的天道想让她迷失,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但就算祂是天道又如何,祂要难为她也没关系,她能抵抗祂第一次就能抵抗第二次第三次。 关关难过关关过,她不会输,她会好好活下去。 隋怜紧咬着唇,镜子里她的面容沉静又冷冽,眼里的紫光如烛火般轻轻跳动,为她柔美的眉眼增添了一分不可控的攻击性。 有一道幽微的视线透过镜子,正在悄无声息地凝视着她。 忽而,隋怜毫无预兆地抬眸望向镜子。 镜子里别无异样,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沉下眼眸,抬手把铜镜倒扣在梳妆台上。 有一条规则受到了污染,是要误导她的假规则。 那么,她该如何找出那条假规则?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不要命了,竟然敢与朕争宠 墨漪站在房檐的阴影之下,明明日光照不到他身上,他却忽然闭上了眼,好似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翠花趴在他身后的树枝上,好奇地望着他。 下一刻,她就见他抬起了头,神色如常地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翠花连忙漂浮在半空跟上,跟着他进了下房。 清宁宫的宫人并不算多,墨漪又是在主子娘娘身边伺候的内侍,因此是一人住一间房,屋子里还十分宽敞,各种陈设也是应有尽有,收拾的朴素干净。 墨漪关上门后便旁若无人地脱下外衫,又伸手去解里衣的腰带。 翠花的鬼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在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连忙从墙缝钻了出去。 她虽然是一只花痴的鬼,但她还是有原则的。 像这种做登徒子偷看美人脱衣服的无耻之事,她可做不到。 等她走后,独自在屋子里的墨漪勾了下唇角。 他若无其事地脱下里衣,露出的却不是白皙赤裸的身子,而是鲜红张扬的另一身衣裳。 他不会对着隋怜之外的第二个女人脱衣服,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他做不到,更不可能被无关的人看光。 但若是刚才那只偷偷跟着他的小女鬼不走,他可少不得就要对她动点手段了。 不至于像上次事发突然时直接把她弄晕,而是会费些心思编织一段幻象遮了这只女鬼的眼,让她深陷其中却自以为还在监视着他。 这样一来,他的隋娘娘就不会发觉她派出的眼线已经暴露了。 经过昨夜的事,他已经改了主意。 他不打算向她袒露身份,他就要披着这副皮囊,在她身边做一个乖巧伶俐的奴才。 他要她信任这个叫墨漪的内侍,他还要看看,她会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背着他和俊俏年轻的小白脸厮混。 想到这里,他嘴角仍然含着笑,可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却阴沉压抑得可怕。 屋子里唯一的那面铜镜忽然啧了一声。 “陛下啊,您的趣味也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镜灵不怕死地吐槽道,“放着好好的陛下不做,偏要去给人当奴才。当奴才就当吧,您还做出这种意图勾引主子娘娘的行为,自己绿自己就这么好玩吗?” “你不懂。”君长珏冷声道。 “是是是,阿灵我只是一面愚蠢单纯的镜子,当然不比陛下您懂了。陛下您是谁,您可是三界之中最大的情圣啊,谁有您会玩呢?” 君长珏眸光森寒地瞥了镜子一眼,镜灵立刻打住,转换了话题: “如今凤仪宫那位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暴露,您的亲卫昨夜围了凤仪宫后,暂且先封锁了消息。今日老国师就要回京,陛下打算何时给朝中一个交代?” 君长珏冷笑了下,淡漠道,“皇后已是瓮中之鳖,容家不过只有一群自作聪明的酒囊饭袋,除了一个老国师尚且还值得朕正眼相看之外,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他之前不动皇后,并非是忌惮着容家,只是想让皇后误以为她还有反扑的机会,想逼出她全部的底牌故作昏聩而已。 而他这一逼,也确实逼出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昨夜朕陪着隋怜回清宁宫的时候,天道来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差点惊得架子上的铜镜震碎了自己。 镜灵犹如一个惊恐的喇叭,叭叭叭道: “神女当年以身死魂消为代价在人间和另外两界之间设下结界,尤其是人间和天道之间的那道屏障,那耗尽了她半生的修为,比镇守人间和幽冥之界的鬼门关还要坚固十倍。” “如今屏障并没有破裂的迹象,就连祁麟月要下凡都得舍弃仙身投胎为人,天道怎么能到让人间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君长珏眸光暗沉,声音平静,“那确实是天道的化身,朕不会认错。不管祂用了什么手段穿过屏障,祂都来找隋怜的麻烦了。” 镜灵陷入了沉默,许久后它轻声问: “陛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君长珏垂着眼,淡漠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计划不变。” “老国师回京后,某些人必然会按捺不住,在暗中做一些蠢事。朕要你以朕的名义震慑住他们,必要的时刻,该下杀手就下杀手,不必手软。” 君长珏的语气寻常,仿佛是在说闲话般漫不经心,忽而,他转头看向窗外,眸光森冷。 外头多出了一道凶悍罡烈的气息,除了那个弱小的女鬼之外,还有别的东西躲在墙外,而他提前布下的屏障能挡得住女鬼的感知,却难以抵挡得住这东西的窥探。 他倒是可以施法布下更强的屏障,但那样一来的话便会在对方面前暴露了他的深浅。 君长珏抬手隔空在镜面上写了四个字: 隔墙有耳。 镜灵默不作声地转移到门外悬在暗处,只有巴掌大的八卦镜上,镜面上倒映出了一道狗狗祟祟的身影。 祁麟夜仍然维持着小黑狗的形象,正撅高了毛茸茸的屁股,把狗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镜灵看了这一幕,在心里长吁短叹。 堂堂麒麟,居然如此不顾形象,这还像话吗? 它忍住自己想上手在祁麟夜狗屁股上捋一把的冲动,钻回了屋内的铜镜里,用镜面倒映出窗外的景象。 君长珏瞧见祁麟夜化作的黑狗崽子,眼里满是嫌弃。 放着好好的麒麟不做,偏要当狗。 最令他不耻的是,这家伙给谁当狗不要,却偏偏要给他的女人当狗,他严重怀疑这是这只麒麟与他争宠的手段。 镜灵悄悄地问,“陛下,要我使个手段赶走他吗?” 君长珏眸光闪烁了片刻,冷笑着摇了下头。 赶走这只麒麟容易,但若是因此走漏了风声,让隋怜知晓了墨漪的身份有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祁麟夜在门外趴了半天,什么都没听见。 就在他的狗尾巴都耸拉下来,眼皮子快要打架时,他听见屋内传来墨漪自言自语的声音: “等到天暗了,我得把我藏在南边柴房外的东西挖出来。” 祁麟夜眸光一凛,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他就知道这小子有猫腻! 居然背着娘娘藏东西,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 他定要赶在这小子之前,把对方藏的秘密先挖出来! 祁麟夜又摇了下尾巴,便化作一道黑光消失在原地。 树上,翠花揉了揉眼睛。 她刚才好像看到了一条狗尾巴,但一眨眼又不见了,这都是她的错觉吧? …… 隋怜用过了早膳后,便带着白蕖和桑榆开始处理清宁宫堆积已久的庶务。 一名女官站上前,恭敬地禀报道: “皎嫔娘娘,贞顺园和照溪堂都已完成了修缮。内务府派人来请示娘娘,这两处空着的地方要如何安排?” 说着,她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娘娘您如今是一宫主位,按规矩,这贞顺园只有您有资格住,您看——” 喜欢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请大家收藏:()看见后宫规则后,九尾暴君独宠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