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来卿》 1、第 1 章 《港夜渐浓》 2024.1.24/桃屿 文学城独家首发,盗文自重 - “thisisxinggangpolice,releasethehostages。” 这里是星港警察,放开人质。 沈颜卿脖颈倏地钻心一痛,冰凉的匕首利刃下立刻渗出殷红血痕。 劫匪钳制着她,再度向后撤退一步。 星港文化艺术中心音乐厅,恢宏气派,墙壁橡木饰面板挂着“华港国际中学双校区毕业联谊音乐会”的横幅。舞台上整齐摆放着的民乐团乐器被劫匪尽数踢倒,她的古筝琴弦更是七零八散缠乱一地。 可尽管如此,生死一瞬的求生欲。 沈颜卿只得强忍住恐惧,配合着劫匪与警察的口令。 “让警察撤退。给我车和钱,不然你们就给这个妹妹仔收尸吧!”劫匪讲的是粤语,沈颜卿并不能全然听懂。 但谐音语调,还是能依稀分辨出‘收尸’一词。 “救...我...”长时被挟持的恐惧,沈颜卿声音都在发颤。无声滑落的泪滴与血液融合,在她素色的旗袍上绽出深深浅浅的绯色芍药。 除了恐惧,她只能满怀希冀地看向舞台沿角,那个距离她最近的星港警察。 男人身形凛凛,肩宽胸阔,轩昂高挺。 身着隶属于星港反恐特警队的浅蓝色制服,防弹衣、防弹盔、防火手套等装备穿戴严密。唯一可以看到的,是他那双藏于防爆风镜后的锐利黑眸。 男人双手紧持.短.枪,保持着随时射击的姿势。 “保持镇静,相信我们。”十分沉稳清冷的声音,似山风拂密林,给人安心的感觉。 随即,他又转换粤语,通过对讲机传讯,“继续撤警,安排车辆,港币。” 三次撤警,音乐厅内的警察已经全部撤离,现场气氛也几乎到了白热化阶段。 同时,沈颜卿发现,每次撤警,劫匪的注意力都会有短暂偏离,然后男人就会用极小幅度的步调向她靠近。 像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也一次次加深了沈颜卿对他的希冀。 “你也走!”谁知劫匪突然又对着男人吼道。 那瞬间,沈颜卿看着空无一人的音乐厅,只觉喉咙一紧,全身血液都开始急速倒流。 泪腺再度决堤,哀求他道:“别丢下我。” 男人腮帮鼓动,作战靴不退反进,“我在,你才能拿钱离开。” “不许再靠近!放下枪!双手举过头顶!”劫匪的情绪显然已在失控边缘徘徊,“听懂没有!” “ok!”男人利落地单手拆掉弹夹,同枪一起丢下舞台,并开始和劫匪搭讪,“你认识这个女孩吗?” “今天能来这里演出的,肯定都是资本家的孩子。你们警察没钱,就给她老爹呼电话。” “早有预谋。” 如劫匪所说,今天能在这里参加音乐演奏的学生,都是出身非富即贵家庭的孩子。 沈颜卿就是华港国际中学壹京校区,初中部初三班的学生。 也是此次毕业联谊音乐会,民乐团弹拨乐组的首席古筝手。 与以往不同,她这次赴港演出,是带着和爸爸签署的对赌协议前来的。 协议允诺,只要她能以首席身份顺利演出,就可以提前离京留学。 本来,今晚将会是她人生走向自由的高光时刻。 可惜... “阿来,狙击手已在礼堂外就位。”男人耳麦闪烁绿光,“五分钟调试。” 从接到警署的出警通知,到僵持至此刻,已有两个多小时。 他就看着女孩一点点从恐惧的神态中跳脱出来,眼底逐渐没了希冀的光。微微合起的眼皮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提前向死神妥协。 不过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子,遭遇这样惊险的事情,还能保持镇定,配合警察和劫匪周旋,已经十分难得。 他视线顺着女孩被匕首抵住的纤长天鹅颈看去,淤青血痕触目惊心,浅色旗袍的领襟早已是血迹斑斑。 再看女孩子,一张稚气未脱的鹅蛋小脸,瓷白如温玉。 有着超脱年龄的古典贵气感,一看就是儒商家里从小娇养的富贵花。 音乐厅内冷气开得大,女孩受惊又失血,身体已经不受控地发抖。 “你要的东西到了,跟我走。”男人不紧不慢开口。又切换至普通话,声音沉稳,对着沈颜卿说道:“小姑娘,走出礼堂,再闭紧眼睛。” 生死面前,欲望、权势皆不足挂齿。 沈颜卿一瞬清醒,赶紧睁开眼睛,配合着劫匪的步伐向外挪动。 而男人始终面对着她,以后退的姿势稳健迈步。 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那把抵在她脖颈上的匕首。 可就在他们即将走到音乐厅出口时,劫匪突然又停步,道:“让外面的警察也都撤掉!” “撤警。”男人作战靴未停,看着沈颜卿眼睛说了句,“go。” 沈颜卿迈步,现场凝固的气氛终于再度活跃起来。 那也是她第一次觉得,从音乐厅走到艺术中心礼堂外的路那么漫长。 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有个男人始终距离她不过五米的距离。 在生死徘徊的边缘里,她尚有希冀与亮光。 终于在他们走出礼堂大门那刻,男人突然开口,用普通话倒数道:“3,2,1,闭眼!” 直到空气中先传出一声枪响,子弹携着极速的风擦过她耳畔。 沈颜卿才意识过来,那是在对她喊话。 但子弹穿透劫匪颅骨,瞬间喷射而出如雨点般落在她脚边的血迹,显然比她的反应要快。 随后,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从劫匪怀中拖拽出来。 甚至不给她看到丝毫血腥的机会,急速以胸膛为盾挡住她全部视线。 “报告,人质安全。”警车声这才响彻云霄。 无数的医护,警察,还有学校老师,从建筑后一拥而出,朝着两人跑来。 而长时被劫持恐吓,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的沈颜卿,也在这刻彻底抽离掉最后一口力气。 双腿瘫软,向地面砸去。 只是预想内的痛感并未袭来,及时出现的有力臂膀,揽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稍一抬头,男人藏于防爆风镜后的锐利黑眸,便撞进她眼底。 流光瞬息间,褪色成黑白的碎裂世界,都被名为“安全感”的丝线重新缝合。 “别怕,已经安全了。”男人声音不算软和,更像是为了哄她,刻意学着温柔。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怯怯道谢。 但眼睛却藏不住心事,瞳孔仍旧被泪腺涌动的水雾遮住了视线。 这时医护齐齐赶来,她被放到担架上,往急救车旁送去。 而刚刚那个始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却在人群熙攘交错的喧杂声中,停留在了原地。 “阿来,刚刚表现不错!”那是急救车关闭前一秒,她从缝隙内看到反恐特警队集合收队,男人战友用粤语同他讲话。 alei? 救她的人叫alei! - “卿卿,愣着做什么,老师催促集合了。”短暂的思绪抽离,沈颜卿被邬苡宸温慢的音调拉回到现实。 时隔三年,星港文化艺术中心一如既往的恢宏气派。 与市中心鳞次栉比的写字楼相比,如晶莹剔透的水晶城依海而建。正是初夏的晨,海面碧波荡漾,建筑借着光缕流动被蒙上一层柔和滤色。 更显遗世独立,闲适舒雅。 只是,沈颜卿不免触景生情... “紧张?”等她慢走过去,邬苡宸挽住她手臂,柔柔问道。 沈颜卿点头,“一点点,毕竟今天是首席位竞演。” 再度站在这里,沈颜卿有种命运循环的抽离感。 那起绑架案后,她脖颈上的伤疤虽然已被新陈代谢愈合,可心理所遗留下的创伤,和错失留学机会的遗憾,都是不可弥补的。 “你不会是...又带着和沈叔叔的对赌协议来的吧!”邬苡宸惊问道。 沈颜卿精致白皙的小脸上只剩纠结表情,咬着唇角点了点头。 “你明知是陷阱,怎么又签了!”邬苡宸语气焦急,“沈叔叔分明就是想用你联姻。” 沈家在壹京,勉强算得上豪门,但不足为世家。 沈父沈君御完全是寒门里飞出的凤,靠着俊朗容貌娶了位军政千金,借岳父之力才在京圈站稳脚跟。 乘龙快婿做了数十年,积攒下不菲身家后,却突然宣布和育有一女的原配发妻离婚。 无缝衔接,娶了当时影坛内火遍国内外的古典玉女掌门人。结果婚后不过一年,女星还未出哺乳期,沈君御便再度宣布离婚。 这在当年,是茶余饭后的八卦新闻。 沈颜卿就是女星留下的女儿。 她完全继承了母亲古典绰约的美貌,和父亲儒雅的气质。 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只是最近三年,沈家的财报连年下跌,沈君御想寻求新庇护的意图昭然若揭。 他年纪大了,可膝下育有两女一子。 长女自斯坦福商学院毕业,入职华满根基颇深,又有外公家做后盾,他轻易不敢为难。 幺子不过6岁,是沈君御父母,注重香火传承命根子般的存在。 于是,容貌出众,年龄恰当,需依附他生活,又无显赫外祖庇护的次女,成了沈君御的目标。 沈颜卿察觉到父亲的打算后,唯一想到的自救办法,就是效仿其姐一步步丰满羽翼。 “所以,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沈颜卿紧攥双拳,无比坚定道:“我一定要成功!” 邬苡宸瞧着沈颜卿,一张鹅蛋小脸光洁如玉,不过淡妆便俏艳绝俗。宛若她家博物馆那尊温清釉,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气,贵得不似尘世闻。 最让人挪不开眼的,还有她那股不服输的韧劲,惹人怜惜。 “卿卿,我都快心疼死你了。”两人一起长大,邬苡宸算是最了解她处境的人。 “相信我。”沈颜卿拍抚着邬苡宸的后背,反倒安抚她道:“破釜沉舟,触底反弹,一向是我反抗命运的舒适区。” 邬苡宸自是相信沈颜卿在古筝上的造诣,只是她昨日得知,时任华港中学星港分校的董事会会长出国研习。 今年的两岸双校友好交流演出,由其弟全权负责。 “霍星来,家族行三。有长兄、家姐,却上位成为港岛霍氏的太子爷。”邬苡宸将自己查到的资料一一说来,“只因三年前,霍家前太子爷于瑞士滑雪突遭雪崩,英年早逝。” 霍星来连夜空降总部接任长兄职位,新官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将长兄一手培养的心腹全部清扫出霍氏。 是当年港岛豪门圈、金融圈轰动一时的“换血案”。 他也被媒体评价为:狞戾悍勇、野性难驯的狼。 连他的名字,都被风水大师解读为野心的外在表现。 霍星来,星来。 星港,仅为我来。 后,霍星来成为独立港资,入驻内地金融地产市场。 接受注资的企业,正是当时摇摇欲坠的沈家——华满集团。 按照邬苡宸的总结,霍家作为沈家金主,该是沈颜卿的助力。 “可当年霍星来愿意注资沈家,是因为他和你长姐私交甚好。”沈颜卿长姐便是原配所生之女。 沈君御与其母离婚时,她只有九岁。十几年来,因为沈颜卿生母是“第三者插足”的流言,两姐妹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若是她这位长姐稍微知会一声,只怕沈颜卿的留学梦彻底粉碎,成为父亲掌中用于稳固家族地位的金丝雀。 沈颜卿不由苦笑,“我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 但见沈颜卿情绪逐渐低落,邬苡宸怕再继续聊下去,真就要影响到她的发挥,于是赶紧转换话题。 “不过竞选首席是专业老师的工作,并不见得霍太子会出面。”邬苡宸抬手,戳了戳沈颜卿脸颊,一脸八卦地坏笑问道:“你刚刚跑神,是不是因为在想当初救下你的特警哥哥?” 沈颜卿的注意力立刻被带偏离,微怔后,红着脸道:“怎么可能,我没有!” 邬苡宸继续盯着她眼睛,俏皮揶揄道:“没有吗?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小姐,一出院就动用各种人脉关系打听。只可惜,警队不对外公布警员个人信息。某人还伤心好久呢~” “我没有!你不要乱讲!”沈颜卿顿时有种被戳穿心事的感觉,可偏偏又说不过邬苡宸。 于是只得追着她,绕着艺术中心的小喷泉打闹。 “我可没说是你,你怎么还对号入座呢。”小姑娘玩心飞起,邬苡宸边朝着她做鬼脸,边飞快躲闪,还继续说道:“听说今年负责艺术中心演出治安的就是反恐特警队,要不要演出结束后,我陪你挨个找呀!” 晨光在此刻攀爬到水晶建筑的屋顶,泼洒下的五彩光芒,笼罩在整个中心广场。 少女专注于追逐的身影伴着笑闹声,像一部史诗级青春巨作,连旁边停下的全防弹银灰色迈巴赫都被忽略掉了。 司机绕过高调又霸气的xg1白色定制车牌,为后座的巨佬拉开车门。 而沈颜卿显然已经彻底忘了刚刚浮动着的危机,和时局变化的中心广场。 边后退着,边嚣张道:“邬苡宸,你被我抓到,就惨...”了! 只是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她整个后背已经撞进一个温热又坚实的胸膛内。 瞬间,清冷又疏离的沉木檀香,在她周身缭绕起庄重又禁欲的俊烈气味。 沈颜卿下意识回首抬眸。 最先撞进她瞳底的,是一双藏于金丝镜片后的锐利黑眸。有须臾,重叠的回忆风声鹤唳,倒带的画面急速混乱。 只是很快的,男人眼底的冷漠雪意,将她凌乱的记忆闸门关闭。 从眉梢到眼角都写满危险凌厉,毫无温色,宛如黑暗府邸撒旦般的人物。 注定与她,从上一世就不会有丝毫交际。 沈颜卿被男人强大的气场震慑住,连她的鞋跟踩到男人锃亮的皮鞋上,都毫无察觉。 只愣怔在当场,心悸发寒。【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第 2 章 直到男人开口,喉腔联动胸膛轻震。 低沉如砂砾碾磨的粤语音调从她头顶落下,“因住(小心)。” 沈颜卿才如梦初醒,赶紧挪步从男人怀中离开。 她听不懂粤语,但贵族学校有奢侈品课程。 眼前的男人,身着手工定制八字领白衬衣,这类领型较为刻板正式,最适合商业会谈。他却外搭一件深灰色休闲羊毛开衫,衬得整个人气质矜贵却散漫,满是上位者松弛有度的姿态。 当然最能体现他身份的,当属那辆全球仅此一辆的全防弹银灰色迈巴赫,和那块白色定制xg1车牌。 xinggangno.1。 嚣张又高调,令人望而生畏,矜贵难惹。 男人面容清冷,沉静而立。 沈颜卿的第六感便告诉她,自己极有可能冲撞到不知名神佛。 “对不起先生,踩脏了您的鞋子...”沈颜卿连忙从口袋内抽出纸巾,想着递到男人手里,可又觉得长相如冷面罗刹般的人物,脾气必定也暴烈。 于是攥着纸巾递也不是,放又不敢。 比起小姑娘的惶恐,霍星来明显微怔片刻。 怀中薇茉花香一瞬散去,再颔首,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初初盛放的东方少女面孔。 女孩子身形纤薄,穿着一件浅米色新中式连衣裙,乌色长发由一支碧玉簪子束成低发髻。 不过巴掌大的鹅蛋脸,明眸娇俏圆滑,又平添清冷孤傲;唇含丰腴,妩媚不失英气。 此类古典富贵花长相,是他第二次见。 女孩应是被他的阵仗吓到了,僵僵立在原地,满脸局促。 边用内地普通话道歉,边拿出一张印有粉色卡通图案的纸巾递向他。 循着她视线向下看,霍星来才发现自己的鞋面印上半只土色鞋掌花纹。 沈颜卿察觉男人动作,后脊不由发寒,努力朝着男人挤出一个乖甜的笑。 那是一种美而自知的小女孩撒娇求饶姿态,只不过因慌乱而游移不定的琉璃黑瞳,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原本以为漠然冷厉的男人不吃她这招,谁知他突然抬臂,伸出净白修长的指节,接过她拿着的印有玲娜贝儿头像的粉色纸巾。 “注意安全。”男人淡淡开口,用普通话慢条斯理说道。 低沉性感的声线,都要让人忽略掉他充满压迫性的长相。 言罢,不等沈颜卿回应,便直接迈步向前。 高挺峻阔的背影,快速消失在中心广场人群簇拥处。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缭绕有清冷稳敛的沉木檀香味道,沈颜卿都要误以为是场境梦。 直到邬苡宸急匆匆跑到她身边,语气又惊又恐道:“大小姐,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得罪了神佛呀!” 是否有无得罪神佛不知道,但她刚刚确实冲撞了一位不知身份的罗刹。 邬苡宸脸色泛青,指着旁边的迈巴赫道:“这辆车的车主,姓霍,正是霍星来!” 沈颜卿眼角陡然一颤,大脑瞬间空白。 某种名为不知死活的记忆朝她心头猛然一砸,耳畔只剩凌乱的心跳声。 “刚刚那个人是霍星来?” “错不了!” “完了...”初来乍到,她不单撞了霍星来,还踩了人家的鞋子,甚至自作聪明朝他抛媚眼。 这下完完全全就是,为她姐沈满慈递开罪的借口,给她爹送联姻的人头。 “宸宸,现在是我惨了...”沈颜卿欲哭无泪,仰头望天,哀叹道:“这样好的阳光,以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大小姐接二连三遭受命运重创,邬苡宸只得连忙安慰她道:“没事没事。虽然我们认识他,但不见得霍星来认识你。” 沈颜卿干笑两声,“可他今天来这里,明显是为了首席竞演。一会儿等他坐到评委席,我的全部个人资料就送会到他手里。” 届时,只怕不用沈满慈知会,霍星来就会替他的至交好友提前安排一切。 “其实也不见得。霍星来又不懂音乐,过来也是替他姐姐走过场。”邬苡宸环顾中心广场一圈,立刻锁定了几辆星港政署公务用车,“这次和我们一起赴港的,不还有几位壹京政界人士嘛!” 霍家一向和当地政署关系紧密,霍星来作为进驻大陆的港资,必定也免不了和内地政界有交集。 邬苡宸一拍手,“像他这种级别的巨佬,肯定是为了公务而来。” 沈颜卿有被说服,点头道:“好像有点道理。” 邬苡宸:“一定是这样的!” 竞演在即,两人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情绪内耗。 快速调整好心态后,便相携着进入到音乐厅后台。 漫长又紧张的候场时间,沈颜卿几乎已经忘了早上的突发乌龙。 直到现场调度为她拉开侧幕帘,镁光灯追随着她的步伐洒落到舞台中央。 沈颜卿优雅鞠躬,端庄落座。 抬眸瞬间,却在晦暗与光耀的接壤处,看到了霍星来坐在评委席最中间的位置,周身尽是矜贵不可侵犯的威严气场。 他似是也认出了她,微微颔首去翻看档案资料。 沈颜卿有瞬间的心虚慌乱,但很快就恢复镇定。 一曲《入画江南》,收获满场掌声。 她是压轴出场,演奏结束后,老师便宣布所有人下午可以在酒店范围内自由活动,正式竞演结果将在明日公布。 人群哄散,沈颜卿找到邬苡宸,边往外走边压低声音道:“我的琴,被人动了手脚。” 邬苡宸竞选的是管弦乐团的钢琴首席,竞演结束后就守在侧幕台看沈颜卿,“当时我还奇怪,入画江南分明是婉转的曲调,你为什么弹得那么意气风发。” 沈颜卿长叹一口气,心烦意乱得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会不会是你爸?或者你姐?”邬苡宸警惕地看向周围,又眉峰猛然一蹙,“我想起来,今天粱婉婉在你古筝旁边徘徊好久。” 顿时,沈颜卿喉间像是噎了一块骨头。 她和粱婉婉自小就是仇家,更是古筝首席的竞争对手。 “这几天只紧张排练,我都忘了和你说,粱婉婉和景铭珂在交往。”景铭珂。曾祖是一家工业碳纤维创始人,后祖父辈恰逢工业大摸底。意外发现其研制技术可代替国际垄断材料,能有效减低航空航天建设成本压力。 景家自此扶摇直上,成为政商界的工业望族,也是沈君御巴结的新靠山。 准备和沈颜卿定婚约的,就是与她同龄的景家次子景铭珂。 只是全壹京都知道,景铭珂是个被宠惯坏的花花纨绔,小小年纪便风流韵事不断。 沈颜卿和他见过几面,无不是开着五颜六色的跑车炸街,露在空气中的脖颈全是斑驳吻痕。 最近一次听到他名字,是其女友怀孕做人流手术。 没想到,不过月余就换成了和她势如死敌的粱婉婉。 沈颜卿的胃瞬间被撑满,她松开邬苡宸道:“我不吃午饭了,趁午休时间给我爸打通电话。” 说完,便疾行离去。 - “沈颜卿今天发挥不错,虽然改了曲调风格,但毫无违和感。” “但这可是合奏乐团,她贸然改调,可是犯忌讳的。” “霍总,您觉得呢?” 霍星来单手没入西裤口袋,走在一群音乐老师中间。 他本来就是替家姐走过场,没想到自己会被拉入这场争论。 “我是外行。”他话音淡漠,惜字如金。 上位者倨傲散漫的婉拒姿态,却是无人敢置喙半句。 恰时走到电梯旁,助理提醒京港银行信贷部总裁还在等他吃饭,于是众人有眼力地同这位巨佬告别。 “刚刚他们提的沈颜卿,就是满慈总第二任继母所生的妹妹。”余墨见四下无人,同霍星来说道:“您在竞演现场时,满慈总有来电,说是晚上得闲再找您。” “嗯。” 安静不过几秒的楼道,很快又从远方传来女孩子们尖俏的嬉笑声。 “沈颜卿筝音曲风全乱,看来这下不止未婚夫是婉婉的,连首席位也是婉婉的。” “她本来就样样不如婉婉,居然还想嫁给景少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婉婉,景少爷肯定已经给你安排好一切了吧?” “那是自然。” “其实就算景少爷不安排,今年也轮不到她沈颜卿做首席。” “为什么?” “今天坐在评委席c位的男人,是主办方霍家的太子爷,和沈颜卿长姐可是至交。” “全壹京谁不知道,沈颜卿她妈当初怀孕逼宫,害得沈满慈九岁父母离异。如果我是她,我肯定一辈子将沈颜卿踩在脚下。” “有道理,等着明天看好戏吧。” 讥笑声在几个女孩子看到他那一刻戛然而止。 恰时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霍星来视若无人地迈步入内,半点余光都未施舍给电梯外的女孩们,脸上唯有漠然睥睨的表情。 余墨手指按在控板开门键上,这是等待的意思。 可半晌电梯外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迈步向前。 直到电梯门合拢,才再度传来女孩们松出一口气的声音。 “刚刚的男人是谁呀?”女生连连拍抚心脏,又抬起满是战栗的手臂给众人看,“分明很帅,我却只感觉到阴鸷寒意。” 粱婉婉回忆起,男人正是今天坐在评委席c位的人。 在音乐厅时,他虽然也一副沉冷的神情,但显然是置身事外的漠然。 可刚才,却有一种睥睨鄙弃的冷漠。看她们,与空气无二。 在场唯一的港岛同学回道:“他就是主办方霍家的太子爷,霍星来。” 几个女生都是壹京人,对港岛豪门知之甚少。 粱婉婉问道:“那霍家,和景家比起来,谁更厉害?” “两家根本不在一个级别,霍家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你快给我们讲讲霍家。” “霍家的发迹史,是一段关于女人的流金传奇...” 霍家家主——霍嘉祖。 是个“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的狠角色,港岛人皆尊称她一声“女爷。” 十几岁便靠着敏锐的觉察力,利用港岛得天独厚的进出口贸易优势,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用一艘船一杆枪迅速吸纳了第一笔巨额资金作为原始积累,还建立了庞大的海上情报网。 后港岛回归,霍嘉祖主动将霍家情报网上交京城首府。 被评躬耕于黑暗,服务于黎明。 一生不婚不娶,却和澳湾公子、意大利商人、壹京政客分别生下三个子女,独自抚养成人。 成就了霍家,盘根错节,经脉丛生,游离黑白两道,徘徊政商之间。 主流世家敬畏,极恶势力畏惧。 是当之无愧的血色望族。 “得罪景家,顶多就是在壹京商界混不下去。若是得罪霍家,那就...”说到此,港岛同学顿了顿,“具体的不敢再多讲了。反正不想给家里惹事的,就不要招惹霍家人,特别是霍星来。” “那我们刚刚提到他,他是不是全部听到了。”有人已经被吓出了哭腔,“我爸知道,非得打死我。” 粱婉婉倍感后脊发寒,拢了拢演出服衣领,佯装淡定道:“我们刚刚只是说了沈家姐妹的事情,他和沈满慈私交好又不是秘密。” “对呀!算起来,我们和霍大佬拥有同一个敌人。要完蛋遭殃的人,该是沈颜卿。” 彼时正坐在酒店落地窗前的沈颜卿,打了个满是寒意的喷嚏。 午后被擦得锃亮的窗,倒映出她削薄身影。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cannotbeconnectedforthemoment,pleaserediallater。” 直到手机第三次陷入沉默旋涡,沈颜卿满怀希冀的心情终于彻底冷却。 不可否认,在遭受接二连三的命运重创后。 饶是她保持着再乐观不过的心态,也会犹觉跌落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泥沼。 沈颜卿木然地瘫坐在地毯上,纵使初夏暖日泼洒在身上,却只感到悲凉。 但就在她几近绝望时,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 屏幕弹出一则,来自爸爸的微信语音消息。 沈颜卿飞快抓过手机,迫不及待点开聊天框。 可手机听筒内,只传出女人故意拖长的娇甜尾调, 沈颜卿再熟悉不过,那是沈君御现任妻子的声音。 【纪月说:颜卿。满慈正在陪你爸爸吃午饭,不方便接你电话。】【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第 3 章 壹京,沈宅。 中式游廊正对湖景,夏雨初霁,楠木雕栏还散发着漆漉感。 纪月半依偎在沈君御身侧,放下手机后小意柔情地缩进他怀中,“又拿满慈骗颜卿,她们姐妹又要徒增误会了。” 沈君御唇角勾着一抹笑意,指腹摩挲在她肩头,不发一言。 纪月明白,这是沈君御惯用来牵制两姐妹的手段。 她是沈君御的第三任妻子,却和长女沈满慈同岁。 老夫少妻的强弱组合,母凭子贵才进了沈家门。 奈何幼子不过六岁,要想自己的孩子未来继承华满集团,必然要配合沈君御提防两姐妹。 “刚刚学校那边来电话,老师们对颜卿的表现评价很高。”纪月笑着,声音婉转温柔,但眼眸流转间尽是试探,“老公,你真的要送颜卿去留学?” 沈君御只笑着,却是不达眼底的玩味。 纪月明显沉不住气来,“老公,满慈已经不由你控制了。万一颜卿再效仿着她姐姐留学读商,那沈家最后一个能帮你的女儿都没了。” “...”沈君御盯着她瞳底警惕打量,仍旧不语。 纪月知晓沈君御是个自负,又多疑的男人。 第一任妻子满珈出身政商权贵,第二任妻子颜令昭少年成名,都令他光泽黯淡。 功成名就后,才属意像她这类年轻无势,只想攀附他生活的丝萝。 感受到压迫的窥探,纪月话锋一转,满是疼惜语气,“都怪我没早点遇到你,不然咱们的纪泽就不会只有6岁。我是真恨不得他快点长大,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美艳娇妻温柔地伏小奉承,沈君御明显受用,手指抚摸上纪月光嫩的脸蛋儿,终于开口,“颜卿做不了首席。” 笃定的祈使句,显然是沈君御早就做好了安排。 但纪月还是假模假式,装作吃惊,“是哦。我听说,满慈一上午都在联系霍生。” 沈君御单挑眉峰,对于纪月的配合满意至极。 当然,这已经不知是他们夫妻第多少次,利用姐妹俩之间的矛盾,从中挑拨得利。 纪月得意,然后话不过脑地说了句,“她们姐妹俩要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得恼死自己吧。” 沈君御倏地微眯眼睫,带着阴鸷威压,警告道:“管好你的嘴。” “我肯定是向着老公你的。”纪月心头一凝,连忙圆话。又说:“对了,今天老师还提到景家掺和首席的事。我现在就回复校方,不让老师们为难。” - “满慈?”沈满慈站在堂屋的入户花园半晌,看着夫妻二人亲热的背影,又转身出了门。唯一发现她回来的,是保姆阿姨,“怎么又走了?” 凉风吹起沈满慈冷棕色的法式卷发,一双丹凤吊梢眼透着些许失落和凌厉,“公司临时有点急事,不用告诉爸爸我回来过。” 回去的路上,沈满慈车窗半降,傍晚的风携卷雾气,朦胧看不清她面容,空气中唯有她凌乱的心跳。 但从前一直被包裹在迷雾中的真相,最近似乎被她撕开了一角。 这时车载蓝牙响起手机来电,接通后,音响内传出低沉冷冽的声音,“有事找我?” 车子停在一处红绿灯前,沈满慈看着斑马线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内心同样斑驳黑白昧明,“我妹妹沈颜卿...” “...”那边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等她思忖清楚。 “帮我,让她担任此次的首席。”半晌,沈满慈又补充道:“不用让她知道是我。” 霍星来没有好奇他人隐私的习惯,直接答应道:“好,我来安排。” - 挂断电话,霍星来拨通总裁办座机,不多时余墨便敲门进入。 “首席名单确定好了吗?”他视线还停留在工作文件上,严肃沉冷,话音却显得漫不经心。 “...”余墨一时微怔,显然没想到霍星来会过问这件事 毕竟友好交流演出的工作,一向是由霍家二姐霍希甯负责。 但今年她受邀出国学习,星港大学却同时和京港中学签订了定向扶持计划。 涉及两岸友好政.治教育,霍家不放心交给外人,才安排了不懂音乐的霍星来负责把控整体流程,专业事宜则由港大音乐系的老师负责。 余墨:“管弦乐团和民乐团会从两校区中各选两位首席,壹京管弦是邬苡宸,港...” “壹京民乐团是谁?”霍星来直接打断。 余墨:“粱婉婉。” 霍星来目光下敛,薄唇抿平,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余墨立刻会意,这是霍星来不见波澜的否定。 余墨:“我现在就给学校打电话,通知他们换人。” “...”霍星来沉默以对,房间唯有他翻看文件的纸张声响。 作为心腹,余墨当然明白这是他家大老板不满意的反应。 然后余墨才想起,今天下午隐约听到评委老师反映,壹京校区初定的首席人选本是沈颜卿,但因为收到了不少幕后资本的施压,才不得已换人。 想来,霍星来肯定也知晓了。 若他直接通知校方,不过是多一个资本势力出面,为难纠结的只会是底层做事的老师们。 余墨眼观鼻鼻观心,突然灵光一闪,开口说道:“那我让广宣部出面。” 霍星来这才眉宇舒展,眸底冷意骤融,话音温慢沉敛,“嗯,加班费走我私账。” 余墨舒了口气,拍着心口从办公室离开。 心想,这么安排,霍氏以为是老板私事,学校认为是霍氏公事。 总对总,公对公。无论哪方势力再来掺和,都有一个靠山做借口推拒。 然后,再次感叹他家大老板的行事手段。 - 翌日。 不到早上八点,酒店会议室便聚满了学生。 一张张青涩稚嫩的面孔上,全都是期待又紧张的表情。 沈颜卿和邬苡宸坐在窗边,昨晚她又给沈君御打了两通电话,不是占线便是无人接听。 一整晚,她焦虑地只睡了三个多小时,此刻困得心跳如擂鼓。 粱婉婉就故意坐到她对面,旁边还围着一圈女生,像是确定了首席名单,正对着粱婉婉逢迎巴结。 “提前恭喜婉婉,拿下首席位。” “老师还没宣布,恭喜的有点早啦!” “提前恭喜嘛!婉婉实至名归,我们都替你高兴。” 粱婉婉得意地剜了一眼沈颜卿,一字一顿,“等演出结束回壹京,我和铭珂请大家吃饭。” 邬苡宸没好气地阴阳道:“某些人,一大早就带着信徒开始许愿呢?” 粱婉婉不以为然,仍旧沾沾自喜,更加得意地回怼,“某些人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几个围绕在粱婉婉身边的女生,也纷纷帮忙搭腔,“首席位不过就是景少爷一句话的事,某些人如果有点眼色,就该知道不要妄图觊觎别人的东西。” 沈颜卿歪着身子,一只手掌撑着困顿的脑袋,一只手及时拉住邬苡宸。 柔和光缕下,姿态慵懒又高傲,不屑说道:“宸宸,相信我。某些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只能捡我不要的东西。” 粱婉婉冷呵一声,“等着瞧吧。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对于粱婉婉得意忘形的挑衅,沈颜卿只冷漠地觑了她一眼,自始至终都是淡然平静,气定熟稳,更衬得粱婉婉小人得志,尖酸刻薄。 粱婉婉拳头打在棉花上,胸膛没来由灌了口凉风。 从小到大,她无论是样貌、成绩,还是古筝天赋都被沈颜卿力压一头。偏偏两家还是竞争关系,父母次次都要拿她俩做比较。 所以只要是沈颜卿想要的东西,她都要不择手段抢到手。 现在她只迫不及待等老师宣布竞演结果,好真正地扬眉吐气一番, 这时老师推门进来,会议室一秒鸦雀无声。 “同学们都来这么早呀?”方慧敏是港大音乐系的老师,负责此次首席竞选。 站定后先是暗自打量坐在第一排的两个小姑娘,昨天便是为了她两个,整个评审组的老师争论不休。 两定两改,甚至引得京城资本进驻。 谁知早上天还没亮,就又时局巨变,争论一宿的成果轻飘飘捻页换名。 察觉到老师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沈颜卿心脏再度跳如擂鼓,刚刚强行伪装出的镇定自若,也终于快要掩不住紧张。 紧握成拳的掌心,尽是细密的汗粒。 成败,自由与束缚,仅此一举。 “管弦乐团,壹京校区钢琴首席邬苡宸,星港校区邓佳欣。”方慧敏轻慢宣布,“民乐团,壹京校区古筝首席沈颜卿,星港校区邝子晴。” “半个小时后,准时到音乐厅开始排练。” 话音掷地有声,有人惊喜尖叫,有人不可置信地将方慧敏拦在门前。 “老师,不可能,明明是我。”粱婉婉红着眼眶,胡搅蛮缠道。 方慧敏微笑着,温柔安抚,“梁同学,下次继续努力。” 邬苡宸挽着还沉浸在后知后觉惊喜中的沈颜卿,朝着粱婉婉得意嘲讽一句,“还真是,有某人哭的时候。” 粱婉婉声音都在颤抖,又冲到沈颜卿面前,“这不可能,你一定是串通了老师!” “这和老师没关系。”星港校区的同学看着她们争吵多时,说道:“昨晚霍氏集团就在港岛各大户外led广告屏,投放官宣了四位首席的宣传海报。” “你们不知道吗?”说完,才想起来他们都是内地人,老师只允许大家在酒店范围内活动。 而他们常用的社交软件又都是微博和小红书,连资讯消息都因地域限制滞后,“你们登陆推特,趋势榜排第二。” 粱婉婉最先急不可耐地跑到多媒体控制台前,打开推特首页,就见霍氏集团发布的宣传视频。 朝阳自一片碧色的维多利亚港初升,香江载着长焦镜头漫掠而过港岛每一条街衢。 繁荣如中环大厦、铜锣湾、尖沙咀;浪漫如旺角、弥敦道、维港;飞跃穿梭在各条地铁线路、旅游巴士的每一块led广告屏,都可见青春俏丽的港风.格调宣传海报。 四位首席一字并肩,沈颜卿占据c位,着一身珠白色中式旗袍,乌色卷发半绾半散,纤长天鹅颈佩戴澳白项链。 那是她15岁生日当天,受邀担任京港中学宣传大使。看着镜头盈盈一笑,脸颊稍许稚嫩的婴儿肥,也未能掩盖她超脱年龄的俏丽妩媚,如珠似玉。 “艳压”一词,展现淋漓,却让人输得心服口服。 粱婉婉恨不得咬断牙根,刚刚还簇拥着她的女生们,已经倒戈围绕在沈颜卿周围。 被隔绝在外的她,胸腔冷得发痛。 “颜卿,我可太羡慕你了,长得漂亮就算了,筝还弹得那么好。” “我们港岛的同学昨天都在问,c位的小刘亦菲是谁。” 但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和簇拥,沈颜卿只盯着投影大屏久久愣怔。 毕竟霍氏所投的宣传海报,全部都是星港地标性的led广告屏。 不单需要提前一个季度预定,还有个别归属于政.署单位,则需要连同图片文案一并层层递交审核。但这显然是临时起意,那么能在背后推动运作的人,沈颜卿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一位天赐杀气的冷面神佛。 “发什么愣呀!”邬苡宸激动地抱住沈颜卿,将她从愣怔中拽出,“宝贝,我们能一起去美国留学啦!” 沈颜卿鼻腔一酸,压在她心底多时的无望黑暗,终有亮光破隙而生。 她也紧紧回抱住邬苡宸,两个小姑娘激动地跳跃,哽咽,“宸宸,我能留学,我能离开沈家,离开我爸爸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第 4 章 去往排练室的路上,沈颜卿才从惊喜中慢慢解脱出来。 后知后觉,是对入选首席的困惑。 粱婉婉的自信炫耀,说明了景铭珂确实利用手段,暗箱操作首席人选。 沈君御故意不接她的电话,明显也是知晓了内情,有意视而不见。 只不过这一切,都十分符合他们的动机。 唯有霍星来为支持她成为首席,包下整个港岛的户外广告屏,显得突兀且不合逻辑。 “为了上位,连自己姐姐的朋友都勾引,真不要脸。”突然,一股横冲直撞的力量从沈颜卿侧后方袭来,她没防住,踉跄趔趄几步,险些摔倒。 “粱婉婉,你有病吧!”邬苡宸及时扶住沈颜卿。 粱婉婉:“说真话就听不得了?如果不是沈颜卿勾引霍星来,就凭她根本不可能竞选上首席。” 邬苡宸:“粱婉婉,你少又当又立。全世界都知道霍先生不可能帮颜卿,倒是你上赶着勾引别人准备要订婚的未婚夫。” 粱婉婉被戳中软肋,气冲冲道:“我和铭珂是自由恋爱,可不是被亲生父亲卖己求荣的。” 沈颜卿拉住邬苡宸,走到粱婉婉面前,用极其不屑的眼神自上而下轻蔑打量。 “怎么,拆穿你假清高的伪装了吗?”粱婉婉高傲仰着脖颈,仍旧嚣张。 沈颜卿冷哼,“那我祝你和景铭珂,百年好合,白头到老。”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就这么走了?”邬苡宸跟在她身侧忿忿不平。 “现在还没搞清楚霍星来到底什么目的,当着这么多人,提到他名字还是低调为好。”沈颜卿轻轻拍抚邬苡宸后背安抚,“而且为了景铭珂和粱婉婉大动肝火,实在不值得。” 邬苡宸点头:“有道理!现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以首席身份顺利演出。” 沈颜卿挽住邬苡宸手腕,豁达道:“对!” 邬苡宸:“不提那个神经病,你留学资料准备好了吗?” 听到留学,沈颜卿勾起唇角,漂亮的眸子满是希冀亮光,“早就准备好了,等今天排练结束就发给我爸,提醒他不要忘了对赌协议。” 邬苡宸又问:“还是要选择金融,放弃古筝吗?” 沈颜卿神情多了几分坚定,说道:“我从来就不喜欢古筝。” 古筝一直都是沈君御为她选择的道路,目的也不过是将她培养成一个略有才艺的花瓶。 为了反抗,她不知砸了多少筝,赶走多少老师。 直到沈君御承诺,只要她能在毕业友好交流音乐会以首席身份演出,就可以离京留学,沈颜卿这才每日勤奋练琴。 “我姐当初就是靠着考进斯坦福商学院,才有了现在独当一面的实力。”虽然她们姐妹间的关系并不好,但沈颜卿还是不免钦佩沈满慈对于自我价值提升的能力。所以高中三年,她除了完成音乐特长生所要学习的内容,还偷偷考了申请商科所需的科目成绩,“我如果想彻底摆脱沈家,就不能是一个只会弹琴的花瓶。” 邬苡宸满眼疼惜地握住她的手,“卿卿,我会永远做你的后盾。” 得到安慰,沈颜卿鼻腔一酸,“宸宸,你能再帮我一件事吗?” 邬苡宸坚定点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你尽管说。” 沈颜卿:“拜托你小叔,帮我查一下关于霍星来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许久没听到那人的名字,邬苡宸愣怔一瞬,点头道:“好!我晚上就给孟琮越发消息。” - 霍氏总部,寰球商厦。 晴日的维多利亚港海面碧波荡漾,浮光跃金的耀眼光芒被防弹玻璃滤上一层柔缕。 霍星来孑然立于巨幅落地窗前,自374米的总裁办公室俯视远眺,错落有致的摩天大楼身后巍峨耸立着雄伟的太平山。 正对着他办公室的,就是一面巨型led广告屏,此刻刚好轮播到沈颜卿的单人海报。 与首席合照不同,女孩子穿着一件水绿色旗袍,乌发由玉簪束了一个低发髻。 一张素净的古典贵气鹅蛋脸明艳清冷,明澈的瞳眸宜嗔宜喜。樱唇琼鼻,出尘绝俗。 “我已经见到了luciano(卢奇亚诺),关于mateen(马丁)的资料,稍后发送到你的邮箱。”霍希甯疲倦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出。 霍星来淡淡收回视线,回道:“好,知道了。” “妈咪那边,暂时没有异常吧?” “雇佣兵守在家附近,婚姻登记处也有线人监控,目前一切顺利。” 姐弟俩又寒暄几句,霍希甯才突然问道:“友好交流演出仅是为港大音乐系输送部分人才,并不需要大肆宣传。你这是为何?” 霍希甯此次并非受邀出国学习,而是秘密调查一件关于霍嘉祖恋情的私人行程。 她远在文莱,一觉醒来,手机满是未接来电和短讯。 所为,无非两件事。 一是霍星来贸然插手首席评定名单,二是凌晨动用各种人脉签下全港岛的户外广告牌为之宣传。 两者关联起来,正够港娱连夜编出一段:霍家太子爷豪掷巨资,全港led广告屏闪耀示爱大陆学生妹! “是我自作主张。”霍星来也没解释,承认得坦荡。 霍希甯不免发笑,“所以,你真的恋爱了?” 霍星来咋舌,冷腔道:“你觉得可能吗?” 刚从高中毕业的十八岁女学生,与霍星来相差足有九岁之多。 除了长相漂亮外,素净典雅如温玉一般的女孩子,和他这种阴鸷沉郁的家族话事人,风格实在格格不入。 霍希甯思忖片刻,回道:“像妈咪那样精明强干的女爷,都突然要和一个与你同龄的衰仔结婚,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 “事出反常,我总要过问一下。” 在霍希甯眼里,霍星来十几岁便当兵入伍,后又过五关斩六将进入到反恐特警队。 和那些自小浸淫在富贵窝,名利场长大的公子哥相比,他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是被严苛的军事化训练磨砺得铁骨铮铮,情、欲不沾。 时至今日,即便退伍从商,也仍旧保持着严格的自我管控意识。 她不信弟弟真的情陷学生妹,但对于这件闹得满城风雨的八卦总要追根溯源,寻求一个合理解释。 “她是满慈的妹妹。”霍星来感受到姐姐沉默中的浮想联翩,不由解释道。 霍希甯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抓住另一个重点,追问道:“你和满慈也相识三年了,是为了她?” 霍星来话音寡淡,“我们仅是彼此扶持,在家族产业争得一席之地的战友。” 霍希甯了解他向来对男女感情之事淡漠,可作为姐姐,还是不免劝道:“可你确实到了该考虑成家的年龄。听慧敏讲,沈家小妹也很优秀。” 霍星来朝着电话的方向挪步,话音又沉冷几分,“姐,霍家这块毒淬的泥沢地,不适合娇养玫瑰。” 鲜为人知的,是霍家沾染港岛黄金时代的璀璨星光,承载狮山、兰桂的霓虹灯影,纸醉金迷。 但新与旧的时代交替,优雅背后也潜藏着刀锋舔血的惊心动魄。 那是资本圈弱肉强食的黑暗法则,是传奇可瞬间被颠覆隐没最真实的郁叹。 “你该休息了。”霍星来说道,直接挂断了电话。 恰时,窗外的led广告屏熄灭。 取而代之,是港岛夜色渐浓。 - 排练室的日子总是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演出当天。 此时侧幕台正在滚动播报节目单——星港民乐团《十面埋伏》,下一个:壹京民乐团《霸王别姬》。 沈颜卿换好演出服,由邬苡宸陪着到侧幕候场。 “婉婉,你留学申请准备填哪所大学?”沈颜卿刚掀开门帘,就看到有人贴着粱婉婉聊天。 两人对上视线,粱婉婉直接不屑剜了她一眼回道:“铭珂要去港大,我当然跟着他。万一遇到些不要脸的人...我总得防着。” 沈颜卿装作没有听到,直接坐到一旁的连椅上。 邬苡宸低声,“她是不是忘了,景家选的儿媳妇是你?” 恰时星港民乐团演奏结束,主持人上台报幕。 沈颜卿边脱下开衫外套,边漫不经心道:“那个烂黄瓜,她喜欢就搬回家好了。我可不稀罕。” 伴着掌声,沈颜卿轻提裙摆上台。 鞠躬落座后,她才发现和竞演那日不同。今天的观众席虽是一片漆黑,却给人座无虚席的压迫感。 直到她头顶的镁光灯洒下一束炬光,沈颜卿才借着微弱的亮,看到了台下坐在最前排中央席位的男人。 他依旧面容冷峭,散发着清远疏离,不怒自威的天赐杀气。 可莫名地,沈颜卿刚还紧张忐忑的心,却因他安定下来。 十几分钟的演奏,沈颜卿的筝音和各组配合交相辉映。 随着最后的高音曲调渐落,整个音乐厅都沉浸在余音缭绕的琴声中。 沈颜卿深吸口气,偷瞥向霍星来的位置。 只见他身边坐着的男人不知侧身同他说了什么,然后霍星来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视线也同时望向了她。 沈颜卿赶紧慌乱地移开视线,随着乐团起身行礼下台。 一到侧幕,她就立刻扑进邬苡宸怀中。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邬苡宸抱住她,两个小姑娘原地开怀地蹦跳起来,“超常发挥!” 沈颜卿激动地点头,“但我还是要先给我爸爸打一通电话,才能彻底安心。” 邬苡宸从包里递出她的手机,“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过于兴奋,沈颜卿连开衫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 直到她站在夜色洒下的香江海岸,波光粼粼的舒月倒影随凉风泛起涟漪,她才感到手臂一阵寒凉。 可电话已经拨通,她搓了搓手臂,靠拢在一处树后。 原本以为沈君御又要找各种理由拒接电话,没想到铃声只哼唱两秒便显示已接通。 沈颜卿紧张地握紧手机,乖甜道:“爸爸,我刚刚演出结束。” 沈君御:“恭喜宝贝女儿!” 听着他温柔亲昵的声音,沈颜卿刚还忐忑的心情得到纾解,开始大胆撒娇,“谢谢爸爸,那您答应我留学的承诺,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沈君御爽朗应声,“那是当然,爸爸收到你的资料后,第一时间便安排提交。不出意外,下周就能收到港大音乐系的录取offer。” 一霎,沈颜卿全身血液凝固发寒,急切解释道:“爸爸,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要去麻省理工的商学院。” 隔着电话,她看不到沈君御的表情。 但他的语气,满满都是长辈慈爱的疼惜,“颜卿,你还小,才觉得经济金融风光,但其实那是非常辛苦的。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心疼你。” 沈颜卿欲哭无泪,可无论她怎么解释,沈君御都一副慈父语气,温柔劝慰。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有多么无助。 “爸爸,您怎么能出尔反尔!明明是您答应的,只要我能以首席身份顺利演出,就许我留学。” 沈君御轻笑一声,还装着伪善的慈父面孔,语重心长地同她讲着人生道理。 但其实从始至终,也只有沈君御知道,那不过是他为了让女儿心甘情愿地练琴,日后为他所用的缓兵之计。 原本他已经和校方达成一致,推粱婉婉担任首席,只是没想到霍星来会横插一脚。 他畏惧霍家的实力,也忌惮如今羽翼丰满的长女。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允许二女儿走向不受他约束的道路。 起初,他还以为是沈满慈在背后悄悄帮沈颜卿,直到他旁敲侧击确定霍星来无权干涉首席名单一事,才半信半疑地启动planb。 “港大也是要走正规的申请手续,当然也算留学。”他语气温慢,狡诈伪善。最后又说道:“港大还是你满慈姐姐推荐的。与她交好的霍生家姐,正是港大音乐系的特聘老师,你过去也有人关照。” 沈颜卿的心脏顿时有种被揉成一团纸球的感觉,又憋又闷,本还激动的心情瓦解坍塌,“为什么?她为什么!” 沈君御依旧款语温言,“你姐姐就是学金融的,她当然是心疼你,为你好。” 这用来挑拨姐妹关系的话术,十几年来,沈君御熟练地愈发炉火纯青。 而不明真相的沈颜卿简直气愤到极点,声泪俱下质问道:“是不是因为景铭珂要去港大,她才要爸爸送我过去?” 沈君御柔声细语,“你姐姐这也是为了你的长远考虑。跟在铭珂身边,好好培养感情。本科毕业后就可以直接结婚。” “我不要!”江岸边回荡着她悲戚的声音,“爸爸,景铭珂他就是个花花公子,您把我嫁给他,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他当然知道景铭珂是个怎样的公子哥,但这也是他设计女儿的一环。 沈满慈已经借着霍家羽翼丰满,他不希望沈颜卿再和霍星来那个桀骜难驯的野狼扯上关系。他不需要女儿拥有助力,他要永远佩戴枷锁,仰仗他扶持的牵丝木偶。 沈君御:“颜卿,不可以这么揣度姐姐。你也要相信铭珂,没有会一直走弯路的人,你好好陪在他身边,他总会浪子回头的。” 沈颜卿还想再争辩些什么,沈君御就已语气急切道:“宝贝,爸爸这边还有一个临时会议。学校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你不用更改。庆祝礼物稍晚会送到你酒店房间。” 不等她回应,电话再度深陷寂静的漆黑。 沈颜卿气恼地紧咬住嘴唇,一瞬口腔中尽是腥咸血味。 她抽泣着,又不甘心地给沈满慈打电话,却只收到冷冰冰的“在忙”二字。 她气的理智全无,直接发送一条悲愤交加的语音消息。 【沈颜卿:我到底还要怎么做,你才能满意,才能放过我。非要毁掉我的一生,才可以赎净我妈妈在你心里的罪过吗?】 【沈满慈:?】 看着沈满慈回复的冷漠问号,沈颜卿气得将手机甩进翻腾的香江内。 随后,她背脊倚着栏杆缓缓滑坐到冰凉的石子路上,哭的泣不成声。 心想:她三年的努力,再一次付诸东流。 她想要自救的绳索,也再一次被无形的劫匪砍断。 悲戚痛哭时,世界宛如陷入到独余她一人的宁寂结界。 直到,突然有一双漆黑锃亮的男士皮鞋驻足至她身前。 沈颜卿抽泣着抬眸,视线顺着无有一丝褶皱的西裤向上仰望。 只见霍星来不知何时出现在此,一张似是融杂雪意的清冷面容正居高俯视盯着她看。 路灯逆光洒在他背后,那种强大的置身事外的压迫感便随着他魁壮的身影,像一座傲然的山压来。 沈颜卿猜不透霍星来的来意,但原本此时,他应该坐在音乐厅观看表演。 本能的联想,沈颜卿断定他是替沈满慈来看一眼落魄的自己。 她含着一汪泪仰头,风一吹,泪腺决堤似断线珍珠,噼里啪啦砸落一地。 于是霍星来单手摸进西服口袋,从中拿出一张纸巾。正是她前几日,踩脏他鞋子用来道歉的粉色玲娜贝儿。 现下,原封不动的完璧归赵。 后,他的视线又在她脸颊打量一番,随之抽出胸袋内折叠精致的条纹丝帕。 一并,递交到她手心。 “看够了吧?”沈颜卿委屈地啜泣着,单薄的肩胛在夜色微微颤动,“你可以回去告诉她了。” 霍星来回以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直接漠然地转身离开。 这也彻底激怒沈颜卿,她失去理智的,幽怨盯着他背影高声质问,“所以你之前选我,也是我姐报复我的手段吗?” 霍星来约是从没被人用这样恶劣的语气唤叫,挺峻的后背愣怔一下,脚步也缓慢停住,转身看她。 沈颜卿红着眼瞳,继续说道:“先给我机会,再无情地掐灭它。”【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第 5 章 寒凉的夜风里,霍星来被沈颜卿一双猩红的瞳眸凄怨地盯着,女孩子质问的声音尖利又绝望。 尾调被寒风呛到后,嘶哑似心碎。 显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但他和沈满慈相识多年,当初能达成合作绝非仅靠利益。 入伍多年的惯性侦查思维,他会在每次执行任务前,先对可疑人员进行犯罪侧写,再制定周密的解决计划。 而商场如战场,利益所能驱动的力量更为恐怖。 和一个人长期深度合作,就像同一个战壕内并肩作战的战友,需要彼此将后背无条件信任地交给对方。 所以,早在确定和沈满慈达成合作关系前,霍家海上情报网就已将她这个人的处世品性打探得一清二楚。 至于面前的小姑娘,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盛满了倔强,尽力克制的泪珠还是抑制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显然,就是个单纯到可被一眼看透的白纸。 自然并非真的有意冒犯他,但也不是真的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正面解释。 被宠惯长大的天真千金,只会执拗地想要听到她心里的答案。 霍星来给不了她想听的,也没有向她解释的耐心。 但还是念及与沈满慈的交情,没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异乡寒夜里。 只是面色沉冷肃穆的,融身于沉夜中看着她。 而霍星来周身的气场实在过于狞戾,暗色的月夜自凉风拂过,他眉眼内的冷峭都散着寒气。 驻足回头时,沈颜卿全身的血液有瞬间凝固发寒。 失去的理智,也在这瞬快速归位。 但任由她如何揣度,都猜不出霍星来此刻在想些什么。 谁知下一秒,霍星来声音沉冷道:“永远不要通过第三个人,去了解你想知道的真相。” 沈颜卿愣坐在冰凉的石子路上,喉间还有隐隐啜泣声。 “自己起来,和我走。”冷冰冰的声音,不掺丝毫柔软。满是上位者压迫感的祈使句,吓得沈颜卿连忙起身。 亦步亦趋地跟在霍星来身后,直到被他领至艺术中心的一间房门外。 沈颜卿脚步定在门前,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总统套房格局的休息室。 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飞快,脑海中却闪过许多诸如“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等具有暧昧意味的词汇。 且霍星来此刻在她心中的形象,还无法用黑白善恶来定义。 于是沈颜卿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进也不是逃也不是,唯有愈发加速的心跳,像要冲出她的胸膛。 “自己进去洗把脸。”就在沈颜卿还沉浸在各种受害者心理的浮想联翩中,霍星来已扔下一句话离开。 独留她一人的房间,沈颜卿这才终于放心地塌下肩脊。 刚刚痛哭一场,她眼睛又酸又涩,脸颊更是紧绷得生疼,现下确实最需要先洗把脸。 但直到她站在盥洗台的化妆镜前,才突然明白了霍星来刚刚给她递纸巾后,又另外掏出丝帕的行为动机。 镜子里的她,舞台妆尽数被眼泪晕糊。 一双眼睛也不知何时抹成了黑白斑驳的熊猫眼,左边脸颊甚至还沾着她掉落的假睫毛。 回忆刚刚,她便是顶着这张脸,气恼愤然地和霍星来对峙。 亏得他,还能情绪稳定地指导她如何辨别解决此类困境。 想到此,沈颜卿心头泛起阵阵后知后觉的尴尬。 捧着凉水,不住地往脸上泼。 却将原本就糟糕的妆容,浇得更加不堪入目。 而在此时,门外又传来门铃声。 沈颜卿紧张的背脊紧贴墙面,问道:“谁?” “您好,我是霍生安排的化妆师。”清甜的女声,柔柔传来。 沈颜卿透过猫眼确定只有化妆师一人,才开了门。 看着她的模样,化妆师明显愣了下,随后很快恢复专业态度,“我先为您卸妆。” 半个小时后,沈颜卿终于恢复明艳富贵的天仙面孔。 连带着,她心情也放晴许多。 但送化妆师离开时,一推门,又见一位陌生男人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外。 “沈小姐您好,我是霍总的总裁助理余墨。”余墨一板一眼说道,然后向她递出一个印有苹果logo图标的购物袋,“这是...霍总给您准备的手机。” 现下就算再无法辨别霍星来是非好坏,单就他接二连三给予的帮助,沈颜卿一时间也难以再对他产生畏惧或是讨厌的情绪。 “谢谢霍总,也谢谢余总助。”沈颜卿乖觉道。 余墨笑着点头,“沈小姐不用客气,演出马上结束,您可以先回去准备谢幕了。” 看着她翩然离开的背影,余墨扯了扯嘴角。 心想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还真是不成熟。身处陌生异乡,居然敢做出丢掉通讯工具如此冒险的举动。 也就是沾了她姐姐的光,不然以霍星来的脾气,压根不会这么惯着、任着她。 - 沈颜卿回到后台,邬苡宸刚好演出结束,拉住她满脸期待问道:“和你爸爸聊得如何?” 沈颜卿眼眶当即通红,但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梁婉婉,还是强忍住泪意,将整件事情的详细过程讲给邬苡宸。 “我努力了三年又三年,结果到头来,却是一场骗局。”沈颜卿的叹气声哀默又悲戚。 邬苡宸:“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吗?” 沈颜卿摇头,“按照我爸的说法,我猜是我姐回家撺掇了这件事。我准备明日回京,当面找他们聊。” 三年前,她已经因为绑架案束缚在国内,还又被捆绑上一个花花公子作为联姻对象。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邬苡宸点头,“那我们先上台谢幕,一会儿还有庆功宴。” 沈颜卿原本想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假,但因为她是首席,老师拒绝了她。 整场晚会,她都显得心不在焉。 下半场,索性直接躲在休息区思考如何扭转当下困顿局势。 而与此同时,宴会主厅引发一阵喧哗。 原来是梁婉婉挽着不知何时跑来港岛的花花大少景铭珂,高调出场。 她没在大厅找到沈颜卿,正准备全场巡视时,却被一群壹京名媛拉住奉承闲聊。 眼看女生都想往景铭珂身边贴,梁婉婉赶紧撒着娇支他离开。 景铭珂倒是不在意眼前这群女孩的想法,包括梁婉婉的虚荣炫耀。 既然不需要他再陪着,花蝴蝶一般的人,吊儿郎当地朝酒水区飘去。 “未婚妻?” 沈颜卿正愁云不展时,一道轻佻慵懒的男声从她头顶落下。 一仰头,就见景铭珂挑着多情勾人的桃花眼,半倚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刺鼻的男士浓香袭来,沈颜卿皱眉不悦,“这门亲事是我爸答应的,建议你去管他叫未婚妻。” 景铭珂笑出声来,身上那股浪荡公子的痞气便显得更加放浪形骸,“这么大火气,因为梁婉婉?” 说着,还想伸手去勾挑她束发用的步摇。 沈颜卿懒得理他,厉声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我不知道和她抢首席的人是你。”景铭珂得寸进尺地弓着后背,单手撑到她沙发扶手上,直勾勾平视着她眼睛,噙着抹坏笑说道:“但这也怪你。如果你肯主动和我勤联系,咱们小夫妻间肯定不会有这种误会。” “我不会嫁给你的!”沈颜卿心口本就堵着一口气,现下只更加厌烦。 景铭珂却像是完全没看出她气恼的脸色,依旧拖着懒散的语调,说道:“咱们这个圈子你也知道,我无论白天睡到谁的床上,但晚上肯定躺在我亲媳妇儿你的身边。颜卿,大度一点,我和别人都是假玩。” 沈颜卿顿时火冒三丈,抬臂肘击至景铭珂胸口,“我再说一遍,这桩婚事我不认。” 景铭珂踉跄一下,脚步虚浮地后退半步。 看着沈颜卿恼羞成怒的模样,他丝毫不生气,反而唇角笑意更具玩味。 正如他所说,他们这个圈子玩世不恭的浪子、海后多的是,但一个比一个清醒。 景铭珂知晓自己作为一个无法继承家业的二少爷,沈颜卿已是他所有选项中最优质的。 漂亮,家世不高,性格里带着些高傲劲。可以完美调剂他过于糜烂的私生活。 当然最关键的是,沈颜卿足够干净。 他知道男人不可能做一辈子的风流浪子,能陪他安度晚年的,只能是一位温婉贤惠,肯与他相夫教子的老婆。 但比起那些主动巴结他的,景铭珂更想追求刺激,比如亲自调教一位匹配自己的太太。 “沈颜卿,你还真是不要脸。趁我不在,立刻就来勾引铭珂。”就在沈颜卿准备离开休息室,以来摆脱景铭珂的骚扰时,梁婉婉突然冲了进来。 沈颜卿更觉晦气,“拜托你睁开眼看清楚,到底是谁缠着谁。” 梁婉婉哪里会听她的话,就连景铭珂都突然恶劣倒戈,转身站到梁婉婉身边朝她猛泼一盆脏水道:“沈小姐,刚刚你不还说只要可以嫁给我,就愿意容忍我在外面有女人。怎么转眼间,就出尔反尔了。” 此情此景,沈颜卿又气又恼,但又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梁婉婉便变得更加疯魔,恨不得指着她鼻子骂道:“沈颜卿,你还真是水性杨花,勾引完霍星来,又来勾引铭珂。” 听到霍星来的名字,景铭珂面色凝滞一下,突然语气正经问道:“谁,你说霍星来?” 梁婉婉:“对呀!好手段到,让霍星来心甘情愿为她买下全港岛的led广告屏。” 于是,景铭珂笑意中的玩味更浓了,微微眯着眼睛说了句,“有点意思。” “梁婉婉,你敢不敢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沈颜卿脸色铁青地攥紧了拳头,瞳眸内满是寒意肃杀。 而梁婉婉丝毫没有因为她怒不可遏的模样收敛分毫,反而故意嘹扬着嗓音道:“狐狸精,你既然那么有本事,就继续去勾引霍星来呀!” 就在梁婉婉话音刚刚落下时,休息室后方传来一声男人的轻咳。 梁婉婉和景铭珂齐齐回头,正见霍星来站在入门处。 男人过于强大的气场,衬得他们像在玩小孩子过家家。 但一切又不言而喻,刚才是沈颜卿故意用激将法让她对着霍星来口出狂言的。 再看霍星来,本就阴鸷沉冷的人,面色更似隆冬寒潭。 只是漠然地盯着梁婉婉打量,她便感到头顶似有一座山压下。 “霍...霍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梁婉婉急忙解释,却再没得到霍星来半个眼神。 上位者的不怒自威,让整个休息室都宛如冰窖。 “我休息一下很快就回去,你怎么还来找我了?”空气静默流动,四下满布森冷的肃杀气氛。 却见沈颜卿迈着轻快的步伐,踩碎一室幽寒,站定至霍星来身边。 又在梁婉婉和景铭珂错愕的神情里,格外亲昵地挽住霍星来的手臂,仰头用满含爱意的眼神注视着他。 但在霍星来的视角里,沈颜卿看向他的眼神,用祈求形容更为合适。 微微颦蹙起的柳叶弯眉,分明心底是怕他的,但又硬要装出一副亲密模样,利用他去打对面两人的脸。 霍星来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冷冷回看向她,却是长久地一言不发。 就在沈颜卿脸上的笑容马上僵硬到消失时,霍星来终于无言朝她轻点了下头。 随后还格外配合地,将他搭在手腕上的西装外套,披到她单薄消瘦的肩上。 顿时,沈颜卿被男人身上清冷俊烈的沉木檀香气味缭绕包裹。 沈颜卿这才扬眉吐气地瞥了一眼满脸惊恐的梁婉婉,似是在说她看中的人,在自己眼中属于摆不上台面的跳梁小丑。 梁婉婉又气又惧,看着站在她身边宛如座山般的霍星来,连怒意都不敢表露出来。 “走吧。”霍星来沉冷开口。 没再给对面两人施舍半分眼神,直接单手揽住沈颜卿肩膀,迈步离开休息室。 而留在原地的梁婉婉,双腿在裙摆内抑制不住地颤抖。 倒是景铭珂面不改色,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背影,轻笑道:“更有意思了。” - 沈颜卿直到被霍星来带出庆功宴酒店,站在他银灰色迈巴赫车旁,才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沉重的手臂挪开。 “谢谢!还有...刚刚我不是有意拿您做挡箭牌的。”实在是梁婉婉的话太过刻薄,她被气到顾不得矜持。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着实有点不顾后果的冲动。 霍星来双手插兜,站到她的对立面,话音仍旧淡漠,“现在冷静下来了?” 沈颜卿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对于沈满慈那件事是否冷静下来。 沈颜卿紧咬住下唇,脸上是一眼就能被看透的抗拒情绪。 显然,被羞辱和斩断她未来前途是两件无法相提并论的事。 可沈颜卿现在对霍星来有了丁点的信任,她神情真挚问道:“那您觉得,我能信任她吗?” “我说可以信任,你就愿意信任吗?”霍星来反问道。 “...”沈颜卿沉默颔首,显然她还是无法通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关卡。 “我确实不知道你姐姐的目的。但我的建议是,无论面对误会还是被恶意中伤,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面对面要一个答案。”霍星来语调郑重,斟字酌句说道。 沈颜卿看着霍星来,更加确定虽与他接触的次数不过寥寥,但他本人绝对不像他外表所呈现的那般冰冷。 瞧着余墨下车为他打开车门,沈颜卿问道:“您要走了?” 霍星来稍后还有一个会议需要参加,冷冷“嗯”了一声,迈步上车。 沈颜卿立刻想到自己肩上还披着他的衣服,连忙边脱边说道:“您的衣服!” 霍星来坐进迈巴赫后座,透过半降的车窗,脸色喜怒不明,“穿着吧,保证今晚不会再有人敢去骚扰你。” 然后,银灰色的车驾,一骑绝尘消失在夜色里。 而沈颜卿的心脏,却因少有的被尊重和善意指引,跳动起难以言喻的悸动。【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第 6 章 翌日,不过正午。 沈颜卿所搭乘的航班降落至首都机场。 她刚走出航站楼,就看到前来接机的司机陈叔。 还没上车,沈颜卿便迫不及待问道:“我姐和我爸在家吗?” 陈叔:“满慈小姐昨天飞去美国洽谈生意,先生中午才会回家。” 沈颜卿低声嘟囔,“早不走晚不走,我一回来她就走。” 酝酿一夜的怒气,沈颜卿早已是满腹的委屈和愤然。 特别一想到昨晚被景铭珂调戏羞辱,她就再没有等沈满慈回国的耐心。 拨通沈满慈电话时,美国时间刚过零点。 北美人作息时间明确,市中心已坠入寂静沉夜。 沈满慈声音略带疲倦嘶哑,“有事?” 沈颜卿厉声质问,“是你让爸爸送我去港大的?” 沈满慈早知这通电话一定会播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或许早在她那日回家陪沈君御吃午饭,就注定她们姐妹间有此一战。 但她的傻妹妹不知道,从始至终,沈君御都没考虑过送沈颜卿留学,只想一辈子将她束缚在壹京这座四四方方的皇城里。 沈满慈淋过名为“父爱”的雨,才提议将沈颜卿送去港大读书。 既圆了沈君御的谎,还给了他一个完美的挑拨离间借口,并且让他觉得沈颜卿还在国内,那根风筝线也就还在他手里。 沈满慈回答得干脆,“是。” 原本因为霍星来的话,沈颜卿的心已有隐隐动摇。 但没想到沈满慈会直接承认,这更让沈颜卿坚信使沈君御出尔反尔的人正是沈满慈。 沈颜卿愤然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我想去麻省理工商学院。” 沈满慈则漫不经心道:“那你有掂量过,自己的本事够不够得上麻省理工?” “我的商科成绩全部都合格了。” “沈颜卿,你是小学生吗?事事都按照成绩单说话。” 只有申请过世界大学的学生才知道,其申请要求有一览为财产证明,大多数人以为是学校以防学生交不起学费。 其实不然,麻省理工作为世界top1的名校,他所要看的是学生本身与学生家庭能给学校带来怎样的利益。 且麻省理工每年招收中国籍的学生名额有限,以沈家的势力,即便沈君御真的同意她选报申请,也不见得就会被录取。 届时,只怕沈君御将沈颜卿留在壹京的理由,名正言顺到连她自己都无法反驳。 沈颜卿恼恨地紧咬住薄唇,眼眶内是倔强打转不肯落下的泪珠,一开口,樱红嘴唇烙刻一行齿痕,触目惊心,“凭什么你可以去斯坦福,我就不可以去麻省理工?” “...”沈满慈无言。 沈颜卿便更生气了,胸膛急速起伏,“你要报复我,能不能换个方式?” 沈满慈却是轻轻一笑,反问道:“报复你?以你现在的能力,恐怕还不值得我花费那么多心思。” “沈满慈,你到底什么意思!”沈颜卿颤抖着哭腔,咆哮道。 沈满慈轻笑一声,她什么意思? 她只是想着既然沈颜卿想效仿她走向独立的道路,与其冒险去往毫无根基的美国,不如将沈颜卿送去有人脉依靠的星港。 但她这个妹妹实在娇气青涩,连心智都稚嫩可欺。 既然父亲想借着她们母亲间的矛盾制衡两人,她何不借此机会来教沈颜卿如何成为一个具备造伞能力的人。 沈满慈深吸口气,“好了,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说完,也不给沈颜卿再度辩驳的机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颜卿唇角颤抖,指尖关节捏得惨白,“陈叔,直接送我去爸爸公司!” 三年前,她还有高中时期可以作为成长缓冲。 但今年她已经成年满18岁,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已无更多的时间给她。 商务奔驰调转车头,向着华满集团所处的cbd中央商务区驶去。 沈颜卿抵达一楼大厅时,前台行政远远就看到了她。 然后急匆匆迎接上去,“颜卿小姐,沈董出去开会,现在不在公司。” 沈颜卿回以一个公式化的微笑,走向直通华满董事办电梯的步伐更快了,“没事,我去爸爸办公室等也行。” 终于在电梯门关上时,甩开了前台行政。 全封闭的电梯间墙面,小型led电子屏播放着楼层导航。 华满集团位于该写字楼的黄金楼层,董事办更是占据视野最好的位置。 沈颜卿等待高速电梯运行的时间,突然发现电子屏一角印刻着“霍氏置业”的烫金logo。 她不禁思索,难道这座位于寸土寸金的cbd写字楼属于霍氏集团。 早在她还不认识霍星来时,就踩在连接他姓名的地方。 但高速电梯没给她思考出一个答案的时间,就已“叮”的一声开启。 正事要紧,沈颜卿直接闯进董事长办公室,正好拦下了准备借口离开的沈君御。 沈颜卿:“爸爸,我不去港大,你...” “港大这个事没有沟通的必要性。”沈君御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你姐姐已经将你所有的资料都送过去了。或者你不想去港大,留在壹京也行。” 眼看自己被堵在办公室,沈君御索性直接坐到沙发上。 年过五十岁的人,仍旧丰神俊朗,儒雅斯文,可笑容里满是算计。 “爸爸!” 沈君御双臂抱胸,在沈颜卿扑到身边想要撒娇时,话锋一转道:“我听说,你这次在港岛和霍星来走得很近?” 沈颜卿微怔,略显心虚道:“我没有...” 好在沈君御并不是要和她清算这件事,只表情严肃地教育她,“霍星来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人,他身份非同寻常,政商黑白实在复杂。你往后离他远点。” 沈颜卿看着沈君御,突然笑问道:“爸爸这是害怕霍生吗?” 沈君御撇了撇嘴,甚没面子道:“你不要岔开话题,爸爸也是为你好。” 沈颜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虽然没见过别人家的爸爸是何模样,但坚信真正爱女儿的父亲,是绝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臭名远扬的花花公子。 “你没其他事就回家好好梳洗打扮一下,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商业晚宴。” 沈颜卿瘪了瘪嘴,“我不去。” “晚上你景伯伯和铭珂也要参加,你们刚好趁机培养感情。” “那我更不去了!” 沈君御冷笑说道:“你爱去不去。不去的话,整个暑假你都不用出门了。” 沈颜卿气急,“你这是人身监.禁。” “你自己考虑吧!”说完,沈君御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 最终,沈颜卿还是没有去挑战沈君御权威的胆量,不得已跟着他参加商业晚宴。 好在来的人不多,都是平日和沈家关系紧密的,且景铭珂没有跟着他父亲景陕来。 但期间,沈颜卿还是免不了被各种长辈调侃她和景铭珂的婚约。 她无力反驳,藏在裙摆里的手,越捏越紧。 “卿卿!”突然,她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沈颜卿一转身,正见邬苡宸挽着她小叔孟琮越过来。 孟琮越比她们两人年长10岁有余,是她们壹京名媛圈公认的男神。 无论任何场合,他总是全场最优雅得体的那一个。熏染柔和的面容下,挺直的鼻梁戴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如松如柏,挺拔儒雅。 最关键的,他一直没有恋爱结婚,且私生活干净简单。 每每见到他,沈颜卿都能想到“克己复礼”这个词,还隐隐猜想过他是不是性取向不明。 但邬苡宸从来维护孟琮越,此类疑问一概否认。 今日在场就她们两个小姑娘,欢闹起来后,就被嫌吵的长辈们支去玻璃花房玩。 “你昨晚发烧,今天怎么还跑来了?”沈颜卿满眼惊喜,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听孟琮越说你爸爸要带你来,景家人也在,我一猜你就有难了!”邬苡宸同样笑着,“所以我这不就来救你了!” 沈颜卿紧紧抱住邬苡宸,撒着娇道:“宸宸,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这才哪到哪呀!”邬苡宸拉着她,坐在阳台秋千上,“我给你打听到关于霍星来的事情了。” 这事自沈颜卿拜托下来,拖延了有一周多的时间。 直到邬苡宸回到壹京见到孟琮越,再三说明是沈颜卿想知道的,那人才终于肯告诉她。 “听孟琮越说,霍星来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矜贵不凡,反而经历格外坎坷。” 他出生那年,其生父突然被双规调查,没多久便自杀于狱中。 一岁宴抓周,炫目的金条美钞在他面前堆成小山,他却直接越过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手.枪。 从那之后,他就被生母格外忌惮。 还直接被送出了国,再没半点音讯。 直到霍家太子爷霍卓言三年前于瑞士滑雪遭雪崩去世,他才再度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和待人谦逊有礼、春水般温柔的霍卓言相比。 霍星来就像一头狞戾孤悍、野性难驯的狼。 港岛老一辈的商人不服他,但又个个怕他。 无不是人前奉承,人后鄙夷唾骂。 邬苡宸:“你肯定想不到,他坐稳霍氏的原因。” 沈颜卿:“难道不是作为港资,进驻大陆市场?” 邬苡宸摇头,“霍氏早在十几年前就占据内陆半边天了。” 霍星来上任后下达的第一个决策命令,是在霍氏原有的海上情报组织下,又组建了一支无国界救援队。 队员各个精英,具备国际医疗,地震、疫情、深海、沙漠等搜救资质。 当时东非一个依靠钻石开采生存的小国家惨遭雇佣兵袭击屠杀,压迫开采工人没日没夜工作,甚至威胁到首府。 被逼无奈时,他们以其中一个小矿山和一枚重达706克的钻石原石作为合作条件,请求霍家救援队协助首府夺回矿场控制权。 霍星来亲自带队,深涉困地,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夺回矿场。 后来甚至还达成了贸易合作,并帮助当地修建净水、电力及公共医疗设施。 从那以后,霍家无国界救援队遍布亚、非、欧各个国家执行救援任务。 自此,也直接提振霍家于国际上的声望和影响力。 “霍星来,那可是在国际上都响当当的人物。”邬苡宸一脸正色,紧紧抓住沈颜卿的手说道:“他有钱,有权,有名望,危险得很!你千万离他远一点!” 沈颜卿抿着唇干笑一声,莫名就想到霍星来昨晚那句:永远不要通过第三个人,去了解你想知道的真相。 “听到没有!”见她不回应,邬苡宸还不放心地晃了晃她的肩膀。 沈颜卿叹了口气,说道:“不用你提醒,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估计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接触了。” 他们全部的过往,大约仅此昨日短暂的交会。 而就在沈颜卿话音刚落,突然从一楼庭院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颜卿和邬苡宸立刻趴到二楼阳台向下看去,正见以沈君御、景陕、孟琮越为首的三人朝着私人别墅大门走去。 看几人肃穆的神情,约是去迎接尊贵的来宾。 还没等沈颜卿坐回到摇椅上,就见霍星来被簇拥着走进中式庭院。 昏黄的灯笼式样路灯,将错落有致的竹林滤上一层神秘的玄幽色调。 霍星来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衣黑西裤,穿林过影,似踏碎乱世光昀的枭首,又似平定安宁的风流客。 突然地,霍星来倏地抬头。 隔着夜色,穿过料峭晚风,与她对视一眼。 但很快地,男人挺拔身影没入廊檐,不留半分回帧。 “天呐!”邬苡宸惊叹出声,“说曹操曹操到,太可怕了吧!” 沈颜卿视线还停留在空荡荡的廊檐下,失神问道:“他怎么来啦?” 邬苡宸:“国内正大力发展新能源,他们今天都是奔着项目来的。” 沈颜卿:“...” 邬苡宸:“沈叔叔真的是...就带你过来巴结景铭珂呀?” 沈颜卿无奈耸肩,“我们也去看看?” 邬苡宸跟在她身后,忍不住提醒,“不是说了,让你离霍星来远一点吗?” 结果两人刚下楼,就被沈君御看到。 原本还以为他会赶两人离开,谁知直接招呼她们进到会客茶室内。 中式茶室,檀木长几陈设考究。 甚至在雕花桌旁,有一口.活水水井。 霍星来就尊坐在主位。 众人见她们两人进来,齐齐看了过去。 唯有霍星来神色沉冷,没给她半分多余眼神。 孟琮越朝邬苡宸摆手,示意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而沈颜卿楞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君御儒雅浅笑,走到霍星来下首位置,说道:“这是小女颜卿,最近研习了些茶道功夫,不如让颜卿为霍先生泡杯茶。” 霍星来这才看了她一眼,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沈君御开始催促,“颜卿,快过来。” 沈颜卿咬着下唇,即使心中抗拒,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坐到霍星来身旁的茶台前。 烧金水壶煮得滚烫,沈颜卿刚刚握住提手,就感觉到一股热浪侵袭在手背上。 这些茶道功夫,她只是在学校浅显地学了些皮毛。 单是第一步注水就差点浇溢出去,第二步刮沫更是引得不少人笑出声来。 而到了第三步的搓茶,则需要将盏盖没入滚烫的茶水里旋转,使茶叶充分的和滚烫热水摩擦发酵。 沈颜卿的手刚刚落下,立刻就被滚烫的开水灼到指腹皮肤。 她惊叫一声丢开盏盖,泪光瞬间填满眼眶。 再看檀木茶几,桌面泼满了澄黄茶汤。 “我不爱饮茶,算了吧!”霍星来缓缓开口道,又从桌上的纸盒内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不好意思,伤到了吧?” 明明不是他提议的,但霍星来还是向她道了声歉。 沈颜卿红着眼眶摇头,“我没事,谢谢。” “既然霍先生不爱喝茶...”沈君御皱了皱眉,明显对沈颜卿的表现格外不悦,“不如让颜卿和苡宸在旁边用古筝和钢琴合奏一曲,如何?” 他话音未落,孟琮越便手掌握拳,抵在唇边轻咳道:“苡宸正发着烧,我就不折腾自家孩子了。” 沈君御尴尬笑了声,又朝着沈颜卿使眼色,“颜卿这孩子皮实,你去!” 沈颜卿刚被滚烫的茶水烫了手,现下再让她去抚琴弦,简直是要毁掉她的手。 再对比孟琮越维护邬苡宸的态度,自己的亲生父亲简直拿她做取悦权贵的玩物摆件,心头更是填满了委屈。 连站起身子挪步至古筝旁,都像是顶了一座沉重的山。 邬苡宸有意起身帮她,却被孟琮越摁住。 霍星来挑眉,无声看了眼余墨。 余墨瞬时明白,郑重严肃道:“各位,我们霍总也是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过来的。既然是谈正式合作,这里怕是不方便让两位千金旁听。” 一众人纷纷附和,奉承着霍星来如何辛苦。 唯有沈颜卿看向霍星来的神情里,满是感激和未消散的委屈。 而霍星来却是依旧面色沉冷的,垂目盯着桌案上摆放着的中式插花谛视。 沈君御尴尬的干笑,这才朝着她说道:“那颜卿和苡宸,还是先出去玩吧。” 沈颜卿垂着头,倾塌下背脊,再无往日明艳富贵的模样。 邬苡宸也幽怨地挣开孟琮越的手,快步走到沈颜卿身边,扶着她一同出门。 去往别墅医务室找烫伤药的一路,邬苡宸都格外气愤,“沈叔叔太过分了!我一个孟家养女,都没受过这种侮辱。” 沈颜卿含着一汪泪,抽泣两声问道:“都说霍星来危险,是个人人惧怕的野狼。要是被驯服了,会是怎样的?” 邬苡宸只关心她的手,随口回了句,“野狼被驯服,还能成忠犬不成?”【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第 7 章 “忠犬...”沈颜卿低声呢喃地重复道。 邬苡宸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烫伤药膏,拉着沈颜卿坐在别墅院落的小凉亭给她涂药。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颜卿话音中的针对隐喻,再度正色提醒道:“港岛人都说霍星来为了上位,可是连亲哥哥都敢暗杀的人。你千万不要打他的主意。” 沈颜卿的手指灼烫,涂上药膏后更是又疼又痒。 像是压抑在她心底十几年的委屈,都被近日种种的不公压迫,一同从尘封在名为不甘心的泥浆中破土而出。 沈颜卿眼眶还有泪光,她仰头望天,尤觉壹京的天空布着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宸宸,我只是对自己此刻的命运很无力。”父亲和姐姐的联合针对,让她觉得头顶被压了座大山。 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命运同海上浮舟无二,都是一样的随风逐波,不知下一秒的方向。 她是直到遇见霍星来,才有了第一次和父权抗争的胜利。 也是通过今日沈君御讨好霍星来的模样,才确定父亲畏惧霍星来。 既然沈君御可以为了权势利用她巴结景家,那她凭什么不能为自己找一个更优选的良木。 至于自己的姐姐,沈颜卿也想让沈满慈感受被背刺,被肆意压迫的感觉。 “我和霍星来也有几次接触,我觉得他并不像大家口中说的那样。”沈颜卿思忖道:“但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愿意一试。反正失败不过是死和生不如死的区别,但一旦成功,我就可以彻底摆脱我爸爸了。” 邬苡宸看着她,眼中满是怜惜,“可是孟琮越说,霍星来这个人对男女感情看得特别淡薄。港岛在传出你和他的八卦绯闻前,从来只有他性取向不明的传闻。” 沈颜卿咬唇,摇了摇头,“孟小叔这么多年,身边不也没有一个女人吗?或许他和小叔一样,只是工作忙碌,洁身自好呢。” 这是邬苡宸向来替孟琮越辩解的理由,现下也堵得邬苡宸说不出一句驳论。 但还是分外担忧道:“可霍星来和孟琮越没有可比性,孟琮越...他很温柔。霍大佬看着就很凶。” “...”沈颜卿指尖陷入掌心,像是在劝慰自己下定某些决心。 邬苡宸:“而且,像霍星来这种天赐杀气的野狼,人生信条里万一不需要爱情怎么办?” 沈颜卿深吸口气,放松掌心,坚定说道:“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图谋他的爱,我只要他的一点点喜...怜悯就好。只要他能够帮我飞出沈家这个牢笼,就足够了。” “卿卿...” “宸宸...也许人并不是非要结婚,才算人生圆满的。”沈颜卿语气豁然,但眼眶还是逐渐蒙上一层哀伤水雾,苦涩一笑道:“你看我爸爸,一辈子结了三次婚,有过无数女人,但在我眼里他真的是个失败的爸爸。” 边说着,沈颜卿再难掩饰悲伤,脑袋一歪埋进了邬苡宸怀中。 她肩脊都在颤抖着,哭声低沉又隐忍。 “宸宸,我真的不是想变成像梁婉婉那样的女生...”不甘,纠结,还有对未来人生的无望,她害怕却又不得不做个孤勇的女孩,“我只是想自由地选择人生。” 邬苡宸抱住她,睫毛同样挂上了泪珠,而心底似是也在劝慰自己下定某种决心。 就在这时,邬苡宸手机响了一声,她抽出看了一眼。 又立刻雀跃地拉起沈颜卿,说道:“卿卿,好消息!港大确定要和麻省理工达成交换生合作!” 沈颜卿一愣,赶紧接过手机看。 红头公章,白纸黑字。除却交换生合作,还有研究生择优保送的绿色通道。 刚还泪眼涟涟的小姑娘,下一刻便破涕为笑, 原本苍白空洞的瞳眸,都亮起如月辉般的光。 沈颜卿搂住邬苡宸,激动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宸宸,我就说触底反弹、破釜沉舟是我的命运吧!” “卿卿,我真的要心疼死你了!” “没关系,总会轻舟过重山的。” 邬苡宸不住地拍抚沈颜卿后背,坚定道:“我决定不留在壹京了,我要陪你一起去港大!” 沈颜卿松开邬苡宸,“你舍得孟小叔?” 邬苡宸低垂下眼眸,“我长大了,没办法在他身边做一辈子的小孩子。而且,你现在需要我。” 她知道,沈颜卿此刻虽是欢呼着,但心中仍旧悬浮着无比忐忑的心情。 比如她想去麻省理工商学院做交换生,就不能在音乐学院,当下除了攻略霍星来这个难题,最重要的便是想办法转系。 沈颜卿:“宸宸,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呀!” 邬苡宸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永远不会忘自己刚被孟家接来壹京,学校的同学都排挤欺负我,只有你肯保护我和我玩。” 所以从那时她就暗暗发誓,这辈子都要坚定地站在沈颜卿身边。 “卿卿,不要理会那些只会伤害你的人如何评价你。”邬苡宸直视着她的眼睛,句句真挚,“在我心里,你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孩。” 勇敢,聪明,善良,敢于和命运做抗争。 漂亮的皮囊,反而是她所有美好品质里,最不值得一提的。 沈颜卿连连点头。 邬苡宸:“最后一个问题,真的决定要利用霍大佬吗?” 沈颜卿呼出一口气,说道:“既然我注定要去港大,他就是我唯一,也是最好的目标了。” 邬苡宸:“好,我帮你!” - 这时,一行人从茶室走出来,正见两个小姑娘在花园凉亭欢快地蹦跳。 沈君御因为沈颜卿刚刚在茶室砸掉茶盏的事担心霍星来生气,现下见女儿毫无端庄的样子,皱眉不悦喊道:“颜卿!” 沈颜卿的好心情立刻被打断,她转过身子,露出一个乖觉的笑容,“爸爸?” 沈君御厉声,“像什么样子,过来!” 沈颜卿瘪了瘪嘴,和邬苡宸手拉手走过去。 但她直接走到人群簇拥处,站至霍星来身前大方打招呼道:“霍先生好,霍先生要走了吗?” 昨晚在港岛,他们两人也是面对面站着。 她问他是不是要走了,霍星来觉察出她的恐惧,特意将外套留给她穿。 今日同样的站位,霍星来对着她轻点头,“嗯”了一声。 沈颜卿追问道:“您要回港岛吗?” 沈君御在旁边立刻制止,“颜卿,没礼貌,怎么可以过问霍先生的行踪隐私。” 沈颜卿没理沈君御的厉声教训,霍星来也没理,回道:“暂时会留在壹京一段时间。” 沈颜卿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新能源项目的事,但这些项目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眼睛亮晶晶同他说道:“那霍先生得闲,来我家里做客。” 沈君御默默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霍先生别在意,小孩子...” “怎么会。”霍星来直接打断道:“沈小姐这么活泼,肯定也是沈总呵护得好。” 这话说得在场人皆是一愣,也有脑子灵光的,听出这是讽刺。 特别家中有女儿的长者,早就不齿沈君御的作为。 “哪里哪里...”沈君御尴尬地嘴角抽搐。 说话间,一辆红旗轿车停在别墅门口。 邬苡宸瞥了一眼,凑到沈颜卿耳边说道:“天呐,还是第一次在壹京看到礼宾红旗。卿卿,霍大佬哪里是金龟,分明是巨鳄!” 沈颜卿紧抿唇角,深吸口气道:“第一把就玩这么大,我会不会太疯狂!” 邬苡宸:“好姐妹,我陪你一起疯!” - 霍星来被簇拥着上车,坐到后座后,便再难掩疲惫的面容倚在座椅靠背上合眼休息。 余墨坐在副驾位,突然笑着说道:“满慈总的妹妹,还真有意思。上一秒哭得委屈心碎,下一秒又笑得没心没肺。” 倏地,霍星来睁开眼,后视镜正透过两个小姑娘纤瘦高挑的身影。 夜色里,刚刚送他的人都已经回去了,唯有她们两人还欢笑地手舞足蹈着,像是不知疲倦。 霍星来倦倦抬手,捏了捏鼻梁,漫不经心说了句,“没心没肺吗?明明鬼机灵得很。”【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第 8 章 自从得知霍星来在壹京,沈颜卿每日全妆精致,早中晚衣服各不相同,丝毫不见假期颓废。 邬苡宸约了她几次去王府井逛街,也全部婉拒,生怕错过霍星来登门作客。 不知缘由的沈君御觉察她的反常,在早餐时间询问,“你最近没有不舒服吧?” 沈颜卿面前立着ipad,她最近正在自学商业法,“没有呀!” “钱还够吗?”沈君御放下碗筷,准备起身上班,“我再给你卡里转些,你找苡宸去逛街买点衣服。下周末有个聚会,我的意思是你约铭珂一起。” 沈颜卿立刻冷下脸,“我不去。” 沈君御只看了她一眼,下一秒转账消息响起,然后不发一言就离开了。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通知非商量,意见即决定,完完全全的父权大家长。 沈颜卿立刻转身,追视着沈君御背影喊道:“爸!我不去!” 沈君御已经走到门口,纪月恰时牵着沈纪泽下楼,甜腻腻的声音盖过沈颜卿的抱怨,“泽泽,快送爸爸上班。” 沈纪泽先抱着沈君御的西装跑过去,“爸爸,妈妈刚给你熨好的衣服。我今天在家写作业,晚上给你检查。” 沈君御满意地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还是泽泽乖,快去吃早餐。” 沈纪泽将西装递到纪月手中,朝餐厅走去。 他背对着沈君御和纪月,面向沈颜卿做了个鬼脸,还做了一个竖中指的动作。 随后又声音乖甜道:“二姐早上好。” 沈颜卿:“沈纪泽,别逼我揍你。” 下一秒,沈纪泽就哭丧着脸转身,“爸爸妈妈,二姐要揍我。” “像什么样子!”沈君御冷言不悦。 纪月抿着笑,为沈君御穿西装,“颜卿还是个孩子,等结了婚,自然就长大了。” 沈君御:“都18了。上不尊长,下不爱幼,我看她到婆家能有好日子过。” 纪月勾着笑,故作哀伤,“谁让我是后妈,只要颜卿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我就很知足了。”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父慈子孝,夫妻恩爱的场景,沈颜卿放下筷子转身上楼。 - 回到卧室,沈颜卿便将卧室门反锁,拿起抱枕狠狠朝沙发砸去,“讨厌的沈纪泽,讨厌的纪月,讨厌的沈君御,讨厌的沈满慈,讨厌的沈家!” “可怜的沈颜卿!” 她现在竟然开始期待起开学,暂离沈家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沈颜卿第二天就从邬苡宸口中得知,霍星来早在茶馆别墅那晚,就连夜回了港岛。 沈颜卿握着电话几乎绝望,“我还想私下找他要一个联系方式呢。” 邬苡宸温声劝慰,“像他那种位高权重的人,肯定一个月有半个月坐在生意桌上,剩下半个月飞在空中。” 沈颜卿哀怨叹出一口气,“我询问了港大往届的学哥学姐,他们都表示要等军训结束才能转系。可问题是音乐系归属艺术学院,艺术学院不能转。” 沈君御可谓算计万全,连她会想到的转系都提前预判并防范。 邬苡宸突然想到,“霍星来的二姐霍希甯是港大艺术学院的外聘教授,如果能搭上这条线,或许会有转机呢?” 沈颜卿对着镜子又叹了口气,“可怜我现在,连见到他的渠道都没有。” 更不要说,再搭上他的东风,结识他二姐。 可就算搭上了,又凭什么确定,他一定会帮忙从中斡旋人脉。 “宸宸,有的事情,想象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去执行时才发现难比登天。” “别灰心,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实在不行,就向满慈姐服个软,她肯定有霍大佬的联系方式。” “有道理!”沈颜卿一改颓态,从床上坐起,“我姐今晚回家吃饭,看我能屈能伸,让她感受一把妹妹的乖巧与关怀。” 话不多说,沈颜卿丢开手机跑进浴室。 等沈满慈的车子刚驶进沈家大宅,就见沈颜卿穿着一条淡粉色中式连衣裙站在风雨连廊下。 看到她下车,眼底是呼之欲出的狡黠笑意。 沈满慈问道:“陈叔,颜卿又在家受什么刺激?” 陈叔笑:“沈总周末要带颜卿小姐去见景公子,已经在家闹两天了。” 沈满慈了然。 “姐!”沈颜卿主动笑着向沈满慈打招呼,“出差辛苦了,之前深夜给你打电话,是我不懂事。” 沈满慈瞥她一眼,心想沈君御总说沈颜卿在客人面前没眼力见,分明是这丫头只对自己有用的人热情。 沈满慈冷冷“嗯”了声,脚步半刻未停地进了客厅。 沈君御一家三口齐坐在沙发上,沈颜卿在姐姐这里撞了壁,直在庭院冷静半晌才进去。 一进门,就听到沈满慈和沈君御聊后天去往港岛出差的事宜。 “合同我已经和霍总谈好了,我过去直接签约。” 霍总? 霍星来! 沈颜卿赶紧坐到沈满慈身边,又眼睛明亮问道:“姐,你要去港岛出差,带上我一起吧!” 沈君御不悦,“你姐姐是去工作,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周末你有另外的安排。” 沈颜卿瘪着嘴不开心,“我马上拿到港大的录取通知书,想提前去看一看嘛。” 短短一周时间,沈满慈吃惊于沈颜卿这丫头居然想通了。 不过转念一想,港大刚和麻省理工确认了交换生合作,这比她直接冒险申请麻省不知稳多少倍。 连再看向沈颜卿的眼神,都多了些认可。 “爸,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我带她过去吧。”沈满慈说道:“刚好提前把她读书时期的安置问题解决了。” 沈君御大致盘算了下,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确实不差这一次见景铭珂的机会。 但不是每次都能借沈满慈的手,去掣肘沈颜卿。 “行吧。”沈君御答应道:“就让你姐带着你见见世面,别一个人过去后,丢家里人的脸。” 沈颜卿紧咬下唇,虽然讨厌沈君御对自己贬低的话,但能借此机会见到霍星来,这点委屈也不是不能忍受。 等她彻底摆脱沈君御的管束,再挺直腰杆也不迟。 “放心爸爸,我一定和姐姐好好学习。” - 沈颜卿和沈满慈于周五一早抵达港岛,她还想着会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再去见霍星来。 没想到沈满慈安排了两辆车,一辆送行李去酒店,一辆送两人去霍氏。 “姐,我们不休息一下吗?” 沈满慈催促她上车,“在飞机上,不算休息吗?” 沈颜卿娇生惯养长大,哪里会想象到沈满慈为了工作是可以连续两天两夜不睡觉的人,短途飞机上屏蔽信号的时间,对她来说就算一种休息。 沈颜卿不说话了,赶紧从自己的香奈儿手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紧急补妆。 终于在车子抵达霍氏时,完成了一个纯欲妆。 姐妹俩一前一后走进霍氏大厦,和沈满慈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相比,沈颜卿拢了拢特意选的桂色掐腰旗袍,踩着miumiu新款芭蕾平底鞋,露出一节纤细匀称的温玉色小腿。 踏进霍星来办公室时,她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粒。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具现代化智能装修的黑白灰色调办公室。 霍星来穿着深色运动服,正面对着落地窗练.枪。他摆好姿势,目光迥然地盯着靶心,“pa”的一声枪响,墙面出现由led灯带环成的电子靶面。 维港哗然翻腾,电子播报:“十环。” 在这一刻,沈颜卿的心脏像被某种回忆拉扯。 瞬间拽着她回到三年前的艺术中心音乐大厅。 颈间的血流,都像滴滴答答涌动出皮肤,再度染红她的旗袍。 夺息的压迫感,使她全身血液凝固,冰寒椎骨。 霍星来转身,看向她的那一刻,办公室瞬间变得漆黑。 唯有他那双锐利黑眸,愈发清晰。 但她整个人,却突然没了意识。 “颜卿?”沈颜卿腰间一热,是沈满慈扶住了她。 霍星来也立刻放下枪,却没走近到她身侧,是有意回避的意图,“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沈颜卿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刚刚因为过于逼真的枪响,险些创伤后应激。 沈满慈摇头,“我妹妹三年来港岛演出,被绑匪绑架,是反恐特警队开枪救了她。所以她对枪声有创后应激,不过并不严重,休息一下就好。” 沈颜卿感觉到霍星来的视线立刻落到她脸上,还有若有所思地打量,“三年前的绑架案?” 沈满慈接过温水,递到沈颜卿手中,再回头看向霍星来问道:“当时两岸闹得沸沸扬扬,你应该知道吧?”【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第 9 章 霍星来下意识回避了沈满慈的眼神追视,但碎片式的回忆还是从脑海中被搜寻翻出。 三年前,他确定离职当天。 站在反恐特警队署长办公室内,年过半百的老署长摘下眼镜,紧捏鼻梁,“一直拿你当接班人培养,没想到...” 霍星来同样面露不舍,“辜负了您。” 老署长叹息一声,“罢了,你是个良善的孩子,我相信你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会以造福港岛百姓为己任。” 但就在分别之时,反恐特警队接到急令通知,香港文化艺术中心发生一起绑架案。 “劫匪是在逃嫌犯,人质是内地前来演出的女学生。事关港岛治安和两岸友好,此次任务只许成功。” 霍星来站在署长办公室,窗下传来集合的口令。 终于,他忍不住敬礼道:“我请求明天再通过我的辞职令,请允许我今天给自己的从警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天,是他彻底告别普通警员的日子,并在翌日登上飞往瑞士的飞机。 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他比任何人都冲得更靠前。 唯一让他感到棘手的,是人质的年龄比他设想中的要小很多。 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看着便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却出乎意料的坚强且聪明,只需一个眼神就懂得配合他的口令做出反应。 现下视线焦点再落到沈颜卿惨白的面容上,突然才觉得,并不久远却印象深刻的记忆在脑海中重叠。 那股聪明机灵劲,也更胜从前。 “都忘了,你那个时候在国外,可能还真不知道。”沈满慈看着霍星来略带迟疑的表情,以为他在疑惑思索这件并不在他关注范围的事情。 霍星来点头,话音淡漠,“是,不过略有耳闻。” 宛如天上人间的阶层,沈颜卿并没感到奇怪。 她倚着沙发靠背,心脏仍还在枪声的余震中,如战鼓擂。 恰时,余墨将打印好的合同送进来。 行政助理跟在他身后端着茶水和果盘零食,另外又单独置备一盘糕点,放到了观景落地窗的榻榻米上。 沈颜卿虽然惊魂未定,但还记得上次在茶室时,霍星来表示不喜欢谈生意时有不相干人等在场。 “那姐姐和霍总先谈正事,我出去回避。”她声音中都还带着未抚顺平和的惊惧。 “刚刚吓到你实在不好意思。”霍星来却突然摆了摆手,拿遥控器关掉落地窗上的led靶面,说道:“这边的观景阳台风景不错,就不要出去了,你姐姐肯定也不放心。” 沈颜卿抿着略微苍白的薄唇,额头上仍可见细微汗粒,“不怪您。那我会保持安静,不打扰你们。” 沈满慈扶着她坐到榻榻米上,才发现行政助理给她送来的是港式奶茶,和具有港岛特色的糕点。 沈颜卿歪头,借着沈满慈的身影做掩护,偷偷瞥向坐到沙发上翻阅合同的男人。 不愧是全维港最宏伟的一座写字楼,光线透过玻璃洒入,光昀刚刚好落在男人肌肉虬结的手臂上。 他还穿着运动polo衫,平日紧绷沉冷的气质都被此刻闲适的姿态代替。 不得不感叹一句,工作时候的男人最帅! 沈颜卿都鬼使神差地从口袋内拿出手机,然后打开相机,对着霍星来“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结果忘记关掉的快门声音,迅速被警觉的男人发现。 两人的视线,在摄像头内交汇。 过于有震慑性的锐利黑眸,沈颜卿的手都抖了下,随后她镇定自若地抬高手机,摆出一个剪刀手造型。 肆无忌惮的镜头内,“咔嚓”一声,又拍下了霍星来警报解除的低头瞬间。 “颜卿,手机声音关掉。”沈满慈厉声道。 沈颜卿眼底还有狡黠笑意,按下静音键,将镜头对向窗外的维港。 但正对着落地窗的led巨幅大屏,却最先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想,这里绝对算是港岛的地标性广告屏,那么之前的宣传海报,应该也会... 下一秒,手机在沈颜卿的手心震动两下,紧急拉回她浮想联翩的回忆。 【邬苡宸:你在霍星来办公室?】 【邬苡宸:那快在他办公室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他的名片或者留有联系电话的东西。】 沈颜卿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幅度,只在保证不影响两人工作的前提下,在榻榻米旁边的书柜前巡视。 【沈颜卿:什么也没有。】 【邬苡宸:不过也正常,他那么大的老板,肯定都是别人向他递名片。】 【邬苡宸:那你再看看,他办公室有没有情侣存在的可能性。】 沈颜卿鼓了鼓腮帮子,疑惑问道:【他不是没谈恋爱吗?】 【邬苡宸:他都27了,如果没有交过女朋友也很奇怪。万一取向不明,或许低调包养了个清贫小白花在身边,那你不就白攻略了。】 沈颜卿虽然嘴上说着让邬苡宸少看些言情小说,但还是仔细地看了一遍霍星来办公室的相框。 直到霍星来察觉到她可疑的模样,起身径直朝她走去,“找什么呢?” 过度专注的人,大脑跟不上嘴,“情侣。” 霍星来一脸疑惑,“情侣?” 沈颜卿这才猛然回神,僵直地指向落地窗,“楼下有情侣。” 霍星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自374米的高台俯视而下,地面全是模糊涌动的色块在移动,更不要说辨别男女了。 “视力挺好。”他淡淡说道。 沈颜卿尴尬地直掐自己手心,然后看到办公室只留他们两人,立刻转移话题道:“我姐呢?” “卫生间。” 沈颜卿点了点头。 过近的距离,她又嗅到了霍星来身上沉冷俊烈的沉木檀香气味。 但好在她还没忘此次跟着沈满慈过来港岛的真正动机。 却还是因为第一次主动向异性要微信,显得莫名突兀。 “霍总,我可以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霍星来倚向身后的办公桌,一双长腿与腰身的分割线便更加明显了。 他略带疑惑问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毕竟两人隔着年龄和阶级差距,正常人都不会想去主动结识哥哥姐姐的朋友。 但沈颜卿看到了霍星来随手放在办公桌上,他用来练枪的手套。 灵机一动回道:“我马上就要来港岛读书,三年前被劫持的事,我很怕...” 她还立刻低垂下眼眸,满脸忧虑无依的表情,“您是我在港岛,唯一认识的...长辈。” 对于她独自一人至港大留学害怕,而想寻求一个相识的人照顾的说法,霍星来明显没有太大的怀疑反应。 但还是不禁发问,“长辈?” 沈颜卿抬眸看他表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霍星来性格里也有雀跃哗然的底色。 面对年轻姑娘对于他年龄辈分的定位,不服地下意识反驳。 沈颜卿乖觉地看着他笑,甜甜解释道:“你是我姐姐的朋友,那肯定就算长辈。” “...”霍星来不置可否。 可见他没有反应后,沈颜卿心底又泛起一阵没底气的波澜,“您在港岛的声望有目共睹,如果这期间有您的照拂,我心里肯定会好受很多。” “...”霍星来仍旧只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颜卿以为这招对霍星来没用,于是立刻捂住心脏,用极其包含道德绑架成分的话说道:“我其实已经好几年没犯过应激症了,是您今天吓到了我...” 委屈可怜的表情,还有越发轻声的呢喃。 沈颜卿将惊魂未定的神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再抬眸看霍星来时,一双漂亮的瞳眸内,都浮动出朦胧水雾。 霍星来双手撑在后腰处的办公桌桌面,落在她脸上的神情,却依旧辨不出喜怒。 “霍总...可以吗?”话已至此,沈颜卿已经全无退路,更加可怜巴巴地朝着他眨了两下眼睛。 好在,霍星来平静的面容下,终于有了破绽。 伴着她眨眼的动作,轻挑起眉峰。 随后站直身体,转身从打印机内抽出一张白纸,写下两行电话号码。 “上面的是我私人号码,下面是余墨的。”霍星来折好,递到她手中,“如果事情十分紧急,你最好直接找余墨。” 沈颜卿捏着纸张,却更有一种拿到了麻省理工录取通知书的感觉。 “谢谢霍总!”刚还满脸忧伤的小姑娘,下一秒又恢复了狡黠却乖甜的笑容。 “不用,毕竟是我吓得你应激发作。”霍星来淡淡说道。 沈颜卿抿着一抹笑,更加觉得霍星来沉冷的外表下,有颗柔软的心脏。 于是,得寸进尺道:“我觉得,我是不是可以不叫你霍总了?” 霍星来眉心皱了下,“嗯?” “一直叫你霍总也太生疏了,凭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应该可以叫你一声...霍哥?” 霍星来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自己面前如此胆大的小姑娘,不愧是见识过生死的女孩子。 又念及不过就是个小孩,想寻求读书期间的保护,也算寻常事。 凭他和沈满慈的交情,就算她不说,自己也会多加关照。 “你愿意这样叫,那就叫吧。” 见他答应,沈颜卿笑意更深。 自落地窗洒落的阳光映到她瓷白的脸颊上,明艳娇俏的女孩子笑容里都张扬着愉悦。 像是拿到的不是他的电话号码,而是他人生至关重要的特权。 又听她声音清甜,娓娓盈耳地一字一顿道:“霍!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第 10 章 沈颜卿又娇又甜地朝着霍星来眨眼,还故意向前倾斜身体,美而自知地直勾勾盯着他眼睛撒娇。 霍星来却始终面色淡然,双臂抱于胸前,倚靠在办公桌沿上。 那是沈颜卿不知道的自我疏离防卫感。 可就在沈颜卿试图想从霍星来这里得到些反应时,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 她失落抿唇,刚刚站直身子,就见沈满慈推门而入。 小姑娘不得已收敛起那副乖张模样,说道:“办公室太闷了,我下楼散会儿步。” 沈满慈:“不要跑远,马上该吃中饭了。” 沈颜卿应“好”,捞起榻榻米上的单肩包,飞快离开。 瞧着她轻快雀跃的步伐,沈满慈确定这丫头的突发应激已经恢复好了。 又看向霍星来,耸肩道:“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见谅喽...” 霍星来的肩膀放松不少,感觉办公室空气都流通起来。 但也不禁想到,现在的年轻小孩子与人社交,是不是都如此亲密无距离,“和你很像,十分有主见。” 沈满慈:“希望吧。” 霍星来思忖片刻,又说道:“不过她刚刚向我要了联系电话,估计是怕自己在港岛读书遇到意外,寻求份安全感的照拂。” 沈满慈顿了下,回道:“我这个妹妹和男性的边界感从来明确,看来你最近几次的解围,让她对你印象不错。” 甚至舍近求远的,直接隔过她这个姐姐,单独向他要联系方式。 “为什么不告诉她,其实都是你这个姐姐属意我帮忙。” 沈满慈低笑一声,“像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大多习惯了遇到半点困难就找爹妈帮忙。颜卿身上有很多别人艳羡的东西,我觉得她也该有遇事独立的能力。” 霍星来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如果没有从商,一定会是个伟大的教育家。” 沈满慈突然神色悲切地看向窗外,“我们只是失去了些初衷,所以才生出了同理的怜悯心。” 霍星来沉思着点头,“中午了,先吃饭吧。” 沈满慈长叹口气,“拜托你中午带着颜卿去吃饭,我想到墓地一趟。” 霍星来点头,“好。” - 沈颜卿刚走出电梯,便迫不及待地拨通邬苡宸的电话。 刚刚在霍星来的办公室,她有很多话不方便同邬苡宸聊。 “看来霍大佬对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连助理的电话都给你,应该是真心准备在你大学期间照顾你。”邬苡宸第一时间接通电话说道。 沈颜卿心脏暖暖的,瞳底是韫色笑意,“我已经将他的号码存到手机里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邬苡宸:“那当然是通过微信,每天找他聊天,增进感情呀!” 沈颜卿哑言,她第一次找异性要联系方式,紧张到都忘了再额外添加微信。 邬苡宸:“大小姐,还真是我教你一步,你走一步。” 沈颜卿立刻撒娇:“宸宸,你知道的,我没追过人。快教我该怎么办呀!” 邬苡宸:“那你现在试着用他的手机号,去搜索微信。” 沈颜卿立刻照办,却只得到“该用户不存在”的提醒。 “怎么办!” 邬苡宸恨铁不成钢,“那就用手机给他发送一条打招呼的短信,附加上你的微信,反客为主让他加你。” 沈颜卿豁然开朗,“好计谋呀!宸宸,我没你可怎么过活呀!” 话不多说,沈颜卿便挂断电话给霍星来发送短信道:【你好霍哥,{我是沈(想了想,她又将这三个字删除,重新输入)}...我是颜卿,这是我的手机号(微信同号)。】 就在她刚将短信发送过去,下一秒电话响起,来电备注正显示【霍星来】三个字。 沈颜卿赶紧接通,“霍哥,我是颜卿。” 霍星来“嗯”了一声,“我知道,你过来电梯这里,我们去吃午饭。” 下一秒电话挂断,半句废话都没有。 沈颜卿边给邬苡宸语音抱怨道:【他可真是不解风情,叫我去吃饭都冷冰冰的,没有一句多余的温存话。】 邬苡宸声音温柔,安慰她道:【毕竟是位高权重的港岛大佬,怎么可能立刻就陷落温柔乡。但我对你有信心,早晚将他收入囊中,听凭大小姐差遣。】 沈颜卿嘴角立刻勾起得意的弧度,走到电梯前,就见总裁专用电梯敞开着。 正是下班的时间,人来人往,无不好奇又克制地偷瞥向独自站在那里的霍星来。 “霍哥久等了。”沈颜卿迎着众多视线追击,迈着娇俏的小碎步跑进去,“咦,怎么又不见我姐?” 电梯缓缓关闭,继续向地下三层匀速降落。 霍星来单手插兜,回道:“她有其他事情,下午来接你。” 沈颜卿点头,内心窃喜。 心想她这个姐姐最近明显没有那么讨厌了,可以暂时多做她一会儿的乖妹妹。 但...以后不一定... “喜欢吃什么,我让余墨订餐厅。” 沈颜卿不假思索道:“omakase。” 这是壹京名媛最近喜欢上的一种日式料理,厨师会帮客人决定当天的餐点。 单人单餐,精致小资。 霍星来点头,恰时电梯缓缓开门,“先上车吧。” 随后沈颜卿一走出电梯,就看到停在面前的银灰色迈巴赫。 从前她都是站在车旁看着,这还是第一次坐进去。 司机先为她打开车门,手衬在车顶,用粤语同她讲话,“沈小姐,请上车。” 沈颜卿听不大懂,但还是笑着答谢,手掌轻拢旗袍裙摆弯腰迈进车厢。 霍星来的车子很干净,深红色的真皮座椅,自动便贴合上她的腰身。 车厢内没有令人讨厌的尼古丁亦或是刺鼻的男士浓香,而是萦绕着同他身上一样的较为清淡柔和的沉木檀香气味。 也不知是车载香氛散发的,还是他坐久了...美人留香。 “定老尚的餐厅就好,两人位。” 突然地,沉木檀香气味倏地俊烈,霍星来边声音沉冷说话,边关上车门。 整个车厢,在那瞬间,只有他们两人。 空气似乎,都交杂着彼此的呼吸,让沈颜卿的心跳也更为急促猛烈。 “就我们两个吗?”她问道。 霍星来点头“嗯”了一声,“你如果觉得单独和我吃饭放不开,我可以再叫一位女生陪着。” 沈颜卿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她巴不得,两人多一些独处空间。 邬苡宸知道后,也立刻激动地给她发送一段语音。 因为霍星来坐在旁边,沈颜卿本意是将语音转换成文字,但嘚瑟过了头,手一颤变成了语音播放。 “可以呀!孤男寡女,共进午餐!”听筒传出邬苡宸的声音后,沈颜卿慌乱地赶紧去关,结果又点开第二条语音,“除了吃饭,你们还有其他小活动吗?”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狭小的车厢,安静的氛围。 她恨不得变成一只蚂蚁,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人更是像只熟透了的虾,从双腿到耳垂,都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 她赶紧关上手机,生怕自己再搞出些糗事。 但半晌,她都发现霍星来反应淡淡,像是压根没注意到她外放的语音。 不过半臂的距离,她不信霍星来没听到,一时间又倍感失落,觉得自己在霍星来眼里似乎和空气无二。 但在和沈颜卿有过几次接触的霍星来视角里,这无非也是她们小孩子之间的玩法。 热情,大方,也是对他这个陌生异性的信任。 霍星来虽然也有疑惑,但觉得还是应该尊重。 - 去往日料餐厅的路上,沈颜卿都憋着一口气没和霍星来说话。 直到迈巴赫缓慢停下,司机下车为她打开车门,看着眼前她曾和邬苡宸提前一周都没能预约上的餐厅,才心情豁然开朗。 她明明记得霍星来是在临行前半个小时才通知的余墨... 果然...资本家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跟着霍星来走进餐厅,屡上新闻的日料店老板就站在柜台前等待迎接他们。 “你可是我这里的稀客。”老板穿着传统日式厨师服,格外亲热地上前。然后看到她后,迟疑笑道:“看来不是你的想法。” 霍星来同男人用一种很奇怪的手势碰了碰拳,“朋友家的小孩想吃,就带过来了。” 尚家桀挑眉,为她引路,“十分荣幸为小美女服务,包厢有请。” 沈颜卿在壹京吃omakase,从来都是坐在大厅,还是第一次被特殊招待至包厢内。 她娇俏微笑道:“谢谢。” 榻榻米包厢单独设在一处小桥流水后,房间色调静谧明快,观赏樱花树和石桩摆放在两侧。 沈颜卿和霍星来面对面坐下。 又心想,明明坐在同一水平面上,霍星来怎么还是比她高出整整一个肩膀。 趁着霍星来和尚家桀聊天的空隙,沈颜卿才抽出时间给邬苡宸发送消息,【他把我当成小孩子看怎么办?】 邬苡宸不愧是最佳后援,立刻冷静分析道:【毕竟你是借着满慈姐的身份认识他。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尽快将你和满慈姐做身份区分。】 沈颜卿:【救命!怎么才能让他区分呀!】 邬苡宸:【正常的男人肯定只会对女人才会产生想法,你要表现得成熟一些。改掉他印象中,你是个小孩的形象。】 沈颜卿放下手机,看到正准备离开的尚家桀,及时叫住他道:“有酒吗?” 尚家桀看向霍星来,脸上是耐人寻味的笑意。 霍星来自是神情淡漠,只表情平静地看向她。 沈颜卿故意撩起一边的头发,语气硬派道:“我成年了,是大人!” 霍星来和尚家桀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笑意里满是无奈,“现在的小孩都这样,给她一杯你酿的梅子酒吧。” 尚家桀耸肩,“梅子酒的度数也不低哦,小妹妹量力而行。” 沈颜卿鼓了鼓腮帮子,很是不服道:“不要小看我。” 说话间,厨师带着他的专属刀具敲门。 一道甜虾和接踵而来的樱桃鹅肝,瞬间让沈颜卿忘却霍星来和尚家桀对于她年龄的轻视。 尚家桀送来果酒,笑着抽出一张纸巾放到她面前,“沈小...大小姐,味道可满意?” 沈颜卿连连点头,那是少女得到满足,最真心实意又毫不矫揉造作的欢悦,“好吃!我之前提前一周预约都约不上,今天托霍哥...哥哥的福,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餐厅。” 尚家桀第一次见霍星来吃自己的日料,还是带着姑娘,格外大方道:“大小姐既然喜欢,随时过来,我随时有位置留给你。” 沈颜卿狡黠瞥了一眼霍星来,又娇嗔问道:“这也是托霍哥哥的面子吗?” 尚家桀笑得直拍大腿,“不!这是你沈大小姐的面子。” 半杯梅子酒下肚,漂亮姑娘嘚瑟得像只小孔雀,格外傲娇地朝着霍星来挑起下颌,“听到没有,是我的面子!” 霍星来坐得端正,瞧着沈颜卿已经通红的脸颊,挑眉,“嗯,少喝点。” 正在兴头上的大小姐哪里肯听话,又拉着尚家桀追问:“是不是以后,他!”沈颜卿指向霍星来,“他来吃饭,也要提我的名字才可以!” 尚家桀哈哈大笑,哄孩子一般附和,“对!也得看你沈大小姐的面子。” 沈颜卿手背潇洒地一撩头发,仰头喝干了余下的半杯梅子酒,“我还想喝这个。” 尚家桀无奈摇头,看向霍星来,“没想到,你也有哄孩子的一天。” 霍星来扶额,苦笑,“送来一碗解酒的汤吧。” 一整顿omakase,沈颜卿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二的菜品,就已经晕得倚着屏风犯困。 霍星来冲厨师摆手,“辛苦,不用再做了。” 沈颜卿迷糊间,还是有半点意识,知晓她是被霍星来扶到车上的。 待到他坐到另一边,沈颜卿就立刻软绵绵地倒到他腿上。 女孩子的身体,像块温软的棉花糖,倒在他腿上时,比云彩落下还要轻盈。 即使是喝了酒,也是掺杂着梅果清香的蜜味。 一开口,热气洒在他膝间,呢喃声也变得嗡嗡糯糯,问他道:“霍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日料?” 霍星来颔首,看向被发丝遮盖半张脸颊的小姑娘,“嗯?” “我感觉你吃得特别少。” 霍星来眉峰不自觉跳动了下,“喝醉了,还能记住这种细节?” “人都会记住自己在意人的喜好。” 霍星来喉结抵着衬衣衣领上下翻滚,从来都是量身手工定制的衣服,他第一次觉得格外勒脖颈。 “霍哥,对不起,只说我爱吃的了,都没问你爱不爱吃。” 他都要分辨不出小姑娘到底是不是醉了,但还是认真回道:“中国胃而已,你喜欢,吃尽兴就好了。” 霍星来西裤面料非常柔软顺滑,沈颜卿在梦中都要以为躺在自己的公主床上。 灼烫的脸颊,蹭得更加贪恋,像个得到睡眠满足的小婴儿。 “霍哥,下次我请你吃,你喜欢的午餐。”说着,小姑娘还突然抬起头来,醉醺醺红彤彤的瞳仁里写满了迷离,“好不好?” 霍星来落在座椅上手掌微微合拢了下,唇角似有微不可察的笑意,但转瞬即逝,让人分辨不清。 “好不好嘛?” “等你酒醒了再说。” 沈颜卿嘟起小嘴,又攀爬起来,抓住他肌肉虬结的手臂。 娇俏的声音,就距离他耳畔更近了。 小姑娘一字一顿道:“霍星来,你别把我当小孩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第 11 章 小姑娘整个身体柔弱无骨地倾斜在他肩上,醺醉得像只朦胧慵懒的猫咪。 话音也逐渐变得迷蒙起来,只能听清呢喃着的“别把我当小孩。” 霍星来薄唇紧抿,脸上仍旧没有多余表情。 但看到她未没过膝盖的短裙,霍星来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霍希甯从前落在他车上的披肩,整面展开盖到了沈颜卿膝上。 最后心想:多数人巴不得做一辈子小孩,她倒不希望被人当成小孩。还真是个小孩! - 半梦半醒间,沈颜卿感觉车身似乎驶进了隧道。 灯影明明昧昧,狭小密闭的车厢,却溢出令人无法忽略的暧昧。 沈颜卿攀爬挣扎着,然后跨过一条腿,面对面坐到了霍星来身上。 掐腰旗袍勾勒身材,小姑娘从小就知道自己胸大腰细的身材优势。 现下一挺胸,妖娆雪峰让人视线无处可逃。 男人却还偏不如她意,尽管是朦胧的人影,都能猜出他此刻的眉头一定紧皱出一个川字。 沈颜卿就去拉他的手,强迫男人扶住自己的腰肢。 那触感形容不出,酥酥麻麻的,像被云抱住。 灯影再一闪动,她同男人紧抱一团,坠入绵软的床褥之中。 港岛的盛夏,空气都略带潮湿。 她呼吸凌乱,胸脯也随震动起伏, 情到浓时,发丝缠绕着男人的西服纽扣一同翻身,可还未来得及被男人裹入身下。 她整个人就“pa”的一声滚落下床。 直击灵魂的痛觉,却在这刻迎来天光乍泄。 沈颜卿懵懵坐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酒店内。 这刻,脑海中旖旎的梦境还有记忆残存,她立刻清醒,赶紧掀开被子查看自己。 好在旗袍平整无褶,连纽扣都不曾解开半颗。 所以,她刚刚做了场...春...梦...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沈颜卿红着脸从地上爬回到床上。 这才看到沈满慈拿着电话站在窗边,正皱着眉瞪她。 沈颜卿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被呛了口冷风,咳嗽不止。 沈满慈没理她,回过头继续同电话那边的人说:“刚刚醒,看样子没事。麻烦你照顾她了,下次见。” 看到沈满慈面无表情端着一杯冒热气的褐色汤药过来,沈颜卿用被子盖住身体。 她皱了皱眉,躲开满是刺鼻药茶味的杯子,“什么?我不喝。” 沈满慈也没惯着她,冷冷吐出“毒药”两个字,就准备放到床头柜。 沈颜卿冷哼一声,率先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长本事了,敢和陌生男人单独喝酒。”沈满慈冷言嘲讽道。 两人做仇敌太久了,现在即便是沈满慈以姐姐的身份教训她,沈颜卿心中都满是不服不逊。 狡辩道:“你和霍先生不是朋友吗?怎么能算陌生人呢?” 沈满慈没好气,“那他也是男人。” 沈颜卿还没忘记今日白天,霍星来不知说了多少次她是‘小孩’这种话,心中委屈陡然升起,怨道:“你放心吧,他没把我当女人看。” 沈满慈无奈摇头,“懒得和你争辩,不醉了就起床收拾行李,明天回京。” 听说要回家,沈颜卿立刻惊坐起,“什么!我们不是要在这边待一周吗?” 沈满慈叉着腰站在床尾,心底似有努力克制的怒意,“大小姐,我不是带你来度假的。” - 翌日,上午十点,沈颜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航站楼。 陈叔接过她和沈满慈的行李,往车上运。 沈满慈则一下飞机,便电话不断,趁着拨号码的间隙同陈叔交代,“送颜卿回家。” 沈颜卿:“你去哪?” 沈满慈没理她,直接拦下一辆车离开。 沈颜卿嘟囔一句“没礼貌”,便跟着陈叔上了车。 回家路上,她才听陈叔讲这两天公司突发的大事: 前日凌晨,华满市场部一位员工加班时猝死于办公室,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人发现他死亡。铺天盖地的媒体通稿全都在控诉华满人情冷漠。此事动静闹得不小,家属更是悲痛欲绝地彻夜在公司楼下拉横幅,控死华满压榨员工,草菅人命。 沈颜卿这才明白,沈满慈今天着急回来的原因。 她原本以为父亲和姐姐这个时候肯定都在公司忙得四脚朝天,即便回了家,也见不到沈君御那张脸。 结果刚推开客厅门,就见沈君御抱着纪月坐在客厅聊天,夫妻二人有说有笑,好不甜蜜。 见她回来,纪月假模假式问道:“颜卿回来了,吃早餐了吗?我让阿姨给你热饭。” 沈颜卿没理她,只看向沈君御不解问道:“公司闹那么大的事,爸爸怎么在家里?” 沈君御没说话,倒是纪月先皱眉说道:“颜卿,你也真是不心疼你爸爸。现在公司有满慈撑着,也该让你爸爸歇一歇。” 沈颜卿不懂公司管理之道,但还是认为沈君御作为最高领导人,面对员工猝死一事应给家属一个积极正面的态度。 “爸爸,那可是一条人命。那个男孩子才刚刚研究生毕业。” 沈君御深吸口气,不悦道:“我养一整个法务部是为了做慈善吗?家属无非想要谈赔偿,聊到合适的价位,我再出面也不迟。” 看着他冷漠的嘴脸,沈颜卿越发觉得自己的父亲陌生。 而且就在刚刚,电视媒体现场直播,沈满慈风尘仆仆赶到华满楼下,对着员工家属90度鞠躬,却被家属气愤地扇了两耳光。 她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说不过沈君御,索性先回卧室,眼不见心不烦。 结果就在她刚迈上楼梯台阶,又被沈君御叫住,“既然回来了,明天还和我一起出席晚宴。” 沈颜卿手掌紧紧攥拳,她不明白资本家是不是都如此冷血无情。 公司员工猝死之事都还未得到解决,却能安之若素地带着女儿去讨好巴结金主。 “我不去!” “你不去,就整个暑假都待在家里,不用出门了。” 沈颜卿脸色青白,怒不可遏,“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沈君御语气满是嘲讽笑意,不紧不慢道:“是吗?那你大可以试试,在这个家里,是我说了算还是律法说了算。” 沈颜卿鼻腔酸楚,在泪掉落之前,跑回自己卧室。 邬苡宸知晓后,给她打来电话。 本温温柔柔的声音略带沙哑,咳声也连连,“卿卿,对不起,这次不能陪你过去了。” 自从港岛回来,她就断断续续地低烧,除非有孟琮越陪着,否则她是不许出家门的。 两种限制自由的行径一经对比,一个是担心,一个是防备。 沈颜卿心中更加凄然,但还是心疼道:“你好好养病,身体重要。我自己也是可以应对的。” 邬苡宸又咳了几声,不忘惦记她和霍星来的事,“霍大佬加你微信了吗?” 从她醉倒,到此刻回京,莫说主动加她微信,连半条消息都没有。 “没有。”沈颜卿情绪低落道。 邬苡宸安慰她,又出主意,“要不,你主动给他发一条报平安的短信?” 毕竟昨日她在霍星来身边醉倒,今早又急匆匆离港。 就算是发一条感谢短信,也不为过。 “可我现在没有心情。”她着实是被沈君御冷漠的嘴脸刺激,连带着霍星来这个只比自己父亲还要位高权重的资本家,也心生抵触。 “都会过去的,不要太难过...”邬苡宸说着,然后身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是孟琮越催促她吃了药赶紧睡觉。 沈颜卿也不好继续和她打电话,调笑一句“你的小爸爸催你睡觉啦!”,便挂断电话。 那日中午,阿姨来叫沈颜卿吃饭,她闷在床上装睡。 直到下午,才终于憋着口气,从床头柜摸出手机打开短信箱。 【沈颜卿:霍哥,我到壹京啦!感谢你昨天的照顾。】 信息提醒发送成功后,她想了又想,补充道:【等我开学到港岛,请你吃饭!】 之后的时间,沈颜卿便有意无意地等待霍星来的回信。 可直到她熟睡过去,都没等来短信。 - 翌日一早。 沈颜卿还是没肯下楼吃饭。 约莫中午时,纪月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提条白色礼裙,敲开她房门,“小姑娘不吃饭,可是要饿坏身子的。” 沈颜卿没给纪月好脸色,纪月也没看她。 但她总觉得纪月的视线乱在她卧室巡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沈颜卿正关心邬苡宸的病情,然后又同她说:【我这小妈像个贼,真讨厌!】 邬苡宸回复:【你可防着她再帮你爸爸,偷你的身份证和护照。】 这事是她高一时发生的,如果不是邬苡宸提醒,沈颜卿都忘了。 下一秒,她就听纪月问道:“颜卿,你身份证和护照在哪里,该给你办理入学相关的事宜了。” 沈颜卿白了她一眼,转念说道:“在我姐包里,你找我姐拿。” 纪月突然哑言,干笑两声,“这样呀!那你先吃饭,别忘了晚上的宴会。” 待到纪月离开,沈颜卿立刻下床反锁上卧室门。 从行李箱随身包里翻出身份证和护照,放到自己贴身背的单肩包内夹层才放松一口气。 - 临近傍晚,沈君御的司机前来接沈颜卿。 纪月又去催促她,沈颜卿这才不紧不慢换上礼服,连妆都没化,直接素颜上了车。 抵达宴会酒店,陪同长辈出席的少爷小姐不在少数,无不是锦衣华服,浓妆艳抹。 瞧着沈颜卿素寡着一张小脸,沈君御刚想发脾气,又觉得自己女儿清水出芙蓉,即使素颜也照样艳压全场年轻小姑娘。 虽然一直觉得女儿叛逆,不服管教。 但长相、气质却从没让他在人前败下过阵。 沈君御少有的亲昵揽着她肩膀,喜笑颜开往宴会主厅走去。 “铭珂已经来了,你一会儿主动去找他打个招呼。” 沈颜卿面无表情,“我不去。” “逆子。”沈君御低声,随后松开搂着她的手臂,“不去,今晚就不用回沈家了。” 沈颜卿狠狠掐自己的掌心,才忍下这口气。 然后刚一走到主厅,就看到景铭珂被几个女孩子围在中间。 沈君御皱了皱眉,又催促她道:“快去!那可是你未婚夫!” 沈颜卿翻了个白眼,“谁定的亲,谁嫁他。”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休息室走去。 沈君御站在原地,心想如果不是这里人多口杂,一定要狠狠骂她一顿。 沈颜卿则庆幸休息室一向是那群热爱社交的少爷小姐为之鄙夷之地,她才能到此躲一躲清闲。 可就在她刚坐下没多久,就见景铭珂端着两杯香槟推开休息室大门。 沈颜卿最后一点净土也被侵占,她不得起身再去寻觅安静的藏身之地。 “别走呀!”景铭珂拦住她去路,强行让她坐回到沙发上,“我今天来找你,是想真心实意给你道个歉。” 纨绔公子突然转变的画风,让沈颜卿一愣。 “我也不想联姻,所以才故意在你面前败坏形象。可我现在发现,我们的婚约根本就是父辈专权的霸道行径。”他温言温语,少有的正经,“你不觉得,只有咱们两个联合抵抗,才能结束这段你不甘我不愿的婚约吗?” 说着,景铭珂将其中一杯香槟递到她手里,澄净的冒着小气泡的液体,让沈颜卿更加看不透景铭珂是怎样的成分。 “咱们干一杯,就算冰释前嫌。往后并肩作战,和专治的父权抵抗到底。”景铭珂还将杯沿低于她,清脆的碰杯声回荡在整个休息室,“我先干为敬,你随意抿一口就行。” 看着景铭珂仰头喝干一整杯香槟,沈颜卿心中也不免泛起动容。 正如他说的那般,这是父权主义的压迫,并非他们一个人就能得以抗争的。 秉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伙伴的想法,沈颜卿将信将疑去喝那杯香槟。 可就在她嘴唇即将碰上杯沿时,隐约发现透明的液体里悬浮着细微的白色粉末。 沈颜卿警惕地用余光去瞥景铭珂,正见他脸色满是努力克制,却还是浮于眼底的坏笑。 虽然不确定这杯酒是否有问题,可沈颜卿还是猛然掐了景铭珂大腿一下,趁着他张嘴喊痛的瞬间,捏着他下颌将整杯香槟灌下。 景铭珂先是没防备地咽下去,再立刻暴怒,“你做什么!” 看着他随后弯腰催吐,沈颜卿更加确信递给自己的那杯香槟内,加了见不得人的药品。 “无耻!”后知后觉的恐惧,沈颜卿红着眼眶狠狠踹了景铭珂一脚。 再看他已是满脸通红,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味道。 沈颜卿惊觉不妙,立刻往宴会主厅跑去。 景铭珂便边脱西装,边解衬衣衣扣,穷追不舍地跟着她跑出来。 少男少女大喊大叫,迅速引起众人围观。 沈颜卿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沈君御身影,再跑到他身后躲避哭诉,“爸爸,景铭珂给我下药!” 就在沈君御还不明所以时,景铭珂已经上身赤裸的摔倒在他面前。 饶是他这个作惯了混蛋的父亲,都大吃一惊。 可冷静下来,沈君御还是顾忌到站在一旁的景陕,说道:“这肯定是有误会的。” 沈颜卿难以置信道,“爸爸,他污言秽语追了我一路,这还能有误会?” 景陕率先到儿子身边,狠狠扇了他两耳光,“你是不是喝多了!” 景铭珂喝下的那一整杯香槟,里面被添加了十足十的量,此刻早就神志不清,还胡言乱语的喊,“反正她早晚是我媳妇儿,我就是睡了她又怎样!” 过于赤裸的真相,沈颜卿声泪俱下,“爸,他都亲口承认了。” 此刻再回想刚刚,他说的抿一口... 所以这药的威力,是她稍不留心,哪怕沾上半点,今天都无法囫囵个儿的从休息室走出来。 “我可是你亲女儿呀!” “我不要嫁给这个人渣!” “爸爸!” 沈君御的耳畔发出尖锐嘶鸣,华满正逢舆论风暴,他今天就是想让沈颜卿能好言哄哄景铭珂,让景家暂时出手帮忙。 可现在满场的人群注目,指指点点,讥言讽语。 沈君御脸色骤黑,不假思索的,抬手便给了沈颜卿毫无防备的一耳光。 “混蛋,丢人现眼。你还不赶紧把铭珂扶起来!” 沈颜卿诧异的看着沈君御,从前她只觉得父亲为人冷漠自私,可现在的沈君御简直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三观。 “爸?”沈颜卿的声音都在颤抖,再度确认道:“我真的是您女儿吗?” 沈君御指着她,怒不可遏道:“你再不去扶铭珂,就不是我女儿了。” 沈颜卿环顾宴会主厅,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还有和梁婉婉交好的女生,正拿着手机偷偷录像。 她深吸口气,仰头却笑出了声。 随后,她推开人群,向酒店外疾步走去。 “你敢走,今天真的就不用回家了!”沈君御暴怒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沈颜卿却是连半步都没迟缓,连陈叔的车都没坐,而是上了等候在酒店门口的出租。 “小姑娘,去哪里?”司机连着询问她多遍,沈颜卿才忽然发现自己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最后,她才说:“机场。” 此时此刻,只要还有可以离京的航班,去哪个城市都好。 然后她拿出手机开始查阅机票,发现最近的一班尚有余票的航班是两个小时后飞往星港的。 沈颜卿伤心欲绝订票,却发现自己的银行卡已经被冻结了。 她不得已又给邬苡宸打电话,听到的却是邬苡宸剧烈咳嗽,昏沉朦胧的声音。 最后,她没忍心告诉邬苡宸今晚发生的事,只借口借了五万块钱,购下机票。 机场大厅,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无不是赶着办理值机,托运行李。 再看她,除了随身背着的单肩包,双手空空。 夜里寒凉,她穿的还是短裙礼服和高跟鞋,和周围人群格格不入。 唯一庆幸的,是她今天将身份证和护照塞进包里,否则连离京的可能都没有。 登上飞机,空姐温柔的向每一位乘客问好。 并提醒港岛即将迎来暴雨,下机前记得随身带伞。 沈颜卿神情凄切,只想先逃离。 可从前被故意保护的过于周密的小公主,刚走出航站楼,暴雨便倾盆而下。 路边虽满是出租车司机,可他们大多说着粤语揽客,她半句都听不懂。 就在沈颜卿茫然无措时,突然有一个撑着伞的男人,从雨幕中逆光走来。 夜幕的灯光稀疏影影绰绰,那一刻就像王家卫抽帧风格的老电影。 他周身气质料峭沉寒,却又似满载如山火般的汹涌炽热。 夜色里,霍星来身着浅灰色家居服,外搭一件深色长款风衣。 与白日里西装革履的沉冷肃穆不同,此刻的男人略显风尘仆仆,明显是从睡梦中过来的。 可紧皱着的眉头,却似是多了几分关切和紧张。 看到她后,霍星来边脱掉风衣,边迈大步走到她身边。 风雨急骤里,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被裹入满是沉木檀香气味的尚有余温的衣服内。 沈颜卿颤抖着唇角,含着一汪泪仰头看他,“你是来接我的吗?” 霍星来神色淡淡,但眼底也有隐隐动容,“嗯。” 这一场暴雨,突然变得像是在洗刷她沉夜叛逃的屈辱。 而宛如神降的男人,收容了她的狼狈与脆弱。 沈颜卿再也忍不住泪意,素净的小脸下刻便埋进了霍星来的胸膛内。 她泣不成声的,哽咽道:“你能不能,抱我一会儿?”【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第 12 章 纤瘦的姑娘将脸埋进霍星来的怀中,风雨袭来时,削薄的身影使得裹在她身上的衣服都显得空荡摇摆。 霍星来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胸前衣料迅速被眼泪濡湿。 但他能感觉到沈颜卿哭得十分克制隐忍,肩膀一颤一颤的,却不闻半点哭声。 从前,霍星来曾在文化艺术中心外的海边看到过她痛哭。 同样是受委屈,那天的小姑娘浑身带着刺,眼泪是由怒火和怨恨构成的。 而此刻,更像是被一种丑陋的真相击碎她的骄傲,泪水满含自怜和无助。 他终是没忍心推开沈颜卿,由着她哭够了。 才在雨势渐大时,撑伞护着她上车。 - 星港的雨夜里,银灰色迈巴赫平稳穿行在雷电交加的高架桥上。 狂风席卷倾盆的雨丝,带着撕裂时空的肃杀,激荡而起的雨雾包裹在每块玻璃上。 车厢内,却是一片宁静。空气中也萦绕着淡淡的,十分清雅内敛的沉木檀香气味。 沈颜卿便倚靠在座椅头枕上,平静的面容之下,却有种隐隐浮动的心如死灰既视感。 她不言不语的,只侧着头看向车窗外。 可心脏还是没来由的,像窗外震碎天际的倾盆大雨一般,波涛汹涌。 此时此刻,她心底何止有一万种声音,同时向着她发出总攻。 冲动离京,沈君御哪会真的放任她在外,冻结她的银行卡就是逼她回家的手段。 从前屡试不爽,她大多乖乖就范。 可今时今日,按照沈君御的行为作风。 逼她回家,只会是为了立刻带着她去景家登门道歉的可能。 说不定,为平息景铭珂的怒意。他未尝不会亲自将她送到那个混蛋的床上,以继续修他筹谋已久的秦晋之好。 想到此,沈颜卿心脏再度绞痛。 泪腺也一瞬决堤,眼眶中涌动出一行无声的清泪。 然后,她感觉到膝盖突然被盖上一条披肩。 沈颜卿下意识地连忙擦去眼泪,朝旁边看去,才发现霍星来还未收回的手,而他的眼底满是疲惫倦意。 她低声道歉,“对不起,麻烦你凌晨来机场接我。” 霍星来声音淡漠,略带沙哑,“没事。” 沈颜卿又不免好奇,从她离开酒店,沈家只冻结了她的银行卡,却没有一个人联系她。 霍星来又是怎么知晓她赴港,甚至精准掌握她的航班着陆时间。 “霍哥怎么知道,我来了星港?”沈颜卿问道。 霍星来神情沉冷地看向她。 他这个人作息一贯规律,与他相熟的朋友都知道晚上十一点后,就是他的睡眠时间。 沈满慈却反常地在将近零点时,急切地给他连拨了两通电话,他猜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接通后,果不其然是沈颜卿离家出走,独自一人来了港岛。 其原因更是令人气愤,单是一贯情绪稳定的沈满慈,就在听筒里连骂了景铭珂和沈君御三分钟。 “我爸正满城找人,要带她去景家给那个混蛋道歉。我先一步查到了她的航班信息,拜托你收容她一段时间。”沈满慈叹息一声说道:“我妹妹性格虽然叛逆,骄纵了一些,但还不至于要一辈子毁在一个猪狗不如的杂碎身上。” 夜色里,霍星来手掌都紧攥一个拳。 身为男人,他只更能猜出景铭珂此举的行为动机。 “你放心,我会抹除她的航班信息,你继续装作不知情就好。”霍星来严肃道。 “是我姐姐?”见他沉默,沈颜卿又追问道。 霍星来将回忆的思绪抽离,沉吟道:“是,你姐姐说...”然后他又觉得这件事对于小姑娘来说,肯定属于难以启齿的伤痛,自是也不愿让外人知晓,于是掐头去尾道:“你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 沈颜卿暗自松了口气,庆幸霍星来不知实情。 她还能在他面前,活得清白体面些许。 “我只是气不过。”她刚想抱怨,又立刻想到沈满慈和沈君御向来一条心。而霍星来作为沈满慈的好朋友,难免不会做她的耳报神。 她现在还未能彻底攻略到霍星来,所以在他对自己敞开心扉前,也应保有防备心,“我姐是不是要你送我回去?” 霍星来诚言:“她只说让我接你。” 沈颜卿颔首,心想华满现在正因猝死员工的家属,而被舆论风波搅弄得乱作一团,沈满慈估计还没时间管她的闲事。 所以之后是否能在星港继续躲沈君御,全凭霍星来的心思。 沈颜卿咬了咬唇角,又挤出些泪光,试探问道:“我现在,在你心里,是不是一个很叛逆的小孩?” 霍星来沉静的眸光落在她脸上,思索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颜卿自嘲一笑,“真话。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真话,是可以再让我倍感伤心的了。” 霍星来似有沉思,语气郑重道:“假话是你很叛逆。” “啊?”沈颜卿吃惊一瞬。 然后又听,霍星来继续说道:“真话是,不是所有小孩都拥有离家出走的孤勇。但下次再深夜离家出走,记得先提前安排值得信任的接应你的人,和落脚之地。” 这是沈颜卿不曾设想地回答,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霍星来。 “你真的是这样想?” “你是成年人,这是你的权利。” 那是沈颜卿短暂的18年人生里,少有的,没有因差强人意的选择而被责怪任性。 反而得到了,积极正面地引导,和尊重。 “那你以后,不许再给别人介绍,我是个小孩子。”沈颜卿机敏地立刻说道。 霍星来唇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点头,“好的,沈颜卿女士。” - 因着霍星来的态度,沈颜卿郁闷整晚的心情开解了不少。 迈巴赫也终于迎来骤雨停歇,在一片璀璨星空中,停在了星港著名的白加道山顶别墅区。 一下车,最先映入沈颜卿眼帘的,是前院一块硕大的高尔夫球场。 极具现代化的建筑设计,便宏伟肃立在视线尽头。全落地防弹窗,在夜色里亮着温馨的灯光。 沈颜卿跟在霍星来身后,步入以黑棕为装潢主色调的庄园别墅。 即使是站在客厅,就足以看到维多利亚港的夜色,甚至还能将整个星港尽收眼底。 过于壮观浮华的山顶豪宅,饶是沈颜卿这个见过大世面的京城名媛,都不免震惊。 她略显局促地站在原地,心底却像是有只迫不及待破茧的蝶,汹涌涌动。 “霍生回来了。”这时,从沈颜卿身后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 她转过身,就见一个约莫60多岁,长相慈祥亲切的阿姨正盯着她看。 “这是郑姐。”霍星来向她介绍家里的菲佣。 郑姐很是热情,应该是在这里工作多年,看起来与霍星来格外熟络。 现下见到她,立刻就带着她到一间客房,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和她交流,“收拾得有些匆忙,不过床品和居家睡衣全部都是新的,沈小姐放心住。” 沈颜卿抿唇看向房内,和她的粉色公主风卧室不同,这里的客卧都和霍星来的性格基调一样。 但是看得出来,郑姐收拾得极为用心,连空调都单独调整到最适合女孩子睡眠的温度。 “谢谢郑姐,叫我颜卿就好。”沈颜卿乖巧回道。 郑姐更开心了,又拉着她走进卧室,“星港晚上下了雨,我煮了热姜茶。颜卿不管淋没淋到,女孩子一定先把身体暖热了再睡觉。” 沈颜卿从小就没有母亲照拂在身边,看似娇贵,但底色其实是个苦孩子。 初潮时,看着满是鲜血的床单,她甚至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所以,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受寒之后,要暖热身体再睡觉。 “霍生讲你同我小孙女一般年龄。她每晚睡觉都要抱一只玩偶,所以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只。” 沈颜卿这才看到深色的被褥下,探出一只粉嫩嫩的邦尼兔脑袋。 那是jellycat品牌时下最火的单品玩偶,她曾托不少人买,都没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客户送来的礼物,原本想着留给霍生的孩子玩,但他迟迟不肯结婚。”郑姐十分可爱地瘪嘴,“那我就自作主张,由你抱着睡吧!” 沈颜卿被郑姐逗笑,清凉的室内,她的心房却是暖的,“谢谢郑姐,我很喜欢你为我准备的一切。” 郑姐拍了拍她的手,“千万不用和我客气,你是霍生第一个带回家的靓妹,我很开心。” 沈颜卿回头,视线落到站在客厅打电话的霍星来身上。 他身后闪烁着整片星港的夜空,某种为“不单要成为他第一个带回来的靓妹,还要成为第一个住下来的靓妹”的想法,在她内心一遍遍显现得更为坚定。 她是真的需要,有片可以为她抵挡沈家狂风暴雨的屋檐。 郑姐:“那你和霍生聊,我先回去睡觉。” 沈颜卿点头,随郑姐一同走出卧室,“郑姐辛苦了,晚安。” 待郑姐离开,沈颜卿微微收敛笑意,走到挂断了电话的霍星来身边。 几乎瞬间,她眼眶已变得湿漉漉的,仰头用略带祈求的神情看向霍星来。 可怜又无辜的,像只雨夜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还未开口,鼻尖就通红起来。 声音更是嗡糯,泪意盈盈恳求道:“霍哥,你明天能不能别把我送回沈家。这个暑假就让我待在你这里。” “我保证,会很乖,很听话。”【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20 第13章 霍星来略带锐利的目光落在沈颜卿脸上, 虽然已经答应了沈满慈收容她,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允,只是沉静漠然地看着沈颜卿。 男人过于具有压迫性的审视, 让刚还直勾勾看着他的小姑娘, 下秒开始闪躲挪移视线。 随后, 他慢条斯理地坐到沙发上, 沉声问道:“你暑假有什么计划?” 在霍星来静静盯着她看时, 沈颜卿明显能感觉到男人意味不明地打量。 她怕霍星来是在想如何委婉地拒绝她,并在第二天一早送她坐上返回壹京的航班, 那一刻她的血液都凝结倒流。 直到询问的声音四散, 沈颜卿才感觉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我正在自学商法,计划暑假结束前再修一部分math数学。”沈颜卿边说着,突然又感到福至心灵, 她眼睫眨动一下,刚还胆怯躲闪的眸光再度狡黠灵动, “但是我离家匆忙, 霍哥可以帮我准备一些相关的书籍吗?” 她避开问答题,将回答变成反问。 看似为霍星来预设了YES OR NO的选择,但实则是答应她留下,还是答应她留下学习。 只可惜, 霍星来久经商场, 她的招数还是过于稚嫩。 霍星来微眯起的眼睛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瞬间看透她小伎俩的下意识表现。 可男人并没有拆穿她, “我记得,你是音乐特长生。” “我不喜欢古筝, 都是爸爸要求的。我”话说一半,沈颜卿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沈满慈的好友。在他们两人的关系正式迎来转型前, 她的所有计划都有可能被沈满慈知晓,这无非是给沈家人拦截她计划的机会。 沈颜卿立刻转移话题,“我喜欢金融,就算只能去音乐学院,也不影响我自学。” 霍星来挑了下眉峰,说道:“是个足够积极的想法。” 沈颜卿立刻追问,“那霍哥就是答应,我暑假住在你这里了?” 她也不给霍星来拒绝的机会,直接上前一步坐到他面前的沙发上,重新用满含祈求的眼神看着他。 又竖起三根手指,无比诚恳道:“我发誓,一定听你的话。” 在等待霍星来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前,沈颜卿另一只手紧张得不自觉紧握成拳,连指甲深深嵌入到掌心都没感到痛意。 直到,霍星来淡淡开口,“听话就可以。” 听话就可以。 简短五个字,却像是死刑犯在临刑前得到释免令一般。 她不需要在险些被下药的委屈惊恐中,回到壹京面对父亲的压迫,景家的羞辱,和一群京城名媛的指点。 沈颜卿激动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直便扑向霍星来,并紧紧抱住他,又喜悦又娇俏地高喊:“霍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霍星来明显地全身僵硬一瞬,然后僵直地站起,脱离出她热情的拥抱,“行了,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浓夜,沈颜卿才洗漱好躺下。 从小沈君御就对她的出行管控严格,这也是她第一次睡在全然陌生的环境。 郑姐留给她的邦尼兔,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部分焦虑。 且床垫十分舒服,自动便贴合住她的腰身。 连薄被,都散发着淡淡清香,她整个人像是被包裹在云彩中。 原本,沈颜卿还以为在霍家的第一晚会失眠。 但很快地,她便感到眼皮沉重,陷落无梦温眠- 翌日,白加道山顶别墅先迎来属于星港的第一缕朝阳。 朦胧间,沈颜卿听到客厅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睫,发现此时不过早上七点,但她还是选择掀开薄被下床,推门走出卧室。 客厅的全景落地窗全敞,自然草坪满是虫鸣鸟叫。 环绕音响内,财经主播正用纯雅的粤语播报着当日金融新闻。 沈颜卿巡视一圈,听到餐厅有交谈声。 她轻声慢步走去,正见霍星来穿着一件深蓝色家居服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吃着早餐。 她隐约记得,昨晚霍星来分明穿的是灰色家居服。 可下秒又不由感叹长相出众的男人,单是握着汤匙,就已显得矜贵难惹。 “颜卿起床了?”郑姐先发现她的到来。 霍星来侧身瞥向她,“不多睡一会儿?” 两人昨晚到家时,已过凌晨两点。 洗漱收拾结束,几乎已近四点钟。 可霍星来经过短暂的休憩,已表现得精神饱满。 这不禁让沈颜卿想到之前看的一篇新闻报道,称成功的企业家多是精力旺盛的。 霍星来显然符合这一特点。 “霍哥,郑姐,早上好。”沈颜卿抿出一个笑,“我平时在家里这个时间起床晨跑,然后吃早餐、自习。” 早起是实话,壹京的学生们一个比一个内卷。 多的是零点睡,六点起,在小区花园边疾走边背英语单词。 但她晨跑是骗人,大小姐最多在SKP和三里屯做购物袋负重练习。 “昨晚回来得晚,今天可不适宜晨跑。”郑姐说道:“等今天得闲,我带你在咱们庄园散步。你现在应该先吃早餐。” 沈颜卿觉得郑姐简直就像自己的奶奶,可惜如此慈祥宠溺的神情,只会是在看到沈纪泽时。 “谢谢郑姐。”她坐到霍星来对面,又眉眼弯弯道:“谢谢霍哥。” 霍星来微微点头,“今天我会安排人来给你送书,和一些个人用品。” 她昨天孑然一身便跑来了,连穿的睡衣都是郑姐从前买来的。虽然崭新,但松松垮垮没有版型不说,颜色也过于深沉黯淡。 洗漱后的护肤品,也只有一盒印着民国名媛头像的雪花膏。 不过,这也更加断定,霍星来这栋房子,真的只住进过她一个女孩子。 “好,我就待在家里。”沈颜卿说道。 霍星来又吃了几口虾饺,便擦手起身去换衣服。 等他再走出来,已经是西装笔挺的商业精英。 沈颜卿连忙放下筷子,跟着他走出门厅,又一直送他上了车,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拐角的花丛,才含笑转身。 谁知郑姐就站在客厅位置看着她笑,沈颜卿当即被吓了一跳,“郑姐。” 郑姐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车尾消失的拐角,“我常常想,霍生如果结婚了,就是刚刚的场景。” 沈颜卿一怔,脸唰地通红,“郑姐没有” 郑姐开朗耸肩,“嗯哼”还学着她的音腔笑侃,“郑姐没有” 沈颜卿小跑到郑姐身边,“但我很开心。因为霍哥,也因为你的照顾。” 郑姐拍了拍她的手,想到昨日霍先生临去机场前的嘱托,“谁让你太乖了,我就喜欢乖巧的妹妹仔。”- 沈颜卿刚吃完早餐,便接到邬苡宸火急火燎的电话。 “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能听出来她的声音还十分虚弱,“现在壹京都在传,你给景铭珂下药。” 沈颜卿看了眼郑姐,然后向阳台走去,“我下药?” “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但梁婉婉那群人满城散播你为了做实景家二少奶奶的身份,不惜□□景铭珂。”邬苡宸恨恨道。 “无耻!”沈颜卿气得唇角颤抖,“昨晚那么多人看见,明明都知道是他” 本已平息的怒火和委屈,在这刻重新升腾。 邬苡宸:“那你还好吗?没有被他欺负吧?” 沈颜卿咬了咬薄唇,同她坦白,“我昨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此刻在港岛霍星来家里。” 电话听筒内传来惊叫声,“什么!你在霍大佬家!” “嗯” “那他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邬苡宸拍了拍心口,庆幸道:“还好不知道。这事在壹京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一边倒地朝你泼脏水。不管如何,总是难以解释” 沈颜卿:“” 邬苡宸:“但也算因祸得福,本来还发愁怎么让你和霍大佬产生些交集,现在住在一起,岂不妙哉~” 沈颜卿挠了挠头,半是懊恼,“可他还和之前一样,对我的态度无差。冷冰冰的,交谈也不多。” 邬苡宸开解道:“像他那种位高权重,城府颇深的上位者,对人一见钟情的概率本就极低。但世间感情无非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我相信我家小颜卿,一定拿下他!” 沈颜卿这才自信不少,“那我这段时间,做点什么比较好?” 邬苡宸沉思片刻,说道:“你最多只能在他家住一个暑假就要上学,但存在过的痕迹,却能经久不消。” “”沈颜卿表示过于深奥,她听不大懂。 “通俗些讲,这叫心锚。等你开学离开,他就会发现吃饭时看着对面的餐位是你,喝水看到手中的杯子是你,就连在家中行走,呼吸的空气都是你。” “啊啊啊啊!道理我都懂。”沈颜卿哀叹,“邬老师,求你教我实操过程。”- 郑姐刚刚清洗完厨房,就接到了霍星来的电话。 “大约十点,会有人上门送东西。” “好,那我不外出。” 霍星来又问:“她在家里做什么?” 郑姐朝阳台看了一眼,回道:“颜卿在阳台和朋友通电话,很开心的样子。不过我听到是女孩子的声音,霍生放心。” 她的话音有点暧昧,霍星来顿了下道:“郑姐,不是你想的那种。” 郑姐“嗯哼”一声,又拖着长音,“OK,OK。你们年轻人情感丰富,我是不懂的喽。” 可就在郑姐刚挂断和霍星来的电话,再一回头,又发现刚还情绪雀跃的小姑娘已经变了脸色。 似乎在和人言语激烈地争吵,她不敢距离过近打扰她,于是绕到二楼阳台,好及时向霍星来报告沈颜卿是否受人欺负- “沈颜卿,知道你下贱,没想到如此下贱!”沈颜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大早排在第二位给她打电话的,会是梁婉婉。 沈颜卿:“你还是先问问景铭珂做了什么吧!少不分青红皂白,就血口喷人。” 但梁婉婉显然不关心真相,只想将她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全壹京都知道你做了什么,我根本不需要问铭珂。你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瞬间,像是有一支利剑,贯穿她的心脏。 沈颜卿全身血液变得沸腾不止,再吐出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我再警告你一遍,少!血!口!喷!人!” 听着梁婉婉癫狂发疯的声音,沈颜卿直接挂断电话。 可下一秒,沈君御的电话接踵而来。 这是事发后,来自沈家的第一个电话。 沈颜卿原本不想接的,可她还是想和自己打个赌。 万一呢?万一他幡然醒悟呢? “丢人现眼的败家玩意儿,你在哪里,感觉回家。” 沈君御暴怒的谩骂声,证明她又输了。 十几年的父女血肉亲情,一次又一次地输给利益。 她与亲情博弈,可连棋逢对手的时局都从无有过。 “我不回。”比起面对梁婉婉的气愤,她此刻只能用心如死灰形容。 “你快把我的脸,沈家的脸丢尽了。”沈君御咬牙切齿道:“限你一天时间滚回来,不然沈家从今往后都没你这个女儿。” “爸爸要我回去做什么?给景家道歉,让景铭珂羞辱,为满壹京等着看我笑话的人搭建戏台?”沈颜卿自嘲一笑,问道:“爸爸你明明知道一切真相。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把沈家的脸丢尽了?” 可沈君御根本不容她细究对错,只用满是父权的权威压迫道:“今晚九点不回来,就不用再叫我爸爸了。” 直到沈君御挂断电话,沈颜卿的泪珠才像断线珍珠一般颗颗砸下。 她真的以为自己对于父亲的要求,已经低到尘埃。 仅仅是自己面临脏水谣言时,为她撑起一把庇佑的伞即可。 那种无声的破碎,连清扫她残缺灵魂的人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样无依无靠的局面,还要与命运拉扯几个回合。 “叮咚”一声门铃响,惊得沈颜卿赶紧擦干眼泪,她还不能让霍星来和郑姐知道这件事。 毕竟,连她的亲生父亲,都不愿意还她一个清清白白。 可就在她回身时,看到郑姐正从二楼走下来。 但郑姐神色如常,同她热切地讲,是送货工人到了。 沈颜卿松一口气,跟在郑姐身后出门。 原本她以为只要送来一箱子书,和一箱子衣服就足够了。 但没想到,会足足驶停在门口三辆大型货车。 其中一位佩戴Hermès(爱马仕)区域经理工牌的中年女人走来,她先是从上至下不屑地扫视沈颜卿一眼,又立刻恭恭敬敬送上配货iPad给郑姐。 郑姐没接,直接后退至沈颜卿身后,“这是我们沈小姐。” 区域经理大约也是吃了一惊,因为面前的姑娘除了长相惊艳外,穿着实在 但此刻再仔细打量,才发现她气质卓然。 “沈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女人连忙道歉。 沈颜卿见多了专柜SA高傲的姿态,她没去接iPad,直接用普通话询问:“你直接报给我听。” 区域经理深吸口气,先去看郑姐脸色。 郑姐给予一个公式化微笑,谁主谁仆,一目了然。 “这次一共分有三类。书房家具,当季成衣,当季配饰。” 衣服和配饰沈颜卿能理解,但家具是 “根据霍生的安排,家具全部都选择了颜色鲜亮,以契合您年龄的当季新款。” 沈颜卿:“那你们直接布置就好。” 看着工人开始卸货,沈颜卿拉住郑姐低声:“只要书籍和衣服就好了。” 郑姐:“是霍生安排的。讲你既然要学习,就应该有一个单独的书房。” 沈颜卿倒吸口凉气。 然后没多一会儿,就见一间被全系爱马仕家具布置出的书房。 甚至连学习所用的电子产品外观,都是爱马仕皮革。 就更不用说,被各金融财经细化分支书籍塞满的,一整面墙的落地书柜。 甚至还有不少业界大拿,亲笔手稿。 沈颜卿紧咬着下唇,想到从前,沈君御一直向她传导女孩子不用读很多书,只要有张漂亮皮囊就够了。 可明明他就是靠着考上华清经管学院硕博生,才有了创建华满集团的能力。 少时陷入学业瓶颈,她还一度感动这是沈君御不给自己学业压力的行为。 现下,她想用霍星来和沈君御作为对比。 却发现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平衡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非亲非故的足够用毫不相干形容的人。 “颜卿。”郑姐打断她悲切的思绪,说道:“你来衣帽间看下,我该如何按照你的习惯收纳衣物。” 沈颜卿原本以为寥寥几件就足够了,但没想到送来了整季成衣。 单是配饰,手包,就足足摆了一整张地毯。绵延看不到头的衣车一辆接着一辆排队等待属于它们的位置。 从前她不止一次被沈君御批评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单是第一辆衣车就足够刷爆她的信用卡额度。 “郑姐”沈颜卿仍旧受宠若惊,“太贵重了,而且我就住一个多月。” 郑姐笑道:“你不要有压力。我家女爷,也就是霍生的母亲,她最中意这个品牌。今天送来的,都是她配货额内的商品,就这些,都还远远不够呢。” 沈颜卿干笑两声,终于体会到了豪门和世家财阀的区别。 沈颜卿:“我就是怕,给自己惯坏了。” 郑姐:“那就要搬出我家女爷的口头禅,女孩子,就是要娇贵的养。” 沈颜卿抿一抹僵硬的笑,“那就麻烦郑姐,帮我按照款式和颜色收纳。” 郑姐连连点头,“好!书房已经布置好了,你可以先去那里看会书。” 沈颜卿确实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好去消化砸落在她头顶的福气。 可坐在书房,落地窗外就是繁荣富饶的星港。 那是一种像是悬浮在天上的感觉。 明明上一秒,她还是别人口中不齿的下流贱货,和不服管教的家族逆女。 下一秒,又成了这寸土寸金,权贵云集之地的座上宾。 奇妙的命运冲击,沈颜卿一时间颓然无措。 她伏在书桌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发怔。 “颜卿,吃午饭了。”直到郑姐前来敲门,沈颜卿才坐直身子,发现她的泪浸湿了整个衣袖。 沈颜卿背对着郑姐,“我去换件衣服,就来吃饭。” 郑姐没继续站在那里,应了一声“好”,转身去了餐厅。 沈颜卿先到浴室洗了把脸,发现原本空荡的大理石洗手台面,已被各类高奢护肤品填满三分之二的位置。 其他地方,也都整齐有序的摆放着花瓶、香薰等装饰。 她突然又笑了一声,可心脏却在抽搐的疼痛。 直到整理好心情,沈颜卿才走出卧室。 餐厅内,郑姐已经为她布好了菜,但能发现都是单人份。 “霍哥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嗯,很少回来。” 沈颜卿:“那晚上呢?” 郑姐叹了口气,“这就要看霍生忙不忙了,不过忙时总比闲时多。” 沈颜卿低落的“哦”了一声,然后闷头吃饭。 下午,她继续将自己关在书房- 临近傍晚,郑姐主动给霍星来播了一通电话,“霍生,晚饭要给您准备吗?” 霍星来应该在忙,漫不经心回道:“不用,晚上和银行的人应酬。” 郑姐应好,“那我就只做颜卿的。” 霍星来停顿片刻,问道:“她还满意送去的东西吗?” 郑姐:“满意,颜卿很喜欢。” “那就行。” 就在霍星来准备挂电话时,郑姐说道:“不过,上午您刚挂了电话,我就听到另一个小姑娘和颜卿爸爸打来电话。虽然没听到内容,但颜卿小姐一个人躲在阳台哭了很久,下午也闷在书房。” 霍星来沉声:“我知道了。”- 晚饭时间将至,郑姐正忙碌布餐。 突然地,门厅灯亮起,然后就见霍星来推门进来。 郑姐不由吃惊,“不是要和银行的人应酬?” 霍星来只穿了一件衬衣,西装外套十分随意的搭在手臂上,“谈完了,就回来了。” 郑姐唇角勾起,“颜卿还在书房学习,霍生得闲帮我叫她吃饭。” 霍星来长腿迈步到书房门口,但没直接推门,他先是轻轻敲了一下,问:“我能进去吗?” 书房内,沈颜卿也因看书入了迷,而暂时忘却尘世烦扰。 桌面上,摆放着她摘抄的密密麻麻的重点商法法条。 她计划等晚饭结束,就让郑姐带着自己熟悉一下这里的路,从明早开始散步背书。 突然的敲门声,和熟悉的沉敛冷调男声,将她刚恢复平静的心脏重新激荡起阵阵涟漪。 “请进。”沈颜卿看向他的眼底有藏不住的雀跃,“听郑姐说,你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霍星来行至她书桌前,拿起一张写满了娟秀清丽字体的纸页看,“谈完就回来了。” “应酬,不是要在外面喝酒吃饭吗?”每次沈君御应酬回家,总是满身的烟酒臭味。 但她和霍星来距离颇近,只闻到他身上俊烈的沉木檀香气味。且今日的,还带有静心功效。 “谁说应酬就必须喝酒。”霍星来看着她轻挑眉峰。 沈颜卿立刻想道:“你们去茶室了!” 霍星来难得看着她笑,但没说她猜想的对不对,“差不多,但不是。” 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想了又想,也没猜出一个所以然。 倒是浮现出一个格外旖旎的答案,特别她看着霍星来打量,感觉他此刻格外神清气爽。 “别想了。”霍星来从西服外套内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支礼盒,“送你的。” 沈颜卿疑惑拆开,正见一支万宝龙钢笔。 她曾在85年,随沈君御参加钢笔品鉴会时,见到过一次。 皇室联名,全球限量81支,单只售价25万元左右。 钢笔的笔身通体为水晶材质,又由一颗颗钻石和红宝石装饰,设计融入诸多摩纳哥皇室元素。 笔尖雕刻着一顶小皇冠,原本该由4810标注的数字,变成了SYQ三个字母。 单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钢笔本身的华丽与浪漫。 沈颜卿这一整天已经被接连不断的礼物冲得头脑昏沉,现下看着钢笔,竟觉得心虚起来。 “霍哥,今天我已经收到很多礼物了。” 霍星来眉眼疏淡,似漫不经心,“毕业礼物。” 沈颜卿鼻腔一酸,感觉今日的霍星来过分温柔。 甚至可以用反常来形容,毕竟早上的他还是冷冷冰冰,话语精简。 除非 沈颜卿立刻联想到她上午偷哭的时候,郑姐分明看到了,但还是装出没看穿的模样。 此刻回忆起来,郑姐当时伪装的十分僵硬。 还有她在情绪极为低落时,询问了霍星来是否回家。 这才给了郑姐通风报信的契机,使得霍星来提前结束应酬。 疏通一系列逻辑链的小姑娘,眼底带着几分狡黠。 她仰着脸,用一只手指勾住霍星来的衬衣袖扣,娇俏的撒娇问道:“霍哥,你今天推掉应酬,是为了哄我开心吗?” 第14章 沈颜卿纤长的手指半搭在他手臂上, 圆润饱满的指尖就贴着他袖扣滑落。 书房灯缕温柔,洒在女孩子脸颊后,一双瞳眸像剔透灵动的琥珀, 仰头直勾勾望着他看。 霍星来却是只静静看了她一眼, 抽出自己手臂, 连带那句娇俏的撒娇问话都没回答。 又恢复了以往面对她时的, 那副冷冰冰模样。 “出来吃饭。”惜字如金地吐出四个字后, 便直接转身走出了她的书房。 沈颜卿只能幽怨地看着他背影离开,气鼓鼓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 仍觉不够, 沈颜卿又给邬苡宸发微信诉苦道:【霍星来实在是太不解风情啦!(呐喊!)能花钱送礼物, 却不肯温温柔柔对我说句话。】 想从他那里获取一点情绪价值的表达,简直难比登天。 邬苡宸及时出现,安抚道:【你不能奢望野狼在归顺温柔前, 就变成忠犬。】 沈颜卿虽然觉得邬苡宸说得也有道理,但她计划在暑假结束前, 就要和霍星来取得关系上的突飞猛进。 至少, 忘掉她是沈满慈的妹妹。 且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足够央求他帮忙疏通人脉,得以从音乐学院转至商学院。 沈颜卿:【那从今天开始,我可就要为他这棵千年铁树松松土了。】 邬苡宸:【给大小姐递铲铲!】- 沈颜卿归置好凌乱的书桌,和明日要温习的课本, 才从书房走出来。 霍星来已经换了套家居服坐在餐厅, 她绕过他身边的位置, 没直接落座, 而是先到郑姐身边帮忙盛饭。 “郑姐,我用这个小碗。”沈颜卿从郑姐手中换了一个碗, 但又亲自给大碗盛满端给霍星来。 女孩子声音娇甜,明明捧着的是碗米饭, 却表现得像碗珍珠,“谢谢霍哥今天送我的礼物,霍哥请吃饭。” 后又抢先一步,将筷子也递到他手里。 霍星来点头,“快坐回去吃饭。” 小姑娘立刻迈着小碎步跑回自己的座位,“再次感谢霍哥的收留与款待,以饭代酒,先干为敬!” 一整顿晚餐时间,霍星来依旧寡言,倒是沈颜卿叽叽喳喳地给他分享今天看书时遇到的重点商法法规。 她撒着娇说自己理解得不够通彻,还以为霍星来又要言简意赅说明天再温习一遍。 谁知他直接拿一桩商业实例为她举证讲解,“现在懂了吗?” 沈颜卿作为音乐特长生,平时偷偷自学商科题目,全凭自己领悟。 遇到实在瓶颈难解的,才会去找理科班同学求解。 但是课本上都是死板的理论知识。 也只有像霍星来这种在商场里切实踏波逐浪的,才能以商人角度去完美解释条条框框的制度下,拨云见日的实招。 这刻,沈颜卿看向他的眼神,是真诚又热切地崇拜,“霍哥,你好厉害呀!” 霍星来无丝毫自傲,只说:“等你用沙盘实践几次,也会有这样的思维。” 沈颜卿连连点头,瞳眸内闪烁着希冀亮光,又低声呢喃道:“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坐在谈判桌上,搅弄商界风云。” 霍星来沉默注视她一眼,又听小姑娘说有一条商法准备在下半年进行修改,“霍哥,皆时你可一定注意规避风险。我感觉弯弯绕绕的,还挺容易被人抓住漏洞。” 她不知道,霍氏的寰球商厦,单是法务部就占据了十五层。 细化的商业分支渗透各个部门,全员精英,战无不胜。 但霍星来还是点头,“好,知道了沈老师。” 小姑娘立刻竖起孔雀尾巴,嘚瑟道:“那沈老师每天给你分享。” 郑姐会心一笑,用粤语说:“屋企少有咁旺,真系好。(家里少有如此热闹,真好。)” 霍星来抬眸看了眼沈颜卿,心想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受委屈就痛哭,开心了就大笑。 不影响睡觉,不影响学习,更不影响吃饭。 活力又元气,娇气却不骄纵。 沈家那样的家风,却能把孩子养成这样讨喜的性格,可见造化在个人。 霍星来不由勾了勾唇角,眉眼里的疏离都浅了几分。 沈颜卿不知道霍星来在想什么,但看着他碗里的米饭空掉,立刻放下筷子朝他伸手,“霍哥,我给你盛饭。” 却听霍星来说:“我吃好了。” 沈颜卿一怔,看着自己碗里整块的叉烧,尴尬道:“这样显得,我好能吃呀” 霍星来轻笑声,把碗递了过去,“那再盛一点。” 小姑娘又立刻喜笑颜开,边给他盛饭边问:“霍哥晚饭后还有其他安排吗?” 霍星来:“没有。” 沈颜卿立刻发起邀约,“那晚饭后,可以约霍哥带着我在庄园里逛一逛吗?” 她原本是准备找郑姐的,但既然现在霍星来回来了,且此刻的氛围尚好。 趁热邀约,制造独处,岂不更加妙哉。 但见霍星来没立刻答应,她又解释道:“我是想从明早开始运动,可不熟悉这里的路。” 霍星来终于点头,“行。” 最后,霍星来还是比她吃得快,说有一通急电需要答复,便先离座。 见他离开,沈颜卿立刻求助式看向郑姐,“刚刚吃饭的时候,霍哥是不是笑了?” 郑姐点头,“霍生向来寡言少食,今天让你添饭就是开心的表现。” “他能开心,就很好。” 郑姐:“等你和霍生相处久了就知道,他这个人外冷内热,但心思却十分细腻。” 沈颜卿思忖道:“那就是为人慢热喽。” 郑姐连连附和,“对对对,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说法,是叫慢热。” 沈颜卿露出狡黠笑容,心底嘀咕道:看我让你火热起来- 沈颜卿吃完饭后,就立刻回到房间。 步入式衣帽间灯光随着她步伐,迅速灯影通明。 她站在运动装区域,从里面挑出一件白色运动套装。 三件套式,脱掉外面的束腰外衣,就是勾勒身材的背心,和刚刚没过臀的白色褶裙,能充分显露一双纤长匀称的腿。 沈颜卿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邬苡宸,又豪言壮语道:【今天是孙子兵法第三十一记:美人计!】 邬苡宸激动呐喊,【再扎一个长马尾,保证霍大佬直接梦回年少的校园时光!】 沈颜卿还故意在两鬓各留一缕碎发,这才满意地从卧室走出来。 谁知霍星来正从二楼走下,一节节台阶的感应灯带,随他的步伐明明昧昧。 沈颜卿都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颊越发直白的视线。 美而自知的姑娘故意装了个圈,娇俏问道:“运动装,好看吗?” 还以为霍星来不会回应,没想到他点了点头,回道:“好看。” 沈颜卿发现霍星来这人虽是不爱说话,但也不屑说场面式的谎话。 他能直白称好看,那就说明这种打扮,踩中了他的审美点。 但是霍星来依旧穿着家居服,和她青春洋溢的打扮格格不入。 不像哥哥,像叔叔- 两人并肩走出门厅,庄园的灯已经全部亮起。 连绵的光点环山绕水,似是连墨色天穹都能被点亮。 霍星来带路,绕过门厅前的高尔夫球场,就可见一条塑胶跑道。 沈颜卿这才发现,别墅建筑只占据了此现代庄园不足三分之一的位置,穿过花亭是更漂亮得别有洞天。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无边泳池。 她记得从前无边泳池刚在吉隆坡爆火时,为了订到Eaton酒店的周末房间,她和邬苡宸不知道托了多少人脉关系。 可也因游客过多,两人被不停地搭讪烦扰到,只拍了几张照片就匆匆返回房间。 没想到霍星来的家里,有一个更加漂亮且静谧的无边泳池。 视觉效果之下,就像是翱翔在星港的上空。 沈颜卿偷瞥一眼霍星来,心想他单是穿着衣服,就能让人感觉到虬结有力的肌肉群。 如果换上泳装,岂不堪比Magic Mike Show一般的视觉盛宴。 不过最好选一天霍星来的休息日,再给郑姐放个假 想到此,沈颜卿脸都红了。 同时两人已经走过泳池,到了室外网球场。 沈颜卿再度盘算,曾有科学研究表明,运动时的心跳加速和紧张出汗,与恋爱早期所分泌的酚胺、内啡肽相似。 能快速调动愉悦和兴奋感。 而且她今天的运动装也十分适合打一场网球,特别出汗后,还能名正言顺脱掉外套。 沈颜卿驻足,指向网球场,“霍哥,要不要过几招?” 霍星来穿着家居服,连脚上的鞋子都是勃肯拖鞋,但瞧着她殷切的眼神,还是点头道:“刚吃过饭,那就点到为止。” 他从运动室拿出网球拍,“要不要热身一下?” 沈颜卿活动了下手腕,摇头,“娱乐消食,不认真。” 霍星来点头,拿着一颗球,边拍边向另一侧球网走去。 “准备好了吗?” “霍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一颗球发射而来,沈颜卿就感觉到霍星来迅猛的力道。 直接震得她整个手臂都开始发麻,回击的球也被拦在网下。 男女之间直观的力量悬殊,沈颜卿放下球拍说道:“等一下。” 她伸手拉开外套拉链,只留下里面单薄的运动背心,更是潇洒地一把将外套丢到地上。 少女的身材本就凹凸有致,穿着外套时就险些遮不住丰满。 现下,雪峰和沟壑,清清明明。 性感的诱欲,却又因为她长了一张古典端秀的鹅蛋脸,和此刻眼眸中满是桀骜不驯的狠劲。 同成熟女人的直白不同,这是隐隐浮动于平静波澜壮阔下的纯欲。 沈颜卿再直勾勾看向霍星来的眼神,已让人分不清是胜负欲还是刻意的撩拨。 “霍哥,再来!” 霍星来摆好姿势,“量力而行。” 这下,沈颜卿连鬓边的两缕碎发都别到了耳后,“你也是!” 霍星来轻笑一声,抛球,挥拍,球瞬间化身直穿雷云的雨燕。 沈颜卿稳扎马步,挥击,雨燕调转方向,雷云变晴日。 霍星来不由感叹,“好球!” 沈颜卿骄傲挑眉,眼底尽是得意,“我可是运动女王!” “女王,再接一球!”霍星来少有的开怀,再度挥拍。 沈颜卿心想时机已到,她迈步,挥拍,然后球与自己的脸破空险躲。 下一刻她脚踝落地,瞬间整个人失重摔倒。 整套受伤动作行云流水,这是她和邬苡宸从初中就练就炉火纯青的逃课假摔。 连省队退役的老师,都从无识破。 “啊!”随后整个网球场回荡着女孩子锥心的痛喊。 霍星来直接扔下球拍,朝她跑来。 在沈颜卿想要起身时,先握住她脚踝,“别动,小心骨头错位。” 她发现男人的掌心并不像那些世家少爷一样细腻,反而指腹粗糙,虎口也有十分明显的老茧。 现下紧挨着她细嫩的皮肤,迅速就磨出红痕。 “痛。”这是真的痛。 霍星来松了些力气,先去检查她伤处,“慢慢转动脚踝,看下骨头有没有受伤。” 沈颜卿抬起一只手,扶到他手臂上,边惊叹男人紧实的肌肉,边按照他的口令活动脚踝。 “骨头没事,但感觉抻到了肌肉。”沈颜卿向他倾身,“可能是我没热身的缘故。” 霍星来此刻的眼神里还有些许紧张,“我找家庭医生过来看一下吧,真伤到你怎么向你家人交代。” 沈颜卿拉住他准备去拿手机的手,“别。我不喜欢看医生。” “让医生看一下,你和我都能放心。” “要是伤到了,成了瘸子,霍哥对我负责一辈子就是喽。” 霍星来咋舌,“没有和你开玩笑。” 沈颜卿委屈巴巴看向他,低垂下眼眸道:“我真的不喜欢医生你如果不放心,就抱我回去,给我揉一揉” 霍星来眉峰肉眼可见地颤了下,“小姑娘家家,乱说什么。” 沈颜卿嘟起小嘴,幽怨道:“霍哥,现在是21世纪,现代民主社会。真要按照你的封建思想,你刚刚摸我脚踝那一刻,就该准备聘礼送往我家了。” 谁知霍星来直接抬手,在她鼻尖轻弹一下,“越说越过火了。” 但就在沈颜卿准备撒大小姐火气时,霍星来单膝半蹲,手臂自她腿弯环过,直接将她公主抱起。 一瞬间,沈颜卿都忘了自己准备说什么。 支吾半晌,低声呢喃一句,“我成年了。” “”霍星来看她一眼,向前院走去。 见他没回应,沈颜卿又故意道:“霍哥要是决定负责,可记得快点下聘。我家那个老父亲,正计划把我嫁给别人。” “” “你要是慢了,媳妇儿可就” “啊!”沈颜卿话还没说话,就被霍星来猛地往上一抛。 吓得她立刻紧紧抱住霍星来脖颈,整个身子也直接缩进他怀中。 坚实的胸膛被柔软灼热撞入,霍星来没来得及躲避。 沈颜卿的唇畔便贴着他耳廓,落下一个惊惧却绵软温热的吻。 第15章 意外落到霍星来耳畔的吻, 是沈颜卿计划以外的。 那一瞬的腾空颠簸,她心脏都在须臾间加速,白加道山顶别墅区刚刚还热切盛鸣的虫鸟都似是惊默了。 沈颜卿小心翼翼地瞥向霍星来, 却见他面色淡然, 抱着她走了半晌连步调和呼吸都没丝毫凌乱, 刚刚的那一场乌龙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直到她视线顺着霍星来红若滴血的耳垂蔓延至衣领末端, 才发现他淡定之下的神慌意乱。 诚如邬苡宸从前对她说的那样, 像霍星来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从不缺主动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 而最高端的猎手, 往往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她此刻无依无靠, 备受欺辱的软兔子形象,就是掩盖她菟丝花原身的最好伪装。 沈颜卿抿一抹微不可察的狡黠笑意,又羞又怯地歪头抵进霍星来胸口。 而自诩生人从不敢靠近的男人视角之下, 果不其然,只觉得沈颜卿是羞到不敢抬脸。 但埋有少女脸颊的胸膛, 因着灼烫呼吸, 跳动越发急促。 好在这一场乌龙意外,两人都选择默契沉默- 沈颜卿就这样被霍星来一路抱回到卧室,直到刚被他放在床上,沈颜卿立刻紧抱住双臂, 打了一个寒战。 在霍星来怀中时, 她像一块被热泉包裹的冷玉。 此刻空调凉风袭来, 沈颜卿才惊觉自己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 而她可怜的外套, 正孤零零躺在网球场地板上。 沈颜卿屈膝抱臂,雪峰沟壑就更加清明。 霍星来深吸口气挪移脚步转身, 最后还是选择联系霍家的家庭医生。 沈颜卿刚想阻止,就见郑姐闻声赶来。 “你们”郑姐刚一踏进沈颜卿卧室, 就瞧见小姑娘浑身纤白地蜷缩在床沿,烧红的脸颊下,一双漂亮的琉璃眸子氤氲水雾,像只在山涧受惊迷路的兔儿。 再看站在一边的霍星来,深蓝色丝缎睡衣,尽是被女孩子瘦小的手掌攥出的凌乱褶皱。两人虽是背对背,但卧室内却像是浮动着一缕暧昧气氛。 郑姐的理智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是那种事,可又听霍星来深夜联系医生。 再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些意味深长。 “怎么这么晚,还要叫医生?”郑姐问道。 霍星来话音淡然,“她受伤了。” 郑姐连忙看向沈颜卿,视线在女孩子裙摆处徘徊,“伤哪里了?严重吗?” “没事郑姐,麻烦你帮我拿一件睡衣。”沈颜卿没想到会闹出如此大的阵仗,原本不害羞的她因为郑姐直白的目光羞红了脸。 郑姐边去翻找衣柜,边喋喋不休地念叨,“不是说熟悉一下庄园内适合运动的地方,咱们后院就有专业的塑胶跑道。” 运动 郑姐关上柜门,略显疼惜道:“霍生也是,颜卿毕竟还年轻,怎么下手也没个轻重。” 沈颜卿这下更加确定,郑姐误会了他们,连忙解释道:“我们是在网球场” “网球场更不行了!”郑姐没给她丝毫解释的机会,直接打断直言道。 此情此景,越描越黑。 霍星来咋舌,“郑姐,她的外套落在网球场了,麻烦你去取一下。” 终于支离郑姐,沈颜卿才放松一口气,拿着睡衣看向霍星来道:“我要换衣服,你等一下再进来” 霍星来收回视线,转身出门。 沈颜卿现下最担心的倒不是郑姐胡思乱想,而是等下医生来了,就会发现她崴伤的伪装。 于是趁着卧室空无一人,狠狠朝自己脚踝掐去。 直到表面出现明显红肿,她才让门外的霍星来进房。 霍星来瞧着比刚刚突然严重很多的伤处,问道:“怎么更严重了?” 沈颜卿紧张警惕地盯着他,生怕被霍星来发现端倪,边用睡裙去掩盖伤处边抱怨道:“还不都怪你。” 霍星来略显迟疑,“怪我什么?” 沈颜卿拧眉佯怒,嗔怪道:“怪你力气那么大。” “哇塞,霍星来你唔系啦!(霍星来你不是吧!)”突然传出来的男人声音,吓得沈颜卿赶紧用薄被盖住自己,“都学识金屋藏娇咗,噉就唔识怜香惜玉。(都学会金屋藏娇了,怎么就不懂怜香惜玉。)” 麦桜一年前自哈佛医学院毕业,接替父亲成为霍家的家庭医生。 他和霍星来是同岁发小,热爱流连花花世界的情场浪子,从小就是霍家少年老成两兄弟的对照版。 即使小小年纪便被盛誉为脑科学领域的天才,仍不影响麦父逢人便吐槽他是个染白毛骑哈雷的烂仔(流氓)。 麦桜提着医药箱停在卧室门口,问道:“方便入呀?(方便进去吗?)” 霍星来:“唔该你。(麻烦你。)” 麦桜单手插兜晃进卧室,一眼就看到床上的沈颜卿。 小姑娘穿着一条白色泡泡袖睡裙,方形的领口露出白皙锁骨,纤长的天鹅颈随意散落几缕细软碎发。 一张小脸生得古典端庄,好奇望向人的神情,却是清纯中又平添不知自的欲态。 麦桜在心中暗暗咋舌,从前他只以为霍星来对男女之情看得寡淡。 现下想来,他或许只是对择偶要求苛刻,首先颜值便要是这种天仙级别。 “家有仙妻,唔怪之得睇唔上庸脂俗粉。(怪不得看不上庸脂俗粉。)”麦桜调侃道。 霍星来拧眉,“唔系你谂嗰种。(不是你想的那种。)” 麦桜挑眉耸肩,“我真系冇带女医师。(我可没带女医生。)” 霍星来瞪他:“脚踝!” 沈颜卿虽然听不懂两人交谈的内容,但从男人的表情中大约能猜到,是在调侃他们。 毕竟深夜呼叫医生,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霍星来:“和她讲普通话。” “内地人!”麦桜吃惊道:“女爷知道,你有受嘅。(有你受的!)” “靓女,我能看看你受伤的地方吗?” 沈颜卿怯怯地撩开裙摆,将脚伸过去。 然后紧张地紧盯着麦桜,生怕他看出破绽。 麦桜戴上一次性手套摁了两下,再一抬眸就见女孩子紧张抿唇的表情。 瞬间,就明白了所以然。 他问:“怎么伤的?” 沈颜卿乖乖回道:“打网球。” 麦桜咋舌:“霍星来,你可真是走大运了,靓妹差点被你伤到余生需要坐轮椅。还好现在只需要我的独家药酒,把皮下淤血揉开就好了。” 说着,麦桜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支药店售价20元人民币的红花油递给霍星来。 “药油2万,夜诊费2万。明天打我账户。”麦桜重新背上药箱,“靓妹,再见!” 从他出现,到再走出卧室,不过十分钟。 而且其中九分钟,都是在调侃霍星来金屋藏娇。 恰时郑姐回来,担忧地询问沈颜卿伤势重否。 麦桜回道:“好惊险!差点就要负责人家终身啦!” 郑姐惊道:“千交代,女孩子骨头娇脆。” “郑姐,靓妹既然是霍星来弄伤的,就让他去负责。你送我出去。”麦桜亲昵揽住郑姐肩膀,边往门厅走去,边头也不回地嘱咐,“手搓热,轻轻地揉,不要再那么大力气。” 走出门厅,郑姐才听麦桜低声嘟囔,“人哋妹嘅脚系畀佢捻红嘅。(人家妹妹的脚是被他掐红的。)”- 郑姐和麦桜一离开,卧室便再度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颜卿脸颊还泛着未消散的绯红,手掌羞怯地紧抓住床单一角,只敢偷偷抬眸瞥一眼霍星来。 只见他长吐一口气,随后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床边。 又抽了几张纸巾垫到自己腿上,才指了指她的脚,“放上来吧。” 他本就身形俊阔高大,坐在比她床还要高的椅子上后,更显居高临下。 沈颜卿的脚刚刚搭了上去,睡裙便缓慢均速地向她腿心滑落。 堪堪遮到腿根,露出一条纤白细嫩的腿,膝盖仿佛都浮出羞红。 霍星来撩起薄被一角丢过去,盖住她玉色的旖旎,才开始拆药油。 男人手掌宽大,手背虬结着青色血管。 在掌心倒满药油后,两只手合十揉搓。 于是皮肤之下经络分明的青筋都在他利落快速的动作中,更显蓬勃张力。 直到将药油搓热,霍星来才两只手一起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开始按揉。 可对于自小娇生惯养,一个月要做四次牛奶嫩肤的千金小姐来说。 霍星来的手掌实在粗糙,起初有药油滋润时还不觉疼痛,待药油吸收大半,沈颜卿便疼得连连往后急缩身子。 可她一逃,霍星来便单脚勾着凳腿儿向前。 直到她退到凳子再无法前进的位置。结果霍星来直接握住她脚踝猛然一拉,真丝床单光滑,她毫无阻力地便被拖到他身下。 “别动。” 沈颜卿自他怀中仰视,一双瞳眸都痛到泛出泪光,呜咽道:“霍哥,痛” 小姑娘的唇一张一合,霍星来颔首,不自觉便被她桃色樱唇吸引。 沈颜卿自然能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唇角的炽热视线,便故意咬住下唇柔弱蹙眉,娇滴滴哼咛,“痛” 却不承想,霍星来会直接力道失控。 那瞬间,沈颜卿感觉自己的脚踝差点被男人捏碎。 她猛然向前倾身,直到伸手撑在他劲力的手臂上才得以保持平衡。 喉间原本略带撒娇的哼咛声,都疼出了哭腔,“啊!霍星来,痛!” 霍星来立刻松手,可还没等沈颜卿脚踝的痛意消散,就听到他语气沉寒道:“现在还想要我下聘吗?” 沈颜卿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气鼓鼓瞪他一眼道:“比起摸我脚,好像我刚刚亲你的罪过更大。霍哥要是想我负责,要我下聘也行。” 霍星来大约没想到生气后的小姑娘,会变身呛口辣椒,一时间连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想出来。 见他不语,沈颜卿红着眼眶倔强昂首,说道:“我家在壹京虽然不是特别有钱,但招个上门女婿的资本还是有的。” 霍星来眼睫微眯,刚刚松动的手掌,再度伴随着他格外具有压迫性的眼神,逐渐用力。 上次他是无意失手,这次,百分百是故意为之。 沈颜卿吃痛,理智都在那刻化为乌有,将又长又细的指甲狠狠掐进他手臂反击,“霍星来!你再不松手,这辈子真就娶不到媳妇儿了。” 听到她声音里有了明显哭腔,霍星来才缓缓放开她脚踝。 可居高盯着她眼眸的神色,却有连他自己都未觉察的凶意,“嗯?刚刚某人不还说要对我负责?” 沈颜卿备受震慑,眼眶内含着一汪泪,委屈打转却又生怕落下后惹他生气。 心中又怕又气,只敢在心底想道:都说男人是钢做的,他霍星来简直就是钢筋水泥混凝土做的。 “说话!”霍星来又是低沉一声吼。 沈颜卿再倔强的泪,都像断线珍珠,顺着颊侧猛然向下落。 见小姑娘这次是真的哭了,霍星来眼底才终于露出紧张的马脚。 他伸手去抹沈颜卿下颌垂着的泪珠时,迅速被机灵鬼觉察。 沈颜卿心想自己要想走到霍星来身边,就必须克服对于他上位者身份,和冷峻外形的恐惧。 有些脾性底线,也得在初时便摸底透彻。 于是她猛然抬臂,甩开他想要为自己拭泪的手,先是低声哽咽道:“别摸我。你手那么粗糙,摸一下我的床单,都能勾成流苏。你把我脸摸坏了,赔得起吗!” 霍星来哪里哄过小姑娘,甚至长这么大,就没见有人敢在他面前撒泼的。 现在真遇到一个京城来的娇公主,反倒比让他单枪匹马去执行高难度任务还要困难。 恰时郑姐过来,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霍星来甚是无奈走出去。 “点喊咗?(怎么哭了?)”郑姐担忧问道。 霍星来无奈耸肩,“点嗲气(娇气)。” 郑姐撇嘴,“要冧嘅。(要哄的。)” 霍星来冷脸沉言,“睡吧!” 郑姐叹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盒塞到他掌心,“麦医生畀嘅,耐性哄哄。听日准能好!(麦医生给的,耐心哄哄。明天准能好!)” 沈颜卿偷瞥房门一眼,顺势放声大哭。 想试探霍星来是否会在这刻凶自己闭嘴,但见他只是被吵得心烦意乱,连郑姐朝他使得意味深长的眼色都没看到。 更是来不及去看手心多出来的物品,就迫不及待回到她床边,伸手递去,“给你的,别哭了。” 这是在哄自己?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还又假意抽泣着伸手。 结果定睛一看,蓝白相间的包装盒上赫然写着“避孕套”三个大字。 于是大小姐再度变脸,佯怒着将方盒丢到他胸口,哭声顺势迭起,“霍星来,你耍流氓!” 第16章 本渐消的哭声已经停下, 谁知下一刻又猛然高音迭起。 霍星来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已经被一个硬物猛然砸了一下。不过小姑娘的力道轻得像撒娇,不带丝毫痛感。 但霍星来的注意力却被硬物吸引, 他这才从床沿捡起掉落的蓝白色方盒。 赫然醒目的“避孕套”三个大字, 瞬间令他明白沈颜卿陡然横生的怒意委屈从何而来。 “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没有注意到。”霍星来连忙将物品攥到掌心解释道。 沈颜卿却是哭得更凶了, 大颗的泪珠像断线珍珠噼里啪啦砸落一地。 “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颜卿哭声未停,甚至他越好声道歉, 她的哭声越肆意嘹亮。 霍星来无奈叹了口气, 又说:“这次算我不对,好不好?” 沈颜卿疑惑睁眼,泪眼婆娑地盯着他哽咽, “什么叫就算你不对,本来就是你的错!” 说完, 哭声就又连成止不住地泣不成声。 霍星来站在床边, 一时间手足无措。 他长这么大,不要说没有哄过女孩子,连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取闹的姑娘都没有。 可这次是他理亏在先,更不可能像对待属下或者合作商那般, 以权势威压。 不得已, 霍星来终于耐着脾性, 温言说道:“那我真诚地向你道歉,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未来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可以无条件帮你解决, 好吗?” 沈颜卿的哭声瞬间停止,红着眼眶抬头看他, “真的?” 霍星来微怔,那瞬间颇有种被小姑娘套路的感觉,“你在装哭?” 沈颜卿眉峰微颤,唇角又耷拉了下来,泪珠更是珠落玉盘,“明明是你自己承诺的” 霍星来捏了捏眉心,又温慢下语气,“你不许再哭,就是真的!” 沈颜卿立刻止住哭音,边擦眼泪边说道:“那一言为定我想”话说一半,她又觉得不应该立刻告诉霍星来自己的诉求,不然一切就像场精心的预谋,于是话锋一转道:“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霍星来舒了口气,点头,“行。那你现在是不是该睡觉了?” 两人闹了约莫有一个小时,沈颜卿哭累了,霍星来工作一天又哄了半晌只更疲惫。 沈颜卿得到了自己在霍星来面前无理取闹的回应结果,还意外收获一次人情机会,见好就收的姑娘立刻乖乖点头,“我困了,霍哥也快回去休息吧。” 霍星来又无声看了她一眼,这才“嗯”了一声,走出她卧室- 直到确定霍星来上了楼,沈颜卿才粗喘着气息拍抚心口。 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无理取闹举动惊险又冒险,她迫不及待地赶紧和邬苡宸分享。 果不其然,邬苡宸也倍感震惊,下一秒便拨来了电话。 “那你怎么不立刻和他说,你想转系的事!”邬苡宸问道。 沈颜卿解释道:“我今天下午联系到港大金融系的梁苔绿学姐,她说自己之前就是由监护人签署知情声明成功转系的。” “你爸爸能同意吗?” 沈颜卿抱着iPad,微博热搜正是——中国女星颜令昭荣获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项。 照片上,女人着一席国风水绿色中式长褂,素颜站在匀速旋转着的太极图中心利落出招。长焦镜头下,她眼神满是坚毅果敢,招招式式皆是俊烈肃杀。 记忆里端庄温柔的妈妈,现下似乎有了形象变化。 “我准备求助我妈妈。”沈颜卿说道:“霍星来的承诺,或许未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 但邬苡宸还是不免担忧道:“你自五岁见了颜阿姨最后一面,联系并不紧密,她能帮你吗?” 当初颜令昭和沈君御闪婚,还一直顶着第三者逼宫上位的污名。 风言风语中不乏她得罪了沈君御原配那位军政千金,一度遭到业内封杀的传言。更有媒体夜夜蹲守在沈家别墅外,还拍到颜令昭尚在哺乳期,就顶着深夜的寒冬飘雪独自搬运行李离开沈家。 没过多久颜令昭便公开宣布与沈君御结束将将不过一年的婚姻。 而她在国内的事业,也彻底停滞不前。 沈颜卿五岁那年,颜令昭迫于生计,毅然选择去往好莱坞发展。 母女分离的数十年里,沈颜卿已经记不住最后一次和颜令昭通电话的时间,可能是去年生日,或者是前年春节。 但她相信自己的妈妈,一定不会像沈君御那样自私。 “我妈妈离开前答应过我,等她生活好一些,就会接我的。”小孩子的记忆总是凌乱又模糊,不知是她的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脑海里,总是有一段关于颜令昭同沈君御打离婚争夺抚养权的官司,可惜事业停滞,名誉严重受损的女星总是抢不过事业风头正盛的企业家。 分离那天,她跟在颜令昭红色法拉利车后,边哭边追,求颜令昭别丢下自己。 可车子还是没有半点迟疑地扬长而去。 “洛杉矶现在正是中午,我先不和你说了。”沈颜卿说道:“我给妈妈打一通电话。” 邬苡宸应好,“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 沈颜卿挂断电话,然后一刻也不耽误地去通讯录找颜令昭的联系电话。 可拨通不过三秒,就传出空号提醒。 她暗暗嘀咕,并没有听说颜令昭更换电话的通知。 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还是不甘心地打开ins,惊喜发现颜令昭的社交账号简介留有经纪人联系方式。 沈颜卿刚准备拨打电话,就看到颜令昭一周前发布的,和二婚丈夫与其幼女在洛杉矶海边玩耍的照片。 照片中的一家三口亲密温暖,她被丈夫温柔拥抱着,两人满眼爱意望着女儿背影。而他们的女儿,被完美保护的只露出一个可爱的背影。 有无形的刺猛然扎进她心脏,特别是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关于,颜令昭用满目骄傲欣慰的爱意注视她的瞬间。 沈颜卿手指微微颤抖地拨通颜令昭经纪人电话,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在通讯录留下过联系方式。 那边很快接通,略显官方地用英语问候,“你好,我是瞿颐。” 沈颜卿咬了咬唇角,怯怯地自我介绍道:“你好瞿阿姨,我是沈颜卿,是颜令昭的女儿。” 瞿颐自国内就跟着颜令昭,后来颜令昭去往好莱坞发展,她毅然辞掉国内公司,与她一同闯进好莱坞的圈层。 “是颜卿呀!”瞿颐只负责颜令昭的工作,对于她的私生活从不参与干涉,所以对于接到沈颜卿的电话十分吃惊,“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沈颜卿说道:“我给妈妈打电话,她好像更换了联系方式。” 瞿颐恍然,“对!你妈妈半年前进组封闭拍摄,可能忙忘了,我给你她的新联系方式。” 沈颜卿松了口气,“那就太谢谢瞿颐阿姨了。” 瞿颐笑:“不过你妈妈现在正接受采访,你可以晚上再给她打电话。” 沈颜卿连连应好,记下颜令昭电话后便和瞿颐道别。 那一整晚,她都沉浸在颜令昭温柔支持的梦境中- 翌日,沈颜卿起晚了。 直到闹铃响了二遍,她才睡眼蒙眬醒来。 趿拉着拖鞋刚一出门,就见霍星来边调整腕表边下楼。 今天男人穿了一套浅灰色西装,比往日的深黑套装要显得温柔许多。 沈颜卿大脑还略略混沌着,就听霍星来先开口问道:“脚踝怎么样了?” 沈颜卿抿了抿唇角,才突然清醒过来。 她将脚抬起,露出脚踝位置,发现皮肉从昨晚的微微泛红已经浮出青灰淤血色,还能隐约看出印留下的一枚硕大掌印。 大小姐瘪嘴抱怨道:“都怪你,把我脚踝掐青了。好丑!” 她皮肤本就白皙,稍微红肿淤青就显得格外明显。 现下经过一夜发酵,只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恰时霍星来手机响起,他快速瞟了一眼,但没接通,只是继续同她说话,“对不起。” 沈颜卿“哼”了一声,刚想发大小姐脾气又想到昨晚霍星来的承诺。 她知道现在不该翻旧账,所以只是嘟囔一句,“没诚意。” 说着,就直接往餐厅走去,只留给霍星来一个傲娇决绝的背影- 这一日,霍星来中午依旧没回家。 沈颜卿坐在书房学得也心不在焉,总是惦记给颜令昭打电话。 可她拨了两三次,都显示无人接听。 甚至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直到洛杉矶周五的晚九点,沈颜卿坐在花园吊椅随手一拨。 原本,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这次却不像从前响完一首歌自动挂断,而是不过三秒显示已接通。 沈颜卿颤抖一下,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时,却从电话听筒内传出稚嫩甜软的小女孩声音,用嗲囡的英语说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这个时间,能拿到颜令昭手机的小姑娘,沈颜卿猜出只会是她的小女儿,“你好,我找颜令昭。” 果不其然,她就听到小姑娘边跑边喊道:“妈妈,有一个姐姐找你。” 电话那边,传来颜令昭温柔的声音,“爱丽丝,去找爸爸给你刷牙齿,准备睡觉了。” 这一刻,对于沈颜卿来说,久违到恍如隔世,又像不过昨日。 “你好,我是颜令昭。” 沈颜卿略略紧张,一段话说得结巴迟疑,“妈妈,我是颜卿。” 电话那边顿住,像是在思索什么。 又像是她早已知道是自己的来电,但不知道该如何与她沟通。 再开口,已没有起初的温柔,反而冷淡许多。 “有什么事情吗?” 沈颜卿第一次有如此直观的感觉,她居然和亲生母亲这般疏远冷淡。 她客气道:“恭喜妈妈获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 颜令昭淡淡回道:“谢谢。” 电话那边,再度静默。 沈颜卿紧张到指甲深嵌进掌心,在颜令昭准备结束这场淡漠的联系时,她终于开口祈求道:“妈妈!其实我是想求您,帮我签署一份转系同意书。” 颜令昭更显迟疑,态度满是抗拒,“这种事情,你应该找你父亲。” 沈颜卿回想起沈君御的各类逼迫,哽咽道:“妈妈,爸爸拒绝了我的出国留学申请,偷换概念送我去港大。我不想被他嫁给纨绔子弟联姻,您帮我转去港大金融学院好不好?” 颜令昭停顿了很久,然后才话音十分冷淡道:“我恐怕没有这个资格。” 沈颜卿急切道:“可您是我妈妈呀!” “沈小姐,可这是你们沈家的家事。” 沈颜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从颜令昭口中听到“沈小姐”这个称呼。 那般疏离,甚至可以用置身事外的陌生人去形容。 沈颜卿话音哽咽道:“妈妈,您忘了答应过我,只要等您有了能力,就接我去身边的?” 谁知颜令昭冷笑一声,话音就更淡薄了,甚至带着些厌恶疑问,“我何时说的?又是你父亲告诉你的?他还真是一点没变,依旧谎言连篇。” “妈妈求您帮” “妈妈,爸爸给我刷好牙齿了,你快来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沈颜卿的声音被电话那端的小姑娘打断。 一边是苦苦哀求,一边却是撒娇要求。 明晃晃的对比,更像尖刀利刃,杀人不沾血。 “沈小姐,没有其他事情,我这边就挂了。”边说,颜令昭便挂掉电话。那瞬间,她还能听到颜令昭无比温柔地用英语对女儿说,“爱丽丝,走啦!妈妈继续给你讲灰姑娘的故事。” “嘟嘟嘟”冷漠的电话忙音,在这个阳光静谧的中午,莫名使天空变得乌云密布。 灰姑娘的故事。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配得一个灰姑娘的称号。 脑海中,甚至应景地浮现出,曾经她与梁婉婉和梁婉婉的闺蜜团吵架。 梁婉婉讽刺过她就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孩。 想到此,沈颜卿双手捂脸,伏在吊椅上偷偷抽泣- 霍星来难得迎来一个没有行程的下午,结束酒局应酬,便选择回家。 迈巴赫刚刚驶过庄园植物围栏,他就远远看到沈颜卿在打电话。 霍星来让司机停车,直接步行走回庭院。 不远不近的距离,几乎将电话内容听了一个全部。 霍星来驻足于一棵常青绿植后,透过熙攘葱郁的庭院造景,看到沈颜卿正趴伏着哭泣。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基本已经摸透小姑娘的脾性。 娇气,生起气来还蛮不讲理,典型的公主病。 可内心却十分敏感,稍微一句重话,就能惹得她哭上一阵,泪腺像是连接大海。 可今天的电话内容,又让他不免心疼起这个小姑娘。 或许,是他能感同身受,共情她此刻的无助。 曾几何时,自己的母亲 霍星来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克制翻滚几下。 不愿再回忆过去,只继续看向沈颜卿。 他今天又发现,沈颜卿真伤心难过时,哭声是克制压抑的。 唯有肩膀颤动着,再不见骄纵一面。纤瘦如一片轻薄的纸,轻而易举惹人心生怜爱。 他没再忍心上前,而是拿出手机播了一通电话。 直到沈颜卿哭完,擦干眼泪,才故意咳嗽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沈颜卿没想到霍星来会在正午时分下班,疑惑的盯着他看。 又隐隐泛出转系的忧伤,心中不免嘀咕,该怎么和他切入重点,央他帮自己解决转系的事情更为合适。 这时霍星来逐渐走近,最后停在她身前。 男人俊阔的身影,直接遮住了洒在她脸颊上的阳光。 沈颜卿眼眶还微微泛着绯红,仰头看他,强提起兴致向他问候,“霍哥怎么这个时候下班了?” “嗯,行程结束,就提前回来了。” “我让郑姐给你热午饭,今天有特别好吃的乳鸽。” 霍星来没移步,只问:“最近商法学的如何?” 沈颜卿愣了片刻,答道:“已经看完了,正在背重点法条。” 霍星来唇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点头,“明天霍氏的法务部要和港大金融学院的院长面聊校招事宜,你每天都在家里闷着,想不想一起去散心?” 沈颜卿连连点头,“你也去吗?” 霍星来:“嗯,当然。” 沈颜卿心中不免嘀咕,华满也和壹京不少重点高校有校招合作。 但从来都有专人负责,别说沈君御,就是沈满慈都不曾管过这些小事。 怎么霍氏的CEO,还要亲自负责实习生事宜。 “去吗?”见她不语,霍星来又追问道。 沈颜卿顾不得去思考这其中的细枝末节,连忙应声,“我想去散心,我愿意去!” 霍星来点头,似是很满意她的回答。 “脚踝的伤如何了?”霍星来又问道。 沈颜卿撩开裙摆,纤细白皙的踝部只余一点点淤青,“快好了。” 霍星来单手伸进西装外套的夹层口袋,从紧贴胸口的位置拿出一条红绳和黄金吊坠编织的脚链,“之前只道歉了,这是迟到的赔礼。刚好遮住你脚踝的淤青。” 沈颜卿甚是吃惊的仰头看着霍星来,想从他沉冷的面色里探查些许情绪。 可瞧了半晌,却是连半点都猜不出。 最后眼底只剩下男人冷峻的容貌,心想不过一周时间,她就已经收到霍星来各种礼物。 果然,能出门打猎的狼都很帅。 沈颜卿笑着伸手接过尚有男人胸口温度的脚链,映入眼帘的便是刻着“平安”二字的黄金吊坠。 沈颜卿笑容清甜,连声音都是娇俏雀跃的,说道:“霍哥,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最平安。” 第17章 沈颜卿望向他的眼眸澄澈乖觉, 仰着头雀跃的模样更是又乖又软。 与她伤心偷哭的克制压抑模样比起来,此刻更让人觉得悦目。 他也不由想,像沈颜卿这个年龄的小姑娘, 就该无忧无虑。 “霍哥, 在你身边的时候, 我就最平安。”这话即像撒娇, 又像真挚的崇拜。 反正, 饶是位高权重到不近人情的霍星来听来,都倍觉舒心。 他唇角勾出一抹明显的笑意弧度, 移开步伐道:“听话就行。” 觉察力敏锐的小姑娘, 自然迅速捕捉。 她也随之娇俏起身,像只小蜜蜂一样跟在霍星来身后,又乖又嗲, “我一定听话,全世界我就听霍哥的话。” 毕竟, 颜令昭挂断电话的那一刻。 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团棉絮牢牢塞满, 又有一种每步都踩在落于悬崖两边的钢丝绳索的感觉。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接二连三惨遭亲情背刺的绝望,一道道催命符,都令她倍感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冰凉。 可就在她马上要被这种由命运编织而成的白绫勒到窒息时, 霍星来的出现, 无疑像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偶尔失眠的夜, 沈颜卿都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这个可以用毫不相干, 亦或是陌生人形容的男人,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替自己解围。 沈颜卿跟在他身后, 一时想得入迷,差点迈步上二楼台阶。 “我去换衣服, 你也要跟着?” 沈颜卿恍然醒神,扶着楼梯栏杆尴尬发笑,“我去找郑姐,给你准备午饭。”- 沈颜卿刚帮着郑姐布好餐桌,就见霍星来换好家居服下楼。 她一抬眸,就和霍星来遥遥对上视线。 男人应该是洗了澡,头发还略带潮湿,毛茸茸趴在头顶,连平日里桀骜的孤狼肃杀气都显得温柔不少。 沈颜卿扶在餐桌旁,痴痴盯着他看出了神。 霍星来淡淡收回视线,说道:“你可以去继续复习。” 沈颜卿眉眼弯出一个月牙,连连摇头,“一个人吃饭多孤独呀!我最不喜欢一个人吃饭,所以肯定要陪着霍哥。” 霍星来视线重新落在她脸颊上,像是一种无声地审视。 毕竟他从小就是一个人吃饭,已经习惯了整栋房子冷冷清清。甚至沈颜卿住在这里的第一晚,他还略略不习惯对面坐着一只漂亮,却过于叽喳聒噪的小雀。 但现在,看着她粉粉嫩嫩的嘴唇张张合合,反而还挺赏心悦目,连餐桌上寡淡的粤式羹汤都比平日味鲜。 “怎么听着像是在埋怨住在这里的日子,都是一个人吃饭。”霍星来说道。 沈颜卿微怔一下,“没有呀!” 霍星来:“没有吗?” 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周多的时间,霍星来除了固定在家中吃早餐外,午饭和晚饭加起来不超过10次。 “你不在的时候,郑姐都有陪我。”沈颜卿抿唇说道:“而且,你也是为了工作。” 霍星来挑眉,吃完最后一道菜,“那就感谢大小姐的理解,我现在要再去处理一些工作。” “嗯?”沈颜卿疑惑道:“不是下午的行程结束了,才回家的吗?” “”霍星来默言。 见他不语,沈颜卿便又疑惑地盯着他,说道:“那你中午赶回来,只为吃顿午饭再回公司,也过于周折了吧。” 霍星来:“那样确实周折。但今天例外,只需要在家办公就好。” 听他不再离开,沈颜卿雀跃点头,“好,我也去书房学习。”- 两人各自进了自己的书房。 霍星来先是接到余墨的回复电话,“已经和港大金融学院的院长约好明晚的饭局。也通知了法务部、风投部负责人。” 虽然是临时邀约,但以霍氏在港岛的地位,和霍星来的个人影响力。 院长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就答应了。 毕竟这是霍氏第一次参与港大的校招,且霍氏有着晓瑜全港岛的专业风投部。 甚至细化有,天使投资部,A部,B部,C部和IPO部。 这无疑是给向来只能靠理论知识去认识金融行业的学生一个,亲身体验一家公司从种子期发展成为成熟可收割的回报过程。 霍星来还给出了实习轮岗制,简直是要全球顶尖风投手,去一对一的实践指导。 如果哪个学生在实习期,再幸运地参与到大型投资案中,那将直接手握毕业即就业的敲门砖,全港大型投资企业任君选择。 霍星来:“嗯。” 余墨不免疑惑问道:“霍总。咱们霍氏可从不招收实习生,风投部每位同事保底也有十年的工作资历,和全球top10以内的名校硕博学历。我们让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参加过亿项目,会不会太过冒险。” 霍星来站在二楼的书房落地窗前,他稍稍侧身,就能看到趴伏在一楼学习的沈颜卿。 静谧午后,小姑娘格外认真。 “霍氏需要一些新鲜血液。”他说道。 余墨对此还是保持疑惑,虽然协议每年只招收两位实习生。 可在余墨眼中,霍星来作为一位成熟的商人,从来不会大发善心去促成这种毫无利益的合作。 甚至,还是他亲自带队去商谈。 反常,实在反常。 可作为打工仔,余墨不敢去问缘由- 翌日,沈颜卿起了大早,和霍星来一起吃早餐。 他话依旧很少,沈颜卿便还像往常一样送他出门。 只是没想到,午饭前,霍星来突然回家。 沈颜卿站在庭院伸了一个懒腰,远远就看到他走了过来,“霍哥下午没有行程吗?” 霍星来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说:“有。” 沈颜卿不由疑惑,“那怎么还回来了,多折腾呀?” 虽然从家到霍氏的路程不过半个小时,但对于寸秒如金的人,还是倍显反常。 霍星来:“不是你说,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须臾,沈颜卿眼睛闪过亮光,雀跃问道:“你是为了陪我吃饭,才回来的!” 霍星来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却是半句话也没说。 直接迈大步,越过她走进客厅。 沈颜卿站在原地,看着他挺俊的背影出神。 虽然男人没有承认,可她最是知道对于像霍星来这样的人,时间是比金钱还要珍贵的东西。 从小到大,连沈君御都不曾为她牺牲过半秒钟时间。 那是她不曾拥有过的无条件包容和例外。 沈颜卿藏着窃喜,心底又不免升腾起一阵愧疚。 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正在耍心机手段,利用全世界唯一肯帮她的人。 “都专门回来陪你吃饭了,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突然地,霍星来驻足回头。 沈颜卿看着他,心想这是让霍星来误会自己刚刚在闹小脾气? 于是,她心脏都像是被喂了一口蜂蜜水,眉梢眼角满是溢出的清甜笑意。 沈颜卿迈着小碎步,赶紧跟上他,“还真是为了陪我呀!” “” “霍哥你真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了。” 霍星来侧目瞥了她一眼,“听话一点就行。” 沈颜卿背着双手,一晃一晃的身影都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听话就什么都有了吗?” 霍星来低笑一声,“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那一顿午饭,其实沈颜卿能明显感觉到霍星来用的仓促。 期间还接了两通电话,放下筷子,司机就等在庄园门口。 沈颜卿饭都没吃完,就主动去拿霍星来的西装外套给他穿,“其实,如果工作实在匆忙,不用特地回来陪我吃饭。” 霍星来挂断来电,“万一再让大小姐不高兴就不好了。” 沈颜卿嘟着嘴低声呢喃,“我哪有那么骄纵。” 霍星来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道:“和港大黄院长的饭局约在晚上,你有空余时间的话,可以稍微打扮一下。” 沈颜卿连连点头,“好。祝霍哥工作顺利。”- 一整个下午,沈颜卿都待在衣帽间,几乎将衣柜翻了个遍。 终于挑出一套既不显得过于成熟,又和霍星来站在一起氛围契合的穿搭。 待她刚化好妆,手机便响起霍星来的来电。 “车子在门口等你。” 沈颜卿连忙去拿手包,“我这就出来。” “不用着急,慢慢来。” 哪里会不着急,不紧张。 霍星来能带她去见港大金融系的院长,那么就说明她有机会探听些关于转系的消息。 如果幸运,还能托霍星来的人脉情分,直接瞒着沈君御转系。 沈颜卿小跑出门,就看到霍星来的银灰迈巴赫停在门口。 她还以为司机单独来接她去和霍星来汇合,毕竟沈君御每次都是这样做。 不承想,她一拉开车门,就看到霍星来坐在后排, “霍哥?”沈颜卿低声疑惑,“其实派司机来接我就好。” 霍星来淡淡道:“有文件在家。” 这话就像是说她又自作多情了。 沈颜卿不服,边关车门,边说:“让我给你带过去就好了。” 霍星来微微眯眼,逗她道:“是机密文件。” 沈颜卿顿时有种被噎到的感觉,嘟着嘴阴阳怪气地重复他的话道:“是~机密~文件~” 霍星来倚着后排倚背,说道:“哪里学的这种毛病。” 沈颜卿属于见好就收,绝不一根筋横到底,但还是怼道:“老年人不知道了吧!这是今年互联网最火的表情包。” 说着,她还从包里翻出手机给他看相册,“就是这个粉色的卡通人物,叫loopy。” 就在霍星来刚刚侧目看过去,就见沈颜卿手机屏幕上方横幅飘出微信消息提示框。 是沈君御的来信,他无比气愤道:【还学会给你妈妈告状了,沈家你不用再回来了。】 第18章 突如其来的问责消息, 沈颜卿本能地迅速将手机收回去。 甚至心虚到,不敢去看霍星来脸上的表情。 虽然她一直在霍星来面前树立可怜委屈的形象,但真正被人窥探到她亲情残缺的一面后, 人性藏匿的自卑感便无处遁形。 沈颜卿眼眶通红灼烫, 泪腺更是决堤涌动。 她立刻转过头去, 望出车窗。 又苦又涩的泪没入口腔, 她连抬手擦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眼泪在她脸颊风干, 沈颜卿才转头用余光偷瞥霍星来一眼。 发现男人根本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变化,只微微颔首阅览文件。 虽然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可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沈颜卿小心翼翼地呼一口气, 又再次望向车窗,拿出粉饼盒补被自己哭花的妆。 霍星来则是捻着文件页角,直到旁边的小姑娘有了动作, 他才缓慢翻页。 关于那条消息,他自然是看到了。 但见沈颜卿迅速沉默, 他便选择装作无事发生。 而尽管沈颜卿将情绪掩藏得再好, 本雀跃的车厢气氛还是迅速冷却下来。 之后的一路,两人都默契沉默- 银灰迈巴赫穿过繁华热闹的街区,很快停驻于港岛有名的四季酒店楼下。 司机下车,先给霍星来拉开车门, 才去接沈颜卿。 她今天着米白色一字肩掐腰设计的A字版型赫本裙, 衬得身材比例纤长, 腰肢莹盈。 沈颜卿迈步到霍星来身侧, 主动挽住他臂弯,走进旋转门。 迎宾一路护送两人到四楼的龍景軒。 电梯缓缓打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全景落地窗外的九龙半岛瑰丽景色。 临近傍晚的维港夜色,与别致的银箔天花板交相辉映, 衬得每个人都容光焕发。 沈颜卿迈步走出电梯,就见余墨带着四位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等候在此 其他人看到她挽着霍星来,也皆是满脸震惊的表情。 最惊讶的莫过于余墨,自他被破格录取至霍氏,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霍星来身边带有女人。 可身为打工仔,他不敢问,更不敢表露出丝毫好奇。 “霍总,十分钟前,我们见到程氏太子爷带着中/港银行信贷部总裁郑泽瑞进了包厢。”余墨用粤语说道。 港岛程氏是近几年迅速崛起的家族,并且虎视眈眈紧盯着霍氏,妄图与之角逐高低。 新旧势力各占据着维港半边天,都有溢出的恨不得将对方吃掉的野心。 程子谦是程氏独子,与霍星来同岁。 初露锋芒便顶着谦谦君子,小霍卓言的头衔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贵公子哥。 那些厌恶霍星来却又畏惧他的人,基本加入了程子谦阵营。 风投部部长说道:“为了新区选址,咱们找了信贷副总裁,程子谦就绝对要找郑泽瑞。预料之内。” 霍星来沉默不语,沈颜卿语言不通。 外人看来,郎才女貌的一对碧人,默契得无比契合。 随后霍星来迈步,向包厢走去。 路上,程子谦所在的包厢门突然被打开。 遥遥相望间,就像一股温泉冲撞进雪山寒湖中。 仅是对视一眼,也足以让语言不通的沈颜卿仿佛看到了空气中闪烁着的电光火石,迅速弥漫而起的无声硝烟。 霍星来最先收回视线,视若无睹走过。 一众人也行至他们所订好的包厢,港大金融学院院长和三位领导正等候在此。 入席后,他们依旧用粤语交谈。 沈颜卿则秉持着在自己不懂的领域沉默低调的习惯,安静坐在霍星来下首位置。 餐桌之上,高谈阔论,美酒佳肴。 餐桌之下,沈颜卿偷偷拒接了三次来自沈君御的电话,最后直接关机。 原本只是听不懂的语言,现在都催得人心焦躁起来。 沈颜卿咬着唇角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引起了霍星来的注意。 男人侧目看向她,低声,“能听懂吗?” 沈颜卿摇头,但大概能猜出包厢局势。 法务部和风投部正对着黄院长带来的得意门生陶斯言你来我往地拉扯,彼此似乎都对对方格外欣赏。 反观自己,所学内容不过皮毛。 能一起跟着过来,也是因为霍星来给的恰到好处的邀约台阶。 她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只具有观赏价值的花瓶。 “或许等我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就能听懂粤语了。”沈颜卿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 这时,原本就对霍星来带来的女孩子好奇的黄院长问道:“呢位系?(这位是?)” 霍星来向后斜倚身子,让出视线给两人。 并直接用普通话介绍道:“这位是沈颜卿小姐。” 港岛人多时只用粤语或是英语交谈,坐于主位的男人,无疑重新定了包厢氛围基调。 黄院长紧随其后转换普通话道:“我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是今年音乐学院的新生。” 沈颜卿点头,乖巧礼貌回道:“是的。您好黄院长。” 黄院长又笑着说道:“当时因为你,金融学院和音乐学院还闹了一场乌龙。” 沈颜卿满脸疑问,“还有这回事?” “因为沈学妹的留学申请表里附带了一份优秀的金融成绩单,黄院长和高院长就这件事还争论了很久。”陶斯言解释道,然后又问,“现在沈学妹本人坐在这里,可要解释一下了!” 沈颜卿本人也觉得十分意外,她只记得当时将整套的申请资料压缩成文件包形式发送给沈君御。 她唯一能想通的逻辑便是沈君御放心地交给了沈满慈,结果沈满慈也以为父亲已经检查好了。 所以才使得她申报音乐学院的申请表里附带了一份金融成绩。 黄院长接腔,似是开玩笑说道:“是不是听说金融学院辛苦,怕未来吃不了金融民工的苦,临时改了申请志愿?” 沈颜卿连连摇头,“不是的!我个人特别喜欢金融!”然后又不免落寞道:“音乐是家里人的想法。” 对于在教育行业工作半辈子的黄院长来说,此类被父母私自更改志愿的事情屡见不鲜。 但沈颜卿出身资本,家中完全有为她铺设前途的能力。 按照正常逻辑,家长也多是为孩子选择有人脉的金融行业。 选音乐,无疑倒行逆施。 只是他还不了解沈颜卿与霍星来的关系,于是官方道:“音乐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舞台上的风光,可是其他行业比不了的。” 沈颜卿急忙解释:“我不怕吃苦!” 虽然不知道霍星来为何会主动邀约她参加这场饭局,但据她对华满的了解,沈满慈绝对不可能亲自去管校招事宜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霍星来这是在为她的学业托人脉牵线搭桥。 位高权重的男人自然不会直接将桥铺到她脚下,有一段路,也需要她自己去闯。 沈颜卿看了眼霍星来,又平稳下呼吸,目光坚定道:“音乐虽然是父亲为我选择的,但我从没有放弃过金融。那份优秀的成绩单就是证明。即使无缘金融学院,我也会将它作为我的辅修科目,认真对待。” 黄院长便更加认可又欣慰地看着她,“下个月中旬开学军训,结束后就可以申请转系。我会期待看到你的申请表。” 沈颜卿眼底再度流露出失落情绪,“可能收不到我父母都不支持我。” 她略带尴尬的苦笑,眼底满是破碎。 陶斯言说道:“我记得咱们学院有一位研究生学妹,她当时和你情况一模一样,于是偷偷让在港监护人签署知情书,转系到了金融学院。” “在港监护人?”沈颜卿问道。 陶斯言:“港大每年都有不少内地或者国外的学生申请,所以入学档案可以填一位持有星港身份的居民为在港监护人。需要担负监护人职责,但同时也有行使监护人的权利。” 电光火石间,沈颜卿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 她眼底的苦笑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狡黠的窃喜。 黄院长又问道:“沈小姐和霍生是?” 明显是在询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沈颜卿不假思索道:“霍生是我哥哥,”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霍星来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她,像是在问明明之前还十分抗拒哥哥妹妹之类的身份。 沈颜卿则无视他的打量,小手悄悄扯了扯他衣摆撒娇道:“是吧!哥哥!” 霍星来的视线落在她脸颊上,审视良久后终是轻挑眉峰,“嗯。” 陶斯言恍然道:“怪不得沈学妹这么优秀,原来是有像霍生这样优秀的哥哥。” 沈颜卿单手托腮,直勾勾看着霍星来。 气氛热闹的包厢,在这刻似乎静谧起来。 所有人都变成虚焦的模糊色块,唯有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被长焦镜头拉近。 女孩子眸底映出男人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克制翻滚。 她清甜的笑和一张一合的樱唇,就更像一根搔人心扉的羽毛。 沈颜卿:“是呀!有像霍生这样的哥哥,我特别骄傲。” 众人纷纷附和,霍星来却只是勾了勾唇角,拿公筷给沈颜卿夹了一块樱桃鹅肝,“我的荣幸。” 沈颜卿顿时像只春风得意的小孔雀,特别又获得了最新的转系消息。 得意忘形的人拿过醒酒器,给自己的空酒杯倒了杯红酒。 谁知她刚抿了半口,就被霍星来夺走。 沈颜卿不服去抢,“为什么?” 霍星来直直盯着她眼底,提醒道:“你是酒量好?还是酒品好?” 沈颜卿气鼓鼓地嘟嘴,又伸手去抢,“别小看我。” 霍星来闪过酒杯,直接送到自己唇边,将她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沈颜卿不由得吃惊到语塞,因为他的唇就贴着她刚刚印在杯沿上的红唇印,喝光了她的杯中酒。 霍星来大约是没发现,还以为她在生气,“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差?” 沈颜卿尴尬笑了一声,指着杯沿道:“我知道。那霍哥知道,你刚刚和我间接接了一个吻吗?” 霍星来这才看了眼酒杯,又伸手在自己唇上抹了一下。 殷红的少女口脂,还略带黏腻的花香气。 他干咳一声,佯装淡定道:“做妹妹的,还怕被哥哥亲一下?” 沈颜卿娇俏挑眉,凑近他耳畔。 灼热的气息就洒在他耳垂皮肤上,用甜腻的声音撒娇反问道:“那谁家做哥哥的,和妹妹亲嘴呀!” 第19章 霍星来微微颔首, 视线落在了沈颜卿身上。 龍景軒包厢内的灯全部都是进口特调,澄澈柔和的光昀洒在女孩子浓密黑直的发丝上,像晕开的墨浸在绸缎之上。 沈颜卿端正古典的五官, 溢出娇俏灵动的笑容, 那也是他理想审美中悦目舒心的长相。 所以, 纵使小姑娘日常骄纵, 调皮一些, 他也格外具有耐心。 持靓生娇,这是他所能想到, 沈颜卿在自己面前任性的资本。 毕竟, 人再位高权重,也有七情六欲,喜好厌恶。 霍星来唇角勾起些微不可察的笑意, 低声,“所以, 你是拿我当亲哥哥看的?” 小姑娘琉璃一般的瞳眸愣怔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在下一秒染就一层薄薄的绯红。 但很快地,又直勾勾回望向他。 那是直白又露骨的注视,却丝毫不给人轻浮的撩拨之感。 沈颜卿避开他的问题, 反问道:“那霍哥呢?拿我当亲妹妹看?” 女孩子樱唇一张一合, 还剔透着晶莹的水光。 他顿感包厢闷热, 挪移开视线没答这个问题。 可这一反应, 落在沈颜卿眼底,就像是抓到了胜利的信号。 毕竟霍星来在她眼中一直都是位具有侵略性的上位者, 无论是长相气质,氛围气场, 还是社会地位。 在日常相处中,他从来都像座高高在上,毫无悲悯心境的雪山。 可刚刚的错视回避,有须臾间的冰湖融化之景。 沈颜卿便笑意能浓,追视道:“霍哥对我确实像亲哥哥一样好” 那是亲生父亲都不曾给予的无条件,无要求的好。 从两人初见的首席位之争,景铭珂和梁婉婉的联合羞辱解围,再到这次走投无路时的收留。 霍星来给了她体面,尊重,却又毫无索求。 沈颜卿继续跟着他动作歪头,说道:“好到我想让霍哥做我的在港监护人。” 图穷匕见,霍星来颔首低眸,意味深长地盯着她问道:“是吗?” 男人过于直白的审视目光具有穿透性,那瞬间,沈颜卿有种被窥探出真实想法的窘迫。 她咬了下唇角,说道:“不然我们刚刚间接接吻,也太禁忌了吧。” 格外露骨的话,沈颜卿脸颊都再次浮出烧灼的羞怯,霍星来微微眯起眼睫。 但看他只是一副沉默玩味的表情,沈颜卿的心底还是不由紧张起来。 毕竟,虽然她住在霍星来家的时间有一周之多,但两人之间真正的独处时间少之又少。 多时,她还在睡梦中,霍星来就已经上班了。 霍星来披星戴月而归,她卧室的灯又已熄灭。 唯一不变的,是一日三餐,霍星来一定坐在她对面。 所以,即便是她试探出霍星来愿意忍受她的无理取闹。 可两人间若即若离的相处模式,还有霍星来一贯不近女色,连霍氏总裁办内,需要和他长期共处的助理都是男性一现象。 这都让沈颜卿不免担心,霍星来的取向,会不会真像传闻那般所说。 就在沈颜卿紧张到心脏马上揪成一团时,耳边传来霍星来坏意轻笑,问道:“做你的在港监护人,我们就可以显得不那么禁忌了?” 沈颜卿咬住下唇,支吾道:“嗯。我爸爸他以前就经常吃我剩下的甜品。” 霍星来又低笑一声,“歪理。” 但还是没正面答应做她的在港监护人。 而就在这时,沈颜卿握在掌心的手机响起音乐声。 她刚刚过于紧张,连摁住开机键都未发觉。 现下沈君御再度拨来电话,霍星来又垂目注视着,她不好再当着他面拒接。 同时也倍感此刻和霍星来之间的气氛过于诡秘,刚好借着电话由头避开尴尬局面。 “我去接爸爸的电话。”说完,她像逃跑一般,快步离开包厢。 沈颜卿一走,霍星来顿感身边的空气被浓烈的酒味占据。 他深吸口气,视线落到她餐盘旁放在花碟上的三块荔枝玫瑰酥。 从前霍星来对此类女孩子喜欢的,外形漂亮滋味甜腻的糕点丝毫不感兴趣。 今天却莫名伸手捏过一块放进嘴里。 瞬间,酥酥甜甜类似果酱口感的味道在口腔绽放,唇齿都溢出了混合着荔枝清甜和玫瑰清香的花果味。 霍星来倍感味道熟悉,直到余味留香,他才想起刚刚落在自己唇上的女孩子口脂味道。 正和这块荔枝玫瑰酥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师妹出去了吗?”霍星来还未回神,就听有人提到沈颜卿的名字。 他看过去,陶斯言正在左右寻觅。 男孩今年21岁,是金融学院破格录取的博士生,自入学便顶着天才少年的头衔。 典型的阳光男孩长相,眉眼和前几年爆火的港台校园剧男主许光汉十分相似,备受港大各院系女生喜欢。 他和霍星来对上视线,成熟与稚嫩冲撞出些许无声的火花,但少年尚青涩的瞳眸内只溢出清澈。 在霍星来看来,那是一种过于直白单纯的愚蠢。 他不喜欢这样,没经受过社会打磨的学生。 黄院长接话道:“斯言,你会不会太心急了。人家可没说,一定要来咱们金融学院,怎么就成你师妹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说话不带丝毫的弯绕遮掩,“颜卿优秀又漂亮,一定会是我的嫡系师妹。” 包厢众人纷纷调侃: “漂亮才是重点吧。” “从来没听说小陶同学过多关注过哪个女生,我可要怀疑你的目的了。” “不过,喜欢可要大胆说出来。” “是呀!让霍总提前给个批言,你就成功一半了。” 黄院长一向中意他这个得意门生,立刻就看向霍星来说道:“霍总,我这个学生无论是成绩人品,还是能力长相,乃至家世背景都十分不错。和沈同” “我家卿卿还是个孩子。”霍星来又单手捏过一块她花碟内的荔枝玫瑰酥,直接打断黄院长的话,“情窍都没开,这种事就免了吧。” “十八岁的女仔,在咱们港岛,不算孩子了。”星港婚姻法,女孩子15岁即到了法定婚龄。一些偏远落后的港村,早早便会送女儿结婚生子。 “霍家非也。”男人面无表情,声音沉冷,简短四个字掷地有声。 这在与霍星来不熟识人的眼里,是一种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场。 但在余墨看来,这已经是霍星来耐心告终的临界点。 然后就看见霍星来冷冷瞥了眼陶斯言,“失陪。” 说完,男人起身,不紧不慢离开包厢。 “余总助,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余墨干笑两声,风趣道:“我们霍氏当家人可是霍女爷,我司女职员不单有妇女节假,还有儿童节假。” “颜卿小姐既然是我们霍总的妹妹,那在女爷面前,可是金豆子。” 言外之意,不要以轻视女性,特别是物化女性的思维,同霍家人议论女孩的情事。 比如刚刚在沈颜卿不在场的情况下,企图以抬高霍星来的身份地位,撮合她与陶斯言。 这已是极其不尊重女孩的行为- 沈颜卿从包厢离开后,原本想着挂掉电话在卫生间待一会儿再回包厢。 没想到沈君御又给她发了几条微信消息,言语间可见他是真的暴怒了。 沈颜卿无奈,只好去往相对静谧无人的天台。 正对着维港的花台,夜风裹挟着湿咸的海风气息。 此刻华灯初上,霓虹灯影氤氲交错。 夏日里,游人交织,就显得她独自斜落的身影更加单薄。 “爸爸。”沈颜卿接通电话。 听筒内立刻传来沈君御厉声地质问,“我真是养大一个白眼狼。没想到你居然会去找从小抛弃你离开的亲妈告状。” 不冻港的夜风,在夏日变得更加灼热。 但吹拂到沈颜卿的手臂上,却莫名裹了一层寒霜。 “爸爸就没抛弃我吗?” 沈君御厉声,“你从小到大,哪一日不是我娇生惯养着。我给你选择贵族名校,衣柜全是名牌衣服,这也算抛弃?” 沈颜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名校是您为了让我接触上流圈层,名牌也是为了您的颜面。但我仍然感谢,因为我也算既得利益者。” “可是您明知道景铭珂是个花花纨绔,还是要把我嫁给他。这怎么不算另一种抛弃呢?” 沈君御高声斥责,“景家在壹京的地位数一数二,又有技术傍身。你嫁过去,根本不用怕会有家族衰败的一天。你一辈子都是景家的二少奶奶。” “壹京数一数二的家族不只有景家。”沈颜卿终于忍无可忍道:“我以前也以为您是为我好。直到景铭珂当众给我下药,您非但不帮我,还助纣为虐。” “那时我才明白,因为只有把我嫁给景铭珂,我才得一辈子和您,和沈家捆绑。”沈颜卿几乎绝望,“您在乎的不是我做了谁家的少奶奶,而是您要做鼎盛豪门的岳父。” 被拆除真实面目的男人,更加气急败坏,“你如果还想做沈家的女儿,就立刻给我回家。否则,你的信用卡我会继续冻结,你没钱没身份,一个小姑娘连家都无处安置。” “” “港大再有半个月开学,你不回家就别指望用沈家的钱交学费。”沈君御冷哼,“我看你还能有什么前程。” 这些话,沈颜卿从小听到大。 但过往,无非是学业选择,她多半都无奈妥协。 可婚姻关乎终生,她不甘任命运沉沦。 于是沈颜卿质问道:“妈妈在电话说你一直谎话连篇,你骗了妈妈什么,才使她哺乳期抛弃我离婚?” 她不相信一个宠爱女儿的母亲,会狠心抛弃另一个女儿。 闻言,沈君御停顿一下。 尽管都说往事如烟,可有些记忆却会在岁月中不断酝酿。 作为一个自大却自卑的男人,小镇做题家的身份,一直是沈君御年少时的痛。 特别是他为了留在壹京,迎娶了一位军政千金。 尽管岳父岳母为他铺设了一条少奋斗六十年的花路,可他还是怨恨成婚那日一句“上门女婿”的玩笑话。 原配妻子满珈从小养尊处优,婚后自然也不会像传统女性一样安于内宅,做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 优生优育的年代,只生下一女成了沈君御父母的心病。 为了自己的腰杆直一些,也为了父母口中的香火传承。 沈君御在自己和妻子一手创建的华满集团上市次年,坚决选择离婚。 但因为担心离婚后遭岳家报复,也怕公司股票暴跌。 于是他利用满珈爱女心切,以不影响孩子身心健康为由,选择隐瞒不报。 那一年,满珈因为和初恋丈夫离婚,伤心出国。 沈君御却借助国内房地产开发的风势创办子公司华满地产,同时,在一场酒会结识了红遍国内外的女星颜令昭。 儒雅俊朗的沈君御,很快便攻势下不过20岁的单纯女明星。 他邀请颜令昭成为华满地产的代言人,一句“住华满,令昭邻”,吸引影迷纷纷购入房产和股票。 仅用了半年时间,华满地产便再度于星港敲钟上市。 沈君御春风得意,成功摆脱了“上门女婿”的头衔。 颜令昭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甚至被记者拍到和沈君御一同出入产科做孕检。 自此,颜令昭背负上第三者插足,怀孕逼宫上位的流言。 尽管妻子一再央求澄清,沈君御却私心害怕遭受道德谴责和满家问责,迟迟不肯当着公众还颜令昭一个清白。 对女星道德要求严苛的年代,颜令昭玉女形象大跌,国内事业更是一落千丈,惨遭行业封杀。 哺乳期内,沈君御情妇不断。 颜令昭一度患上重度产后抑郁,甚至误将安眠.药喂给女儿。 年少成名却混得声名狼藉,颜令昭终于忍无可忍,在某次撞见沈君御带女人回家后,选择提出离婚。 这段往事,是满珈和颜令昭的诛心情劫,也是沈君御不敢让外界所知晓的卑鄙往事。 “不要和我提你妈妈,我已经非常容忍她了。而且也是她执意要离婚,也是她不要你的。”沈君御大发雷霆道。 沈颜卿问不出父母婚姻的真相,又问:“那为什么联姻的人选,不是姐姐,不是弟弟,必须是我?” 沈君御不由冷笑一声,好像这个问题出自沈颜卿之口,像个可笑的笑话,“你拿什么他们比?” “” “沈家到现在都要仰仗满慈外公家,且满慈妈妈手握华满原始股。你小弟是男孩,未来一定要接我班的。你亲妈走的时候都没多看你两眼,这些年,是老子金尊玉贵养着你。” “我给了你面子,你就得把里子给我撑起来。” 沈颜卿紧紧咬着嘴唇,血腥味顿时充斥整个口腔。 真实过头的真相,就像原始社会的部落厮杀一般残忍又血腥。 她紧紧捂住嘴巴,不想再在沈君御耳边哭出一声。 就在她马上要崩溃时,突然的,手机被人夺过。 沈颜卿应声转身,看到了霍星来紧皱着眉头立于她身后。 她不知道男人听了多少,但看他的样子,不出意外也知晓三分之二的内容。 霍星来原本想和电话那端的男人说几句话,可看着沈颜卿又惊又怯的模样,只是挂断了电话。 往常,沈颜卿每次受了委屈,是一定会顾及面子,不在他面前轻易落泪的。 可今天,所有的委屈都一起涌上她的心脏。 夜色里,女孩子原本樱红漂亮的嘴唇都被她咬出齿痕,溢出猩红血迹。 霍星来眉心皱出一个深川,边解开西装衣扣,边上前一步,“需要的话,可以躲进来哭。” 沈颜卿本就在委屈的绝望边缘徘徊,霍星来此刻的温柔安抚,简直就像压垮堤坝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终于关不住泪腺,向前一步,将脸埋至霍星来胸膛。 男人怀中,携带着温热。 从前倍显冷调的沉木檀香,都变得温热起来。 沈颜卿的心房也像是被敲开一丝缝隙,刚刚还阴霾寒冷的地方,洒进一缕暖阳。 她啜泣问道:“霍星来,我真的很糟糕吗?” 在霍星来眼里,从初见时,他就看穿沈颜卿是个谨慎到会察言观色的小姑娘。 性格里的骄纵,也是属于孩童范围的。 对比浮沉商海的两面三刀,她的那些小任性便显得微不足道。 霍星来:“没有。” 沈颜卿便更加委屈了,“那为什么,我爸爸和妈妈都不要我。” 霍星来也说不出原因,为什么会有父母热衷生孩子,却又不肯多费半点心思去教养。 沈颜卿抽泣着,又说:“霍星来,之前我要面子,没敢和你说我来港岛的真实原因。” 霍星来:“我尊重你,可以不说。” “我不怕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看不起我。”沈颜卿仰起头,眼眶通红道:“那天景铭珂给我下药,他差点侵犯了我,可爸爸却还要逼着我去给景家道歉。” 这件事原本在霍星来忙碌的世界里逐渐淡忘,但现在再听着小姑娘说出实情,才发现这段真相比从任何人口中听到的都更加诛心。 沈颜卿难得敢和他敞开心扉,于是将心底最无助的一面也展开给他看,“霍星来,我现在特别无依无靠,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我也是真的有点怕了,是不是没人肯要我了。” 霍星来深吸口气,再开口连声音都温柔了起来,他说:“谁说没人要,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在港监护人吗?” 第20章 月影在夜风中婆娑萧然, 沈颜卿却因为霍星来低柔的话,全身如被温泉包裹。 如果不是仰头那刻,霍星来眸底还未消散的怜悯, 她都以为刚刚是自己幻听了。 “真的吗?”可沈颜卿还是小心翼翼询问道。 霍星来点头, “嗯。” 沈颜卿眉峰微微颤抖, 心脏又涌动起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跳动。 可因为霍星来的坚定注视, 她将此刻失序的心跳感觉归于心安。 “霍哥, 我们能不能回家?”安全感破碎后,灵魂还未得到快速修复的小姑娘, 就像受伤的倦鸟, 格外依恋充满安全感和熟悉的旧林。 听着她哽咽又委屈的声音,霍星来也不想再带着她回去包厢,于是应道:“走吧。” 霍星来给余墨嘱咐了一声后, 将西装外套披到沈颜卿肩上,两人并肩走进电梯。 安静的双人独处时间, 沈颜卿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看着电梯镜子内自己晕妆的模样, 她又开始隐隐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告诉霍星来,自己在壹京发生的事。 她偷偷瞥了霍星来几眼,见他面色如常, 才默默松一口气。 在霍星来面前, 沈颜卿总是想给自己多留几分面子。 连她自己也搞不懂, 这种奇怪的想法因何而起。 好在两人格外默契, 谁也没再去提半句沈家往事。 直到高速电梯匀速停在负二层停车场,沈颜卿才跟着霍星来一起走出电梯。 而就在这时, 迎面的电梯也缓缓打开。 电梯内,是两个同样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 其中一个, 最先朝他们看去。 男人明明长相温润,却给沈颜卿一种极其充满侵略感的压迫。 那是与霍星来狞戾悍勇的孤狼气场不同的,阴鸷又充满寒意的审视。 沈颜卿怯怯向霍星来身后缩了一步,不想男人又抢先一步停到他们二人面前,颇有种针锋相对的强势。 “我原本还想去给霍总敬一杯酒,没想到霍总已经走了。”程子谦皮笑肉不笑道。 霍星来单手没入西裤口袋,眼神满是轻蔑,自下而上审视他一番,“同在港岛,程总还怕没有给我敬酒的一日吗?” 程子谦干笑两声,气场已经先输给霍星来一截。 于是又看向沈颜卿,主动搭话道:“这位沈小姐,我可是非常有印象的。上个月,全星港的LED大屏都是你。也是合照里最漂亮的。” 沈颜卿皱了皱眉,明明她和男人是第一次见,可莫名地,就是无比讨厌眼前的男人。 “谢谢。”礼貌又疏离地答复,她连半分眼神都不想给程子谦。 就在程子谦又想说些什么时,沈颜卿直接看向霍星来,“哥哥,我刚刚喝多了酒,头晕得厉害。咱们快走吧!” 霍星来颔首点头,全然一副将程子谦当成空气的模样,抬臂揽在沈颜卿后腰处,径直撞开程子谦离开。 程子谦看着两人背影,心底压满了被不屑无视的怒火。 他手掌紧紧攥拳,“霍星来,我们来日方长。”- 返程路上,沈颜卿托腮,问道:“刚刚的男人,是不是霍氏的竞争对手?” 霍星来一只手臂枕在车窗边沿,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还了解港岛的局势?” 沈颜卿摇头,“我猜的。” 霍星来:“” 见霍星来沉默,没正面回答,沈颜卿说道:“你不觉得他整个人阴森森的?反正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没安好心。” 霍星来盯着她眸底打量,多时低笑声,“那你还觉得谁阴森森,没安好心?” 沈颜卿望着霍星来,总觉得这话耐人寻味。 但她没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反正霍哥在我心里最好,是全世界最最最最最好的人。” 这话在霍星来听来,奉承讨好的意味过重。 可从沈颜卿口中说出,就莫名显得小姑娘声音又乖又甜,连望向他的眼神都满是热切,于是连谄媚都变得格外真诚。 位高权重的男人表示,这话对他十分受用,熨帖的心脏都格外舒服。 恰时,银灰迈巴赫停在十字红绿灯前。 沈颜卿将车窗半降,看到路边的公园广场外,有一组黄梅戏团正拉着横幅表演。 三弦前奏一响,沈颜卿便下意识说道:“是黄梅戏天仙配。” 霍星来饶有兴趣看过去,问道:“你对黄梅戏还有研究?” 沈颜卿抿唇,眼底颇有几分骄傲道:“我们民乐团曾给学校的黄梅戏社团伴奏过,当时表演的正是天仙配。” 霍星来依旧单手扶额,以一种难以言明的神情盯着沈颜卿的眸底看。 “而且黄梅戏节奏明快,天仙配又是非常脍炙人口的曲目,我当时就配合排练了三四次,到现在都还记得怎么唱。”连沈颜卿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她像只小孔雀,恨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去。 霍星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像哄孩子一样,说道:“那沈小姐可唱一段?” 这时窗外的伴奏音乐响起第二遍,沈颜卿清了清嗓子,毫不怯场地勾起一个兰花指清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唱到这一句时,沈颜卿将自己额边的粉色发夹摘下,朝着霍星来倾身,“我与娘子带发间。” 伴着小姑娘清甜的声音,一朵粉色的小花发夹,已经被戴在霍星来鬓边的短发上。 沈颜卿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但还是学着窗外的演员,伸出左手温柔轻抚霍星来的脸颊,“从此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她的手软软嫩嫩,滑过霍星来脸颊时,男人眉峰微不可察地挑动一下。 明明半个小时前还在悲伤哭泣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像是忘却所有烦心事。 霍星来稍寒的眼梢,似是也被她这种毫不内耗的乐天心态,使得心湖中的冰川融化。 “夫妻双双把家还?”不由得,霍星来低声呢喃一句。 沈颜卿点头,“天仙配在黄梅戏的曲目中,也叫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时绿灯亮起,车子向前驶去,车窗自动上升。 所有喧嚣的音乐声都被隔绝在窗外,但那句“夫妻双双把家还”却像是山谷回响,不断萦绕在车厢内,久久不散。 特别,霍星来依旧半撑着额头,不发一言地盯着她看。 于是那句‘夫妻双双把家还’,就莫名变得暧昧难消。 沈颜卿脸颊都红了起来,赶紧转换话题道:“你不会没听过黄梅戏吧?” 霍星来回过神来,点头,“第一次。” 车厢气氛怪怪的,沈颜卿羞得没敢再去直视他眼眸,“那天仙配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霍星来就看着她,又像是陷入某种沉思。 沈颜卿见他沉默,突然想到他自小生活在国外,可能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个故事。 “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神话故事。七仙女因为被卖身葬父的秀才董永感动,于是私自下凡嫁与他为妻。在经历了地主的刁难,和玉帝、王母的阻拦,两人突破重重难关,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霍星来这才开口,“所以,这是一个仙女下凡嫁情郎的故事。” 沈颜卿点头,“对,很浪漫吧!” 霍星来挑眉,“只是觉得那个董永很有福气,但仙女有点冒险。” “啊?”沈颜卿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这个故事。 “仙女该好好在天上做公主,不该去人间吃苦。”霍星来注视着她,这话不像是对七仙女说的,反倒像对她说的。 “那可能是因为董永孝顺,为人真诚。所以俘获了七仙女的心。” “这是一个人应该具有的基本素养。娶公主呢,还是要用真金钻石。” 沈颜卿脸颊泛出绯红,更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嘱咐。 于是她话调甜甜,凑近霍星来说道:“那像霍哥这样孝顺又真诚,还有真金钻石的,以后肯定会娶一个仙女回家做老婆。” 霍星来瞧着她,突然笑了一声,点头道:“那借你吉言。” 沈颜卿脸颊的羞怯消散不少,笑容便更甜了,“要是没娶到,我就赔你一个。” 小姑娘正值明珠璀璨的年华,如果不是知道她心思单纯,霍星来都要觉得她刚刚是在自夸。 现在,又到了自荐环节。 “你不信我?”这一路上,霍星来时常沉默,沈颜卿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刚刚喝醉了酒。 霍星来轻轻拍了拍膝处,淡淡回道:“信你。” 车子这时开始向太平山顶驶去,沈颜卿哭了一场,又笑了一路。 环山公路略显颠簸,在似摇篮的晃荡中,她开始泛起困意来。 车子抵达霍家门口,她已经睡熟。 司机回头,问道:“要叫醒沈小姐吗?” 霍星来坐在后排一动不动,任由她将头枕在自己肩上,“不用,你下班吧。” 司机下车,将两人留在车内。 顿时,安静的车厢只余两人。 女孩子的呼吸声在他耳畔均匀回荡。 但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 他想终归是个小姑娘,委屈掩藏得再好。 可一旦陷入梦境后,意识便也到了最放松薄弱的时刻,所有白日里的忧思,就都显得无处遁形。 “别走。”她呢喃多声,然后双臂环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搂于胸间。 绵软的触感,霍星来呼吸略显凌乱。 但他还是选择安静地聆听着,没去破坏这静谧一刻。 可也不由被回忆拉到幼时,他已经记不清那是几岁发生的事情。 瑞士的冬天十分寒冷,他穿着单薄的睡衣,追逐在母亲的车尾,边哭边哀求着别将他丢下。 可惜他追了整整一条马路,摔倒后的膝盖满是鲜血,也没换得母亲的心软停留。 所以,今晚沈颜卿哭着说她无依无靠时,他也是能切实地感同身受那份走投无路的无助。 这时,他耳边再度传来女孩子梦境中的呢喃声,“霍哥,你会一直护着我的,对吗?” 霍星来喉间发痒,很久很久,他喉结才抵着衬衣衣领克制翻滚,沉声说道:“乖一点,就行。”- 翌日。 沈颜卿直到正午才醒来。 她揉了揉蒙眬睡眼,伸了一个懒腰回神。 但对于前夜何时回的卧室,又是谁给她洗的脸,甚至谁给她换的衣服全部都不得而知了。 唯一令她奇怪的,就是她对霍家毫无防备之心。 毕竟就连她在沈家,如果夜里有人摸她的脸,也是会立刻将她惊醒的。 沈颜卿叹了口气,心想肯定是最近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所以昨晚自霍星来答应做她的在港监护人后,许多缠裹着她心脏的愁思尽数抽离,才使得心绪彻底放松下来。 沈颜卿揉了揉脑袋,坐起身子后习惯性去拿自己的手机。 才发现邬苡宸早上给她发了不少信息。 邬苡宸:【醒了吗?】 邬苡宸:【大小姐,现在壹京都在传你拒婚景家,气得你爸爸要和你断绝关系!】 邬苡宸:【你在港岛还好吗?和霍大佬到哪一步了?】 邬苡宸:【姐妹,你可不能输呀!梁婉婉这群人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呢。】 沈颜卿拨通邬苡宸电话,那边迅速便接通,“大小姐,你可终于睡醒了。” 沈颜卿喜气洋洋道:“姐妹,我已经完成转系攻略,而且和霍星来也发展的十分不错。放心吧!” 邬苡宸终于松一口气,“那就好。反正暑假这段时间,沈叔叔肯定是靠不住了,你千万抱紧霍大佬的大腿。等开学了,孟琮越放开对我的监视,我就去做你的护花使者!” 沈颜卿略显羞涩,说道:“他现在对我还挺好” 邬苡宸迅速察觉出一些暧昧的气氛,问道:“挺好哪种好?” 哪种好? 沈颜卿又不由陷入沉思,支吾思忖道:“他很维护我,但就是我总觉得他对我不是男女之情。大多时间还是冷冰冰的,只有偶尔变得特别好。” 邬苡宸觉得她这话很奇怪,问道:“你是对霍大佬产生感情了吗?” 沈颜卿立刻否认,“怎么可能!我们年龄差距那么大,而且我还没有忘记自己接近他的目的。” 邬苡宸松一口气,嘱咐道:“自古以来。对男人动情的女人都没好下场,你千万要清醒一点。不要从沈家的火坑,再跳到另外一个火坑。” 毕竟,众所周知。 霍家绝非福地洞天的豪门,霍星来更是个在传闻中手染兄长鲜血,狞戾悍勇,野性难驯的孤狼。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对和女人的感情好像十分淡漠。”沈颜卿思忖说道:“我不可能一直靠装可怜去博取他的同情,男人总是需要” 邬苡宸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说道:“或者趁你们现在的关系还不是特别亲密,你去试探一下他?毕竟霍星来正是身强力壮,血气方刚的年龄。不可能对女人一点生理反应也没有。” “啊!”沈颜卿立刻羞涩起来。 邬苡宸咋舌,“现在试探,你还有有喊停的立场。真到郎情蜜意时,你就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下场了。” 沈颜卿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霍星来的容貌身材,还有被他护在满是安全感的俊阔胸膛的瞬间。 她咬了咬下唇,羞怯道:“真到吃干抹净那一步,也不见得就一定是我吃亏吧。” 邬苡宸简直恨铁不成钢,“大小姐,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刻犯花痴!” 沈颜卿赶紧应声,“好好好,我这就计划实施。” 她看了眼挂钟,已临近午饭时间。 一般这时,霍星来多在回程的路上。 于是沈颜卿和邬苡宸告别,挂断电话。 结果沈颜卿刚洗漱好打开房门,就看到霍星来穿着家居服坐在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看金融期刊。 沈颜卿走过去,问道:“霍哥这是下班了?” 霍星来:“今天周末。” 沈颜卿这才想起来,霍星来一周有一天休息的时间。 上周是因为临时有特殊行程,他才加了一天班。 本来,她上周计划好拉着霍星来一起在庄园的无边泳池游泳。 无边泳池? 游泳! 沈颜卿眸底再度闪烁起狡黠的亮光,连霍星来合上期刊看向她都没发现。 “这个给你。” 男人沉冷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沈颜卿看过去,发现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在港监护人协议书。 “我已经签好名字,你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和入学档案放在一起。” 沈颜卿连连点头,接过在港监护人协议书后,紧紧抱进怀中。 “霍哥下午有安排吗?”沈颜卿谄媚问道。 霍星来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回眸看向她,“又打什么坏主意?” 沈颜卿连忙摇头否认,“我能打什么主意,当然是想着霍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约霍哥下午游泳放松呀!” 说完,她还又眨着眼睛撒娇。 霍星来深深看她一眼,审视良久道:“都好。” 沈颜卿欢喜的在他面前转一个圈,“我这就和郑姐说,午饭后咱们就去游泳。” 说完,她便像只欢快的小雀又飞回自己卧室。 她迫不及待的将计划告诉邬苡宸,还将上周准备好的三套泳装拍给邬苡宸选。 邬苡宸:【黑色那套!】 沈颜卿:【确定吗?这套有点过于性感了】 邬苡宸:【我没见过谁穿专业运动员的泳装,去试探男人。】 沈颜卿一咬牙,将另外两套丢进衣柜内- 午饭后。 郑姐去准备泳池。 沈颜卿则又赶紧跑回卧室换装。 风风火火的,连霍星来都好奇她又在计划什么幺蛾子。 沈颜卿没有化妆,只是将长发尽数扎起一个丸子发。 露出勾人的锁骨后,才十分满意的解开睡衣衣扣。 待她换好衣服走出卧室,站在客厅的郑姐都愣了一下。 看似青涩像朵纯洁白玫瑰一样的小姑娘,身材却暗藏波涛汹涌。 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光洁纤白的后背,都像一块剔透的脂玉。 她迈步走到光下,整个人都散发着撩人不自知的纯欲。 “郑姐,霍哥已经到泳池了吗?”沈颜卿半摘墨镜,素白的小脸不施粉黛,张张合合唯见殷红樱唇。 郑姐呆滞地像个机器人一样点头,“对。” 看她走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也不知该为她家霍生担心,还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担心- 沈颜卿刚走到无边泳池前,就看到霍星来穿着浴袍坐在遮阳伞下。 他的浴袍并没系带,露出了深色的泳裤, 还有男人裸.露在光线里的胸肌。 她猜,霍星来一定十分自律。 所以才会拥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特别男人的八块腹肌,连接人鱼线,一起没入泳裤之中。 那是不动声色的撩动,是男.色张力的诱惑。 沈颜卿庆幸自己戴了顶墨镜,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盯着霍星来看。 “霍哥,要比一下吗?”沈颜卿长腿细腰,傲娇的叉腰站到他眼前。 霍星来摘下墨镜,才将她身上的吊带泳衣抽离出一些浓墨质感。 可下半身,裹着的黑色镂空长裙,就显得和泳池格格不入。 “你确定,穿成这样,和我比游泳?” 沈颜卿随之摘下墨镜,直勾勾盯着霍星来眼睛,手指拉住裙摆系带一抽,外面的长裙便应声落地。 于是,细腰下,是一双更加纤长的腿。 “这样呢?能不能比过霍哥?” 霍星来咬了咬后槽牙,起身将浴袍脱下。 霍星来:“那就试试。” 两人站在泳池边,沈颜卿看着他倒数,随后犹如两条矫健的人鱼,一起跃入泳池, 起初,沈颜卿和霍星来的速度不分伯仲。 直到进入至深水区,男女的体力悬殊便拉开距离。 瞧着霍星来没发现她落后,沈颜卿停下向前游动的动作,开始原地挣扎起来。 “啊!霍哥,我脚抽筋了!” 很快,女孩子呼救的声音绊停男人。 霍星来一回头,就见沈颜卿双臂不停的撩动水花挣扎,可一只脚抽筋难以发力,所以头顶几次没入泳池。 他还没忘沈颜卿上周打网球崴伤了脚,现在也顾不得比赛,迅速朝着她的方向游去。 沈颜卿为了显得真实,在沉进泳池时,还故意呛了几口水。 待霍星来到她身边时,她已经脸色苍白,双目猩红。 垂落的几缕发丝贴在颊侧,像朵被风吹雨折的洁白芙蓉。 美人加上破碎感,就像一支无形的利剑,狠狠刺入人心。 沈颜卿找准时机,伸出失措的手臂,紧紧抱住霍星来脖颈。 她颊侧贴在男人耳垂,凌乱的气息就像海浪冲撞礁石的声音。 搅得人心只比海浪还要乱。 沈颜卿又将双腿盘到霍星来精壮的腰胯上,连她自己都感叹,霍星来的身材也像他人一样,有种难以攀越的高岭雪山之感。 于是,小姑娘使了全力往他怀里缩。 单薄的布料,在水中,就像被融化一般。 霍星来气息也随之凌乱,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知是收是放。 但随着泳池的水波推动两人肢体发生碰撞,他突然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得伸手托举起女孩子的臀部,压着气息道:“别别夹这么紧,痛。” 沈颜卿微怔,稍稍放松紧抱着他脖颈的手臂,向后仰直身子。 于是,脂玉一般的胸脯,又撞进光里。 惊魂未定的姑娘,喘息声便变得更加连绵起伏起来。 烧得人口干舌燥,她问:“我哪里,夹你很紧,很痛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0-30 第21章 沈颜卿一脸无辜地看向霍星来, 眸底还略带抽筋溺水的恐惧和担心。 她纤细手臂仍旧紧紧环着霍星来脖颈,边央求他千万不要松手。 霍星来则微微弓着腰腹,时刻提醒自己保持理智, 不让身体去碰触到女孩子私密敏感的位置。 于是, 再精壮有力的男人, 也承受不住女孩子双腿如菟丝花附庸大树枝干的绞杀。 “腿, 松开一点。”霍星来被夹得倒吸口凉气, 只好无奈地将手臂从沈颜卿腿根穿过,托离开她的身体, “我托着你, 不会掉下去。” 沈颜卿紧抱着他脖颈,一条腿在水底挣扎着,“我站不住, 我害怕。” 霍家无边泳池的深水区有2.5米深,就连霍星来都是悬浮着的。 “这里比较深, 我也碰不到底。”霍星来手掌使了些力气, 制止住沈颜卿的动作,“你再挣扎几下,咱们都得溺进去。” 小姑娘佯怒瞪他,“都怪你。” 霍星来冷声, “怪我什么?” 沈颜卿:“短。” 霍星来:“这里深。” 突然地一阵风, 两人有瞬间的沉默。 特别在泳池水波平复宁静后, 许多颇具暧昧歧义的话, 便余音回荡起来。 【别别夹那么紧,痛。 我哪里, 夹你很紧,很痛了。】 【这里很深。 怪你很短。】 须臾间, 沈颜卿和霍星来逢上视线。 那是浮动于空气中的,意味深长的直白暧昧。 沈颜卿羞得紧咬住下唇,面红耳赤地将脸挪开,不敢再去看霍星来脸色表情。 “我们上岸吧。”霍星来也觉得自己马上要疯了,该感谢今日的泳池水温还未被阳光加温,才能让他始终保持理智清醒。 结果沈颜卿在感受到他动作后,指尖立刻掐进他后背,“别动” “不是脚抽筋了吗?”霍星来问道。 沈颜卿低声,“还在抽,你一动,就更疼了。” 女孩子的身体又滑又软,加之水的浮力,霍星来像是抱着一怀丝绸。 但那是区别于重量的,另一种考验耐力的体能。 他太阳穴都开始跳动,“我们先上岸,这个姿势太冒犯了” 沈颜卿脸颊通红,仍撑在他身上说:“别人肯定冒犯,但霍哥不是那种男人。” 闻言,霍星来眼睫轻眯,视线落在她琥珀一般的眸底。 有审视,有倍感有趣,自然也有惊讶。 可当他视线不自觉下移,女孩子殷红的樱唇,和在水面浮出的一半玲珑脂玉。 霍星来沙哑着嗓子,连喉结都躁动得连番滚动多次。 “你对我倒是信任。”霍星来说道。 沈颜卿抿了抿唇角,羞怯的眸底又多了些许盲目崇拜,“霍哥和那些轻浮浪荡的公子哥,都不一样。” 霍星来眉心不由皱了下,低笑声中满是耐人寻味,“沈妹妹,男人都一样。” 沈颜卿无辜眨动眼睫,盯着霍星来问道:“霍哥,也会有轻浮浪荡的一面吗?” 霍星来咬了咬后槽牙,鼓动的腮颊都像是在克制压抑些什么,“我身体很健康,取向也正常。” “那你现在”午后的阳光开始浮动升温。 沈颜卿自然也能感受到作为成年男人,在面对漂亮性感女性时,最本能的侵略缱绻。 特别问题越发暧昧敏感,霍星来盯着她眼眸,唇间溢出的灼烫气息稍一扑洒到女孩子轻薄的脸颊皮肤,就瞬间染红一片。 “放心,我自控力很好。” 沈颜卿立刻点头附和,“我懂,像霍哥这样的正人君子,肯定只对喜欢的女孩子有反应。” 霍星来无声皱了下眉,本就俊阔的胸肌涌起剧烈跳动。 也再顾不得她脚踝是否还在抽筋,直接推着她送至岸边。 沈颜卿坐在泳池边沿,瞧着还泡在水里的霍星来,问:“霍哥不上来吗?” 霍星来:“自己小心坐到遮阳伞下,我再游两圈。” 沈颜卿鼓着腮帮子,佯装微跛地慢慢走至躺椅便坐下。 她就看着霍星来几乎潜至池底,连续游了三个来回,才双手撑着岸沿跳上来。 刚刚经历一场剧烈运动,霍星来健硕俊阔的胸膛还挂着水珠, 被午后的光格外关注后,燕麦色的肌理都变得更加刚硬虬结。 霍星来先拿起他的浴袍穿上,甚至还系上了系带。 将浑身紧实健壮的体格,全部包裹掩藏。 沈颜卿暗暗嘀咕:防谁呢? 又见霍星来捡起她系在腰间的黑色蕾丝一片裙,径直朝她走去,“穿上吧,冷。” 炎炎夏日,沈颜卿还正用手掌扇着风。 她仰起头,回道:“霍哥,我脚疼,穿不了。” 霍星来环顾四周,独栋庄园别墅,可谓隐私保护严密。 但他还是展开裙子,盖到了沈颜卿露在光下的纤白双腿上,“那就别被晒黑了。” 见霍星来准备转身,沈颜卿立刻哎哟一声,绊住他的动作。 “霍哥,我脚疼,你能不能还像上次一样,给我揉一揉。”女孩子声音又甜又嗲地撒着娇。 霍星来居高站在她面前,多时才终于给出反应。 朝她迈近一步,单膝半蹲到躺椅边,握住她脚踝放到膝上。 男人这次的力道很均匀,没有捏疼她,反而恰到好处地给她放松腿部的肌肉压力。 “上次那个男孩欺负你,是怎么回事?”沈颜卿没想到霍星来会突然提起壹京那段往事。 她不由得愣了下,联想自己刚刚在泳池内的异常反应。 不免做贼心虚地以为,霍星来看透了她的花招。 所以,现在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一样,蓄意勾引景铭珂。 “我没有对他主动。”沈颜卿略显焦急地解释道。 霍星来看向她泛红的眼眶,自然也敏锐察觉出小姑娘的心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问,他怎么伤害你的。”说完,还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回忆那段往事,也可以不说。” 沈颜卿低垂下眼眸,唇角都快被她咬破出血。 纠结再三还是说道:“他在香槟里给我下药,想要骗我喝下。而且那日只有我一个人在休息室,一旦被他得逞,我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景铭珂在壹京算是臭名远扬的二代,小小年纪就情.事不断。 单沈颜卿知晓的,就不下十多个,还有很多受他胁迫欺负。 可景家在壹京势大,所以掩盖了不少他的混蛋行为。 “我知道的有,他偷录下一个女生在浴室的隐私视频,威胁与之交往。后来女生父母知晓闹到了学校,景家花了一笔钱,便不了了之了。” 沈颜卿边说,边瞥向霍星来,看他眉心紧皱隐有怒意。 立刻委屈地继续说道:“像我和他这种有父母口头婚约的,如果真被他得逞了,我爸爸肯定会因为顾及颜面,逼我嫁给他。” 霍星来:“” 沈颜卿瞧着霍星来愈加阴沉的脸色,身子一倾,可怜娇弱地扑进他胸膛中哭着说道:“霍哥,我现在想想都十分后怕。不嫁声名俱毁,嫁了终生不幸。” 霍星来鼻息间,闯入女孩子身上自然清甜的花果香气。 那是不经世事,单纯至善的气味。 “他也要来港大读书?” 男人话音虽平静温和,但沈颜卿还是敏锐察觉出克制的怒意。 她从霍星来怀中挣出,直勾勾看着他眼睛,犹怜委屈地挤出一滴泪。 “霍哥要帮我教训他吗?”沈颜卿话音哽咽问道,又故意煽风,“景家的势力还是蛮大的。霍哥不要因为我,冒险冲动。” “”霍星来瞧着她,一时没应声。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眉峰颤抖着又道:“我爸爸都不肯帮我讨一个公道。霍哥收留我住下,又愿意做我读书期间的在港监护人,已经是现在对我最好的人了。” 霍星来终于眉峰轻挑,抬手将她垂挂在颊侧的泪珠抹掉,问道:“你想让他吃点教训吗?” 沈颜卿立刻点头,“他是个混蛋,我恨他!” 霍星来勾了勾唇角,“既然做了你的在港监护人,怎么也要为自家小姑娘讨个公道。” “霍哥,万一得罪景家” 霍星来低笑声,“论得罪人,霍家是祖宗。” 沈颜卿眼睛即刻亮起,笑容更是灿若桃李,“那霍哥准备怎么帮我讨一个公道?” 霍星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只说:“暂时保密。” 沈颜卿见好就收,还不忘又抱住霍星来撒娇,“霍哥,全世界我最喜欢你啦。” 男人身体一瞬僵硬,随后制止她的动作,说道:“小姑娘,你也要注意,和异性保持一些距离。” 沈颜卿敛一抹坏笑,“和霍哥,也要吗?” 霍星来干咳一声,说道:“没听说过,天下乌鸦一般黑。” 沈颜卿撒娇道:“可我相信,霍哥是那只纯白的乌鸦。” 霍星来:“少信。”- 就在沈颜卿还想再找些话题撩拨霍星来试探他反应时,郑姐突然出现在泳池边。 郑姐自离婚后,就接受霍嘉祖的聘请,一直负责霍星来生活起居。 二十多年来,她就没见过霍星来对哪个姑娘百依百顺过。 特别是此刻,他居然单膝半蹲在沈颜卿面前,满目温柔地仰视着人家。 再看两人视若无人的亲昵动作,郑姐不免再度加深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霍生。”听到郑姐的声音,霍星来回过头去。 郑姐:“希甯小姐刚来电话,她二十分钟后到。” 霍星来:“知道了。” 郑姐笑道:“那我先去准备茶点。” 他们两人刚刚是用粤语交谈,待郑姐离开,沈颜卿才问,“怎么了?” 霍星来回道:“是我姐姐,她来找我商谈些事情。” 沈颜卿不免紧张,略显慌乱道:“那还是先送我去卧室,回避一下吧。” 霍星来似笑非笑看着她,一动没动,“怕什么,她是我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沈颜卿环顾泳池一圈,飞溅的池水几乎打湿了整片花坛。 还有霍星来刚才给她揉脚踝时虽然没使什么力气,但女孩子皮肤细嫩,还是留下类似禁锢的掌痕。 还有霍星来脖颈处,连浴袍都遮盖不住的女孩子尖利的指甲抓痕。 反正,两人间连相处的气氛都十分诡异。 沈颜卿低下头支吾道:“我只是觉得,咱们现在很像偷情。” 霍星来不知是真的没听清,还是被她的话震惊,追问,“你说什么?” 沈颜卿抓着裙摆,再也说不出第二遍。 因为,她还联想到了沈满慈。 只觉得天下的姐姐一定都十分精明算计,有着瞬间看透一个人的能力。 所以,也怕霍希甯会发觉她蓄意接近霍星来的目的。 “我觉得,毕竟是见你姐姐,还是正式一点好。” 霍星来不由低笑声,“又不是见男朋友的家长,随意一点就好了。” 沈颜卿低垂下头,满脸写着抗拒,“哥哥,你看下周围,还有你和我身上的红痕。咱们就像刚刚欢好一场,说不是男女朋友,也要被误会” 霍星来挠了挠头,更加看不透现在的小姑娘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奇怪的想法。 “误会什么?” “误会,你包.养了一个正值妙龄,漂亮性感的女大学生。” 霍星来单手撩了把短发,长吐口气,“你放心,在我姐姐的设想里,我不喜欢还没长大的小孩。” 沈颜卿立刻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挺起胸脯道:“我哪里没长大了!” 霍星来咋舌,挪开视线,“年龄。” 沈颜卿又像泄气的气球,低着头紧抓自己裙摆,“年龄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霍星来催促道:“你要回避吗?再不走的话,我姐可直接到这里了。” 沈颜卿只好点头,“回回回!” 霍星来颇多无奈,问:“脚好些了吗,能不能自己走?” 沈颜卿又摇头,“不能,你得把我抱回去。” 霍星来没多说什么,直接上前一步。 但没背,或是公主抱她。 而是像抱小孩子一样,直接用一只手臂托起她臀,向前院走去。 沈颜卿也只能用单臂环着他脖颈保持平衡,但一低头,视线却直接从霍星来的浴袍领口一窥到底。 只见男人腰胯精壮,腹肌更是紧实健硕。 沈颜卿的脸“唰”地红了起来,心想还好听了邬苡宸的话,没有选在两人感情渐浓,郎情妾意时去试探撩拨霍星来。 不然,还真不知道,下次用来治伤的药膏,会涂在自己哪里 见她沉默多时,霍星来突然抬头,问了句,“你已经过85岁生日了吗?” 沈颜卿的视线还未从霍星来腰胯挪开,回道:“我上半年2月25日的成人礼,现在已经是可以亲密恋爱的成年人了。” “嗯?”霍星来疑惑挑眉。 沈颜卿眉眼弯垂,笑着说道:“霍哥,我在明示你哦。” 第22章 霍星来再度仰首, 甚至脚步都微顿一下。 可瞧着小姑娘过于纯澈的眸底,他又觉得一定是自己会错意了。 于是问道:“明示我什么?” 沈颜卿则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有意去将此刻的暧昧气氛再挑动些波澜。 连扶在霍星来后颈上的手掌都配合着, 轻轻摩挲起心悸涟漪。 “霍哥这么聪明, 难道听不出我在明示什么吗?”午后的光炽热无遮挡, 就像女孩子含笑注视着他的直白眼神。 霍星来闪烁着挪移开视线, 连话音也随之变得更为深沉, “成年人确实有亲密恋爱的权利。但像你这个年龄,最好还是找同龄人, 这样会更有话题。” 沈颜卿便是有意让霍星来误会自己的话, 眼看计划得逞,立刻反驳道:“我不喜欢幼稚的男孩子,所以应该和同龄男孩没共同话题。” “” “霍哥, 像你这样成熟又稳重的,才会给我想要的安全感。” 霍星来沉默片刻。 但对于沈颜卿说出喜欢成熟稳重类型的男性, 丝毫不觉奇怪。这是典型的受到父辈创伤, 导致心理深处严重缺失父爱安全感的反映。 这在现代社会的年轻女孩子身上,十分常见。 “成熟稳重,其实和年龄无关。”霍星来耐心解释道:“校园里,也不乏成熟稳重的男孩。” 沈颜卿紧咬下唇, 不甚满意他的反应, “可是, 校园里的男孩子, 缺少阅历。” 霍星来:“阅历是经历,你也会有的。” 闻言, 女孩子的眉不由皱起,支支吾吾道:“哎呀!你是真的听不懂, 还是故意听不懂?” 霍星来低笑声,说道:“那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的喜好还蛮相似。都喜欢成熟,有社会阅历的另一半。” 沈颜卿一愣,自然听出了霍星来的弦外之音。 她没想到霍星来会这么堵她的话,也觉得如果再继续将这个话题加深,只会让他们之间本就不平衡的天平更加失衡。 于是话锋一转,傲娇着兴师问罪道:“霍哥,你都把我的话题带偏了。” 霍星来声音淡淡:“那就别让我猜了。” 沈颜卿嘟着嘴,心道狗男人真是不解风情,无奈道:“我在明示你,给我补成人礼的礼物。” 霍星来了然,说道:“哪有补送已经过去节日的礼物。” 沈颜卿气得踢了踢脚,“这可是成人礼!” 霍星来逗她:“明年。” 沈颜卿忿忿的“哼”了一声,“抠门,小气!” 霍星来轻轻推开她卧室房门,将她放到地上,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的衣帽间,只够换市区一套小三室,我确实抠门了。” 这是男人自嘲的反话,沈颜卿自然见好就收。 然后她又娇嗲地要去挽他手臂,“哥哥,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对我肯定是天下第一好!” 霍星来却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与她再度的亲密接触,“快去洗澡,室内冷气足,一会儿该感冒了。” “好!”眼看霍星来要关门离开,沈颜卿赶紧追问一句道:“霍哥,那你记得我生日对吧!” 霍星来动作顿了下,点头,“2月25日。” 沈颜卿唇角一勾,黑亮的琉璃眸子,艳丽又张扬,“对,没错!”- 夏日的泳池还是过于寒凉,沈颜卿足足泡了半个小时的热水澡,整个人才像活过来一样。 她裹上浴袍,刚坐到化妆前,就见邬苡宸给她打来电话,“你们这个泳,游得也太快了吧!” 沈颜卿解释道:“他姐姐来了,所以我就暂时回避一下。” 邬苡宸:“应该的,万一被她姐姐看穿你留在霍星来身边的目的,就不好了。” 然后,沈颜卿将刚刚在泳池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邬苡宸听。 隔着电话,沈颜卿都能感觉到邬苡宸克制的尖叫声,“真的那么强壮吗!” 镜子里的她,双腮像是染了晚霞制成的胭脂,又羞又怯道:“比你孟家那个当兵的表哥,身材还要壮硕,胸肌还要发达。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和职业,我都要以为他也当过兵呢。” 邬苡宸迫不及待地追问重点道:“那其他地方,还健康吗?” 沈颜卿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她被霍星来单臂抱起时,她低眸偷看的那一眼,就红着脸趴伏到化妆桌上,闷声:“嗯单是肉眼看来,就非常!非常的健康。” 话筒内传出独属于小姑娘间对于此类事件,克制又压抑的惊叫,“快形容一下呢?” 沈颜卿耳垂都像要滴血一般,“我形容不出来” 邬苡宸:“哎!” 沈颜卿又恍然道:“就,你之前经常给我分享的韩漫。和那些很像” 邬苡宸紧捂住嘴,听筒内的尖叫声依旧带着穿透时空的魔力,“那也太强了吧!” 沈颜卿:“嗯还是在他生理反应最正常的时候” 邬苡宸:“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我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沈颜卿:“我当时都后怕,幸亏没太过分。” 邬苡宸克制着笑意,又问:“然后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关于感情方面的进展。” 提到感情方面的进展,沈颜卿便不由得叹一口气道:“好消息是,知道他身体健康,取向正常。坏消息是,他只喜欢成熟,有阅历的,和他同龄的姐姐。” 邬苡宸稍作沉思,然后开解道:“他又没遇到过成熟的姐姐,怎么就确定一定喜欢那种类型。” 沈颜卿:“这” 邬苡宸:“我可还记得,你以前喜欢充满男子气概,性格温柔的兵哥哥类型。” 三年前的港岛遇险,沈颜卿确实一度格外痴迷此类男孩。 有段时间失眠严重,她就经常拉着邬苡宸起早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邬苡宸:“霍大佬可和之前那个哥哥是两种类型吧!” 沈颜卿点头,“嗯” 邬苡宸:“可见,人的喜好,是会根据现下正在经历的事情,发生改变的。” “我觉得,我应该也没有很喜欢霍星来吧”沈颜卿咬了咬嘴唇道:“偶尔,也会梦到,救我的哥哥” 邬苡宸:“不要偏离话题,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霍大佬对你动情。只有感情,才能让不相干的男人,为你倾其全部。” 沈颜卿托腮,叹息一声道:“说得简单,人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就改变自己的喜好呢。” 邬苡宸咋舌:“你是要攻略霍大佬的!既然没办法改变他,那就改变你自己呀!” 沈颜卿:“嗯?” 邬苡宸恨铁不成钢,“大小姐,你那张脸完全具备恃靓行凶的资本!他喜欢成熟,你就打扮成熟呗。” 沈颜卿恍然大悟,“对哦!” 邬苡宸又嘱咐道:“但还是要注意分寸,他那么猛,别真的吃亏了。” 沈颜卿小脸一红,“我知道,不会的。” 邬苡宸又说:“其实,还有一个能快速让他将你看为感情上的一种选择的办法。” 沈颜卿激动道:“真的吗?快和我说!” 邬苡宸低声匿笑,意味深长说道:“虽然有一点点冒险,但由我本人亲测过,十分有效。” 女孩子卧室内传出的笑声,让门外两个准备上楼的人顿住脚步。 霍希甯撩动浓密卷发,略显震惊地看向霍星来,又看了眼紧闭的一楼房门。 挑眉,逗趣说道:“我仲以为系麦桜喺乱讲嘢,谂唔到,你真系开始玩金屋藏娇嗰套?(我还以为是麦桜在胡说八道,没想到你真的开始玩金屋藏娇那一套了?)” 霍星来皱了下眉心,解释道:“系满慈嘅妹,唔系你谂嗰种关系。(是满慈的妹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霍希甯耸了耸肩,一副我看你继续编故事的表情,“你的好朋友,可不缺有姐姐妹妹的。哪次大家想给你介绍红线,你不是推三阻四?” 知弟莫若姐,反正霍希甯是不相信,像他弟弟这种冷面冰山会无缘无故接一个小姑娘住到家里。 特别霍星来此刻的沉默,颇有种无力辩驳,于是默认的模样。 “不会被我说中了吧!”霍希甯震惊道。撇着唇角,从上到下将霍星来重新审视一遍,“没记错的话,她才85岁。怎么?最近压力太大,需要玩一些剧情游戏解压?” 霍星来皱眉不悦,“不要开这种玩笑。” 霍希甯迈步上楼,高跟鞋叩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都是成年人了。” 霍星来颇为维护,“佢啱啱成年,唔啱畀摆喺呢度打趣飞。(她刚刚成年,不适合被放到这种玩笑里打趣。)” 霍希甯单手扶着楼梯扶手,回首看向霍星来意味深长笑了声,“咁维护!唔好怪姐姐冇提醒你,你捱眼瞓呃呃人就算嘞,唔好最后连自己都呃咗。(这么维护!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你的心思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霍星来推开书房门,暗色的陈设布置,连半点白都没有。 像他这个人一样,心思沉甸,无有丝毫懈意的松。 面对霍希甯的调侃,他默不作声。 只是坐到茶台前,刻板沉冷道:“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霍希甯最是了解她这个弟弟,只要是他不想谈的事,就是将满清十大酷刑在他身上试一遍,也撬不出半个字。 且儿女情长的事,在他们向来寡情的霍家,确实也显得格格不入。 玩笑事一过,霍希甯从手包里拿出文件递了过去。 厚厚一摞的资料,霍星来不由眉头紧皱,“这就是那部分,不方便通过网络传讯的资料?” 霍家网络全部都有高级加密的单网保护,但即使如此,对于万分紧要的事情,霍家人还是习惯当面递交。 霍希甯双臂抱胸,低声,“对。你肯定想象不到,我还险些遇到一场车祸。” 霍星来脸色便更加阴沉,“所以,在文莱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姐弟,曾有两日处于失联状态。 霍希甯扶额,沉思道:“马丁,或许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马丁,全名马丁·哈桑·博尔吉雅。 现年29岁,马来籍华裔,是个拥有金发碧眼的俊秀奶狗。 也正是霍星来母亲,即将与之结婚的热恋期男友。 “他的身份,核实了吗?”霍星来问道。 霍希甯冷笑,“文莱确实有博尔吉雅家族,现任家主也确实有一位离婚的中国妻子,他们共同生育的第四子正叫Mateen(马丁)。曾求学于伦敦,长相帅气,性格绅士,因为母亲的缘故热爱中国。和家族决裂后,选择来到港岛定居生活。但是马丁来到中国之后的事情,博尔吉雅家族的人就也不得而知。” 霍星来静静坐在茶台前,任由茶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那就像他此刻纷乱的心绪,犹如一艘行驶在大雾中的孤独船舰。 “你觉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无权无势的人,要有怎样的手段和人脉,才可以粉饰他身上的破绽。” 霍希甯问道:“你不相信,世界有马丁这个人?” 霍星来倚向茶台靠背,拉直的唇角,都写满了质疑,“我相信有马丁这个人,但他是不是马丁,就有待考量了。” 马丁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在港岛的男人,时任星港TV演员部艺人经纪。 陪同艺人出席名利场酒会结识了霍嘉祖。 只是谁也没想到,两人一来二去,居然让霍嘉祖狠心踹了跟着她四年之久的情人。 马丁成功上位,港媒热评:女爷再添新欢,与太子爷同岁。 作为霍嘉祖的子女,姐弟俩从小看着母亲身边的男人如衣服。 谁都有卧枕安眠的一天,但绝不会有住下的可能。 马丁开了先河,且是在霍嘉祖55岁这年。 外人会认为霍嘉祖老来孤独,连年轻时的不婚主义思想都动摇了。 可霍家姐弟不信,因为他们最知晓,母亲是没有心的铁娘子。 毕竟人人信服的长太子爷霍卓言去世,她都未曾掉落一滴眼泪。 怎么可能,临到老,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小白脸。 最引人怀疑的,是霍嘉祖拒绝签署任何婚前协议,并下达命令,待婚后安排马丁进入霍氏董事会。 “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哥哥去世,我退伍,姐姐从海上信息部调至教育业。”霍星来看向霍希甯,“他的身世完美到无懈可击,难道不是另一种的破绽百出。” 霍希甯勾起红唇,眼底闪过狡黠亮光,“你猜对了。我失联的两天,联系到了Luciano(卢契亚诺),正是那位唯一活着退休的黑手教父。” 霍希甯指了指文件,眼眸像是淬了毒,“他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文莱纸牌游戏的传说。” 在文莱纸牌屋里,黑桃象征士兵手中的利剑,梅花意为轰鸣战场的枪炮,红心则蕴含着稍纵即逝的爱情,方片为当仁不让通往财富与权欲的钻石。 而这四样,都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利器。 霍星来眉峰轻微挑起,眸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钻石也能杀人?” “当然。”霍希甯摘下中指的黄钻戒指,扔进澄黄的茶盏中,瞬间便与茶汤融为一色,“钻石虽然坚硬,但是结构脆弱。只需要重击就可以碎成粉末,若是混在有色的茶水,或者红酒中喝下。短时间看不出什么,但亲油性的材质会使粉末牢牢附在人的胃黏膜之上,长期磨损必定会钻破胃壁。” 杀人于无形。 霍星来手指抚着鼻尖,眸底尽是深沉的思索,“你怀疑,母亲的吃食已经” 霍希甯:“这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们必须将母亲和那个漂亮狗分开,我才可以找机会哄着母亲做全身体检。” 霍星来神情越发凝重,点头道:“好。那还有其他信息吗?” 霍希甯揉了揉脑袋,长叹一口气道:“你还需要拜托麦桜,调查一下‘盗梦空间’这部电影的真实性。按照卢契亚诺的说法,母亲之所以改变不婚主义的决定,是她被洗脑了。” 霍星来不可思议的抿了下唇角,最后甚至低笑出声,“姐姐,钻石杀人,盗梦空间我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们关心则乱。” 霍希甯摊开双臂耸肩道:“我们好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会得出结论的。” 因为港岛商人大多信奉宗教,所以姐弟俩提前买通风水大师。 大师声称目前不是结婚的好时候,会伤到彼此的夫妻宫。 这才将本迫在眉睫的婚期,延后两年。 霍星来颔首捏了捏眉心,“好,那我们就分工合作。” 霍希甯又问:“新区选址还顺利吗?” 霍星来足尖点地,这才显得轻松一些,“一切都在计划中。不过毕竟涉及港岛的发展,也是一个需要长期运作的事。” 霍希甯点头,表示理解,“政商世家,本就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阿来,大哥去世后。辛苦你了。” 霍星来轻勾唇角,“这是我作为霍家人的责任。” 话题越发沉重,霍希甯话锋一转道:“真的确定,不趁着今天,让我见见你的小金丝雀?” 霍星来拧眉,“都说了,她不是我养的金丝雀,也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霍希甯:“不是情人,看来是女朋友?” 霍星来长呼一口气,直接起身,颇有送客的意味,“姐姐,刚刚我们聊了那么多,可见霍家的土地滋养不了娇贵的玫瑰。她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合适我们霍家的当家少奶。” 霍希甯挑眉。 心想单是需要被呵护在身后这一点,就没办法成为独当一面的霍氏女主人。 “OK,这是你的事。我不过问了。”霍希甯随之起身,“我现在直接去妈妈那里,改日再聚。” 霍星来送她下楼,不忘嘱咐,“注意安全。”- 沈颜卿一直确定外面的声音消失,才小心翼翼推开房门。 正见霍星来送一个女人离开庭院,想来应该正是他的姐姐霍希甯。 虽然看不见正脸,但从他姐姐背影那一头乌黑茂密的卷发,和长款皮风衣搭配黑丝高跟鞋来看,就一定是个成熟知性的飒爽港姐。 沈颜卿心想,都说人会不自觉模仿姐姐。 她想复制沈满慈独立的这条路,那么霍星来也有可能会喜欢像他姐姐这样成熟的女人。 反观自己的穿着,白色连衣裙搭配一双平底钻石拖鞋,每日不变的素颜淡妆,确实很难让他产生与爱情相关的连接。 沈颜卿将这件事告诉邬苡宸后,她说有参考岂不正好,直接模仿霍星来姐姐的穿搭便是最优解。 事不宜迟,沈颜卿自然当晚便开始执行。 奈何,霍星来从他姐姐离开,就也变得异常忙碌。 之后一周的时间里,沈颜卿已经很少再能和霍星来坐在一起吃饭。 就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他们连见面聊天的次数都不过了了。 而最糟糕的,是开学时间正式进入到一周倒计时。 沈颜卿多时坐在客厅沙发等候,终于在周六傍晚,迎来霍星来第一个早早下班日。 她连忙躲进卧室,翻箱倒柜找出一条蓝色的针织低胸连衣裙。 直到郑姐催促了两三遍,沈颜卿才满意的走出卧室。 她故意站在霍星来眼前,叫了多声,男人才魂不守舍地将视线从iPad页面抽离。 “周末如果没有学习安排的话,一起出去逛逛吧。”好在,霍星来看了她一眼后,主动发起邀约。 沈颜卿心中一喜,更加确定霍星来喜欢此类成熟的御姐打扮。 连带她郁闷一周的黯淡心情,都在此刻亮起了希冀的光。 女孩笑容灿若三春桃杏,立刻点头道:“好哇好哇!霍哥要和我逛街,还是看电影?”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霍星来说道:“你马上就要开学了,再继续住在太平山顶出行就该不方便了。港大附近有我一套房产,我们去看一下还需要添置什么。” 闻言,沈颜卿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消散不见,“霍哥要赶我走?” 霍星来温言解释道:“只是考虑到你的学业问题。港大和太平山两地,单是路程就要占用你许多休息时间。” 沈颜卿紧咬下唇,眼眶开始泛红,“霍哥之前,不也家和公司两边跑吗?” 霍星来依旧耐着性子,同她讲其中道理,“正是因为我知道有多麻烦颠簸,才这么考量的。”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极力克制住眼眶中的泪意,“我可以忍受颠簸。” 霍星来:“你可以放心,那边的房子原本就是按照我姐姐的喜好装修的,也很漂亮。” 霍星来没再同她争论是否搬离的问题,这就让沈颜卿更加不安。 她急切道:“我不喜欢一个人住。” 霍星来也再度让步,说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好朋友,你们可以一起住在那边。我会安排好司机和保姆,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沈颜卿紧紧咬住下唇,发白的唇角几乎要溢出鲜血,“我朋友家里也会安排房子和保姆的,她不会和我住在一起。” 可无论沈颜卿如何向霍星来辩解,他都始终保持着一副平静的模样,“你不习惯的话,我可以让郑姐陪你住过去。” 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沈颜卿自己都想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霍星来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委屈的掉落下眼泪,又怕继续和霍星来纠缠,再无回旋的余地。 无助又可怜的小姑娘放下筷子起身道:“霍星来,你是真的看不懂我的想法,还是假装不懂,非要把我推走呀!” 说完,直接转身回了卧室。 而被留下的霍星来,则是一脸不解的看向郑姐。 他其实也是临时起意。 因为最近一周都在港大附近谈生意,可一到返程时间便要堵车。 下意识便想到不便于沈颜卿出行愤然问题。 可没料到,会引起小姑娘如此大的反应。 他问道:“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郑姐无奈叹气,“好明显嬲咗,边有热恋期,提出分居嘅。(很明显生气了,哪有热恋期,提出分居的。)” 霍星来更是疑惑,“我哋好似喺拍拖?(我们像在恋爱吗?)” 第23章 沈颜卿放下筷子后, 头也不回地躲进了卧室。 门被她反锁的那一刻,女孩子的背脊紧贴着门板滑落而下。 她全身手脚冰凉,连刚刚还一副委屈可怜的落泪表情都凝滞了。 只呆呆的, 怔怔地, 盯着正前方的花瓶发愣。 霍星来突然提出的搬家想法, 让沈颜卿刚刚为港岛构建好的安全感一瞬崩塌。 和沈家决裂, 孤身赴港, 最后投靠霍星来,每一步都是她人生棋局的惊险一招。 众所周知, 霍星来和沈满慈私交甚好, 而她作为颜令昭的女儿,从出生就注定是姐姐的眼中钉。 在机场被霍星来接上车的那晚,看着车窗外雷电交加的暴雨夜, 她甚至做好了跳车逃跑的准备。 生存危机,在这个刚刚年满85岁的小姑娘身上, 宛如悬挂在头顶的利剑。 这一个月以来, 她能安然无恙待在霍星来身边,一是华满集团事忙,沈满慈和沈君御只顾着安抚猝死员工家属,无暇顾及她的动向。 二是她不惜放下大小姐架子, 面对霍星来时, 无不是费尽心思撒娇讨巧。 开学在即, 沈颜卿其实早早便预判到沈君御一定会来港岛干涉她学业生活, 并再度逼迫她联姻景家。 所以,她才想再多哄一哄霍星来, 届时就能依仗着霍星来的势力,去抗衡她那位见利忘义, 欺软怕硬的父亲。 可似乎一切的计划都追赶不上变化,霍星来提出的搬家计划,无疑是在一定程度上切断他们的联系。 毕竟,她见识过霍星来事忙的生活。 只怕真的两地分住后,他们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那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关系,也要随之破灭。 最恐怖的,是沈家的设限,景铭珂不甘的骚扰,梁婉婉的报复。 想到这里,沈颜卿抱起自己的手臂,女孩子细嫩的皮肤都被一层寒霜包裹。 她想去拿自己的手机给邬苡宸打电话,裙摆之下的一条腿,却在发软。 而就在这时,沈颜卿听到房间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她几乎瞬间断定,是霍星来的声音。 沈颜卿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怀希冀地看着门把手。 想着只要霍星来肯进门哄一哄她,她就顺势下台阶央求一番。 与命运前途相比起来,每日两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可她等了又等,门外的窸窣声又归于平静。 沈颜卿脸色再度惨白,泪光也溢过眼眶,密密麻麻浸湿她精心挑选的裙装领口。 她抬手紧紧捂住嘴唇,害怕抑制不住哭声,再惹得霍星来和郑姐反感。 只双腿并拢着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愣怔着凝视门板把手。独泪滴滑落,不发出半点抽泣声。 直到窗外月影西陲,沈颜卿的泪滴尽然风干在脸颊上。 她看了眼墙壁悬挂着的石英钟表,时针落在夜11上,连郑姐劳作的脚步声也消失在拐角。 沈颜卿深吸口气,微微发颤地起身。 她想自己也许还有最后的机会,一个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机会。 正如邬苡宸所说,能让一个男人无条件向陌生女人付出财力、物力,只会是两性感情。 如果必须让她在霍星来和景铭珂之中选择一个委身,何不选一个权势更具上位的男人- 而与沈颜卿所面对生存危机不同的男人,自然猜不出小姑娘弯弯绕绕的心思。 霍星来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突然空掉的位置,心里满满的疑惑不解。 他甚少和女孩子相处,家母人人尊称一声女爷,行事作风也更像男人。 姐姐霍希甯流连情场,也从来都是男人为她流泪,从不见她对谁魂不守舍过。 这样娇气的小姑娘,是他仅有的27岁年华里,首次也是唯一一次遇见的。 如果换成旁人,他估计早就不耐烦地敬而远之。 但现在,他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心疼?怜爱? 霍星来又看向郑姐,“我真系唔明。(我是真的不懂。)” 郑姐叹息一声,“呢一周,颜卿都喺度等紧你呀!(这一周,颜卿都在等你。)” 霍星来:“等我?” 在郑姐的视角里,沈颜卿无疑是个痴恋霍星来的小姑娘,“三伏天,颜卿坐喺庭前嘅吊凳上面,都快成望夫担咗。” 霍星来的生活习惯使然,让他从不是一个会和身边人报备行程的人。 郑姐照顾他20年,也仅是当日询问余墨行程。就更不要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小姑娘。 “我和她,郑姐你也信?”他们之间,单是年龄就相差了9岁。 他在瑞士孤独求生时,她才是一个刚出生被呵护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就更不要说两家之间玄妙的阶层关系。 旁人不解霍星来为何单身,他觉得郑姐一定是最知晓缘由,最理解他的人。 “霍生,聪明如你。”郑姐停下手中动作,“感情怎么能和事业相提并论,爱是自有天意。” 霍星来捏了捏眉心,也再吃不下晚饭,“她才85岁,就不再把我们放在一起谈论了。” 说完,霍星来站起身子。 郑姐追视着他背影,见他站在客厅徘徊多时,才走向沈颜卿卧室门前。 可男人的手抬了又落,最终只是轻叹口气,垂头塌肩转身上楼。 郑姐无奈摇了摇头,轻呢一声:“自欺欺人,莫后悔。”- 霍星来去往书房,这时麦桜的视讯电话一同拨来了。 他也顾不上去想沈颜卿的小心思,坐到电脑前接通。 “大佬,经过我的实验,钻石杀人是可以实现的。”麦桜将他这一周的实验视频发给霍星来,“按照希甯姐所说的比例,我依次以两倍、五倍和十倍的计量进行小白鼠实验。” 视频清晰可见,小白鼠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胃出血,“这样的心机和计谋真是狠毒。而且多半送医的时候,医生都会询问日常吃食。高量饮酒导致的胃出血,如果遇到想息事宁人的家属,甚至不会要求尸检。” 最令麦桜不寒而栗的,当属那只被他以正常计量喂养的小鼠,时至今日还健康地活着,“简直比慢性毒药还要保险。” 霍星来愁思密布,沉默深思。 自得知钻石杀人这件事后,他甚至悄悄在霍家老宅的厨房安装针孔摄像头。 可霍星来总感觉还有他未曾关注到的死角,正阵阵渗入寒风。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麦桜说道:“女爷被希甯姐带来体检时,我有留意。暂时来看,女爷的厨房还算干净严密。” 港岛的世家大族,全部都会有非常严密的安保措施。 以霍家这种见证旧港新朝的家族,老宅一直都有雇佣兵严格把守。 他们霍家人的车子,大到防弹玻璃,小到一根螺丝钉,都是特制。 还有鲜为人知的,炸弹信号干扰器。 普通人所听到的暗杀行动,距离遥远的就像现实和影视小说一般。 但对于像霍家这种鼎盛的豪门,所有的盛世太平不过浮动于隐秘危险的潮波之上。 听到母亲吃食未被下钻石粉末,霍星来又问:“那另外一个呢?” “第一次听到现实版‘盗梦空间’时,我真的以为你和希甯姐过于紧张女爷,才产生了受迫害妄想症。”麦桜深吸口气,让霍星来打开他唯一打印出来的一张脑科学分析图,“但现在看来,虽然不能百分百断言,但我觉得是有实现的可能。” 通过人类的梦境作为桥梁连接,形成一种隐性的心理暗示。 从而引导人类行为,达到凶手最终目的。 一切看似如同一件荒谬到可以用科幻电影来形容的事情,却也是有可能存在的手段。 “女爷这三年来的脑电,确实发生了波动改变。最为明显的,便是马丁出现后。”他实在是个优秀的情场浪子,懂得女人心理。 一出酒会灌酒,再利用救风尘的戏码,精准打击霍嘉祖素有的侠义性格,“不过也不能怪女爷,马丁的长相,是个女人都要着迷。” “当然你也不用过于担忧,我已经联系了美国脑科学实验室的成员,准备下半年针对性研究一番。”麦桜咋舌,“这么神奇的话,我可替你嗅到了商机。” 霍星来低声冷笑,“最快,能多久给出结论。” “大佬,我只是个正常人。而且结论一定是要建立在多次精准的实验之上”看着霍星来逐渐阴沉的脸色,麦桜又立刻说道:“短则两年,长则五年。” “一年半。”霍星来直接打断道。 麦桜痛苦地挠了挠头,“这已经是我根据女爷异于常人的,坚固的意识形态进行推断的时间。” 霍星来:“一年。” 麦桜抱怨声震天,“女爷经历的这半生烟雨,等闲之辈完全就是给她一些类似过山车的刺激。” 霍星来长叹口气,“我确实有点着急,按照你的逻辑来。” 麦桜舒了口气,“关心则乱嘛,我能理解。” “不说这些了,聊点轻松愉悦的。”麦桜话锋一转,问道:“现在全港岛都传遍了,说你老牛吃嫩草,包养一个港大女学生住在家里。” 霍星来眼帘微眯,平直的唇角像是蕴藏着一股锋利寒意。 静静凝视着视讯里的麦桜,犹如一座雪山的威压。 “又不是我说的,瞪我做什么?” 这事是从他主动为沈颜卿牵线,攒局认识港大金融学院院长开始的。 “特别程子谦,像个八婆,逢人就要添油加醋一番。”麦桜耸肩,看着他异常冰凉的眸色,小心问道:“你和沈妹妹,应该是真的吧?” 霍星来薄唇微抿,冷冽感便更重了,“你最近一定很闲吧?” “不是真的,你就不会利用权势压我了。”麦桜笑嘻嘻道:“不过以我这个情场浪子的丰富情史断言,沈妹妹是喜欢你的。” 霍星来乌黑深邃的眼眸,寒意就更重了,“我会让余墨联系公关,去解决传闻的。” “你以前可懒得管这种感情八卦。”也只有他刚刚接手霍氏时,有一个女明星买通狗仔偷拍,传的满港岛都以为新太子恋女星。 结果霍星来直接让雇佣兵绑了狗仔和女星,在星港台召开发布会,强硬的澄清手段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看着女星和狗仔被全面封杀的下场,自此,再无居心叵测之人敢近他霍星来的身。 “她还是小孩子,乱传什么谣言。” “正是因为沈妹妹单纯,所以她对你的心意才一定是真诚的。” “” “难道你会相信那些,刻意出现在你面前的女人说‘真心爱你,并非你的权势’这句话?”麦桜勾着唇角,斩钉截铁道:“你想追求真爱,就别错过沈妹妹。” 霍星来扶额沉思,最后浅淡的说:“霍家人,不需要有爱情。” 说完,霍星来借口有事,直接挂断了麦桜的电话。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又响起沈满慈的视讯电话。 他手顿了下,切换至语音通话。 “在忙吗?”沈满慈问道。 霍星来深吸口气,“刚从浴室出来。” 沈满慈:“这样呀!我就是和你说,下周颜卿开学,我会代替父亲去港大。” 霍星来轻“嗯”一声,说道:“我答应做你妹妹的在港监护人,忘了和你讲。” 沈满慈微顿片刻,想来是自己妹妹想要转系的操作,“那看来,你们最近的相处还挺融洽。” “”霍星来略略沉默。 沈满慈:“我最近没太顾不上她,她没有给你惹其他麻烦吧?” 霍星来摸了摸鼻尖,回想这一个月的相处。 她非但没给他添麻烦,反而让这栋本来冷冰冰的房子,有了不少活力。 “没有,她很乖。” “那就好。” 就在沈满慈准备挂断电话时,霍星来又说:“只有一点。我今天提出让她住到港大附近,她似乎很抗拒。” 沈满慈了然,说道:“她幼时被寄养过一段时间,保姆对她很不好。所以,颜卿对独居有阴影。” 霍星来阴沉沉的心,豁然开朗,“我知道了,晚安。” 挂断和沈满慈的电话,霍星来书房的灯光陷落漆黑。 他揉了揉眼角起身,许多期期艾艾的纠缠纷飞一同沉默进这个浓夜里。 回到卧室,疲倦的人只借着一盏低暗的地灯走进浴室洗漱- 躲在他被子内已久的沈颜卿,悄悄探出头来。 她其实也不想将事情做得如此绝对,可走投无路的命运,让她不得已破釜沉舟。 沈颜卿紧紧抓着薄被一角,直到听见浴室花洒的水流声停止,漆黑里传来霍星来沉重疲惫的脚步声,她紧张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 男人应是没发现她的存在,只携带着浓郁的沉木檀香闯进被子中。 她身侧一沉,眼前多出一个紧实的后背。 霍星来应该是累极了,躺下后,她的身边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沈颜卿手掌都在颤抖,她想自己此刻其实还有反悔的机会。 只要等霍星来睡得再沉一点,偷偷溜走就能当一切都未发生。 她纠结着,又迟疑着。 不甘又害怕,紧张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可就在她快被这种情绪吞噬时,身侧的男人突然翻身。 一条属于男性沉重有力的手臂,直接压到了她的胸上。 漆黑沉静的夜,沈颜卿被突如其来的重压,惊得浑身一颤。 她立刻紧张的看向身侧男人,只见霍星来闭着眼皱了下眉头,手掌倏地收紧,在少女软嫩的胸脯上猛地一捏。 沈颜卿感受到了如被掐中心脏的力量,吃痛的泪光瞬间填满眼眶。 “啊!”更是哼咛着哭出声来。 似稠墨一般的夜,霍星来睁开了眼睛。 那瞬间,沈颜卿仿佛看到了一头冷傲孤戾的野狼。 他微皱着的眉心,都透满了森冷的肃杀气。 直到确定是她,霍星来才松开掌心,转身将卧室主灯打开。 莹影蕴浓,霍星来看清了半倚坐在他床另一侧的女孩子。 她眼眶通红,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又长又软的发丝像泼墨一般,披在女孩子纤白光洁的后背上。 视线不自觉向下,女孩子就穿着一条束腰吊带睡衣,性感的镂空蕾丝包裹着一团雪山,却是连沟壑都遮盖不足。 半挡于□□的小手,堪堪只能护住三分之一。 于是,刚刚来自男人暴力揉捏的地方,清晰印着一个猩红的巴掌印。 随着室内温度的上升,他鼻息间来自女孩子身上的花果香气越来越浓。 沈颜卿就听到霍星来深吸口气,满是警惕的问道:“你做什么?” 她怯怯抬头,看向霍星来。 男人一只手撑在枕边,高壮的身影在灯光下,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她被大山的阴影全然覆盖。 “霍霍哥你”沈颜卿支支吾吾,话连不成句,“你想和我做吗?” 闻言,霍星来只震惊的眉心紧皱,平和的语气中,有隐隐浮动着的怒意,“你说什么?” 沈颜卿一颤,直迎上霍星来的视线。 走到这一步,她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再退缩的机会。 于是紧咬住下唇,心一横的,挪身跨坐到霍星来身上,“我的意思,霍哥应该明白的。” 男人的身体,就像他这个人。 像一座坚硬的山,不知是不是怒火中烧的原因,现在更像一座火焰山。 她还是怕的,于是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只面对面坐在他腰胯上,双臂抱住他肩头,将下颌枕到男人坚硬宽阔的肩脊上。 “你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好好说。”霍星来音色沉沉。 沈颜卿就更加固执了,抱着他肩头,向下坐实。 她耳畔传来男人闷哼的吸气声,连腰肢都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握住。 “不好,我起来了,你就不听我说话了。”沈颜卿的呼吸也是凌乱的。 然后霍星来便想用蛮力将她移开,她则是更为叛逆的直接用双腿盘到他后腰。 霍星来喉结快速滚动几下,吸气声更重,“我们这样,怎么好好聊天。” 见男人还在耐心哄她,沈颜卿就抱得霍星来更紧,像是抓住生命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无论今晚过后,她和霍星来之间的关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或是霍星来又要以怎样的想法看待她,沈颜卿都顾不上了。 她只能去救迫在眉睫的火。 “霍哥,我是自愿的。”她声音颤抖着,“我长大了,是可以自主决定行为的成年人。” “别再乱动。”霍星来的太阳穴都开始爆裂跳动,“也别再编这种话来糊弄我。” 沈颜卿身体微微颤抖,话音内满是哭腔,“不是” 霍星来无奈仰颈,叹息声格外悠长,“颜卿,如果想和一个人好好谈事,就不能如此莽撞。” “不要”沈颜卿肩膀微扣,发丝顺着霍星来睡衣领口散下,“我们可以这样说。” 霍星来落在她腰肢上的手掌都倏地收紧,冷声,“沈颜卿,我耐心有限,赶紧起来。” 冰山一样的压迫,小姑娘偏像绕指柔。连动作都不曾有,只微微歪头,用毛茸茸的发顶去蹭霍星来脸颊。 居高临下的视角里,就像有一只傲娇又不乖的小猫,恶劣的咬着你的动脉血管,还边用尾巴去轻蹭撩拨你最为薄弱的神经。 强硬的态度,遇上女孩子的痴缠,只令男人无可奈何地认输。 但谈判桌效益,他深知不能一退再退。 霍星来冷言,发出最后的警告,“现在,你有两种选择。乖乖回去睡觉,或者穿好衣服和我正经的聊。” 沈颜卿抬眸,泪珠立刻顺着她颊侧滑落,灼烫的泪珠便掉落在男人手背。 她基本可以断定,自己已经触及到了男人的底线。 可能都不需要等到开学,只待明日天一亮,就会被霍星来送到空荡荡的新房子里。 沈颜卿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只像只暴雨天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泪眼婆娑仰望着他。 霍星来彻底败给了她,皱着眉揭过床上的薄被,盖到她削薄肩脊上,“我知道你不是轻浮的女孩,你可以和我说你的真实想法。” “” 面对女孩子的沉默,他又继续心平气和安抚道:“卿卿,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你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女孩子呜咽的哭声,在昏暗的灯光下,纤白的姑娘像独独被笼罩一层滤镜。 凄美地,让人想要产生摧毁之意。 “我们可以好好商量。”霍星来没再去阻止沈颜卿的动作,而是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抚她后背,声音都更温柔起来,“女孩子是很珍贵的,永远不要用自己,和男人去做利益置换。” 那瞬间,沈颜卿有一种被直击灵魂的尊重和温暖,她也终于哽咽开口道:“霍哥,那你可能继续让我留在这里吗?” 第24章 “霍哥, 那你可以继续让我留在这里吗?”沈颜卿哽咽道。 霍星来:“那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对于今晚的事,霍星来其实是有点恼怒的,他在生活里并不算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相反, 习惯与阶级使然, 让他从不过问缘由, 只根据结果是否对自己有利, 从而判定是敌是友的典型上位者。 但他今日没有过分苛责, 只是平心静气地,引导沈颜卿说出原因。 沈颜卿缩在他怀中,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在清醒后, 开始后知后觉地怕。 好在霍星来并不凶,温声的安抚恰到好处地哄她开口。 “12岁时我读初一。”她刚一张口,话音就开始哽咽, “爸爸娶了怀着孕的纪月阿姨。” 那时,她被沈君御要求每天练习古筝, 可是孕妇需要大量的睡眠, 于是纪月就嫌吵,百般容纳不下她。 沈家奶奶只盼望纪月生下可以延续香火的孙子,于是要求沈君御将女儿送到学校附近的小房子内居住。 起初,沈颜卿并没有多么反抗, 反而为能远离沈君御和奶奶而高兴。 可时间久了, 负责照顾她的保姆便摸索出, 她是个爹不管娘不要的可怜虫。 然后, 她的新衣服,新书包便被保姆偷给自己的小孙女。 一日三餐, 她时常饿肚子。 人前,她是很多人眼中的千金小姐, 人后,她要替保姆打扫卫生,收拾厨房。 稍有半点做不好,保姆便锁她一人在家。 沈颜卿最怕漆黑的雷雨夜,可她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坐在窗前,一等到天亮。 直到初二那年,她因为洗碗时打碎了一个盘子,而被保姆暴力推倒。 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子,险些被碎片扎进眼睛。 躺在医院急救室时,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向来儒雅斯文的沈君御替她骂人。 第二天,她被接回沈家老宅,保姆也因故意伤害罪入狱。 沈颜卿为此感动很久,心想父亲只是作为男人疏于表达。 直到长大后,她才明白,沈君御当时不过是在乎外面的风言风语,担心别人骂他母亲重男轻女,骂他纵容虐待女儿,才在人满为患的医院演一出好戏。 特别,沈君御抓住她害怕独居这件事的弱点,只要她稍有忤逆他的决策,就会拿让她滚出沈家做威胁。 她就像一只自小被拴在木棍上的马驹,即使长大了,也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我跑来港岛,拒绝嫁给景铭珂,已经彻底得罪爸爸了。”回忆如撕开早已愈合的血痂,沈颜卿止不住地啜泣着,氤氲水雾的双眸让人心生怜爱,“霍哥,求你别让我一个人住在外面,我可以少睡觉。” 本是无忧无虑的青春期,她却活得如履薄冰。 霍星来瞧着怀中的女孩子,止不住的泪浸湿他胸前衣襟。原本湿漉冰凉的触感都变得如岩浆灼烫,如滴水穿石没进他心脏,泛起阵阵抽疼。 他现下总算明白沈满慈电话中所说的,沈颜卿幼时独居留下的阴影。 还有沈颜卿为何总给自己早熟,早慧感觉的原因。 霍星来长叹口气,“我没办法了解你很多事情。但如果以后再有你不想做的,我希望你可以提出来商量。而不是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沈颜卿鼻腔发酸,弥漫水雾的瞳底开始泛起羞涩。 也觉得如果再继续跨坐在霍星来身上,就十分不妥当了。 可沈颜卿刚想撑着霍星来的肩膀起身,小腿就因过分紧张而抽痛起来。 这是不同于过往每次的假装。 沈颜卿登时泪腺决堤,痛意更是催得她小脸涨红。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抽筋时只会窒息到说不出半句话,只狰狞着抓紧霍星来胸前衣襟摇头,央求他不要动。 直到痛意缓和,沈颜卿才颤抖着肩膀,满脸羞红得不肯再看霍星来一眼。 “还能起来吗?” 听着霍星来沉冷地询问,沈颜卿低声呜咽着摇头。 生怕,再惹霍星来生气。 好在男人没强迫她,只是将身体向后倚住床头软包,又抓过一只软枕,隔绝两人身体敏感部位发生接触。 沈颜卿默默瞧着他的动作,一边感动霍星来正人君子,一边又不免心底酸溜溜的。 她一向都是个美而自知的女孩子,所以才敢恃靓爬这个冷面阎罗的床。可看到男人真的不为自己所动,反而异常清醒冷静时,沈颜卿又不免怀疑自己。 “霍哥”她声音怯怯糯糯,支吾哼咛着满腔委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好,才能这么不为所动地坐怀不乱。” 霍星来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像是想从她闪躲哀意的眼神里探究些什么。 可瞧着她红肿的眼眸,又温言道:“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很好,是个值得让人珍惜的女孩子,才没有对你产生其他想法。” 沈颜卿又唇角轻颤着,满是懊恼道:“那霍哥现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轻浮的女孩。” 在霍星来还不了解沈颜卿的成长轨迹时,他确实会质疑女孩子的动机。 可既然现在误会解除了,他基本可以断定,是因为沈颜卿的青春成长时期,严重缺少长辈的正确引导,还有不属于她年龄的生存危机,使得她性格早熟早慧。 再看着父亲混乱的男女关系,对她幼小单纯的心理产生诱导行为。 霍星来诚然道:“没有。” 沈颜卿顿了下,似是不相信,“你可以说实话。” 霍星来叹一口气,心想该是怎样的伤害,才让小姑娘如此敏感又没安全感。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泪珠,柔声安抚道:“实话是。卿卿,我很心疼你。” 沈颜卿眉峰都开始颤抖,羞怯感和被人看穿坚强伪装后,使得她更加委屈自怜。 在昏暗的卧室,有固执的琴弦断裂,她抽泣着说:“我想再哭一会儿。” 终究是个单纯的小女孩,霍星来直接抽出两人身前的软枕,拢了拢胸前的睡衣,对她张开手臂道:“可以躲进来哭。”- 那晚,沈颜卿是哭着睡着的。 等她再从自己卧室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心脏深处传来的酸涩惆怅感,让她拉过被子蒙住头。 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音乐声,她才伸出手臂,捞过手机重新躲回到被子里。 邬苡宸听她讲了昨晚发生的事后,惊道:“天呐!我说的是让你告白,你怎么直接好在没出事,我真不该给你出这个主意。” 沈颜卿挠了挠头,懊恼道:“我一着急,就混淆了。不过还好,霍星来十分正人君子。” 邬苡宸拍了拍心脏,又问道:“那你还准备向他告白吗?反正他现在已经答应你,不会再赶你走了。” 沈颜卿翻了一个身,避重就轻地支支吾吾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她想,如果能和霍星来即保持距离,还得到他的保护,也不是非要和一个男人产生感情不可。 可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只找借口欺骗,想了想又觉得于心不忍。 而且,霍星来真的和她从前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他成熟沉稳,有阅历见识,还不爹味自大。她完全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各种期待另一半的品质。 “然后呢?”半晌不听她继续说话,邬苡宸问道:“怎么听着,你有点动心了?” 沈颜卿躲在被子里的脸登然通红,立刻否认道:“怎么可能,我就是很感动。” “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他非但没生气,还十分耐心地和我讲道理。”沈颜卿探出头来,深吸口气道:“你知道的,沈家人都没对我那么温柔过。” 他们如果能不逼迫她嫁给景铭珂,她就谢天谢地了。 也不至于,不顾女孩子名节,自降身价去做那样不知羞耻的事。 邬苡宸打趣道:“那还不够你动心呀?” 沈颜卿顿了顿,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不要让我现在回答。我需要冷静分辨一下,是感动还是动心。” 邬苡宸:“好吧,反正你时间充裕,不着急。” 沈颜卿笑着点头,又说:“那如果,我真的是喜欢他。之前发生的事,还算不算是我想要欺骗他感情。” 邬苡宸:“那当然不算啦!” 这时沈颜卿听到客厅传来脚步声,立刻和邬苡宸告别,挂断电话- 沈颜卿走出卧室时,正见霍星来坐在客厅。 看着他俊朗硬挺的侧颜,沈颜卿不由想到昨晚的事,略略羞涩地不敢上前。 是霍星来先看她,然后主动开口问道:“今天想去逛街吗?” 沈颜卿微怔,因为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他们要去新房子里看是否要添置家具。 所以沈颜卿心底还略略忐忑,“霍哥要买什么吗?” 霍星来摇头,“你刚来的时候,也没问你喜好就送了不少东西。我看很多衣服你都穿过了,而且马上要开学了,想着让你自己去挑比较喜欢的。” 沈颜卿抿着笑,“又不是礼服,我还没奢侈到穿一次就丢掉的程度。” 霍星来低笑声:“既然答应照顾你,自然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沈颜卿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什么规矩?” 霍星来:“霍家的女儿要像公主一样养。” 自小出生在沈家,连亲生父亲都靠不住。 沈颜卿更是不敢相信,会有一个毫无利益纠缠的男人,对自己那么好。 沈颜卿抓着衣摆,含笑说道:“霍哥,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霍星来单臂敞开,倚在沙发靠背上,“都让小姑娘哭到床上了,就算是我的赔礼。” 沈颜卿抿唇,低声,“昨晚,是我的不对。” 霍星来抬眸盯着她看,起身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我昨晚也想了很多,正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不是必须听话才可以获得礼物。” “嗯?” “我其实看到,也听到你爸爸对你说的那些话了。” 那些威逼利诱,如果不听话,就永远不要再回沈家的话。 那些足以让沈颜卿卑微到尘埃里,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父亲亲生的绝言。 “”沈颜卿低下头,咬得唇角发白。 然后又听霍星来略带风趣地调侃,对她说道:“既然他们都不要你,我也不介意白捡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继续养。” 第25章 “霍星来, 你占我便宜!”闻言,沈颜卿立刻傲娇反驳道。 “逗你开心。”霍星来难得这么和她开玩笑,随后单手没入西裤口袋, 催促道:“司机很快过来, 你可以先去换衣服。” 虽然说着不需要买什么, 但小姑娘喜欢逛街的天性还是不变的。 而且这一周霍星来多时都在忙碌, 她也在霍家闷了很久。好不容易能有双人独处的时间, 沈颜卿自然乐得跟着霍星来出去逛街-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商场人流量比往常多上很多。 沈颜卿深觉自己什么也不缺, 所以只是跟在霍星来身后漫不经心逛了几家店铺。 最后, 直到霍星来盯着她多时,沈颜卿才回过神来。 “没有喜欢的?”霍星来问道。 沈颜卿自然不好说她只是想跟着他玩,于是摇头, “暂时没有看到合适的。” “衣服也不喜欢吗?”两人恰时停在一家JK制服馆前,霍星来看向橱窗的裙子问道。 沈颜卿循着他目光看去, 只见一套海军服加百褶裙的JK经典服制, 她问道:“你确定,适合我?” JK服一向给人一种乖乖的感觉,且自带学院书香的气质。 霍星来看了看衣服,又看向沈颜卿道:“我最近在港大附近谈合作, 经常能看到和你年龄一般的小姑娘穿这种衣服。” 沈颜卿微微眯住眼睛, 倾身贴近他道:“我还以为像霍哥这样的正人君子, 是不会在街上看漂亮小妹妹的。” 霍星来揉了揉眼角, 几分无奈,“要试吗?” 沈颜卿歪头, 漂亮的小脸立刻堆满清甜笑容,“既然霍哥觉得合适我, 当然试一下。” 霍星来跟在她身后,沈颜卿还边狡黠道:“总要让霍哥感受一下,养女儿玩换装小游戏的乐趣。” 霍星来:“” 两人走进店里,店员立刻热情迎接,“中意嘅可以试穿哦!” 沈颜卿指向橱柜模特穿着的,“这件可以吗?” 店员先从上到下打量沈颜卿一番,立刻点头问道:“可以讲我听你嘅身高订揽,我攞衬你嘅号码。(可以告诉我您的身高体围,我拿适合您的号码。)” 沈颜卿看向霍星来,等他给自己翻译粤语。 “身高三围吗?”沈颜卿从来只在壹京买过衣服,店家多是问身高体重。 霍星来轻咳一声,“高级定制,应该都需要三围数据。” 沈颜卿匿笑,心想这种成衣店铺哪里像他的私人定制店一样考究。 但还是背着手,看向霍星来眼睛,一字一顿道:“那霍哥记好了,我的身高是170,三围是78C/35/82。” 霍星来依次复述,店员立刻夸道:“您女朋友身材好嘢!” 看着店员去找衣服,沈颜卿问道:“她刚刚说什么?” 霍星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似漫不经心道:“说你身材好。” 沈颜卿站在镜子前,透过影射看向霍星来,“她明明说的是你女朋友身材很好。” 霍星来挑眉,“你听得懂粤语?” 沈颜卿立刻背过身子,“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 说着,店员送来沈颜卿的尺码,她立刻拿过衣服躲进试衣间。 再走出来,已是区别于和她早晨搭配的乖甜小香风,另一种青春洋溢的感觉。 店员看着她,眼睛都一眨不眨的,赞叹道:“您女朋友好啱呢套衫,简直就系电影画报入便行出嚟嘅一样。(您女朋友太适合这套衣服了,简直就像从电影画报里走出的一样。)” 霍星来的视线几乎是追随着沈颜卿的,深蓝色制服形制丝毫不显沉闷,反而衬得女孩子张扬明艳。半身裙扎着的一条皮质腰带,画龙点睛凸显出她不过盈盈一握的腰肢。 正值妙龄的漂亮女孩子,简直可以用衣服架子形容。 看得人,赏心悦目。 他都不由得借过镜子,瞧了一眼自己的深沉西装,然后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怎么看都不像人家小姑娘的男友,老气横秋的更像她爸爸。 “她说什么?”沈颜卿张开手臂,对着霍星来娇俏转一个圈,“这次是真的没听懂。” 霍星来摸了摸鼻尖,眼底还有对自己西装的不满,说道:“夸你像从电影画报里走出来的女明星。” 沈颜卿一脸得意,又理了理脖颈处的蝴蝶结,“那前一句话肯定是,你女朋友” 霍星来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喜欢吗?” 沈颜卿立刻连连点头,转过身直勾勾看向霍星来,说道:“喜欢。我喜欢你给我挑的这套衣服。” 霍星来自然没去深究小姑娘的话,直接便拿出银行卡给店员,“那就麻烦,刷卡。” 从进店,到试穿,十分钟不过。 站了半晌午的店员都像见到了救星,一个劲夸道:“您和您女朋友简直太般配了!” 沈颜卿抿一抹笑看向霍星来,“这句我能听懂。” 结完账,沈颜卿让店员直接将自己的衣服装进包装袋内。 然后就见霍星来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衣领布料,“确定不先拿回家,让郑姐清洗一下?” 沈颜卿拍开霍星来的手,低声嘀咕:“霍哥,你现在还真是进入角色了。” 霍星来:“什么?” 沈颜卿:“就是不知道,你把自己当成我爸爸,还是我男朋友。” 自从昨晚后,霍星来再从沈颜卿嘴巴里听到多么奇怪的话,都不觉得惊讶。 “怎么就不能是哥哥?”非要选一个听起来十足变态,一个听起来十足暧昧的。 结果沈颜卿说道:“我爸爸没给我生哥哥,我自然代入不了有哥哥的感觉。” 于是,她就听到霍星来说:“我也没给人当过爸爸和男朋友。” 大小姐原本想说霍星来真是不解风情,但话锋一转后,又立刻娇笑道:“没关系,每个男人都有做男朋友和爸爸的那一天。” “” “霍哥对我这么好,我可以先让霍哥体验一下。” 霍星来眉峰皱了下,低声,“好好说话。” 恰时店员从试衣间走出来,向两人递去替换衣物。 沈颜卿刚想伸手接,就见霍星来先她接过衣物。 “谢谢霍男爸,daddy。” 店员听不懂普通话,但这句daddy却是想不懂都难。 “原来二位是父女,您太年轻了,您女儿真漂亮。”她立刻道歉,“这是衣服设计灵感海报,送给您。” 霍星来冷静接过海报,走出服装店便格外严肃道:“你爱乱说话的习惯,要改一改。” 沈颜卿不以为然道:“我没有哥哥,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叫爸爸实在有点叫不出口。” “daddy就可以?”霍星来居高,睨她一眼。 “霍哥没听说过这句话吗?”沈颜卿抿着一抹娇羞地笑,垫脚凑到他耳边,“每个男人都会成为爸爸,但只有发愤图强的成熟性感男人,才会成为daddy。” “这是我对霍哥的超高评价!”女孩子说着歧义深重的话,可脸上艳而不俗的小白花气质,像恰到好处的羽毛,给男人的心搔了痒。 “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霍星来淡漠说道,然后也不等沈颜卿,直接便向前方走去。 小姑娘刚还以为是不是又惹恼了他,可看到男人没藏住的通红耳垂,一切不言而喻。 他被自己,撩拨害羞了。 老男人害羞? 沈颜卿抓了抓发丝,几分得意地跟上他步伐。 然后找准时机挽住霍星来手臂,迎上他疑惑的眼神说道:“霍哥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之后的整顿午餐,霍星来都在刻意回避和她的眼神对视。 沈颜卿见好就收,午饭后又买了不少衣服,筋疲力尽跟在霍星来身后进了一家金店。 “黄金?”沈颜卿停下脚步,“就不了吧,我这个年龄还是喜欢钻石。” 霍星来看她一眼,说道:“那就等你喜欢黄金的时候,再拿出来戴。” 看着他执意走进店里,沈颜卿盯着他背影说道:“老古董。” 结果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足够他听到。就见霍星来回头看着她,回了句,“妹妹仔。” 沈颜卿无趣坐在一旁,看着他和老板沟通式样。 “不好意思霍生,大师傅最近出国进修,定制的排单估计要将近两年。” 闻言,霍星来还没开口,沈颜卿就先接话道:“两年可以的。” 霍星来狐疑看向沈颜卿,“刚刚不还不喜欢?” 她心想,手工制品排期长岂不更好。 这样就可以在不经意间为他们埋下长久交集的羁绊。 “保值!”沈颜卿狡黠挑眉,对着霍星来说道。 而霍星来则是无奈摇了摇头,“精怪。”- 两人逛了约有一天时间的街,单是司机就取了不下五趟的货。 眼看要结束今天的行程,沈颜卿被商场内兼职派发露天影院传单的小女孩拦下,“姐姐,你着衫系电影《情书》女主同款。今日我地影院啱啱播映《情书》,使唔使同你男朋友一齐去睇?” 沈颜卿虽是没听懂她说了什么,但看到电影的宣传海报却是一目了然。 她回头看向霍星来,却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的裙子。 “霍哥,要看电影吗?”沈颜卿也没有在意,直接问道。 霍星来挪开视线,又看了眼海报上女主躺在雪地的宣传照,点头,“不买其他东西了?” 沈颜卿抬眸,直勾勾盯着霍星来,狡黠道:“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东西不能买齐全。下次才好找借口拉霍哥逛街。” 霍星来似笑非笑叹了口气,“聪明的女人,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男人。” 沈颜卿脸一红,随即说道:“霍哥不是普通男人,是成熟性感的daddy。可以告诉你。” 第26章 商场的灯光恰到好处洒在沈颜卿脸颊上, 女孩子笑意莹莹的一双瞳眸满是俏皮灵动。 纯澈的,即使她说着刻意撩拨的话,都丝毫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霍星来挪开视线, 没理睬她的话, 直接转身道:“看电影吧。”- 汽车露天影院。 不过傍晚的天色, 两人被工作人员指引到最佳观影位。 车子引擎熄灭后, 沈颜卿跑到入口处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回来时还欢喜地和霍星来分享道:“我们来得早, 居然还能领取电影周边借书卡。” 霍星来只看向她怀中抱着的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问道:“你可以买两桶。” 沈颜卿不明就里, “霍哥爱吃爆米花?” 霍星来:“万一不够你吃呢?” 沈颜卿这才明白霍星来说的意思, 吃惊问道:“霍哥,你之前不会没有和女孩子一起去看过电影吧!” 毕竟众所周知,在昏暗的电影院, 一桶放在两人中间的爆米花,可是可以制造出十分暧昧的, 快速增进男女感情的零食。 只要两只含有情意的手背触碰到一起, 就会在电影剧情和背景音乐的催动加持下,迸发出烟花燃放的最美瞬间。 但霍星来只是沉沉看了她一眼,似是默认。 “不会吧!”沈颜卿不信,“那和同性朋友也没有吗?” 霍星来终于沉言道:“工作忙。” “工作忙三个字, 向来都是借口一般的存在。”沈颜卿嘟了嘟嘴, “霍哥, 你可真是个无趣的大人。” 霍星来低眸, 没有回答她,只是按照刚刚工作人员发的传单调试车载音响。 “那我给霍哥看看, 年轻人的世界!”见他沉默,沈颜卿立刻翻出自己的卡包给霍星来一一展示, “这些都是壹京各商场的影院卡,这些都是电玩城的,美食街的,还有美容院” 霍星来歪头,睨了她一眼。 突然从西装口袋抽出一张磨砂乌色的黑色卡片,“无限黑卡” 她和霍星来比童真,结果这狗男人和她比财力。 沈颜卿“哼”了一声,“无趣!” 但霍星来还是格外认真地看向她问道:“我还没有30岁,也没有你说得那么老吧。” 沈颜卿眨动长睫,纯澈的少女眸光在微暗的天色,犹如半盏月光。 她意味深长道:“老不老,是要看心。” 人注定都会有步入老年的那一天,同与自己年长者比年轻,本就是个悖论命题。 她说的,自然是少年人心态。 霍星来听了她的解释,只默默看向窗外。 见他沉默,沈颜卿才依稀想到郑姐曾说过,霍星来的童年和那些浸淫在富贵里的二世祖们不同。 自小独自生活在瑞士,早早造就了他像苦艾醺染的性格。 这么比较起来,他们两人的童年还挺相似。 只是沈颜卿更为活泼外放,才没变得同他一样,年纪轻轻心如槁木。 “霍哥,我喂你尝尝爆米花,特别甜。”想到此,沈颜卿捏过一粒爆米花,直接单臂撑在中控台去逗霍星来。 谁知男人躲了一下,也导致她手掌同时滑脱。 整个人直接从中控台上方,掉落进霍星来的怀中。 男人颔首,看着女孩子通红的脸颊,无可奈何道:“又想做什么?” 这个无语的表情,让沈颜卿立刻联想到昨晚爬霍星来床的场景。 他也是这么一副不近女色的冰冷态度。 沈颜卿支支吾吾撑起手臂,想返回副驾位。 结果她刚一抬肩,就被一阵直击心脏的痛给拖回。 她就无助地,趴伏在霍星来身上。 仰首正对上霍星来冷冰冰的眸光,可颔首躲避,鼻息又与他腰胯处不足半臂距离。 暧昧的姿势,尴尬的动作。 沈颜卿越是挣扎,她缠在霍星来衬衣纽扣上的发丝,便越牢固。 “我就是想喂你吃爆米花,没有其他想法。”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沈颜卿都不敢相信,这种只存在于言情小说和偶像剧的烂俗剧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霍星来蹙了蹙眉,抬手护住她后脑勺,以防她和方向盘发生磕碰,“别乱动。” 沈颜卿这才安静下来,直接侧脸贴到霍星来腰腹处。 男人身侧硬挺,丝毫没有生意人肥腻的肚腩。 贴得近,沈颜卿还能嗅到男人身上俊烈清冷的沉木檀香味。 其实这样趴伏着,从前车窗看来十分暧昧,就像是正在做着某些不可描述的事。 但沈颜卿信任霍星来,或者可以说是,他现在在她心里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面罗刹。 “霍哥”沈颜卿皱了皱鼻尖,“好了吗?” “没,别动。” “我们这样,有点暧昧。” 霍星来手下的力气突然一重,惹得小姑娘立刻惊叫一声。 “轻一点,痛!” “这怪我吗?” 沈颜卿气鼓鼓的,“我只是想喂你吃东西。” 霍星来颔首,意味深长道:“你觉得,现在像喂我吃东西?” 沈颜卿的脸颊实在贴他腰腹过紧,夏日里,她稍一张口,灼烫的热气就瞬间穿透稀薄的衬衣面料。 同时,沈颜卿的小脸也莫名一红,“你确定,要我描述?” 霍星来又皱眉怒目,“闭嘴,别说话。” 沈颜卿索性将全身的重量压到霍星来身上,直听到男人闷哼一声,才埋脸坏笑。 “你是真的惹祸精。” “我可以说话吗?” “说什么?” “我要反驳,我不是惹祸精。” “”霍星来不语,只顾着用手指梳理被发丝和纽扣紧紧攀缠住的毛结。 “霍哥,我还是不相信,你没有和女生一起看过电影。” 霍星来面色沉冷,紧抿的薄唇都写满了懒得理睬她幼稚的问题。 “霍哥这么帅,又这么绅士温柔啊!”喜欢你的女生肯定很多。 沈颜卿还没说出下半句,耳畔就传来发丝断裂的声音,还有发顶蔓延至全身的尖锐痛感。 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半分歉意,甚至得意问道:“现在还觉得我温柔?” 沈颜卿想要挣扎,一抬眸,就看到霍星来满是森冷肃压的睥睨神情。 冷面罗刹一般的面容,确实和温柔不沾半点关系。 于是沈颜卿怕得更想要挣扎,谁知她刚一挪动。 后颈就被霍星来手掌钳制住,刺痛感让沈颜卿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也不再着急为她理头发,就平拉着冷情薄唇,颔首注目着她。 最近几日被惯坏的女孩子,都差点忘了,男人骨子里镌刻的孤傲狠戾气质。 那是生来便稳坐罗马,目中无人的上位者。 “回答我。”纵使看着她畏惧闪烁的瞳眸,霍星来还是满目锋利矜冷。 沈颜卿则紧咬着下唇,仰首回望向他阴冷的眸底。 像是一种无声的针锋相对,纵使双眸已泪光莹莹,也执拗地不肯向他服半分软。 终于,在沈颜卿的泪滴掉落在他西裤上时,男人的手也松动开来。 “你刚刚如果再不松手,我就要咬你了。”女孩子音腔哽咽着,“你这人真奇怪,喜怒无常。” 霍星来目光下敛,眼底疏离比雪胜三分,“那也不见你怕我。” 沈颜卿抬颈,“我怕的事太多了,和霍哥比起来,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霍星来:“” 见他沉默,沈颜卿眸光闪过狡黠,“不然我也不会深夜去爬霍哥的床” 霍星来眉心一拧,抬手不择得在女孩子臀部落下一掌。 这是连沈颜卿都没防备住的,她诧异惊呼道:“你打我屁股!” 霍星来只有一瞬失神,但没半分认错的态度,“你叫我daddy,我怎么不能打你。” 沈颜卿瞪着明澈浑圆的眼睛低笑一声,说道:“霍哥难道不知道daddy是情.趣的叫法?按照我们现在的氛围,打屁股只能算是调情的方式。” 霍星来深吸口气,“你说话真是,一点不知收敛。” 沈颜卿冷哼,“可是你打我!” 霍星来:“我在打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沈颜卿不服,立刻反驳道:“星港法律,打小孩可是违法的,我有报警的权利。” 这时,自霍星来的视角看去,正有两个男人好奇地透过车窗看他们。 他揭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盖住沈颜卿半个身子。 漫不经心回了句,“那你报警吧。” 沈颜卿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不以为然,可刚想抬头和他理论一番,就被霍星来摁着后脑勺趴下。 看着与男人腰胯不过咫尺的距离,沈颜卿紧张地紧抿住嘴唇,但在心里已经骂了霍星来千百句:大流氓,大野狼,大坏蛋! 可下一刻,她听到车外有脚步声停下。 他们的车窗也被敲了敲,“先生!” 霍星来边警告她闭嘴,边降下车窗,“怎么了?” 两个穿着影院马甲制服的工作人员,略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唔好意思,我哋呢边有细路仔,荧幕前有监控,唔该注意尺度。(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有孩子,还有监控,请您注意尺度。)” 霍星来沉默点头,然后升上车窗。 沈颜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们说什么?” 霍星来憋着口气,直接将衬衣纽扣扯下。 但突然掐住沈颜卿腰肢,直接抱到了自己怀里。 两人面对面而坐,狭小的空间下,沈颜卿刚想向后闪躲,腰肢就被方向盘抵住。 “霍哥” 沈颜卿也不敢挣扎,因为她裙摆之下,就是霍星来西裤的皮带暗扣。 “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霍星来低声问道。 沈颜卿已经没心思好奇了,立刻摇头,“不想知道。” “我坐回去。”她说道。 可她刚一撤身,双手就被霍星来自腰后束住。 然后男人另一只手攥过她下颌,强迫她直视着他眼睛。 “我觉得应该告诉你。”霍星来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克制地翻滚一下,随后继续说道:“他们误会,我们在车里□□。” 沈颜卿脸颊登时通红,低声呢喃一句,“霍哥” 他着实是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气到失去理智。 这无名的怒火,从昨晚后半夜,他洗了多次的冷水澡开始 “卿卿”他单手推过她后腰,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更亲密无间了,“你如果不想惹火,就不要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撩拨人” 第27章 沈颜卿腰肢都瞬间僵硬, 跨坐在霍星来腰胯上再不敢动半分。 “懂了吗?”霍星来还恶劣地掐着她腰肢,追问道:“回答我。” 女孩子立刻连连点头,“懂了!” 霍星来这才松手, 直接打开车门, 抱着将她送到副驾位。 深受震慑的沈颜卿, 关上车门后, 先立刻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才抱着爆米花目不斜视地干嚼。 香甜的爆米花味道,和还萦绕在霍星来鼻息间的花果香味, 反而又引得男人侧目去看女孩子在做什么。 “一会儿要播什么电影?”突然, 男人低沉的声音自沈颜卿身侧传来。 她微怔片刻,然后立刻放下爆米花桶,拿过商场内小姐姐派发的宣传册给霍星来看, “《情书》。” 见霍星来没接,沈颜卿便看着宣传简介说道:“《情书》是一部日本青春爱情电影, 讲述了一封原本出于哀思而寄往天国的情书, 却出乎意料地收到同名者的回信,继而逐渐挖掘出一段深埋多年却始终沉静的爱情故事。” 霍星来倚着座椅,用深邃又晦暗不明的神情看向沈颜卿,“天国, 哀思, 始终沉静, 听起来是个悲剧。” 沈颜卿叹息一声, 点了点头,但就在她准备和霍星来细致讲述这部电影时, 转念一想道:“也不算。我就不给你剧透了,霍哥自己看就知道了。” 这时电影荧幕开始播放前导片, 沈颜卿立刻关掉车顶灯。 伴随着车载音响传出悲伤压抑的钢琴曲,呼啸的大雪纷飞雪景内缓缓走出一个女子。 她面容哀伤,亦步亦趋。 镜头一转,揭晓她要去参加其未婚夫藤井树的葬礼。 当音响响起第一句台词时,沈颜卿一怔,居然是粤语 同时,身边传来霍星来的声音,他问:“能听懂吗?” 沈颜卿摇头:“听不懂,但是能看明白日语字幕。而且这部电影我看过很多遍,大概剧情都知道。” 霍星来点头,“居然还会日语。” 沈颜卿低笑,“我喜欢日漫。”随后她又问道:“霍哥呢?会日语吗?” 霍星来摇头:“英语、法语、德语、意语和粤语,偏偏不会日语。” 听他说出这么一长串国家的语言,却丝毫不见男人有半点自傲的神情。 沈颜卿都不免满是崇拜道:“霍哥这么有语言天赋,日语肯定洒洒水就会啦!” 见霍星来没再说话,沈颜卿又说:“一会儿到了我特别喜欢的情节,霍哥可以用普通话翻译给我听吗?” 霍星来又转头看他,两人视线在昏暗的车厢内交汇。 沉木檀香的气味越发浓郁,然后就听霍星来声线喑哑道:“可以。” 沈颜卿抿一抹笑意,将怀中的爆米花放到中控台上,“霍哥吃爆米花!” 这时电影播放至女主人公之一的渡边博子发现未婚夫读书时所居住的地址,并寄出了代表她想念哀思的情书。 女主人公写道:【藤井树:你好吗?我很好。——渡边博子】 沈颜卿眨了眨眼睫,没忍住问道:“霍哥,你会介意,在看电影的时候,有人和你讨论故事剧情吗?” 霍星来神情不咸不淡,最后摇头道:“我没有和别人一起看过电影,但我应该是不介意的。” 闻言,沈颜卿不由得一愣。 她从前看到过霍星来参加线上视频会议,而且还知道他是个连会议暂休的时间,都不许人窃窃私语的严肃上位者。 但转念一想,工作和闲时肯定是不一样的。 “霍哥,你有没有给人写过情书?” 这个问题就像是有标准的正确答案,都不用霍星来回答,沈颜卿便已经猜出,“想来是没有的。那霍哥应该,收到过姑娘写的情书吧?” 霍星来冷冷地低笑一声,问道:“你猜。” 看着他深邃凝视自己的神情,沈颜卿几乎了然,“猜到了,没人敢给你寄。” 霍星来摸了摸鼻尖,只说:“是我之前生活的地方,没有姑娘。” 沈颜卿沉思道:“我听郑姐说你之前生活在瑞士,那里怎么可能没有姑娘。” 霍星来:“” 见他沉默不语,沈颜卿呢喃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瑞士是部队呢” 霍星来深吸口气,手掌摩挲着膝盖道:“看电影吧。” 沈颜卿鼓了鼓腮帮子,嘟囔道:“还说不介意讨论电影剧情。” 霍星来挪移开视线,“可你说的,都是和剧情无关的问题。” 沈颜卿心道:无趣的老男人。 然后再看向大荧幕,渡边博子收到了来自“藤井树”的回信。 【渡边博子:你好。我也很好,只是有点感冒。——藤井树】 沈颜卿被剧情吸引,没再说话。 而博子也在对离世未婚夫的思念下,决定去往小樽见“藤井树”一面。 于是,这段掩藏在青春记忆里的年少暗恋时光,随风沙一吹再度浮现。 “霍哥”在电影接近尾声,渡边博子选择重新生活,和男友秋叶站在雪山前喊话时,沈颜卿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段。” “博子和秋叶面对藤井树去世的雪山秋叶的承诺。” 霍星来若有所思,眉峰微微颤了下,用普通话为沈颜卿翻译。 他声音又温又慢,与秋叶的坚定风发不同,更像在讲述着未来的故事。 “藤井,你现在还唱松田圣子的歌吗?” “你在山上面冷不冷,你的博子,我替你照顾了。” 沈颜卿轻咬下唇,突然问道:“你会替去世的好朋友,照顾并爱上他喜欢的人吗?” 霍星来疑惑看向她,不明就里,“只是电影。” 可沈颜卿还是听着女主角面对雪山向藤井树喊话时,眼眶闪动泪光。 “那霍哥,你会喜欢长相一样但性格不同,或是性格一样但长相不同的女生吗?” “还真是小孩子。这种误会的剧情,只会存在于电影里。”霍星来深吸口气,但还是说道:“我分得清。” 成熟稳重的男人 沈颜卿心中期期艾艾,心想这种青春纯爱电影,估计也只能触动像她这样的小姑娘。 而在霍星来看,只会觉得浪费了他珍贵的两小时。 “想什么呢?”见她沉默,霍星来问道。 沈颜卿一怔,立刻又问道:“霍哥,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霍星来大约被她格外跳脱的问题一时无语到,沉默了一会儿才回了一个“没”字。 沈颜卿嘟嘴,呢喃一句,“怎么可能,那岂不是太孤独了。” 霍星来托腮,反问:“听起来,你有?” 沈颜卿瞬间坐直身体,下意识否认,“没有!我也很孤独。” 伴随着霍星来低沉的笑声,沈颜卿眨了眨眼睫,“霍哥,那你肯定有喜欢的女孩子类型吧?” 喜欢的女孩类型? 霍星来最先想到的,是他不止一次和霍希甯说,他所需要的是成熟稳重,可以站在他身侧,独当一面的当家少奶。 可当他视线落在单纯清澈的女孩子眸底时,却改口道:“我暂时还没想过感情的事。” 沈颜卿:“” 这时电影也进入到最后的,也是最令人惋惜的片段。 一群学妹抱着从图书馆找到的,男主角曾借过的书,寻找到藤井树家里。 看着熟悉的《追忆似水年华》,藤井树一时间还有些不明就里。 直到学妹们嚷着:“背面,背面!” 藤井树才发现,写有年少暗恋人名字的借书卡,有少年画下的她的画像。 这样后知后觉的青春初恋被揭秘,在画面定格到《追忆似水年华》这本书的封面时。 年少“暗恋”里的辛酸与美好、小心翼翼与隐晦克制,让人心脏抽空一拍。 沈颜卿微微颔首,眼睫上已经挂有泪珠。 而还没等她开口,属于男人细长而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已经拿着一张纸巾出现在她眼前。 沈颜卿慌乱接过,擦掉颊侧的泪珠。 又看向霍星来道:“霍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类青春题材的电影?” 霍星来抿了抿唇,话音也是淡漠的,说道:“可能是我的青春异常寂静,寂静到没有可以追忆的似水年华。” 沈颜卿眨了眨清澈透亮的眸子,很快又扬起明快的笑容说道:“未来肯定会有的。” 谁知霍星来只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继而浅淡说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定。” 沈颜卿低声嘟囔:“霍哥还真是现实主义。” 霍星来:“” 看着男人又沉默不语,沈颜卿问道:“霍哥,你车里有笔吗?” 霍星来很快从中控台的扶手箱内给她找到一支钢笔。 然后就见沈颜卿打开车顶灯,拿出和电影男主角一样的借书卡,背过霍星来神秘兮兮地描写。 随后,又递给了霍星来,“送给霍哥。” 借着略略昏暗的车顶灯,只见女孩子字体娟秀,写道: 【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就是幸福。 そして、恋しい人は目の前にいる】 霍星来逐字逐句看完,问道:“第二行的日语是什么意思?” 沈颜卿挑眉,“等霍哥有时间学会日语,自然就知道了。” 第28章 电影结束, 已是深夜。 沈颜卿看霍星来眼底已经有明显的红血丝,那是他格外疲惫时会有的生理反应。 她便提出结束行程,回家休息。 重回白加道山顶别墅, 沈颜卿同霍星来晚安告别, 就美滋滋地拎着今日战利品回了卧室。 霍星来则是径直路过自己卧室, 直接进了书房。 因为前夜被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闹上一番, 他几乎整夜未睡。 今日白天又陪着她玩了整日, 现下坐在靠椅上,后知后觉身心俱疲。 恰时麦桜打来视讯通话, 向他汇报脑科学实验室搭建进度, “美国的选址已经确定,待我一一筛选核心成员,再给你继续汇报细则。” 霍星来点开文件报告, 实验室就搭建在哈佛医学院附近的街区,备选成员都是领域内成绩卓然的天才。 术业有专攻, 他点头表示一切由麦桜牵头即可。 工作沟通完毕, 麦桜职业习惯地看向霍星来,说道:“你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疲惫,是生病了吗?” 霍星来揉了揉眉心,只说, “最近公司事多而已。” 麦桜咋舌, “我亲爱的大老板, 请你千万保重身体, 保重我的实验经费。” 霍星来:“” 麦桜又笑:“我一会儿去给你配点补药,明天上午送到你公司。” 霍星来不由得皱了下眉, 眼底同时划过疑惑,问道:“我看起来特别疲累吗?” 麦桜坐在医务室, 双臂抱胸,“你找一面镜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霍星来看向视频中自己的那一角,酝酿再三道:“你在现实中看我,觉得我像多少岁的人?” 麦桜愣怔一下,惊讶“啊”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霍星来倚向靠背,一改往日严肃矜冷的态度,反而支吾迟疑起来,“就是,年龄。” 麦桜看着他,久久才说:“你今天好奇怪,从前也没见你在意过这些。”说完,又像是察觉出些什么,立刻道:“让我猜猜,是不是沈妹妹说你老了?” 霍星来突然唇角抿平,沉默着像是另一种默认。 麦桜恍然,笑道:“你看起没多大年龄,就是每天过于不苟言笑,直眉怒目的上位者气息太浓,所以就显得你少年老成了。” 霍星来:“” 麦桜又为他挽尊,“但这不能怪你,青春俏丽的霍总可压制不住霍氏那群蠢蠢欲动的老臣。” 霍星来眉心微动,不再进行这个话题,“还有其他事吗?” 麦桜已经猜到他准备挂断电话,立刻哀痛道:“你还真是习惯性过河拆桥!” 霍星来看着他,浅淡“嗯”了一声,随后直接挂断电话。 又印证了麦桜那句:不爱废话,也是上位者的风格。 书房再度恢复安静,霍星来拿过桌角放着的,写有女孩子娟秀字体的借书卡。 【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就是幸福。 そして、恋しい人は目の前にいる】 他颔首仔细看了一遍,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随后拿起他正在看的《无国界手札》,替换下书页内早已褪色的枫叶书签- 周末一过,霍星来又归于忙碌中。 港大定于8月14日——15日(周五-周日)报道,也进入一周倒计时。 沈颜卿忙着准备开学文件,就也不像上一周那么百无聊赖。 “你的军训防晒准备得怎样了?”沈颜卿躺在浴缸,敷着面膜同邬苡宸打电话。 邬苡宸:“我已经不对防晒霜寄予厚望了,等军训结束咱们约个医美,一步到位。” 沈颜卿:“有道理。” 邬苡宸:“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你,我就特别激动。” 时间一晃,她们居然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见面。 说到此,姐妹俩又是一阵激动。 但临关灯睡觉时,沈颜卿又摸出手机,看着新生群内发布的为期半月的军事基地体能训练通知,她心里又莫名空落落的。 本来还想趁着今晚离别前的时光,和霍星来好好煽情一下,结果老男人周三到沪上出差明早才会回家。 于是沈颜卿只好在期期艾艾的小酸涩中睡去。 翌日一早,她就听到客厅传来脚步和说话的声音。 她看了眼石英钟,发现居然不过七点钟。 沈颜卿用被子盖住半张脸,心想霍星来还是念着自己的,早早就赶回来。 结果等她换好衣服出去,只和意料之外出现的沈满慈四目相对。 许久未见的姐妹俩,皆是微怔,连空气之中都飘过一阵尴尬的味道。 “姐”沈颜卿扶住门框,笑容都瞬间僵硬起来,“你怎么来了?” 沈满慈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连音调都近乎平直,“我不过来,谁给你交学费。” 沈颜卿咬了咬唇角,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自然不敢再去得罪给自己交学费的金主姐姐。 “你吃早餐了吗?”沈颜卿走出卧室,热切些许。但眼神却在楼梯方向打转,“霍总应该也回来了吧?” 沈满慈:“我搭早班机来的,星来估计还得一个小时才到。” 沈颜卿瞪着眼睛,无辜眨了眨。 但心里却是随着沈满慈那句“星来”,暗自呢喃:星来?还真是好朋友 “这是我给你带来的箱子,都是些军训用品。”沈满慈说着,从身后推出一个随身登机箱,“你去看一眼有什么要带去军训基地的。” 对于久违且难得的姐姐的关爱,沈颜卿倍感受宠若惊。 但还是接过箱子颠颠地回到卧室,待她打开发现里面是各种急救药品、护肤和日用品,区别于霍星来准备的衣物,这里都是更为细致的贴身保护。 沈颜卿悄悄回头,透过门缝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满慈。 莫名地,感到心脏暖暖的。 心想:好像有个姐姐是个蛮不错的体验。 “你还需要什么就赶紧和我说,送你报到结束,我就又要回壹京了。”客厅再度传来沈满慈的声音。 沈颜卿合上箱子,问:“你很忙的话,其实不用过来送我。” 沈满慈声音淡淡,抬头反问:“你确定不需要?” 开学日,只怕所有同学的家长都会来。 她要是被梁婉婉和那群狗腿闺蜜看到独自一人报道,指不定又要被怎么嘲讽。 想到此,沈颜卿就立刻明白了沈满慈所到之意,“需要!需要!” 两人正说着,就见霍星来风尘仆仆而来。 男人明显是多日连轴转,订了当日最早的班机。 看到他们姐妹两个其乐融融,眼底也有了柔色。 “这么早就来了,我记得今天壹京航班最多。”霍星来边将外套递给郑姐,边对着沈满慈说。 “今天都是内地踩点赴港报到的学生,只能买到早班机的票。” “你还需要走传统通道?” 客厅空气突然又一阵的凝滞,沈颜卿无辜的视线左右摇摆。 她莫名觉得霍星来话里有话,而沈满慈又故意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打太极。 反正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古怪稀奇得很。 “沈颜卿最近在你这里,没有惹祸吧?”突然地,吃瓜人又吃瓜到了自己身上。 她有口难言,怎么就又牵扯到了自己乖不乖。 气气气! 结果下一刻她就听霍星来回道:“不用总想着她会惹祸,她是成年人了。” 沈颜卿连连点头。 沈满慈睨了她一眼,冷言道:“就是再长几岁,我看来也是个小孩子。” 闻言,沈颜卿立刻瘪起唇角。 可奇怪的是,虽然面上气鼓鼓,但她的心脏却甜滋滋的。 她想,可能是最近一直在霍星来身边装成熟的缘故,自己的内里其实还保持有小孩子的一面。 做惯了大人,适时被当成小孩一会儿,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就这样,她颇为开心地在霍家吃了一顿有沈满慈和霍星来的早餐。 趁此时间,郑姐和司机将她的行李送到后备箱内。 而在他们上车时,沈颜卿看着并肩同行的沈满慈和霍星来,心脏突然空空涩涩的。 之前都是她坐在霍星来身边,但今天姐姐来了,她想按照辈分定是不能再像从前。 于是沈颜卿故意落后几步,想着等到沈满慈和霍星来上车了,她再自然而然地坐到前排。 可虽是这么同自己讲的,她又不自然想到了即将要与霍星来分离半月。 之后的每一步,就变得愈加步履艰难。 谁知霍星来突然回头,对着她说道:“走快点。” 沈颜卿单手攥着背包链条,脚步便挪动得更加缓慢。 直到沈满慈不耐看了她一眼,快步向前直接坐到副驾位,沈颜卿才头皮发麻地推着自己前行。 “怎么了?”霍星来问道:“不太开心?” 沈颜卿自然不是不开心,而是在她原本的设想里,如此临别煽情的置景,定要拉着霍星来演一出依依不舍的戏码。 但现在有姐姐坐旁边,她自然要收敛。 “没有,就是开学抑郁症而已。”沈颜卿说道。 霍星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开学抑郁症的说法。” 沈颜卿颔首,踢了一脚路边的鹅卵石道:“因为马上要离开温暖的家,离开温暖的daddy,所以产生的断崖戒断情绪。” 说完,她也不给霍星来反应的时间,就直接快跑到车边拉开车门。 霍星来背着手,心中不由呢喃:温暖的家,温暖的daddy- 银灰迈巴赫平稳驶离白加道,往日热闹的车厢,今天倍显清冷。 沈颜卿能感受到霍星来几次看向她的视线,但顾及车里坐着沈满慈,她只能装作不知晓。 然后就在车辆拐弯时,沈满慈腿弯被尖利的物品咯了一下。 她挪身,从身侧的座椅缝隙抽出一张弯折的电影宣传海报。 沈颜卿循声看过去,想起那是之前她顺手塞进去的。 但没想到霍星来这几日一直出差,司机就没注意检查,可能余墨坐过,但他皮糙肉厚也没发现。 “你们去看电影了?”沈满慈略显惊讶问道。 沈颜卿见状立刻搭话,“对,姐姐看过这部电影吗?叫《情书》。” 沈满慈摇头,“没有。” 沈颜卿歪头看向霍星来,嘀咕一句,“你还真是和霍哥一样” 沈满慈温言回头,“霍哥?” 沈颜卿这才想到,按照沈满慈的视角,她和霍星来应该是不熟的两个人。 于是小姑娘立刻转移话题道:“姐姐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是因为雪崩去世,然后他暗恋”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你不用和我说了。”谁知沈满慈突然变了脸色,连声音都格外冷漠。 沈颜卿顿时有种被泼一整盆凉水的感觉,低喃道:“我也是好意” 沈满慈面无表情道:“你还是多留点精力在学习上吧!” 面对突然的指责,沈颜卿更加委屈,“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姐姐这脾气发得莫名其妙!” 沈满慈面色森冷,“你怎么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吃喝玩乐,开学就该收收心思了。” 沈颜卿唇角止不住地颤抖,刚想高声反驳,就被霍星来拉住手臂制止。 她不解地看向霍星来,满眼都是委屈,“霍哥” 她想说自己没有惹祸,只是想要缓和气氛。 可想到霍星来和沈满慈本就比自己亲近的关系,就又什么也不想辩解了。 “电影只是偶然才去看的。”谁知霍星来会直接看向沈满慈道:“满慈,卿卿不知道那桩事,不要激动。” 沈满慈眨动几下眼睫。 沈颜卿才发现她眸底居然有泪光,这是与自己印象里一直所想的“刀枪不入女罗刹”形象全然不同的一面。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沈满慈会因为她和霍星来一起去看电影,而生气到想要落泪。 沈颜卿咬着下唇,忿忿不平地嘟囔一句,“既然不喜欢,干吗还一直盯着海报看。” 这次沈满慈全程背对着她,没有再发一言。 倒是霍星来咋舌,略显生气地示意她闭嘴。 于是,之后的路程,车厢便变得更加沉默- 迈巴赫终于抵达星港大学校门口时,各学院学生会的志愿者已经在指挥交通。 而按照港大的要求,沈颜卿需要先结束完军训才可以申请转系。 所以司机先按照地图指示,去往艺术学院的音乐系礼堂报到。 待沈颜卿刚一下车,就看到站在礼堂门口早早等候她的邬苡宸。 一对小姐妹将近两月未见,邬苡宸直接丢下正为她撑伞的孟琮越,扑进沈颜卿怀中。 “我好想你呀!” “我也是,我都失眠了!” 而三个跟在各自身后的成熟人士,只是互相谦逊有礼地握手。 沈颜卿看了他们一眼,在邬苡宸耳边低声,“好无趣,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来商业会谈呢。” 邬苡宸点头,问道:“没想到,你家会是你姐姐来。” 沈颜卿想到车上的事情,叹了口气,“一言难尽,等晚一点,我单独和你说。” 然后,两人便手挽手的去往礼堂报道。 期间沈颜卿领到了在港监护人申请表,她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再递给霍星来。 “我的在港监护人,之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霍星来眸色淡淡,接过申请表和水性笔就开始签名。 倒是邬苡宸突然凑到沈颜卿身边,用不大不小,却刚好足够霍星来听到的声音说道:“多多指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办理结婚登记。” 过近的距离,沈颜卿紧张地赶紧捂住邬苡宸的嘴。 再低头,就看到霍星来似笑非笑的递还给她申请表。 沈颜卿一脸羞臊的红,转身再也不敢看他- 办理好报道手续,便是按照院系车辆的编号,运送行李。 沈颜卿和邬苡宸都选择轻装上阵,所以就各自只拉着一个行李箱,去往军训基地的大巴车前安置行李。 留下的三人站在树荫下,期间沈满慈避开喧闹之地接听电话。 “冒昧问霍总一句。”突然地,一直十分沉默的孟琮越开口道:“之前我们分明已经沟通好了新能源投资的方案,您怎么又临时回绝?” “”霍星来神色淡淡。 孟琮越:“是因为壹京这边给您的利润,不满意吗?” 霍星来视线落在沈颜卿欢脱的背影上。 回想到这是六月份的事情,当时确实已经到了最后签署协议的地步。 但他就是突然觉得不满意。 “霍某没有把孟总当外人。”霍星来沉言道:“实话说,条件我很满意,几乎超出我的预期。” 孟琮越:“那是为何?可否解一解孟某的迷津。” 霍星来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克制翻滚几下,意味深长道:“利益从不是我谈合作的首要考虑条件。” 孟琮越的视线一同落到了不远处嬉笑着的两个小姑娘身上,唇角勾出了一个恍然的笑,“看来,我想重新发动项目,需要踢出一些人,然后再邀请霍总。” 霍星来低笑,“我喜欢和聪明人共事。”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沈颜卿和邬苡宸已经放好行李。 班助拿着扩音器站在车边,催促上车集合。 沈颜卿没理,先跑去霍星来身边。 “我姐呢?” “她去接电话了。” “哦”沈颜卿咬了咬下唇,“在车上时” “不怪你,你不用往心里去。” 沈颜卿大约也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公平的对待自己。 立刻扬起唇角,“那我上车了,霍哥再见!” 但还没等她转身,霍星来又叫住她。 沈颜卿就看着他从西装口袋内拿出一张金色卡片递去,“我的副卡,小姑娘不要亏待自己。” 沈颜卿不由吃惊,“我姐给我了。” 霍星来也没收回,而是直接塞到了她背包内,“这是你的在港监护人给的。” 那瞬间,有呼啸的夏风而过。 但再燥热的天气,都因霍星来温颜看着她而变得凉爽适意。 “卿卿,上车了!”这时邬苡宸朝她喊道。 沈颜卿也来不及和霍星来多说什么,转身朝大巴车便跑去。 等她上车,司机便关闭车门。 沈颜卿又赶紧坐到座位,趴伏至窗边,看站在车辆不远处的霍星来。 男人始终眸色温和,任她眸底闪过泪光,也没多余表情。 沈颜卿又想到自己的手机,立刻举起朝着霍星来摇晃。 直到看着他颔首,才飞快编辑内容。 霍星来虽是不明就里,但还是随着她示意,拿出手机。 很快的,他的手机屏幕便冒出一条短信息。 虽然女孩子距自己十万八千里,还是干巴巴的文字。 但他的脑海中,居然莫名传出格外娇俏的声音,对自己说:【霍哥,半个月后见。这段时间没人陪你吃饭,我留个惊喜给你,绝对不让你孤独!】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卖了什么关子,可却觉得一定是个不错的惊喜。 还没等他抬头,又飘进第二条短信。 小姑娘急躁的催促道:【霍哥,快加我微信,年轻人可不用短信联系!】 沈颜卿刚发送出去第二条短信,她的微信就传出一声提示铃声。 正是来自霍星来的好友添加申请。 她点击通过,随后先打开霍星来的朋友圈看。 映入眼帘的,是空白的页面。 如果不是了解霍星来的为人,她都要以为自己被设置了仅聊天。 她这才折返,又点开霍星来的微信头像。 一片苍白的雪山下,是他俊阔硬朗的背影。 沈颜卿心想,这应该是他在瑞士时所拍的照片。 不过也符合她对霍星来的惯性印象。毕竟他是个连微信名,都用自己大名的男人。 沈颜卿瞧着“霍星來”三个大字,便格外不满意。 她看了眼身侧已经坐好,专注于自己手机的邬苡宸。 悄悄的给霍星来修改备注道:【Romance】 其实,她也不知道脑海里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个单词。 浪漫的,罗曼蒂克。 也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爱恋,甚至是明知可能不会有结果还是愿意为之沉沦的意思。 沈颜卿深吸口气,退出至聊天页面。 发现早在十分钟前,霍星来就给她发送了一条消息。 霍星来说:【军训顺利,注意安全。】 第29章 基地森绿色的大巴车逐渐驶离出繁华的市区,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经海岸线覆没,被郁郁葱葱的山林植被取代。 沈颜卿抿着一抹笑意,回复霍星来的微信道:【好, 等我平安回家!】 熄灭手机屏幕, 沈颜卿再一抬头, 发现邬苡宸正单手托腮, 用满脸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她。 沈颜卿有种花痴被看穿的心虚, 明知故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邬苡宸笑, “就是觉得霍家的风水还挺养人, 你现在简直就像一匹绸缎,浑身散发着白里透红的光泽。” 沈颜卿唇角都颤了颤,“你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邬苡宸凑近, 压低声音八卦道:“所以,霍大佬现在对你怎么样?” 沈颜卿眼底立刻浮出一丝羞怯的笑意。 少女姿态地撩开长裙, 露出纤白脚踝上红绳编织的黄金脚链, 还又将后背的爱马仕定制Herbag牛皮双肩包抱到胸前。 最后,又从她的mini单肩包内掏出那张金色的银行副卡。 “他对我,也就一般般吧”沈颜卿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嘚瑟表情。 邬苡宸戳她腰窝一下,“你也太凡尔赛了, 我马上要嫉妒你了!” 沈颜卿立刻求饶, 从双肩包内拿出一只爱马仕小牛皮印花卡包双手捧给邬苡宸, “别别别!我拿霍星来的钱养你!” 姐妹俩这才捂着嘴, 相视一笑。 邬苡宸:“霍星来这完全是把你当成亲闺女养了。那你怎么刚刚还说,一言难尽?” 旧事重提, 沈颜卿刚刚还上扬的嘴角不由瘪下,满眼悲凉, “你也说了,他是拿我当女儿养,不是女朋友宠。” “什么意思?” “我也是今天才察觉的。”沈颜卿思索着,下唇都快被她咬到发白,“他似乎和我姐姐的关系非同寻常。第六感告诉我,他们绝非仅是友情。” 邬苡宸惊讶道:“啊!为什么?” 沈颜卿将早上的事情一一和邬苡宸讲述,“你还记得我逃跑那晚,是凌晨才到了港岛。可按照霍星来的作息,他那个时间已经睡了。” “” “如果不是我姐的安排,单就霍星来的性格,就不可能多管我的闲事。” 霍星来日常有多忙碌,也只有沈颜卿和他深度接触后才知晓的。 有时他们一起吃午饭,霍星来都会见缝插针地接听几通来电。 用“一寸光阴一寸金”形容他的行程安排,简直不要再贴切。 邬苡宸问道:“所以,你怀疑他们在交往?” 沈颜卿又摇头,将脑海中纷乱的信息顺捋一遍,“那应该也是没有的,异地恋情侣怎么可能半个月不联系彼此。反而更像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不然沈颜卿实在想象不出,三年前刚刚空降至霍氏的霍星来,自己地位都还没站稳,为何会帮沈满慈拉来过亿的投资。 这样近乎救命的恩情,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邬苡宸同样感觉后脊一凉,“那如果他们真是那种关系,你怎么办?” 沈颜卿叹息一声,望出车窗。 飞快倒流的林景,让她的心脏也格外纷乱。 “如果他们真是,那我就把这段过往就当成自己年少时光的秘密。”沈颜卿眸底酸涩,还又故作轻松地笑道:“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和霍星来恋爱,才接近他的。” 她的人生是一艘永远向前的快舰,面对时刻都有可能触礁的冰河时代,不容有丝毫的迟疑- 这时大巴车队驶停,窗外已见由铁丝电网和荆棘丛覆盖的基地大门。 车厢尽是窃窃私语。 “我们这一届也太倒霉了,遇上军训不说,还统一送来这荒郊野岭。” “这里又是树林,又是大海的,晚上不会有毒蛇和虫子吧。” 沈颜卿和邬苡宸彼此对视一眼,格外担忧地拢了拢衣领。 待他们下车,傍晚的天色,海风一吹林叶沙沙作响。 泥土和自然的气息,就又恰到好处地安抚了这群正值青春年少的孩子们。 “所有人根据学号,到所在车辆前登记房间号领取钥匙。”班助又举着喇叭催促行程,“安置好你们的行李,内地留学生请到西操场集合。” 双人宿舍,沈颜卿和邬苡宸自然选在同一间。 领到钥匙后,两人刚走出宿舍楼电梯,就看到站在她们隔壁正在开门的梁婉婉和陈茜。 四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因为不远处就站着助教学姐,她们只彼此用眼风狠狠剜了对方一下,才走进宿舍。 迷彩军服和洗漱用品被统一放在每个人的床下,沈颜卿和邬苡宸唉声道:“这也太丑了!” 宽松到如果没有腰带束着,就会立刻掉落的裤子。 又硬又涩的布料,也让两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在炎炎夏日里,套进长袖衣裤才勉强忍住。 走廊外,又传出催促的声音。 唉声叹气的抱怨声,自然也不只有她们。 所有人到达西操场,教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不苟言笑且纪律严明的教官,先是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直到强调多次纪律,和第二日的早训时间,才放所有人去食堂吃饭。 当晚,沈颜卿躺在基地的木板床上失眠,“我怎么感觉还没开始军训,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邬苡宸自幼体弱,床垫都是孟琮越专为她定制的,此刻也叹气声连连,“活这么大,连我妈妈破产时,我都没睡过这么硬的床。” 沈颜卿翻了一个身,削薄的床板便立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她瘪下唇角,百无聊赖地点进和霍星来的微信聊天页面。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今日又是霍星来的休息日,按照正常来说,他应该已经睡着了。 但沈颜卿还是满腹委屈地,给霍星来发送一条黑漆漆的视频。 沈颜卿:【你听,我们基地的床,翻身的时候还会唱摇篮曲。】 本以为不会收到任何回信,但没想到霍星来几乎秒回道:【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是安慰她的话,沈颜卿又是叹息一声,【霍哥有睡过这么硬的床吗?】 霍星来:【睡过,将近7年。】 沈颜卿不免惊讶:【瑞士留学这么苦吗?还以为发达国家,不会存在木板硬床呢,】 霍星来:【睡吧,睡着就不会觉得难熬。】 沈颜卿瘪嘴,【霍哥已经准备睡了吗?】 霍星来:【处理完最后一点工作,就睡。】 沈颜卿没想到休息日的霍星来都还在工作。 于是,又问道:【那我给霍哥准备的惊喜,还喜欢吗?】 霍星来视线从手机屏幕挪移开,随即看向电脑前正自动摇晃着的亚克力摇摇乐。 而玩偶人物的头像,正是沈颜卿本人。 女孩子笑容灿烂,穿着一条花裙子,站在海浪前一摇一摇 这也是他今天送沈颜卿报到结束,回家后才发现餐桌前、会客厅茶几、书房,就连他的床头柜台灯下,都有一个她本人头像的摇摇乐。 霍星来眼底森冷悄悄融化,伸手捏住她头顶的丸子发助力摇晃。 霍星来:【很可爱。】 沈颜卿:【是摇摇乐可爱,还是我可爱?】 突然,微信又一阵的安静。 就在沈颜卿马上要睡着时,已经滑落到枕下的手机亮起提示灯光。 她睡眼迷离地解锁,看到霍星来给她发来一段视频。 男人正捏着亚克力摇摇乐上她头像的丸子发摇晃,在视频即将结束时,才传出一声极其微小却温柔的笑,说道:“你可爱。”- 翌日,不过六点钟。 军训基地的起床铃就响彻每个宿舍,沈颜卿和邬苡宸拉过被子蒙住头。 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换上军训服向西操场跑去。 结果等人到齐,教官掐停秒表,严肃道:“昨晚强调多次不许迟到,但第一天集合还是迟到了三分钟。” “全体都有,田径场罚跑一千米。”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怨声载道, 教官冷着脸,“两千米!” 现下,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邬苡宸在刚跑完一千米时,就体力不支地摔出队伍。 沈颜卿赶紧拦在人群前,扶着邬苡宸去找教官。 教官见邬苡宸脸色苍白,额头不停冒出汗珠,确定不是装的后,就让沈颜卿搀扶着她去医务室。 西操场到医务室,要走将近五分钟。 邬苡宸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怕她担心地打趣说道:“也算因祸得福,不用罚跑剩下一千米。” 沈颜卿皱眉,“你都这样了,还算什么福!” 邬苡宸自小就身体虚弱,时不时便会感冒发烧。 原本孟琮越有意叫停她的军训,但考虑到会留沈颜卿一个人,她不忍心才坚持参加的。 “但我昨天看军训课程表,居然还有射击训练,到时候全是枪响,你可怎么办呀!” “你都快喘不过气了,还想着我!” “我们可是异父异母亲姐妹!” “射击训练前一天,我就假装崴伤躲到宿舍。” “是哦!咱们可是连网球教练都能骗过去的人。” 两人有说有笑,没想到一抬头就迎面撞见梁婉婉和陈茜。 邬苡宸低声,“晦气,她们怎么在?” 陈茜立刻接话,“就只许你们装病?” 沈颜卿挡在邬苡宸身前,说道:“原来你们是装病呀!等我一会儿就报告给教官。” 梁婉婉忿忿不平,“得了吧沈颜卿,这里就你最会装。真以为躲两个月,就没人记得你勾引铭珂这件事。” 提起这件事,沈颜卿只气得浑身发抖,“梁婉婉,咱们两个谁勾引了景铭珂,谁下午就被撞死!” 梁婉婉立刻气势落下,但还是强撑不认输道:“不要脸!” 沈颜卿:“谁不要脸,谁心里有数。” 就在两人快打起来时,队医从医务室走出来,厉声斥责道:“这里是医务室,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大街。如果没有病,就赶紧归队!” 四人这才赶紧安静下来- 第一天的军训结束,沈颜卿洗漱后瘫在床上已是筋疲力尽,“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唯一吃的体力苦吧!” 邬苡宸一只手臂垂在床沿,有气无力,“我们这一届也太倒霉了,不偏不倚刚好撞上军训。” 沈颜卿:“我们这是什么命呀!” 在一众感叹命运困苦的日子里,她们熬到了第三天。 可就在下午刚刚开始训练时,邬苡宸便在站军姿时直接晕倒在地。 登时,她额头磕破流血,教官和助教齐齐涌上前去。 急救车很快抵达,由辅导员和队医陪同邬苡宸去往市区的医院。 沈颜卿结束晚上的拉练,才突然想起第二天就是射击训练,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下午她该装崴伤请假。 无可奈何下,沈颜卿只好推迟计划,准备在第二天早上跑操时再假崴。 想到此,她又心情戚戚地给霍星来发了条微信。 结果等到睡着,也没收到回复。 而待霍星来看到消息时,飞机才刚刚着陆于港岛。 这几天,他随麦桜亲自到美国面议实验室成员,几乎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看着沈颜卿磨破的膝盖,他刚想说辛苦了,结果就看到凌晨4点的时间。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睡眠深浅,万一再给吵醒,恐怕天亮就要更加辛苦了。 “霍总,送您回家吗?”司机问道。 霍星来森冷的面容刚刚浮出的暖意微笑再度消散在夜风里,他淡淡道:“去霍氏。”- 翌日,沈颜卿醒来看着邬苡宸空空荡荡的床铺发了会儿呆。 再看自己的手机,除了孟琮越给她报平安外,没收到霍星来任何消息。 她简单洗漱护肤,就赶紧去集合。 按照惯例,教官先是安排所有人晨间跑操。 可就在沈颜卿准备假摔出队伍时,陈茜先她一步摔倒。 沈颜卿在震惊中,看着梁婉婉紧随其后,一同摔出队伍。 结果就是,她们两人拙劣的演技,瞬间被教官识破,继而换来大发雷霆。 教官:“今天,谁再摔倒,谁再请病假,我就直接上报辅导员中止你们的军训。但同时也会扣除你们的军训学分。想补学分的,就二年再跟着学弟学妹们过来。当然,第二年万一没有军训了,那毕业的时候,可就要好好想想办法了。” 沈颜卿看向梁婉婉,发现她正一脸得意的笑容看向自己。 结束晨练,沈颜卿拦住梁婉婉去路,质问她道:“你故意的!” 梁婉婉直接承认道:“我就是故意的。” 沈颜卿被她气得满脸通红,“你怎么那么坏!” 梁婉婉冷笑:“你为什么那么装?还那么让人讨厌!” “教官,我对枪声PTSD,听到就会晕倒。”沈颜卿一回头,就看到陈茜正拉着教官撒娇。 教官依旧一脸冷漠,“再不走,我现在就给你辅导员联系。” “”沈颜卿登时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听,梁婉婉满脸讥笑的对她说:“听说你对枪声PTSD,严重了会死?” 沈颜卿警惕地看向她。 梁婉婉冷目剜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再度集合,便是在靶场训练房外。 教官:“这次射击训练,为你们借到了霍氏研发的枪械,可以让大家感受全仿高质枪支的重量和射击体验。” 说到此,所有人都无比激动。 “以宿舍为单位,两两一组到A7区。” 沈颜卿立刻举手报告,“我室友去医院了,我” 教官:“那你就一个人,可以更好的体验射击乐趣。” 沈颜卿怏怏放下手,耳边传来梁婉婉阴阳怪气的嬉笑声,“那你就一个人,好好体验射击的乐趣。” 所有人排队进入到射击馆内,只是与他们所想象的场地布置完全不同。 深色的场馆布置,由钢网组成单人单区的射击练习厅。 每个台面上,都配备有护目镜和降噪隔音耳机。 沈颜卿后知后觉才从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射击馆承办人一栏写着“霍星来”三个大字。 所以,这些设备,都是霍星来提供的? 她心想着戴上耳机,四周立刻静音。 耳机内,只有教官通过扩音器传出的声音,“我们上午,主要训练持枪动作和耐力。” 沈颜卿抿着笑,突然觉得某个人虽然不在身边,却早早给她摆平了一切会发生的意外。 上午的时间,就这么在平和中度过了。 经过一上午的枯燥练习,所有人已经期待扣动扳机射击。 教官难得见所有人如此积极,便决定提前射击练习。 “检查你们的耳机连接是否正常。听我口令,准备,射击!” 沈颜卿刚刚瞄准靶点,还没来得及射击,耳机内便传出刺耳的电流声。 等她看向耳机连接插头时,正发现陈茜用衣角故意撞掉她的插头。 沈颜卿还没反应过来,不绝于耳的枪声就像一枚枚子弹穿透她心脏。 沈颜卿眼前顿时漆黑一片,白噪音填充了她整个世界。 深色的天花板更是掉落下来一般,随即她仰面朝上的倒下。 后脑勺的痛感,是她昏迷前最后的直觉- “This is xing gang police,release the hostages。” 这里是星港警察,放开人质。 沈颜卿脖颈倏地钻心一通,冰凉的匕首利刃下立刻渗出殷红血痕。 劫匪钳制着她,再度向后撤退一步。 但不同于三年前的星港文化艺术中心音乐厅的布置,她面前也没有那位始终持枪守在身边的警察哥哥。 而是沈君御和景铭珂站在对面,他们像握住了她的命脉,笑着逼问她:“你现在只要答应嫁到景家,嫁给景铭珂,我就同意劫匪的条件,救你回家。” 沈颜卿刚想绝望摇头,就感觉到冰凉的匕首紧抵住她脖颈大动脉。 可她还是坚定道:“我不!” 生死一瞬间,她将嫁给景铭珂视为生不如死的结局。 沈君御立刻大发雷霆,“你如果不嫁,我们就走了。” 他们以解救她为交换条件,逼她妥协。 沈颜卿怨恨的泪滴顺着眼角滑落,然后几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一声尖锐刺耳的枪响,尖利的刀柄也瞬时割破她脖颈皮肤。 溢出的动脉血,就像海水疯狂倒灌堤坝,猩红咸腥的血液也淹没过她鼻腔。 沈颜卿便只能紧紧捂着自己的脖颈,可当她想呼救时,却只被一口又一口的血液呛的说不出半句话。 直至濒临死亡时,她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 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卿卿,卿卿!醒醒,醒醒!”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像是似曾听闻。 十分沉稳清冷的音色,如山风拂密林,给人安心的感觉。 “卿卿!” 沈颜卿突然深吸口气,用最后的力气突破淹没她的血液,睁开了眼睛。 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在这刻逐渐还原真实世界的清晰。 沈颜卿眨动眼睫,也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床边,一脸焦急唤她名字的男人。 “卿卿?”霍星来一只手掌托起沈颜卿脸颊。 小姑娘泪眼婆娑的瞳底,仍有惊恐,可直到看到他后,才眉峰一抽一抽的痛哭起来。 “霍星来,你怎么才来。”她哽咽着哭诉道。 而霍星来的心脏,也像是被回忆的子弹穿透。 继而在心脏深处,也泛起抽疼。 但看着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他只是抱着她的手逐渐收紧,再紧攥成拳。 沈颜卿缩进他怀中,像是濒死的瞬间,被神从阿鼻地狱带回人间。 她止不住的颤抖,但也看清了,她已身处白加道太平山顶的霍家别墅。 霍星来森冷的声线满是克制,温柔哄她道:“卿卿,不怕了,我们在家里了。” 第30章 去往澳湾的中港码头轮渡等候室, 霍星来正正襟危坐着翻看季度报表。 余墨端着两杯咖啡进来,向他汇报再有半个小时准时出发。 霍星来只微微颔首,示意他知晓了。 余墨终于可以坐下好好歇一口气。 这三年, 每到八月份霍星来就会异常忙碌。 三季度末是金九衔接银十的关键阶段, 但也是霍家大少爷霍卓言的忌日。 身为生母的霍嘉祖一次也没参加过, 霍希甯第一年因悲伤过度入院后, 霍家宗亲便多回避于她。 霍家宗亲虽是不满意由霍星来牵头主持祭礼, 可也再找不出任何一个比他更具有话语权的人。 余墨就看着霍星来刚从美国回来,还来不及倒时差就去往霍氏准备。 中午结束各方政商好友的祭拜, 又马不停蹄地从宝福山陵园直往中港码头。 他们今天要去澳湾何家, 按照丧仪,三年丧期结束要同大少爷的生父见礼。 余墨觉察不出霍星来是喜是悲,但烦躁一定是有的。 因为每年这个时候, 港媒港娱就要翻炒一遍他们兄弟阋墙,幼子获胜的旧闻。 这时, 霍星来放在桌边的手机响起。 余墨偷瞥一眼, 发现是一通陌生来电。 一般来说,霍星来的工作事宜来电,全部由他接听筛选,再决定是否上报给霍星来。 能跳过他, 直接找到霍星来的, 只会是私事。 但私事, 霍星来从不接没有备注的来电。 就在余墨断定霍星来要挂断时, 他竟拿起手机思忖几秒,直接接听了。 而更令余墨诧异的, 是电话那端的人刚说完话,霍星来就满脸忧思地豁然起身。 旁边不少人看向他们, 但霍星来丝毫不在意,只继续和电话那边沟通。 而对于余墨来说,能让他的大老板在公共场合如此失态的情况,也是他第一次见。 “发生了什么?” “现在在哪里?” 霍星来没浪费过多的时间和电话那边的人沟通,便直接挂断电话。 “我有一些紧急情况需要处理,你今晚先独自去澳湾见何生。”霍星来边同他嘱咐,边抄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臂弯,“我最晚明后日一早到。” 余墨随即起身,连连应好。 霍星来:“一会儿发你一段监控视频,交给法务部。” 说完,男人长腿阔步,直接消失在等候室- “去医院。”霍星来甚至没来得及等司机,便直接拦下一辆的士。 男人西装革履,气质孤戾。 的士司机偷偷瞥了眼后视镜,立刻就认出载乘的人是谁。 星港民众不止一次听说,霍家子女常遭暗.杀。 所以出行从来只乘坐自己的防弹车驾,不动声色间,前后百米的车辆都是低调的雇佣兵护卫车队。 今天看到这位巨佬上了他的车,司机暗暗为自己捏一把汗。 而后排的霍星来,自是不知道司机在想什么。 他脑海里,正回荡着刚刚电话内辅导员略显焦急的声音,“你好,我系沈颜卿同学嘅辅导员,佢喺军训射击训练期间呢,突然间晕厥。” 面色深沉之下,霍星来心底是百倍的懊恼。 早在军训基地向他租借那套演练枪械时,他就已经知晓港大今年的军训内容里有持枪射击训练。 那时,他也有私心,或许可以让沈颜卿借此机会摆脱过往的阴影心魔。 所以,由他个人特批免费赠助,一并还送去了价值千万的全降噪隔音耳机。 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无比的自以为是。 抵达医院,麦桜的助理已经等在急诊楼下。 “霍生放心,沈小姐已经冇事了,而家喺病房休息。(现在在病房休息。)” 霍星来面色始终沉冷着,直到走进沈颜卿所处的病房。 看着削薄苍白的小姑娘孤零零躺着,即便是睡着了,也让人心脏不由抽疼。 “请麦医生来。”他说。 麦桜今日调休,接到霍星来的电话后,便紧急回来。 刚刚拿着沈颜卿的病历单结束会诊,就一刻未曾耽搁得过来。 “你放心,就系典型嘅应激反应,又加埋多日嘅高强度军事化训练,大小姐嘅身体顶唔住啦。(你放心,就是典型的应激反应。又加上多日的高强度军事化训练,大小姐的身体才顶不住了。)”麦桜一走进病房,就赶紧同霍星来说道。 霍星来站在床边,森冷的面容满是肃杀气。 多时,他淡漠道:“你觉得唔严重啊?(你觉得不严重吗?)” 麦桜顿了又顿,转身将病房门锁上。 从病历单下拿出一份伤情报告,“跌低嗰阵扽到头,又诱发应激。喐脚嘅小女,心眼颇坏。(跌倒时伤到了头,又诱发应激。动手脚的小姑娘,心眼颇坏。)” 霍星来睨了一眼,“唔该传真畀邢律师。(麻烦传真给邢律师。)” 麦桜:“没问题。” 霍星来听着病房区走廊喧闹的声音,又问:“我可以带人回家吗?” 麦桜点头:“应激反应后,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 这时霍星来的司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他将臂弯上的外套盖在沈颜卿身上,被抱起的小姑娘轻得就像一朵没有实体的云彩,霍星来脚步加快离开了医院。 等他们到了家,郑姐先是给沈颜卿擦脸换衣服。 霍星来也接到了余墨的回复电话。 “邢律师基本已经确定,是两个女生故意策划碰掉颜卿小姐的耳机插口,蓄意诱发小姐的应激反应。”余墨说道。还将今日清晨,梁婉婉和陈茜故意阻止沈颜卿请假的过程一并汇报。 港岛渐浓的夜色里,霍星来双臂撑在阳台护栏上。 闻言,手掌已紧攥成拳。 余墨:“根据我们掌握的音频和供述,可以进行法律起诉。” 霍星来半张脸融在稠墨的夜色里,微眯的眼睫尽是他不满意这样过于仁慈的处理方式。 余墨立刻会意,“我明白了,我亲自去办这件事。” 挂断电话,还没有片刻安宁,他又接到来自沈颜卿辅导员的来电。 校方大约已经接到警方传讯,身为辅导员,自然难逃追责。 但不等辅导员多作解释,霍星来便直接打断道:“会有霍氏的律师跟进,您不用再同我联系。” 郑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心中也满是对沈颜卿的心疼。 本就是爹不疼娘不要的孩子,现下居然有如此心思歹毒的小姑娘,用病症隐疾去害她。 原本这两个月,因为沈颜卿的到来,一向冷清的房子有了笑声。 冷冰冰的装潢有了暖色调的布置,不苟言笑的人都温柔了起来。 但现在,郑姐似乎明白了,沈颜卿为何能哄得霍星来开心。 因为只有过得困苦的孩子,才了解心脏满是苦涩的人,想要哪种慰藉。 “霍生,颜卿睡得并不安稳,或者你陪在她身边待一会儿?”郑姐说道。 霍星来回过头,眼眶内有明显的红血丝,“辛苦郑姐。她身上,可有严重的伤?” 郑姐:“除了膝盖有磕伤外,其他都还好。” 霍星来点头,径直走进了沈颜卿卧室。 但就在他刚刚停在床边时,小姑娘似乎陷进了梦魇之中。 霍星来第一次有如此感悟,原来女孩子低声的哭泣声,是会像直戳心脏的利刃。 更会想要,翻动起血腥。 她声音柔柔的,又怯生生的,像一块精美却破碎了的琉璃。 沈颜卿似是梦中呢喃,“霍哥,你还送我回去军训吗?” 霍星来任由着她将眼泪和鼻涕尽数蹭到他衬衣上,声音哀叹道:“不了,就待在我身边吧。” 她也就,待在他身边时,才平平安安的。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颜卿眼皮才沉沉地合上,连刚刚满是愁忧的眉心,都舒展开了。 确定她真的睡着后,霍星来才轻慢地走出她卧室。 郑姐等在外面,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最近几日,沈颜卿不在,霍星来食欲都平平的。 耳边没了叽叽喳喳的笑闹声,连房子都显得格外空旷。 现下,他只更食欲寡淡,“我不饿,郑姐给卿卿留一份儿,就可以休息了。” 说完,霍星来迈步上楼- 沈颜卿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等她准备接听时,已经自动挂断。 她睡眼蒙眬,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满是陈茜发来的道歉短信。 无不是求她撤诉,声诉这件事全是由梁婉婉嫉妒她要和景铭珂订婚而起。 沈颜卿捂着嘴巴咳嗽起来,直咳得心肺都是痛的。 可还是不理解,梁婉婉无脑地嫉妒。 但若提及报警,起诉。 又能在港岛对内地学生发起如此之快的制裁行动,也只有霍星来一人办到的,也只有他一人肯为她大动肝火。 沈颜卿收回纷乱的思绪,再抬眼就是陷入浓夜的卧室。 将近午夜一点钟的天色,伸手不见五指。 却也催得她,心脏仍有余悸。 沈颜卿揽过身边的邦尼兔,又将头蒙进被子里,脑海里还是回荡着不绝于耳的嘶鸣声。 她忍了又忍,终于抱起邦尼兔,赤脚走出卧室,再迈步至二楼的台阶。 感应灯带随着她步伐,一直亮到霍星来卧室门口。 沈颜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他的房门。 但是不同于上次,今天的男人格外警觉。 在她半个身子还站在门外时,就从床上惊坐而起。 夜色里,霍星来满身戾气,直到看清是她,面色才变得平和温柔。 他抬手打开卧室灯,眼底满是疲惫问道:“怎么了?” 沈颜卿两只脚无措地来回踩挲,酝酿再三,才低声嗡糯道:“我害怕。” 霍星来瞧着她纠结的模样,朝她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走近大声一点说话。 沈颜卿便抱着毛绒小兔子,亦步亦趋走到他面前,又羞又怯地问道:“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吗?”【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40 第31章 霍星来被突然的开门声惊到, 坐起身打开灯后才发现是沈颜卿。 夜色里,她穿着一条纯白连衣裙睡衣,露出一截匀称纤白的小腿光洁如玉。 乌木一般色泽的柔顺长发披在肩上, 衬得女孩子又纯又乖。 特别微红的眼眶内盛满了破碎, 赤脚踩在地面的一双小脚冻得泛红。 连她纤瘦骨感的脚踝上, 那枚朱砂描红的“平安”金牌, 都显得削薄。 霍星来无奈地长叹口气, 指了指床角,“坐在这里。” 沈颜卿立刻乖乖坐下, 就见霍星来掀开被子下床。 他先是走到浴室拿出一条热毛巾, 握住她脚踝给她擦干净脚底。 霍星来动作很柔和,像照顾小孩子。 随后,直接将脏了的毛巾丢进垃圾桶, 说道:“坐上去,等我一会儿。” 沈颜卿眨着眼睫, 立刻爬到霍星来床中间, 结果男人直接走出卧室。 她想叫霍星来,可寂静的深夜。 又害怕吵醒郑姐,只好端坐在床中间默默等待。 好在没有过去多久,霍星来就返回到卧室。 他抱着她的枕头和薄被, 放在了床的另外一侧。 “你睡觉乖吗?”霍星来双臂撑在她身前, 男人挺阔的身影全然笼罩住她。 沈颜卿赶紧点头, “我保证不越界。” 霍星来视线又在她脸上扫视一番, 挑眉,“自己铺好, 睡觉。” 于是,沈颜卿就真的躺到了霍星来身侧的位置。 那是她从前, 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 灯光重新熄灭后,如果不是男人身上独特的檀木沉香气味俊烈缭绕,她都要以为是在梦中。 沈颜卿闭上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她又莫名有点睡不着了。 “霍哥,你睡了吗?”沈颜卿小声问道。 霍星来应是疲累极了,只喉腔发音“嗯”了一声,表示他有在听。 沈颜卿抱紧怀中的邦尼兔,侧过身子,朝他的方向轻声挪动,“我有点睡不着。” 寂静的夜,这让她不由回忆起白日的事情。 她想说,还是有点怕。但又怕霍星来觉得她矫情,于是憋在心里不敢出声。 突然地,霍星来被子发出窸窣的声音。 随后一只有力的臂膀环过她,用手掌轻拍她后背道:“都睡在我身边了,还怕什么?” 稠墨一般的卧室,沈颜卿甚至能感觉到两人面对面而睡。 霍星来的气息,也距离她极近。 又是娇羞又是忍不住窃喜的小姑娘,借着夜色的掩护,脸颊绯红。 “霍哥,你是不是很困?”她能感觉到霍星来的声音格外嘶哑,但也因为疲惫,嗓音充满性感的气泡颗粒感。 霍星来只拍抚她后背的手腕动,喉间发音“嗯”了一声。 沈颜卿眨动着眼睫,借着适应夜色后,偷偷窥看合眼睡觉的霍星来,“那我能说话吗?” 霍星来又是朦胧“嗯”了一声。 得到许可的人,轻声,“你想听我害怕枪声的原因吗?” 霍星来这次顿了一会儿,才“嗯”道。 “我以前是不害怕枪声的。”沈颜卿回忆,“但在三年前,我在港岛艺术中心遭到绑架,警察为了救我,对绑匪开了枪。” 霍星来拍抚她后背的动作顿住,迟钝一会儿才又继续拍抚。 “像霍哥这样的氏族天之骄子,肯定没有体验过,子弹擦过耳畔,射击进头颅的声音。” 但她却记忆犹新。 特别子弹穿过的那瞬间很快,带着刺耳的嘶鸣,随后便是金属被骨骼牢牢裹住,只留下闷的一声。 她向心理医生求助过,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样的经历。 连医生都只说,是在她过度紧张下,产生的幻听。 “从那之后,哪怕是小孩子的玩具枪,我都会觉得被射中心脏。” 霍星来还继续轻拍着她后背,不知道听到没有。 但仍旧沉默。 “当时,我只要完成那场演出,就可以赢得爸爸的赌约出国留学。” “如果我那时走得远远的,就一定能摆脱家里人的管束。可是,一切都被那个劫匪给毁了。” “” “不幸中的万幸,可能就是有一个警察哥哥,他始终护在我身前,没有抛下我一个人。” 黑暗里,突然传出低沉沙哑的男声,“你还记得他?” 沈颜卿惋惜道:“当然,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托人找了他很久,可惜,警队不告诉我是谁,我也再没有探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霍星来低笑一声,问道:“找到他,你还想做什么?” 沈颜卿回道:“当然是感谢他。” “”霍星来沉默。 随后沈颜卿又呢喃道:“不过三年过去了,他应该都忘了我。” “” “也不知道他今年几岁,有没有恋爱、结婚,或许早已经立功升职。” 霍星来停下动作,说道:“也许他早就辞职,转业也说不定。” “不可能!”沈颜卿立刻反驳,“我当时虽然看不清他容貌,但他眼神格外坚定。那是真正热爱自己的职业,才会有的反应。” “你对他,这么维护?” “他救了我。” “那只是他身为特警的职责。” 沈颜卿摇头,“虽然是这么讲,但我今天深陷梦魇时,回到了三年前的音乐厅。我的正对面,站着爸爸和景铭珂,他们却只逼我答应联姻,否则就任由绑匪伤害我。” 霍星来安慰她道:“那只是梦。” 沈颜卿长叹口气,音腔满是落寞,“可我竟然觉得如此真实。” 真实到,如果在现实发生一次,沈君御也会那么威胁她同意。 “过去的事,就不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霍星来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苍凉,“麦医生说,你的应激反应之所以这么严重,就是你总沉浸在过往的情绪中,不肯放过自己。” 沈颜卿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乐天主义,反而时常会陷落到低沉的情绪之中。 “霍哥”她怯怯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娇气?” 霍星来尾音低柔,重新拍抚她后背道:“没有,是你之前的生活氛围太压抑了,这不怪你。” 这是连沈颜卿自己都没想到的回答,但也像是终于有人理解了她。 然后,她又听到霍星来声音低哑道:“但以后,应该不会了。” 她生活在由他势力包围的安全区内,生存压力,逼迫就都统统不复存在。 沈颜卿翻身,趴伏到他枕边,却发现霍星来已经困倦地熟睡。 那刻,她脑海中不绝于耳的枪声消散了,随之萦绕着霍星来刚刚温柔的轻哄。 沈颜卿抿着一抹笑,也像是含了一口糖。 躺回到自己的位置,闭上眼睛。 时间约莫到了初初黎明,有朦胧的鱼肚白穿透纱幔,洒进卧室。 沈颜卿睁开迷离眼睫,才觉全身冰凉。 她裹了裹薄被,感到霍星来卧室的空调温度要比她的室温低很多。 小姑娘皱了皱眉,身前却散发出温暖的诱惑。 但下一刻,她脑海里就冒出一句:我保证不越界。 可显然,她小心翼翼探进霍星来被子中的脚,比她的大脑反应要快。 这个时间,人大多处于熟睡状态,所以霍星来没有任何反应。 沈颜卿就紧闭眼睛,大胆着将自己的脚贴到霍星来小腿上。 一直确定他真的对自己闯进去的身体毫无反应,才掀开被子,整个人翻身滚落。 男人是背对着她睡觉的,她也没有丝毫防备的,直接将整张脸撞到了霍星来硬朗紧实的后背上。 沈颜卿痛得倒吸凉气,却又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但等痛意消退后,却发现男人比往日更为灼热的体温,烧灼着她身前的胸腹。 同时,霍星来似乎有了反应。 沈颜卿赶紧闭眼翻身,生怕霍星来发现她在装睡。 于是,霍星来就随着她动作,一起翻身。 甚至,像她抱邦尼兔一样,全然将她拥进怀中。 成年男人的怀抱,就像坚实的牢笼。 她的发丝也被霍星来压在身下,更是连脖颈都难以挪动。 男人灼热的鼻息,便尽数喷洒在她后颈。 可这种被从后背紧抱的方式,在沈颜卿逐渐习惯后,心底慢慢腾升起满满的安全感。 且因为她刚刚的挣扎,被睡梦中的男人直接握住两只手腕,紧紧禁锢着。 霍星来的另一只手,就搭在她小腹上。 这是沈颜卿唯一感觉到不舒服的姿势,因为很重,所以她又扭了扭腰,想将霍星来的手赶走。 却无意地,直接将后脊撞到了霍星来腰腹处。 她第一次知道,男人早晨将醒未醒时,是会有比他先醒来的东西。 沈颜卿脸颊都烧红起来,且霍星来落在她小腹上的手开始顺着她身体向上移动。 他大约以为这是一场梦,于是抱得她更紧了。 当沈颜卿清晰感觉到自己起伏的山峦被包裹住时,她原本紧闭的眼睛登时瞪大。 隔着一层稀薄的布料,男人全身的生理反应,她都能感觉到。 并且,从未有过的经历,会放大她的感受。 沈颜卿紧咬着下唇,终于低声,“霍星来,你做什么?” 他应还在熟睡,很多反应也不过是自然反应。 可她却觉得,有一种被潮湿清晨淹没的幻觉。 女孩子的手轻轻附到霍星来手背上,不知是该阻止,还是助纣为虐,让他再暴力一点。 最好是,既然窥探了她的灵魂,就一并撕碎她的身体。 但霍星来似乎也在这瞬间清醒,就在他的一只手摸着女孩子小腿,像撩动开锦缎,又摆动她腰身姿势时。 过于真实的梦境,提醒他记忆里切实发生过的事情。 男人沉沉叹了口气,将手撤开。 又撑起一只手臂,探过脖颈去看她。 沈颜卿将脸埋在枕头里,让霍星来看不出是睡是醒。 然后就在霍星来刚想起身时,她身下似有布料撕扯的感觉。 这是他刚刚产生反应,蹂躏她时,不慎被沈颜卿压到了。 沈颜卿身侧遂是一沉,他大约放弃了起身,像是确信她睡着了,生怕吵醒她。 小姑娘的坏心眼在这刻达到了作祟的顶峰,她翻身,直接用手臂紧紧环住霍星来腰肢。 男人喉间的低喘,就晕染在她耳边。 沈颜卿又继续向他怀中贴近,唇鼻的呼吸都尽数洒在霍星来喉结上。 坏女孩还不肯善罢甘休,非低声呢喃道:“daddy” 空气凝滞一瞬。 下一刻,沈颜卿就被男人当成一只软软糯糯的邦尼兔,压进怀中。 她惊声,“daddy!” 刚刚还克制的男人,直接像失去理智一般,握住她手腕,蛮横地拽到下腹部。 “怒发冲冠为红颜?”霍星来的唇就贴在她耳垂处,连音调内都是压抑克制地狠,“再叫一声,后果自负。” 沈颜卿知道这是他对自己最后的仁慈。 自然,她也还没准备好,不明不白地交付。 两个人,就这样心知肚明地,彼此装傻。 在这个暧昧到潮湿的清晨,相拥而眠。 直到沈颜卿在他怀中即将昏沉入睡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沉嘶哑的喘声。 霍星来说:“baby girl。” 第32章 “The night its moist, the ground wet, air still, trees silent, and tonight I love you.” 位于太平山顶的霍家庄园不远处有一座圣洁的教堂, 身着燕尾服的新郎正真诚动情地为新娘朗诵爱情诗。 【夜晚潮湿, 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 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 沈颜卿在睡梦中, 呢喃着翻译。 直到她身下一颤, 才恍然醒来。 同时也发现,她已经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而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音箱, 被她顶到头顶。 正在播放着的诗歌,就是她刚刚梦中举办婚礼的教堂, 新郎所朗诵的爱情诗《Seeing You Carry Plants In(你手捧希望而来)》。 而清醒后, 才反应过来那是她从前练习托福口语时,下载的爱情诗集。 沈颜卿揉了揉脑袋,朦胧的回忆却突然将她引诱回昨夜。 沈颜卿立刻颔首,从睡裙领口窥探而下, 发现自己起伏的玉色山峦、腰肢, 乃至腿根处, 都有被男人蹂躏红肿的巴掌印。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附上去, 身体居然还有被抚摸的触感。 沈颜卿满脸羞臊地翻了个身,撩过薄被蒙住自己的头。 于是漆黑的被中隐有潮湿的海风咸腥味, 连同她心底滋生的茂密森林也湿漉地冒出水珠。 这时门外传出脚步声,沈颜卿掀开薄被下床。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后, 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 她猜应该是余墨打来的电话,因为霍星来正向对面人交代明日行程的票务时间。 这在她的记忆里,是余墨的工作。 霍星来:“帮我和何老解释,我会尽快到澳湾。” 沈颜卿心底一颤,慌乱紧张到等不及霍星来挂断电话,便推开房门。 “你又要离开家吗?” 女孩子声音又怯又俱,霍星来从沙发看向她。 似是在打量些什么,很久才点头道:“家族的事,我必须过去。” 沈颜卿略略失望,颔首抠了抠手指“哦”了一声。 但就在她准备转身回房时,霍星来又突然说道:“你之后一周应该也没什么事,或者想和我一起去澳湾吗?” 沈颜卿眸底亮起希冀的光,可还是迟疑道:“不会影响你工作吗?” 霍星来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几分漫不经心道:“不全是工作的事。刚好,你也可以出门散散心。” 她现在是真的很怕被一个人丢下,所以立刻点头,“好呀!我愿意和你去。” 霍星来:“那去收拾一些衣服,我们今晚就走。” “现在?”沈颜卿不知道霍星来为了她已推迟一天。 “或者,你想什么时候?” 沈颜卿摇头,“就现在。” 年轻的女孩子自然喜欢出门玩耍,沈颜卿从衣柜挑了几件连衣裙。 又将化妆包放进去,刚好填满一个登机随身行李箱。 司机这时也到了别墅门口,郑姐和霍星来站在客厅,还略显不放心道:“颜卿的身体,真的不会有影响吗?” 霍星来淡淡回道:“她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娇气。” 闻言,沈颜卿动作一顿。 她从小有太多不实的称号,初时到港岛,霍星来甚至只把她当成小孩子看。 比起被他过度的保护,沈颜卿喜欢以成年人的姿态,同霍星来并肩站在一起- 待她又换下睡裙,趁着吃午饭的间隙,郑姐已经安置好两人的行李。 临行前,郑姐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她保重身体。 沈颜卿连连点头,跟在霍星来身后上了车。 从港岛到澳湾,轮渡是最快捷的交通工具。 余墨为他们订了单独的观景舱,沈颜卿便戴着一顶编织草帽,迫不及待冲到夹板上。 女孩子穿着一条白色连衣纱裙,海风吹拂而过,飘扬如仙。 她一回头,就看到霍星来戴着一副墨镜,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落日暮色的橘色光昀,将男人身上清洌沉冷的气质都驱散了。 沈颜卿转过身,用后背倚住围栏,“霍哥,可以问一下去澳湾做什么吗?” 霍星来戴着墨镜,她看不出他神色,只听男人声音淡漠道:“我兄长过世满三年,这次是去见他生父。” 聊起生离死别,总免不了气氛戚戚,“那我可以问一些关于你哥哥的事情吗?” 霍星来顿了顿,回道:“恐怕还不方便告诉你。” 沈颜卿瘪下嘴角,略显失落,“好吧。我只是有点紧张。” 因为传闻中,同霍嘉祖生下长子的那位何先生,时至今日都是商圈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祖籍珠省,年轻时随父兄组建船队,依靠港口运输起家,有着“船王”之称。 后来遭对手追杀,被迫留在澳湾定居,妻妾子女众多。如今已至耄耋。 霍卓言是公众唯一知晓的,他未入宗祠的子嗣。 霍星来:“我兄长的父亲为人风趣幽默,不用紧张。” 沈颜卿唇角情不自禁弯起,海风吹拂下宛若朝阳,“有霍哥在身边,我不怕。”- 两人所乘的轮渡抵达澳湾时,余墨就等候在码头。 夜色已深,何老爷子派来何家车架接他们。 余墨:“明日,何老在新浦度假村设宴,今晚您可以和颜卿小姐早点休息。” 沈颜卿坐在霍星来身边,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暧昧。 前夜,她和霍星来一起睡了整晚。 她醒来时筋疲力尽,再看霍星来眼下已有明显的乌色。 可能在余墨的视角看来,霍星来便是为了美色才不舍得离港。 现下,虽是姗姗来迟,还将她一起带了过来。 行驶在夜色里的昏暗车厢,有人耳垂倏地泛起羞涩绯红。 宾利车很快抵达新浦度假村。 这里是何氏旗下非常有名的度假村之一,集结了住宿、垂钓、高档餐厅,娱、乐城等游乐项目。 当然,最具闻名的就是度假村内的娱、乐城。 何家十分阔绰,将曾经接待国际贵宾的南法别墅给两人居住。 沈颜卿站在客厅价值千万的手工编织地毯,从落地窗望出,正可见精彩纷呈的娱、乐城彩玻。 “想出去逛一逛?”霍星来问道。 沈颜卿立刻摇头,“今天就不了,我很困。” 霍星来单手扶着装饰壁炉上,意味深长看着她笑了一声,“那你今晚,还会害怕吗?” 莫名地,沈颜卿觉得他那抹笑十分不怀好意,反而更像在问:你今晚,还需要和我睡吗? 沈颜卿羞红着脸,拖过自己的行李箱,直接便进了留给她的房间- 这一夜,因为军训期间的困倦,和轮渡航行时的失重感,沈颜卿简单洗漱后,很快便陷入深眠。 翌日,霍星来耐心等她化了一个全妆。 又贴心提醒她穿过膝的素色衣裙,才一起出门乘观光车到度假村内的澳湾意韵餐厅。 何老爷子何東年轻时在意大利生活数年,度假村内便开设了一家全澳湾最知名正宗的意式餐厅。 今天要接待他们,何東直接包场。 从前只在财经新闻才得以见到照片的商界泰斗,沈颜卿借着霍星来的光,见到了真人。 何東年过耄耋,坐在轮椅上,由侍从推着。 虽然满头银丝,却目光迥然,全然不见老态。 远远看到他们,满是慈祥。 霍星来迎上前去,向他行传统丧俗的礼仪。 何東无意煽情,很快就变成了叙旧。 “每次见到你,都像看到你母亲。”何東说道。 霍嘉祖三个子女里,霍星来的长相无疑是最像她的。 他五官深邃,眉眼凌厉,就连笑起来时,眼梢都带着几分料峭寒意,给人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沈颜卿没有见过霍嘉祖本人,但听着何東的感叹,悄悄抬眸瞥了霍星来一眼。 霍星来:“您老身体还好吗?” 何東:“好得很!一会儿吃完饭,还能到旁边当雀神。” 澳湾娱乐博.彩业发达,何氏除了地产开发和体育产业,还有一个娱、乐城。 当初何東便是在牌桌上,认识了霍嘉祖。 “好,今天一定陪您尽兴。还有您年前送给母亲的机器,她很喜欢。” “你母亲自阿言的事后,就不肯再见我,也不乐意出门,总要给她找点乐子。” 沈颜卿看着何東,颇觉得意外。 因为单是她在网上看到关于霍嘉祖的新闻,评论区多是围绕她的情事议论。 可何東提及霍嘉祖,言语神情完全就像是宠溺的妹妹。 或许是沈颜卿好奇的神情太过直白,何東也注意到了跟在霍星来身边的她。 主动问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星来带姑娘。” 霍星来侧身,让出更多的空间。 又主动向何東介绍道:“这位是,壹京的沈颜卿小姐。” 何東恍然,“我还以为八卦是假,原来” 霍星来无奈低笑,“您老还看娱乐八卦?” 何東挑眉,“中国人的乐趣。” 沈颜卿看了一眼霍星来,心底有希冀他会多介绍自己几句。 倒不是她是谁,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明显,这个话题到此戛然而止。 这一餐,十分正式。 饭前,沈颜卿还不经意看到了霍卓言的照片。 男人身着中山装,戴银丝窄框眼镜。 像一尊沉静温润的白玉佛像,悲悯又慈悲。 是港岛人民,喜爱的当家太子爷长相。 听说他去世那年,不过30岁。 真正可称,天妒英才。 席间,何東和霍星来都没怎么聊关于霍卓言的事情。 但沈颜卿能察觉出何東藏于心底的丧子之痛,只是他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才显得不悲不喜,不动如山。 “沈小姐,你会打麻将吗?”突然,何東看向她,用普通话问道。 沈颜卿抿唇,心想一定是自己的眼神太直白,“会一些,但牌技不精。” 何東大笑,“那可愿意,陪老头子过两圈?”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沈颜卿自是连连点头,“当然,这是晚辈的荣幸。” 去往何東的私人娱乐室,他特叫沈颜卿陪在身侧,还格外动情同她讲旧事,“我一辈子儿子众多,可惜唯一的掌上明珠早夭。所以看到你,十分亲切。” 沈颜卿笑着点头,“我看您也十分亲切。” 她没说自己的父亲倒是健康,但却不及何東谈论起女儿时,万分之一的慈爱- 一群人乘何東的专人电梯到顶楼时,沈颜卿都震惊了。 将近千平的独立楼层,全部属于何東招待亲朋好友的地方。 不单有麻将桌、台球、乒乓球这类常规的游戏,还有室内高尔夫、KTV,以及沈颜卿看到了射击室。 她本能向后撤退,却直接撞进了霍星来胸膛内。 “在我身边,你就安心玩。”霍星来没提具体事件,但沈颜卿却知晓他在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被霍星来轻推着肩膀,坐到了何東对面的麻将桌前。 “沈小姐会哪种?推牌九,还是传统的?”何東问道。 沈颜卿:“您叫我颜卿就好。不过我只会传统的打法。” 何東看了一眼她面前犹如盖了一座小城堡式的摆牌手法,笑了一声道:“那今天我们就打城堡式。” 沈颜卿红了耳垂,现下有种大家哄她玩的感觉。 于是凑到霍星来耳边,低声,“我可能会输很多。” 霍星来坐在她身侧的交椅上,手臂十分自然地环过她肩膀,搭在她后背的倚靠上,“输了算我的。赢了,留给你买包。” 沈颜卿是不觉得自己会赢的。 直到她第三局,码牌集齐“东南西北中發、一九萬、一九饼、和一张幺鸡,与三条。”,她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在牌桌下抓住了霍星来的手。 男人下意识一顿,却任由她继续抓着。 “霍哥,这是十三幺的牌阵,对吗?” 传说中只在《赌神》《赌圣》此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可以立翻十三番的神级牌阵,却被她只会小城堡式码牌的新手摸到了。 “看来,我家卿卿要成雀神了。” 霍星来声线少有的如此温柔,贴近她耳畔说话时,喷洒而出的灼热气息,让她心率的跳动频率都失了序。 自然,也注意到牌桌下,她还抓着霍星来的手。 他应是默许了她的动作,甚至还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于是,沈颜卿的掌心潮湿成雨林。 沈颜卿闪躲着视线,探身摸牌。 随后先是给霍星来展示,才一个个推倒自己的城堡,“十三幺,自摸。” 女孩子声音清甜温柔,却也掷地有声。 所有人立刻看向她面前的一排牌。 “真是好手气呀!” “是各位前辈让我。” 坐在她身边的人,哪个都是可堪财经界震上一震的人物,她自是不会相信“好手气”这三个字。 但牌局至此,她也不好继续坐着,“我的好运气就到这里了,还是让霍哥继续吧。” 何東颇为欣赏的看着她。 小姑娘不骄不躁,对于输赢都格外淡然。 可骨子里,又有一股韧劲。 “既然赢了十三幺,我可有份大礼相送。”何東对助理说道。 然后,就见助理送来一个红木锦盒。 打开后,放着一对珐琅碧玺宝石蝴蝶胸针。 沈颜卿不难认出上面镶嵌着的碧玺,红、蓝宝石,翡翠和钻石,“何老,这就太贵重了。” 何東满脸欣慰看着她,“我们有眼缘,希望你喜欢。” 沈颜卿无措的看向霍星来,着实是礼物过于贵重。 她又第一次见大前辈,还两手空空,这礼收得实在忐忑。 然后却听霍星来含笑道:“既然是何老送的,就收下吧。” 女孩子自然都喜欢珠宝首饰,而且何東送的胸针虽是古董,却摸样生动,一看就是少女会喜欢的样式。 不用猜想,就知道是何東亲自挑选,找了个“十三幺”的由头送她。 沈颜卿:“那就谢谢何老了。” 何東挑眉:“以后让星来多带你到澳湾玩。” 沈颜卿点头,“好,我一定常来。” 她虽涉世未深,但能隐隐察觉何東看她时的眼神,是带着对早夭幼女的思念- 沈颜卿坐在霍星来身边看了几圈,就觉得无聊,开始在顶层闲逛。 当她站到大厅的一面监视器前,才发现可以清晰看到一楼全景。 和迄今为止,历届雀神。 沈颜卿歪头,突然眉峰一凝,看到了一对熟悉的身影。 余墨负责跟在沈颜卿身后,立刻问道:“颜卿小姐,怎么了吗?” 沈颜卿恨恨道:“他们两个居然也在。” “他们是?” “景铭珂和梁婉婉。” 按照港大的军训要求,他们二人该在军训基地才对。 随后,沈颜卿气鼓鼓地回到麻将桌前。 何東一见她回来,就冲她摆手,“颜卿刚一来,我就自摸。小幸运星,快坐我身边。” 沈颜卿微笑点头,乖乖坐到何東旁边看牌。 霍星来却察觉到沈颜卿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叫来余墨,“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余墨将他们在大厅看到的人,讲给霍星来听。 然后便见霍星来从口袋掏出一张卡,“你去找何助理,麻烦他帮帮忙。” 余墨点头,“是。” 正当四人打的热火朝天时,突然传来礼花奏乐声。 何東先是吃惊道:“颜卿果然是幸运星。今年,我还是第一次听礼花奏乐。” 沈颜卿不懂什么意思,何東的助理便为她解释。 度假村内,凡单日赢得五千万的贵宾,即可享受礼花奏乐。 沈颜卿感叹道:“好厉害。” 何東指了指大厅位置,“要不要,一起去看兑奖现场?” 沈颜卿点头,她确实好奇这位真正的雀神乃何方神圣。 但等他们刚站在屏幕前,沈颜卿就看到景铭珂揽着梁婉婉,正春风满面地接过兑奖券。 那瞬间,她全身血液倒流。 手脚都在发抖,是霍星来揽住她腰肢,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为什么,老天都帮他们?” 霍星来却淡淡道:“能量从来守恒,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福报。” 原本笑眯眯的何東,突然意味深长地看向霍星来,用粤语道:“你扰乱了我的秩序。” 霍星来谦逊点头:“晚辈唔敢。” 何東却是挑眉,言语风趣,“怒发冲冠为红颜,我钟意。” 第33章 沈颜卿站在一旁, 虽是听不懂何東和霍星来说了什么,但基本也猜出,今天这一出好戏出自霍星来之手。 凭借霍星来对自己这些时日的照顾与维护, 她自然相信绝不是为了让景铭珂和梁婉婉享受神来之笔。 想通其中的道理后, 小姑娘脸上又浮出一抹笑意。 霍星来:“又不气了?” 沈颜卿仰头, 佯装嗔怪, “气!这钱原本该花在我身上。” 霍星来忍俊不禁, “真把我当成ATM机?” 因为旁边站有不少商圈前辈,沈颜卿踮起脚尖, 凑到霍星来耳边, 压低声音道:“我当你是我daddy。” 她就看着男人眸色忽而一灼,原本揽在她腰侧的手掌,倏地用力掐了一下。 沈颜卿紧咬住下唇, 才没当着何東的面,嗔喘出声- 兑奖的事短暂划过, 何東和霍星来便要沟通些生意工作。 沈颜卿有眼色地叫上余墨, 陪自己到度假村内闲逛玩耍。 看他们识趣关上门离开,何東半是含笑,指了指沈颜卿背影,对霍星来说道:“聪明。” 霍星来颔首, 唇角有克制不住的弧度, “嗯。还是港大金融学院的大一新生, 以后还望何老多多提携。” 何東咋舌:“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姑娘, 我一提携,准会飞到你抓不住的地方。” 霍星来抿唇, 淡淡道:“女孩子该有这般的自由选择。” 何東挑眉,继而进入正题道:“新区选址原本是我要留给卓言的, 现在你哥哥一走,程家这种跳梁蚂蚁都敢出来插一脚” 何東作为老一辈生意人,习惯建立自己的党派,然后打团体战。 程家作为后起之秀,又丝毫不懂低调,难免引得港澳几位老江湖不满。 但碍于场面情分,又不好直接出手。 霍星来是自霍卓言去世后,他们粤派商会最新青睐的接班人。 霍星来:“程子谦快我一步,疏通了信贷部总裁的关系。” 何東冷“啐”一声,“行了,狼崽子。别人说这句话我还信,你说这话,我只会认为你在享受捕猎的乐趣。” 霍星来含笑,“您对我太自信了。” 何東:“只是想到你母亲,也爱用这招。最好的猎人,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霍星来只笑不语。 “想要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你这招走得没错。”何東也了然,“所以钱款方面不用担心。” 霍星来端起茶盏,同何東碰杯,“有何老这句话,晚辈心安。” 何東大笑,又转移话题,“不聊工作了,现在的年纪,多说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作为在场的大前辈,其余人自然拥戴附和。 “对了。”何東仍念叨着霍星来和沈颜卿的八卦,问道:“我记得,你小时候随卓言过来,说想找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妻子。但我看颜卿,还是个需要培养的小姑娘。” 霍星来沉言,“您老真的要少看媒体八卦。” “那也没见你对其他人有这么好过。” “” 何東又若有所思地暗自揣摩道:“年轻人可不要嘴硬,我那几个儿子,都还单身。” 霍星来勾起一边唇角,更为淡然,“那也要看她的心意。” 何東挑眉,微眯眼睫道:“你这后生,好生自信。” 霍星来:“” 何東:“不过我看,沈小姐确实不合适你。等我外甥女回来,安排你们见面。” 霍星来仍旧笑而不语- 沈颜卿和霍星来在澳湾待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虽说他是为了兄长的丧礼而来,但因为何東又引荐了几位业界前辈,就绊得霍星来又忙碌起来。 于是,多数时间,沈颜卿就由余墨和何家保镖陪着逛街购物。 等他们要离澳返港时,单是沈颜卿的战利品就占满一辆车子。 不过她心里还是怏怏。 因为景铭珂那个纨绔,这一段时间,竟在澳湾娱.乐城赢得盆满钵满。 澳彩、港娱、连壹京的媒体都将他夸赞成了天才。 沈颜卿:“我真的不是生气,但你的钱不会打水漂吧?” 霍星来跷着二郎腿坐在木质交椅上,反问:“那要打个赌吗?” 沈颜卿:“赌什么?” 霍星来:“如果这笔钱打水漂了,你给我5000万,如果没打水漂,我给你双倍。” 沈颜卿伸出五根手指,冲到霍星来面前,“我如果有这么多钱,早就不用看我爹的脸色了。” 霍星来:“现在刚好有一个机会。” 沈颜卿:“可我输了,也赔不起你呀?” 霍星来一脸资本家的轻狂姿态,“看你敢不敢了。” 沈颜卿眨了眨眼睫,狡黠道:“那我可以用等价的物品做交换吗?” 霍星来看着她,意味深长笑一声,“可以。” 沈颜卿拉过他手掌,对击一下,“成交!”- 沈颜卿返回港岛的第二日,也是星港大学开学日。 霍星来却是刚回到家,还没调整作息,就又接到消息,连夜飞去美国出差。 他一走,沈颜卿每日除了上课,就是百无聊赖地拉着邬苡宸逛街。 颇有一种恨不得占满自己所有空闲时间,报复性不去想念霍星来。 邬苡宸陪她办完转系手续,边往餐厅走去,边开解道:“看来你家霍大佬临走也没忘安排你的事情,这么顺利就搞定转系事宜了。” 沈颜卿挽着邬苡宸的手臂,撑着把遮阳伞终于躲进港式餐厅,“我刚开学,他就去出差。最近不想提他。” 邬苡宸还没来得及笑她,就看到梁婉婉穿着一身miumiu套装,挎着爱马仕Birkin走过。 梁婉婉显然看到了两人,立刻矫揉造作地撩起一边卷发,露出宝格丽白贝母耳钉。 没过多久,一辆招摇的红色法拉利便停到了她面前。 邬苡宸瞧着梁婉婉小跑上车,气不打一处来,“陈茜明明就是受了梁婉婉的指使,居然没给她一起定处分。” 陈茜因故意伤害同学,被以校规开除。 而梁婉婉却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一起参加策划,逃过追责。 沈颜卿:“我现在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邬苡宸:“还有景铭珂那个三流混蛋,居然还能被夸成天才。这么能吹,也不怕老天降个雷劈他们。” 沈颜卿成功被邬苡宸逗笑,赶紧从包里拿出在澳湾给她订的礼物降火,“别气了,我在澳湾给你订了梵克雅宝的四叶草手链。” “专程给你订的紫玉髓,我戴红玉髓。”沈颜卿取出手链,拉过邬苡宸的手腕,给她戴上。 邬苡宸美滋滋嘟囔道:“就是气老天太不公平,那种人也配天降大奖。” 沈颜卿立刻想到霍星来在澳湾时对自己的说话,边将她和邬苡宸的手腕放到一起对比,边说:“能量从来守恒,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福报。” 邬苡宸看着她愣了下,随后点头道:“有道理。” 邬苡宸不再去想景铭珂和梁婉婉,只拉着沈颜卿手腕对比手链看,“越看越喜欢。不过霍哥要是知道咱们戴情侣款手链,他不会吃醋吧。” 提起霍星来,沈颜卿就又托腮蹙眉,心情都低落下来,“他要去美国一个月,知道不了一点。” 邬苡宸:“这话怎么听着,格外幽怨。” 沈颜卿将头往邬苡宸肩上一枕,哀叹一声,“快别说了,我要碎了。” 邬苡宸突然捧起沈颜卿脸颊,严肃问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心动了表现。” 沈颜卿瞧着邬苡宸,撇了撇嘴,又立刻否认道:“不是,怎么可能。” “真的?” “当然!我不开心是因为每次他一离开我,我就很倒霉。”- 原本沈颜卿以为霍星来不过就是去美国一个月,可等她结束第二个一周倒计时,才反应过来,他的行程随时在变。 甚至有日清早听郑姐说,霍星来深夜着陆港岛,只在霍氏总部停留了两个小时,便又坐上飞机离开。 “都快两个月了。”午休时间,沈颜卿拉着邬苡宸坐在学校咖啡馆,嘟囔抱怨着,“我感觉自己已经忘了霍星来长什么样子了。” 邬苡宸拿着粉盒边补妆,边说道:“你就承认喜欢霍星来吧,这句话我真的快听出茧子了。” “我才不喜欢,不回家的男人!”沈颜卿打开自己的电脑,气鼓鼓,“写作业!” 邬苡宸笑着收起化妆品,又捧着冰美式看外面天空,“今天天气蛮不错,晴空万里。” 沈颜卿抬眼,没好气,“一会儿准下暴雨!” 邬苡宸:“大小姐,你火气有点大。” 沈颜卿不承认自己火气大,也不承认喜欢霍星来,更不承认想念他了。 只是觉得心肺间,堵着一口散不开的气。 但见她沉默着开始写作业,邬苡宸就安静地玩自己手机。 不多时,激动地拍她道:“景铭珂和梁婉婉分手了。” 闻言,沈颜卿正在敲键盘的手停下,“怎么可能,前天梁婉婉还在朋友圈炫耀来着。” 邬苡宸:“因为是昨天的事。” 平日大家不少笑话梁婉婉像景铭珂的挂件,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他身边。 直到一周前,景铭珂抛下梁婉婉独自去拉斯维加斯玩,昨日却传出了他和外围模特的亲密照。 吃瓜群不下百页的PDF套图,景铭珂更是直接玩到了进医院。 “有人当着梁婉婉的面嘲讽她。说怪不得要做景铭珂的挂件,原来是怕男朋友出轨。” 然后梁婉婉面子挂不住,就跑去医院和景铭珂大吵一架。 纨绔公子哥从来都是被捧着,当即扇了梁婉婉一耳光,骂她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当众提出分手。 今日就有人看到,景铭珂搂着新女友在维港City Walk。 沈颜卿这才抬起一只手,捂在唇边冷笑一声道:“真是太遗憾了,他们的品德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般配的。” 邬苡宸:“赞成。” 邬苡宸继续翻着校内论坛,突然被一篇标题为《揭露金融学院院花,竟是港岛巨佬包养的秘密情人》的帖子吸引住。 “你们金融学院的院花,不会是你吧?”邬苡宸问道。 沈颜卿忙里偷闲,捧起自己的脸看向邬苡宸,“不好意思,正是本仙女。” “快别嘚瑟了,学校论坛都在说你是港岛巨佬的秘密情人。”邬苡宸将手机递到沈颜卿面前看。 帖子除了标题炸裂外,就连正文都十分直白。 一同配了她每日不重复的穿搭,鞋包,还有霍家每日来接送她的豪车。 邬苡宸咬牙切齿道:“这一看就是梁婉婉写的。” 是不是她写的有待考证,但沈颜卿不由祷告一声:“阿门,这人这么有才,去应聘港媒多好。” 邬苡宸:“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颜卿长叹口气,“标题里也不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等晚一些发给霍星来,让他处理好了。” “反正一看就知道是梁婉婉做的。”邬苡宸斩钉截铁说道:“肯定是因为她被景铭珂甩了,所以报复你。” “你知道的,每次霍星来一离开我,我就很倒霉。” 这次他走了两个月,她能风平浪静地度过。 全靠景铭珂带着梁婉婉四处玩,现下梁婉婉被甩,自然就开始找她的麻烦。 邬苡宸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那你晚上回家,好好给霍大佬打个电话哭一场。女人的眼泪,就是最有用的武器。” 沈颜卿抿出一个苦笑,指了指时间,“我只知道,你再不走,就要上课迟到了。” 邬苡宸连忙收拾书包,“那我走了,你一会儿是不是直接回家?” 沈颜卿点头,“我写完作业给司机打电话。” 待邬苡宸离开,沈颜卿便心不在焉地写一会儿,看一会儿论坛帖子最新回复。 盖起的高楼无不是在唾骂她恬不知耻的行为,还有冒充和她相熟的朋友,造她曾在壹京给景铭珂下药的谣言。 沈颜卿彻底写不下去作业,给司机发了条信息让来接自己回家。 结果不过五分钟,窗外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司机回复堵车,需要她多等候一些时间。 于是,沈颜卿哀怨地趴在窗前的吧台上,瞧着窗外瓢泼大雨,自己的心却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可就在她心生戚戚时,一辆熟悉到陌生的银灰色迈巴赫驶停在她的窗前。 沈颜卿眼前一亮,虽心中隐有答案,可又怕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便紧张地盯着后车窗,缓缓坐直身体。 直到后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后排坐着的矜贵沉冷的男人。 沈颜卿心中紧绷的琴弦才在下刻断裂,她抓起书包就向门外冲去。 结果刚一打开咖啡厅木门,就迎面撞进一个紧实的胸膛之内。 瞬间,辛温又俊烈的沉木檀香在雨中散开,包裹住她全身。 沈颜卿双瞳含着潋滟水光抬眸,泪眼婆娑中满是委屈。 继而,气得狠狠在霍星来胸口捶下一拳。 “港岛巨佬,你的”可话说一半,她又觉得分外羞耻,“我受委屈了。” 霍星来撑着一把银柄黑伞,倾斜的角度刚好护住她不被淋湿。 风尘仆仆的男人,眼底还有明显的疲累红血色。 然后沈颜卿就听到阔别已久的,沉冷中夹杂着温柔的声音,在她头顶洒下。 霍星来说道:“所以这不是刚下飞机,就来接我的秘密情人。” 第34章 将近两个月未见, 霍星来的声音对于沈颜卿来说,都变得熟悉又陌生起来。 但这刻的想念占据上风,且霍星来亲自下车接她, 再多的委屈和气恼, 都有暂时消减的理由。 霍星来撑着伞, 雨点落在伞面上, 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 发出雨打芭蕉的嘈嘈切切声。 连那句宛如调情的话,都染上港岛独有的潮湿暧昧。 “大小姐, 上车说好不好?”直待霍星来再开口, 沈颜卿才听出他低沉温柔的嗓音里,明显有感冒的沙哑感。 沈颜卿连连点头,先坐上车, 然后霍星来绕行至另一侧上车。 “你感冒了?”还没等霍星来关上车门,沈颜卿就迫不及待问道。 霍星来稍稍点头, “只是轻微的。” 沈颜卿皱起眉头, 连忙从背包里拿出纸巾,开始擦霍星来西装外套上的水珠。 霍星来就故意向后撤身体。 他挪动,沈颜卿便追着挪动。 直到霍星来后背都要贴到车门上,沈颜卿一气之下, 抓住他领带便扯向自己。 霍星来的领口瞬间凌乱, 看着她, 只满脸无可奈何的笑意, 却又有种斯文败类的宠溺。 “感冒会传染的。”霍星来歪着头,低眸看着她动作, 漫不经心道。 沈颜卿气鼓鼓,回怼一句, “我们这个距离,想传染的话,估计要接个吻才行。” 霍星来明显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身体都顿了下,“小姑娘家,说话这么直白?” 沈颜卿嗔怪地剜他一眼,“还有更直白的。” “嗯?” 沈颜卿身体前倾,直接将整张脸凑到霍星来眼前。 然后眨着湿漉迷离的眸子,视线在与他仅有咫尺距离的唇畔流转。 又欲又撩道:“比如接吻的方式,要是舌吻,法式热吻。daddy,我的体质你了解,一下就能中。” 她像只又白又软的小兔儿,一只手撑在霍星来身前,一只手还拽着他领带。 漂亮无辜的小脸,像路边花坛被淅沥雨花砸中的紫荆花。 美艳,却又充满破碎感。 恰到好处的,让人想掐住她纤长白皙的脖颈,教她抓男人的领带是件危色惹火的事。 可还没等霍星来做些什么,司机便猛地一刹车。 路边有行人仓皇闪躲的斥责声,也有车厢后排,发出的男女衣料碰触到一起的窸窣声。 司机紧张得赶紧看向后视镜。 正见,霍星来一只手臂下意识揽着沈颜卿的腰肢,而唇就落于她额头上。 这无疑是个乌龙又突然的吻,像今日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淋湿的不光是整座城市,还有分离两月的男女。 沈颜卿能感觉到,那个吻的尾调有被加深。 还有霍星来喉间发出的沙哑细碎的笑声。 女孩子的脸登时羞得通红。 连带着,两个月的思念一同崩塌。 她稍一低头,下刻就伸手环抱住霍星来的腰,将脸贴着他心脏,整个身体嵌入坚实的胸膛之中。 那瞬间,似有光缕瞬间穿透云层,一直冲破车窗玻璃洒在沈颜卿削薄的后背。 女孩子穿着一条挂脖系带的露腰连衣裙,扑进他怀中时,微微泛着绯色的腰窝内像是盛了杯葡萄酒。 霍星来喉结抵着衬衣,喉间更像是烧灼起来一般。 他有半分慌乱地去寻找薄毯,但想到这两个月,自己的车怕是早就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而他的西装外套刚刚淋了雨,又沾了国外的灰尘,更是不配再被盖在女孩子光洁如玉的身上。 然后,霍星来原本扶在座椅上的手,鬼使神差地覆盖住女孩子纤纤一握的腰肢上。 沈颜卿心下一沉,刚一抬眸,就和男人漆黑如稠墨的眸子撞上。 他略显粗粝的指腹,贪恋地摩挲着女孩子腰间皮肤。 沈颜卿望着他眸底,却又只窥探出满满的镇定冷静。 她追逐着他鼻息向上,霍星来本能闪躲一下。 那是男女足以动情的一刻,就像悬在情.欲悬崖边缘的弦。 显然,霍星来还没为她彻底入戏。 沈颜卿眼角一红,立刻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她复而,再度将脸埋进霍星来怀中。 肩胛微微颤抖,泪意却再难掩藏。 霍星来只觉得沈颜卿是因为恶意造谣的帖子难过。 所以虽是没听到呜咽声,但光是感受被她泪滴湿透了的衬衣,就觉得似有岩浆没入心脏。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霍星来柔声道。 沈颜卿却只是摇头,不发一言。 “我知道,被造黄谣,你很受伤。” “” “卿卿,你如果十分在意,我可以在星港TV召开全平台澄清发布会。” 沈颜卿终于呜咽出声,声音嗡糯道:“霍星来,我只是想你了。” 比起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她更思念眼前这个将近两月不见的男人。 那个,走投无路,无依无靠时,唯一给她怀抱倚靠和栖身之地的人。 “你怎么可以走两个月,怎么敢留我一个人在港岛。”女孩子哭声戚戚。 整个身体紧贴在他怀,每一次颤抖,毛茸茸的发顶就会扫过霍星来下颌。 细细软软的发丝就像能穿透人的皮肤,连接到经络血管,一同没进全身。 霍星来叹一口气,低沉的沙哑声音就像冬日的围炉夜话,温慢又柔和,“让我们卿卿受委屈,对不起。”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又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伸手去抹霍星来下巴冒出的青乌胡茬,“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出差也辛苦了。” 霍星来低眸,瞧着她泪眼婆娑。 虽然说着从前他最讨厌的假意体贴场面话,但从她口中出来,却像刚刚戳中顽石正心的棉花箭。 他抬起手,拭去了沈颜卿脸颊即将滑落的泪珠。 然后盯着她眸底道:“是有点辛苦,不过”现在他感觉好很多了。 “不过什么?” “不过,你如果能给我揉一揉头,应该会好很多。” 沈颜卿向另一边挪动位置,双腿合并平放,“你躺我腿上,我给你揉。” 霍星来低笑一声,“这么听话?” 沈颜卿觉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你揉不揉!” 霍星来挑眉,伸手在她腿上轻拍了下,“逗你玩的,怎么会真的让大小姐给我揉。” 沈颜卿嘟起腮帮子,直接将书包抱到腿上,冷“哼”一声道:“以后求我,我都不会给你揉的。” 这时车子缓慢地驶上白加道公路,沈颜卿又歪头问:“造谣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霍氏有专业的公关、法务部。”霍星来说完又问:“或许,你有什么要追责的吗?” 沈颜卿紧咬下唇,恼恨道:“我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 霍星来只看着她,没说话。 然后沈颜卿又像是怕他真的会做些什么,说道:“不过交给你处理,肯定是最稳妥的。” 霍星来点头,“好。”- 之后一周的时间,霍星来都像没什么工作一样。 还会同她乘坐同一辆车子出门,绕半座城先送她到学校,自己再去公司。 而与此同时,港大论坛遭到警方秘密监控。 终于在音乐学院期中联合汇演时,梁婉婉被警方当众传唤。 沈颜卿当日结束最后一门专业课大考,回家后就关了所有通讯设备。 泡了热水澡,早早进入梦乡。 直到第二日清晨,她一打开手机。 就发现无论是短信箱、微信,乃至INS和微博的私信箱,都全部被老师、同学的慰问填满。 其中,邬苡宸给她打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想到这一晚上,邬苡宸估计都要急疯了,沈颜卿赶紧回拨回去。 “你居然不知道!”邬苡宸很快接通,对于她一无所知的反应,感到格外惊讶,“霍大佬都没和你说吗?” 沈颜卿回忆昨晚吃饭的时候,霍星来神情如常,并没有半点异常。 “霍大佬真是宠你,事情默默就给办了。” 沈颜卿这才知道,霍氏公关部自帖子出现明确指向“霍星来”和“沈颜卿”的言论后,就联合法务部直接报警。 并以贴主传播不实言论,侵犯霍氏集团CEO霍星来及其家属沈颜卿的名誉权发起立案。 外加此一周,霍氏集团股票发生前所未有的异常下跌情况。 酌情上升至严重的商业恶意竞争行为,数罪并告,警署在获取贴主正是梁婉婉的证据后,立即发起传唤。 “这次梁婉婉算是踢到铁板了,轻则面对巨额赔偿,重则面临牢狱之灾。”邬苡宸开怀道。 “那梁婉婉就没求助?” “她爸妈昨晚就去找景家想办法,可景家现在是景铭珂大哥当家。他哥恨不得景铭珂死在女人的床上,直接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 “不过我还听说,他们找了你爸爸。” “我爸!” 得知这个消息后,沈颜卿觉得事情又变得棘手起来,但她还要赶着去上学。 只和邬苡宸说到学校面聊后,就匆匆吃完早餐,催促霍星来出门。 结果迈巴赫刚刚驶出别墅区,她口袋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来自壹京的陌生号码,沈颜卿怕有急事,于是接听道:“你好。” “我好?老子好不了半点!”结果下一刻,听筒内就传出沈君御暴躁如雷的声音,“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都能想到去给人家做小!” 沈颜卿不是没想到这通电话来自沈君御,但没想到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骂自己。 “你真是把沈家的脸丢得全世界都知道。”沈君御咬牙切齿地骂,“早知道你现在混成这个样子,我当初不如直接掐死你。” “爸!”尽管听过沈君御各式各样的谩骂与贬低,但遭受名誉损害时,亲生父亲的责骂显然比网络流言还要像一支穿心的箭。 “你快别叫我爸了,我听到就恶心!”沈君御气恼地直拍桌子,“我限你今天,必须给老子回家!” 沈颜卿唇角微颤,全身血液都凝滞冰凉,讽刺道:“爸爸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吗?口口声声说着我丢人,还非要逼我回家。” “现在如果不是法治社会,我恨不得给你浸猪笼沉塘。”向来在外人面前儒雅斯文的男人,今日连骂亲生女儿的话,都像是匕首淬了毒。 “到底是谁教的你,去给人做情妇?偏偏做谁的不好,你去招惹霍星来。” 沈颜卿这才明白,沈君御的气愤从何而来。 他向来忌惮霍家的权力,也畏惧霍星来这个男人。 “你是故意报复,想害整个沈家为你陪葬吗?” “沈颜卿,你是来祸害我的灾星吗?” 听着沈君御的谩骂,沈颜卿只觉喉间鲠着一团棉花。 她全身战栗着,几乎要将下唇咬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坐在旁边的霍星来朝她伸出手,示意或许将电话给他。 沈颜卿抽泣出声,一狠心,真的将手机放到了霍星来掌心。 而这时,沈君御骂她的话仍旧不绝于耳。 “沈先生。”男人沉冷的声音,像一针镇静剂。 沈君御猛地噤声,然后支吾试探问道:“霍霍生?” 霍星来:“是我,霍星来。”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人,下一刻又立刻道起谦来,“霍生,是我女儿不懂事,您千万不要因为她生气。” 霍星来看了一眼旁边哭得气噎的沈颜卿,说道:“怎么会,沈先生教女有方。” 沈君御顿时大气都不喘了,“霍生,我我我择日就亲自登门道歉。” 霍星来眸光深沉,边抬起手用温热的指腹拭去沈颜卿眼角的泪花,边回道:“道歉就免了。我还得感谢沈先生,给了我一次做daddy的机会。” 此话一出,沈君御惊声,“什么!沈颜卿怀孕了!” 沈颜卿的泪都被吓得憋了回去,她赶紧夺回手机,“爸,你乱说什么呢!” “你你你!!!”沈君御想骂她,但明显又心生忌惮,只问:“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了!” 沈颜卿又气恼又无奈,直接挂断了沈君御的电话。 看向霍星来嗔怪道:“你给我爸说这些做什么?” 霍星来却是一脸坦荡,“不是你天天叫我daddy吗?” 沈颜卿原本煞白的脸又通红不止,“那怎么一样!daddy是一种情侣间的,情.趣式称呼。” 霍星来托腮,“嗯?这么说,你是拿我当男朋友看?” 沈颜卿被他成功分离了注意力,也顾不上为沈君御的责骂伤心,只瞪他道:“那你拿我当女儿看,还占我便宜呢!” 霍星来只笑,“你叫我daddy,我要是还拿你当女友看,那不就乱.伦了。” 沈颜卿气得叉起腰肢,直勾勾盯着他眼睛说道:“那我叫你hubby(丈夫),你就当我是你wifey(妻子)了吗?” 第35章 沈颜卿虽然不止一次对着霍星来说此类情话, 可这样过于直白的话,还是让她心跳加速。 结果面前的男人却是神色淡淡,连勾起的唇角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霍星来抬手, 突然在她脸颊轻轻掐了一下, “小姑娘, 说话该有点分寸。” 沈颜卿赌气地转过头去, 抱怨一句, “无趣。” 之后的路,两人都略显沉默。 直到车子即将到达港大, 霍星来才主动伸手拍了拍她, 说道:“我今天下午,又要飞往美国出差。” 沈颜卿瞬间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惊惶, “又要走两个月吗?” 霍星来:“不,这次就去三天。” 虽然不想霍星来再离开港岛, 可她知道自己没有干涉他工作的权利。 且对比他上次出差将近两个月来说, 三天反倒是一个可承受的心理落差。 她失神地下车,看着后排坐着的男人,情绪低落地“哦”了一声。 “笑一下。”他说。 沈颜卿眸色沉沉,“笑不出来。” 霍星来却是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这样, 我怎么走得安心。” 沈颜卿承认自己是个极其好哄的姑娘。 特别面对霍星来突如其来的情话, 她心底有瞬间绽出烟花。 连同她眸底, 也溢出笑来。 “你很烦,赶紧走!” 可真的看着霍星来的车子启动, 再消失在视线尽头,沈颜卿才觉得心脏又变得空荡起来- 沈颜卿下了课, 就像一缕游魂般地飘进邬苡宸的琴室。 等邬苡宸透过钢琴反光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时,差点没吓得一哆嗦。 “你想吓死我吗?”邬苡宸连拍胸口顺口,“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副表情?” 沈颜卿坐到她琴凳上,手指在琴键上弹出纷杂凌乱的琴音。 邬苡宸赶紧制止,“大小姐,大师定制钢琴,你这样我心疼,” 于是,沈颜卿盖上钢琴琴盖,直接将脸枕在台面上,同她说早上发生的事。 说完时,眼泪也一同顺着眼角滑落。 邬苡宸听得皱起眉头,“沈叔叔也太过分了!”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邬苡宸心疼地看向沈颜卿,可瞧着她和沈君御如出一辙的五官,哀叹道:“应该是的。” “初见你的时候,我还默默感叹,你有一个儒雅斯文的华清金融博士做爸爸,一定是个幸福的小公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沈颜卿叹一口气,几乎已是欲哭无泪。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有霍大佬给你撑腰。” 提到霍星来,沈颜卿的心就更像堵住一团棉絮,格外幽怨道:“可是他又出差了,还要离开三天。” 邬苡宸劝慰道:“但也正常,孟琮越一个月里,也总是在天上飞着。” 沈颜卿将脸埋在双臂之间,“道理我都懂。” 邬苡宸瞧着她模样,突然笑了一声道:“那你现在为沈叔叔难过就太不值得了,为霍星来不开心,他也看不到。” “我不喜欢他出差。”说完,看着邬苡宸八卦的笑容,又补充道:“他一走,我就要倒霉。” 邬苡宸:“现在梁婉婉正自身难保,偌大港岛谁不知道你是霍大佬的人。没人敢惹你的。” “”沈颜卿沉默。 “别不开心了,等我练完琴,咱们去逛街。” “” 邬苡宸撞了撞她手臂,“既然老男人不能陪你,就让老男人的银行卡陪你。” “孟琮越才是老男人。” “还不承认喜欢他,看你维护他的样子!”- 霍星来离开的三天,沈颜卿几乎都是在等待中沉默度过。 她谨记邬苡宸教自己的,像他这种具有社会地位的男人最怕麻烦,所以只要不是触及原则错误,千万不要表现得蛮不讲理。 更不要像无所事事的小孩,成天只黏着他索要情绪价值。 所以,直到第三天。 沈颜卿才在早晨给霍星来发送一条问候信息:【霍哥,今天回家吗?】 她坐在床上,同时也在心里给自己做好了,霍星来临时延长出差时间的心理建设。 但没想到,霍星来会秒回她一张机场候机室的照片。 随后又道:【晚上到家。】 郁郁寡欢多日的小姑娘,在那一刻,心情犹如雨过天晴。 她掀开被子下床,迫不及待地跑进衣帽间。 现在已是港岛的11月底,但气温仍旧高居不下,胜似盛夏。 她翻了半面衣柜,终于选出一条清凉又倍显青春靓丽的连衣裙。 等待的时间里,沈颜卿一整天的课都上得心不在焉。 最后一节课过半时,就迫不及待让司机来接自己。 她计划下课后去买一束花,亲自到机场接霍星来。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她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辆果绿镭射激光色的阿斯顿马丁堵住。 景铭珂降下车窗,戴着墨镜流里流气对她说道:“未婚妻去哪里,我送你。” 沈颜卿差点被景铭珂撞到,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我还纳闷,谁的绿头苍蝇那么不懂交通规则!” 景铭珂挑着墨镜到头顶,像是已经忘了他在壹京欺辱她的事,仍旧没皮没脸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劲儿。无论我开多么贵的车,都能被你不屑地嘲讽两句。” 沈颜卿懒得和他纠缠,直接转身向另一边绕去。 可偏景铭珂不依不饶,见她退,他也立刻开着车后退。 “景铭珂,你别挡我路!” 景铭珂推开车门下车,身上的花衬衫大敞着,胸前尽是斑驳的红色吻痕,“我知道你看不惯梁婉婉,我现在已经和她分手了。” 沈颜卿冷笑,“少装,全世界都知道是因为你约外围。” “原来你这么关注我。”景铭珂连连咋舌,“但不得不说,咱们两口子真般配。我约外围,你给别人做情妇。可谓天造地设,绝无仅有。” 沈颜卿当即变了脸色,特别因为景铭珂高调的跑车,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你有病吧,滚!”沈颜卿不想再被指指点点,于是又向另外一边走去。 景铭珂就像个癞皮狗一样追着她,“我现在不靠我哥生活,我有很多钱。” “” “霍星来包你一个月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就在沈颜卿快被景铭珂逼得无路可走,摔进荆棘丛生的灌木丛时,突然有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即将失态摔倒的身体。 沈颜卿稍一抬头,男人矜冷落拓的五官便撞进她眼底。 这一刻,霍星来就像神兵天降。 护住了她生命中的风雨飘摇,也揽住她的摇摇欲坠。 “你不是晚上才回来吗?”沈颜卿当即红了眼眶。 霍星来扶她站稳,“想着给你一个惊喜。” 按照余墨的话说就是,老板最近实在奇怪。 四改航班,放着舒适的头等舱不坐,硬要挤连腿都放不安生的经济舱。 原本可以轻轻松松落地,晚上到家。 他却非要在清晨着陆于星港,又一直坐在休息室等到上午才安排车辆离开。 “霍生?”景铭珂看到来人是霍星来,原本还蛮横的态度立刻谦逊不少,指了指沈颜卿说道:“这是我家里,为我订的未婚妻。” 霍星来这才挪目向说话的景铭珂看去,只是不同于看向沈颜卿的温柔。 他此刻深邃的眸底满是冷峻漠然,像极了港媒对他的评价:狞戾悍勇,野性难驯的狼。 “你是?” 这几个月的糜烂生活,景铭珂觉得自己在港岛的名气比内地还要大上几分。 但他没想到在霍星来眼里,自己就是个没有姓名的路人甲。 可毕竟是赫赫有名的霍氏太子爷,他轻易不敢造次,于是自报家门道:“景铭珂,壹京景家的老二。” 霍星来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内,神情便更加睥睨不屑,“你配吗?” 景铭珂愣了下才明白霍星来的意思,赔笑道:“霍生,我肯定比不上您。但配沈颜卿,我觉得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霍星来微微眯下眼睫。 连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都倏地乌云密布,像是随时要降临一场雷暴。 “霍生,女人就像衣服,特别像沈颜卿这样的,就更” 但他根本没给景铭珂说完的机会,就已经上前一步,抡圆拳头朝着景铭珂下巴耳根处狠狠落下一拳。 霍星来入伍多年,几乎包揽了每一年度的拳击冠军。 现下,景铭珂满口鲜血,一张嘴还掉落两颗牙齿,“霍生,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吧!” 霍星来仍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岿然不动地朝景铭珂摆手,声音沉冷地命令他道:“过来。” 景铭珂早已是眼冒金星,但霍星来的气场其实强大。 他甚至连抗拒的想法都不敢有,只摇摇晃晃地朝他走去。 但还没等景铭珂到他面前,霍星来便抬起脚,对准他心窝猛地踹去。 景铭珂像是飞起一般,后背狠狠撞到他的绿头苍蝇车前盖。 捂住心脏时,整张脸都发白了,“你当众打人,星港还不是你们霍家的天!” 霍星来全程面不改色,见他像是只剩半口气,直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票本,潇洒写下一张‘0.01元’的支票丢在景铭珂脸上,“医药费,不服告我。” 说完,直接转身。 而港岛的气温也像是在瞬间降落到冰点,站在旁边的沈颜卿不由摸了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 霍星来穿过人群,边脱下西装外套,边走到沈颜卿面前为她披上。 刚刚还满目戾气的人,现下只剩温柔。 对她说道:“我们回家吧。”- 霍星来在港大暴揍景铭珂的消息几乎瞬间发酵。 邬苡宸向沈颜卿形容,“就是路过的蚂蚁,都知道你家霍大佬,为了你暴揍流氓景铭珂。” 沈颜卿半是含羞,“哪有那么夸张。” 邬苡宸:“怎么不夸张!霍星来,霍氏的太子爷为你打架。简直就是偶像剧情节,太浪漫了!” 沈颜卿努力收敛着笑容,可眉眼间还是有藏不住的欢喜,“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为我打景铭珂。” 毕竟霍星来在她眼中一直都是成熟稳重,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的人。 “又幸福了,我们卿姐。”邬苡宸撞了撞她肩膀,调笑问道:“什么时候改口,叫你霍太呀?” 沈颜卿被邬苡宸的话笑得呛到,“快别乱说了。” “不过,最近怎么又不见你家霍生了?” “因为他又出差了。” 邬苡宸咂咂嘴,感叹道:“这算不算空中限定男友?” 沈颜卿笑了一声,“才不是。他说元旦一定回来。” 两人端过咖啡,一起坐到落地窗前,邬苡宸托腮,“不过这次感觉,你对霍大佬出差的情绪稳定很多。” 沈颜卿无奈叹气,“习惯就好了。” 邬苡宸搅弄着杯中的拉花,“那元旦霍大佬回来,你岂不是就不参加咱们内地学生元旦聚会了?” 沈颜卿立刻露出一个乖甜的笑,“不好意思啦!” 邬苡宸佯怒道:“重色轻友,以后我们内地派对,都决定不邀请你了!” 沈颜卿立刻抱住邬苡宸手臂,撒娇道:“对不起嘛,这次酒水我全包。” 邬苡宸挑眉,“这还差不多,原谅你了。” 就在两人嬉笑间,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女孩子的窃窃私语声。 “那就是沈颜卿吗?” “是她。” “她真是霍氏太子爷的女友?”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肯定不是了。” 沈颜卿和邬苡宸同时愣住,然后悄悄倾过身体听她们继续说话。 “有媒体拍到霍星来和澳湾何家的表千金相亲,何東亲自给两人保的媒。” “不过也正常。霍家长子一死,再想和何家攀连亲戚,肯定只能子女联姻了。” 沈颜卿有一时慌了神,邬苡宸赶紧抱住她,“别乱,我们先看新闻。” 打开电脑,各家门户网站果不其然都在报道霍星来亲赴澳湾,见何東嫡亲外甥女。 评论区几乎清一色地夸赞两人门当户对,颜值相当。 甚至,还将她一同拉出作为对比。 【还是何小姐长相端正,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比那个内地来的沈颜卿好上百倍。】 【能让霍生为之打架的女仔,能是什么好女仔。】 【沈颜卿终究是大陆人,霍家这样的门户又不傻,肯定选何生的外甥女呀!】 【大陆的灰姑娘,醒醒你的豪门梦吧!】 邬苡宸只看了一半,就强行将电脑合上,“别看了,这种事最好当面问下霍大佬。” 沈颜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嗯,我也觉得。”- 然后沈颜卿便在万千网友的调侃中,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日子。 可就在元旦前三天,她突然接到了霍星来的电话。 原本兴致冲冲的人,在听到他满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美国这边临时有事耽搁,元旦我回不去了。” “”那一刻,沈颜卿再度体会到了失望一词的含义。 “我已经给你准备礼物,明天送到家里。” 沈颜卿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邬苡宸知道时,沈颜卿已经哭过一场。 坐在她的琴室,像一个毫无生气的陶瓷娃娃。 “你还好吗?”邬苡宸从没见过沈颜卿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小心翼翼问道。 沈颜卿眨了眨眼睫,看似冷静道:“我现在答应参加元旦跨年派对还来得及吗?” 邬苡宸迟疑一下,“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沈颜卿看向她,“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邬苡宸干笑两声,想着放她一个人过节反而更危险,于是爽利答应道:“霍大佬不回来刚好。其实一直没敢和你说,他年纪大了,花期肯定也结束了。谈恋爱还是要找年轻人,才聊得来玩得嗨。” 沈颜卿双目直愣愣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的话,就直接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元旦夜,沈颜卿被邬苡宸带着压轴出场。 她一到,派对立刻掀起新的热潮。 “难得见卿姐参加我们的聚会,欢迎欢迎。” 沈颜卿接过酒,和一众人打招呼。 自从认识了霍星来,她基本都跟着他出入各种高端场合。 不是喝茶就是吃外国餐,反而像今天这样有炸裂DJ音乐和炫目灯球的年轻人派对,还是她到港岛后参加的第一场。 “好玩吧!”邬苡宸凑到她耳边,大声问道。 沈颜卿抿唇,点了点头,“很有意思。” “这才是我们年轻人的聚会。” “对!” 话虽是这么说,但沈颜卿拿着酒杯,始终就坐在角落的位置发愣。 这时其他人已是酒过三巡,很快就开始计划玩游戏。 “国王游戏。拿到最小牌者玩大冒险,输得罚三杯。” “可以!” 沈颜卿被邬苡宸拉着,这才坐到人堆里。 经过两局游戏,沈颜卿基本明白怎么玩。 前两个输了的女生,都是冒险告白,不出意外得到了婉拒的答复。 “看到没有,告白千万禁忌用电话!”这时有男生马后炮道:“面对面,聊到让他不好意思拒绝你,成功率更高。” “就你是情圣,早怎么不教小鹿。” 然后在一众起哄声中,第三局被沈颜卿抽中了‘鬼牌’。 “哇哦,我们壹京富贵花,你准备给谁告白?” 沈颜卿看着手机置顶人物,话音失落道:“我约他过来。” “这个刺激!” “但是我赌,他不会来。” 此话一出,场上的起哄音消失一瞬,“这不是犯规吗?” “你懂屁,这才是高端局!”有人说道。 沈颜卿深吸口气,拨通了霍星来的电话。 全场寂静,听着电话那端的男人接通。 “元旦快乐。”霍星来先说话道:“礼物收到了吗?” 这是沈颜卿自上次挂断他电话后,第一次主动联系他,“没有。我和朋友们在外面庆祝。” 霍星来似乎熬了夜,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疲惫,“那挺好。” “我们在梵bar酒吧,你来吗?” 对面的人像是笑了,反问道:“你觉得,我能过去吗?” 沈颜卿挤出一个苦笑,她当然知道他在美国。 但总会有不切实际的美梦,想着万一他再故技重施,想送她一次惊喜。 可显然,这次是她多想了,“我知道了,晚安。” 挂断电话,沈颜卿故作轻松地笑了,“我赢了。” 说完,沈颜卿起身,“你们继续,我旁观吧。” 沈颜卿就坐在热闹之外,将头倚在包厢软包上。 炸裂的DJ音乐充斥在她周围,像是一同连心脏也填满了。 然后就在零点倒计时前十分钟,他们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道欣长挺俊的身影,如同破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连同包厢里的音乐和人声,都戛然而止。 邬苡宸倒吸一口凉气起身,“卿卿,卿卿!” 沈颜卿坐在角落,昏昏沉沉间都开始犯困。 听到有人叫自己后,懵懵看去,“嗯?” “霍霍大佬来了。” 那一刻,沈颜卿的心跳都加速了,然后就看到霍星来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前。 可她只觉得喉间都是苦涩的,话音也发着颤,“你怎么来了?” 霍星来看着她,半蹲下,“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沈颜卿鼻腔都开始酸涩起来,“我以为你在美国。” “我今天中午就回来了。”霍星来给她看手机微信界面,“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我。” 那个时候,她已经化好妆,跟着邬苡宸坐上去往派对的车。 “这不怪我,是你说不回来的。” “那还有五分钟跨年,走吗?” 在场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敢说话。 然后就见沈颜卿点了点头,“走吧。” 但她没直接离开,而是先走到酒桌前,还没等霍星来反应过来,就直接喝下三杯鸡尾酒。 “我输了朋友们,再见。” 刚坐上车,烈性鸡尾酒的酒劲就反了上来。 霍星来给她打开矿泉水喝,“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 沈颜卿眼睛已经开始迷离,“这都怪你,我们当时在玩游戏,我赌你不会来。” 霍星来无奈,“是我自作聪明了?” 沈颜卿鼻尖酸涩,再抬眸已是满眼委屈,“霍星来,你是不是要和何小姐订婚了?” 霍星来看着她,直接回答:“不是。” 沈颜卿眉心即刻颤抖起来,哽咽道:“你骗我,港媒都传遍了。他们还笑话我,说我痴心妄想要做你们霍家少奶。” 霍星来扶着她肩膀,“那你信他们,还是信我的话。” 这段时间,他们总是聚少离多,沈颜卿已经不知道能相信谁。 她只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很伤心。” “就因为这事伤心?” “可你要订婚了,我怎么办?” “就算我订婚,也还是会照顾你,直到你毕业。” 闻言,沈颜卿心脏都像是被一万只蚂蚁啃食,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沈颜卿盯着霍星来眼眸,分明能感觉到他漆黑的眸底蕴藏炽热,可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却又是那么冷静。 她不相信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于是突然伸出手,拉住霍星来领带一扯。 下一刻,她柔嫩的唇,就落到了霍星来唇上。 男人的唇是微凉的,鼻息间萦绕着属于两人的气息。 沈颜卿仰首,笨拙地加深这个吻。 在唇齿交缠间,嗡糯说道:“霍星来,我喜欢你。” 第36章 沈颜卿绒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微微合眼时轻颤着,一并沾染到霍星来的皮肤上。 女孩子的唇温热又绵软,气息是缱绻的。 这让一时未入戏的人, 都有了瞬间的沉沦。 面对她即使生疏的动作, 霍星来的气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取。 但与此同时, 他的心脏也本能发起了一场天人交战。 一边, 是嘶鸣的警报声, 警告他温柔乡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子.弹。 一边,他的心在为动情找沉沦的借口, 称世人都向往爱的乌托邦。 可久经商场的成熟男人, 显然对于美人计,有着最基本的自控力。 霍星来扶住沈颜卿肩膀,结束了这个荒唐又突然的吻。 半是无奈地看着她。 而沈颜卿眼底却满是热烈和期待, 她一双眸子黝亮,热切地回望于他。 像是怕他误解喜欢的字义, 又改口坚定道:“霍星来, 我爱你。” 霍星来深吸口气,刚刚还贪恋沉沦的不理智,现下彻底清醒。 他反问:“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霍星来并非质疑沈颜卿所诉爱意的真假,而是在他过往的记忆中。 面前的女孩子一向是个敏感, 且极易安全感崩塌的小女孩。 也曾因为他提出的独居建议, 不惜牺牲身体, 去爬他的床。 所以结合她刚刚提到为订婚之事难过, 霍星来本能联想沈颜卿极有可能是被网络的风言风语,吓得抢先一步告白。 “我知道!”沈颜卿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在明知禁忌的无人区点燃一场烟火,“我只是年龄小, 但我该懂的都懂。” “从我们初见,你帮我拿下古筝首席开始”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被无条件的偏爱,有了承接生命之轻的安全区。 她缄默的心湖,像是被细碎的微尘砸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已泛起透明的层层涟漪。 “全港的LED广告屏都是我的照片,在壹京时我被烫手还要弹古筝时的解围,我走投无路是你在凌晨雨夜到机场接的我。还有太平山顶霍家只独住过我一个女孩,转系时必要的在港监护人,也只有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我打过架。” 沈颜卿扳着手指,一桩一件地讲他为自己所做之事。 也像是在细数,她的心动进程,“别说是因为我叫你的那句daddy,你就真的把我当成女儿养。” “霍星来,你大我那么多岁,又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言外之意。” “而且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善良的资本家,会发善心去接济毫无商业价值的花瓶。”沈颜卿含着一汪泪,话音尽是哭腔,最后低声说道:“除非你现在告诉我,对我的好都是有利可图,不然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半点感情。” 看着女孩子已经颤抖的声音和身体,霍星来的表情却是始终平静的,像这一出告白与他毫不相干。 甚至漠然和淡定中,夹杂着无可奈何。 “卿卿,或许你说的这些并不算什么。”他轻而易举,推翻自己制造出的所有童话泡泡,“更加不需要你付出爱。” 沈颜卿执拗地摇头,“不,是你不懂什么是爱。” 霍星来:“那就是你将感动和爱,曲解了。” “我没有!”沈颜卿斩钉截铁道:“我的爱,是想留在你身边,稍微距离你远一点,就觉得好想念。” “你出差的时间里,我总是想给你发消息。但我朋友说你这个年龄,会不喜欢被黏着。我怕你嫌我年龄小,才故意打扮很成熟,讲话很成熟,看起来很独立。” “你送我的礼物,并不是它很名贵我才喜欢。所以我对你,也不是因为感动,才曲解了爱的成因。” 沈颜卿抬手,抹掉眼角即将掉落的眼泪,又热切且直白地看着霍星来眼眸说道:“霍星来,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女人对男人的。” “现在,你能接受我了吗?”- 霍星来深吸口气,像是将这半年所有的疲惫都回忆了一遍。 他其实从前很少出差,甚至离开港岛的时间都寥寥。 离开最久的那次,是他和沈颜卿刚从澳湾返港。 却收到了美国发来的邮件,声称确认好的科研人员接连被某实验室高薪聘请。 就连麦桜,都在一天之内,收到了两封年薪过亿的橄榄枝。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想阻拦他调查母亲性情大变的原因。 他和麦桜自是不甘放弃刚刚组建好的团队,也不愿他们的计划被幕后真凶探查。 麦桜做不了决定,他只能亲自过去安定军心。 可就在他刚到美国,便接连遭到不知名势力的追杀。 街头车祸,拦路抢劫,甚至在某次深夜,一个打扮成醉鬼的人想用玻璃酒瓶袭击他。 霍星来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于是赤手空拳抓住了醉鬼。 可还没等他问出幕后指使者的名字,就有子.弹从不远处的街角朝他射来。 幸而,霍星来有反侦察经验,才逃过枪击。 但妄图袭击他的醉鬼,却趁机逃脱。 那时,敌暗他明。 霍星来这才不得已暂时结束美国之行,回到国内。 那一周,他发现自己和沈颜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港大的帖子固然具有倾向性,但毕竟是校内网,能闹得霍氏股票发生异常下跌情况,就只能是有人借力打力。 可同时,实验室要进入正常运行。 原本作为出资人,他并不需要到场。 但刚刚发生了暗杀事件,他必须让大家信服自己是有保护所有人的能力。 于是,霍星来坐15小时的飞机到纽约,参加完仪式,又马不停蹄地乘15小时的飞机返回港岛。 接二连三的事,对他来说虽是棘手,但尚且还在能力范围之内。 直到他回来没多久,霍氏无国界救援组织在南非一个名为帕里的国家,遭遇了疑似重大疫情的危机。 团队不断有成员,莫名出现呕血和便血的情况。 这和当地曾发生的一起疾疫非常相似。 当地居民担心被传染,便私自围困住成员,并致使团队中的一位外科医生死亡。 而因为怀疑是疫症发作,他们阻止尸检,暴力抢夺医生尸体,并采取极端焚烧处理的手段。 这让无国界救援团队一时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终于是在霍氏总部发现同他们联系的成员发生改变,才探知到帕里的真实情况。 这是霍星来亲自成立的组织,且他一向具有国际声望。 所以,他必须选择亲自赶往帕里,带着自己的成员回到星港。 但等他赶去时,无形的大手再次操控局势。 他们被以疑似疫情的原因,强行滞留于帕里。 那段时间,作为团队的主心骨,他拒绝单独用餐的提议,选择和无国界救援成员同吃同住。 他亲自破除疫情传闻,并借此机会再度获取威信号召力。 带着所有人坐上回国的飞机时,机舱内满是成员们劫后余生的欢呼声。 霍星来也是在空乘播报壹京时间时,才恍然觉察他被困在帕里近一个多月的时间。 对比成员们的喜悦,他反而没有那么振奋。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危机四伏。 是他生命的分分秒秒里,都被捆绑了一个定时炸.弹。 趁着国际转机的间隙,霍星来听余墨汇报星港最新动向。 “霍氏运行一切正常,女爷的别墅也没有任何异常。唯一不够平静的,就是港媒铺天盖地都是您和颜卿小姐的恋情绯闻,这么久也不见热度消退。” 港媒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字字珠玑如刀剑一般的存在。 霍星来望向候机室窗外,绯色的天空将暗未暗,连片的火烧云却似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前兆。 他平静淡漠地收回视线,同余墨说道:“帮我和何老爷子回话,明日我亲自去见何小姐。” 霍希甯得知他要和何家人相亲时,最先打来电话斥责,“你招惹谁不好,你去沾何東的外甥女。那个何小姐可不是省油灯。” 霍星来改了航班,独自一人坐在沉夜中,“我知道。” 他话音都是沉冷的,霍希甯却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是为了那个小姑娘?” 知弟莫若姐,霍希甯瞬间察觉,他是想将媒体的注意力转移到何家身上。 “你要全港都以为,你准备和何家千金订婚。”霍希甯说道:“这样,就没人去关注沈颜卿的动向,对不对?” 霍星来:“她就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子。” 反正,他总要和何家牵扯上关系,不如就将计划提前好了。 “阿来,她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子?还是你喜欢的女孩子?”霍希甯问道。 霍星来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姐,我以为在咱们霍家,不会听到至死不渝的童话故事。” 霍希甯回了句,“骗别人的时候,别把自己也给骗了”,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那高耸入云可直窥天际的云厦,站在顶层俯视众生的主人,似乎也没有大家所想的那般快活。 在这微末的天色里,霍星来一向挺直的背,慢慢颓然弯倦。 他偷偷拷贝了沈颜卿床头小音箱的英文诗歌,今天莫名应景地为他自动播放道:“There are some people who think love is sex and marriage and six oclock-kisses and children, and perhaps it is, Miss Lester. But do you know what I think? I think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记忆回溯结束,霍星来再看向眼前女孩子通红的眼眶,和感受他唇角还未冷却的热吻。 听着沈颜卿声声质问,他不懂爱时。 那首英文诗歌再度在他脑海回荡: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和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 但是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霍星来向来无情睥睨万物的眸子微垂,坚实的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软下,他伸手拥住哭到发抖的沈颜卿。 被拥抱的瞬间,沈颜卿的心脏炸出了烟花。 但就在她以为这是霍星来接纳自己爱意的回答时,听到了男人在她耳边说道:“卿卿,我们不合适。” 第37章 因为告白被拒, 元旦三天假,沈颜卿都待在家里自闭。 而霍星来也像是在躲她,明明人就在港岛, 却偏偏不在太平山顶住。 假期一过, 沈颜卿返回学校。 结束前两节大课, 她没让霍家司机去接, 而是跑到邬苡宸的琴房。 “什么, 你向霍大佬告白了!” “我也后悔!”沈颜卿看着邬苡宸一脸震惊的表情,懊恼道:“当时喝了酒, 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而且霍星来从美国闪现到壹京, 又亲赴酒吧接她的那刻太梦幻。 再者面对他和澳湾何小姐的订婚传闻,沈颜卿怎么可能真的保持冷静。 才使得她一时冲动冒险告白。 “你真喜欢他呀!” “你的关注点不该是我告白被拒,然后帮我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吗?” “我第一次给孟琮越告白的时候, 还吓得他发一场高烧呢。”邬苡宸敛起八卦的笑意,说道:“既然捅破了窗户纸, 你就追呀!” “可是他都拒绝我了。” 邬苡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语重心长道:“我的大小姐,感情不是一锤子买卖。多的是需要情感拉扯,才能达到目的。” “”沈颜卿迷茫地看着邬苡宸。 “他拒绝的时候,说的是‘我们不合适’, 又不是‘我不喜欢你’。”邬苡宸扬起眉眼, 捧起沈颜卿颓丧的脸颊振奋道:“所谓女追男隔层纱, 你怕什么!” 沈颜卿的心脏顿时有种乌云尽散的清亮感, “对哦!他从前都没把我当成一类人看,我突然告白, 他以不合适为由拒绝也正常。” “Bingo!” “那我之后就以追求者的身份和他共处,让霍星来正视我。” 邬苡宸连连点头, 为沈颜卿鼓掌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沈颜卿。逆境中成长,逆境中向前!” 沈颜卿直起腰肢,再不见丝毫颓态,“我明白了!” 瞧着她开始翻包补妆,邬苡宸单手撑在钢琴盖上托腮,“这就走了?” 沈颜卿:“我要回家守株待兔。”- 沈颜卿下午没课,将近中午回家后就先跑去厨房。 郑姐已经开始摆盘,看她着急到厨房以为饿了,“还有最后一个汤,就可以吃饭了。” 沈颜卿趴在门框边,问道:“霍哥今天还不回来吃饭吗?” 郑姐:“是,余总助说霍生这几天比较忙,赶不及回来吃饭。” 沈颜卿瘪了瘪嘴,颓丧转身。 心里不住嘟囔道:躲我就躲我,哪里就忙得顾不上回家吃饭。 郑姐看向沈颜卿失落的背影,她虽是不知道两人元旦发生了什么,但总能隐约感觉到家中最近格外诡异的气氛。 她想了又想,还是拿出手机,给霍星来发送短讯道:【卿卿挂住霍生好耐冇翻屋企食饭喇。(卿卿挂念霍生好久没回家吃饭了。)】 霍星来看到信息时,已近傍晚。 最近因为招标的事情,元旦还未结束,霍氏大厦就已是灯火通明。 与霍氏隔海相望的程氏,也像是加入了这场无声的擂台战。 但今天,霍星来似乎没心情再玩这种游戏了。 恰时余墨来送咖啡,他摆手,“不用了,让司机来接我。” 余墨一愣,“有临时行程吗?” 霍星来眉目疏淡,“没有。” “啊?” “让加班的人,都下班回家陪家人吧。” 说完,霍星来在余墨震惊的表情中,长腿阔步离开- 沈颜卿吃完晚饭,又嫌屋里闷,就坐在庭院的小摇椅上开小组作业会。 “那大家各自负责分析一家企业,最后由我做整合汇报。”小组长郑軒说道。 大家纷纷表示没问题,然后陆续退出线上会议室。 郑軒叫住沈颜卿,“我有话单独同你讲。” 待同学们都退出会议室,郑軒才柔声问道:“这次的作业会有些难度,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写?” 沈颜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觉得挺简单,就不需要了。郑组长再见。” 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碎低笑。 沈颜卿一转头,正见霍星来站在那里。 夜色下,男人身影欣长,看向她的眼神即坦荡又大方,让沈颜卿看不出半点因告白而尴尬的神情。 “你怎么回来了?”沈颜卿问道。 霍星来挑眉,单手撑着落地窗玻璃,“这里是我家,你说呢?” 沈颜卿瞧着他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心中戚怨地直白道:“我以为你因为告白的事,不敢回家了。” “只是最近霍氏比较忙。”霍星来说道。 沈颜卿从他脸上猜不出真假,只一转头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说道:“你要是因为我的喜欢,就躲着不回家,我可以一个人搬出去。” 女孩子以退为进的示弱招数,她原本还以为会对霍星来没有。 谁知霍星来直接拿出手机递向她,“这是我近几日的行程单,没骗你。” 沈颜卿只用余光扫了一眼,就见单是大大小小的会议就排满一整天。 还有些想要单独见他的,甚至愿意选在晚上。 沈颜卿低垂下眼眸,虽然满意他的反应,却也想要一个答复。 “那你以后也不会因为我搬出去吧?”她问。 “如果你能克服独居恐惧,又希望我离开的话。” “我克服不了。”沈颜卿连连摇头,“我也不想你离开。” 霍星来背着手,可看向她的神情,却让沈颜卿感到温柔缱绻。 这种眼神具有蛊惑性,再多看一会儿,就会让人产生他也喜欢自己的错觉。 “我睡了,晚安。”说完,沈颜卿从吊椅上起身,像逃跑一般,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卧室。 但等她坐到床上,又好一阵懊悔。 她已经多日不见霍星来,现在他终于回家了,她是想时时刻刻黏到他身边的。 辗转反侧地想了想,沈颜卿最后还是选择先保持安静,不要惊扰了这只野狼- 翌日,不过六点钟。 沈颜卿便迅速起床洗漱。 她先跑去郑姐房间,称自己要负责今日早餐,给郑姐放了假。 但是第一次下厨做饭的她光是研究电磁灶和翻找食材就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等她听到二楼传来霍星来的脚步声时,才刚刚煮好牛奶。 沈颜卿赶紧先拿出牛奶杯,双手握着木柄倒奶。 但摇摇晃晃间,灰色的大理石台面尽是洒出来的牛奶。 霍星来几乎没有半刻愣怔,就朝她快步走来,“你放下,我来倒。” 看着沸腾翻滚的牛奶,沈颜卿默默放手。 “你也不怕烫到自己。”霍星来略显焦急道。 沈颜卿鼓了鼓腮帮子,直言,“我想给你做爱心早餐嘛。” 霍星来看她一眼,唇角抿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你平平安安就够了。” 沈颜卿不服气,将他赶到另外一边,“我还要煎鸡蛋和培根,不要打扰我!” 霍星来虽是无奈,但也没阻止她,“你确定自己可以?” “女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沈颜卿咬住下唇,不服气地拿出煎锅和鸡蛋,却忽略了要先将煎锅内的水擦干。 然后就在她将油倒进锅内的瞬间,飞溅而起的油点便尽数落到她手背上。 沈颜卿吃痛地尖叫一声,直接将整瓶油都丢进了煎锅里。 是霍星来时刻关注着她动向,瞬间将她拉到身后,又拿起锅盖盖住热油,才没伤到她的脸。 霍星来关掉电磁灶,又赶紧握着她的手腕到水龙头下冲冷水。 女孩子的皮肤娇嫩,现下已经开始泛红。 锥心的灼烫感,沈颜卿含着一汪泪哭诉道:“好疼,会不会落疤呀?” 霍星来:“你继续冲冷水,我拿冰袋带你去医院。” 这个时候的司机还没到霍家,霍星来就将车库内的越野开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哭声过于骇人,霍星来也显得十分焦急。 没给她走路的选择,直接公主抱起送到副驾位。 “霍星来,你也在为我担心吧?”感受到异常的车速,沈颜卿看向身边满脸沉冷的人。 霍星来皱着眉,目视前方道:“这个时候,你更应该担心自己。” 沈颜卿:“我是为你做早餐才受伤的,霍哥要对我负责。” 霍星来喉间发出细碎笑声,“你还挺会道德绑架。” “本来就是因为你!” “” 车子抵达医院,霍星来半句废话也没有,仍是公主抱着她向急诊快步走去。 医生先是看向她的脚,“边度唔好?(哪里不好?)” 霍星来放她坐到凳子上,“手被油溅到了。” 医生这才尴尬地转移视线到沈颜卿手上,惊道:“都肿起水泡,要拣破包扎。” 沈颜卿茫然看着霍星来,“会不会留疤呀?” 霍星来站在她身后,手掌就护在她肩上,“要先包扎。” 沈颜卿:“那可以打麻药吗?我怕疼。” 医生摇头,表示不可以。 与此同时,护士已经推着护理车进来。 沈颜卿又悔又恼,含着泪仰头看向霍星来,“哥哥” 霍星来皱着眉,眸底有藏不住的心疼和担忧,“很快就好。” 沈颜卿额头上已有疼出的汗粒,“我怕” 然后霍星来迈近一步,直接捂住她眼睛搂进怀中,“闭上眼睛不要看,很快就好。” 男人身上沉敛的沉木檀香气味,萦绕在她周身。 虽然不会像麻药一样具有止疼的效果,但足够分散她的注意力。 包扎过程中,沈颜卿疼得浑身发抖,却也忍住一声不吭。 而她的另一只手,就始终被霍星来握在掌心。 “疼吗?”包扎结束,两人坐在车上,霍星来没着急离开,只盯着她缠着层层白纱布的手问。 沈颜卿红着眼眶,点头,“疼,特别疼!” 霍星来眉头就皱得更深了,“那怎么办,我再去买一个冰袋给你。” 沈颜卿赶紧拉住准备下车的他,“冰袋没用。” “那你想要什么?” 沈颜卿咬了咬唇角,视线在他唇上打转,笑着说道:“或许,你亲我一下?” “” “上次接吻,我感觉你嘴唇凉凉的,应该比冰袋的效果要好。” 霍星来咋舌,“好好说话。” 沈颜卿嘟起嘴,“我已经退而求其次,没让你直接答应做我男朋友。” “换一个,好好说。” “我是为了你,才受伤的。” “” “都说手是女孩子的第二张脸,我为你都毁容了。以后嫁不出去,你要负全责!” 霍星来深吸口气,却笑了出来,“看你还能演戏,应该没大碍,回家吧。” 沈颜卿见他开始发动车子,连忙又改口,“别别别!那就包治百病吧!” 霍星来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几分无奈地又藏不住宠溺道:“早学乖一点多好。” 沈颜卿看向窗外,不以为然。 心想: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 沈颜卿因为受伤请了将近一周的假。 等她换了两次药再返校,邬苡宸瞧着她缠满白纱布的右手,咋舌道:“看来追霍大佬是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 沈颜卿扭了扭胯,将腰间最新款爱马仕包包给邬苡宸看。 “你们这是什么新型告白模式?” “厨艺不精,下次一定注意擦干煎锅里的水再加油。” 邬苡宸恨不得仰天长啸,“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沈颜卿也是一脸苦恼,“我已经被列入霍家厨房黑名单了。” “那你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事情做吧。”邬苡宸露出一个坏意的笑,“比如洗手,洗脸,洗澡” 沈颜卿一脸难为情,脸颊都浮出了羞红绯色。 邬苡宸看穿了她,激动道:“你真让霍大佬帮你洗澡了?” 沈颜卿:“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刚刚那个表情” “家里有郑姐,我的计划落空了呗。” 邬苡宸抿着一抹笑,从上到下地审视了沈颜卿一番,“没想到,你背地玩挺大嘛。” “还不是你说,女追男隔层纱,我现在都怀疑隔的是电网。” 邬苡宸安慰她道:“那肯定也有郑姐没办法帮你,只有霍星来能帮你的事。” “有了。”沈颜卿倚着邬苡宸,思索半晌后,一拍手,“啊!我的手!”- 下午回到家,沈颜卿刚走进客厅就见霍星来已经回来了。 她先跑回卧室换衣服,才颠颠地走出来,“霍哥哥,或许你晚上有重要的工作要处理?” 霍星来捧着一本财经杂志,“没有。” 沈颜卿立刻坐到他身边,“那你晚上的时间,留给我好不好” 霍星来看着她,“又搞什么花招,手不疼了?” 沈颜卿:“是我的小组作业,大家都交了,现在就剩我了。” 霍星来:“那你想我怎么做?” 沈颜卿:“我讲,你帮我打字。” 霍星来看向她的左手,“一只手打不了?” 沈颜卿冷笑道:“我一只手可以开你房门。” 霍星来抬臂,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说话收敛一点。” 说完,男人起身。 沈颜卿气鼓鼓地在他身后咬了几口空气,“帮不帮嘛!” 霍星来:“吃完饭,抱着你的电脑来我书房。” 沈颜卿得意起身,路过霍星来时,伸出左手在他腰上拍了一掌,“我一只手还能摸你。” 说完,像一阵风溜回卧室。 霍星来扶着沙发,脸上的笑意即无奈又宠溺。 他庆幸沈颜卿还是那般没心没肺,对于再难过的事,都有极强的自愈能力- 晚饭后,沈颜卿就迫不及待抱着电脑去找霍星来。 他刚刚结束和麦桜的视频电话,朝她摆了摆手,“过来。” 沈颜卿迈着小碎步过去,绕到他办公桌前,“你这里没有多余的凳子呀?” 霍星来起身,“我去楼下拿,你坐这里。” 见他要走,沈颜卿赶紧拽住霍星来的衣袖,“哥哥,我坐你怀里其实也挺好。” 霍星来挑起一边眉峰,“小姑娘,不要得寸进尺。” 沈颜卿的手从他衣袖上下滑,再勾住霍星来手指,“你凳子这么大,稍微挤一下吧。” 虽是冬月里,但港岛地属亚热带季风气候,穿着单薄的春衣,两个人若是贴在一起,也是能催出一身汗的。 “就只剩几个总结,快的话,用不了二十分钟。”沈颜卿拉着霍星来,又将他摁回到椅子上,“我就坐一点点位置,保证不碰到你。” 女孩子身体纤瘦,虽是触碰不到他,但是毛茸茸的长发却像是有魔力。 随着他动作,一个劲往他身上贴。 霍星来深吸口气,鼻息间,就尽是沈颜卿身上的少女花香气。 他喉结抵着领口,像是要被这股香味绞杀。 最后,他长臂一揽。 环住沈颜卿腰肢,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沈颜卿都能感觉到男人身体关不住的灼烫气温。 他下巴也刚好抵在她肩胛处,只要她稍稍一动,就能感觉到他胡茬扫过皮肤的触感。 明明没有对视,她却觉得,比告白那晚的接吻还要暧昧百倍。 沈颜卿默默放下自己的左手,覆盖到霍星来手臂上。 下一刻,霍星来却抽出了自己的手,“你牵着我的手,我还怎么给你写作业。” 沈颜卿“哦”了一声,又向他腰胯处挪了挪。 顿时,她耳畔传来一声男人低沉的喘息声。 “沈颜卿,你再乱动,就站着。” 于是沈颜卿就保持这个姿势,顺势一躺,倚进了霍星来怀中,“我这么给你念,可以吗?” 霍星来:“你还挺会享受。” 沈颜卿:“霍哥,请你专心一点。” 霍星来打开她的PPT,“你要分析霍氏集团?” 沈颜卿:“我要分析霍氏集团的霍星来。” “” “我选了四年前你刚刚接手霍氏,第二季度的公开报表。” 霍星来坐在她身后,一说话,就有灼烫的气息扑洒在她后颈,“那我听听,你分析的对不对。” 那段时间,是霍卓言刚刚于瑞士突遇雪崩去世。 霍星来临危受命,空降霍氏接任兄长的职位。 但对于霍氏集团内部高层来说,大家一时间自然无法对这个空降而至的新太子爷做到绝对信服。 且程家联合港媒炒作,借机唱衰霍氏,使得内部人心惶惶,全港的视线焦点都落到了霍星来身上。 按照以往,每遇有大型集团发生新旧交替之际,总会出现股价下跌情况。 但霍星来上位第一件事,却是自掏腰包,大肆收购集团股份。 这对于已经绝对控股的他来说,完全是一件毫无意义,且大花冤枉钱的做法。 董事会成员皆表示不理解,一面骂他是无用草包,一边面对递到眼前的股权转让协议又避而不谈。 “你也觉得,这是一件愚蠢的做法?” “我觉得你胆大心细。” “哦?”时至今日还被不少投资人质疑的做法,霍星来没想到会得到沈颜卿的夸赞。 “因为我个人觉得,你看似冒险的做法同时也给股民一种自信心。”沈颜卿有条有理道:“当时的情况就算是下跌也正常,但在你出手后的第三天,霍氏股价就比同期上涨了百分之十。” “这一行为,基本为你赢得了霍氏全体的信任。可你仍觉不够,在所有人的视线聚焦至股价时,你力挫程氏,拿下了政府项目,且还是港岛与内地的友好合作项目。证明了你绝非冲动冒险之辈。” 沈颜卿直视着他眼睛坚定道:“自此,霍氏才实现了真正意义的改朝换代,开启它是属于霍星来的时代。” 女孩子眉眼间像是蕴藏着一整个天幕的星星,璀璨夺目,让人挪移不开视线。 霍星来眸光沉沉的落在沈颜卿颊侧,她侃侃而谈的见解,时到今日还保留着不少争议。 这也绝对不是能从网上探听到的评价,她确实是在分析他。 “你不会觉得,这种做法很激进吗?”他问。 “在我看来,这是大刀阔斧的野心家做派。”沈颜卿回眸,“霍星来,你值得我崇拜。” 霍星来托腮,陷入沉思。 他实在没想到,过往那段对于他来说黯淡的时代,会时隔多年后,成为女孩子口中的骄傲。 就算是沉稳如他,眉眼和唇角还是抑制不住的扬起。 她崇拜的目光,在此刻莫名就像一针兴奋剂。 他心底,在暗爽。 因为有人窥探到了他的野心。 因为那个人,是沈颜卿。 “我说错了吗?”沈颜卿看着霍星来满是玩味的眸底,那是她参不透的情绪。 霍星来挑眉:“没有。我感觉,你还挺有金融方面的天赋。” 对于这个评价,沈颜卿格外振奋,“所以,霍哥现在觉得我和你算不算同路中人。” 霍星来笑意渐敛,“继续努力。” 沈颜卿转了个身,直接跨坐到霍星来身上,直勾勾盯着他眼眸问道:“继续努力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努力追你吗?” 第38章 女孩子穿着粉丝真丝睡衣, 绒面的公主领镶嵌珍珠,衬得她露出的天鹅颈雪白修长。 正面跨坐到霍星来腰胯上,素着的一张小脸也格外明艳娇媚。 泛着氤氲水雾的眸子, 恰到好处扬起的眼梢勾人而不自知。 霍星来有瞬间抵抗力尽失, 是本能的自制力让他迅速将沈颜卿从自己身上抱到面前的办公桌面。 他几分无奈, 一副正派老学究的模样, 语重心长道:“多将心思用在学习上吧。” 沈颜卿歪过头, 直接将双臂环过霍星来脖颈,凑近他脸颊落下一吻, “这是你帮我写作业的报酬。” 说完, 也不给霍星来反应的时间就跳下办公桌,抱起电脑一溜烟消失。 空荡的办公室,霍星来一只手撑着办公桌, 脖颈低垂。 寂静夜色里,他向来淡漠的眉眼里多了几分抑制不住的柔情缱绻。 只噙有疏离的薄唇, 也溢出无奈又痴眷的低笑- 翌日, 小组作业汇报会。 沈颜卿让同学帮忙拍下他们全组上台的照片。 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团队,她欣赏再三,点击发送给霍星来。 汇报结束。 因为沈颜卿对于霍氏集团独特的分析见解,使得他们组拿下第一名的成绩单。 下课后, 所有人从汇报教室出来。 郑軒越过人群叫沈颜卿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回头, “郑组长, 有事吗?” 郑軒有着典型理科男生的长相,干净睿智, 黑白灰色系穿搭,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面对女孩子时, 还没说话,脸就会先红起来。 “沈同学,我是想问你的手还好吗?”自从沈颜卿受伤,郑軒不止一次约她去图书馆,但沈颜卿那时只顾着黏在霍星来身边装可怜,次次都漫不经心地婉拒。 “谢谢郑组长,我再换两次药,新年前就能好。”沈颜卿这次作业拖了两天的时间,又赶紧补充:“组长放下,下周的作业我一定提前交,不再给你制造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郑軒羞怯地从怀中抽出一个浅蓝色笔记本,“这是你请假期间我记的重点,沈同学可以拿去看。” 沈颜卿立刻接过本子,“谢谢郑组长,我确实有几处没太懂。” “不太懂吗?”郑軒直视着她眼睛,满是真诚,“你如果一会儿没其他安排,我们去咖啡厅,我给你讲!” 郑軒是沈颜卿的班长,也是小组作业组长。 港岛本地人,出了名的学霸,天然无公害老好人。 因为经常帮金融系女生补课,还有少女之友的称号。 沈颜卿本能地,对他没有防备,“那你等我一下。”她想看一看霍星来有没有回复刚刚的消息。 而就在沈颜卿不注意的远方,一辆银灰色迈巴赫已经停靠已久。 后排的车窗只降了一半,刚好足够坐在真皮座椅的男人看到紅葉树下站着的一对男女。 那是正青春的风华正茂,少年澄澈直白的眸光,有位高权重的男人可遇不可求的真诚。 霍星来深沉的双眸,像是融化进一片雪花。 他一丝不苟,严谨矜贵的高级西装,瞬间变得和这片校园格格不入。 原本还以为在商海内游刃有余的上位者,会有少年人不具的沉稳。 却在他看到男孩准备去接女孩子怀中的背包和书本时,霍星来再克制不住地推开车门。 “卿卿!”他声音清冷,在人来人往的教学区也格外具有穿透力。 沈颜卿回头,正见站在车边的霍星来。 男人西装笔挺,孤独矜冷的气质使他站在这片灯火阑珊处,显得绝世独立。 “霍哥!”她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 头也不回地朝郑軒告别,径直跑向霍星来。 而男人原本沉冷的眸子,在少女洋溢着欢喜跑来时,仿佛生命中的凛冬尽散。 “你怎么来接我了?”她停下时没站稳,是霍星来及时伸手揽住她双肩才得以保持平衡。 继而直接接过她怀中抱着的mini包包和几本金融类的教辅书。 “在附近谈些事,路过。” “我还以为,是因为看到我发给你的照片。” 霍星来勾了勾唇角,为她拉开车门,“汇报的成绩如何?” 沈颜卿:“多亏霍哥帮忙,我们组全员A+。” 霍星来坐到她身边位置,语气略显孟浪地调侃一句,“不用,你昨晚不是已经谢过了。” 倏地,沈颜卿想到了她昨晚谢霍星来的方式- 星港的一月,港大进入寒假期。 时临春节,淫雨霏霏。 太平山顶的霍家庄园,樱花树渐露不少嫩绿的花苞。 沈颜卿捧着杯热茶站在廊下,忧愁别冻坏了自己悉心养着的花树。 这时口袋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她思绪抽回。 沈颜卿怎么也没想到,仅时隔一个月,上次还恶语中伤自己的沈君御,居然会选在沈家华满集团最忙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甚至破天荒地,语气温柔,态度和蔼,“卿卿,马上春节了,爸爸已经给你订好回家的机票。” 沈颜卿:“我没说要回家。” 沈君御:“之前是爸爸不对,误会了你和霍生的关系。但他马上就要和何家的何昭君订婚,你再继续一个小姑娘住在他家肯定是不妥的。” “爸爸,你的担心多余了。” “何昭君最是刁蛮善妒,她要是听到那些绯闻,一定不会放过你。” “” “你回来沈家,华满和爸爸都会给你撑腰的。” 沈颜卿突然觉得好笑,他口口声声提到何昭君善妒刁蛮,可时至今日她都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何小姐。 霍星来更是对婚事闭口不谈,港媒都停止了对这场双顶级豪门联姻的杜撰。 “看来爸爸是同意,解除我和景铭珂的婚约?” 此话一出,沈君御立刻改口,“傻女儿,你怎么还是看不懂,景铭珂不像你们小女孩口中传的花心无用。他现在在壹京的名声,很是不错的。” 沈颜卿:“看来壹京媒体没有港媒那么八卦,爸爸还不知道他在拉斯维加斯1V5的雄风。” “这说明他身体很好!” 沈颜卿无语到差点笑出声来,再懒得和沈君御拉扯,直接挂断电话,并将他的手机号一并拉入黑名单。 等她再转身,就看到郑姐拿着几套熨好的燕尾西装往二楼送。 这种向来出现于正式宴会的西装服制,让沈颜卿不免疑惑。 她跟上去,问道:“霍哥要去参加宴会吗?” 郑姐:“每年年底,港澳商会都会有年会。” 沈颜卿抿唇,跟着郑姐一同到霍星来书房。 “霍哥,我在家闷着无聊,能不能和你一起参加年会?” 霍星来还正在看年终报表,漫不经心抬眸,“年会都是叔叔、爷爷辈的人,你可能会觉得更无聊。” 沈颜卿转动眼珠,“前不久宸宸送了我一条祖母绿项链,我就定制了一套《赎罪》女主同款礼服,一直没有合适的场合穿。” “可是,那些人并不见得能欣赏你的美。” “霍哥能欣赏就够了。” 霍星来原本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我觉得那条裙子比较风情,或许你更适合清纯一点的礼服。” 沈颜卿不理他的话,只说:“那就是同意带我去?” “你不嫌他们无聊的话。” “我怎么会嫌你无聊呢!” 说完,沈颜卿就兴冲冲下了楼。 郑姐瞧着她欢喜的背影,问:“那我再为颜卿小姐约一位化妆师。” 霍星来既无奈又宠溺,“让她亲自挑一位约。”- 港岛人认为晚饭是三餐中最重要的,所以诸如年会和正式的宴会都会选在晚上。 沈颜卿挽着霍星来到场,礼堂外是昏沉黯淡的天色。 礼堂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青春靓丽的陌生面孔出现的那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霍哥,是我的错觉吗?”沈颜卿抬眸,眨动比往日还要精致的乌眸道:“他们都在看我。” 从霍星来看到沈颜卿穿着这件墨绿色缎面露背礼服走出卧室的那刻,他就已经想象到会收获全场瞩目。 沈颜卿是典型的古典骨相美人长相,五官轮廓立体明艳,却丝毫不染媚俗。 而她穿着的《赎罪》女主塞西莉亚同款绿色礼裙,霍星来记得原著形容塞西莉亚穿上后,像“春风沉醉的夜晚”。 原本他以为不过是夸张形容,直到他的春夜降临。 绿色在此刻,变成了青春灵动的代名词,是宛如午夜森林里翩然出现的精灵。 “Yes,Dearest Cecilia.(亲爱的,塞西莉亚)”霍星来温柔肯定道。 沈颜卿眉眼弯弯,随霍星来步伐,一同迈入传说中的港岛上流社会。 “OMG,呢个系边个家嘅精灵。(这是谁家的精灵。)”还没等霍星来站定,立刻就有鬓发银丝的男人撇开人群迎上前来。 见人走来,霍星来先接过侍应生托盘上的两杯香槟,将沈颜卿那杯倒出三分之二才肯给她。 “郑老,好耐冇见!(好久不见)”霍星来说道,然后礼仪周全地向郑家辉介绍道,“沈颜卿小姐。” “仲以为系媒体八卦,原来世侄真系喐咗凡心!”郑家辉是现任港岛商会会长,顺势便打量了一遍沈颜卿,“又可以睇何老失落嘅面色嘞。” 在港岛住了将近一年,沈颜卿虽是不会说粤语,但已经能通过谐音猜出大概语义。 然后她满眼期待地抬眸,等待霍星来解释关于他们之间的绯闻。 “郑老莫打趣,呢位是我妹妹。” 沈颜卿一愣,才反应过来他介绍自己仅是妹妹。 连带她原本还期待满满的眸光,都随之黯淡。 有了“妹妹”这个冠名词,沈颜卿在之后的宴会失去了姓氏,没人称呼她是沈小姐,而是霍小姐。 更为离谱的,是她躲在卫生间调整情绪时,听到两个女孩子议论她是霍嘉祖的第四个私生女。 沈颜卿自嘲一笑,推开卫生间门走出来。 两个女孩子被吓到,“对不起,霍小姐。” 沈颜卿站定,转身,“我是沈颜卿小姐。” “原来是霍沈颜卿小姐。” 沈颜卿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场笑话,离开卫生间后又不甘地折返。 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墙壁喊道:“你们港岛冠夫姓后,不该改口为太太吗!” 等霍星来再找到她,是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女孩子的高跟鞋已经被踢到了一边,赤着的脚旁,尽是喝干了的香槟高脚杯。 绿裙子的低胸领口,是大片的陶醉春夜。 霍星来脱下西装,盖到她身上,“怎么一个人偷偷喝这么多酒?” 沈颜卿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来人后,没好气道:“别装傻,你知道原因。” 他当众叫她妹妹,在全港岛名流聚集的晚会,为她加冕一顶含有血缘的桂冠。 可他明明就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回家吧。”霍星来闪躲开视线。 他想要公主抱她回去,但沈颜卿偏是不配合。 先是踢掉霍星来重新为她穿上的鞋子,再是扔掉他盖在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 拉扯多次,霍星来双臂撑在她仰倒的沙发扶手上无奈叹气。 最后,他一把扯下领带,野蛮粗鲁地捆住她双腕。 沈颜卿想挣脱,却发现越是挣扎,绳结就越紧。 “不想弄伤自己,就乖点。” 霍星来将沈颜卿手臂搭到他的脖颈上,单臂再环过女孩子腿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抱起。 另一只手,还不忘拎起她的高跟鞋。 在这个法式庄园,霍星来的双腿就贴着沈颜卿垂下的长裙,像踏着一路的春水走到车边。 沈颜卿挣扎不愿上车,霍星来则咬了咬后槽牙,直接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坐到了后座。 随之,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收紧,再不给她半点挣扎的可能。 “霍星来,我可没想做你妹妹!”手脚动不了,沈颜卿就借着酒劲,朝他发火。 霍星来后颈倚着头枕,也不看她,就任她抒发不满。 “霍星来,你干吗总是故意回避,你不敢看我是不是也怕自己心动呀?”沈颜卿倚在他心脏处,只独独望向霍星来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偏要选这条裙子吗?因为那部电影里,有很多我喜欢的台词。” “我与你相爱时,清白又勇敢。” “我想你穿最好的西装,有得意洋洋的前途,我会带着热情,在书房跟你做.爱。” “够了!”霍星来敛着森冷的眸光,呵斥道。 沈颜卿挺直背脊,丝毫不惧他故作凶怒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们的缘分未尽。” 霍星来只好平静道:“他们没有在一起。” 电影结局,男女主因战争没有在一起。 突然,这话就像一颗穿透心脏的子弹,精准无误地击中沈颜卿。 然后,她扬起脖颈,说道:“我要我们在一起。” 话音未落,沈颜卿便紧紧环住霍星来脖颈,吻住他凉薄的唇。 这一刻,沈颜卿又庆幸霍星来为她系了那么坚固的绳结,任由他怎么去阻止,都只更加深彼此之间的这个吻。 直到,她感觉鼻息间的空气被??取。 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下颌,被霍星来的手掌牢牢攥住。 他将她困在手臂与胸膛之间的位置,他也在热烈回应她的吻。 沈颜卿倏地睁开眼,只见霍星来是那般暴戾地裹着她舌吸吮。 像口欲期的婴儿,又像初次偷吃禁果的亚当,一遍遍加深,一遍遍索求。 他冰冷的薄唇终于在这个春风陶醉的夜晚,变得热烈。 沈颜卿耳畔尽是男人急促的低喘声,还有两人衣料碰撞发出的窸窣声。 感受她的回吻,霍星来手掌自她脖颈下移。 沈颜卿浑身犹如电流涌过,再睁眼,后排与驾驶舱相连的隔板已经升起。 在摇晃的车厢里,她的心脏更为摇晃。 沈颜卿想去捕捉霍星来的手,想他既然将这春夜蹂躏,何不一同携取春水,撕碎这份仍有克制情愫的陶醉。 “霍星来,你爱我吧!”她呜咽道:“霍星来,我长大了!” 空气却在这瞬间续上,连同男人刚刚失去的理智,一同回笼。 霍星来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 才发现女孩子细嫩的皮肤上,尽是暴力蹂躏后,留下的手指红痕。 更有大片春色,暴露在昏暗的车厢内。 因为散发着雪山一般的光泽,像是要点亮这片漆黑。 “哥哥” “对不起。” 沈颜卿笑了一声,头一歪地,抵进他心脏处,“你真是懦夫。” “” “在我接触你之前,很多人告诫我。他们说你是野性难驯的狼,让我千万小心。”沈颜卿声音还带着喘,“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野兽也有自控力。” “” “那我是不是比野兽还可怕,居然能让你都脱了我一半的衣服,还能重拾理智?” “沈颜卿”霍星来只叫出她名字,然后就再说不出半个字。 “沈颜卿什么?”她问。 “沈颜卿你好过分?”她继续问。 “沈颜卿你自爱一点?” “沈颜卿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沈颜卿我只当你是妹妹?” “” “霍星来。”沈颜卿发出细碎的笑,仰头冲着他脖颈吹气,“你要真当我是妹妹,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强调我的身份了。” “没有谁家哥哥,会和妹妹舌吻。” “没有谁家哥哥,会那么动情地摸妹妹的身体。” “你装唐僧,累不累呀?” 说完,沈颜卿在他喉结落下一吻,歪头睡着了- 独自被留在夜色里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回忆着。 回忆着,这个恼人的春风陶醉的夜晚。 直到迈巴赫抵达太平山顶,霍星来迈腿的瞬间,膝盖一软。 他抱着沈颜卿回卧室,低声喊她名字,“卿卿,洗脸再睡觉。” 女孩子彻底睡熟了,被他领带捆着的双手搭在胸前。 露在外面的手背,还有没消尽的疤痕。 霍星来小心翼翼地握过女孩子手掌,轻轻地摩挲那个疤。 这是连母亲,都未为他受过的伤。 曾经,他渴求过的。 现下,却烙在女孩子手上。 霍星来单膝跪在床沿,伏下向来挺直的腰肢,轻吻在女孩子手背上。 诚如沈颜卿质问他的,“你装的累不累?” 可一个人戴惯了面具,就卸不下来了。 从他被接回霍家,他就不再是警队里的alei,而是霍氏集团的霍星来。 偏偏有人,在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企图撕碎他的面具。 霍星来眸光戚凉地看着她,也只有在这酒意微醺的无人之境,他才敢这么贪婪看她。 贪婪地吻她手背不够。 贪婪地,再度攥过女孩子下颌,?取她的氧气。 或许爱人从来就是一件无师自通的事,接吻同样。 他已经知道,怎样能让沈颜卿快速张开嘴巴,配合他递上舌头炽热痴缠。 “哥哥”女孩子梦中还在呢喃,“你一定当我是情妹妹吧” 第39章 朦胧日光, 弥漫的雾气萦绕着旖旎绯色。 女孩子仰躺在粉色的鹅绒被内,有风吹过,绿色的绸缎就像一汪春水, 自陶醉中泄出。 还有熟悉的喘息声洒在她耳畔, 再糅进鹅绒被中。 她双腿不乖地踹到人肩上, 直到将那股气息凑近她灵魂的空洞处。 又是一阵恼人的风, 吹起她卧室纱幔。 沈颜卿在一片灼眼的日光, 和宿醉后的濡湿中醒来。 她还没有彻底缓过神,但绮丽的春梦已经散尽。 沈颜卿长喘一口气, 又本能地掀开被子看进去。 她虽是和衣而眠, 但还穿着昨日的礼裙,唯有脖子上的项链被人悉心摘下放在床头柜上。 她一侧的肩带耷拉在臂弯处,雪山风光无限, 一览无余。 只不过比往日刺痛许多,沈颜卿伸手揉了一下, 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身上没有红肿, 更没有春梦内烙印下的红梅。 所以任由她去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也只停留在她抱着整瓶香槟躲进休息室借酒消愁的记忆。 想到酒,沈颜卿又觉得喉咙也开始疼。 心中不免疑惑,如此名贵的香槟居然还会咬得人舌根发酸。 当然宿醉的后遗症不止如此, 她全身裹着汗涔涔的水汽。 揉了揉凌乱的发丝后, 就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床, 一路跌跌撞撞地晃进浴室。 急切到等不及脱下那件礼服, 就整个人溺进温水中。 等沈颜卿全身清爽地走出卧室,惊奇发现霍星来居然在家。 男人今天和往日不太一样, 头发绒绒趴在额前,鼻梁上还架着银丝无框眼镜。 少了些不近人情的矜贵, 多了几分温柔居家的人夫感。 沈颜卿口渴难耐,先半跪在地毯上喝水。 然后余光内,霍星来心不在焉地将视线从杂志上移开,最后落在了她脸上。 她感觉霍星来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可欲言又止。 “霍哥,你有事吗?”最后,是沈颜卿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霍星来却反问,“没有,你有事?” 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沈颜卿摇头,“我只是感觉你有事。” “” “有事你一定告诉我,别做哑巴新郎。” 说完,沈颜卿抱过茶几上的果盘,直接走进书房写导师预留的作业。 于是,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暂时成为某人的独家记忆- 转眼春节。 沈颜卿并不打算回壹京过年。 邬苡宸则是放假当晚,就迫不及待离港。 沈颜卿在港岛没什么朋友,系里的同学也大多畏惧霍星来的势力不怎么敢同她亲近。 现下,霍星来忙于春节里的人情周旋,日程反倒比往日还要紧。 沈颜卿约不到人出去玩,整个春节只好日日坐在书房发愣。 心想世上果然没有两全的事情,回壹京烦,留在港岛则无聊到冒烟。 这也成了她第一个盼望赶紧结束的春节。 开学日,已入二月中。 霍星来终于不用再天天往返于霍氏祖宅和太平山顶。 “你生日就要到了,准备怎么过?”某日晚饭时间,霍星来突然问道。 沈颜卿没想到霍星来记得,还有些吃惊,“我想去寺庙烧香祈福。” 霍星来明显一愣,“不要包包首饰?” 沈颜卿:“我想要你陪我去寺庙烧香祈福。” “小小年纪,这么迷信?” “我也可以不迷信。你现在答应做我男朋友,我就不去求菩萨了。” 霍星来无奈笑了声,“菩萨可不帮这种事。” 沈颜卿拿过公筷,夹一块水晶虾饺喂进霍星来嘴里,“你不要逼我去苗寨求圣女给你下情蛊。” 霍星来眼眶内的笑意就更深了,“随便你。” 虽说着她迷信,但霍星来还是提前让余墨调整了2月25日的行程。 他亲自开车,陪沈颜卿到寺庙上香祈福。 位于大屿山宝莲寺的释迦牟尼佛像坐落于海拔520米的昂坪,银灰色迈巴赫只能停在山脚下。 沈颜卿素色衣裙没过脚踝,从一进山门就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心事。 霍星来同样穿素色休闲POLO衫配运动鞋,与往日显得年轻不少。不远不近地跟在沈颜卿身后。 爬上258级的石阶,就到了大佛平台。 大佛法相庄严,慈悲又悲悯地俯瞰整个南中国海。 走进禅寺正殿,可见在此修行的僧众。 今日不是初一和十五,所以香客并不算特别多,可仍有青灰色的烟雾缭绕整座古寺。 沈颜卿求过香,虔诚地立于地藏菩萨佛像前。 传闻地藏菩萨助令众生增长精气,增进健康,有去除疾病之功德。曾履发宏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沈颜卿左手供香,然后在庄重的佛乐中跪至殿前, 原本,她有很多想求的事。 比如让沈君御不再逼她嫁给景铭珂,比如顺利留学,比如让霍星来喜欢自己。 可真正到了祈福许愿的那一刻,她却只心道:“地藏大慈悲,只愿保佑霍星来一切顺利,长安喜乐。” 许完心愿,沈颜卿起身。 刚一转头,就见霍星来背手站在缭绕的青烟前。 男人眉眼温柔,只注视着她。 莫名地,沈颜卿想到还不认识他时,听人形容霍星来是个孤戾冷傲,野性难驯的狼。 见他的第一面,感觉一定是个冷面罗刹。 但现在,她却觉得金刚怒目是他,菩萨悲悯也是他。 “霍哥,你不许愿吗?” 霍星来看了一眼佛像,“我求的,菩萨帮不了。” 沈颜卿赶紧要他住嘴,“别当着菩萨的面说这些!” 霍星来:“还想做什么?” 沈颜卿来的时候就听说这里有一棵千年古树,“去挂许愿红绸。” 他们到时,古树前排着不少人。 霍星来看起来兴致缺缺,沈颜卿以为他累了,就让他去旁边的石凳上坐着等。 结果她刚挂好,一回头就不见霍星来身影。 与此同时,霍星来趁着她排队间隙,跟着前来寻他的小僧到主持的禅室。 自霍卓言去世,霍星来每年都会来为兄长供灯。 只是今年他又额外捐了一笔香油钱。 主持拿来功德簿给他,然后就见霍星来写下“沈颜卿”三字。 沈颜卿坐在他的位置,等了半晌不见人。 但就在准备给他打电话时,远远看到一个寻觅的身影。 沈颜卿灵机一动,躲到一块石碑后面。 直到看着霍星来着急地询问香客,她才抿着笑露出一个背影给他。 原以为霍星来不会立刻找到她,没想到她还没站稳,就闻到熟悉的沉木檀香味道。 “怎么站在这里?”他问。 沈颜卿看向他,狡黠道:“霍星来,我发现了你的性,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霍星来脸上的表情,基本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但还是配合道:“找到呢?” 沈颜卿挑眉,一脸得意,“你要是能找到我,就注定会爱上我。” 霍星来颔首,低沉笑了声,“行了。还有什么愿望,是菩萨实现不了的。” 沈颜卿:“除了想在港岛看雪外。就只要买下整座商场的心愿了。” “想在港岛看雪,确实需要菩萨实现。”霍星来抬手,捏住她后颈,“但是买下商场,仅限今天。” 从寺庙离开,霍星来又载着她去往商场。 路上,沈颜卿突然接到郑軒的电话,“沈同学,生日快乐。” “谢谢你。”沈颜卿看了眼霍星来说道。 “我给你买了礼物,你方便告诉我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霍家庄园地处太平山顶,安保对于进出车辆看管格外严格。 且那里是霍星来的家,沈颜卿自是不方便随便邀人。 “你问他在哪里,我送你过去。”突然,霍星来开口道。 郑軒:“我在学校附近。” 沈颜卿歪头看向霍星来,“可以吗?” 霍星来挑眉,“当然。” 迈巴赫很快抵达港大校门口,沈颜卿下车收下郑軒的礼物,还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但他一见到霍星来跟着下车,就立刻告别离开。 沈颜卿提着礼物回去,还向霍星来介绍道:“刚刚的男生是我班长,人特别好。” 谁知霍星来却问道:“他在追你?” 沈颜卿一愣,“怎么可能。他人很好,会给全班女生准备生日礼物。” 霍星来哂笑,“还说不是小孩。” 沈颜卿嗔怪瞪他一眼,但想到一会儿还需要他为自己刷卡,于是忍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 上半年最后一个法定节假日结束,港大迎来期末周。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开始最后的抱佛脚环节。 霍星来参加商业晚会,刚进场,就被人打趣今日的身后居然没跟着小尾巴。 “期末周复习,难得肯消停一下。” “霍生真做起奶爸了。” 这时有人提道:“不对啊!我刚刚从铜锣湾过来,看到你家妹妹和一个小男生准备去看电影。” 怕霍星来不信,还专门给他翻出拍下的照片。 “看来你家小妹,准备恋爱了。” 青春时期的少男少女,即使装扮再简单,还是一眼就能成为焦点。 “这个时候,可千万要注意。大学的小男生,心眼多着呢。” 霍星来笑而不语,却有不达眼底的漠然。 晚会还未结束,他就捞起沙发上的外套,提前离场。 沈颜卿没想到郑軒会在紧张复习的期末周约自己看电影, 但因为此次成绩关乎大二交换生资格,她觉得也不能逼自己太过分。 劳逸结合,才更有利大脑思考。 结果电影结束,她准备离开时,就被郑軒拦住,“沈颜卿,有一件事,我忍了好久,觉得必须在今天告诉你。” 沈颜卿抱着爆米花,点头,“嗯,你说。” “我喜欢你。” 沈颜卿一脸震惊,明显没想到他会突然告白。 “我想你肯定早就知道了。”郑軒紧张的脸颊红起,“因为害怕突然告白你觉得突兀,就先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处了一整年。” 听到郑軒已经默默追求了自己一整年,沈颜卿便更加震惊了,“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在她的思维逻辑中,喜欢一个人必定是要直接说出来的。 藏在心里的喜欢和爱,是不算真正意义的爱。 “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沈颜卿几分为难,她必然是要拒绝郑軒的,但考虑到之后还要时常相见。 就紧抿着唇,思考该如何委婉地拒绝他。 可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身后就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沈颜卿没想到霍星来会突然出现,还是在她被表白的时候。 但郑軒明显更怕霍星来,见她迟迟没回答,就改口道:“如果现在不方便答复我,就期末考试结束吧。” 说完,郑軒就鞠躬告别。 沈颜卿挠了挠头,看向霍星来,“你把人家吓跑了。” 霍星来不以为然,反而话音多了些酸溜溜的味道:“看来是我来得不巧,打扰你了。” 沈颜卿瞧着霍星来转身的背影,立刻迈着小碎步追上去,“没有,你出现得刚刚好。” 霍星来这才慢下脚步,为她拉开车门。 只是还没等到司机启动引擎,他就迫不及待说道:“我让余墨打听了你这个同学的家世背景。父母职业普通,背景普通,他的个人成绩和能力也普普通通。他配不上你。” 言简意赅到过分犀利的点评,在沈颜卿听来,甚至带了些针对性的攻击。 况且沈颜卿一直对郑軒的印象不错,而且她仅想和他做朋友,所以自然对于他的家庭背景不在意。 当即回道:“霍生人中龙凤,当然会觉得别人普通。” 霍星来咋舌,还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他和你不般配,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沈颜卿一怔,凑近霍星来问道:“霍星来,你今天好反常!” “” “你在吃郑軒的醋?” 霍星来皱着眉将她推开,“我只是单纯觉得他配不上你。你如果想恋爱,我可以给你介绍家世相当,为人简单的男孩和你认识。” 沈颜卿没好气,“你当我来港岛,是为了钓金龟婿吗?”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霍星来,我想喜欢谁,和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沈颜卿自然不是因为郑軒和霍星来生气,她单单生气霍星来那句‘你如果想恋爱,我可以给你介绍家世相当的。’ “但你生活在我身边,我自然要对你负责。” “大学处处是情侣,我看到别人甜蜜恩爱,肯定也是会憧憬的。” 霍星来深吸口气,低声哄道:“我只是以兄长的身份,帮你分析这个男孩不适合你。” 沈颜卿咬了咬唇角,看向他道:“长兄如父,霍哥肯定不会骗我。你和我恋爱,不正两全其美。” 第40章 还没等霍星来再像个老学究一样教育她, 霍星来的私人手机先响起铃声。 沈颜卿立刻乖乖坐好,不去打扰他。 霍星来接通电话后,那边似乎十分焦急, 连霍星来听后的脸色都变了。 “先封锁现场, 让公关部紧急到岗, 我随后就到。”说完, 霍星来让司机到前方路口停车, “你送卿卿回家。” 沈颜卿紧张地看向他,“霍哥, 发生什么事了吗?” 霍星来轻轻拍抚她的手背, “你乖乖回家,哪里都不要去。” “嗯” “还有,明天我会给你换车子和司机, 还有保镖随护。” 那是沈颜卿从未看到的霍星来,严肃、认真, 像是一个随时准备应召的死侍。 沈颜卿其实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车子已经停至路边,霍星来揉了揉她发顶,就迈腿下车。 等她趴到窗边回头看,已经有一辆肃穆深黑的商务SUV停到霍星来面前。 她预感一定是发生了十分紧要的事, 因为就在她回到太平山顶的庄园, 从前只有暗哨的房子外, 站满了身着防弹服的雇佣保镖。 “郑姐, 发生了什么?”沈颜卿一进门,就迫不及待问道。 郑姐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只说:“上次发生这些,还是霍生哥哥遇难时。”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 沈颜卿出入都有四名保镖跟着。 车子也换成了防弹的商务保姆车。 港岛进入了八月盛暑,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在霍家住了整整一年。 霍星来还是老样子,每天异常忙碌。 她的出行也依旧会有四名保镖跟着,沈颜卿不喜欢成为人群中的另类,所以也变得愈发深入浅出。 她探查不到霍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女孩子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十分严峻。 直到开学前一周,沈颜卿接到邬苡宸的电话。 “港岛的消息这么闭塞吗?”邬苡宸惊叹道:“内地天天都在猜,霍家是不是有人去世了。” 沈颜卿:“去世?” 邬苡宸:“你住在霍家,居然都不知道!” 沈颜卿急切地让邬苡宸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就发生在咱们考试周。”深夜的星光大道行人交织,突然有两辆迎面相驰的商务车撞在了一起。 其中一辆发生侧翻,驾驶位的司机当场死亡。 坐在后排的女士伤势严重,被抬出来时,血直接布满整张脸。 因为没有行人受伤,所以交警很快托离两辆车。 很久之后才有人传出,那辆严重倾翻在地的黑色商务,属于霍家的私家车。 “你的意思是,霍星来的姐姐或者母亲,已经死于车祸了?”沈颜卿突然就捋顺了这两个月来,霍家奇怪的氛围。 “我还想问你呢!”邬苡宸说内地大大小小的互联网平台,全部都是关于港岛霍家的新闻。 沈颜卿却是好奇道:“可是港岛风平浪静,就连霍星来也没有任何异常呀!” “你确定吗?” 沈颜卿肯定道:“当然!” 她当然不确定,但本能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有人故意趁乱散播谣言。 港岛的媒体被霍家控制如一潭死水,于是他们就选择去内地造谣。 沈颜卿至今没见过霍星来的姐姐或者母亲,且霍星来这两个月也没有主动向她提及家中发生的事,那么必然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豪门氏族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的道理,她明白。 “宸宸,如果有人向你打听,就说霍家一切都好。”沈颜卿柔柔道。 邬苡宸应好,然后又突然道:“哎呀,我原本不是想向你八卦霍家的事。” 邬苡宸:“景铭珂出事了,你知道吗?” 沈颜卿:“那个花花公子又怎么了?” 邬苡宸提起时,都没忍住笑出声来,“他暑假又跑去拉斯维加斯赌,结果输的裤子都被人扒了。” 按照邬苡宸描述的场景,景铭珂被曾在美国认识的外围模特约去玩,从酒店出来后习惯性就去了赌.场。 连输五千万仍不肯罢休,最后连他最喜欢的那辆绿头苍蝇都抵了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一夜间倾家荡产。 原本就此收手,也不过就是将他曾经赢的还回去。 但他不甘心,转头找宠溺他的景母要了一千万,声称要做生意。 不出半个小时,连景家给他的信用卡一并刷爆。 异常的流水信息当然立刻引起景家人的注意,他赌.博的消息自是纸包不住火。 景氏自去年就由景铭远当家,他一向最痛恨母亲溺爱弟弟,所以不单冻结了景铭珂的卡,连同景母的资金来源也暂时中断。 到此,景铭珂仍有回头的余地。 不过千万,景母一个人就能帮他平了账。 但景铭珂仍死不悔改,先是骗了几个同他一般的纨绔公子哥的钱,输干净后就开始借高利贷。 自小吃喝不愁的花花少爷在此刻就像鬼迷心窍,钱对于他来说就像托盘上的砝码。 一摞摞代币推出去,他再一摞摞地借回来。 整整一周,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被扒光了衣服,从一片灯红酒绿中扔出来。 沈颜卿:“景家太太最宠溺他,怎么可能真的任由他流落街头?” 邬苡宸讲,自从上次景铭珂在港大被霍大佬暴揍,景铭远当众说霍生揍得好,他们兄弟就彻底反目。 所以景铭珂执着要用赌资获得景铭远的认可。 “活该。”沈颜卿忿忿道。 邬苡宸:“就可怜景铭远公司忙到不可开交,回家还要被母亲道德绑架。” 景铭珂躲在港岛不回家,景铭远也躲在公司不敢回家。 沈颜卿抿唇,问道:“所以,景铭珂输了多少钱?” 邬苡宸:“一个小目标。” 沈颜卿并不圣母心,自然不是唏嘘景铭珂欠下巨额赌债。 而是联想到景铭珂就是凭借在澳湾天降一个小目标,才立刻在港岛混得风生水起。 那笔钱真正算起来,和霍星来有脱不开的关系。 现下霍氏正乱,内地明显有推手在浑水摸鱼。 如果这个时候被那个宠溺幼子的景母知晓,还不知道会怎么火上浇油。 “宸宸,等开学了,我们当面聊。”说完,沈颜卿便借口挂断了电话。 她等不及霍星来下班回家。 且最近几日,霍星来都住在公司。 沈颜卿匆匆让郑姐帮忙准备一份下午茶食盒,她换了衣服后,就叫上司机送自己去霍氏集团- 余墨接到沈颜卿的预约电话时,霍嘉祖刚刚带着他的小白脸推开霍星来的办公室门。 年过半百的女人不见半丝白发,保养得当的精致面庞,更是素颜也不见毛孔。 她雍容地由马丁扶着坐到沙发上,同霍星来讲话,不似母子般亲昵,更像领导式的命令口吻。 “我女儿到选择还在ICU躺着,你准备给我一个怎样的说法?” “母亲,我正在调查。” 那日车辆倾翻,霍希甯颅内出血。 两辆车的司机当场死亡。 纵使坊间传出不少阴谋论,也死无对证。 “还需要调查?”霍嘉祖音调很慢,一字一句满是压迫感,“你是不是想程家下次,派人去撞我和马丁的车?” 一直都沉沉坐在办公桌前的霍星来抬眸,问:“母亲想要我怎么处理?” “还需要怎么处理?”霍嘉祖冷笑,“当然直接绑了,丢进公海喂鲨鱼。” 霍星来深吸口气,几分无奈,“母亲,现在是法治社会。” 霍嘉祖走到落地窗前,“我打下这样的江山,不是靠法治。” “” “我真后悔送你读军校,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那无用的道德感?” 霍嘉祖单手撑着玻璃窗,马丁立刻轻拍她的后背为之平复心情。 “星来,你母亲也是” “你还没资格叫我名字,或者教我做事。”霍星来声音沉冷地打断马丁道。 “霍星来请你注意对马丁的态度,他马上就是我的先生。” “母亲无事,就先回去吧。” 霍嘉祖不可置信道:“你真是倒反天罡了。”- 沈颜卿:“余总助,我已经到楼下了,方便上去吗?” 余墨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立刻退离一步,“可以的。我现在就下去接您。” 这是沈颜卿第一次来霍氏集团,心中不免感叹单是霍星来的总裁办就比沈君御的董事办还要宽敞明亮。 一路走过去,朝南的办公区不单环境优美,还有漂亮热带鱼缸作为置景。 但还没等她被领去霍星来的办公室,就看到一个雍容的女人走出。 她五官深邃硬朗,丹凤眼冷冽却勾人,和霍星来很像。 旁边扶着她的,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偏东南亚混血的帅哥。 沈颜卿大致能猜到,这是霍星来的母亲,和网络疯传的即将要嫁给霍嘉祖的文莱小白脸。 所以? 出车祸的,是霍星来的姐姐 短短几分钟,沈颜卿只猜出这么多内容。 但和霍嘉祖迎面逢上,她自然不能没礼貌地视若无睹。 恰时,余墨也低声向她提醒对面人的身份。 沈颜卿停下脚步,先有礼貌地向霍嘉祖打招呼,“霍阿姨,您好。” “阿姨?”闻言,霍嘉祖戏谑一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 沈颜卿这才想起,星港人都尊称她为女爷。 于是怯怯地,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 “你是沈颜卿?”这次是霍嘉祖先问道:“住在霍星来家里的女孩子?” 沈颜卿:“是,一直没拜访您,实在不好意思。” 霍嘉祖笑:“没拜访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颜卿又一阵的哑言。 “想拜访我,就让霍星来带你到家里。我十分欢迎漂亮的小姑娘。”霍嘉祖大约看出她的胆怯,也没再多其他,让出一步道:“霍星来他在办公室,有缘再见。” 说完,霍嘉祖便挽着马丁离开。 沈颜卿深吸口气,回头时刚好和马丁对上视线。 男人的眼神看似柔和,却有着非常强的攻击性。 都说他是小白脸,男版菟丝花。 但沈颜卿却觉得,他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 “看什么呢?”霍星来的声音突然从他头顶落下。 沈颜卿一愣,转过头差点撞进他怀里,“马丁长得好像一个男明星。” 霍星来:“肤浅。” 沈颜卿:“他好像吴尊。” 霍星来直接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你很久不回家,我来看看。”沈颜卿如实道。 霍星来慵懒倚向沙发靠背,“看我,还是看吴尊?” “当然是看你!”沈颜卿立刻笑嘻嘻地将食盒放到茶几上,“我想你了,所以就让郑姐做了下午茶。来看看你,以表相思之情。” 这话往日都会被霍星来泼一盆凉水,但今天却显得十分受用。 他非但没说煞风景的话,还奖励式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沈颜卿捏着一块奶油华夫饼递到霍星来嘴边,“哥哥最近辛苦了,我喂你吃。” 霍星来就真的张嘴,由她喂进去一块奶油。 “甜吗?” “甜。” “我以为霍哥不喜欢吃甜食。” “我挺喜欢的。” 沈颜卿立刻双手托起自己的小脸凑过去,“哥哥,我更甜,要不要尝尝我的味道呀!” 霍星来瞧着她,眼底的倦意消散不少,但自然不会再与她亲昵一步地撩拨。 “说吧,跑来霍氏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沈颜卿没想到霍星来会直接戳破她的小九九,于是说道:“我听说景铭珂破产欠债的事情了。” “嗯。”霍星来表情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就是想问,这件事会不会闹到收不住场的地步。”说完,沈颜卿又连忙补充道:“我不是关心他,只是担心景家对你不利。” “” “宸宸说,内地已经传遍了关于你姐姐出车祸的事。” 霍星来眉眼闪烁,“猜到了?” “刚刚看到了你母亲,又联想到那天你急匆匆离开,应该就是希甯姐姐”沈颜卿低声道。 霍星来点头,“本来没想瞒你,但怕你被有心人套话。” “我在你心里那么笨吗?”沈颜卿立刻不服气道。 霍星来:“就是你太聪明了,才不想你跟着涉险。” “好吧。”沈颜卿将头倚到霍星来肩上,“我肯定不会给你添乱的。但我也想知道,景家的事,会不会再影响到你。” “澳湾和美国是他自己去的,也是他自己赢的。更是他自己管不住欲望,不顾多方阻拦。”霍星来音调淡淡,却清晰明了地给沈颜卿分析了局势,“他输的钱对于景家就是毛毛雨,景铭远只是想教训他一下。” 他们兄弟相差十几岁,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 景铭珂自小被母亲溺爱坏了,这个时候不教育纠正,只怕毕业进了景氏才是真祸害。 “你放心,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 “我没有不放心,我就是记挂你!” 女孩子撩拨中却又满是关心的话,逗得霍星来低笑一声,“我以为,你专门跑过来,是找我要赢了的赌注。” 沈颜卿这才想起来,他们曾经针对这件事打过赌,“那我今天拿了你的钱,岂不是成了景铭珂2号。” 霍星来:“那你要吗?” 沈颜卿又连连点头,“当然要了!我又不会像他一样挥霍。” “那你说说,得了这笔钱,准备做什么?” “我要用这一个小目标,实现成千上万的小目标。” 霍星来挑眉,“那期待你成功。” 沈颜卿又说:“可是,现在霍氏肯定更需要钱,我可以缓一缓再要。” 霍星来:“你放心,霍氏就算缺点什么,也不会缺钱的。” “当时不是说,也可以用等价的物品交换吗?”沈颜卿凑近他,“或许,我不要钱,你把你的人给我也行。” 霍星来眯着眼,突然伸手在她腰肢上掐了一把,“以小博大,你想的挺美。” 沈颜卿顺势倒进他怀中撒娇,“对不起,忘了霍总的身家不止一个亿。”- 港大开学日。 沈颜卿和邬苡宸坐在咖啡厅看不远处报道的新生。 “一晃眼,我们都成大二学姐了。” 沈颜卿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邬苡宸眼前炫耀。 “这就是霍大佬给你的小目标?” “对!还是我的个人账户。” 邬苡宸连连咋舌,“刚还想说马上要开启交换生申报,现下学费和生活费都准备好了。” 沈颜卿笑,“还有第一笔创业资金。” 邬苡宸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霍大佬!” 说完这事,沈颜卿又问:“景铭珂那边有没有什么新进展,我爹到现在也没有给我打退婚的电话。” “景家很快就封锁了消息,但听说至今也没人给景铭珂还钱。” “他就一直躲躲藏藏吗?” 邬苡宸冷笑,“他去找了梁婉婉。没想到梁婉婉真的原谅他,还卖包给他还赌债。” “”沈颜卿倍觉无语,“但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吧。” “当然,现在他们把能借的人全找了一遍,已经变成港区留学圈的臭虫。” “活该。” 邬苡宸又感叹一番两人简直绝配,就匆匆去琴室上课。 沈颜卿的课在第二、三节,于是选择写一会儿作业。 但就在临上课前,突然被一股力量勒住脖颈,不由分说的直接将她拖出了咖啡厅。 直到那股刺鼻的烟酒味后退,她才回头看清来人是景铭珂。 此刻正是上课时间,四下无人,沈颜卿无意和他纠缠,只问:“你做什么?” 景铭珂的手似乎被打伤了,颤抖着拿出一根烟咬进嘴里,“给我五百万。” 沈颜卿莫名觉得他很好笑,“凭什么?” 景铭珂:“我是你未婚夫,你要眼睁睁看着我被打死守寡吗?” 沈颜卿最后一点脾气也被磨没了,当即没好气道:“我可没承认过。而且你被打死了,我不正好摆脱你这个垃圾。” “沈颜卿,趁着我还好声和你说话,别逼我动手。”景铭珂猛吸几口烟,然后将烟蒂丢在脚下踩灭,“你都做霍星来的情妇了,陪他一夜给我换点钱。” “神经病!”沈颜卿曾经只觉景铭珂就是个浪荡公子,但现在眼前的人就像个失去理智的混蛋。 “婉婉都能为了我去陪酒,你是我未来媳妇,用身体替我还钱天经地义。” “景铭珂,你还是先去医院治治脑子吧,带上梁婉婉一起。” 说完,沈颜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谁知她还没走几步,头发就被人从后面扯住。 她吃痛,下一刻就被满身刺鼻烟味的人扛起,一把扔进停靠不远的灰色面包车内。 如果不是景铭珂的动作,她都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绑架了。 她想骂人,但嘴巴被景铭珂塞上毛巾。 她还想报警求救,但手机落在了咖啡厅。 现下,她只能冷静的自救。 很快,沈颜卿就被景铭珂带到一个灯光昏暗,酒气冲天的地方。 “这就是我未婚妻,那个给霍星来做情妇的女人。你们要钱,就给她要。”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起身,掀开帘子走到内室。 而内室坐在监视器前的,正是马丁。 他用文莱话向男人交代,“让她给霍星来打电话赎人。” 男人几分吃惊,“叫霍星来?” “我们还有其他,单独分离霍星来的机会?”马丁说道- 面对丢到面前的手机,沈颜卿万般不愿的拨通了霍星来的电话。 这个时间,霍星来还在会议室开会,“不是在上课,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沈颜卿佯装淡定,但颤抖的话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惧。 “你说谁绑了你?” “景铭珂,但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 沈颜卿想再多说些其他的,电话已经被男人夺走。 他用十分蹩脚的中文对霍星来说道:“霍生,不要带你的雇佣兵,不然我们可无法保证这位美丽的小姐,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 沈颜卿看着一旁得意的景铭珂,咒骂道:“混蛋,你不得好死。” 景铭珂笑的疯痞,问男人,“这是我媳妇儿,我能和她单独办点风月事吗?” 男人笑了声,走向景铭珂抬手就是一拳,当即他的眼圈便青紫一片,“再他妈多嘴,老子现在就把你活喂后院的鳄鱼。” 景铭珂立刻闭上嘴,老老实实蹲在墙角。 然后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说霍星来到了。 沈颜卿像是看到希望一般,头发凌乱的看向门处。 下一刻,就见身影欣长,满身矜贵的男人迈步进来。 “霍哥。”沈颜卿的坚强在看到他那刻泪腺崩塌。 霍星来半只手插在口袋内,反倒比那些绑匪身上的匪气还要重上几分,“说吧,要多少钱才肯放人?” 男人笑,“霍生,我们怎么敢和您要钱。” “那你们要什么?” “听说霍生枪法了得,不如让美女做靶。霍生如果能射中10环,我就放您和美女一起离开。” “可以。” “但如果射不中,我们要霍生左边的腿骨,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我再送你们五千万。” 面对嚣张的霍星来,男人笑着向小弟使眼色。 下一刻,房间的灯被关上,只剩下绚烂刺眼的彩色灯球。 “霍生的女人,我们就不碰了。您自己抱她到凳子上坐着吧。” 霍星来走到沈颜卿面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肩上。 半蹲下的人丝毫没有半点紧张,只关心问她道:“还怕枪声吗?” 沈颜卿红着眼眶,诚实道:“怕。” 霍星来终于不像往日那么冷冰冰的,将浑身被捆住的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抚道:“相信我,可以带你走出去,好吗?” “”沈颜卿止不住的抽泣。 “坚持到外面的车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霍星来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那你可以答应做我” “沈小姐,这个就有点趁人之危了。” “我暂时只想到这个。” 霍星来笑她,“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说着,他解开领口,抽出领带。 当领带被束到她眼睛时,深色的面料还带有霍星来的体温。 然后,她的眼睛和耳朵,都被他的体温包裹。 随后,就在她以为要开始时,额头上突然落下温柔一吻。 还有温柔的声音透过领带布料,说道:“Brave girl,Believe me。” 沈颜卿点头,算是给予他回应。 霍星来接过男人递过去的枪,他原本想问能不能试一下。 但想到沈颜卿对枪声有应激反应,他最优的做法,就是快速结束这荒唐的突发事件。 霍星来没有试枪,而是直接拆掉了枪,又重新组装了一遍。 男人眼中有失落流出,下意识看向监控镜头。 这一举动,自然被霍星来发现。 他双手持枪,拇指轻扣手腕上的黑蜥蜴皮表带。 冷酷又神秘的颜色,同霍星来的眸光一同穿过准星,瞄准目标靶。 只听一声枪响,玩具子弹便在10环落下鲜红一抹。 漆黑中,声音反而会被放大。 沈颜卿却感觉,霍星来的声音更大。 就在枪声还未落时,他就高声,“开门!” 下一秒,她被霍星来公主抱进怀中。 包厢门是被霍星来抬脚踹开的,她缩在他胸口,心脏已经抑制不住颤动,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沈颜卿粗喘着气,“对不起霍星来,让你涉险了。” 他从来保护她,但没想到,她屡屡让霍星来为自己冒险。 这时,他们已经走出刚刚的房子。 大批的雇佣兵从隐蔽处现身。 霍星来命令道:“处理一下。” 然后,抱着她直接坐上早已发动好的车,瞬时离开。 看着她头顶抑制不住冒出的冷汗,霍星来将她的脸贴在胸口,“是我害你涉险了。” 沈颜卿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说:“我能不能不去医院?” “那我让麦桜来家里看你。”霍星来满眼担忧道。而他的心脏也跳动飞快。 因为他在拆卸枪时,发现那不是传统的高仿玩具枪,他们改变了尺寸,连子弹都做到了全仿真。 霍星来举起枪时,也在忐忑,也在和自己打赌。 如果可以,他宁愿时自己坐在前面的凳子上,由沈颜卿开枪。 就算她射不中也无妨,他自断一条腿也会护着小姑娘走出来。 “霍星来。”女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将他失魂的思绪拉回,“刚刚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霍星来点头,“算。” 沈颜卿故意逗他,“霍星来,我现在看不到,你可以吻我一下吗?” 惊魂未定的两人,才发现她眼前的领带都还为来得及被解开。 本来,沈颜卿都做好了被霍星来拒绝她的准备。 谁知下一刻,霍星来直接摘下了遮住她眼睛的领带。 她就看着,霍星来挑起她下颌,继而颔首吮吸住她的唇。 他还十分熟练的撬开她齿关,含住她的舌挑弄。 直到车厢气温渐高,她后背都沁出一层薄汗。 但还没等她喊热,披在肩上的衣服就闯进一阵凉风。 她的雪山,也在为男人降温。 “霍星来。”沈颜卿在接吻的间隙,嗡糯道:“我发现了你的性.癖。” 霍星来皱眉,咬住她舌,一并夺去她胸前的呼吸。 连同,她呼之欲出的答案。【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50 第41章 沈颜卿被霍星来刚刚抱进霍家, 就见麦桜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候。 麦桜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又拿了些安神的药放在床头,“只有感觉到窒息的时候再吃。” 沈颜卿点头, 向麦桜道谢。 霍星来就始终背着手站在麦桜身后侧, “严重吗?需不需要到医院做全面的检查?” 麦桜挑眉, “既然担心, 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 而是大半夜将我叫来。” 沈颜卿维护道:“是我不想去医院。” 麦桜摊手,表示有被噎到, “应激反应和心理有关, 这次明显你没有那么怕。” 沈颜卿下意识看向霍星来,“嗯,因为相信持枪人。” 麦桜抓狂一番, “OMG,你们够了。” 霍星来随后和麦桜交换一个视线, 让他到二楼书房等自己。 沈颜卿抓住霍星来的手, 仰头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霍星来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没有,就是单纯的绑架案。他们以为景铭珂说谎。” 沈颜卿:“没想到, 真霍生来了?” 霍星来避重就轻地将事情瞒过, “对。” 沈颜卿这才松了口气。 霍星来扶住她肩膀, 让她躺下, “你该睡了。” 沈颜卿眨了眨眼,在手即将被放进被子内时, 环过霍星来脖颈,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道:“Good night kisses。” 霍星来半是含笑, 揉了揉她发顶,“晚安。”- 哄睡沈颜卿,霍星来才整理心情上楼。 麦桜知道他时间紧迫,所以直接进入正题道:“实验室那边已经出结果了。” 他将前十次的实验报告依次罗列对比,“女爷确实经历了一定程度的洗脑,但我们也高估了马丁。从前他用这招欺骗年轻姑娘所向披靡,但面对女爷这样的泼辣江湖明显就显得手段稚嫩。” 霍嘉祖闯码头,独坐交椅时。 马丁连细胞不算。 霍星来合上实验报告书,“之后准备如何破解?” 因为从实验报告来看,霍嘉祖有对事业的独到见解,但对于感情和婚姻却知之甚少。 这也是马丁,为什么只能成为霍嘉祖入幕之宾,而非左膀右臂的原因。 “感情这种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是可以通过医疗手段就能达到目的的。”麦桜又解释道:“女爷太孤独了,抛开那些身份,她只是一个女人。人都是需要情感的。” 霍星来听得漫不经心,或许是从小到大拥有一个强势母亲的经历,让他的心理也在不经意间发生很多观念改变。 霍星来:“我或许更应该将马丁丢在公海喂鲨鱼。” 麦桜:“我以为沈小姐的出现,能让你增加一些感情阅历。” 霍星来没好气,“麦医生阅女无数,应该会有很多的情感见解分享给我。” 麦桜:“对不起,我承认刚刚的话偏颇了。女人只能增加我的经验。此类需要建立情感需求的问题,霍生还是求助希甯美女更好。” 霍星来:“我姐那边还需要多久?” 麦桜:“智能轮椅一周后送到,能全球定位,随时和你保持通话、录音功能等等。” 霍星来:“我知道了。” 麦桜:“所以,你打算一周后再和我去往美国?” 霍星来:“我还有一场戏,需要和我姐一起演。” “我随时听候差遣。”麦桜摊手耸肩,“但我也要提醒你,今天的绑架案明显是有针对性的,他们现在应该更加确定沈小姐对你的重要性了。” 安保周密的霍星来,肯为了一个内地来的女孩单枪匹马涉险,这已经在某种程度上,给沈颜卿附加了一个头衔。 “我已经在安排了,很快就不会有人觉得她对我很重要。” 麦桜已经猜到他的后招,咋舌,“沈小姐身上可是有点公主病的,年龄也正处于情感需求强烈的年纪,你这把她惹毛了,可是很难哄的。” 霍星来长叹口气,“生死局,爱是杀人不见血的血滴子。” 麦桜朝霍星来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原本还以为霍星来已经拜倒在沈颜卿的石榴裙下,但现在看来,霍星来依旧是那个心肠坚硬冰凉的上位者。 “那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麦桜起身告别- 沈颜卿遭遇绑架后,霍星来便每日亲自接送她上下学。 就连到了校内,也有伪装成普通学生的秘密保镖。 他观察了一些时日,发现并没有引起沈颜卿的过度怀疑。 这日照旧看着沈颜卿进入校园后,他临时让司机改道去医院接霍希甯。 霍星来推开VIP病房时,霍希甯正坐在轮椅上化妆。 “怎么样?”霍希甯回过头,满脸苍白虚弱,“这个特调粉底的颜色,像不像大病初愈,但又透着命不久矣的腐朽感。” 霍星来点头,坐到病房沙发问道:“能骗得过母亲吗?” 霍希甯出车祸时,玻璃划破了她的头皮,导致疯狂出血。 这在常人看来,像是十分严重的表现,从而传出了头颅骨折,脑死亡等的流言。 但霍家的每辆车都经过特殊手段处理,霍希甯唯一受的伤也不过是小腿受侧翻冲击,发生了骨裂。 这段时间没在公众面前露脸,便是他们姐弟想搅浑这摊池水,让那些故意散播谣言的人信以为真。 声东击西,浑水摸鱼的商战模式,是霍星来的舒适区。 霍希甯眯了眯眼睛,“马丁那只漂亮狗都能骗过母亲,我这个亲生女儿只会比他更强。” 霍星来:“” 霍希甯:“快点收起你这副不屑的神情,怪不得妈咪总是对你有意见。” 霍星来:“” 霍希甯又说:“女人呢,无论是85岁还是88岁,都是要哄的。” 霍星来没有谈论感情的耐心,催促道:“好了吗?” 霍希甯抿了下唇彩,嫌弃道:“你也是这么催促沈小姐出门?” 霍星来摸了摸鼻尖,明显败下阵来 姐弟二人在正午前抵达霍氏祖宅,那是一座隐世在中环的豪宅。 绕过红砖砌墙,迈步踏上花岗石台阶,就见精致华丽的露台上躺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 马丁正在调搅油画颜料,为她点缀细腻脖颈上那颗碧绿通透的宝石。 “妈咪~”霍希甯娇声,立刻转移了霍嘉祖视线。 她掀开身上的羊绒毯子,跑向霍希甯,“哦!我亲爱的,感谢你坚强。” 霍希甯是霍嘉祖和意大利商人生下的女儿,她完美遗传了父亲的金发碧眼。 此刻阳光正好照在她惨白的皮肤上,就像古典油画透着干枯气息的贵族名媛。 “妈咪,感谢您为我祈祷。我躺在病房听到了您的祝颂声,天神十分感动,就送我回来陪您了。” 霍嘉祖眼眶微红,“他们一定原谅我了对吗?没有再狠心地带走我的孩子。” 看着母女情深的场景,霍星来只背手站在一旁。 正像所有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孤戾的野狼,不存在任何情感。 这时照顾霍嘉祖的阿姨敲门,说餐厅已经布好菜。 霍希甯撒娇饿了,霍嘉祖便一刻也不耽误地亲自推着女儿走。 席间,霍希甯给霍嘉祖讲了昏迷时的故事。 她称迟迟不愿醒来,是因为梦到和母亲去环游世界。 贪恋母亲的梦,这让霍嘉祖格外感动,当即决定陪霍希甯出国散心。 马丁立刻表示衷心,一定会在旅行路上好好照顾她们母女。 姐弟俩这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直沉默的霍星来说道:“母亲,美国那边需要我过去一趟。但现在霍氏正值新区竞标的关键时期,或许母亲和姐姐的旅程暂推,先坐镇公司?” 霍希甯拧眉不悦,“妈咪,我不缺钱,我只想要妈咪陪。” 姐弟俩一唱一和,争抢着霍嘉祖。 一边是事业,一边是亲情。 这让正处于心理重塑期的霍嘉祖十分难以抉择。 最后,她看向马丁,说道:“那就让马丁进入霍氏吧!” “这怎么行!”霍星来当即拒绝。 马丁也立刻眨动着眼睫,以退为进地哄道:“星来不放心我也正常。宝贝,我可以陪在你身边的。” 霍星来握在掌心的筷子都快要被折断了。 然后就听霍嘉祖不容人拒绝道:“我会安排董事会发文,允许马丁提前进入集团。” “母亲!” “我是你母亲,也是马丁的太太。” 霍星来还想反驳,霍希甯立刻从中转圜,“弟弟,就听母亲的吧。” 霍嘉祖没好气,“人情世故,还是要多向你姐姐学习。愣头青一样。” 那餐结束,霍星来送霍希甯回她的别墅。 路上,霍希甯问道:“咱们故意将马丁送进群龙无首之地,霍氏只有余墨可不够。” 霍星来:“我已经安排人来过了。” 霍希甯警惕地看向他,“你别说,是何昭君。” 霍星来:“如你所说,她很难缠。那她就能让所有人都感到很难堪。” 霍希甯睨了霍星来一眼,“小心着点,感情不像生意场,你别玩火自焚。” 霍星来不以为然,“感情不需要复杂的博弈。”- 得知霍星来又要去往美国出差,沈颜卿蹲在他书房耍赖不肯睡觉。 “这次要去多久?” “暂时还说不好。” 沈颜卿略显失落,“好吧” 然后就见霍星来起身,将地上的雪媚娘抱到沙发上,“怎么了?” 沈颜卿顺势缩进他怀中,手指捏着他胸前的布料撒娇,“上次被绑架,我到今天都还常做噩梦。你一走,我就更不安心了。” 霍星来低声安抚道:“我会安排保镖跟着你的。” 沈颜卿哼咛着,“我想你随时跟着我。” “很快就不会再有人盯着你了。” “你怎么这么笃定?” “我会解决一切的。” 沈颜卿瞧着他,男人眉眼深邃,加之夜色的缱绻,就更具诱惑力。 女孩子露出狡黠笑意,迈腿跨坐到他腰胯上,说道:“霍生,走之前,陪我偷食一下禁果如何?” 霍星来的手只是搭在她后腰处,冷冷拒绝道:“那是情侣才会做的事。” 沈颜卿勾着眼梢,冲他喉结吹气,“接吻就不是?” 霍星来立刻呼吸急促几分,向后躲了躲脖颈,“我不想破坏你。” 沈颜卿皱眉,“你真封建。” 霍星来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给自己尝太多的甜头。” 沈颜卿带着几分疑问,“甜头是说我吗?那会怎样?” 霍星来看着她,喉结便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一番。 连再开口的声音,都带着沙哑的缱绻,“会让我,一直想你。” 这是沈颜卿第一次从霍星来口中听到,如此直白的情话。 然后还没等她品味过来,下一刻两人的呼吸就交缠起来。 霍星来每次的吻都十分具有侵略感,会十分强势地撬开她唇齿,寻觅她的舌缠绕。 明明仅是接吻,她却已经感受到了凶悍的吞噬。 至于他的手,就更加恶劣了。 像口欲期的婴儿,什么都要用嘴巴探索。他也会用手去一寸一寸丈量。 “78C?”突然,霍星来问道。 沈颜卿立刻就想起,曾经他们一起去逛JK成衣店时,她故意撩拨他时报的尺码。 “怎么?”沈颜卿喉间发出细喘,“你觉得虚报?” “嗯。”他如实回道。 沈颜卿涨红了脸,她可是货真价实的78C,“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不要质疑我!” 霍星来又是一抓,“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报小了。” 沈颜卿娇嗔拍他胸口,“你耍流氓!” “沈小姐,需要复盘一下,是谁先耍流氓的吗?” 沈颜卿颔首,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我没有虚报,可能是你最近经常摸它,刺激了发育。” 霍星来:“第一次听说。” 沈颜卿:“你喜欢大一些,还是小一些。” 霍星来拥着她腰肢,明明眼底满是色气的欲望,但说出的话又带着强烈的理智主义口吻,“这些都是人体基本器官,不在于大小,只在于长在谁身上。” 通俗来讲,若是不喜欢的人,就算身材再性感,也勾不起他的兴趣。 若是喜欢的人,就算干瘪如柴,亦或是丰腴过溢,也足够挑起□□。 “那我现在对你来说呢?”沈颜卿非要刨根问底。 霍星来喘了口气,像是有理智回笼,“今天的甜头必须中止了。” 他们已经默契到,不需要再有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自然而然地接吻。 “可你马上就要走了,我会想你。” “bb,那你也要考虑我,在异国他乡急切想吻你。” 面对如汹涌潮水般的情话,沈颜卿明显还未习惯,“你居然会对我讲情话。” 霍星来:“不是情话,是真心话。” 是呀! 霍星来从来都是个不屑于讲情话的男人。 沈颜卿觉得他对感情的探索值,不足5%。 “真的不再继续下去吗?”沈颜卿问道。 霍星来诚然,“有一就会有二。卿卿,我现在还没有失控的权利。” 沈颜卿怏怏,边怀疑自己对他的吸引值不够,边伸手进入他的衣服,伴着男人低声粗喘,说道:“哥哥,我给你失控的权利呢?” 那晚,霍星来只是将她全身丈量。 却是依旧没突破最后底线。 沈颜卿昏昏沉沉之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当过特种兵,为什么自控力能这么好?- 霍星来出国后,沈颜卿也没闲着。 她开始忙碌于递交申请港大与麻省理工的交换生名额。 这天,沈颜卿终于整理完资料,她激动地送去导员办公室,却被无情告知交换留学申请书监护人签字一栏,只允许是父母。 她失魂落魄走出办公室,想着自己已经被颜令昭明确拒绝,现下景铭珂欠下巨额赌债,如果沈君御不想一并拖着沈家进魔窟,就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这一切显然只是沈颜卿的幻想。 沈君御还未听完她的诉求,便直接拒绝,又转移话题道:“男人总会有些坏习惯,景家的资产还是足够景铭珂挥霍的。” “颜卿,这一点爸爸就要批评你了。”沈君御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又一副长辈姿态的教育道:“你没有梁婉婉那么长眼光。她就知道在男人感情最薄弱的时候抓住他。之后一旦景铭珂进入景氏,他又有景夫人的重视,迟早要和景铭远分庭抗争的。” “掌握了景家的资源,那可是前途无量。” 沈颜卿气恼道:“爸爸,为什么必须是景家呢?我就不能选择其他人吗?或许霍家对沈家的帮助更大呢?” “我看,霍家只对你有帮助。”沈君御直接冷言骂道,随即直接挂断她的电话。 沈颜卿蹲在石阶上,仰望天阙却觉得像有一张大网,将她周围的空气罗织的密不透风。 最后,她终于是无助地向霍星来播了一通跨国电话。 霍星来此时正在开会,听她简短的讲述了发生什么后,只留下一句“我会想办法”,就急匆匆挂断。 沈颜卿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被他记住,但现在,她似乎只有霍星来这一个救星了- 冬月,金融学院的课几乎要排满她整周的课程表。 沈颜卿难得忙里偷闲,和邬苡宸这个难姐难妹坐在咖啡厅诉说学业的困苦。 “听说你家霍生去了美国,结果那个小白脸趁虚而入,登堂入室进了霍氏。”邬苡宸问道。 沈颜卿点头,“全世界都知道了。” 这在港岛引起了一波哗然,无数人唱衰。 霍氏股票更是一落再落,偏霍嘉祖陪着女儿周游世界养病。 霍氏俨然成了小白脸的世界。 “一周前,从美国华尔街空降霍氏一个女人,这个你该知道吧?” 沈颜卿托腮,她最近都在为交换生申请发愁,哪里顾得上关心霍氏。 且,她也没有对霍氏内部指手画脚的资格。 “她来头很大吗?” “不清楚,但似乎很神秘。” “” “可是她一来,霍氏的股票就稳住了。” 沈颜卿趴在手臂上,几分惆怅,“只要她能让霍星来没有后顾之忧就好。” “也是。”邬苡宸说道,然后又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指,“最近的课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了,不然好想约你去公海游轮玩。” “那个珍珠公主号?”沈颜卿问道。 邬苡宸点头称是。 那是美资打造的环公海游轮,三年一度,一度一周。 被称为海上乌托邦。 沈颜卿叹息,“好可惜,又要等三年。” 两人惋惜几句,校园响起下课铃声。 同时也意味着,她们该去准备自己的课。 结果一周过去,邬苡宸突然在沈颜卿的上课时间出现在教室后门。 瞧着她急匆匆的表情,沈颜卿悄悄溜出去。 “怎么了?” “景铭珂死在了珍珠公主号上!” 沈颜卿当即惊讶地紧捂住嘴巴,“他死了?” 邬苡宸点头肯定道:“景家人在海底防鲨笼找到他的,泡了整整三天,听说巨人观到验了DNA才确定他的身份。” 根据邬苡宸所讲,珍珠公主号因为环游公海,所以也设有牌室等娱.乐设施。 景铭珂知晓后,就偷了景母一套古董首饰,带着梁婉婉上了船。 当然也不出意外的输了个精光。 他赌上了头,连梁婉婉都被他兑换成了代币。 最后一次资金断裂,正值国内凌晨,景母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景铭珂为了活命,甚至拨了景铭远的电话,可惜也是无人接听。 公海那种不属于任何国家管制的地方,自然也没有法律。 景铭珂被那群人套上氧气面罩丢进防鲨笼做惩罚,结果连接氧气的地方漏气,他就被活活溺死了。 而梁婉婉则被折磨了几天几夜,外围论坛传遍了她的视频。 和有船上的人称,梁婉婉下.体撕裂严重导致大出血,切了部分器官才保住了命。 但珍珠公主号背靠美资本,就是景家死了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沈颜卿虽是恨惨了两人,但还是不由被震惊到。 邬苡宸:“这件事因为涉及港大,所以内地和港岛都被封禁了此消息。” 沈颜卿拍了拍胸口,“那现在,他们两家有什么动向吗?” “毕竟景铭珂和梁婉婉都是自愿去的,这很难追责。景铭远态度平平,景母晕死几次。梁家跑景家讨要说法,被景铭远直接警告,原路堵了回去。” 这消息过于骇人,又牵扯生死。 沈颜卿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卿卿,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景铭珂和梁婉婉不止一次害你,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 沈颜卿点头。 景铭珂和梁婉婉得到报应,同时沈君御的计划也落了空。 束缚她命运的婚约已经没有了,现在她还手握足够留学生活的钱。 只要霍星来再帮她解决交换生申请的签字,一切就又是另一番天地。 “我好像,很快就要飞出笼子了。”沈颜卿说道。 那是真正意义的,自由的飞- 话虽是那么说,但沈颜卿当晚回家就做了噩梦。 港岛此时进入12月,气温骤降。 暴雨夜的太平山顶,电闪雷鸣声就更显险峻。 沈颜卿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珍珠公主号’内。 景铭珂和梁婉婉正从远处冲出来,他们要她身上的钱,还要索她的命。 沈颜卿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被用铁链子锁了起来。 她的四周,是犹如金丝笼一般的图案。 她不但无处可逃,身上的钱也被一抢而空。 然后景铭珂便拖着她的脚踝,一同要将她拖进滴着血的防鲨笼里。 沈颜卿想挣扎出海面,却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身体一点点沉没入大海,那种濒死的感觉,像是能撕碎她的心肺。 直到她即将葬身深海,突然有人拉住笼子的绳索,将她生生拖出了海底。 沈颜卿深吸口气,在重获氧气的同时,睁眼看到了霍星来满脸紧张地叫她名字,“卿卿?卿卿?醒醒!” 惊魂未定的姑娘,满头大汗地撞进霍星来怀中,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问道:“你是霍星来吗?” 霍星来大约也被她吓到了,将她拥在怀中,轻柔拍抚道:“你说呢?” 沈颜卿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我尝一尝就知道了。” 说完,沈颜卿环住霍星来的脖颈,吻上他嘴唇。 这一次的吻,是绵长温柔的。 沈颜卿拉着霍星来坐到她床上,她则紧紧缩在男人怀里,问道:“景铭珂和梁婉婉在珍珠公主号,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是。”霍星来回道:“我只在澳湾送了他一份天降大礼,之后的路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沈颜卿望着霍星来深邃的眸光。 那一刻,她心脏跳动的更快了。 她惊讶于,霍星来居然算的那般准。 他就像在玩多米诺骨牌,只需轻轻一推地测算了景铭珂和梁婉婉的贪婪,然后甚至不需要他多费心思的,手脚干净的,就解决了这两个祸害。 沈颜卿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该害怕那个噩梦,还是害怕正抱着自己的人。 “霍星来?”沈颜卿怯怯问道:“是不是得罪你的人,都会有这样的下场?” 霍星来低笑声,却更像撒旦的低语,“这只是偶然。除非,我执意要报复一个人。” 沈颜卿:“” 霍星来:“你在发抖?” 沈颜卿心跳如擂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大家评价你的词。” 孤戾悍勇,野性难驯的狼。 从前她就知道狼是狩猎动物,特别有等待的耐心。 会等着猎物掉入陷阱,再一击毙命。 霍星来笑着问:“现在怕了?” “好像已经晚了。”沈颜卿想到她接近他的目的,然后失魂说道。 霍星来瞧着她红彤彤的眸子,“那我教你,真得罪我了,你就用美人计。” 沈颜卿额头尽是细碎的汗珠,“我以前试过,对你没用。”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霍星来这次从美国回来,身上的贪欲似乎更重了,“你现在又没试过。” 沈颜卿眨动眼睫,突然回头吻住他唇,又拉过霍星来的手到自己越发丰腴的雪山前。 “霍星来,那你现在,想不想和我试一试?” 第42章 雨夜奔袭, 霍星来胸膛内都是港岛又寒又潮的水汽。 但女孩子将恰到好处的细腻软玉主动奉献,寒潮都变成春潮。 霍星来当兵出身,在部队学过很多知识。 锻炼反侦察时, 也会蒙住眼睛, 通过触摸判断物品。 他指腹很粗糙, 盲摸到一层薄薄的布料。 根据凸起的花纹纹路, 迅速判断出是用真丝织成的镂空状图案。 沈颜卿一侧的领口微斜, 还能猜出颜色是白色。 象征洁白清纯的颜色,在此刻沾染上了欲.望。 于是, 纯欲成了攻击自制力最好的武器。 “霍星来, 那你现在,想不想和我试试?” 她话音还未落,脑后就附上一只手掌, 摁着她一同倒进天鹅绒内。 “确定,想好了?”他问。 这是最后的确认, 也是他撕碎理智的暗喻。 沈颜卿一双乌眸雾蒙蒙的, 对他点头,“我愿意。” 真正贴近的时候,沈颜卿才发现霍星来为自己迷离的神情,和爱意浓重的表现很像。 他大概今晚不会再离开, 也没打算离开她的卧室。 所以每一个步骤, 都做得缓慢又细致。 就连解开她内衣的扣子, 再将那轻薄的一团束缚住, 她因为痒而胡乱挣扎的手腕。 霍星来的性格里,还是有着狼狩猎的天性。 他在标记, 也在从绝对掌控中,获得多巴胺的刺激。 沈颜卿受不住他炽热的目光注视, 半是羞涩道:“你关上灯好不好?” 霍星来便更坏了,抬手将卧室最亮的主灯打开,“让我看看,它究竟有什么魔力。” 每次,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抚摸。 很多次,他对沈颜卿的欲.望就是来源自此。 “原来是奶油雪媚娘。”他坏笑道:“需要添加点草莓馅料吗?” 沈颜卿嗔怪着蹬他,“流氓!” 霍星来顺势摁住她的腿,反驳,“沈小姐,我顶多算你的同伙。” 感受着自己如牡蛎吐出珍珠,沈颜卿将后颈紧紧贴着枕头,她眼前都像是绽出一朵艳丽的花。 空气中,沉木檀香混合着石楠花的味道,天蓝色的床单都像汪洋。 “霍星来,你很坏!”沈颜卿想骂他。 霍星来手指滴着水,不以为然,又咬住她唇道:“bb,我也是为你着想。” 女孩子的第一次,都是如同被撕碎一般。 他知道理智全无时,一定会是莽撞的。 所以,他要将前戏做尽。 “坏人!” “那坏人,能尝尝眼前清甜可口的雪媚娘吗?” 下一秒,沈颜卿头顶的灯开始摇晃,像是有一团又一团的雪飘下。 但身体却像泡在温泉里。 她用脚踩着霍星来的肩,下唇都被自己的牙齿咬出血腥味。 “bb,是甜的。”他就这般恶劣地同她聊天。 从形状,到韵律。 勾得沈颜卿神魂颠倒,想去捞他,却连手指都是瘫软的。 “雪媚娘,白得像兔子。”他说。 沈颜卿脸颊红的,也像兔子眼睛。 那混球才敲了敲大门,问:“小兔子,我能进来吗?” 她连说不能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也来不及说。 只是书籍和影视形容的撕心裂肺的痛不够贴切,那一秒更像她心脏中弹的感觉。 是急促地抽搐,看着他脸上同样狰狞的表情,都忘了呼吸。 霍星来颔首,将额头抵在她颊侧,倒吸口气,“放松。” 沈颜卿眉峰这才颤抖起来,泪滴随之涌动,“霍星来,你骗我。” 他骗她玩了所有招数,最后却还是像花蕾撕碎一般。 “我们都痛。”霍星来摁住她腰肢,“我也痛。” 看着他憋红的脸,好胜心极重的小姑娘才得到心理平衡,“那我们都记住这一刻。” 霍星来挺着胯,“卿卿,我爱你。” 那晚,沈颜卿分不清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因为到了后半段,她就体会到禁果的诱惑力。 一直到窗外散发出昏昏亮的光,她才汗涔涔窝在霍星来怀中,呼吸都尚未调匀。 “霍生,不装绅士了?” “做野狼的感觉,更好。” 餍足的女孩子,眨了眨眼睫,这才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霍星来的手还停留在她胸脯上,反问,“你觉得呢?” 沈颜卿娇嗔,“你不会睡了人家,还要介绍人家是妹妹吧?” 霍星来侧头,抵在她耳畔,“我没有睡亲妹妹的癖好,girlfriend。” “知道了,情哥哥。” 霍星来翻了个身,又埋颈下去,“再来一次?” 沈颜卿现下都欲哭无泪了。 心想这男人是怎么自控力像当过兵,连体力也像。 但还没等他再耍赖,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沈颜卿赶紧拍他肩,“霍星来,你的手机!” 霍星来半只手臂撑在床沿,看到手机屏幕是一则跨国来电。 他接听后,沈颜卿刚想亲吻他使坏,就发现霍星来脸色微变。 两人距离过近,沈颜卿能从隐约传出的英文听出是无国界救援队爆发了疫病,遭到当地疾控管理。 霍星来挂断电话,直接给余墨发送消息,让临时安排去往雅菲纳国的行程。 “你又要走吗?”沈颜卿问道。 刚刚缠绵一晚,霍星来眸底还有流连,“那边需要我。” 沈颜卿佯装大度,“好吧!反正我已经将你吃干抹净了,就算不回来,我也不亏。” 霍星来当即摁住她,“在家乖一点。” 沈颜卿瞧了眼时间,“司机还有半个小时到,我们要不要抓紧时间?” 霍星来却只是咋舌,“半个小时,可不够。” 沈颜卿直接将他踹下床去,“赶紧走!” 霍星来捞起睡袍,“逗你呢,要吗?” 沈颜卿摇头。 她知道霍星来耕耘一晚必是疲累的,只是颅内兴奋劲还没落,让他略显亢奋。 长途的跨国航班,霍星来也不见得真有睡眠时间。 她还是让这个野狼先生,多留点体力出外打猎吧! “不要!”沈颜卿娇俏傲娇道:“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不能喂男人太饱。” 霍星来系上腰带,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那聪明女孩,等我回来。” “嗯” 霍星来临走前,突然又转身,“你的交换生申请签名,等我这次回来一起拿给你。” 沈颜卿抱着软枕,“期末前,你能回来吗?” 霍星来:“我回不来,也会让签名先回来的。” 于是不过一晚,她像做了场匆忙的春梦。 霍星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比起以往霍星来出差后的落差心理,这次沈颜卿明显又带了些羞涩,和另一种微妙的想念。 偶尔午夜梦回,她内.裤都是潮湿的。 但现在没有了婚约束缚,连沈君御也避着她。 只要霍星来帮她弄到交换申请签名,她就彻底获得自由和圆满。 沈颜卿几乎每日都春风满面,还计划起到了国外运营属于自己的小作坊。 当她分享给邬苡宸时,立刻得到好姐妹的积极回应,“这哪里是小作坊,这是沈董成为世界首富的商业帝国呀!” 不过她的心情也不全是舒心愉悦的。 霍星来一离港,霍氏内部就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马丁和新任代理CEO意见不合,每每开会,必定剑拔弩张。 但马丁毕竟顶着霍嘉祖未婚夫的头衔,董事会的人虽是不服他,但也害怕霍嘉祖生气维护。 唯有那位来自华尔街的靓丽女士,全然不顾马丁的面子。 当着全体董事骂他“二流货色”“爬床上位的下贱胚子”“你敢去澳湾,我就能让你人间蒸发” 言辞之泼辣,态度之嚣张,行事之强硬。 这让港媒一度认定她是霍星来的未婚妻。 邬苡宸作为冲浪大神,自然第一时间将情报分享给沈颜卿。 若是放在从前,沈颜卿肯定是会吃一吃媒体流言的飞醋。 但自从和霍星来有了身体的连接,小姑娘自然认定自己才是正派女友,未来霍星来明媒正娶的霍太太。 至于那位泼辣的华尔街名媛,沈颜卿一时间只觉就是位替霍星来临时撑起后方的心腹。 她甚至恨不得,自己冲去霍氏骂马丁- 元旦节过,沈颜卿只收到霍星来送的礼物。 下课时,郑軒追在她身后问交换生申请准备得如何。 沈颜卿只尴尬笑了笑,搪塞一句还在准备资料。 结果下一秒,还没等她回过头,就被人对准脸泼了一杯水。 沈颜卿赶紧捂住脸,先确认只是清水后,才看清了来人是梁婉婉。 她穿着港岛私立医院的病号服,从前丰腴靓丽的女孩面黄肌瘦,腮骨凹陷像极了命不久矣的瘾君子。 沈颜卿惊声质问:“你做什么!” 但梁婉婉就像一个疯子,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没有武器时,又抬手对准沈颜卿脸抓了一拳。 这下,所有人赶紧挡在沈颜卿身前,拦住疯魔一般的梁婉婉。 “沈颜卿!你不得好死,不要以为真的没人知道你那天也在澳湾。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害死了铭珂,害得我身败名裂!”梁婉婉朝着她嚎叫道。 沈颜卿呼吸急促,但嘴巴也丝毫不吃亏道:“明明一切是你自己恬不知耻,贪得无厌。你真以为做个圣母,就能感化景铭珂那样的浪荡公子吗?” 两个女孩子自幼势如水火,梁婉婉此刻更是理智全无,挣扎着要去打沈颜卿。 嘴里污言秽语道:“你又有多高尚。你不会真以为成了霍星来的女人,就能嫁进霍家吧!” “” “沈颜卿,你想得美!霍星来要娶澳湾的何昭君”梁婉婉丧心病狂地仰天笑起来,“就在我医院旁边的酒店,那里摆满了他们的照片。” 沈颜卿当即愣住。 “你不知道?”梁婉婉更加兴奋,“霍星来要和其他女人订婚,你不知道呀!?” “没关系,你还可以学你妈妈,做个不要脸的贱货。怀孕逼宫,再生一个和你一样的贱人!” 这一刻,沈颜卿的心脏宛如被一把无形的匕首刺穿。 而梁婉婉,还在扯着喉咙骂,“沈颜卿,你活该爹不疼娘不要,你才该去海底喂鲨鱼!” 沈颜卿垂在两侧的手掌攥成了拳头。 愤怒到达一定程度,人只会想以暴力宣泄。 她推开郑軒,冲进人群,掐住梁婉婉的脖子,一同从二楼的楼梯上滚落- 沈颜卿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天,或许是她自己不想醒来。 直到医生为她额头换药,刺痛感让她吸了口人间的氧气,才得以睁开了眼睛。 看着陌生的环境,沈颜卿入眼尽是苍白墙面。 鼻息间萦绕不散的消毒水味,已经替她的疑问给出答案。 “找霍星来?”熟悉的,却又满是嘲讽的声音。 沈颜卿稍抬脖颈,就看到沈满慈双臂抱胸站在床尾位置。 沈颜卿皱眉,心道自己可真倒霉。 一转头,床边摆放的镜子,正好可以看到她脸上被梁婉婉扇的巴掌印。 “沈满慈,你什么意思,故意的吧!” 沈满慈冷哼,“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真是蠢得升天。” 沈颜卿瘪着嘴,倔强含着一汪泪不肯流下,“如果你是来看我有多惨,现在可以走了。” “让我走?”沈满慈讪笑声:“然后让霍星来照顾你?” “” “你别想了,他明天要和何昭君订婚,没空来哄娇气的大小姐玩婚外情。” 梁婉婉说的话,沈颜卿并不信。 但她现在不得不去辨别沈满慈口中的消息。 最后,只呢喃一句,“不可能” 沈满慈没好气,“说你蠢还真是蠢。何昭君为什么能空降霍氏,又为什么敢和马丁抗衡。你一个学金融的居然参不透。” “” 沈满慈瞧着她愣住的神情,嫌恶道:“你还真是没有半点金融头脑。” “沈颜卿,你这么蠢,还是找个普通人嫁了吧!相夫教子,柴米油盐,金融魔窟你玩不转。” 沈颜卿眼底瞬时冒出两簇火焰,积压已久的怨气和委屈在这刻爆发,“不是的!”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霍星来!我接近他,只是因为你和父亲都不帮我,我自救的手段罢了!” “” “全世界都被我骗了,他不过就是我利用上位的筹码。所以他无论娶何昭君,李昭君还是王昭君,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沈颜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就像少女的英雄主义破碎,她也亲自撕毁了最单纯的伪装。 不舒服的性格,让她就算身处劣势,也要绝地反击。 下一秒,她看到门口,站着的熟悉身影。 霍星来眼底的情绪是复杂的,但她也没有回避。 只满眼怨恨地,一字一句道:“我沈颜卿,从来不喜欢霍星来。” 看着霍星来离开,沈颜卿扬起胜利的脖颈,问道:“现在,满意了吗?” 然后,沈满慈眼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像看着曾经的自己,走向成功的自己。 欣慰,欣赏,骄傲,又有些心疼。 “记住你今天的话,这才是想走进金融名利场的女人,该有的心脏。” “” 沈满慈退后一步,将她的鞋子踢到床边,“穿上,和我来。” 沈颜卿不明就里,但现在她已经和霍星来撕破脸,暂时可以依靠的,只有沈满慈一人。 她识相下床,跟着沈满慈走到梁婉婉的病房。 梁家父母都在,看到她们姐妹两人,自然没有好脸色,甚至咄咄逼人的要沈颜卿还女儿一个公道。 就在沈颜卿以为沈满慈会逼自己道歉时,却看着她直接将手里拿着的文件夹丢给梁家父母。 那是一份订单终止合作的合同,梁家父母一愣,语气也随之软下,“满慈,就是小孩子打架,不至于吧” 沈满慈扶着沈颜卿坐到床边凳子上,嚣张道:“二位真以为我带着妹妹来道歉?” “”梁家因为替梁婉婉解决国外的视频,花了原本用于运营的流动资金。 这个时候,稍微一点的风吹草动,就足够资金链断裂。 “咱们两家终止合作,或者给我一个单独和你女儿聊聊的机会。”沈满慈边说,已经开始挽衣袖,架势不像聊天,更像要打架。 梁婉婉双臂骨折,正被石膏捆绑着。 她瞧着父母沉思的神情,喊道:“爸!妈!” 并不算多么惊心动魄的博弈,梁家父母看着公司和女儿,最后默默起身离开。 沈满慈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回头问沈颜卿,“她刚刚打了你几耳光?” 沈颜卿浑身一激灵,赶紧配合地伸出两根手指,“两个。” “爸妈,你们就任由我被沈家姐妹欺负吗!”梁婉婉还在哭喊着嚎叫。 沈满慈站定至梁婉婉床边,本就骨架壮硕的女人掐住她下颌,长女的上位者气息更是自带威势,“就是你说,我们沈家没人管沈颜卿,是吗?” 梁婉婉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女人,又恐又惧,只闪烁着眼睫,配合回答问题,“是” 她话音未落,沈满慈清脆的巴掌声已经落下。 干净利落的耳光,快到沈颜卿都没反应过来。 梁婉婉或许也没想到,向来不和的姐妹两人,会有如此同仇敌忾的时刻。 她看着沈满慈,说道:“她可是抢了你爸爸女人的女儿” 沈满慈这时抬手,又是一记清脆耳光,“你睡在我爸床下吗?” 梁婉婉现下已经不敢说话了,只想着挨了两耳光,应该就算了结恩怨了。 谁知,沈满慈再抬手时,已经不再和她一问一答。 “沈颜卿,你看好了,受欺负就要10倍还回去。”沈满慈背对着沈颜卿,耳光声未停,“我再告诉你沈颜卿,你妈妈不是第三者,是我们的爸爸欺骗了所有人。以后,把你的腰杆挺直走路。” 沈满慈这时突然回头看看,像是安抚她的委屈,又像是警告,“否则,下次这些耳光,就会落在你脸上。” 此时此刻,沈颜卿的心脏百感交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绝望的时候,会是沈满慈为自己撑腰。 沈满慈颠覆了她过往记忆中,总是看自己不顺眼的姐姐形象。 反而像避风港,为她的落魄撑起一把伞。 沈满慈直到扇了梁婉婉20耳光,才善罢甘休。 随后,没有半句废话的,直接拉着沈颜卿回病房。 “姐,是因为你,霍星来才帮我的,对吗?”那一路,沈颜卿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沈满慈给她掖好被子,和颜道:“还不算蠢,终于看出来了。” 沈颜卿瘪下唇角,“你怎么不早说呀!我就不那么费力讨好他了,全然中间商赚差价了!” 沈满慈被她逗笑,“女孩子有点感情经历,不算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沈颜卿红着眼睛,小心翼翼问道:“你真的不会觉得,我很丢人吗?” 这次,沈满慈的巴掌落在她大腿上,“我说过,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许你妄自菲薄。” 沈颜卿连连点头,“姐姐,谢谢你。” 沈满慈揉了揉她脑袋,从包里掏出文件夹给她。 打开,是意料之外的交换生申请书,沈颜卿连忙看向签名处。 “为什么是我妈妈。”沈颜卿吃惊道。 沈满慈:“我不会抢霍星来的功劳。这是他亲自去洛杉矶找颜阿姨为你求的。” 沈颜卿更加吃惊,“霍星来?” 自景铭珂葬身海底,沈君御的计划便彻底落空。 他害怕景家反应过来后,不敢报复霍星来,选择报复沈家。 于是主动找霍星来服软。 但霍星来什么也不要,甚至不需要他签署交换生申请书。 只要沈君御公开发布声明,还原当初和颜令昭婚姻的真相,还颜令昭一个迟到的清白。 沈满慈:“知道你害怕很多事,所以你去麻省交换读书,会有颜阿姨照顾你的生活。” 沈颜卿看着那份交换生申请书,内心满是纠结。 一时间,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现在怎么想?”沈满慈问道:“你和霍星来的关系。” 沈颜卿只问:“我妈妈原谅我了,对吗?” 沈满慈:“女儿和妈妈是不会有仇怨的,只是心结解开了。” 沈颜卿笑着点头,回答沈满慈刚刚的问题,“就像姐姐说的,不过一段感情经历。我明天想去参加他的订婚仪式,可以吗?” 沈满慈挑眉,“当然。” 沈颜卿当晚搬出了霍家,和沈满慈住到了港大附近的平层别墅。 郑姐就看着她离开,霍星来一整晚,却是半个问候电话也没有。 翌日一早,沈颜卿换上平日她最爱的青春靓丽风连衣裙,满头成熟的卷发也被她拉直。 去赴属于她青春里,最后的一场战役- 霍星来和何昭君坐在酒店化妆间。 何昭君透过镜子看他,满眼都是得意,“拒绝我那么多次,最后你还是成了我未婚夫。” 霍星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合作关系。” 何昭君挑眉,“我们的合作里,也有我可以攻略你感情这一项。” 霍星来:“随便你。” 何昭君起身,双臂抱胸站立到他面前,“霍星来,你今天就不能为了我,笑一下吗?” 她都为他做了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事。 明知道他心里眼里没有她,还是心甘情愿为他坐镇家族,和他订婚。 如果合约期内,她没能让霍星来为自己动心,她甚至会人财两失。 “昭君,谢谢你。” “我不要你的感谢。或许,你吻我一下。” 霍星来一愣,脑海中瞬时划过一个熟悉的脸庞。 她也这么大胆,她也会直白的表白爱意。 霍星来推开何昭君,“你妆花了,去补一下吧。” 这时,外面传出一阵骚动。 霍星来看着门口脸色微变的余墨,起身走了出去。 然后,就见沈颜卿挽着沈满慈站在人群喧哗处寒暄。 小姑娘更加明艳了,浑身都是自由的味道。 扫过他的视线,就像蝴蝶振翅,瞬间,无意,甚至冷漠。 这时何昭君跟上前,挽住他手臂走了出去。 那是直白的宣告主权行为,她站定在沈颜卿面前,主动问候:“这位就是沈小姐吧,久闻芳名。” 面对何昭君的挑衅,沈颜卿歪头一笑,眼中满是惊艳,“哇!这位就是嫂嫂吧!” 沈颜卿热情真挚的模样,反倒让何昭君一怔,定定地脱口而出,“颜卿妹妹。” 沈颜卿将礼物拿出来展示,旁人不认识,但霍星来当即就看出那是何東曾经送给她的胸针。 现在,她原路送回,颇有桥归桥路过路的势头。 “昭君嫂嫂,我在港大读书的日子,多亏霍哥照顾。看到哥哥找到这么漂亮的嫂嫂,我真为你们开心,你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在场人,不乏媒体记者。 沈颜卿的话,无疑是澄清了曾经和霍星来的绯闻。 同时,又加深了兄妹传言。 何昭君都笑着答谢,“谢谢颜卿妹妹,也祝你学业顺利。”- 虚伪的名利场推拉,让沈颜卿笑容都有点僵。 收获一对金融大佬的名片和联系方式后,沈颜卿躲去卫生间补妆。 她一撩长发,就像随时迎战的孔雀战士。 再走出卫生间门,脸上已经换上公式假笑。 但没想到,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股力量拽住,直接拉进漆黑的试衣间。 即使是黑暗里,沈颜卿也能迅速辨别出,身前人是霍星来。 她闪动着早已排练万次的神情。 乖巧、无辜、但没有半点爱意。 或许是,在等待了整整一晚,想要一个解释的心愿落空后。 她突然就释怀了。 反正,她现在有了姐姐,有了妈妈,马上还会有大好的前途。 比起曾经百般讨好他霍星来讨过活,好上一万倍。 沈颜卿见他始终不说话,巧笑嫣然道:“霍哥,这是做什么?” 霍星来抵在她身前,视线在她唇上流转。 沈颜卿自然能猜出,他这刻想了些什么。 然后在霍星来准备吻她时,闪躲开。 “霍哥,订了婚就要收心,不要随便和人搞露水姻缘。” 霍星来皱了皱眉头,“没有其他话说吗?” 沈颜卿转了转眼珠,立刻想到昨日在病房内,她对着沈满慈说的关于利用他的话。 虽然是气话,但她看着霍星来胸前的新郎胸花,又觉得那该是真心话,才对得起自己吃过得苦。 “我骗了霍生,霍生也辜负了我。”小姑娘立刻软下语气,伸手去为他整理领结。 学着他教的,如果真得罪了他,就用美人计。 “女孩子珍贵的初夜都给了你,就当咱们扯平了,霍生以后可不要报复妹妹呀!” 第43章 霍星来透过黑暗看沈颜卿, 她眼底满是玩味和俏皮。 看似还像从前那样挑逗着他,但避开的肢体碰触,自然也不难猜出她此刻的逢场做戏。 可女孩子的艳丽, 还是轻而易举引他上钩。 霍星来俯身, 手掌已经箍住她不过盈盈一握的腰肢, 紧贴向自己。 气息在狭小又密闭的空间碰撞, 他恶劣地遏住她下颌, 强势地要她目不斜视地看向自己。 “卿卿,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哪怕是震怒、哭泣、责怪, 亦或是质问, 都比她漫不经心的豁达让他好受。 沈颜卿撩开长发,眸底的冷冽便更重了。 躲避不掉碰触,她就摊开双手不去触摸他, “霍生。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被别人看到, 很难解释吗?” 霍星来瞳底猩红, 直视着她满是冰冷恨意的眼睛说道:“我可以向你解释。” 沈颜卿冷笑。 她失眠一整晚,就是想等他一个断崖式分手的解释。 可那一晚她又想通了,无论是何原因,他与别人订婚就是有妇之夫, 他们的关系自然也要终结。 但瞧着他为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反倒想听听能让他霍大佬不得不娶的女人, 究竟有怎样不可抗拒的魔力。 “好呀, 你说。” 就像是获得赦免权,霍星来说道:“我之前随兄长去澳湾拜访何老时, 和何昭君有过几面之缘,我没想到她会喜欢我” 何昭君是何東妹妹的女儿, 自妹妹和幼女去世,何東就将外甥女接到身边抚养。 同时寄托了两份情感依托的女孩,自然被何東娇养成明珠,从小到大要月亮送星星。 所以她告诉何東喜欢霍星来时,何東就百般撮合这门婚事。 “兄长离世,港岛和澳湾的关系暂时还不能断”何東性格强势,喜欢搞拉帮结派的商业斗争法。 霍家此刻正危机四伏,马丁和霍嘉祖的婚事正割裂着霍氏、程家又与霍氏争夺着新区规划的地皮、无国界救援团队暴发疫病。 他分身乏术时,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庸俗平凡的普通人。 霍星来:“我有向何昭君坦白咱们的关系。” 结果何昭君表示自己不介意,并主动送上一份订婚合约。 合约开始于订婚当天,结束于霍星来完美解决霍家乱象那天。 何昭君会以澳湾千金的身份坐镇霍氏,协助霍星来□□局面。但合约内也有何昭君可以住进霍家,同霍星来一起生活的条款。 只要在合同期内,霍星来没有爱上她,等霍家回归正常,婚约就自动取消。 “所以呢?”沈颜卿突然觉得很好笑。 这样的赌约,他们都像是孤军站在“珍珠公主号”上的赌徒。 只是他们在用感情做赌注,赌谁才是霍星来的另一半。 “霍生是在告诉我,沈家太平凡了,我沈颜卿更加微不足道,不配做你霍氏集团的女主人。” 霍星来陇上她颊侧,低声哄道:“卿卿,你也心疼心疼我的处境好不好?” 沈颜卿唇角微颤,不敢相信这会是不可一世的霍星来,对自己说的话,“心疼你,然后心甘情愿做你婚约期内的情妇?” 沈颜卿不禁失笑,“霍星来,我妈妈因为一个骗局受人侮辱一辈子,那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那么自甘堕落。” “就待在我身边,给我一点点时间。”霍星来几乎是哀求道:“我和她的婚约是假的,我现在只有你了。” 怒意填充了沈颜卿整个心脏,“我对你也是假的,你昨天应该都听到了。” 接近他,讨好他。 装甜卖乖,就是想要霍星来做她求学时期的避风港。 这样的话,却也刺痛了霍星来。 他眼眶通红,捏住她下颌抬高,然后霸道地咬住她唇。 将女孩子的刻薄和恨都吞进肚子里。 沈颜卿下意识挣扎,然后就感觉到霍星来的手掌扯开她衣襟。 她腰肢被紧抵在一张矮桌上,上身后倾,一条腿已经被霍星来手臂抬起。 “你疯了!”沈颜卿惊得去阻止霍星来的手。 “沈颜卿,说你爱我!”他发狠了一般,企图通过最原始的方式,获取他心底认定爱的回答。 漆黑里,呼吸交缠。 沈颜卿像是心死一般,也不再同他做拉锯战。 就如一块木头,任由他亲吻着。 直到眼角滴落在霍星来手背上的眼泪,像是炽热岩浆一般,一同唤醒了他的理智。 “卿卿,对不起” 沈颜卿猛地推开他,抬手给了霍星来一记耳光,“从此以后,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她拢好衣服,怨恨他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尽管是弥漫的大雾,也需要等待太阳方可散去。 临近期末周,沈颜卿却没有躲避起来疗愈伤疤的时间。 考完第一场试,她刚走出考场,就接到了沈君御的电话。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她,过年要不要回壹京。 自沈君御公开发表声明,澄清了当初和颜令昭的恋爱结婚时间线,他在壹京商圈的名声和信誉就一落千丈。 好丈夫和好父亲的形象一经崩塌,随之回赠他的就是反噬。 为防止华满集团发生黑天鹅事件,沈君御主动引咎辞去董事长一职,由沈满慈接任。 沈满慈上任,也掌管了沈家的财政大权。 她以纪月不懂约束管教,将在学校带头打架挑事的沈纪泽送去国外读书。 接二连三的变动,让纪月大怒。 她做那么多,就是想为自己儿子抢华满的继承权。 现在母子分离,她就以离婚做要挟,逼沈君御立下继承遗嘱。 沈君御不厌其烦后,真的甩给她一份离婚协议。 纪月这才消停下来,没再提过半句离婚。 可隔阂结下了,老夫少妻话题本来就少,从前全靠纪月做小伏低捧着他,现在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纪泽读美高,美国没有春节假,你姐姐也不许他请假。如果你也不回家过年,沈家就没人了。”沈君御说道。 沈颜卿去年是在霍家过的年,那时候沈君御还在逼她必须嫁给景铭珂。 都说子女和父母没有经年的仇,可沈颜卿却不想为了博一个孝名,忘却之前受过的所有苦。 “我答应今年去美国陪妈妈过年,就不回去了。”沈颜卿说道。 沈君御一愣,这话无疑将他准备说出的交换生申请签名的筹码粉碎。 “要去见你妈妈呀!”沈君御苦涩道:“那帮我再向她带一句道歉吧。” 沈颜卿直言:“带不了。” “” “爸爸,道歉这种事哪有让别人代劳的。再者,已经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事后道歉都是空头支票一般地存在。”毫无意义。 说完,沈颜卿在听到电话那边传出的男人低泣声后,果断挂断电话- 沈颜卿在放假的第二天去往了美国。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心底还在隐隐忐忑。 直到走出航站楼,看到眼眶湿润的颜令昭,她才确定母亲是真心接纳了她。 颜令昭的二婚丈夫雷蒙德高举着自制的接机牌高呼她名字,小女儿赛琳更是激动地朝她跑去,“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姐姐。” “对不起,妈妈出现的有点晚了。”颜令昭哽咽着,将她抱进怀中,“我亲爱的,请原谅妈妈的懦弱和逃避。” 这样的场景,其实在沈颜卿脑海中预演了很多次。 但真实发生时,她还是不免哽咽。 因为苦尽甘来,因为来之不易。 “不怪您,您也辛苦了。”或许曾经也有不解和怨恨,但她现在已经无法去责怪尽管受伤,也愿意给自己生命的人。 雷蒙德为她拿行李,赛琳和颜令昭各牵着她一只手。 他们先去了颜令昭在洛杉矶的房子,赛琳已经迫不及待向她展示全家人一起给她布置的温馨少女风卧室。 也是在这一刻,沈颜卿发现颜令昭家里摆有她的百天纪念照,就同他们的全家福和赛琳的生日照摆在一起。 “姐姐,我们一定也要拍全家福,我已经期待好久好久了!” 趁着颜令昭不在时,沈颜卿偷偷问赛琳知道自己多少事情。 赛琳偷笑,“特别多。但是我自己发现的。” “你自己?” “妈妈注册了没有名字的社交账号,偷偷关注了你。她以为我不知道,但我经常看到她瞧着你的照片笑。” 赛琳还搬出一本相册。 有她前往港岛参加比赛的官方摄影,还有和邬苡宸的搞怪合影。 她知道这不是临时才打印的,因为还有很多已经被她删掉的青春期非主流丑照。 整个春节,就像是一场治愈之旅。 雷德蒙是位导演,日常便是拿相机记录。 无数次感叹,“卿应该进好莱坞电影圈,我有信心让你成为大明星。” 颜令昭总会直言拒绝,“不不不,我女儿要做享誉国际的金融巨鳄。” 春节后,他们又一起去了波士顿参观麻省理工。 沈颜卿站在古老的建筑前,回忆曾经受的所有苦痛,突然都在这刻释怀。 颜令昭在学校附近买了别墅公寓,现在已经装修好,正在通风换气。 之后他们全家人都会陪着沈颜卿在这里交换读书。 有创作怪人雷德蒙的独立剪辑室,有大明星颜女士的衣帽间。 赛琳热爱芭蕾,所以她的卧室兼容了舞蹈室,衣柜堆满了芭蕾舞裙。 而沈颜卿拥有一间书房,书房里不再仅有金融书籍,还有儿童刊物,和很多幼稚的小玩具。 沈颜卿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在伤痕累累后,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的家。 “谢谢您,妈妈。”尽管沈颜卿已经说了无数次,可她还是想再次感谢。 颜令昭抱着她站在阳台,放眼望去就是麻省理工的校园,“我应该谢谢你,没有收回我做你母亲的权利。” 那晚,颜令昭陪她一起睡觉。 给她讲述,媒体都不知道的事情。 颜令昭出生广府,父亲在她刚刚出生时,就抛弃了她和母亲离开。 所以颜令昭从小要强。 她虽然长相出众,却也是难得敢真刀真枪出镜的刀马旦。 她凭借踏马舞剑成名那年,只有85岁。 但也因缺乏父爱和要强的性格,让她偏爱比自己年长的男人。 所有的追求者里,沈君御无疑是另类的,他虽然成功,却有一段婚姻和一个女儿。 她也忐忑过,可看着沈君御将沈满慈抱在怀里,抛在天空再接住,她像看到了自己梦想中的丈夫。 成功,有家庭责任,疼爱孩子。 “我以为,嫁给了想象中的丈夫。”颜令昭说道。 她那时太年轻稚嫩,根本没意识到,她只是选择了想象中的父亲。 所以当流言蜚语一起涌来,却遭到沈君御的背叛,她才比常人更加绝望。 那一刻,她被童年的父亲,和成年的丈夫,一起背刺。 “我那时患上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很多次想要自杀。最严重时,我抱着你一起溺进浴缸,想要一同结束生命。”颜令昭痛苦回忆着,“起初你突然联系我,我怕极了。我怕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那一段婚姻,无疑击碎了她想象中坚强和独立的自我。 流言照妖镜,为她树立了糊涂、愚蠢的新头衔。 颜令昭:“如果不是那位霍先生来找我。我真的以为,他不是一个好丈夫,起码会是一个好爸爸。” 沈颜卿眸底突然一黯,躲避开了颜令昭的视线。 “卿卿,他是你喜欢的人,对吗?” “” 颜令昭同沈颜卿讲,霍星来当时是从百忙中挤出时间,专程来拜访她。 字字肺腑,句句真挚地讲述沈颜卿从小到大的生活状况。 很多细节是她作为母亲,都不曾知晓的。 如果不是在乎一个女孩,没有男人会这么做。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颤抖着眉心缩进颜令昭怀中。 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再为霍星来落泪,可听到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心脏还是会忍不住抽疼。 “妈妈,他确实对我很好,可是喜欢没有用。”她哽咽道:“他订婚了,所以我不能要了。” 颜令昭疼惜地抱住她,“妈妈理解,你的选择没有错。”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我现在有妈妈,有姐姐。有雷德蒙和赛琳,还有大好的前程,我很幸福。” 颜令昭点头称是,“好孩子,成长都是需要付出点代价的。”- 新年结束,沈颜卿重返港岛读书。 沈满慈则继续陪着她住在港大附近。 沈颜卿坐在她对面,问:“姐,你不是说因为工作才来港岛吗?但我看你每天也没什么事呀!” 沈满慈睨她一眼,“看来,你对交换生名额志在必得,已经觉得不需要继续努力复习了。” 沈颜卿:“我们系虽然只有一个名额,但真正和我有竞争关系的只有郑軒。我研究了名校留学,以咱们沈家现在的势力,加上我妈妈的国际知名度,我完完全全无敌手。” 沈满慈露出几分认可的笑,“有点长进,不错。” 沈颜卿:“今晚我生日宴,姐姐一起参加吧!” 沈满慈:“一群小孩子,没意思。我晚上还有其他事。” 沈满慈在维多利亚港附近的酒店给她定了包厢,一早就布置好。 沈颜卿85岁之前的生日都过得潦草,唯一一次正式过,还是和霍星来。 想到此,沈颜卿晃了晃头,举起酒杯,“感谢大家来庆祝我20岁生日。” 一时间,包厢内满是祝贺声。 一整晚,沈颜卿只是喝的微醺。 想来,在霍星来身边呆久了,酒量都有所提升。 包厢过于闷热,酒过三巡后,她便拎起外套出去透风。 夜晚的酒店露台,可直观维港夜色。 但有人格外急切地追出来,没给她足够的欣赏时间。 “你现在应该已经和霍星来没有关系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郑軒说道。 沈颜卿倚着露台,“为什么?” 郑軒略显疑惑,“什么为什么?” 沈颜卿看着他,问:“为什么喜欢我?” 郑軒:“喜欢需要理由吗?” 沈颜卿勾起唇角,“当然。” 不喜欢一个人才是天经地义的事,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有理由。 会因为他很温柔,还只对自己温柔。 会因为他总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 会不计钱、权的帮自己。 这就是她当初对霍星来心动的原因。 她喜欢过人,所以无比肯定。 喜欢和爱,一定会有理由。 “你很漂亮。” “你这是肤浅的喜欢。而且,我不觉得你喜欢我。” 郑軒更加意外,那种眼神就像是说,她居然看破了他,“为什么?” 沈颜卿深吸口气,或许是今天心情好,也乐意和他废话几句,“喜欢会奋不顾身,不讲逻辑,不要身份,不要脸面。但你从来没有为我做过什么,你连每次看到霍星来,都会害怕的立刻逃走。” “喜欢一个人,是一定会冲到人前,宣布主权的。” 郑軒:“我” 沈颜卿指着他笑了声,“郑軒,金融行业感情本就淡薄,你真觉得可以骗我?” 她现在已经没有看夜景的心情了,拢了拢衣领,准备离开。 却被郑軒突然拉住,“是。我知道比不过你这个千金大小姐,你有家族可以依靠,有霍星来为你扫平一切。但我没有,我必须要这个交换生名额!” 沈颜卿看向他,眸色深沉道:“所以,你以为追上我,我就会因为感情把名额让给你?” 郑軒没有正面回答,但答案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 沈颜卿看着他,失笑道:“我走到今天,可不是依靠你想象的那些。我走的每一步都像悬崖走钢丝,所以就算我们是恋人,我也不会礼让半分。” 郑軒突然用力,拉住她就想往隐蔽的位置拖,“你话说这么绝,那我就只能用自己方式,拼一拼了。” 沈颜卿挣扎着,“你做什么!” 郑軒:“梁婉婉能为男人身败名裂,你为什么不能?” 男女力量悬殊巨大,沈颜卿脚上的高跟鞋根都被他暴力拖断一只。 就在两人推搡挣扎间,突然有一股力量护住了沈颜卿,下一秒郑軒就被对准心窝踹了一脚。 “让我听听,你准备怎么拼一拼。”霍星来眉目森冷,还伸着一只手臂,护在沈颜卿身前。 见是霍星来,郑軒立刻灰溜溜逃了。 “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霍星来看向沈颜卿道。 沈颜卿甩开他,冷笑,“他不是好东西,你就是了?” 说完,一瘸一拐转身,“一丘之貉。” 霍星来赶紧追上,扶住差点摔倒的她,“我来给你送生日礼物,送完我就走。” 沈颜卿:“我不需要。” 霍星来:“你先看看,再说不要。” 霍星来从口袋拿出一个锦盒递去。 看着里面如图纸一模一样的金镶玉对镯,沈颜卿眼底还是不免有了波动。 这是曾经他们一起去商场,在一家手工定制金店订的。 当时她说自己还没到喜欢黄金的年龄,但听店员说排单需要两年后,想为两人制造点命运羁绊,改口定下的。 现在,命运像齿轮,正在转动 “礼物我收下了,霍生赶紧走吧,不要让何小姐等久了。” 霍星来:“谁说我送完了,还有” 他话音未落,霍星来就揽过她肩膀转身。 瞬时,整个维多利亚港飘落雪花,不远处的海面随即绽出漫天烟火。 “沈颜卿,20岁生日快乐。” 那刻,沈颜卿承认自己有瞬间的感动,因为佛前的随口一句戏言。 霍星来就在从不落雪的维港,为她空降一场烟花、漫雪。 “霍星来,谢谢” 霍星来从背后拥住她,像往常无数个平凡普通的日子。 他沉着语气,求道:“卿卿,我向你认输,也对我从前的过度自信道歉。你能不能,别抛下我。” 那样矜贵的人,为她弯折下腰脊,只为博美人一笑。 可这样冒险的爱情游戏,她自认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下雪的夜很冷,月光是暖不热人心的。 沈颜卿甩开他的手,眼底不再见半分波动,“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吗。人我不敢了。” 霍星来还想伸手抓她,沈颜卿却后退一步,狠心将另外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崴断。 他这才收回手,朝她点了点头。 沈颜卿在烟花下露出粲然一笑,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就看着女孩子黑色的裙摆在风中飘逸,雪和烟花也随即停下,一切就像场幻梦。 想象中即便是在不落雪的维港,也可以共白头。 但现实是,从前那个始终会对他笑脸相迎的女孩子,毅然抛下了他。 甚至她脸上的笑,她性格里的豁达都未变。 那样决绝的转身背影,巨大的情绪落差。 反而像无形的武器袭击他的心脏。 没有实体,杀伤力却是一百倍。 第44章 那晚的生日宴, 没人看出破绽。 只有港媒大肆宣传了不知名富豪为博美人一笑,疏通无数关系,花了上亿元在维港降了场漫雪烟火的爱情故事。 网络一时间全都在痴迷艳羡。 还有人主动去问沈颜卿, 是不是和她有关。 并给出合理的怀疑理由:【那天她生日, 漫雪和烟花最佳赏景位也恰好是他们所在的酒店。】 沈颜卿尴尬笑了笑, 回答:“怎么可能, 听说是那天顶楼的总统套房求婚而已。” “原来是这样呀!”同学还有点遗憾, 又说:“你这么漂亮又优秀,以后的求婚仪式肯定更盛大。” 沈颜卿抿唇, “学业顺利就好。” 同学热切挽住她, “之前还说你会和郑軒因为交换生名额抢一抢,谁知道他在你生日宴结束后的回家路上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沈颜卿不免吃惊。 “超严重,都住进了ICU。但打他的人特别有势力, 还是不小心误打。听说赔了一笔钱,郑軒爸妈也就没有再追责。” “” “今早他爸妈刚来学校办理退学, 好像准备搬离港岛。” 沈颜卿眼神闪躲, 基本已经猜出了那位幕后打人者是谁。 心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孤戾,开罪他的就一定会被报复。 “之前郑軒对你那么好,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看他?” 沈颜卿干笑几声, “还是先等他转去普通病房吧” 计划去看望郑軒的事, 一直进入到三月中旬, 也没人再提及。 倒是星港大学官网公示了与麻省理工一年制交换生的名单。 港大共有三个名额, 金融学院不出意外地选定了沈颜卿。 “你到那边,记得除了完成学业, 也要积极融入留学生圈。千万不要只闷头读书忘记结交人脉。”两姐妹在商场内边闲逛,沈满慈边嘱咐着。 沈颜卿点头, “知道了,我的姐姐。” 沈满慈瞧了眼满脸鬼马的沈颜卿,又说:“不过社交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 沈颜卿连连点头,“这个世界,只有我不愿意认识的人,否则都是我的好朋友。” 沈颜卿笑着睨她一眼,“嘚瑟。” 作为对他嘚瑟的惩罚,沈颜卿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对面GUCCI店内的霍星来。 沈满慈同样定住步伐,正见何昭君穿着一条当季连衣裙展示给他看。 但霍星来只低着头看手机,全然无视娇妻索爱。 何昭君失望瞪他一眼,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态度,直接转身面向镜子。 沈颜卿下意识想到,霍星来曾经也常陪她逛街。 只是与对待何昭君的态度不同,他总会积极给出意见,然后配合地为她挑选哪怕是一枚不起眼的纽扣配饰。 可这一切,落在她眼里仍旧讽刺。 爱与不爱,等有了一纸婚约后,哪怕再不喜欢,也还是会纵容地陪着。 何况何昭君长相、身材并不差,甚至就连傲娇的性格都与她如出一辙,还有澳湾何家做依靠。 就算霍星来以后真的爱上她,也正常。 沈颜卿下意识转头,“姐,我们去其他地方逛吧。” 就在她刚想躲开时,霍星来也看到了她们姐妹两人。 他快步走出来,拦在沈颜卿身前,“祝贺你,拿到交换生资格。” 沈颜卿佯装无谓,回以大方的笑容,“谢谢霍生。” 然后她就看到从GUCCI店内望过来的另一种目光,沈颜卿无意这一场无妄灾,于是向沈满慈借口道:“姐,你们聊吧,我再去看看刚刚那块手表。” 价值百万的名表,自然是她搪塞的借口。 好在奏效,给了她原地遁逃的理由。 霍星来好不容易见到她,刚想去追,就被沈满慈拦下,“霍总。” 霍星来微微拧眉,“连你也要对我这么生疏吗?” 沈满慈耸肩,“我承认,确实在恼你。” 霍星来:“对不起。” 沈满慈:“为什么会是我妹妹?” 霍星来不解,“什么?” 沈满慈从上到下审视他一番,“你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喜欢卿卿那种类型的女孩子。” 反而冷傲转身的何昭君,与他更搭对。 霍星来:“有她在的日子,太平山顶才像有颜色。” 但是她现在搬走了,就像有无形的心锚,客厅就算被刻意摆放上红玫瑰,也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沈满慈:“为什么又不是我妹妹?” “你知道霍家现在的情况。”霍星来垂眸,眸底是藏不住的哀伤,“小公主一般的姑娘,我凭什么留她在危险之处。” 沈满慈无奈,“想不到,不可一世的霍总,也会在面对我妹妹时自卑。” 霍星来:“卿卿还好吗?” 沈满慈深吸口气,“看起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但她有多敏感你肯定知道的,怎么可能会好。” 不过是在委屈,心酸的时候,躲起来哭一会儿。 然后再屈服于无可奈何的命运。 霍星来眼眶一同红起,然后从口袋拿出支票本,“她刚刚看中的手表,帮我买给她吧。” 沈满慈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没必要了吧。” 霍星来签上名字,递给她,“这是我唯一能弥补亏欠她的。” 沈满慈点头,终于接过他的支票,“如果你觉得这样能心里好受一些的话。”- 沈颜卿坐在车里,边心不在焉地玩手机,边等沈满慈回来。 不多时,就见她提着手表包装袋上车。 “我就随口骗他的,你怎么还真买了。”沈颜卿是喜欢那块手表的,眼底已经有抑制不住的喜悦,“七位数,姐姐赚钱也不容易的。” 沈满慈看着迫不及待戴到手腕欣赏的人,说道:“霍星来送的,升学礼物。” 沈颜卿笑容一凝,又赶紧将表摘下放回去。 沈满慈却是直接撕了价签,塞到她怀里,“不要那么傻,这种精神损失费,不要白不要。” “” “他和何昭君就是协议订婚,你如果还喜欢他,咱们可以等一” “打住!”沈颜卿直接打断道:“首先,他订婚了,我就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其次,霍星来是个很骄傲的人,我不认为他真的喜欢我。” 沈满慈:“他不喜欢你,还能为你失魂落魄?” 沈颜卿:“像他那样的绝对上位掌权者,已经习惯了周围人追捧着他生活。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的态度反差,一时间受不了才生出的逆反心理。” “第一次听说这种理论。” “这是一种知名心理学。” “嗯哼?” “出自追妻火葬场心理学基本原理,晋江大学版。” 沈满慈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也算松一口气,“你能想通,不钻牛角尖就好。” 沈颜卿瘪着唇角,将脑袋娇娇地倚在沈满慈肩上,“其实,这件事到此为止最好。我之前为了逃开爸爸,故意接近他是真。初时我也不喜欢他,只是24小时都在扮演爱他的角色,就情不自禁地想距离他近一点。” “姐姐,他还是有点睚眦必报的,我也后怕”她承认自己就是一只纯天然无公害的小白兔,突然真的被孤戾野狼爱上,是个正常人都会心脏打鼓,“万一,他像报复景铭珂一样给我下套。那我不得死在太平山顶呀!” 沈满慈嗤笑一声,“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 沈颜卿:“我们专业课老师第一节就讲了,金融行业渣男多。像霍星来那种级别的男人,我玩不转。” 沈满慈:“行,你心里有成算就好。” 沈颜卿:“我有,我超级有!” 沈满慈笑着揉了揉她脑袋,“我妹妹这么可爱,也难怪某人念念不忘。”- 与此同时,何昭君支付完钱,由助理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追出。 她快步,抓住还站在原地的霍星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霍星来态度淡淡,“你买好了,我就回公司了。” 何昭君拦住他,“合约说好的,我可以住进霍家。” 霍星来点头,“你现在没住进霍家吗?” 何昭君:“你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吗?我说的霍家是你霍星来的家,不是你母亲家。” 商场人来人往,不少人认识他。 霍星来自是不愿和她争吵,直接转身向商场外走去。 何昭君便追在一脸冷漠男人的身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沈颜卿回心转意,看到太平山顶有我的痕迹,再和你翻脸。” 霍星来:“” 何昭君:“可是人家现在要飞去美国做华尔街白天鹅了!在那里,以她的样貌、学识,性情会有更多优质的选择。你霍星来比人家大9岁,冷得像冰块,家境还复杂,你早就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突然,霍星来停下步伐回眸。 何昭君心脏一颤,仿佛看到一只野狼向自己扑来撕咬。 她知道,这是戳中了霍星来的痛点。 “你别忘了,你还需要我们何家的帮助。” 霍星来挑眉,“你少让何老牵制我,就是对我的帮助。” 说完,霍星来直接安排助理送何昭君回家,他则头也不回地离开。 何昭君颤了颤唇角,心虚看向助理,“霍星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助理:“姑爷可能就是太累了,才心情不好。” 何昭君眼眶通红,“他才不是因为累。他心情不好,是因为养大的天鹅飞了。”- 霍星来抛下何昭君直接回了霍氏,余墨站在楼下等着,“麦医生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霍星来扯开领带和西装外套,黑着脸丢给余墨。 走进会议室时,脸上的怒意都还未散。 “脸色这么不好?”麦桜习惯性要和他开玩笑。 霍星来却是没有半点心情,“说正事吧。” 麦桜这才敛了敛笑意,“我已经确定,在雅菲纳爆发的绝非疫情。” 霍星来眉头紧锁,“那是什么?” 麦桜:“钻石杀人。疫情只不过是他们为掩盖胃出血避开尸检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无国界救援组织内部,有马丁的人?” “看样子渗透不多,但面积覆盖较广。” 他们主要的攻击目标是团队内的外科医生,企图瓦解救援组织的存在,让霍星来失去国际名望。 “既然不是疫情,我更该去了。” “你明知道,他的目标是你。” “我去了,才好集中火力。” “你真是疯了。” 霍星来倚着椅背,“你和我一起去。” 麦桜:“霍生,我家就我一个独子。” 霍星来看着他,不发一言。 “失恋的男人,真是丧心病狂。”很快,麦桜服软,“但现在不能去,我要准备周密的防护措施。” 霍星来点头,“八月,八月走。” 麦桜:“那也用不了这么久。” 霍星来:“麻省理工本科年级,8月开学。” 麦桜忿忿起身,“丧心病狂。” 待麦桜离开,霍星来又叫来余墨,“联系希甯姐,让她继续带着母亲环球旅行。” “好的。” “美国实验室加急,给我安排之后留美的行程。” “是。” “再让邹律师过来一趟。” 余墨一愣,因为邹律师是负责霍家私人财产公证的律师,上一次约邹律师还是宣读霍卓言的遗嘱。 “霍总,这是为什么?”作为总裁助理,他有权知晓公司重大变故。 霍星来看他一眼,“就是做一份财产转移和公证。” 余墨自然猜到几分,“这” “去吧。”- 六月中旬,港大进入暑假。 沈颜卿选择提前去往美国和颜令昭生活。 国内与国外的日子对她来说没有实质性的不同。 颜令昭刚刚杀青一部电影,每天就待在家里变着花样烹饪美食。 雷蒙德是创作狂人,不在剧组的时候,都闷在剪辑室。 沈颜卿每日除了和赛琳在剑桥市探中古店,就是待在书房复习。 期间,邬苡宸和孟琮越冷战,跑去美国找她散心。 “你都在这里待一周了,孟叔叔每天给我发消息,你还不肯原谅他?” “霍大佬,之后有再找过你吗?” 姐妹俩看着彼此,各自抓过一个抱枕砸在对方脑袋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就是和孟琮越闹矛盾,和好是迟早的,我更想知道你和霍大佬。” “在港岛遇过一两次,然后就没有交集了。” 邬苡宸遗憾咋舌,“那你们,不会是真的要桥归桥路归路吧?” 沈颜卿:“不然呢?他都订婚了,我还没那么堕落。” 邬苡宸:“怀念又不一定需要见面。” 沈颜卿:“你这个艺术生将感情想得太浪漫了,感情其实只占生活的20%。” 邬苡宸瘪嘴,“是你这个理科生想得太一板一眼了。” 沈颜卿:“” 邬苡宸指了指窗台外,“你真没发现,从你窗户望出去,每天晚上都会有一辆宾利车守着。” 沈颜卿还真的没有发现过,她不喜欢晚上远眺夜色。 毕竟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这里是别墅区,我闭眼都能撞上布加迪。” “那请问,谁家的宾利会一动不动地降下后车窗,还坐个男人。” 沈颜卿将信将疑,悄悄走到窗后探出头去。 果不其然,正见霍星来坐在宾利车后排。他多时都在看iPad,微弱的光芒映的他眉眼深邃。 然后时不时抬眸看两眼她的窗子,满目深情留恋。 “最讨厌这种自我感动。”沈颜卿抬手关了主灯,“不聊了,睡觉。” 她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回绝霍星来的感情。 然后在她卧室灯熄灭没多久后,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邬苡宸仰躺着,笑道:“看来我们大小姐的卧室灯,也是楼下宾利的远程钥匙。” 沈颜卿翻了个身,“睡着了。” 邬苡宸又在这里住了两天,就被突然造访的孟琮越接走。 自邬苡宸离开,沈颜卿再复习时,总会不自觉看向窗外。 发现,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宾利车总会在傍晚时分停在路边,直等到她卧室灯熄灭,才发动离开。 沈颜卿这天偏像是在怄气,她拉上白色纱幔,坐在书桌前准备通宵。 想试试,这个男人是不是要守她一夜。 然后刚过零点,沈颜卿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微信提示,有未读消息。 她倾身拿过,就见霍星来的头像前亮起红色数字。 霍星来:【怎么还不睡?】 沈颜卿皱眉,装作无事。 霍星来:【卿卿,熬夜对身体不好。】 连发了几条,沈颜卿终于忍无可忍,回道:【从我家离开,以后都不许再来!】 霍星来:【我8月就走。】 霍星来:【去雅菲纳。】 沈颜卿没好气的冷笑一声。 心想从前在港岛时,他离开出差都是临时报备,现在分开反倒收获了提前报备的行程。 简直讽刺又好笑。 沈颜卿:【这话你应该对何小姐说。】 霍星来:【我只对你说了。】 沈颜卿干呕一声,心想开屏期的男人说话都这么油腻吗? 霍星来还锲而不舍,【距离八月还有2天,你要不要下楼见我一面。】 如果是曾经的她,一定会欢快的飞下楼。 缩在霍星来怀中撒娇,但现在,她只恨不得这个男人赶紧消失。 霍星来:【我这次离开,下次就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 沈颜卿:【霍生!现在是夏天!】 发情期,已经溺死在春日了!!! 霍星来:【卿卿,我很想见你。】 沈颜卿被恶心的再也看不进书,索性直接关了灯上床睡觉。 本以为会因为他失眠,但沈颜卿一整夜无梦,于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卧室时自然醒来。 她习惯性地先打开阳台门换气,却在伸懒腰打哈欠时,看到站在车边神清气爽的男人。 沈颜卿一愣,但猜不透他是一夜未走,还是清晨过来蹲自己。 霍星来还和往日没什么变化,西装革履,长身鹤立于车身前。 仰首看着她笑,满目温柔缱绻,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稳健气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他眉眼间平添了些许沉淀下的人夫感。 沈颜卿没什么心动表现,嫌弃的撇了撇嘴准备转身。 【卿卿,见到你更漂亮,我就安心了。】沈颜卿还没走进卧室,就收到霍星来油腻的情话。 霍星来:【我今天晚上的飞机,希望下次回来,你愿意见我一面。】 沈颜卿:【神经病!!!】 沈颜卿:【少点自我感动吧!!!】 沈颜卿:【滚呐!】 酣畅淋漓的骂了他一通,沈颜卿也不给霍星来回复的机会,直接便将他的微信号码拉黑删除- 麻省理工本科年级8月1日开学,少了霍星来的骚扰,她的校园生活顺遂不少。 或许仅是外人看来,她神色淡淡,一心只读圣贤书。 沈颜卿本人却总觉得身边怪怪的,始终感觉像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可一回头又不见人。 走夜路时,她还悄悄拿手机偷录背后,可车流正常穿梭,行人也都目不斜视。 最后,她只得出被霍星来守了一个多月,神经变得高度紧张,从而疑神疑鬼的结论。 但她还是选择白日去往银行办理业务。 临走前,她突然看到卡包内霍星来给自己的存有一个小目标的银行卡。 沈颜卿心血来潮,放进ATM机查阅总额。 当机器上显示出数额后,她揉了揉眼睛,又多次退卡重新插卡。 她这才确定,这张银行卡的小目标自动繁衍了。 沈颜卿一个学金融的,最后选择用最原始的‘个十百千万’的方式,终于数清了所持余额。 她捂着心脏,感动和兴奋不多,更怕是霍星来对付她的手段。 收好银行卡,沈颜卿觉得一定要抽个时间找余墨,将多出的钱原路还回去。 她是喜欢钱,但这种来路不明的钱,她可不敢要。 结果刚路过营业大厅,就看到墙上悬挂着的电视正在播放国际时政新闻。 记者播报雅菲纳爆发疫情,已造成来自中国的无国界救援组织三名成员死亡,其中一名遇难者是该团队的领队。 沈颜卿的步伐不由慢下,心脏更是在这刻揪成一团。 她回忆着,霍星来离开前夜,同她说要去往的国家正是雅菲纳。 而霍家的无国界救援团队,正有一支驻扎在此。 她略显失魂的离开,一路上都格外忐忑。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明明知道不能惦记,但还是会想确定他的生讯。 甚至,联想到银行卡多出的小目标,不由猜测是这个男人留给她的遗产 沈颜卿紧咬下唇,那刻她只想冲到霍星来面前骂他:少做自作多情的事,好好的相忘于江湖最好。 直到她终于走到别墅楼下,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宾利车,那辆夜夜停在自己家楼下的,属于霍星来的车。 这时的车背正面向她,沈颜卿也还是第一次在白日里近距离看到他的车。 明明是黑漆漆的颜色,她却觉得看到了生命力。 还有悬挂着的定制车牌,白底黑字和车身形成鲜明对比。 【SYQ DBQ】还有一行花体英文刻着【ive me】 沈颜卿眯着眼,在心中默读:沈颜卿,对不起。原谅我? 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祸害遗千年的道理,果然亘古不变。 然后就见车门被人推开,随后迈下一只男人的腿。 沈颜卿抿了抿唇,心脏在这刻像是升到了喉咙处。 结果等那人站定转身,沈颜卿看到了一脸深沉的余墨。 第45章 余墨的出现, 对于沈颜卿来说绝对是意料之外。 她刚刚才抚顺的心脏,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迎面相视,她凝滞的脚步已经代表了心里的想法。 余墨这时迎上前来, “沈小姐, 冒昧打扰您了。” 沈颜卿话音颤抖, 问道:“你来找我, 是因为霍星来不在了?” 余墨微怔, 然后回道:“霍总在这边的医院,想见您” 听到他在医院, 甚至想见她, 沈颜卿瞬间了然。 祸害还活着,甚至企图卖惨哄自己心软。 她绕开余墨,头也不回地向家走去。 余墨追在她身后急切道:“霍总的情况很不好, 随时都有可能您还是去见霍总最后一面吧。” 沈颜卿再度驻足,僵硬回头, “他到底怎么了?” 余墨悲痛地低下头, “霍总他可能见您的机会不多了。” 沈颜卿的眼眶当即红起,也顾不得其他,随余墨上了车。 霍星来的宾利和在港岛的迈巴赫不同,除了加装防弹材质, 还有一些另类的少女心配件。 只是女孩子们会摆放各种类似泡泡玛特的玩偶, 他则在后座处摆了一排仅供他欣赏的摇摇乐。 还都是由她的照片制成, 只要车辆发动, 就会自动连接电源,欢快地摇晃起来。 余墨坐在副驾回头, 赶紧给她讲道:“自从沈小姐离开霍总,他就找工厂做了很多摇摇乐。霍总的办公室, 书房,还有车里都会摆着。” “” “霍总心里,全都是沈小姐。” 沈颜卿抬眸,朝余墨挥了挥手,“你霸总小说看多了吧,还是将专业用在公司业务上吧!” “沈小姐,自从您离开,霍总的笑容真的变少很多。” 沈颜卿刚刚酝酿好的悲伤情绪,有破功之感,“停车吧,你还有心思背助理经典台词,我看霍星来根本就没事。” 余墨这才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沈小姐,霍总在雅菲纳感染的并非疫情。” 沈颜卿顿住,又被霍星来的生死牵动起情绪,“那他在雅菲纳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听说过钻石杀人。” 瞬时,沈颜卿的心跳漏了一拍。 ‘钻石杀人’的字眼,更是对于单纯的女孩子来说,陌生到犹如两个世界会发生的事。 “您看了麦医生的实验报告,就会明白一切了。” 白色的A4纸张,烙印着官方的证明信。 清晰描述了,钻石材质虽然坚硬,结构却异常脆弱的特点。 只需重击便可碎成粉末,混入有色酒水或置于不易被发现的食物中服下,即会因为亲油性的特征附着于胃黏膜之上,长期摩擦从而钻破胃壁。 典型的胃出血死亡特征,放在时常参加酒会应酬的人身上,甚至可以避开法医正常尸检。 “所以,霍星来他”沈颜卿抑制不住地颤抖。 毕竟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闻所未闻的骇人血腥故事。 余墨:“霍总也是为了找出内应,万不得已” 沈颜卿的泪腺都瞬间决堤,“他是不是傻,都不能假吃吗?” 余墨赶紧给沈颜卿递纸巾,“所以,我也贸然来见您。希望您见到霍总,能对着昏迷的他说说话,让他有点活下去的动力。” 沈颜卿眉头颤动着,抽噎问道:“他走的时候,是不是就打定主意了。所以我才收到一笔巨额转款。” 余墨沉重点头,“那些钱,都是霍总去往雅菲纳之前,让律师公证转移的。其中还有霍总个人持有的霍氏集团股份,名下房车,都已经自愿赠予沈小姐。这些合同文件,我晚几天,统一转交给您。” 沈颜卿紧捂住脸,泪却从她指缝溢出,“他是不是傻!” “霍总是真的在乎您。就连本该跟随霍总去往雅菲纳的私人保镖,也全部留在美国秘密保护您。” 沈颜卿这才想起,她一直感觉有人跟踪她。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霍星来留下的保镖。 “霍总就是怕自己回不来,所以给您置备好所有生存的资本。” 沈颜卿觉得心脏像是被热油烹了一下,整个人如置雪窖冰天之境,那种一面炙烤一面寒刺的情绪,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因为她十分明白,霍星来此举的动机在何。 他是在回应从前,她气急时说:对他的感情仅是无路可走时的利用。 所以霍星来才将巨额资金和霍氏股份转到她名下,为她填补未来金融路上的坑洼,也给她资本的支柱。 这时车子终于抵达医院,沈颜卿已经迫不及待见到霍星来。 但情况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推开特护病房的门,霍星来就躺在病床上。 她肉眼可见从前体格健硕的男人,现在单薄得像一块枯槁。 他脸色苍白,腮骨凹陷,即使是紧闭着眼睛也能看到掩盖不住的青灰。抿平拉直的唇角,也仿佛带有死亡的消磨。 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和停靠在床边的心率监护。 余墨又递上一个方盒,“这是霍生在雅菲纳,病痛之余给您写的一些信。他怕再也见不到您,就” 沈颜卿那刻感觉自己接过的不是信,而是重如铅块的巨石。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余墨说道:“我想一个人在这里。” 余墨点头,然后迅速为她带上门,离开。 病房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相隔万里。 她坐到霍星来床边,看着似是陷入昏睡的人。 展开一封封信件。 「卿卿: 见字如晤。 本来想给你发微信,但你拉黑了我。想来这个时间也会惹你不快,不如改为书信。 庸人该自扰。 雅菲纳今日暴雨,让我想到你住进太平山顶的第一晚。 一直没告诉你,自你来后,我的身边像是终于有了色彩。 对不起,是我的无能,将你弄丢了。 爱你的罪人霍星来」 沈颜卿是皱着眉看完的,她几度被泪水模糊了眼眶,短短几行字,却像看了半生。 她又恼又恨又悔,恼霍星来总是语迟,恨他抛弃自己选何昭君,悔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赌气,如果他在雅菲纳时,她没将他拉黑,会不会让他的日子好过很多。 可最后又觉得这男人真坏,为什么从前像哑巴,现在反倒学会了说各种饶人心绪的情话。 但随即,她又迫不及待地展开第二封信。 「卿卿: 我从前真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居然会认为所有时局尽控于我。 如今棘手的局面,一定是天神对我自傲的惩罚。 我多希望吃下的是你烧煳的饭菜,而不是掺着钻石的茶点。 那么漂亮的钻石,应该戴在你手指上。 赎罪的人霍星来」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看着床上虚弱的人,恼恨道:“你是不是笨呀!不会追我,还不会假吃那些掺有钻石的饭吗?” 「亲卿: 今天我的状态开始不好,时常腹痛。 不知道以前为你揉痛经时的小腹,是不是也像此刻一样疼。 很心疼你,所以记得少吃寒凉的东西。 霍」 看着霍星来所写信件逐渐潦草的字体,她想估计就是从这时开始,他的状态急转直下。 可都已经疼成这样,居然还能联想到她痛经不适,临终也要嘱咐她少吃冰。 沈颜卿哽咽着,“你还是先醒来,再教训我吧!” 「亲卿: 你肯定想象不到,我最近几日学了日文。 翻译出我们之前在港岛看电影,你写给我的卡片。 【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就是幸福 そして、恋しい人は目の前にいる】 第二句译文应是:而我想念的人就在眼前。 原来,我们卿卿这么早,就喜欢我了。 真希望还能有机会陪你到小樽看雪,港岛的雪还是不够真,不够盛大。 还有,我做不到让别人替我照顾你。 霍」 沈颜卿记得,那是港大一年级开学前日,霍星来准备送她住到学校附近的公寓。 她因为对独居恐惧,所以晚上狠心去爬他的床。 原本以为男人会突破生理本性,顺水推舟地接受免费送上门的稚嫩白兔。 却没想到,他会异常尊重自己,还在第二日陪她去逛街散心。 日本青春纯爱电影,自然不是霍星来这种男人喜好的类型,可他还是陪着她坐在车里看了整部影片。 那确实也是她对霍星来心动的萌源,所以才会直白又晦涩地给他留下字条。 只是她没想到,霍星来会为了她去学日语。 「亲卿: 七夕节快乐。 今天,邹律师应该就会转移我的财产给你。 算是礼物,也算是道歉的赔礼,希望能成为你无惧生活的支柱。 霍」 沈颜卿哽咽道:“谁稀罕你的臭钱。还有你们男人真的好不真诚,道歉是要亲自当面说,没有书信和借他人之口代劳的道理。” 「宝宝: 恭喜我完美解决雅菲纳的事吧! 但遗憾的,我们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如果真的恨我,就忘了我吧! 想念你千千万万次的霍」 沈颜卿看完最后一封信,已是哭到颤抖。 她哽咽着伏到霍星来胸前,像是自说自话,“霍星来,你如果真死了,我就恨你一辈子,永远都不原谅你!” 原本以为得不到任何回应,结果下一刻,她听到男人极为虚弱的声音传出,“是不是我活着,你就肯原谅我?” 沈颜卿惊得抬起头,也顾不上哭成花猫的脸,哽咽到话都说得含糊不清,“霍星来,你还没死呀!” 霍星来被她模样逗笑,伸出手捧住她脸颊,温柔拭泪,“先确认一下,死了是不是就得不到你的原谅。” 沈颜卿一双漂亮的乌眸哭成了兔子眼,“当然,你要争取我的原谅,也是要活着才行。” 霍星来:“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我活着,你就一定会原谅我。” 这像是预埋好的陷阱,沈颜卿本能地避开话题,“反正你死了,我肯定就不会原谅你。” 霍星来勾了勾唇角,“不哭了,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沈颜卿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看到他腹部缠绕着的白色纱布。 霍星来拦住她动作,盖住伤口,“别看了,那边的医疗水平有限,缝合歪歪扭扭,很丑。” 沈颜卿的泪腺再度想要决堤,“那你现在,还好吗?” 霍星来摇了摇头,牵住她的手,贴到自己心脏处,“很不好,很疼。卿卿给我揉一揉吧。”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说道:“不是胃出血吗?为什么揉胸呀?” 霍星来却是突然坏笑一声,“你想给我揉下面?” 沈颜卿瞪他一眼,当即便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滚,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开这种黄色玩笑。” 霍星来倒抽口凉气,沈颜卿才立刻安静下来,“又不是没揉过。” “滚!少仗着生病耍流氓。” “那卿卿要不要看在我时日无多的份上,在我生命最后的一点时间里,再爱一爱我。” 沈颜卿已经分辨不出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但还是仅凭着本能的理智回道:“不行,我不要做你的小三。” 霍星来急切辩解,“我和何昭君是假的。而且你之前和景铭珂还有婚约时,我不就抱着你睡觉了?那细究起来,我还做过你的小三。” 沈颜卿:“我和他只是父母的口头婚约,连仪式都没有。但你和何昭君,可是邀请了港媒一起参加主持的。” 雅菲纳一事一经曝光,全网都在猜测,死掉的领队是不是何昭君的未婚夫。 霍星来:“卿卿,我真的是被逼无奈。” 沈颜卿无视他示弱的神情,“这是你们男人哄情人的统一话术吗?我看,你们就是喜欢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感觉罢了。” 霍星来这才露出几分急切,“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从始至终,只仰望你这一面旗帜。” 沈颜卿觉得不能再继续和他聊感情问题,他总是想趁着她心软下套。 于是话锋一转问道:“你不要避开我的问题,是不是真的很严重,余墨说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说着,沈颜卿便再度想哭。 霍星来急忙解释,“他乱说什么!我分明是说,想让你来见我一面。” 沈颜卿顿住,看向他问:“那你到底死不死呀?” 霍星来低笑出声,“怎么感觉,你想让我死?”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仍是哽咽,“道理上,我可以为死了的前男友伤心,但不能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 霍星来长叹口气,“小姑娘说话明明柔声细语的,怎么每句都像上了膛的枪。” 沈颜卿哀怨地瞪他一眼,“你也要为我的名节考虑考虑吧。” 霍星来点头,随即摸到她手腕上的金镶玉手镯,“看来我们卿卿已经到了,喜欢戴黄金和玉石的年纪了。” 沈颜卿没好气道:“我已经过了20岁生日,哪天遇到喜欢的男生,还能直接领证结婚呢。” 霍星来突然加大力气,攥住她手腕将距离拉近,从牙缝挤出的两个满是警告压迫感的字,“你!敢!” 沈颜卿丝毫不惧,迎着他视线正面回击,“反正你都要死了。而且就算你活着,也没有阻拦我的权利。” 霍星来看着她眸底的神情阴沉而下,一只手掌已经落在她后颈,“卿卿,只有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嫁给别人。” 沈颜卿自是怒目而起,“你怎么那么不讲理,都有婚约了,还要强取豪夺别人不可?” 霍星来摁过她脖颈,将女孩子的脸贴近他,“我再说一遍,你敢找别人。我就把你带回太平山顶锁起来,让你日日夜夜只对着我一个人。” 沈颜卿咬着下唇,无声地挣扎着。 就像是没有硝烟的拉扯,他们都在赌谁先认输。 沈颜卿吃痛,“我看你根本就没病!” 霍星来一愣,那瞬间像是有什么破绽露出。 于是沈颜卿便更加确定了,“你居然用苦肉计,你居然骗我过来!” 顿时暴怒的人,将自己的手猛然抽出,“霍星来,你真是太过分了!” 谁知就在那瞬间,沈颜卿一并将他手背上的留置针甩下来。 霍星来却是丝毫顾不上鲜血直流的手背,只紧张地去抓她的手,“卿卿,你听我解释、” 沈颜卿看着他手背,一时手足无措。 霍星来就直接将自己的手背过去,摁在床单上避开,“别怕,就是流一点血。” 沈颜卿皱着眉,赶紧将他的手翻过来,“床单不干净,你想被感染吗?” 霍星来则顺势扣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摩挲道:“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你还是先让这个世界有你吧!”沈颜卿没好气地甩开他,“我去找医生过来。” 医生和护士很快过来,先给霍星来止血,又换了另外一只手扎留置针。 本就消瘦的男人,手背已是青紫一片。 沈颜卿不放心地追出去,询问医生情况。 “霍生服用并不多,且有防护措施。霍太请放心。” 沈颜卿皱了皱眉,“我不是他太太。” 医生看了眼病历单,“您是叫沈颜卿对吗?” 沈颜卿:“对。” 医生:“那应该是没错的,霍生的紧急遗嘱联系人,留的正是他的配偶,您的名字。” 沈颜卿无情地面对墙壁翻了个白眼,随后又看向医生郑重其事道:“我不是!” 说完,也不等医生露出奇怪的表情,就转头回了病房。 “既然你不会死,我走了。”她冷漠道。 然后就见霍星来挣扎着想下床去追她,“卿卿,你别走。” 沈颜卿及时拦住他制止,“你这次是想将腹部的伤口挣扎开吗?” 小姑娘吃软不吃硬,霍星来再度示弱,“卿卿,但我确实吃了钻石渣,这个我没有骗你。” 沈颜卿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也是钻石渣。” 霍星来反倒彻底不要脸地耍赖道:“是呀!你也把我吃下了,所以我现在正紧紧黏着你。” 沈颜卿气急却无奈,“你能不能正常点。” 霍星来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尚在虚弱期,终于软下语气,“好了,不逗你。你现在生活还好吗?” 沈颜卿:“你留在我身边那么多人,他们没向你报备吗?” 霍星来:“我知道你很在乎妈妈,所以我不许他们打扰关于你的生活。或许,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她能和颜令昭修复母女关系,全托霍星来的福。 沈颜卿点头,没想真的瞒他,“妈妈很好,雷蒙德叔叔视我如己出,妹妹也很爱我拥护我。我现在很自由。” 霍星来看着她,却是低落地呢喃一声,“怪不得,你不肯回到我的身边。” 沈颜卿深吸口气,“这两者没有关系。” 霍星来,“我知道,我只是”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两人齐齐望去,正见颜令昭站在门口。 霍星来正色几分,想要起身,“颜阿姨,您怎么来了?” 颜令昭快步走到床边,示意他躺下不要动,“看到霍生的车接走了卿卿,我怕她打扰你静养,所以来接她回家。” 长辈的气场,极大程度上震慑住了霍星来,“让您担心了。” 颜令昭勾了勾唇角,对着沈颜卿说道:“卿卿,你叔叔的车在楼下,你先去车上等妈妈好吗?” 沈颜卿的脚步略略沉重,下意识看了眼霍星来。 瞧着他微笑朝自己挥手做别,她才终于点头,“好的,妈妈。” 待沈颜卿离开,颜令昭才直白的诉出自己的目的,“霍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卿卿了。” 霍星来眸底一黯,“阿姨是担心” “霍生,我女儿正在经历我曾经面临的困境,我肯定是担心的。” “我会保护好她的。” “霍生年轻,不懂人言可畏。卿卿心性单纯,在感情上就是张白纸。我不希望我女儿一辈子也遭受不白侮辱。” 霍星来一时格外沉默,面色如铁。 颜令昭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但我还是要感谢霍生,帮我和女儿和好。你如果在意她,就肯定不会再毁了她。” 霍星来还想做最后的挽留,“阿姨,您是对我哪里不满意吗?年龄、学历、家庭背景?” 颜令昭耸肩,摇了摇头,“霍生很优秀,绝对是作为女婿的最佳人选。但以目前来说,你和卿卿不合适。” 霍星来言语满是苦涩,“我明白了” 颜令昭这才露出一个和悦的笑,“那就算霍生答应我了,不再招惹我女儿。” 霍星来却是低沉笑了一声。 颜令昭略显疑惑,问道:“是我理解错了吗?” 霍星来摇头,眼眶已是微微湿润,“您没理解错。我只是开心,终于有人给卿卿撑腰做主了。” 第46章 沈颜卿略显忐忑地坐上车, 后又不放心地趴到车窗前多时,才终于等到颜令昭走出住院部。 “妈妈,你和他说了什么?”还没等颜令昭上车, 她就迫不及待地星星眼问道。 颜令昭叹一口气, 伸出手指宠溺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不许他再找你, 见你。” 这是作为母亲对女儿最人之常情的保护, 沈颜卿能明白颜令昭的良苦用心。 “你也不许见他,明白吗?”然后, 颜令昭又看向她嘱咐道。 沈颜卿眨动眼睫, 解释,“今天是他骗我来的,我已经和他断绝一切来往了。” 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谁也猜不出。 但颜令昭作为过来人,清楚明白女儿生气, 是因为被断崖式分手伤到。 这种情绪的赌气, 只要霍星来耐着性子,坚持不懈地哄,总会有让沈颜卿心软的一天。 今日的受伤苦肉计就是他成功的第一步。 “卿卿,不是妈妈干涉你的感情。”颜令昭柔声给她分析起其中利害, “霍家本就人员复杂, 三个子女皆不是霍嘉祖婚生, 他们表面看着像母子, 但实际相处更像上下级。” “这种家庭氛围长大的孩子,对人情是十分淡薄的。你想想单是霍星来从前布的局, 那些和他抢东西的人,谁落得一个好下场。”港岛最早便有霍氏兄弟不睦的消息, 霍星来二十多年都像透明人,突然地霍卓言便在他久居的瑞士遇难。 任谁看,都像兄弟阋墙的手笔。 再然后,仅是沈颜卿知晓的,便有景铭珂死于防鲨笼,梁婉婉身败名裂,景、梁两家损失惨重,郑軒前不久才刚刚出院,一只手被打到粉碎性骨折。 沈颜卿颔首,咬了咬唇角,“妈妈,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他也是为我出气。” 颜令昭皱了皱眉,“他那是在为他自己出气。这就像是有人动了他喜欢的漂亮娃娃,他在宣告主权。” “” “妈妈很感动他送你回来我身边,但妈妈也实在害怕他的手段。太极端、太偏执、太不计后果。” “” “他现在爱你,什么都能依你。可是孩子,没有人能在爱情里度过一生。” 沈颜卿下意识想替霍星来辩驳,可逢上颜令昭满是担忧的瞳眸,她又不舍得反驳伤害妈妈。 “卿卿,妈妈知道你想说什么。”颜令昭不愧是在名利场混迹半生的影后,迅速便看穿了她神情中的言外之意,“如果仅是感情,偏执的人也执着,他或许真能爱你一辈子。” “可是他和何家订了婚。港岛霍家何其显赫,都能被澳湾何家牵制到寸步难行。资本家的蛋糕,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轻易就可以分杯羹的。” “你忘了,妈妈是怎么被骗得身败名裂。” 他们资本家,本就凡事先讲利益。 甚至越高端的圈层,反而爱用最原始的交流方式。 沈颜卿就算未来有幸挤进他们那个圈层,也是几十年后的后话。 她现在,还仅是一个如白纸一般的软兔子。 “乖孩子,妈妈赚的钱足够你和赛琳像小公主一样过一生。”颜令昭牵住沈颜卿的手,似是哀求地道:“你答应妈妈,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扯,好不好?” 同样的话,沈颜卿也告诫过自己百次。 可面对颜令昭做出保证时,她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像被针扎了一下。 “妈妈,我走到今天不容易。”但最后,沈颜卿还是坚定道:“他已经辜负我了,我不能再辜负自己。” 所以,她不会再和霍星来有任何瓜葛 那天后,沈颜卿就彻底删除了霍星来和余墨的所有联系方式。 但似乎,颜令昭也同霍星来要了一份保证。 他人虽在剑桥市养病,却再没找过她。 唯有保镖,还秘密跟在她身后。 期间,班级小组组织前往纽约参加演讲比赛。 沈颜卿觉得有必要转换环境,彻底和过往做一个终结,于是一同报名。 但就在她刚刚抵达纽约那天,收到了余墨发来的邮箱信件。 看到关于转移资产和股份相关的消息,沈颜卿回道:【麻烦帮我转告霍生,感谢他的好意,但我受之有愧,请收回。】 诚如母亲所说,像霍星来这样的男人,爱她的时候所做一切都是自我感动。 如果哪天感情消散,她所拥有的,也会成为被这只孤戾野狼怨恨的起源。 孤戾的野狼,和她这个单纯的软兔子,注定是两个世界。 余墨原话复述给霍星来,“自从颜卿小姐的妈妈来后,颜卿小姐就彻底和我们断了一切来往。” 漆黑浓夜里,霍星来深邃的眉目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只看着那封回信,默念一遍又一遍,“暂时先搁置不动,日后再说吧”- 沈颜卿在纽约演讲学习的一周,同学间相处格外融洽。 期间,美区各大高校的精英学子齐聚,她也趁机结识不少人脉。 最后一日,高校联办的主办方临时改变会议地址。 从原酒店会议室的模拟联合国,转移到位于美国纽约市曼哈顿区东侧的联合国大厦。 此消息一出,瞬间引起一片哗然。 “我们要去真正的联合国总部做演讲?” “听说因为邀请了各国知名的企业家,所以我们也跟着沾光。” “结束后还有共进午餐的机会,真是太幸运了。” 沈颜卿同样激动,先是给邬苡宸分享。 又连续轰炸了沈满慈,向她炫耀。 颜令昭带着赛琳和雷蒙德为她加油打气。 小姑娘在乘坐上去往联合国大厦的专车后,感觉步伐都有些虚飘。 全队,就她和另外一个研二的女生是中国人,两人手牵手,还在感慨这一趟简直赚翻了。 “我的人生履历,又可以添加一笔浓墨重彩了。” 沈颜卿以为在20岁这年已经见识了够多,得到了够多。 却恍然发现,历尽千帆只是错觉,她的人生还有更多绚烂多彩的时刻。 大巴抵达联合国大厦,所有学生按照学校QS排名的顺序依次进入会议厅。 麻省理工作为当之无愧的No.1,一行五人走在最前。 原本还以为他们会坐在第一排,结果刚被接待领进去,就见前排坐满了受邀前来的各国杰出企业家。 其中不乏金融学生心目中的信仰,和时常出现在财经新闻上的熟面孔。 沈颜卿却是一眼就看到坐在第二排的霍星来。 男人尚在康复期,面容仍旧消瘦,眼底是藏不住的倦色。 他也看到了她,黯淡的眸光有了瞬间的光亮。 但也有诧异,想来他对自己的行程并不知晓。 五人落座,便有不少人回头热络交谈。 来自前辈们的关怀,自然让所有人受宠若惊。 中国女生贴近沈颜卿,说道:“这里的中国企业家,我就知道第二排的霍星来。” 沈颜卿一顿,“你知道他” 女生点头,“我是澳湾人,他是我们澳湾的女婿。” 沈颜卿笑容随即凝滞,“是哦,他是澳湾的女婿。” 女生又问:“你知道他吗?” 沈颜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了句,“我是壹京人,不认识你说的那个澳湾女婿。” 演讲会于上午九点准时开始,并有媒体全球直播。 沈颜卿作为在场为数不多的登台演讲的中国学生,一出现,就被国内主流媒体推上首页。 等她下台,同伴就迫不及待给她看那些恨不得将她夸上天的词条。 “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中国天之骄女。” 沈颜卿羞涩一笑,“快别说了,我脸都红了。” 她赶紧喝一口水,才消退些许心底的躁意。 结果稍一抬眸,就见坐在第二排的男人回头。 霍星来半是含笑,朝她竖了一个拇指。 “天呐,霍星来主动和你打招呼诶!” 沈颜卿紧紧掐着掌心,面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好在霍星来没一直看她,很快就又回过头去。 “你真的不认识他?” 沈颜卿清了清嗓子,“当然,你觉得我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女生居然真的沉思道:“肯定算呀!你妈妈可是国际影后,你家公司在壹京排名不断上升。大家背地都叫你小公主。” 沈颜卿:“有点夸张” 女生摇头,郑重其事,“其实也只有你这样的家庭背景,才适合学金融。” 沈颜卿颔首,没接话。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她还在为自己的前途迷茫。 最后,视线又抑制不住地落在霍星来背影。 人生迎来转机,是从这个男人爱上她开始。 所有高校演讲结束,已是中午。 大家有序离场,前往餐厅。 餐厅在一楼,窗外正是波光粼粼的东河。 两排西式餐桌置景优美,白玫瑰正开放艳丽。 沈颜卿落座于角落,可谁知她刚一落座,就有人去抢占她旁边的位置。 她赶紧护住其中一边,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有同学坐在这里。” 赶走一位不怀好意的男士,还没等同行女生过来,另外一边的人就想与她搭话。 沈颜卿认出那是美国一家航运公司的创始人,绝对算得上业界前辈。 但他之所以广为人知,是遍布各行业的前女友们。 其中一个正是颜令昭同公司的师妹,沈颜卿还见过女星本尊。 “刚刚看了你的演讲,认识一下?”男人挑眉,主动向她递来一杯香槟。 正当沈颜卿不知该如何拒绝时,有人突然闯入,隔开两人距离。 “我陪您。”霍星来背后一只手,朝着沈颜卿挥了挥,示意她向旁边挪动一个位置。 星港作为港口城市,自然有船务航运业务。 男人还没来得及表现不悦,见是霍星来又一脸遗憾,“why?” 霍星来举着杯中酒一饮而尽,“My sister。” 男人这才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耸肩,“OK bye。” 沈颜卿瞧着霍星来捂住小腹部,她赶紧夺过他手中早已空掉的酒杯,“你刚做完手术,疯了吧!” 霍星来皱了皱眉,多时才恢复过来,“那么会拒绝我,怎么不懂拒绝别人?” 沈颜卿瞪他一眼,端过一杯温热水递过去,“他可是Cameron(卡梅伦),我可不想成为第一个拒绝他的人。无论是哪方面。” 霍星来半是失笑,“你也知道,只能在我面前恃宠而骄” 第47章 比起和霍星来斗嘴, 她明显更担心他喝酒后的状态。 于是找到余墨的电话,让他提前来接霍星来回医院。 结果比余墨先来的,是颜令昭和雷德蒙。 他们两人从直播内看到了霍星来, 便直接开车来到纽约。 沈颜卿接到电话时, 夫妻已经在联合国总部对面。 沈颜卿向带队学长说明情况, 告别离开。 谁知刚一走出来, 就见霍星来等在门口。 “余墨到了吗?”她问。 霍星来还捂着小腹, 指了指远处,“我觉得先去向你妈妈解释一下, 会比较好。” 沈颜卿从前一直觉得霍星来是个不在意他人言论的人, 就连港媒调侃他兄弟阋墙幺子获胜,霍星来都从不正面解释。 却没想到,他会在意颜令昭的看法。 两人刚一走过去, 颜令昭就打开车门,护着沈颜卿的头让她上车。 霍星来微笑着面对颜令昭, “阿姨, 我不知道今天卿卿也会在” 沈颜卿坐在车里,视线却是紧紧盯着窗外。 颜令昭和蔼笑着,言语间满是客气。 两人又寒暄几句,颜令昭就迫不及待告别。 车子启动那刻, 在沈颜卿看不到的视角里, 霍星来终于撑不住身体。 深色的大衣下, 白色的衬衫渗出了丝丝血迹。 酒水对于他胃的刺激, 宛如火灼,却不及亲眼看着沈颜卿的车消失在眼前。 好在, 在他即将倒下那刻,余墨携大批医护人员赶到。 霍星来双眼焦点一散, 仰面倒在石阶上- 回到剑桥市,颜令昭对沈颜卿的保护便更加严格了。 甚至请了她的御用保镖,负责隔离开有关霍星来的一切。 沈颜卿也苦恼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地,她就明白一切源自颜令昭对年少那段失败婚姻的恐惧。 而母亲爱她,所以害怕她也被大众媒体指指点点。 沈颜卿伸手,摸了摸书桌上摆放的,她站在联合国总部会议厅做代表演讲的照片。 是呀! 她从壹京沈家走到联合国总部的台阶,每一步都辛酸不易。 该狠心一些。 好在,她和霍星来在联合国总部的相遇就是场意外。 霍星来自那日后也似乎离开了美国,因为半个月后,颜令昭就撤去了保镖。 但学校里,出现了一个对她十分热切的金发小卷毛。 他们是同班同学,从沈颜卿自纽约回来后就开始似有如无地接近她。 男生叫Albert(艾伯特),美国人,性格开朗外向,会各种乐器,也十分吸引女生。 他的父亲是当地一家互联网公司的高层管理,声名显赫。母亲则经营了一家连锁花店,是个性格浪漫的女士。 因为两家住在同一个别墅区,艾伯特每天早上都会准时敲响沈颜卿的家门。 然后羞涩地递给保姆三束花。 粉色康乃馨是送给颜令昭的,向日葵是送给赛琳的。 而他亲自包扎的红玫瑰则是送给沈颜卿的。 除了送花。 一到周末,他还会送来糕点和酒水。 年轻又真挚的男孩,家境优越,父母恩爱。 这让颜令昭十分满意,还主动邀请艾伯特到家中做客。 沈颜卿虽然对艾伯特感情淡淡,但也觉得该试着接触同龄男孩,所以偶尔也会随艾伯特一起去看电影,或者晚上一起到公园散步。 两人关系不远不近,但艾伯特却是沈颜卿在美国唯一一起玩的异性。 颜令昭时常会站在窗前,看着两人并肩上学的背影露出欣慰笑容。 她已经开始默默计划,等女儿成功申请到麻省理工的研究生,就在他们房子的附近为沈颜卿和艾伯特选址婚房。 从前她亏欠女儿太多,现在只想沈颜卿住在身边。 雷蒙德却说,“你还是先问问卿卿的意见吧,我感觉她不是那么想的。” 雷蒙德在成为导演前,是学心理出身。 所以他十分会把控角色心理,和角色塑造。 颜令昭当时就是被雷蒙德的才华和温柔吸引,才选择嫁给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人。 好在雷蒙德十分成熟。 这也让颜令昭确信,男人的成熟和责任感与年龄无关。 但一切正如雷蒙德所想,在沈颜卿听到颜令昭的计划后,差点没被咖啡呛到。 颜令昭赶紧为她拍后背,“你留在美国,在妈妈身边不好吗?” 沈颜卿擦干净桌面,嗓音还有些沙哑,“挺好的。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和艾伯特在一起。” 她承认艾伯特是个非常有趣的男孩,且并非只有皮囊,他对于金融的敏感程度完全不亚于他的父亲。 所以她也会在颜令昭面前夸赞艾伯特。 “宝贝,女孩子应该多尝试几段感情,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真正需要哪种。”颜令昭无比肯定道。 沈颜卿揉了揉长发,“所以你在雷蒙特叔叔之前,也有其他男朋友?” 颜令昭一时哑言,她对感情实在谨慎,谨慎到如果对方穿了自己不喜欢的袜子颜色,都会直接pass。 “艾伯特买了机车,他非常想邀请你一起感受。”颜令昭不答她的问题,只说:“我建议你去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或许肾上腺素能帮你找到爱情的感觉。” 但是当邬苡宸知道她准备和艾伯特去骑机车时,惊讶道:“你忘了你小时候被机车撞了一下,结果对面男人差点截肢的事?” 沈颜卿叹气,“没忘,但也觉得该尝试一下,从前不敢或是不喜欢的事。” 邬苡宸几度想开口,却又沉默,最后只是嘱咐她千万戴好头盔和护膝,注意安全- 周末,艾伯特骑着他的玫粉色机车来到沈颜卿家门前。 颜令昭确定给沈颜卿系好所有保护措施,才扶着她上车。 但就在机车发动的瞬间,沈颜卿就被嘶鸣的引擎声吓到。 艾伯特第一次大胆地抓过她的手环到自己腰上,“那我们出发了。” 沈颜卿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好。” 那一路,沈颜卿虽然戴着头盔,可还是感觉风从耳朵划过。 11月的美国气温还正热烈,她却浑身血液冰凉凝滞。 随着艾伯特每一次的加速,她都会怕到尖叫。 无数次地,哀求艾伯特慢下来。 但这个时候的哀求,却更像一剂兴奋剂,直接让艾伯特将油门拧到底。 引擎嘶鸣的一声,使得沈颜卿的手几乎都要抓不住艾伯特的腰。 她吓到泪腺决堤,哭声也让艾伯特分了神。 ‘peng’的一声,机车撞到了路边花坛,沈颜卿再也保持不住平衡,直接从后座摔落。 是旁边松软的草坪,承接住了她的身体,才没有酿成大祸。 等她被颜令昭从医院接回家时,她的两个膝盖尽是大片瘀青。 小腿处还有被草坪割破的血痕,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颜令昭懊恼道:“妈妈不该答应你和艾伯特去骑机车,太危险了。” 也是那时,颜令昭才知道美国每年都有许多因为飙机车死亡的年轻人。 瞧着颜令昭红着眼眶给她上药,沈颜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以后坚决不答应和艾伯特玩极限运动。 但也给了她,一段时间里不见艾伯特的理由。 那晚,沈颜卿坐在床上,突然想到发生碰撞的瞬间,她的镯子响了一声。 于是急忙紧张地伸出手检查。 但手腕除了有一块淤青外,因为镯子是金镶玉的设计款式,所以只有外面的金壳出现一点点磨损痕迹,里面的玉石包裹周密,被保护得相当完好。 沈颜卿叹息一声,“我这么脆弱的玉,还是该被护在金器里。” 说着,她将手镯摘下,边摩挲边打量。 当时收下这对手镯时,正值她和霍星来彻底闹掰的时刻。 她只觉得手镯是早前定下的,且对自己也有意义非凡的寓意。 可也像是一种逃避,她从没有仔细去看过玉镯。 现下她关了室内主灯,拿到床头的小盏花灯前,才发现玉石通透如水。 镶玉的金壳也雕工精美,花鱼虫草栩栩如生。 沈颜卿没有参与设计,但相信师傅一定花了心思,某人在沟通细节和确定定稿时,也一定想了自己千千万万次。 因为当时她说自己过于年轻,戴金戴玉显老气,所以花饰选择都参考了年轻人喜欢的奢侈大牌。 又在贴近她年龄的同时,融入了典雅庄重的元素。 然后就在沈颜卿准备将手镯戴回去时,突然发现墙壁映出了镂空花纹。 她又像发现了新奇大陆,绕着台灯转了一圈。 这时,墙壁缓缓映出正楷雕刻的“吾爱卿卿”四个大字。 那刻,沈颜卿的心脏似是被针扎了一下。 密密麻麻被她刻意模糊的回忆,也在这个温和良夜从光年前翻出。 都忘了,如果固执想忘却一个人,只会像被压在箱底的辞章。 一旦有片缕掠过,就会像缄默失衡的春日,迎来场滂沱淋漓的暴雪。 她也终于发现了霍星来爱上自己的确切时间。 他们相隔不远,一个在温言婉拒的良夜,一个在清晨时分的黎明。 沈颜卿鼻腔酸涩,一遍又一遍地紧握住手镯想要质问那个言浅的男人。 也想质问神佛,为什么那么喜欢制造错时抵达的爱意。 她是真的不喜欢庸俗岁月里,不断涌出留白的爱。 然而就在这时,她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沈颜卿瞧着来自国内的陌生号码,不知为何,心底有了笃定的来源地。 她手指颤抖,摁下接听键。 果然,是她熟悉的,沉冷中掺杂着焦急的声音。 “卿卿,你伤得严不严重?”听她久久没说话,霍星来才又赶紧补充,“是不是被吓到了?我是霍星来。” 沈颜卿哽咽一声,骂道:“霍星来,你就是个混蛋。” 第48章 11月的瑞士是潮湿的, 没有意料之内的盛大浪漫的雪景。 霍星来自一个月前为沈颜卿挡了杯酒,再度激发胃出血。 也是在那时,他们发现有不知名人员, 秘密在医院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为了不节外生枝, 也为了不让沈颜卿被过度关注。 霍星来带着整个医疗团队, 搬到了瑞士静养。 他多时都待在书房, 因为总有处理不完的霍氏文件。 余墨被他派遣回国, 公司里缺不得这个眼睛。 瑞士晚10点,是余墨汇报工作的时间。 “近日, 何小姐和马丁的关系似乎有缓和。一改针尖对麦芒的相处模式, 偶尔何小姐还会搭乘马丁的车子上班。” 他们同龄,一起住在没有主人的霍氏老宅。 而霍星来自和何昭君订婚第二日,就出差在外, 从不在港。 这半年,关于二人联姻失衡, 感情不睦的消息接连不断。 于是何昭君和马丁这样令人浮想联翩的关系, 为港媒和普罗大众增加了不少干柴烈火的禁忌文学。 “港岛,不少嘲笑霍家的新闻” 豪门氏族,盘根错节。 稍微一点的风吹草动,就会成为津津乐道的重磅八卦。 更何况, 沾染上情与色。 霍星来扶额, “没有其他的?” 余墨赶紧回答:“再者就是程家。” “自从您离开港岛养病, 程家隔三差五宴请政商名流至家中, 高调非常。” 霍星来声色淡淡,“很多人去吗?” 余墨:“不多。但每次, 中港银行信贷部总裁都会去。” 自从之前他们在龍景軒撞见,两人就像懒得再隐瞒密切联系。 而程家此举, 无疑是趁着霍星来和霍嘉祖皆不在港,明目张胆和霍氏打擂台。 凡是收到请柬并到场的,自然也象征跳船选择程子谦。 “我已经整理了到场的宾客名单,稍后发送至您的邮箱。” 霍星来:“知道了。” 余墨又说:“另外,有一次程家家宴,唯马丁一个外人到场了。” “” 挂断余墨的电话,霍星来神色平常。 他像是根本不在意港岛的流言蜚语,亦或是程家的野心勃勃。 资本博弈,他异常平心静气 很快地,又是来自美国的单线联系。 或许是他这个人确实卑劣,尽管答应了颜令昭不再见沈颜卿,但还是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甚至每日都会腾出半个小时听沈颜卿在美国的动向。 最近一个月,美国保镖称沈颜卿似乎和一个美国男孩恋爱了。 霍星来自然第一时间就调查了艾伯特的背景。 美国土著,父母虽不算上流圈层,却也称得上富裕无忧,且夫妻感情和睦幸福。 最关键的是,艾伯特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长相帅气多才多艺,对待感情也纯情专一。 追求沈颜卿的方式都带着他们那个年龄的特色。 送花,送美食。陪玩,陪学习。 性格温和不冒进,像个忠诚的守护者。 就连颜令昭都格外满意,两家人时常会聚到一起共进晚餐。 任霍星来,都挑不出艾伯特任何缺点。 所以,保镖信誓旦旦称沈颜卿恋爱后,霍星来也相信了。 “那霍生,我们还要继续跟在沈小姐身边吗?” 霍星来几次都想说不用跟了,可话到嘴边,他又做不到,“跟着,护住她安全就好。” 他想,就让她的消息陪着自己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刻吧。 而今日,保镖却向他汇报了沈颜卿和艾伯特一起骑机车,差点撞上货车的消息。 那瞬间,霍星来理智失衡。 他再也忍不住,拨通了沈颜卿的电话。 他想问她伤得重不重,还想趁机说艾伯特不够沉稳的坏话。 可听到女孩子呜咽的哭声,他又慌了神。 “卿卿别哭。我人在瑞士,不能给你擦眼泪。” 闻言,沈颜卿便哭得更加凄厉。 骂他负心汉,当代陈世美。 应该庆幸他不在美国,否则自己一定要冲过去给他两拳才解气。 听着女孩泼辣又鲜活的辱骂,却让远在瑞士的人,久违地感觉到心脏一暖。 “霍星来,收起你的自作多情!”沈颜卿吸了吸鼻子,将玉镯重新戴到腕上,“我现在根本不需要你,有的是人帮我擦眼泪。” 霍星来心脏又是一沉,“你交了男朋友,对吗?” 沈颜卿反骨上身,“关你什么事!” 霍星来耐下脾气,温声:“你们就算恋爱,也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沈颜卿的语气却满是不忿,“你少教训我,你还没这个资格。” 曾经缠腻着自己叫daddy的姑娘,现在冷言冷语说他没资格管教她。 霍星来的心脏,像是被扎进一万支箭。 “卿卿,我很担心你。” “我很好,不需要。” 霍星来问:“那为什么哭?” 沈颜卿当即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或许是因为委屈,又或者是恼恨。 还有很多明明被她刻意封存的记忆,却偏偏不受控地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给她带来情感的反噬。 “” “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他对我好不好,你的人没告诉你吗?” 霍星来哽住。 如果不是听筒内尚有的电流音,两人都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我”沉默良久,霍星来终于先软下语气,“我给你定了一辆车,但需要做一些改装。大概一个月后送到美国,你这段时间可以考一下驾照。” “我不要!”沈颜卿拒绝得干脆。 霍星来仍耐心哄道:“这比机车安全。” 沈颜卿咬唇,“我没办法向妈妈解释。” 颜令昭不喜欢霍星来,甚至对他格外抵触。 霍星来:“卿卿,我只答应不见你,但没答应不对你好。” 然后,霍星来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苦肉计,但这招明显对沈颜卿格外奏效,“霍星来,你怎么样?” “卿卿,我不瞒你。”霍星来打开FaceTime通话,沈颜卿的手机屏幕瞬时出现他消瘦的神态。 他头顶还挂着吊瓶,和一个显示瑞士凌晨3点的时钟,“我情况很糟糕,才转来瑞士休养。你就收下那些东西,让我安心些,好吗?” 沈颜卿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点头,“嗯” 霍星来这才露出一个疲倦的笑,“Good Girl。”- 自那晚和霍星来挂断电话后,他又像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 沈颜卿人在国外,也探听不到任何关于港岛霍家的事。 艾伯特却是康复后,又变成她的忠实追求者,日日陪在身边。 临近圣诞节,美国高校放假。 当沈颜卿得知艾伯特准备在节日上当着父母的面向她告白,吓得她赶紧约邬苡宸圣诞节去日本北海道看雪。 邬苡宸抱歉称已经提前约了孟琮越去冰岛玩,没办法同她去北海道。 沈颜卿最后东寻西觅,问到了沈满慈那里。 原本以为她会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自己,却没想到沈满慈答应得干脆,直接让助理给两人买了机票。 终于在圣诞节前,她成功避开艾伯特的告白,抵达北海道的小樽市。 当她们住到天狗山下的民宿,瞧着一片苍茫的雪山,沈颜卿才恍然意识到这是电影《情书》的拍摄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日本,还要去小樽看雪。 可就像是有冥冥之中的引导,让她的心不由控制地做出选择。 沈满慈端过两杯咖啡,坐到她身边的吧台前,透过落地窗看向静谧的雪山夜景。 雪山很安静,屋内也只有壁炉燃烧的声音。 “我不喝。”沈颜卿拒绝了咖啡,“这个时候该睡不着了。” 沈满慈却是抿了大口,“我还以为,年轻人会困意格外重呢。” 沈颜卿不甘示弱,“姐姐或许不需要咖啡,也没那么多觉睡。” 沈满慈给了她一掌,“那么多热带城市,干嘛选这么天寒地冻的地方。” 沈颜卿托腮,“你之前也没说想去海边度假。” 沈满慈:“” 她们都像是有秘密,或者有目的,选择了北海道的小樽。 “姐姐,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沈颜卿看向面色沉沉的沈满慈,“之前,你为什么因为我和霍星来去看《情书》生气?” 那时,她还猜过两人是不是有除去革命友谊之外的感情。 沈满慈挤出几分苦笑,几度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姐,你一直都没有男朋友,是不是心里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沈颜卿从前将沈满慈视为钢铁一样的女人,所以对于她不恋爱一事,只觉得太正常不过。 铁娘子就该嫁给工作,而不是配不上她的凡夫俗子。 直到她有了感情经历,才恍然发觉,沈满慈看似坚毅的瞳底,藏着悲戚。 “你想知道?”沈满慈反问。 沈颜卿连连点头,“我的感情经历你都知道,公平一点,你也该和我这个妹妹分享分享。” 沈满慈指了指远处的山巅,“还记得,《情书》里的男主,是怎么去世的吗?” 沈颜卿:“雪崩遇难。” 讲到此,沈颜卿脑海中瞬间划过一个人名。 可真的要猜他时,沈颜卿又觉得不可能。 实属,两人像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刻意将他们相提并论,甚至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之间会有故事。 “是他”沈满慈话音浅淡,“他在瑞士遇难的。” 沈颜卿唇角微颤,“霍卓言和姐姐?” 霍卓言,那个活在人们口中的谦谦君子。 沈颜卿曾见过他的遗照,印象中,他就像一尊沉静的白玉佛像,悲悯又慈爱。 “很难想象吗?”不知是不是事情已经发生多年,沈满慈的眸底有几分淡然沉静。 沈颜卿点头“感觉,你们像两个世界的人。” 沈满慈低笑一声,“确实是” 沈满慈曾经也面临过和沈颜卿一样的困境。 只是不同于联姻,她要进入华满集团,那个有自己母亲一半心血的公司。 “我和霍卓言,是在美国认识的。” 那个时候,沈满慈并不知道他是港岛霍家的太子爷,霍卓言也为人低调。 他们同是哈佛校友,只不过沈满慈本科时,霍卓言马上金融硕士毕业。 温润如玉的学长,令沈满慈格外心动。 但有母亲的教训在前,她知道自己的婚姻必须以门当户对为首选。 可霍卓言有多迷人呢? 他会穿越半个城寻她,只因为她说有一道题目遇到了瓶颈。 明明电话和视频就可以沟通清楚的事,他却执意见一面才可。 沈满慈在美国发烧,霍卓言会冒雨漏液而来。 烧热水,打扫卫生,为她煮清淡的米粥消汗。 “可是,我不敢心动”太过百依百顺的男人,像是贴有普通家庭出身的标签。 而沈满慈自来到哈佛,就顶着京圈大小姐的头衔。 满珈那时也像颜令昭一般,时常会撇下工作赴美伴读,只为防止女儿被别有用心的男人骗了。 直到霍卓言毕业回国,哈佛的校友墙一经更新,所有人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下,又变成沈满慈憋一口气。 来自强大的自尊心,和过于敏感的经历,让她再不敢接近霍卓言。 “卿卿,我是羡慕你的。有足够的钝感力,也有勇气。”她就做不到像沈颜卿那般,再追逐至霍卓言身后。 “那,霍卓言一直不知道,你喜欢他吗?”沈颜卿问道。 沈满慈:“我没告过白,他应该不知道。” 与港媒喜爱的兄弟阋墙传闻不同,霍卓言是出于爱好,才去的瑞士滑雪。 临行前,霍卓言还给她发了消息,说回来有话同她说。 沈满慈甚至保留他在雪山之巅,单独为她拍的雪景。 那般辽阔,那般震撼。 时至今日,都还摆放在她办公室的桌前。 可等她再听到有关霍卓言的消息,却是铺天盖地的媒体新闻播报,瑞士升温引雪崩。 其中来自中国的遇难者,正是霍卓言本人。 沈满慈亲赴瑞士,接到了霍卓言的遗体。 也是在霍卓言的葬礼上,认识了霍星来。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霍星来会主动找她,并叫出她的名字。 在她进入沈家的关键困难点时,伸出援手。 “如果知道他在瑞士回不来,我就告诉他,我是喜欢他的,也要问一问他对我的看法。”沈满慈仰天,眼眶内早已是泪光盈盈。 沈颜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满慈,于是展开手臂抱住了她。 “早知道,我们就去瑞士了。” “瑞士有霍星来,你还去吗?” 沈颜卿咬住下唇,“感情太难了” 她为沈满慈的暗恋无疾而终感伤,也为自己相爱却没有相伴资格难过。 “或许,人生本就这样,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沈满慈长叹一声,“你是我,第一个倾诉的人。” 沈颜卿:“那么难过的事憋在心里,不会更难过吗?” 沈满慈:“他的离开,和你与霍星来分开的感觉不同。” 那就像降落在她青春里的一场骤雨,但她行色匆匆,且没有躲避的雨伞。 所以即便心动,即便神伤,急着赶路的人,没有时间坐在路边喝一杯咖啡。 “卿卿”可沈满慈的声音仍旧哽咽,“我连为他哭的身份,都没有。” 说完,沈满慈将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喝完, 等她再放下杯盏,眼底的悲伤又已散去。 “我去睡了,晚安。” 瞧着沈满慈故作潇洒,却满是落寞的背影,沈颜卿手指摩挲着推至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沿。 她不知道该用惋惜还是遗憾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或许是,她还不知道霍卓言视角下,如何看待和沈满慈的感情。 可喜欢也好,无感也罢。 沈满慈已经将自己也困在了那片雪山之下。 她在用另一种极端的方式,去继续那段感情。 “死在青春里的白月光,是这种感觉呀” 沈颜卿呢喃一句,推开木门,趿拉着日式拖鞋踏进雪地。 她突然很想去找沈满慈,一起再将《情书》看一遍。 然后学着渡边博子,面对雪山高喊:你好吗?我很好! 但就在沈颜卿刚准备转身,去找沈满慈商量这一想法时。 突然看到站在不远处,路灯下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霍星来穿着棉服,沈颜卿却觉得衣服之下,是一具消瘦的骨架。 她也惊讶于,霍星来是怎么得知她的行程,又追至日本的。 但本能的逃避,让沈颜卿很快回过神来。 她直接转过身去,想回到屋内。 霍星来却已经行至她面前,没给她丝毫逃跑的机会。 下刻,她已被抱进满是俊烈沉敛的沉木檀香气味的怀中。 沈颜卿本能挣扎,才发现霍星来的身体已经恢复完全。 宽大的棉服下,早就不是消瘦的身形。 她被牢牢桎梏于怀中,没有半点挣扎逃离的可能。 “霍星来,你疯了吗?”女孩子委屈的质问他。 霍星来将脸埋在她颈间,有温热香甜的气味引诱着,他突然张口咬了下去。 像是吸血鬼给自己的猎物烙下记号,霍星来的舌尖贴着她吮吸出一块猩红的斑点。 “小骗子,我都知道了!” 卑劣的男人,不肯做到真正的放手。 于是派人去调查她的恋情情况,才发现艾伯特刚准备告白,就有小天鹅吓得连忙飞往日本度假。 而当他知道沈颜卿选择的是小樽这座城时,就更加笃定,他的女孩心里没装过别人。 沈颜卿微扬脖颈,还是那副不肯服输的倔强模样。 这也让霍星来心底横生一股征服的欲望。 他稍一颔首,咬住女孩子温热的唇。 有过肌肤之亲的两人,再有亲密举动,就像翻开虽被尘封却早已阅读百遍的童话书。 他知道哪里最能勾起她喘息,然后侵城掠地地,缠着她舌尖夺去她呼吸。 直到沈颜卿全然沉浸到这个,突然却充满思念和蛊惑的吻中。 霍星来才捧住她脸颊,缓缓将她拥进怀中。 沈颜卿的耳朵刚好贴在他心脏处,能听到男人有力却不断加速的心跳。 雪夜里,已有一层雪染白他们的发。 霍星来像是有万万千千的思念和后悔,再也忍不下去答应颜令昭的约定。 他要做一个撕毁协议的伪君子。 于是无比坚定地,低眸对着沈颜卿说道:“卿卿,我不会放开你的。” 第49章 沈颜卿不知道霍星来在民宿外等了她多久, 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知自己此来日本的行程。 但他就像时刻能从天而降,像她生命无孔不入的尘埃。 “霍星来,你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沈颜卿嗡着声音, 委屈斥责。 霍星来哀求声便更重了, “那你教我, 怎样才算可以。” 沈颜卿直视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郑重道:“从我的世界消失。” 霍星来也微微颔首回望着她, 然后恶劣地,以吻封缄。 沈颜卿再没有力气说狠话, 开始挣扎地推霍星来。 可男女力量悬殊过大, 他将她牢牢束缚在怀中,微凉的舌?取掉她想要抗拒的气息。 沈颜卿紧皱着眉头,直到快要呼吸不过, 才终于推开霍星来。 但也没再给霍星来开口的机会,已经抬起手臂, 在他脸颊落下一记响亮的耳光。 女孩子做着漂亮的美甲, 细长的甲片贴有碎钻。 所以在她的手瞬间划过霍星来颊侧时,就在他唇角勾出一条惊心动魄的血痕。 “你”沈颜卿也没想到会失去分寸,但又不觉得是自己错了,“你活该, 你这属于耍流氓!” 霍星来抬手, 抿了一下唇角, 指腹瞬间沾满血迹。 但他眸底不见丝毫恼意, 只病态盯向她的手掌,问道:“手没打疼吧!” 沈颜卿后退一步, “霍星来,你变态吧!” “嗯, 霍星来变态,活该,该打。”谁知霍星来开始顺着她的话应承,又追着她步伐迈进一步,“我们以后不理他。” “你和我玩,我陪你一起骂霍星来。” “好不好?” 沈颜卿看了眼四下无人的街道,心想这个男人又不知道从哪里研究了些骚操作,“霍星来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你们男人,都不是!” 说完,沈颜卿警告地指向他的脚,“不许再跟着我!” 然后,女孩子仓皇跑回屋子- 翌日,沈颜卿发现霍星来所住的日式小院就距离她和沈满慈的民宿相隔不过百米。 霍星来站在二楼,刚好就可以看到她们姐妹二人的一举一动。 沈颜卿拉上一边的白色纱幔,阻隔掉霍星来炽热的目光。 沈满慈托腮轻笑,“真不打算和他有以后了。” 沈颜卿:“” 沈满慈:“港岛可是传遍了,何昭君和马丁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这门婚事迟早散伙。” 沈颜卿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那也和我无关。” 沈满慈挑眉,“他被何家逼着订婚,明明留在港岛更好布局,却偏天南海北地跑,不就是想你知道他和何昭君一清二白。” 沈颜卿看向姐姐,问道:“姐,我现在严重怀疑,我的行程是你透露给他的。” 沈满慈:“他权力有多大,你还不知道吗?需要我多此一举?” 对于霍星来来说,他有绝对的选择权。 但凡不顾及她的想法,现在两人玩的就是强制爱那套。 “变态!”沈颜卿低骂一句。 沈满慈倾身,用花瓶隔开窗帘,刚好够沈颜卿看到霍星来模糊的身影。 “不要岔开话题。”沈满慈捏过她下颌,“只要你说真的不喜欢她,姐姐现在就替你赶走他。” 说着,沈满慈就准备去沙发上拿外套出门。 沈颜卿见状,赶紧拉住沈满慈,“姐,你听我解释嘛” 沈满慈露出赌对了的笑容,“要不要和我讲讲,你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阴谋诡计。” 沈颜卿抿出一个笑,趴到松木吧台上。 她一歪头,就可以看到对面倚着阳台围栏的男人。 “姐,我和霍星来相差的距离实在太大了。无论是家庭背景、社会阅历、还是年龄、性格,都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沈颜卿话音平缓,十分冷静地向沈满慈分析解释。 “霍星来家庭复杂,人情味淡薄,还和何家纠缠不清。何昭君以后肯定着他的道,落不得一个好下场。”沈颜卿笃定道:“我还没有何昭君那么强大的娘家作为依靠。” “万一他不能爱我一辈子,中途遇见了其他令他心动的女孩,离婚事小,还能分他一笔钱。可要是他不愿意分呢?说不定哪天我就睡在海底防鲨笼里了。” “我又不是言情小说的女主角,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想我妈妈当年可是红遍亚洲的女明星,还不是不得善终” 沈满慈瞧着沈颜卿一脸青涩稚嫩,可所说理由却逻辑清晰。 曾经满珈也不止一次告诫过她,绝对不可以幻想依靠男人的爱在婚姻里活一生。 更何况,像霍星来这种本质是冷情冷血的狼。 “分析完了,该说说你的计谋了。”沈满慈说道。 “他既然说爱我,那就不妨让他多费点心思,花点时间在我身上。”沈颜卿随即又狡黠一笑,“姐姐,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花心思,不代表一定爱她。但如果连心思都不愿意花,那就一定不爱。” 沈满慈微眯眼睫,红唇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看,他是野狼,你也是只狡诈的小狐狸。” 沈颜卿挑眉,“我才不是” 沈满慈:“所以,你这段时间,根本就在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沈颜卿立刻摇头,然后在沈满慈满是审视的神情中又点了点头,“我不能再主动了!” 从前她和霍星来住在太平山顶,霍星来便经常出差,可那时她还有等他回家的机会。 现在两人的关系早不如从前,他又订了婚,万一哪天和何昭君假戏真做结婚。 那她就会成为全壹京名媛圈的笑话。 “他留下那么多保镖,我就干脆让他知道我的近况。” “又漂亮了,成绩又提高了,有人追求我。我还偏不见他,偏让他看得着,碰不着。” 沈满慈差点笑出声来,捏了捏她脸颊,“你怎么这么可爱,还这么聪明。” “他如果是普通人我就不怕了,可他是霍星来,是个狼崽子。” “他如果不是危险的狼崽子,你还看不上他呢。” 人就是这样,不喜欢平淡无奇的生活。 更爱将高岭拉下神坛,在泥浆里滚红尘。 “我控制不住不喜欢他”沈颜卿咬唇,承认自己对霍星的感情,“我只能想办法驯服野狼,让他多爱我一点。” 沈满慈赞同地点头,但仍旧担忧道:“那你也要注意别玩脱,他可是霍星来。” 沈颜卿连连点头,“爱情是虚无缥缈的,我得要他捧着心来才可以。” 这一场拉锯战,霍星来想要她这个人,沈颜卿就得百分百攥住他的心。 “知道了,我的狐狸小姐。” “姐,你不会向他告密吧!” “我还没忘,你才是我亲妹妹。”- 沈颜卿和沈满慈选择在正午气温升高时出门拍照。 天狗山下,几乎聚齐了‘渡边博子’和‘藤井树’。 沈颜卿拢了拢与现场格格不入的棉服,说道:“我们是不是也该打扮一下,买件和服或者同款JK装之类的?” 因为放眼整片雪景之地,沈满慈手挎爱马仕,全然商界精英的穿搭。 沈颜卿背着一只马卡龙色系双肩包,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写满了青春洋溢的女大学生。 两人没有做任何旅行攻略,只带来一台单反相机。 突然地,沈满慈看到站在一旁的霍星来。 脑海瞬间闪过一个想法,立刻朝他摆手,“霍生,可否麻烦你帮我和卿卿拍些照?” 霍星来跟了两人一路,帅气的男人吸引不少女孩子们的目光。 甚至已经有人跃跃欲试,想跑去落单的男人面前争取机会。 沈颜卿自然也注意到了,直接口是心非地婉拒道:“姐姐,还是给霍总一些认识其他女孩子的机会吧!” 迎着她漠然的神情,霍星来上前,接过沈满慈手中的相机,直言:“怎么办,沈颜卿小姐,我只想和你认识。” “” 见沈颜卿又想和他剑拔弩张,沈满慈见机赶紧挽住她的手臂,“见好就收,拍照的时候迷死他。” 沈颜卿这才背过身子,从衣服口袋掏出化妆镜确定自己明艳照人后,才转过身看向霍星来。 小狐狸全程没看镜头,勾起一个又一个明媚灿烂的笑,直勾勾盯着霍星来眼睛。 那种似是而非的暧昧眼神,像溢出的情,又像仅面对镜头的魅。 霍星来几度失神,盯着镜头选框内的女孩子痴笑。 “我有点口渴,你们先继续。”沈满慈这时突然宣布离场,将主场地让给两人。 沈满慈一走,霍星来就收起相机,旁若无人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沈颜卿拍了几张照片。 等沈颜卿发现时,恶劣的男人正给自己向来不变的系统桌面换壁纸。 “霍星来,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霍星来耸肩,一副无赖面孔,“那你就去告我,等我输了官司,就把我这个人赔给你。” 沈颜卿:“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油腻。” 霍星来十分满意地将屏幕亮给沈颜卿看,“你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沈颜卿双臂抱胸,傲气不忿道:“我要收费!” 霍星来连忙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微信好友二维码打开,“加回来,我每天给你转账到限额。” 沈颜卿心底憋笑,面上仍旧冷冰冰,“你无赖!” 霍星来这下承认得更加爽快利索,“我还是变态,神经,混蛋” 沈颜卿咬了咬唇角,对自己台词被抢表示无奈。 “不要脸”不服输的女孩,又低声道。 “帅哥,你也是中国人吗?”突然,刚刚站在旁边不敢上前的女孩鼓起勇气过来,“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沈颜卿狡黠转动眼珠,立刻退后一步,像是在表明和霍星来不认识的立场。 见她动作,女孩子就更加激动。 霍星来却是直接摇头,“不好意思,不方便添加。” 女孩还想争取,“是因为有女友了吗?” 沈颜卿抢先解释,“我们不是,我和他不熟。” 霍星来眯了眯眼睫,眸底流露出几分坏笑,“确实不是,这是我太太。” “如果加了您的微信,只怕晚上要睡地板了。” 瞧着他信口开河,沈颜卿当即反驳道:“你少造谣,我们” 女孩这时已经识趣转身,“私密马赛” 而霍星来则趁机挡住沈颜卿视线,恶劣又色气地凑到她耳边,用又邪又痞的声音说道:“老婆,就原谅我吧!” 第50章 沈颜卿怎么也没想到, 霍星来会有对着自己像花孔雀开屏的一天。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断提醒着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千万不要被男人短暂的应激反应欺骗。 然后沈颜卿紧锁眉头, 推开霍星来低骂一句, “臭流氓。” 霍星来也不反驳, 而是抬手将沈颜卿的帽子戴好。 咫尺距离, 沈颜卿看他需要微微仰首。 但也突然发现, 从前五官深邃却阴沉的男人,现在的眉眼已经变得格外柔和。 特别四目相对时, 霍星来还会突然朝她耳垂吹气, 又坏又痞。 却别开生面地,在他脸上看到了少年感。 沈颜卿这才恍然,霍星来今年29岁, 和沈满慈同龄。 只是因为从前的他太过一板一眼,让她总有一种霍星来已经35岁以上的错觉。 “这么看着臭流氓?”正在沈颜卿深思时, 霍星来突然打断她思绪道:“是不是, 正在重新爱上臭流氓?” 沈颜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某些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离我远一点吧!” 霍星来:“我这人狂妄自大,最没有自知之明。” 直白的骚话, 让沈颜卿拿他没有办法。 转过身去, 也不再理睬霍星来。 霍星来则像个护花使者, 始终站在她身侧, 用身体为她挡风雪。 突然地,沈颜卿想到些什么, 看向霍星来喊了一声,“喂!” 霍星来立刻, “我在,卿卿小姐。” 沈颜卿抿了抿唇,问道:“我想问一些,关于卓言哥的事。” 闻言,霍星来脸色一凝,眸底满是警惕地审视打量,“怎么突然对我哥那么上心?” 沈颜卿瞪他一眼,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是我想替姐姐打听。” 霍星来:“满慈?” 沈颜卿也懒得和霍星来藏着掖着,心想就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能要求他闭上嘴巴,不被沈满慈知道。 “卓言哥生前,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 沈颜卿眸底一亮,想到霍卓言曾经在美国对沈满慈格外关怀,就连毕业也不曾和她情谊消散。 离世后,不近人情的霍星来都主动去结识沈满慈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问道:“卓言哥,是不是喜欢我姐?” 霍星来看了眼四周,发现沈满慈不在,才说道:“满慈只当他们两人是好朋友,你不要告诉你姐,她会伤心的。” 沈颜卿仰天,那一刻心脏五味杂陈,“所以,卓言哥也不知道姐姐喜欢他?” 霍星来瞬时诧异,“我哥说,满慈总喜欢下意识回避感情问题,所以以为不喜欢他。” 霍氏兄弟并不像港媒口中形容的反目不合,相反,霍家子女因为母亲对于感情的生疏,他们三人从小相依为命长大。 霍卓言作为长兄,真正做到了长兄如父,爱护弟妹。 他是世间璞玉,也是霍希甯和霍星来的精神图腾。 霍星来不和任何人多加交谈,却会经常和霍卓言分享生活和学业。 霍卓言赴美留学那几年,他眼见着哥哥从专注学业,到视线中慢慢出现一个女孩。 他常夸赞沈满慈独立又优秀。 大家都叫她大小姐,她却丝毫没有千金架子。 多少人会因为惦记霍卓言港岛霍氏太子爷的身份接近他,沈满慈却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明明年长沈满慈多岁的成熟公子哥,却在面对小女孩时,时常手足无措。 “我哥临近毕业时,论文催得紧张,但听说学院有一个男生追满慈,就答应了导师的助教邀约。”霍卓言就此开始了白天上课,晚上熬夜补论文的生活。 可他仍觉得精力充沛,偶尔还会做沈满慈的补课家教、生活助手。 沈满慈本科时,也常面临沈君御的催婚。 凡是在壹京小有名气的花花公子,都会是沈君御青睐的女婿人选。 “我哥以为,满慈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所以对感情谨慎闪躲。”然后他就甘愿做守护者。 “我哥去瑞士,也不是为了滑雪。”那年瑞士有一场珠宝拍卖会,霍卓言计划拍下古董钻戒,等回国就正式向沈满慈告白,“可惜” 霍卓言是被同行者说的,登上雪山之巅许愿,就可以心愿成真的说法吸引。 然后临时租了滑雪装备,冒着风雪天气攀登上山。 遇到雪崩时,霍卓言被一层一层的雪淹没。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于是用最后的时间给霍星来发了条语音消息。 确定发送成功,他清空手机内关于沈满慈的一切。 “他怕满慈收到没有主人的告白,余生不宁” 沈颜卿眼眶已是通红,“你们男人,真的好傻” 她想,沈满慈根本不在意有没有礼物相配。 那时只要霍卓言飞去壹京,直白地诉说心意,他们就能少绕千千万万条弯路。 “我哥还留了一些东西,等晚些时候,我发给你。”霍星来微拂腰身,为沈颜卿拭眼角泪痕,“别哭了,一会儿该被你姐误会,我又欺负你。” 沈颜卿没好气地甩开霍星来的手,“别碰我。” 霍星来低笑,“小姑娘变脸真快,去年这个时候,还在问我能不能一起睡觉。” “” “不逗你,微信加回我,晚上给你发文件。” 沈颜卿突然想到,“某些人两年前,还在无视我的微信添加消息。” “我” “邮箱发给我!”沈颜卿也不听他解释,蛮横打断。 “微信方便联系。” 沈颜卿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转身就走。 霍星来瞬间屈服,“好好好,我的姑奶奶,邮箱发你。” 沈颜卿这才回头,难得朝着他乖甜一笑,“谢谢霍生。” 霍星来勾了勾唇角,痞坏道:“口头感谢不真诚。” 沈颜卿:“” 下一刻,她就听霍星来说道:“亲我一下表示吧。” 沈颜卿当即皱眉,低骂,“臭流氓。” 霍星来:“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颜卿这才恍然,这些都是她曾经追霍星来时用的招数。 可从不认输的女孩,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晚,沈颜卿收到了霍卓言留下的遗物。 东西不算多,基本是他早期留在脸书的电子手札。 霍星来将账号和密码给了沈颜卿。 私密账号上,零零碎碎记录了霍卓言和沈满慈的点滴。 沈颜卿只看了几条长博,都是霍卓言记录的,关于沈满慈的喜好。 细碎到沈满慈乳糖不耐受,不喜欢鲜花,等等习惯。 更有,她眼中坚强到不近人情的姐姐,在霍卓言眼里是个伪装强悍的纸老虎。 沈颜卿没有多余的勇气看下去,她已经感觉到心脏在惋惜抽疼。 这时,霍星来又给她发送一张照片,是霍卓言在瑞士拍的古董钻戒。 沈颜卿立刻去查阅,发现这枚名为‘白月光’的钻戒确实是在霍卓言去世那年于瑞士被拍卖。 当时它以520万元的成交价被中国收藏家拍得,新闻也有报道,可收藏家事后拒绝一切采访,称这是他的秘密计划,不能被提前泄露。 沈颜卿回:【卓言哥有没有留下其他,比如告白信,或者给姐姐的留言?】 霍星来:【他没想到自己回不来,原本想亲口告白。可惜临终只交代我不要告诉你姐。】 霍星来:【那枚戒指现在在太平山顶,有机会拿给你。】 沈颜卿心脏像是堵了一块巨石,然后无比沉重地敲了敲沈满慈卧室门,“姐姐,我发在你邮箱一些东西,或许你会想看。” “知道了。” 不过五分钟,沈颜卿就听到从沈满慈房间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颜卿也不禁落泪,然后就见她的邮箱内又出现一封来自霍星来的邮件。 他说:【卿卿,咱们之间,可不可以不要留遗憾。】 沈颜卿抬眸,正见霍星来站在对面的阳台之上。 夜幕下,男人身影被光缕拉长,视线落点正在她窗前。 他眼神深沉,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却已像将她的身影刻进眸底。 沈颜卿的心也像被灼烫一番,不觉沉沦。 是足够坚定的信念,让她抬手,决绝地将窗帘合上,不再给霍星来看她的机会。 随即,她邮箱又收到消息:【卿卿,邮箱真的不方便联系,加一下微信吧。】 沈颜卿冷呵,回道:【确实不方便,我们更适合用漂流瓶。】 回复完,沈颜卿便再度无情地屏蔽掉霍星来的邮箱- 沈颜卿和沈满慈在日本玩了将近一周的时间,然后姐妹俩各自返程。 倒是霍星来又厚着脸皮,跟在沈颜卿身后一同回了美国。 颜令昭第二日发现自家楼下又出现了那辆熟悉的深黑宾利后,差点没气得冲出去骂狗男人出尔反尔。 沈颜卿赶紧拉住颜令昭,“他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狼崽,我不理他。” 颜令昭只好再三嘱咐沈颜卿,“千万不要再和他有牵连,太难缠了” 瞧着颜令昭心有余悸地去书房寻找雷蒙德诉苦,沈颜卿悄悄从窗口探出视线,正见霍星来坐在车后排。 甚至还直接降下车窗,像是在等待颜女士冲出来痛骂他一顿。 这时,沈颜卿突然接到艾伯特的电话。 他问:“bodi很久没见你,要不要一起去公园玩?” bodi是艾伯特养的一只银灰雪纳瑞,颜令昭不允许家里养宠物,所以她会经常抱着bodi一解相思。 “好呀!”沈颜卿瞥了眼窗外仍未离开的宾利,“你带着bodi来家里找我吧!” 沈颜卿快速上楼换了一套运动装,同颜令昭报备和艾伯特去遛狗。 这让颜女士十分满意,亲自将沈颜卿送到院子门口,宛如送嫁一番,将她推到艾伯特身边,慈爱说道:“祝你们玩得开心。” 霍星来这时已经推开车门,见他们二人走来,直接迈步下车拦住去路。 “好巧!”霍星来身材高壮,即使是面对艾伯特这样的美国白人,也丝毫不输阵势。 特别他自带沉稳的一面,瞬间衬得艾伯特像个孩子。 艾伯特下意识询问:“This is” 沈颜卿笑着道:“cousin。” 艾伯特露出一个乖巧的狗狗笑,用蹩脚中文说道:“你好表哥,我是我爱沈颜卿,我名字艾伯特。” 沈颜卿憋着笑,然后就见霍星来直接向艾伯特伸出手,“你好,我是沈颜卿的前男友,霍星来。” 艾伯特明显没有听懂,依旧笑着点头,“你好表哥。” 霍星来就不怀好意地看着艾伯特,指了指沈颜卿道:“我一定会抢回沈颜卿,懂吗?” 语言不通,艾伯特看向沈颜卿,“what do you mean?” 沈颜卿歪头,故意翻译道:“表哥的意思是说,让你对我好一点。” 艾伯特连连点头,郑重说道:“表哥放心,I love her,真心!” 霍星来垂在两侧的手不由紧攥成拳,也看向沈颜卿道:“你和他讲,我需要借用你5分钟。” 沈颜卿:“你做什么?” 霍星来没给沈颜卿解释,直接便拉着她上车。 沈颜卿已经预感这个野狼又要发疯,急忙对艾伯特道:“原地等我。” 霍星来关上车门,还没等沈颜卿坐稳,就已经捧住她脸颊吻下。 男人清洌的气息中带着醋意,另类强制的情感宣泄令沈颜卿挣脱不开。 他熟练地撬开她唇齿,?取她口腔气息。 沈颜卿这时挣扎更为剧烈,艾伯特站在车前,他看不清车内发生了什么,只焦急问:“You okay?” 沈颜卿赶紧推开霍星来,“I am okay!” 下刻,霍星来捏住她下颌,再度以吻封缄。 他也变得更为霸道,像是在惩罚她刚刚喂他喝下的醋。 炽热的唇紧紧咬着她,舌尖也缠着她,将所有的呜咽和挣扎吞噬。 车厢内,只有缠绵婉转的接吻声。 直到沈颜卿感觉到自己的衣摆探进去一只手掌,她才再度反抗起来,“霍星来,你疯了!” 霍星来压住人在身下,向车门外示意,“卿卿,别挣扎,你想外面的小狗听到吗?” 沈颜卿颊侧很快被他撩拨起一层绯意,一边动情于他恶劣的占有亲吻,一边紧张艾伯特察觉不对劲。 “霍星来,求你,别” 这是自两人闹掰后,沈颜卿第一次低声下气求他。 霍星来动作一凝,仍觉不够,“再求。” 见艾伯特开始趴车窗向内观望,沈颜卿湿漉着眼睛,主动啄吻霍星来下唇,“daddy,求你了。” 霍星来咬了咬后槽牙,又恶狠狠道:“你为了他求我?” 沈颜卿眼睫闪烁,似是讨饶,“你想妈妈知道吗?那你以后,都见不到我了。” 霍星来挑眉,被这一说法打动。 但还是再度将头埋在沈颜卿肩胛处,灼烫的呼吸喷洒至她怀里。 霍星来的舌唇再度贴着她胸前皮肤,像是用尽力气吮吸。 直到雪山被他种植出一株殷红樱桃果,男人才心满意足地坐直身子擦了擦唇角津液。 “流氓”这个时刻,沈颜卿敢怒不敢言,只恶狠狠地在心里怒骂。 霍星来却是半点认错态度没有,双臂架在膝上,说道:“下次再刺激我,就不只是接吻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沈颜卿呼吸都还未喘息均匀, 又恼又怨地对准霍星来下唇咬了一口。 恶狠狠道:“霍星来,你少威胁我!”骄纵的大小姐最会审时度势,现下已是丝毫不惧地下车。 而留在车里的男人无端哂笑, 伸出手指抹了下唇角溢出的血迹。 漆黑的车厢内, 他像一只品尝到猎物血味的狼, 视线末端定格在沈颜卿和艾伯特的背影。 心想:兔子叛逃, 真是需要狡兔三窟- 沈颜卿牵着bodi, 艾伯特拿着狗狗飞盘和水杯跟在她身侧。 金发碧眼的少年,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这令沈颜卿都感觉到异样, 于是终于忍不住看向艾伯特, “你有话想问我?” 艾伯特指了指他们身后跟着的男人。 霍星来穿着双排扣手工定制西装,尽管是在灯光昏暗的街心公园,也散发着上流精英的沉稳矜贵气息。 他神态看似恣意散漫, 但始终不远不近跟着他们,就像在刻意耍着令人无法阻止的流氓行为。 但他实在和四周休闲散步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 沈颜卿驻足, 回眸, “表哥,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霍星来像是故意装作听不出她言外的驱逐之意,“我也在散步,要一起吗?” 沈颜卿被霍星来无比坦荡的语气气得忍不住用中文骂道‘混蛋’, 无奈给艾伯特解释说:“不用理他。” 艾伯特耸肩, 说道:“不要骗我, 表哥是你喜欢的人对吗?” 沈颜卿十分吃惊, 当即否认,“不是你想得那样。” 艾伯特眼底的伤感之意便更重了, “卿,我已经猜出来了, 可以告诉我实话吗?” 沈颜卿只得回以满是歉意的眼神,“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是想利用你。” 艾伯特表示理解,并称这是人之常情,“卿,那你以后还会继续和我做朋友吗?” 沈颜卿连忙点头,“当然,你是我在美国唯一的好友。” 闻言,艾伯特又露出一个释怀的笑,“那我还可以喜欢你吗?我保证,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沈颜卿:“这会让你受伤的。” 艾伯特连连摇头,“卿,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艾伯特称:他是第一次见像沈颜卿这么漂亮的中国女孩,只需一眼就会让人印象深刻。 可他真正喜欢她的原因却是,沈颜卿站在联合国总部发言时的姿态。 不少人都因为过于震撼的场合,无法脱稿,甚至忘词、紧张地语序错乱。 但沈颜卿却是那么的优雅,明丽的气质里满是从容高贵。 “卿,我单是认识你,就令很多人羡慕了。” 沈颜卿瞧着艾伯特,她想说他将自己看得太过完美。 在更多人眼里,艾伯特才是那个天之骄子。 艾伯特再度征求道:“卿,就允许我继续喜欢你吧!” 沈颜卿颔首,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这是你的权利。只是,我或许并不值得你这么对待。” 她的心里,早已经装着一个男人。 她做不到忘掉,也没打算彻底放手。 就算之后和艾伯特再有亲密往来,也是单纯为了气霍星来。 在她看来,实在卑劣。 对艾伯特来说,也不公平。 艾伯特:“我觉得值得。” 沈颜卿:“谢谢你艾伯特,这是你对我的肯定。” 艾伯特苦笑,问道:“所以,你真的在利用我,考验他?” 沈颜卿:“确实如你所说,对不起艾伯特。” 艾伯特突然又释然一笑,“不要道歉,我很高兴你利用我!” 这下换沈颜卿一脸吃惊,“啊?” 艾伯特:“说明我在你的心里很优秀,足够引起那位先生的危机感。” 沈颜卿失笑,“我以为你会生气质问我。” 艾伯特耸肩,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不,欢迎你利用我。” 沈颜卿:“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霍星来的车子又在沈颜卿窗下停了三四天。 今日沈颜卿洗完澡,习惯性地躲在窗后向下看,却发现黑色宾利消失不见了。 女孩子气鼓鼓地一把拉开窗帘,也不顾自己只穿着浴袍就站到阳台风口。 她左顾右盼一阵,直到确定属于霍星来的车真不在了,才眸底难抵失落地转身。 可就在她准备关上阳台门时,二楼的白玉理石罗马栏杆上突然出现一只男人的手掌。 沈颜卿惊得瞪大眼睛,刚准备尖叫,就看到随即探出的脑袋。 稠墨浓夜,霍星来穿着单薄衬衣,徒手攀爬上她卧室阳台,贴合紧身的缎面布料清晰可见他虬结狰狞的手臂肌肉线条。 再看他面色从容,丝毫没有因为攀爬高楼露出半分惧色。 见沈颜卿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男人一跃站立至她阳台外沿,整个身体全靠他手掌抓着阳台栏杆保持平衡, “霍”沈颜卿捂住嘴唇。 上一秒失落的心情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这一刻就迎来新的刺激。 “你疯了!”她惊声责问,又怕颜令昭这时会突然敲门,眼底满是警惕。 “刚刚是在找我吗?”这是沈颜卿第一次见到另一种风格的霍星来。 向来稳重的男人染了桀骜少年感,像极了青春期春心萌动的少年,恶劣痞坏地攀爬心仪女孩的窗台,“我在楼下看到了。” 沈颜卿嘴角噙着被看穿后的气恼,“才不是!” 然后赶紧过去反锁房门。 结果还没等她转身,就被一个挺括温热的怀抱从身后拥住。 她削薄的背全然撞进霍星来的胸膛内,男人微微颔首,灼热气息便尽数喷洒在她露出的纤白天鹅颈上。 两人站在门后,甚至还能听到颜令昭和雷德蒙从三楼书房传来的低语交谈。 “锁门的意思是,同意我留一会儿吗?”霍星来颔首,缱绻留恋地嗅着她脖颈。 女孩子刚刚洗完澡,涂完护发精油和身体乳,连发缝都散发着诱人香气。 面对他色意挑逗,沈颜卿本能挣扎,却不慎将浴袍的腰间系带挣得松动。 她脸颊一红,赶紧用手拢着。 霍星来在她耳边低笑,说道:“最近似乎小了一些。” “霍星来,你是不是疯了!”沈颜卿气恼责骂道。 还想斥责他夜半攀爬女孩卧室阳台,甚至直接蛮横霸道地闯进了,现在抱着她,手掌已经贴到她腰肢色气摩挲。 “是。”霍星来不假思索地回道:“为你疯的。” “你少胡说八道!” “卿卿,你每拒绝我一次,我就疯得更彻底一次。” “卿卿,我很想你。想吻你,要你,抱着你睡觉。听你撒娇,抱怨。还像从前那样叫我daddy,同我开各种玩笑。” 沈颜卿心脏有说不出的悸动,但表情和嘴巴还保持着嫌恶,“再警告你一次,放开我,从我家离开。否则,我就要叫妈妈来了!” 下刻,霍星来手掌一松。 可还没等沈颜卿挣脱,她就被男人蛮横地公主抱起。 霍星来视线先落在她床上,沈颜卿紧张地抓住他领口,“你衣服很脏,不许上我床!” 霍星来挑眉,“脱了,是不是就可以。” 沈颜卿脸颊一红,“霍星来,你耍流氓” 霍星来向后退步,坐到她的公主沙发上,然后一只手掌箍住她腰肢,一只手掌捏着她下颌吻住。 男人霸道的气息不容人躲闪,沈颜卿舌根都开始发麻。 直到她快喘不上来气时,霍星来才痞笑松开她,“这才叫耍流氓。” 沈颜卿瞪他,连再质问的话,都有些思维混乱,“谁允许你爬我卧室阳台的!” 霍星来手指勾挑她下巴,“你站在窗外寻觅半晌,我以为是想见我的意思。” 她只是习惯了确定霍星来在不在楼下。 感情里,主动的人也掌握主动权。 只要看到他的车子,她就知道霍星来还在挽留她。 女孩子九曲十八弯的玲珑心思,她说不出口,于是憋闷地抬手重重锤在霍星来胸膛上。 “霍星来,你简直就是土匪,恶霸,混蛋流氓!” 霍星来也不恼,就任由她一边打一边骂。 他则端着一脸的笑意盈盈瞧着沈颜卿,多时等她打累了,再握住女孩子的手放到唇边亲吻,“打疼没有?” 沈颜卿咬着下唇,恶狠狠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霍星来盯着她唇,嗓音都开始沾染欲气,“还想更不要脸一点,卿卿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次还没等沈颜卿骂他,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随后颜令昭站在她门外敲门,“卿卿,你还没睡吗?” 沈颜卿瞧着颜令昭开始拧门把手,惊慌地指向浴室门,“躲进去!” 霍星来起身,却是抱住她一起走了进去。 这时颜令昭已经走进卧室,“卿卿?” 沈颜卿想怒不敢怒,“妈妈,我在洗澡。” “我给你换了新的护肤浴球,你试了吗?” 颜令昭的身影已经倒映在浴室玻璃门上,沈颜卿也顾不得其他,指挥着霍星来将鞋子丢到浴室柜下。 溺着他,将整个人埋进满是泡沫的浴缸内。 等颜令昭推门,探出一半身子时,就见沈颜卿坐在浴缸内。 女孩子脸色涨红,“妈妈,很好用。” 颜令昭这才退出身子,“记得不要泡太久,早点睡觉。” 说完,她才离开沈颜卿卧室。 见重归安全,沈颜卿才拍抚胸口起身。 可就在她刚刚迈出水面一条腿,浴缸内的男人便坐起身子,没给她逃跑的机会,已经将她仰面摁倒在温热的水中。 两人被浸湿的衣服比纸轻薄,沈颜卿双腿攀挂在霍星来腰肢上,可以直观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变化。 她喘息连连,脸色涨红,警告霍星来道:“放开我!” 沈颜卿粉色的真丝浴袍被浸湿后,霍星来稍一低头就能看到女孩子丰腴匀称的身材。 他大脑里像是绷着一根轻而易举就能断掉的琴弦。 他攥过她脚踝,轻轻一拉,人已经缩到他怀下。 却还不忘一只手掌撑在她后颈处,避免被水呛到。 沈颜卿怒不可遏,已经要真生气了,厉声质问道:“流氓,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星来呼吸急促,两人身体贴得更近,“卿卿,是你将我摁进来的。” 不只有浴缸。 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沈颜卿最先主动。 将他拉进这情感漩涡,一起溺进红尘里翻滚。 “混蛋” 霍星来撑着身体,“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之后半月我要回港岛。” 他发了邮件,发现沈颜卿一律拒收。 本想着让留在美国的保镖想办法传信,却在车子刚刚驶过拐角时发现沈颜卿站在阳台上。 男人这才丧失理智地推门下车,直接夜袭美人香闺。 “我对你的行踪不感兴趣!”沈颜卿佯怒嗔怪。 霍星来语气更加柔软,近似哀求,“可我想告诉你。” 言罢,话音未落。 霍星来已经箍着她脖颈,低头含住她柔软唇畔。 “还想告诉你,我很想你,很想要你” 第52章 沈颜卿被霍星来强势的吻, 缠得唇舌发麻。 浴缸内的水也开始发凉,是霍星来过于灼热的气温包裹住她,才没有让娇贵的大小姐发抖。 但霍星来过于强势霸道的话, 非但没挑起沈颜卿的悸动, 反而彻底激怒了她。 气急的女孩子几乎使尽全身力气, 将霍星来甩开。 气愤到极致时, 沈颜卿恨不得将霍星来溺进她的洗澡水里, 让他清醒一番。 只是女孩子的力气有限,她才见势作罢, 却也将霍星来推出浴缸。 男人就湿漉漉地坐在浴室地板上, 还故作风流地将头发全部拢至脑后。 于是滴着水的背头反而显得霍星来戾气坏痞,上挑的眼尾一半蛊惑一半冷飒。 “卿卿”一说话,又满是卑微委屈, “你真的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沈颜卿从浴室衣帽柜内换上新的棉质浴袍,闷声恼道:“你活该。” 一月的美国, 室内虽然开有恒温空调, 可衣服一旦泡水,稍微吹过半点凉风就足够人发寒战栗。 霍星来脸色略略惨白,挪动着到沈颜卿身前抱住她双腿。 男人最近学会了苦肉计,此刻已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卿卿, 我刚做完胃部手术, 晚上还要乘跨国航班。” “当然, 你想惩罚我的话,我愿意湿着回港。然后再重重生一场病, 就让疾病代替你惩罚我。” 沈颜卿感受到一种无形的道德绑架,皱眉怒骂:“霍星来, 你简直无赖!” “对!我就是无赖,混蛋!”霍星来承认得爽利。 沈颜卿败给了他的厚脸皮,也不想继续留这个如同定时炸.弹的野狼在卧室。 于是轻声出门,到洗衣房翻找出一套雷蒙德的衣服拿给霍星来换。 霍星来和雷蒙德身高不相上下,只是他身形更为挺阔,胸肌更是将深色衬衣撑满。 看着男人绝佳身材,沈颜卿一时都忘了收回视线。 然后就见霍星来故意解开衣扣,轻佻眉峰,一脸痞坏笑意问道:“卿卿对我现在的身材还满意吗?” 沈颜卿又被调戏一下,气得她将手中抱着的鞋盒打开。 分开两次,将红底皮鞋狠狠砸到霍星来身上。 “这是不满意?”霍星来丝毫不生气。 沈颜卿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子避开视线。 “这是害羞了?”霍星来理好西裤,走到沈颜卿身后,用肩胛撞了撞她后背,“又不是没看过。” 沈颜卿脸颊一红。 他们早已经是坦诚相见过的关系。 甚至,她脑海瞬间闪过,霍星来人鱼线处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 他还曾故意引诱她,亲吻那颗痣。 旧时绯事再提,沈颜卿小腹只憋起一股难以消散的闷气,低声骂道:“换好衣服,就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霍星来笑了声,原路走向阳台。 没给沈颜卿反应的机会,他捧着女孩子脸颊又在额头落下一个温热缱绻的吻,才翻身一跃下了楼。 沈颜卿紧张地追到罗马围栏,就见男人已经稳稳站在庭院草坪上。 看到她身影,霍星来还朝她飞吻挥手。 沈颜卿憋着笑,佯装嗔怒,“流氓,滚!” 然后,那个流氓拉开宾利车门,消失在夜幕里- 国际航班需提前三个小时候机。 霍星来是特地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见得沈颜卿。 两人在楼上浪费不少时间,司机一路都在担心误他的航班。 等霍星来终于抵达安检处,整个候机厅都在播报他的名字,催促登机。 霍星来夜里登机,又于夜里着陆于港岛。 他来不及回太平山顶修整,便直接去了霍氏老宅。 听到他回来,何昭君喜出望外地跑出庄园迎接。 可见到霍星来时,他却只端着一脸阴沉表情。 和她的私家侦探在美国拍到的,霍星来满目柔情盯着沈颜卿看的神情形成极大反差。 何昭君还想自欺欺人,霍星来已经对着她兴师问罪道:“这么大阵仗逼我回来,想做什么?” 自从订婚,何昭君已有半年未见他。 现在即使是对着霍星来的冷脸,她也丝毫不计较地抱住霍星来,略显激动道:“所有人都说我给你戴绿帽子,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看穿了那些假新闻。” 何昭君曾在美国任财经新闻记者,最懂如何利用网络舆论造势。 所以她故意一改和马丁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还在上班高峰期搭乘马丁的车子。 就连港媒所拍的照片,和编辑文案都是她安排的。 目的就是让霍星来感到脸面无光,亲自回来港岛处理这桩事情。 霍星来无情推开何昭君,问道:“你不为我考虑,也不为你们何家的名声考虑吗?” 霍星来虽被传戴绿帽丢脸,可何家千金红杏出墙只会更使家族蒙羞。 这次他连夜返港,便是因为何東听到了风言风语,强逼着霍星来回家辟谣。 何昭君昂起脖颈,眉目含笑道:“本来就是流言,我们冷处理就好。春节后直接举办婚礼,等那些人看到我们恩恩爱爱过日子,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霍星来皱起眉峰,冷笑,“你已经单方面违背我们当初合作的初衷。” 何昭君丝毫不在意,“我就算骗你订婚又怎样,你敢得罪我舅舅,得罪何家吗?” 霍星来手掌紧攥成拳,眼底满是沉冷肃杀气。 何昭君迎着他的恨意,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装着沈颜卿。就算有一天我答应和你退婚,也是沈颜卿嫁给别人的时候。” “” “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要是我爱而不得,你也得陪着我永失所爱!” 凄厉的女声回荡在幽寂的夜里,霍星来没有和她继续争辩,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何昭君赶紧追逐出去,见到的却是霍星来丝毫不加停留的车尾。 男人爱与不爱的态度就像两个人,她捂着心脏,心如刀割。 那夜霍星来离开后,何昭君又叫保姆送来红酒。 她喝得烂醉如泥,瘫在卧室地毯上,嘴里还一遍又一遍地嘟囔着,“霍星来,你逃不走。凡是我看中的东西,最后都会得到。” 就在她醺醉之际,突然有人推开她卧室房门。 马丁走近,将何昭君抱到床上,女人醉醺醺地指着他脸颊,眼神迷离道:“霍星来,你又回来了?” 马丁勾起坏笑,手指在她脸颊流连,“是。” 何昭君也像是得偿所愿,拉着马丁敞开的衣领向下 翌日,何昭君是在亲吻和抚摸中醒来。 她被马丁从背后抱着,困得眼睛还未睁开,只动情地配合男人。 直到伴随男人喉间发出餍足的低吟,何昭君才惊得睁开眼回头。 马丁拥有一双如碧蓝海域的瞳眸,极其具有蛊惑女孩的效果。 现下,他眸底满是得意,静静注视着何昭君吃惊的表情。 多时,才心满意足地邪笑问道:“爽吗?” 这一刻,堪比惊悚片,何昭君紧裹住薄被从床上滚落至地毯。 于是可以更加直观地看到,浅色的床单上浸满了两人还未清理的乌白水渍。 马丁摊手,“你是我睡过所有女人里,叫声最销魂的。” 何昭君脸色煞白,唇角颤抖着。 大脑更是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马丁。 “不可能”多时,她才呢喃一句。 她日日辱骂马丁,是个男人都不会同恨不得咒自己去死的女人发生关系。 马丁翻身下床,从床尾的五斗柜上取下相机拿给她看,“何小姐,我们昨晚是这么的疯狂。” 何昭君只看了几秒钟,就气愤地一把夺过相机摔了个粉碎,“你这个贱货!” 马丁也不恼,从粉碎的相机内取出内存卡,还故意拿到何昭君面前炫耀,“你猜,霍星来看到会有多开心?” 以霍星来无情的程度,完全会将内存卡送到何東面前。 届时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结合她之前故意联合媒体放出的绯闻,都会将她红杏出墙未来家公的丑闻坐实。 何東为了何家的声誉,也一定不会再纵容她。 何昭君眼底是爆开的红血丝,恶狠狠问道:“你想做什么?” 马丁低眸,盯着她身体却是没有半点情与欲。 往日伪装不见,全然算计,“当然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自被马丁趁醉侮辱,何昭君就将自己关在卧室整整一周。 临近年关,听说霍嘉祖和霍希甯马上回港过年。 何昭君再也憋忍不住,直接飞往美国。 沈颜卿是在上课时接到的陌生电话,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引得教授也看向她。 她赶紧挂断电话,谁知铃声再度响起。 沈颜卿只好静音,但屏幕的电话自动挂断便继续响起。 这不是霍星来的行事风格,他也没这样打扰她的胆量。 一直到下课,沈颜卿才无奈接通电话,只是“你好”二字都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女人尖厉的声音,“我是何昭君,在你学校旁边的咖啡馆,咱们聊一聊吧!” 沈颜卿听完,直接挂断。 她无欲和这个疯女人有任何接触。 艾伯特关切跟在她身边,关心询问,“发生什么了?” 沈颜卿抿唇,说道:“今天可以陪我回家吗?” 艾伯特连连点头,“当然。” 放学时间,学校门口尽是学生。 沈颜卿作为中国人,极其具有辨识度。 何昭君几乎一眼认出她,从黑色保姆车上冲下,拦在她身前。 艾伯特满是警惕,护住沈颜卿在身后。 何昭君难以置信沈颜卿身边还有护花使者。 但她先是淡然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喜帖送上,“沈妹妹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是来给你送喜帖的。” 沈颜卿那刻感觉全身血液凝滞冰凉,她没想到仅是一周之隔,霍星来就决定和何昭君结婚。 她冷笑,直接从艾伯特身后走出,优雅伸手接过,端着满脸笑意回道:“那就祝嫂嫂和霍哥百年好合。” 何昭君原本是想在沈颜卿脸上看到震怒的表情,可沈颜卿却是嫣然一笑。 那就像一支淬满嘲讽的毒箭,直接射进她的心脏。 多么讽刺, 有人早早放手,却得到霍星来所有的爱。 有人舍弃脸面,却只换得无视厌弃。 马丁日日发给她的视频截图,终于变成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羽毛。 沈颜卿:“何小姐没其他的事,就有缘再见了。” 见她要走,何昭君终于憋忍不住,“沈颜卿,霍星来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你如果还要礼义廉耻,就不要再和我的丈夫纠缠不清。” 沈颜卿没想到会被倒打一耙,顿时气得脸色涨红,“何小姐别忘了,谁才是最先不要礼义廉耻争抢的人。怎么,你抢到的爱人,没有给你想要的幸福吗?” 两人心知肚明,谁才是明知霍星来身边住着女友,还要横插一脚的人。 沈颜卿此刻,就是在回击那场让她变成笑话的,突如其来的订婚仪式。 何昭君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嚣张跋扈反问:“我何家能给霍星来的,你能给他什么?” 沈颜卿原本不屑于和何昭君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可直言的挑衅,正好戳中她当初被断崖式分手的痛点。 于是她又驻足转身,直视着何昭君眼眸回道:“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但我就是可以让他哭,让他笑。让他因为我不开心,而不开心。” 何昭君:“你母亲没有告诫过你,别人的未婚夫别染指吗?” “那何小姐的母亲,有没有教过何小姐不要插足别人的感情。”沈颜卿不甘示弱,“哦对,何小姐没有母亲。” 何昭君生母早亡,这才被重感情的何東娇养在身边,要月亮送星星。 长这么大,因为何家富甲一方,所以也纵得她无法无天。 一时间,向来跋扈的千金小姐都想不出更加恶毒的话反击。 沈颜卿依旧一脸冷静,“我不屑用纠缠的方式得到男人。所以何小姐不如早点嫁给霍星来,一纸婚书可能更牢靠。” 说完,她推开何昭君就走。 而何昭君已像是失去最后一点理智,全然不顾形象地追在她身后。 是艾伯特拦着,才没给何昭君冲到沈颜卿面前的机会。 最后,何昭君似乎终于累了,才停下脚步。 艾伯特见她不再追逐,才转身跟到沈颜卿身侧。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场闹剧结束时,何昭君举起她的铆钉手表朝沈颜卿砸去。 预感内的痛没有落下,而是有一道坚实的身影突然挡在沈颜卿身后。 手包狠狠砸至霍星来肩胛处,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颜卿吃惊转身,心底却只有气恼。 她举起喜帖,撕了个粉碎,怒砸在霍星来脸上。 一字一顿,郑重说道:“不许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沈颜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再也没心思同霍星来玩这出感情狩猎游戏。 霍星来自是想解释,但他一开口,就换来沈颜卿一记耳光,“不许再纠缠我!” 看着她眸底绝望又痛恨他的表情,霍星来继续,“结婚是假” 沈颜卿根本不听,只他一开口,便抡起手掌要他闭嘴。 “喜帖也是假,我只在意你。”等霍星来说完,他脸颊已经出现十分明显的巴掌印。 是艾伯特及时拦住沈颜卿动作,安抚她离开。 而留在原地的两人。 何昭君丝毫不惧,一脸获胜表情。 霍星来伸手抹掉唇角的血迹,径直朝何昭君走去。 男人森冷的气场,吓得何昭君下意识一颤。 但随即想到何家,何昭君又立刻转换得意洋洋,“你能拿我怎样?” 霍星来停到她面前,将沈颜卿没撕碎的,他们二人的名字对半撕开,“何小姐,你违反约定,我们的合约也作废。” 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误信何昭君的话,同她达成短暂合作- 沈颜卿怎么也没想到,她和霍星来还有何昭君在麻省理工门前争吵的事情,被美区留学生写成PDF传阅。 此事动静闹得极大,甚至上了国内热搜。 颜令昭知晓时气得怒不可遏,“早就说了,让你不要和霍星来再有纠缠。卿卿,你知道妈妈多痛心吗?” 她只要一想到沈颜卿未来有可能落得她的结果,就心悸绞痛。 沈颜卿躺在床上,背对着颜令昭流泪。 她的心也乱极了,像是肆意生长的柳条,狠狠戳进缄默的湖心。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翻身躲进颜令昭怀中,坚定道:“妈妈,我答应你不会再见他,以后留在美国。” 颜令昭心疼地抚摸沈颜卿长发,又气又恼,“对不起,妈妈该质问霍星来出尔反尔。” “妈妈,这次是真的。” “我和他没有以后了”- 何昭君返回港岛。 先是接到何東的电话,老爷子被她气得够呛。 甚至开始劝说,让她放弃霍星来。 何昭君却仍旧执迷不悟,坚定必须嫁给霍星来。 最后,甚至主动找到马丁。 两人达成合作,她要马丁帮自己解决沈颜卿这个情敌,她则答应马丁联合媒体制造黑天鹅事件,将霍星来从霍氏踢出。 既然没人帮她成为霍家的儿媳,那她就拉着霍星来做何家的赘婿。 何昭君近乎扭曲的占有心理,在这刻全然爆发- 霍星来在美国又留了两日,沈颜卿直接请假闭门不出。 颜令昭数次驱赶他,最后请来保镖,严禁他出现在方圆内。 港媒也在这时添油加醋,甚至邀请何昭君做了专访录制。 豪门继承人的爱情纠缠,一时间成为普罗大众的茶余饭后的话题。 程家也趁机踩上一脚,使得霍氏股票接连下跌。 霍氏董事会高层震怒,纷纷要求霍星来辞去CEO一职。 霍星来无暇留于美国安抚沈颜卿,只得先行回国。 跨国航班上,舷窗遮光板并没有关上,霍星来就呆滞看着机翼下汹涌起伏的寒夜星河。 他在万米高空之上,却和他往日站在霍氏大厦的感受一般。 孤寒,无助。 他不知道霍嘉祖和霍卓言有没有过这种感受,但他此刻真的想抛下一切。 更在想,是不是真的挽回不了沈颜卿了。 他在她阳台下守了整整两天。 可再也没见到,从前那个躲在窗帘后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确定他是否还在的身影。 余墨向他回复,沈颜卿将他给的银行卡原路寄回。 那是一刀两断,再也不见的意思。 霍星来低垂下背脊,颤抖着肩胛,在这个漆黑的夜呜咽哭泣起来。 他突然想,索性就在这时飞机坠毁好了。 比起永失所爱,他更希望自己归于虚无。 所谓事与愿违,沈颜卿没有回到他身边,何昭君不肯退婚。 霍氏一团乱麻,飞机自然也不可能失事。 霍星来于翌日上午十点着陆于港岛机场,谁知他刚一走出航站楼,就有大批记者围堵在此。 余墨接住他,快速向他阐明情况,“何小姐引发舆论战,企图将您从霍氏董事会踢出。” 霍星来作为首席执行官,却在任职期间因个人感情引发重大舆论。 导致霍氏集团发生重大黑天鹅事件,股价一跌再跌,随时有崩盘危险。 霍星来作为CEO,自然会被股东一致声讨引咎辞职。 霍星来戴着墨镜,唇角抿平。 虽是看不出他脸上情绪,却能感受到男人平静面容之下的汹涌波涛。 记者远远见他现身,集体一拥而上,将他围在人墙之内。 余墨和保镖赶紧上前疏通道路。 “霍生,请问您这次回来,是求何小姐原谅吗?” “请问,您和沈颜卿、何小姐真的正处于三角恋关系吗?” “霍生,请问您是否承认,在婚约期内出轨沈颜卿?” 霍星来突然摘下墨镜,冷凝的面容之下气场强大,带着不可侵犯的压迫感,立刻让现场记者噤若寒蝉。 然后这时有一个记者将麦克风举起,问道:“请问霍生,沈颜卿是否插足您和何小姐婚姻,企图第三者上位?” 霍星来驻足,目光漠然地朝记者看去,眉眼间积郁的沉冷肃杀气就更加阴鸷。 他接过记者话筒,随后眸如冰屑地看向最中央的摄像机。 见他似乎要回答问题,立刻又有记者发问:“霍总,请您以霍氏话事人的身份来说,您和沈颜卿的关系” “不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记者,又有怎样的目的。”霍星来不紧不慢开口,嘶哑的嗓音便更具锋凌压迫,“但我现在正式起诉你们,引发不正当商业竞争,恶意侵犯沈颜卿女士名誉权。” “并,单方面宣布,解除与何昭君女士的合作关系。” 此话一出,无疑是辟清当日订婚缘由。 正面宣战澳湾何家,现场已经有害怕惹事的记者收起摄像机和话筒。 也有小部分记者仍在坚持。 最后,霍星来迈步逼近一个他不曾听闻过的媒体镜头。 男人手掌劲力霸道,不给摄像师后撤的机会。 直接将他的脸怼近镜头,语气庄重正式,“现在,我以霍星来的身份回答。从始至终,我只爱过沈颜卿一人。” 第53章 霍星来此番言论一出, 无疑公开宣战何家。 夹杂着豪门继承人多角恋情的绯闻,立刻引起网络哗然。 何昭君最懂金融舆论战,但此刻风头突变, 普通民众看不懂财务报表, 只纷纷关心起他们的感情走向。 正所谓中国网友爱八卦, 一时间各网络平台尽是扒沈颜卿、霍星来和何昭君三人感情时间线的热心群众。 甚至, 一篇过十万点赞的热帖, 追溯到沈颜卿高中就读华港国际中学。 高三随壹京分校民乐团赴港参加毕业演出,并担任该年古筝首席的旧事。 众所周知, 华港中学每年都有赴港的联谊演出, 但只有沈颜卿那一届演出时,作为主办方的霍家不惜斥巨资购下全港LED广告屏为之宣传。 当时一度登上各平台热搜,还有明眼群众立刻发现沈颜卿占据C位, 甚至有单独的宣传海报。 连港媒都发文调侃:霍家太子爷豪掷巨资,全港LED广告屏闪耀示爱大陆学生妹! 占据评论区热一的网友立刻回复:【我是港大法学院的, 全校都知道沈颜卿住在霍家太平山顶别墅, 霍大佬还专为她配了车子和司机,偶尔霍大佬会亲自到学校接她,从不避人。】 【附议,我可以作证。霍星来还在港大金融学院英雄救美, 暴打骚扰沈颜卿的流氓。这事也上过热搜。】 【不是港大的, 但在中环偶遇霍大佬陪沈美人逛街。两人连背影都超级般配。】并附图两张。 【我在IFC遇到过, 沈美人穿着JK制服, 霍大佬满眼爱意地看着她。当时拍下照片,后来才知道那是霍星来。】 【我是在尖沙咀偶遇的, 两个人静谧散步,就像最普通的情侣。】 【我在四季酒店的龍景軒偶遇的, 时间大概是沈美人高三毕业的暑假。】 【霍大佬陪沈美人爬过大屿山宝莲寺,就是那个拥有258级台阶的释迦牟尼佛像。都说那个禅寺求姻缘最灵验,那天还是美人生日。】 【我那天也在,陪妈妈捐香油钱登记姓名时,看到霍大佬正拿着功德簿,但留的沈美人的名字。】 【所以,沈美人85岁就跟了霍大佬!】 【所以,沈颜卿才一直是正牌女友,插足的另有其人!】 谁也没想到,沈颜卿生活在港岛的这两年,她和霍星来的足迹基本遍及全港。 一个是豪门继承人,一个是京圈出了名的古典美人,自然所到之处备受瞩目。 只是那时,媒体新闻更新迭代过快,他们又过于低调,才没被更多人关注。 这对于霍星来来说,就像一个无形的心锚,狠狠扎在他心底。 他所到任何一处,都能瞬间联想到那个小姑娘。 网友扒完霍星来和沈颜卿的感情,立刻就有人扒出何昭君生平。 只是与从小神秘的霍大佬、漂亮乖巧又品学兼优的沈颜卿相比。 何昭君可谓仗着澳湾何家的权势,胡作非为,跋扈刁蛮。 【我是何昭君高中同学,她最喜欢抢别人男友。抢得过就炫耀,抢不过就让何家保镖暴揍男生。】 【何昭君何止爱抢别人男友,还爱霸凌学校内家境平凡的女生,有一次差点闹出人命,被何家花钱摆平了。】 【何家本来就是做的灰色产业,所以很多消息不经发酵就被压下去很正常。】 【那你们真该去看一看北美留学生论坛,这个千金小姐留学时的混账事更多了。】 【细心的我,整理了何昭君和霍星来订婚的时间线,正是霍家无国界救援队突遇疫情,死了很多外科医生的时候。】 【合理怀疑,当时霍家腹背受敌,有何家一份功劳。亏得霍家前太子还是何東的儿子,没想到下手也这么狠。】 【不然你猜,霍女爷为何宁愿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也不肯嫁给何東。】 此时,正是年关前的旅游旺季。 事件一经发酵,和何家久为对手的马家顺势趁机而上,抢了何家不少生意。 何氏连带着股价也一日多番波折。 霍星来站在寰球商厦,自374米的总裁办公室远眺。 今日港岛阴天,维多利亚的海面也似笼罩着一层寒凉的白雾。 何東震怒的电话,在他的预想之内。 “星来,你是要和我撕破脸吗?” “何老,这件事究竟是谁先不仁义的?” 何東自知理亏,当初霍星来单独带着沈颜卿见他时,他就明白这个小姑娘对霍星来意义非凡。 只是独女,幺妹早亡,何昭君幼时又差点被后妈害死,他才不忍心外甥女再落一滴泪。 于是不顾死去的儿子,趁霍嘉祖无力管理霍氏事务时,强迫霍星来结下这门亲事。 “星来,昭君是骄纵了些,但她也帮过你。你现在同她打舆论战,岂不是要害她身败名裂。” 霍星来一脸漠然,回道:“何老不妨先管一管何昭君。” 说完,他也不顾和何東的情分,直接挂断电话- 何東在霍星来那里吃了闭门羹,只好又给何昭君拨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何東厉声问道。 何昭君立刻撒娇,“舅舅,你一定要帮我嫁给霍星来。” “混账,何家的脸都快被你败光了!” “我们何家还怕他们霍家不成?” 何東声音沧桑,满是疲倦,“你卓言哥尸骨未寒,再继续下去,只怕真要和阿祖撕破脸。” “舅舅,你顾念和女爷,卓言哥的情谊,我妈妈也是你亲妹妹!”从小到大,何昭君凭着这句话,不知让何東替她收拾多少烂摊子。 “你在哪里,赶紧回家!” “我还住在霍家老宅。”何昭君不知羞耻道:“没人赶我,就说明霍家还在意咱们何家的势力。” 何東气得太阳穴抽疼,他怎么也没想到何昭君道德败坏就算了,还如此蠢笨。 “我会派人去接你回来。”何東不容拒绝说道。 何昭君也不甘示弱,强硬回道:“我一定要霍星来付出代价。”- 春节前。 霍希甯突然给霍星来传讯,她和霍嘉祖决定留在文莱。 “好”霍星来言语间满是倦意。 整个人在视频里,宛如一团烬灭的死灰。 霍希甯心疼安抚,“我和妈妈很快就能见到卢奇亚诺,你再坚持一下。” 卢奇亚诺正是之前提供钻石杀人,盗梦空间理论的人。 也是唯一能在文莱,打探出马丁身份的人。 霍希甯为了让马丁输得彻底,临时改变决策,带着霍嘉祖一起前往文莱。 霍星来话音淡淡,“我知道了。”- 新年。 美国并没有春节假,沈颜卿也彻底断了和沈君御的来往,决定跟着颜令昭定居美国。 但沈颜卿还是参加了留学生春节晚宴。 期间,还来了一个重量级嘉宾——秦见川。 秦家是壹京老牌世家,实力雄厚,他是唯一继承人,也是组建美区人脉交友的人。 家世显赫,又长相出众的公子哥一出场,就引起一众人关注。 与此同时,便有人调侃起同样出生在壹京的沈颜卿,“说起来,沈同学和阿川还挺般配。” 作为聚会里长相最漂亮的女生,沈颜卿并不觉得他们是真心拉红线。 这种公子哥的泡妹手法,她见过不少。 典型的异国他乡,夏令营效应。 因为荷尔蒙生出的情谊,也因分离后,快速戒断亲密关系。 她显然不是个技巧卓绝的玩家。 沈颜卿直言:“秦公子可是有联姻未婚妻的,我对有妇之夫只会敬而远之。” 说完,她看着秦见川轻蔑一笑。 不知为何,她现在还十分抵触定下联姻关系的豪门公子哥。 “家里定的亲事,阿川连见过都没有,等他毕业回家就会立即退婚。”有人为秦见川辩解道。 沈颜卿笑而不语,一副游离在外,事不关己的态度。 秦见川显然就是走个过场,也无意在宴会发生亲密关系。 没坐多久,就提前退场。 风云人物一走,刚刚还撺掇沈颜卿和秦见川的两个男生相约出去抽烟。 沈颜卿嫌包厢闷,慢他们两分钟出门散心。 两人喝了酒,走得并不快,她出来时还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沈颜卿和霍星来的事是真的吗?” “怎么,你还想打她的主意?” “沈颜卿长得确实好看,虽然穿着衣服,我也能看出身材超好。” “你喜欢就上。就算她从前和霍星来是真,现在也肯定早掰了。一会儿回去灌醉她,睡睡自然就会有感情。” 随即,便是两个男生发出的淫.荡笑声。 沈颜卿心底是说不出的气愤,甚至想上前揍他们一顿。 只是还没等她散去想法。 突然地,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她背后越过,拉住刚刚大放厥词男生的肩膀。 霍星来满脸戾气,抬起手臂肘部,使尽全力击在男生脸上。 招招式式,不带丝毫克制。 “敢不敢,再说一遍。” 两个男生错开视线,发现面前人居然是霍星来,立刻就怂了,“我们是开玩笑的,我们不敢。” 沈颜卿却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霍星来见状,也顾不得两个男生,起身就去追她。 一月的美国夜晚,寒风凛冽。 霍星来快步追赶,终于在中国餐厅外,拦住了沈颜卿。 她被霍星来从身后紧紧抱住。 分明是温热的怀抱,她心底却是冰凉的。 “卿卿。”霍星来柔声说道:“联姻的事,我已经解决好了。” 他对着媒体公开澄清,连带他们之间的感情线也被网友梳理解释。 沈颜卿话音平淡,“和我没有关系。” 霍星来:“我知道过去回避你的感情,是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些事了。” 沈颜卿也不挣扎,像一个呆滞的木头人任由他抱着。 这次更是连眼泪都没有了,心脏宛如一潭缄默的死水。 “霍总,都过去了,我们向前看吧” 霍星来执着道:“我不,我绝对不会放开你。” 他几近漠然的生命里,沈颜卿是唯一可以调动他情绪的钥匙。 沈颜卿语气便更为冷漠,“你知道自己像块狗皮膏药,令人讨厌吗?” 这时,餐厅门前,艾伯特突然出现。 看到霍星来抱着沈颜卿,立刻上前制止,“霍先生,请你尊重卿。” 然后,沈颜卿连半个眼神也没给他,直接挽住艾伯特手臂离开。 看着两人走进夜幕里,连背影都格外般配。 霍星来站在后面,心痛到几乎要窒息- 而远在文莱的霍希甯,看着霍嘉祖接听何東的拜年电话。 何東并不是真的要同霍家翻脸,但又不舍何昭君心愿落空。 几次派人去接何昭君被拒后,不得已又厚着脸皮找到霍嘉祖,商量儿女婚事。 霍嘉祖直接回道:“颜卿这个姑娘我见过,十分合我眼缘。当然,就算我不喜欢,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腐朽,也不打算插手孩子们的感情。” 何東被怼了回去,却还想再做挽留,“咱们的情谊,总是要延续的。” 霍嘉祖笑了声,“情谊的延续,靠真心,不靠血缘。” 说完,霍嘉祖直接挂断何東的电话。 霍希甯这才端着药出来,“最后一剂,年后咱们就可以回国了。” 霍嘉祖最近半年都在吃麦桜调配的治疗精神方面的药物,现下她拉过霍希甯的手,沉言,“从前,是母亲一时糊涂。” 母女俩今日见到了卢奇亚诺,知晓了马丁的真实身份。 他并非博尔吉雅家族出走的少爷。 只是马来西亚人和中国女人生下的孩子,后其母去世,生父也将他抛弃。 13岁之前,马丁只是个流浪者,吉达,马六甲,吉隆坡,布城都有他的足迹。后来又去往新加坡,最后才辗转来到文莱。 因为出色的外表,被文莱当地的诈骗组织收容。一直到85岁,马丁都过得极其艰苦,虽然不用再流浪,但他需要学习大量知识,包括但不限于各国文化,高端艺术,高端运动 这才将他包装成了一个优雅绅士。 他85岁开始行骗,主要目标是贵族校园的高中女学生,后来被一个极有势力的父亲驱逐离开。 20岁重返新加坡,年轻的女留学生是他的新目标。他以不受宠的博尔吉雅家族少爷行骗,日子一度滋润。 直到他泡到一个文莱千金,却不承想始乱终弃后,女孩伤心自杀。卢奇亚诺作为女孩的伯父,当即联合家族对马丁发起追杀令。 马丁这才仓皇逃至港岛。 得知当地首富刚刚失去长子,于是霍嘉祖成了马丁走投无路时,决定铤而走险的新目标。 霍嘉祖叹息一声,“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敢骗我。” 霍希甯安抚道:“哥哥的离世,是我们全家人的痛,不怪母亲。” 霍嘉祖:“星来有自己的信仰,他都已经成功了。” 霍星来从小崇拜警服,付出很多努力才加入到特警队。 却不曾想兄长突然离世,他才不得不临危接下这个摊子。 而这个事多纷杂的世道,注定了,霍星来所走的每一步都格外艰巨。 霍希甯:“一切都会好的,星来会有所收获的。” 霍星来自回到霍家,多时都人情漠然。 仅是作为霍家的子孙,因为享受了家族优待,才不得已回去承担责任。 自打沈颜卿住进太平山顶后,他才逐渐成为一个有人情味的人- 春节后,霍希甯将获取到的所有资料传给霍星来。 一直到如春,霍氏法务部才秘密整理齐全马丁的罪行。 而在外人看来,霍星来正忙着状告多家媒体。 所以,当身穿警服的国际刑警敲开霍家老宅门时,保姆先是一愣。 他们先后出示了ICPO警员证,和拘捕证,“我们是ICPO刑警,现在凭相关证明,拘捕马丁·得卢弗。” 吵闹的声音,引起坐在窗边的何昭君注意。 她立刻拍醒还睡着的马丁,“有警察,抓你的!” 马丁惊醒,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护照、现金和通货珠宝。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何昭君身上,说道:“霍星来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拘捕证有我的一份,就也会有你的一份,你确定不和我一起走吗?” 何昭君来不及去细想其中逻辑,随便捞起一件皮草裹上,便和马丁跳到霍家老宅后门溜走。 等霍星来得到消息时,才知道马丁携何昭君偷.渡离港。 国际刑警只好又下发国际拘捕令。 与此同时,程子谦因贿赂中港银行信贷部总裁,地政署署长,企图干扰新区规划从中牟利,被星港警察拘捕。 程老爷子连夜请律师,却只得到一定会被判刑入狱的结果。 一夜之间,星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与霍氏交好的信贷部副总裁,副署长接到任命通知。 正印证了。 阴谋,阳谋,都是算计。 起伏悲喜,讲不清利用更多,还是真情更多。 讲不清虚伪更多,还是道义更多。 霍家,重新回到那个屹立不倒的位置- 自美国入春后,沈颜卿就发了场高烧,退烧后又低烧不断。 邬苡宸放心不下,于是专程飞往美国看望。 瞧着越发清瘦的姑娘,邬苡宸叹气道:“你这是心病。” 沈颜卿一张漂亮的小脸苍白,连连咳嗽不止,“会好的。” 邬苡宸满脸担忧,“国内都在说,霍星来被你刺激到,现在满腔怒火,在港岛大杀四方。” 何家避之不及,程家一夜间树倒猢狲散。 不出一周,霍氏就将程氏整个吞并,还拿下了新区开发土地。 马丁被国际刑警拘捕,现下带着何昭君东躲西藏。 卢奇亚诺的侄女也在春节后没多久离世,整个家族向马丁发起了追杀令。 沈颜卿冷笑,“就说大家都被他骗了,他最会浑水摸鱼,声东击西那套打法。” 越是事态棘手纷乱,他越懂得如何抓蛇七寸。 他就是一头狼,冷血可怖。 邬苡宸劝道:“其实,能看出霍大佬也是想早日征得你原谅,不然他会更稳一点。” 他唯一算计不到位的,便是让马丁逃离港岛。 沈颜卿又猛地咳嗽几声,摇头,“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他心中所想要的太太。他需要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但我只是一朵娇花,不适合栽种到他们霍家满是荆棘丛的花园。” 邬苡宸满是怜惜,但见沈颜卿又泛起困意,于是去往客房,给她足够的休息空间- 入夜。 沈颜卿闷在被子里又发了一场汗,浑身湿漉黏腻。 可她全身酸软,没有半点清洗的力气。 是阳台门发出的响动,让她朦胧睁开眼睛。 但见卧室空空荡荡后,她只以为是夜里起风,便再度合上眼睛。 直到,她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她手时,才忽然惊醒。 沈颜卿一睁眼,就见霍星来单膝跪在她床边地毯上。 男人刚刚解决完家族内乱,虽然满身疲倦,眼底却不乏意气风发。 看到她醒来,还有些惊喜,“听说你生病了,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沈颜卿声音嘶哑,一说话嗓子如刀割一般,可还是质问道:“谁允许你又闯进我卧室的?” 霍星来将怀里的袋子放到她床头柜上,“知道你感染流感,这是麦桜给你配的药。” 沈颜卿皱着眉,骂道:“滚!” 趁她没有半点力气,霍星来就抓着她手,“卿卿,我是真的放不下你。” 回望霍星来这二十多年,从没有哪个女孩子能这么让他牵肠挂肚。 纵使横眉冷对,责骂不断。他还是甘愿弯折下腰肢,俯首称臣。 沈颜卿:“你再不走,我就叫我妈妈了。” 霍星来:“那我也还是会再来的。” 沈颜卿气恼,骂道:“无赖。” 霍星来勾起一边唇角,点头道:“是,我无赖。我已经打定主意,和你死磕一辈子。” “” “你恋爱结婚,我就等你分手离婚。一辈子那么长,我不信等不到你回心转意的那天。” 沈颜卿被他更加无赖的说辞气到,于是决定将狠话说绝,“那我再告诉你一遍,也不怕你有一天恨我,报复我” 她收拢手掌,将指甲狠狠掐进霍星来掌心,一字一句更像锥入他心脏的钢针,“我当初接近你,就是单纯为了利用你摆脱我父亲和景铭珂的联姻。我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演的爱你。” “霍星来,我现在有学历,有身为国际影后的妈妈,已经不需要再待在你身边委曲求全了。” 霍星来听完,只是红着眼眶。 又捧住她的手贴到心脏处,泪滴顺着眼角滑落,卑微劝解道:“卿卿,你怎么就能确定,未来没有想要的东西。” “乖,你得学会放长线钓大鱼。你吊着我,我一定还有利用价值。” 第54章 闻言, 沈颜卿顿时憋红了,连咳不止。 霍星来焦急地从袋子里找出退烧贴,“生病, 就别骂我了。” 沈颜卿怨恼瞪他一眼, “你走。” 她床前铺着地毯, 霍星来就赤着脚跪坐在白色毯子上。 昏暗的卧室, 男人五官深邃, 看向她的神情就更深情了。 “等你康复,我一定走。”霍星来拆开一剂中药, “这个是专治流感的。” 沈颜卿久被流感折磨, 每日喉咙如刀割,全身酸软无力。 连她的课业都被耽误了,所以看着药, 即想吃又碍于面子不肯吃。 霍星来递到她唇边,沈颜卿最后还是有骨气地将头转到一边。 随后, 霍星来叹一口气, 仰头喝下一口药。 他伸手捏住沈颜卿下颌,不容她躲闪。 直接含住她唇,将药灌下。 沈颜卿被药苦到紧皱起眉头,连骂霍星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后便见霍星来又咬碎一颗糖, 颔首吻住她唇。 夺息的吻和掺杂两人津液的糖, 一时间, 沈颜卿瞪大了眼睛, 她想挣扎,霍星来就又伸出另一只手臂, 将她囚于身下。 霍星来绝对是个骨子里带有强烈占有欲望的上位者,他的吻每次都是霸道又满含侵略感。 “卿卿”两人已有一段时日没任何接触, 霍星来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你还是爱我的,对吧!” 沈颜卿唇角闪着晶莹的津液光泽,霍星来的指腹就贪恋又缱绻地为她摩挲。 恼恨的姑娘,张嘴便咬住他拇指。 尖利的牙齿不留半点情分,就在即将破皮流血时,霍星来将自己整个拇指伸进沈颜卿口腔中。 女孩子的舌温软黏腻,发烧后气温便更高了。 这一幕在夜色里极其香艳欲.色。 沈颜卿瞪着他,继续咬。 瞧着她猩红的眼眶,霍星来只是微微蹙眉,然后又颔首将自己的舌也送进这场报复战里。 他故意要她咬,又故意去缠她。 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在咬他,还是两人在热烈接吻。 只是沈颜卿的口腔里,已经弥漫起浓烈的血腥味。 她没力气推开霍星来,就狠下心咬他。 直到霍星来彻底忍受不住,才松开她。 “我们卿卿,咬人都好看。”他注视着她眸底,唇角笑意又邪又痞,像陷落在青春期的少年。 没有理智,只执着成为爱情沼泽里的一只糊涂鬼。 “神经病!”沈颜卿被他折腾得又出了一身汗,浑身难受难忍。 那种被黏腻汗液包裹的感觉,连大脑都眩晕起来。 骂完最后一句脏话,沈颜卿就再也提不起力气,眼皮疲惫得昏沉睁不开。 只呢喃道:“难受” 霍星来将耳朵贴近她唇,问:“哪里难受?” 沈颜卿:“身体热” 说着,还想去掀被子。 霍星来及时压住她动作,直到她不再挣扎,才去拆桌上摆放着的酒精,准备给她物理降温。 但找了半晌,霍星来才发现没有带棉签。 他只好先将酒精倒在自己掌心,等控制好温度,才拉过女孩子娇嫩的手心揉搓。 沈颜卿感受到凉意后,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霍星来的眼底,也多了些笑意。 那之后,霍星来简直轻车熟路,一等她卧室灯熄灭,就徒手跳上阳台。 就连沈颜卿故意反锁上门,他都能想到办法打开。 因为每晚和他吵打,沈颜卿似是连病都恢复起来。 特别沈颜卿知道霍星来不会伤害自己,最后几日已经无视他的来去自如。 霍星来做起大小姐的田螺先生,每晚喂药,再物理降温。 偶尔沈颜卿清醒,还会恶狠狠道:“这个流感可是会传染的!” 霍星来点头,满脸甘之如饴的笑容,“那多接几次吻吧,增加一点概率。” 沈颜卿彻底败给他的厚脸皮,没好气翻身。 霍星来将最后一剂药给她倒在杯子里,拍了拍小姑娘消瘦背脊,说道:“稍晚我就回国了,可能之后一段时间不能来陪你。” 沈颜卿浑身一僵,却像是丝毫不在意。 “等我处理完国内的事,第一时间来看你。”霍星来低声。 沈颜卿嗡着鼻音,“不需要。” 这时,霍星来口袋内的手机响起,是司机催促他最后离开的时间。 霍星来给她掖好被角,还不忘凑到她脸前,“还真是一点留恋我的表情都没有。” 沈颜卿转头,眼底漠意就更重了。 霍星来低笑声,又捏过她下颌,留下一个强制舌吻,“但我会想你的。” 等沈颜卿彻底感觉卧室静谧无声是时,她才转身。 只见卧室空空荡荡,床头柜却留了一张属于霍星来的手写字条。 他说:【my girl,一直都是我需要你。】-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确实如霍星来所说,他会消失一段时间。 只不过自从霍氏吞并程氏,霍星来就成了港岛炙手可热的人物。 财经新闻每天都在播报关于他的消息,甚至人不出现,便已当选港岛年度杰出青年。 不少女孩子也对他芳心暗许,还在微博和推特为他创建粉丝会。 规模之大,霍氏寰球大厦都成了著名的打卡点。 每日都有疯狂的粉丝蹲守在楼下,想远远目睹霍星来一眼。 但整整一个月过去,寰球大厦前人来人往,却从不见霍星来的身影。 直到网络突然传出一张,霍星来感染流感,躺在医院的照片流出。 沈颜卿鬼使神差地点开,双指放大。 确定霍星来是真的生病了,床头药柜上,摆放着和她相同的中药。 她不由心想,霍星来是被自己传染了。 最后,又冷哼一声,“活该!” 可就在她准备关掉手机睡觉时,微博突然弹出港岛财经的直播通知。 美国波士顿与国内相差12小时,现下正是港岛上午10点钟。 沈颜卿每日关注国内金融消息。 今天上了满课,她原本准备睡觉,等明早当晨间新闻看回放。 可硕大的标题写道:【霍氏集团召开新任董事长发布会】 沈颜卿手指一颤地,点进直播间。 正式又官方的大会议厅,坐满了港岛各家媒体。 联排桌子也布置完善,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十分钟,直播间人数已经瞬间破百万。 【霍氏集团!霍女爷居然要退休!】 【众所周知,霍女爷最疼爱女儿霍希甯,这次会不会直接推女儿?】 【这还用猜,新董事长一定是霍星来。】 【自霍星来加入霍氏,霍氏年报连年爬高,现在直接承包新区发展,他的成绩有目共睹。】 【追捧霍星来的都是女粉丝吧?】 【霍星来有目共睹的,只有和内地妹的恋情。】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杀人诛心了。】 沈颜卿皱了皱眉头。 以她专业的角度来说,霍星来虽然传出了些情感绯闻,但多数属于无伤大雅的。 且一度让人将他的名字和痴情作为联系,这无疑为过于神秘的继承人加了一层平凡滤镜。 霍氏集团所遭遇的商业战争,也是每个大型企业向上攀爬时必不可免的。 霍星来绝对属于港岛这片商海后来者居上的佼佼者。 但联想到霍嘉祖异于常人的经历,她又突然开始怀疑,最后接任董事长的人选是谁。 评论区还飘着各种言论,沈颜卿都看得心不在焉。 这时,突然有人问道:【沈颜卿,你在看吗?】 明明是一句调侃戏言,却瞬间引发一场海啸。 刚刚还猜测接班人的公屏,现下全都是询问,她是否在现场。 就在沈颜卿劝自己不用关心霍家的新闻时,发布会开始。 镜头对准侧幕台,依次走进霍氏集团董事会高层。 直到最后,霍星来和霍希甯两姐弟搀扶着霍嘉祖出现。 【来了!】 霍星来明显久病初愈,脸颊再度凹陷下去。 他落座后,手掌习惯性放在桌子上,高清摄像头立刻捕捉到他手面留有滞留针的淤青痕迹。 然后,霍星来才像想到什么,将手收回。 【霍星来这是还没康复,就开始工作?】 【医院护士证明,霍星来是个工作狂魔。】 沈颜卿回忆,霍星来是个事业心极重的人。 初时相识,一度以为他不需要生活。 所以才会在霍星来突然回心转意追自己时,怀疑他的目的,和是否仅仅因为她断崖式的冷漠态度被刺激到。 完全可以说,霍星来身上的人情味,是在认识她之后,才慢慢生长的。 “各位媒体记者朋友”霍嘉祖的发言,拉回沈颜卿纷飞的思绪。 随后在万千期待中,霍嘉祖宣布,“本人将于今日正式退休,之后由现任CEO霍星来先生接任霍氏集团董事长一职。” 【哇靠!就知道一定是霍星来!】 【霍星来现在绝对是港岛身价最高的钻石王老五。】 【有没有记者帮我们提问霍星来的理想型!】 随后在霍星来短暂的自我介绍后,便是媒体提问环节。 前期基本是枯燥的金融,和霍氏发展相关的问题。 直到发布会进入尾声时,有记者举手起立,问道:“冒昧提问霍生,您现在还是单身吗?” 【啊啊啊啊!这个记者好勇,我粉你!】 【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镜头里,霍星来神色一黯,似是无奈地低笑一声,才回道:“是。” 记者没想到霍星来会回答私人问题,于是乘胜追击,“不少姑娘都好奇您的理想型,想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霍星来若有所思,随后挑眉反问:“理想型?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众所周知!】 【卧槽,是不是我们想的那个?】 【霍星来,你真的好痴情!】 记者深吸口气,说道:“请问,是沈颜卿小姐吗?” “不是她”面对媒体镜头,霍星来直言道。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哗然,然后又见他坏笑着直勾勾盯向港岛财经栏目组的主摄像镜头,补充道:“还能是谁。” 第55章 霍星来一袭黑色枪驳领缎面西装, 即使是回答私人感情问题,周身也散发着绝对强势的精英气息。 面对镜头突然的挑眉坏笑,就像是一剂肾上腺素, 引得直播间评论区再度言论纷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被霍星来的话甜到了!】 【霍星来直白示爱沈颜卿, 真的让人尖叫到失语!】 【没想到霍星来面对工作低调严肃, 居然在感情里会是这么高调的人。】 【盲猜霍董的占有欲超强, 会喜欢各种刺激的床笫剧情。】 【所以, 沈颜卿你在直播间看吗?】 【沈颜卿,你在吗!】 沈颜卿被意料之外的提问呛了一下, 丢开手机用手捂住嘴狂咳不止。 这一刻, 她心底有说不出的感觉。 霍星来好像真的因为她慢慢改变了,甚至在如此正式的场合,当着母亲霍嘉祖和姐姐霍希甯的面, 直白向她诉说爱意。 不过20岁出头的小姑娘,心脏不可避免地生出, 短暂的感动和悸动。 但她并没有多余思考的时间, 颜令昭在第二日清晨看到从金融财经频道传出的娱乐热搜。 身为母亲,她十分排斥霍星来的行为。 这无疑是将沈颜卿推到众矢之地,只要她回到国内发展,就一定会被烙印上‘属于霍星来’的标签。 餐桌上, 颜令昭面色乌青道:“霍星来简直就是拥有108个心眼的狼崽子, 他是要做土匪恶霸。国内只要是不想得罪他的, 都不会敢和他抢你。” 沈颜卿低着头, 不发一言。 颜令昭长叹一口气,哀叹道:“你马上又要结束麻省理工的交换学习, 九月回到港大,妈妈可怎么放心呀!” 她只要想到, 沈颜卿要在港岛生活一年,就忍不住冒白发。 “老公,把我明年的工作全部推掉,我回国陪卿卿。” “妈妈,你不用为了我” 曾在沈颜卿童年缺失的阴影,也笼罩着颜令昭。 所以她无比自责,没有早点出现到女儿身边,害得沈颜卿冒险招惹霍星来。 特别霍星来现在没了婚约限制,霍家又一跃翻身吞并屡次招惹的程家,奠定了他锱铢必较的处事风格。 连新上任的中港银行信贷部总裁,地政署署长都和他有莫大关联。 自霍星来拿下港岛新区开发项目,整个星港商界更是唯他马首是瞻,不出意外的话,他还会当选下届商会会长。 这样不达目的不放弃的人,颜令昭愁思满腹,“妈妈不想你和这样的人有以后。万一你在婚姻里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他一定会和你耍手段的。” 沈颜卿明白颜令昭是因爱故生忧,她也不想妈妈寝食难安,低声:“妈妈,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再有联系的。” 闻言,颜令昭终于是眉眼舒展些许,又问:“你和艾伯特,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她不止一次拒绝艾伯特的表白,但他就像执着认准了她。 甚至学院里都有不少人误会,两人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 沈颜卿多时感到困扰,但因为大家只是背后八卦,所以她也没有解释的理由和契机。 “妈妈,我对他没有” “卿卿,或许你可以试着同艾伯特相处一下。” 颜令昭苦口婆心劝解道。 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这段感情的局外人。 面对家庭复杂,人情复杂的霍星来,她都持无比反对的态度。 反观艾伯特,他的家庭成员简单,父母恩爱和谐。他自身也十分优秀,且面对感情单纯真挚。 颜令昭希望沈颜卿可以选择,能在她和雷蒙德掌控范围之内的人。 这样就算未来沈颜卿感情生活不顺利,她作为母亲也有绝对维护的话语权。 颜令昭:“就相处一下,好吗?” 看着颜令昭无比殷切的眼神注视,沈颜卿紧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我只能尝试一下”- 沈颜卿没想到艾伯特会真的付诸行动。 但面对约会邀请,她时常显得漫不经心。 现下正是暑假,艾伯特的好朋友在学校附近承包了一处厂房,做了室内泳池。 但生意欠佳,每日客流不过十位。 为了照顾好友生意,艾伯特约沈颜卿一同去游泳。 沈颜卿站在泳池边,恍然想起上次游泳还是在太平山顶,和霍星来一起。 那时她刚被颜令昭和沈君御连番拒绝签署转系申请,霍星来却在她最无助时,答应做她的在港监护人,签下转系知情书。 沈颜卿既感激,又激动。 约他在无边泳池游泳,也想趁机拉近两人的关系。 现下回想起来,她那时就有些动心了。 那现在呢? 她感觉自己此刻活得无比拧巴,身边也有太多声音。 有人羡慕,有人质疑,还有人无比反对。 就连她自己的心脏,都不知道该听信哪个。 只是茫然的,随便抓住一个众人都满意的答案。 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试试 “卿,你会吗?”艾伯特换好泳装,将她纷飞的思绪拉回,“要不要,我教你?” 沈颜卿裹着浴袍,下意识摇头,“不用我会游泳。” 艾伯特眼底难掩失落,但也像是看穿了她的纠结,就没有继续强迫。 而是当着她的面,边做鬼脸,边僵直倒进泳池。 溅起的水花尽数洒在沈颜卿脸上,而池中的男孩没有丝毫歉意,又故意扬起水柱朝她泼。 本就是情感丰富的年龄,沈颜卿郁闷多日,没多久就被挑起玩心。 艾伯特朝她扬眉,“要比一比吗?” 沈颜卿脱下浴袍,不甘示弱,“Who怕Who!” 艾伯特是个运动天赋超强的大男孩,游泳姿势堪比专业运动员。 沈颜卿则显得优雅更多,也整整落后艾伯特一大截。 待艾伯特已经转弯时,沈颜卿才游到一半。 但他突然调转方向,陪着她一同向后游。 沈颜卿:“你这样,可是会输给我的。” 艾伯特笑得爽朗,“卿,我愿意永远输给你。” 沈颜卿一怔,小腿险些抽筋,“不比了,我认输。” 艾伯特抿唇,直接游上岸沿,然后朝她伸手,拉她上岸。 结果厂房地板湿滑,沾了水后,两人重心顿时失衡。 艾伯特下意识先去护沈颜卿,而他的手臂则直接磕在地面。 那天,艾伯特左手骨折,打了层层石膏。 沈颜卿红着眼眶,心里有一万分的歉意,“都怪我。” 艾伯特金发碧眼,歪头直勾勾盯着她眸底,“我庆幸这次护住了你。” 沈颜卿知道他在说之前,两人一起骑机车,她被甩进花坛中的事。 “卿,如果真的感到抱歉,我父母后天要去中国洽谈合作,你照顾我一周。”艾伯特说道。 沈颜卿抿唇,“你确定吗?” 她虽然从小不得疼爱,但沈家的保姆负责了她的一日三餐和衣物清洗工作。 如果艾伯特真要她做饭、洗衣,恐怕大小姐也无能为力。 艾伯特被她逗笑,“你就陪我聊天,帮我遛狗。骨折可能会让我情绪低落。” 沈颜卿没好气瞪他一眼,“你也学会拿我寻开心。” 艾伯特不加思索道:“我也?除了我,还有谁?” 沈颜卿一顿,呼之欲出的答案又被她咽到了肚子里。 艾伯特咬了咬腮帮子,直接用右手牵住她,说道:“别想他,现在是我陪在你身边。” 沈颜卿几度想挣开,但是奈何男女力量悬殊。 艾伯特也像故意一般,与她十指相扣着,走过一条十字路口。 但在沈颜卿没有看到的视角里,街角停靠着一辆黑色宾利。 后排车窗降落大半,露出了坐着的气质矜贵的男人。 余墨在驾驶位,赶紧怯怯地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坐在后排的男人。 霍星来自经历了霍氏变故,喜怒就更加不形于色。 连余墨都没看透老板此刻平静的面容下,是怒还是释怀。 但他又没忍住,说道:“看来,颜卿小姐已经恋爱了。” 霍星来眸光淡淡,一直看着沈颜卿和艾伯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缓缓升上车窗。 就在余墨以为霍星来真的无所谓时,突然从后排传出男人沉冷的声音,“艾伯特,他也配?”- 时间一晃,已进入到八月浓夏。 艾伯特父亲促成所属公司与中国一家资本集团的合作往来,数百亿的业务盈利,艾父破例荣升至集团副总裁。 升职宴,艾伯特邀请沈颜卿一同参加,她觉得自己身份尴尬,提出婉拒。 艾伯特却劝道,她未来要留在美国发展,参加此类宴会有利于积攒人脉。 沈颜卿这才选择一同前往。 车子抵达酒店门前,侍应生直接引着两人到四楼。 瞧着走廊古香古韵的布置,沈颜卿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都静了音,不由好奇问道:“中国餐厅?” 艾伯特点头,“投资方来自中国,今天也会出席。” 沈颜卿这才了然,突然又发现艾伯特衬衣领带歪了。 她提醒道:“领带。” 艾伯特耸了耸肩,示意她看自己的左手臂,“卿,我需要你的帮忙。” 沈颜卿不好拒绝,两人面对面站着。 艾伯特故意站得笔直,沈颜卿即使穿着高跟鞋,也需要再踮起脚尖。 结果突然从两人身后借过的服务员撞到沈颜卿后背,眼看她重心不稳,艾伯特及时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中。 咫尺距离,少男少女宛如一幅青春靓丽的世界名画。 不远处,传出掌声。 沈颜卿赶紧后退一步,看到艾伯特父亲和集团一众前辈走来。 而被人群簇拥在正中心的,却是霍星来。 那瞬间,沈颜卿感觉到全身血液一凝。 同时,霍星来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还有她腰肢后,艾伯特未松开的手臂。 艾伯特父亲显然不知晓他们三人认识,热切为霍星来介绍道:“霍董,这位正是我的儿子艾伯特,旁边的女孩是来自中国的沈颜卿小姐,也是我儿子的女友。” 霍星来眸色不善,视线在两人之间摇摆,直接用中文问道:“女友?” 艾伯特上前一步,将沈颜卿挡在身后,“未来女友。” 霍星来鼻腔传出一声嗤笑,勾起唇角,“未来那就是,现在还不是的意思。” 艾伯特微扬脖颈,迎着他视线丝毫不惧地看回去,“我有追求权。” 霍星来咬了咬后槽牙,错过他肩膀,眼眶微微湿润地看向沈颜卿,说道:“那小心。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艾伯特反手,牵住沈颜卿,“可这里是美国。” 霍星来点头,半分不退让道:“她很快就回中国了。” 走廊杀气腾腾,两个男人之间,像是已经冒出没有硝烟的电光火花。 只是在场的美国人都不会中文,所以只以为霍星来同艾伯特亲切聊天。 反观沈颜卿,始终紧咬着下唇,面色苍白- 这晚,霍星来坐在主位。 所有人都在向他示好敬酒,但他的视线,始终克制不住地看向沈颜卿。 酒未过三旬,霍星来就脸颊绯红起身,他说自己不胜酒力,需要出去休息片刻。 没人敢去拦金主,他就步履轻飘地走了出去。 期间,艾伯特被他父亲叫去认识前辈,沈颜卿则心事重重地离场。 她看到余墨守在拐角,追过去问:“霍星来呢?” 余墨像是早就知晓她会出来,从口袋递去一张房卡,“霍董醉了,先回房休息去了。” 沈颜卿像是握住了烫手山芋,纠结再三,还是走进了直通顶楼总统套房的电梯。 门锁‘滴’的一声响,沈颜卿迈步走进黑暗中。 可还没等她寻找到光源开关,就被一个坚实有力的男人推至墙角。 他捏住她下颌,不容丝毫反抗。 独属于男人的沉木檀香气味,掺着红酒香槟的苦涩,一同闯进她口腔。 特别她越是挣扎,霍星来的舌津就堵得越深,滚烫的吻像是要将她一同吞掉。 霍星来的手,也开始顺着她腰肢,向衣摆内探。 沈颜卿慌乱地推搡他动作,却激得霍星来直接将她抱起,摁进落地窗前的沙发内。 窗外的霓虹灯影缤纷,也终于借室内一缕光昀。 同时,也照亮了沈颜卿眸底闪动着的泪光。 那瞬间,霍星来动作一滞。 头一歪的,将脸埋进她发丝内。 手掌则紧攥着拳,一下又一下地捶进沙发靠背内。 “卿卿”霍星来一开口,灼烫得沈颜卿皮肤都是疼的,“还不肯原谅我吗?” 沈颜卿还没缓过被激吻的气息,胸膛仍剧烈起伏着,但话音却满是凶厉的质问,“为什么主动接触艾伯特一家,你又想怎样!” 昏暗的客厅,却藏不住她眼底的警惕。 霍星来自嘲一笑,“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居然是为了他?” 沈颜卿恶狠狠瞪着他眼睛,“你有多狠,我知道。” 马丁和何昭君出逃,霍星来便出动全部的霍氏无国界救援队抓捕他们。 有传言说,他根本就是故意打草惊蛇,准备私下解决掉两人。 霍星来紧咬后槽牙,问道:“你觉得我准备怎么做?” 沈颜卿眸光闪动,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 于是霍星来替她开口,“你觉得我准备给他父亲下套,然后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要艾伯特用你,求着我放他们全家一条生路,是吗?” 沈颜卿抽泣一声,虽是没回答这个说法,却像默默应承下。 霍星来抓住她的手,抵到他心脏处。 看到她想闪躲开视线,另一只手又捏住她下颌,强迫与之对视。 “卿卿,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是吗?” 沈颜卿依旧没回答,只是从眼角滑落下一滴泪。 霍星来再开口,连话音都是苦涩的,“我如果想得到你,有一百种方式。但就是怕你恨我,选择了默默守在你身边这种最笨的。” “” 当初她生病,霍星来夜夜闯进来。 他多时温言软语哄着。 沈颜卿自是有情感薄弱的时刻,他完全可以趁那时,半推半就同她和好。 “卿卿,我不是教过你,不要在别人的言论里,认识我吗?” “所以,我爱不爱你,会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你没有判断吗?” 沈颜卿颈间,滑落一滴霍星来的泪。 她的大脑就更纷乱了。 霍星来看着她,眸底似是有一百分的无可奈何,“卿卿,你还想我怎么做?” 沈颜卿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霍星来,他却像是故意要同自己作对,她只好又问回初时的问题,“为什么,靠近艾伯特一家?” 霍星来眸底有缄默冰湖破碎,似是在说,他刚刚的动情解释,到最后还是一场笑话。 “他父亲升迁,自是有利于艾伯特和你,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以为你懂。” 沈颜卿自然想过,但她不相信他会帮情敌一家。 霍星来:“所以,你还是不肯相信我,觉得我在和你耍手段?” 沈颜卿不置可否。 霍星来就更恼了,“卿卿,如果可以,我真想拿刀子剖开自己的心脏,给你看看。” 他有多在乎她呢? 在乎到爱屋及乌,从一千份的海外招标书中翻出署有艾伯特父亲签名的合同。 甘愿,为以后她可能嫁的人,铺平道路。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纷乱的思绪这才缓慢收拢,也选择相信霍星来的话,“这次算我不对,谢谢你,霍董。” 霍星来盯着她,眼眶通红。 第一次抛去理智,直接将手伸进她衣服内,抢占下他日日夜夜思念的雪山。 沈颜卿本能挣扎,他就抱着人直接跨坐到身上,恶狠狠道:“被冤枉这么久,我不想装正人君子了。” 他含住她唇,又去撕扯她半身裙拉链。 沈颜卿感觉到他手指马上冲破最后防线时,再也顾不得分寸,抬手在他脸上落下一记响亮的耳光,“霍星来,你还是冷静一点吧!” 霍星来呜咽到哽咽,第一次看着她哭到泣不成声。 话音都几乎连不成句子,哀伤道:“我真恨自己不够再狠点,直接要了你。将你囚起来,囚到谁都找不到,只有我们两个生活的地方。” 沈颜卿脸色苍白道:“你疯了” 霍星来最后还是选择示弱臣服,将头埋在她胸前,拉着她的手去抚摸自己脆弱的后颈, “对呀!你一走我就疯了。” “所以疯子求求你,回去他身边吧” 第56章 沈颜卿看着他眸底, 一双深潭般的褐色瞳仁满是深情。 回望她时,有难掩的痛悔。 爱与恼交织,万千的情愫就像梅雨季的烟雨, 抹不干朦胧湿漉。 沈颜卿的心脏何尝不像扎进一根针, 痛得她想拔出来, 却又无能为力。 论起来, 是她先招惹的霍星来。 后来他又辜负了她的情谊, 谁对谁错早就没有了评判。 可她见多了变质的爱情,不敢再抛开好不容易组建的亲情。 沈颜卿看着他, 反问:“霍总口口声声说爱我, 那请问能为我付出什么呢?” “生命。”霍星来不加思索回道。 闻言,沈颜卿却是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别闹了霍星来,你自己相信吗?” 连她都未必会为了一个人放弃生命, 就更加不可能相信别人会为了她不顾一切。 人性注定是自私的, 她不信爱情能冲破人性。 特别是被‘孤戾悍勇,野性难驯’冠称的霍星来。 霍星来握着她手,抵到他心脏处,“我会用余生去兑现。”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 不想再听下去, 或许是她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她推开霍星来, 挣扎着站到地面, “我来就是想问艾伯特的事,现在解释清楚了, 我就不打扰霍董休息了。” 可她刚想转身离开,就被霍星来死死攥住手腕, 不愿放她离开。 两人就你拉我扯的,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最后,沈颜卿因为被他过劲的力气攥的,疼到皱了下眉心,霍星来才终于认输松手。 “我让余墨送你回家。” “我会和艾伯特一起走,不麻烦霍董。” 说完,沈颜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酒店房间。 余墨站在门口,送沈颜卿进入电梯,才返回套房。 霍星来站在客厅大落地窗前,并不算高的楼层,能清晰地看到一楼喧嚣离去的人群。 没多久,沈颜卿就跟随在艾伯特身边走出旋转门。 夜晚起了微风,将沈颜卿半身裙的一角撩起,宛如泄出的半抹月色,是霍星来现在求而不得的。 艾伯特悉心发现,立刻脱下长西装外套,披到女孩子清瘦削薄的肩上。 寂静的客厅,落针有声。 霍星来面色沉稳,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手掌却紧攥成拳,发出“咔吧咔吧”的关节响动声。 而心脏深处,有嫉妒,有不甘,还有羡慕。 这时余墨突然开口询问,“霍董,我们今晚回国吗?” 霍星来颓丧地单手撑在落地窗上,多时才声音疲倦道:“回。” 他自从接任董事长一职,多时都忙得不可开交。 无国界救援那边得到了马丁和何昭君的行踪,原本他是没有时间参加艾伯特父亲的升职宴,可想到沈颜卿可能会出席。 他太想念这个姑娘了,所以才压缩了很多工作时间来美国。 现下,又要35小时连轴转地返回。 余墨抿唇,心想老板再继续下去,身体非要吃不消- 转眼已是九月,沈颜卿回到港岛读大四。 颜令昭十一月进组拍戏,特先来陪她两个月,待十二月再由沈满慈陪读。 重新住回到港岛附近的平层别墅,沈颜卿一拉开卧室落地窗窗帘,就看到熟悉的银灰色迈巴赫。 她皱了皱眉,又立刻去检查窗户,心想晚上一定反锁好窗子,不给男人半点溜进来的机会。 邬苡宸今日也在,找颜令昭要了几张签名照后,就端着水果返回沈颜卿卧室。 看到她站在窗边,也好奇地跟过去看,“没想到,霍大佬这么痴情。” 沈颜卿一惊,赶紧后退一步,“烦人得很。” 邬苡宸噙着笑,八卦道:“真不给霍大佬机会呀?” 沈颜卿故作忙碌地整理梳妆台,“我现在只想赶紧读完大四,跟我妈妈回美国。” 邬苡宸歪头,“那你真的决定嫁给那个外国小帅哥?” 沈颜卿沉默一瞬,借着寻找东西的借口,回避了这个问题。 邬苡宸咋舌,“哎,看来留给霍大佬追妻的时间不多喽~” 沈颜卿蹙了蹙眉峰,“我本来就没有许诺他什么。” 他现在,完全就是自我感动 “那就不说霍大佬了,我们卿卿这么优秀,遇到更多优质男嘉宾是必然事件。”邬苡宸笑着,话锋一转道:“我今天是想邀请你,十月份国庆汇演,古筝助阵一下。” 沈颜卿好奇道:“你们音乐学院找不到人吗?” 邬苡宸叹息一声,“他们要联排红歌快闪,实在借不到人,所以我才求到你这里。” 今年港大将在星港文化艺术中心演出,所以各个院系特别重视。 沈颜卿咬唇,不由想到她第一次和霍星来相遇,就是高三毕业赴港至星港文化艺术中心汇演。 还因为得他助力当选首席,才逃过沈君御想将她留在壹京读书的算计。 邬苡宸已是迫不及待,“想什么呢?可不可以,江湖救急好姐妹!” 沈颜卿今年读大四,课程有所减少,很多同学都参加了实习。 她准备申请麻省理工的研究生,所以才想留更多的时间进行复习。 “那得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好久没弹古筝,我手都生了。”沈颜卿说道。 邬苡宸连连点头,“没问题,我给你借筝,和预约练习教室。”- 秋分一过,港岛正式进入十月。 国庆当天,凌晨五点就有校园巴士送演员到星港文化艺术中心参加彩排。 演出在晚上,大家吃了午饭就开始忙碌换装化妆。 邬苡宸换好礼服,边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多吃那半份面了,拉拉链差点窒息。” 等她站定在化妆前,看到沈颜卿已经换好旗袍坐在镜子前。 午后的柔和光昀此刻刚好从落地窗洒进,沈颜卿身着一袭淡雅的天青色旗袍,掐腰设计的礼服衬得女孩子皮肤纤白,身材凹凸有致,气质卓绝。 早已褪去稚气感的古典美人,眉眼更多了些温婉大气。 抬眸朝她抿唇一笑,邬苡宸觉得自己心脏都漏了一拍,“卿卿,你也太美了!” 沈颜卿瞧着邬苡宸的白色抹胸纱裙,也真心夸赞道:“你也超美,孟叔叔刚刚来找你好几次。” 邬苡宸脸颊猛地一红,转移话题道:“我发现今天负责艺术中心安保的还是星港特警队。你说,之前救过你的特警哥哥会不会也在?” 沈颜卿一怔,时间过得太多,她都快忘了这个人。 但现在再被提及,依旧像是埋在她心底的一丝甜。 她不由得倾身向窗外探头,结果没看到巡逻的特警,反而正见到霍星来从迈巴赫后座下来。 霍星来今日着一身深色中山装,柔和光缕下,能看到衣摆上的松竹暗纹。 过于儒雅的服制类型,衬得他身形挺阔。但同时也收敛了往日过于自信霸道的气质,沉冷阴鸷的人都温文尔雅起来。 “哇塞,霍大佬今天帅气爆表。” “” 霍星来似乎也察觉到从室内投射出的目光,立刻循着沈颜卿视线朝她微笑挥手。 沈颜卿承认自己的心脏在那瞬间漏跳一拍,但理智让她立刻回避开视线,口是心非地呢一句,“晦气。” 邬苡宸噙着笑,伸手摸了下她手腕上从未摘下过的金镶玉手镯,“说你不爱霍大佬,你又时刻手镯不离身。说你爱他吧,你又一点机会不给霍大佬。” 沈颜卿仰首看向邬苡宸,恼道:“谁爱他,谁是小狗。” 邬苡宸咋舌,“口是心非。” 恰时,孟琮越给邬苡宸发消息,她也顾不得再和沈颜卿讨论霍星来。 一溜烟跑出化妆间。 邬苡宸一走,其他演员都去更衣室换衣服,化妆室只剩下沈颜卿一人。 她觉得无聊,便拿着手机低头刷短视频。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沈颜卿还以为是邬苡宸回来了,她笑着抬眸,直到确定镜中人后,笑意才逐渐凝滞。 “又见面了”逃亡多日的何昭君清瘦不少,然后不给沈颜卿呼喊的机会,直接用手中准备好的纱布捂住她的口鼻。 乙.醚很快见效,沈颜卿身体一软,倾斜着摔倒在地。 手腕更是直接磕到地板,玉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包裹在镂空金饰的玉石顷刻破碎。 何昭君冷笑,踢了踢她碎掉的镯子道:“下一个,碎的就是你。”- 演出准备得如火如荼,大批观众已经落座。 紧闭的幕帘后面,是紧张站位走场的舞蹈类节目演员。 此次晚会负责的学长焦急地站在门口拨打电话,喧闹的音乐声都遮不住他嗓音,“LED大屏失灵了,你赶紧找师傅来检查一下!” 邬苡宸提着孟琮越送来的果汁路过侧幕台,她故意停留一步,一眼就看到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霍星来。 但就在她准备回到化妆室向沈颜卿分享时,却发现刚刚还坐在化妆台前的人消失不见了。 她先给沈颜卿拨打电话,却显示忙线。 又只好询问旁边正在补妆的同学,大家都说换完礼服回来就不见沈颜卿。 邬苡宸虽然着急,但想着她顶多就是去处理私事,便也没往其他方面想。 这时,舞台传来主持人的开幕报幕声。 只是掌声还没结束,就又传来尖叫和骚乱声。 后台化妆间的人集体起立,不明就里地面面相觑。 邬苡宸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于是逆着人流向舞台跑去。 这时已有大批的特警疏散人群,她不顾阻拦冲到后台,就见本该播放幻灯片的LED屏内,显示一具漂亮的水晶玻璃巨棺,沈颜卿被封在里面,旁边不断有水注入。 邬苡宸惊得捂住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这时霍星来突然到她身边,先是将她扶起,问道:“你最后见到卿卿,是在哪里?什么时间?” 邬苡宸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嘴唇发干。 霍星来:“别怕,我一定会找到她。” 邬苡宸这才哭出声,带着他向化妆间跑去,“那个时候我们在补妆。霍董,你还和卿卿隔着窗户打招呼了。” 她就看着霍星来格外冷静地蹲下身子,迅速从地面捡起几块碧色碎石。 邬苡宸恍然:“这个和卿卿手腕的镯子颜色,一模一样。” 霍星来点头,叫住从化妆间门口路过的特警,“麻烦送这个小姑娘到安全的地方。” 特警接过邬苡宸,她还不愿意离开,“我也” 霍星来:“相信我,不会让她有事。” 邬苡宸这才点头,跟着特警向外走去。 突然,霍星来口袋内手机响起,他朝向他走来的特警队队长示意安静,然后接听电话。 何昭君的声音很好辨认,用港普对着他说:“你有十分钟,不然就可以准备丧事了。” 霍星来没和她多拉扯,直接挂断电话。 “alei,按照规定,你也要撤出这里。”两人曾经是同期战友,霍星来辞职退役时,他还发了一通火。 “我请求加入!” “我们一定会把她带出来。” “我请求加入!” 男人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霍星来,再没有他在特警队时的冷静自持,“你知道,纪律” “那是我爱人!”霍星来眼眶猩红地盯着男人,“结束后,我会承担全部后果。” 男人叹息一声,随后言辞正式道:“退役警员霍星来,现在星港特警队紧急召你归队,配合执行解救人质任务!” 霍星来站定敬礼,随后接过男人腰间的配枪,“霍星来一定完成任务!” “务必平安。” “是!sir!”- 沈颜卿是被刺骨寒凉的水浸醒的,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水晶棺内。 她想呼救,却发现根本无人回应,直到她叫的嗓音嘶哑,却仍倍显徒劳。 最后,她只能冷静下来留存体力。 沈颜卿观望四周,确定自己在一个表演厅内。 演播厅没有开灯,只有玻璃棺的正前方,亮起几盏微弱的地灯。 她记得星港文化艺术中心一共三个演出厅,今天只有音乐厅有节目。 她转身,看到了幕台上的出将入相,确定自己在戏剧厅。 可问题是,大家都忙着演出,她和邬苡宸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三个。 也就是说,如果没人发现她失踪,按照水流速度,等全组人寻找她时,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密室幽闭的焦虑感,一点点侵蚀她的冷静。 沈颜卿站在水里,无助地捶打着冰棺,泪水无数次模糊她眼眶,但回归清晰时却不见半点奇迹。 她抬头,见左侧的墙面挂有时钟,估算了大概的水流速度后,无助的窒息感就更浓烈,“还有5分钟” 这时的水已经没过她腰肢,吞噬感不断想将她拉进深渊。 就在水流即将没过她胸口时,突然从门口传来暴力的冲击声。 沈颜卿立刻向泄进光柱的地方看去,只见霍星来攥着一手的破碎翡翠,飞奔着跑向她。 “卿卿!” 这一刻,沈颜卿的所有脆弱都像是有了承接的地方。 她抽泣着,望着眼前的男人,“霍星来” 霍星来先是用手摸了玻璃,确定虽然是防弹材质,级别却远远不够耐受子弹。 但沈颜卿对枪声有强烈的应激反应,他不能涉险测试,或者在这个危急关头逼她的潜力。 两人面对面而站,隔着一块玻璃,却像近在咫尺又相隔天涯。 最后,霍星来突然解开衬衣衣领,从脖颈处拉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 沈颜卿看过去,唇角颤抖。 他自嘲一笑,说道:“原本一年前就该给你,没想到” 没想到半路出现了订婚插曲,他想沈颜卿绝对不会要,又怕小姑娘哪天说想嫁给他,所以他日日戴着。 “卿卿,站到旁边一点。”他说。 沈颜卿赶紧配合,然后就见霍星来拿着钻戒向玻璃上滑出一个方框。 他再使尽力气踹去,玻璃顷刻破碎。 霍星来被水柱冲得后退几步,然后赶紧稳住步伐,用衣服衬在下方的玻璃上,伸手扶着沈颜卿,“小心出来。” 沈颜卿粗喘着气,迈步跌进霍星来怀中。 劫后余生,她连哭都忘了。 可还没等两人反映过来,马丁就拎着武生的长棍重击在霍星来后脑上。 猝不及防的,霍星来整个人摔倒在地。 沈颜卿刚想去扶他,就被马丁扯着头发拽离。 沈颜卿被马丁挟持在怀中,尖利的匕首就抵在她脖颈处。 那一刻,时间像是回转到了七年前。 同样的地点,同样被人挟持,同样的站位。 只是,颤颤站起身举枪的,是霍星来。 沈颜卿的眼眶被泪水抹花,她呜咽着,“霍星来,你走!” 何昭君站在马丁身侧,恶毒道:“霍星来,我就是要你亲自感受永失所爱的感觉。” 霍星来摸了一把后脑勺,鲜血立刻浸满他的掌心。 现下站在干净的地面,才发现他刚刚踹玻璃时,划伤了小腿骨,此刻也正鲜血直流。 但霍星来丝毫不惧,半分退缩之意也没有,而是歪头举起枪对准马丁,声音沉冷道:“This is xing gang police,release the hostages。” 这里是星港警察,放开人质。 那瞬间,记忆风声鹤唳,沈颜卿似是知晓了什么,她鬼使神差地抬起双手,分别遮住霍星来的下颌和额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见男人一双黑眸锐利尖利,与回忆中的特警哥哥重叠交织。 沈颜卿唇角颤抖着,泪腺再度决堤,“是你?霍星来,是你!” 霍星来咬了咬后槽牙,朝她笑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告知她答案。 然后用沉稳清冷的声音再度开口,“别怕,我说过,会用生命爱你。” 第57章 “卿卿, 我会用生命爱你。” 往日情境重现,沈颜卿曾几何时将这句话视为笑话。 此刻心脏早化成一摊温水,曾经的恩恩怨怨, 也一笔勾销。 但此情此景落在何昭君的耳中眼里, 就变得格外扎眼又刺耳。 她恼恨地看向霍星来, 逼迫道:“霍星来, 扔掉你的枪!” 沈颜卿也立刻朝霍星来喊, “别!” 他本来就和何昭君、马丁二对一,现在她又成了人质。 她完全是霍星来刀枪不入时, 唯一的软肋。 但看沈颜卿反抗, 马丁立刻将匕首贴近她脖颈。 锋利的刀柄刚刚贴近沈颜卿细嫩肌肤,就有涌动而出的鲜血,在她天青色的旗袍上绽出绯色花束。 沈颜卿吃痛, 眉头一皱。 霍星来仿佛也失去了反抗力,直接举起手拆掉弹夹, 将枪抛下舞台。 “你们不是都恨我吗?”霍星来一脸阴沉, 视线在何昭君和马丁脸上来回跳转,“放了她,我留在这里任你们处置。” 马丁冷笑,“霍, 全港城都知道她是你的软肋, 当然要她看着才有意思。” 何昭君不耐道:“马丁, 废什么话, 我们约好杀掉这个女人的。” 马丁直接无视她的话,只说:“着什么急, 最好玩的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何昭君警惕地看向马丁,提醒他道:“说好的, 霍星来由我带走。” 马丁冷言:“霍可是头狼,他要么死,要么咬死我们。” 从一开始,马丁就没想过放霍星来离开,他就是要借着沈颜卿的手去除掉这头凶狠的恶狼。 这时马丁低伏到沈颜卿耳畔,轻声:“小美人,你想活吗?如果想,我给你刀子,你去杀了霍星来,我就放你走。” 沈颜卿看向眼前的霍星来,心脏是融化的冰湖,“马丁,你做梦。我宁愿和他一起死!” 马丁也不恼,而是大笑,“好恩爱的小情侣。” 然后,他又看向霍星来。 马丁知道霍星来不怕死,更深知他们霍家人都是冷血的痴情种。 就连当初他成功勾引霍嘉祖,也是因为他和霍嘉祖早年在行船上打拼遇到的,帮她赶走流氓的大哥哥长相相似的缘故。 他笑得像条毒蛇,等待随时啄咬霍星来,“霍,你想她活?” 霍星来神情迥然,“说吧,什么条件。是要钱,还是要我放你们走。” 马丁摇头,“NoNoNo。我要你现在,给我下跪。” 霍星来何等骄傲,他的腰肢更是从来不曾弯折。 沈颜卿声嘶力竭地呼喊道:“霍星来,他就是个畜生,你答应他,他只会变本加厉地羞辱你。” 霍星来却是回望向她眼睛,动情地勾了勾唇角。 然后直接跪倒在地,“卿卿,为你下跪,我心甘情愿。” 那瞬间,沈颜卿眼眶通红,涌动的泪光填满她眸底。 心脏也像拂过春风,涟漪阵阵的心湖,泛起阵阵甜蜜的酸楚。 同时,却也激怒了何昭君。 她手里握着武生长棍,狠辣绝情地打在霍星来头顶。 顷刻,鲜血从他发际溢出,顺着他眉心向下肆意狰狞地流淌。 “霍星来!”何昭君骂道:“我真恨你,深情又薄情。” 霍星来压根没回应何昭君的话,只看着哭泣声不止的沈颜卿,柔声安抚道:“卿卿,我没事,别怕。” 明明受伤的是他,他却反过来安慰她。 沈颜卿也顾不得抵在颈间的匕首,就想扑过去抱住霍星来。 马丁痛下狠手,直到沈颜卿又感受到利刃划破皮肤,刺痛蔓延至心脏后,她才不得已安静下来。 这是马丁第一次见到如此落魄狼狈的霍星来,于是更加肆意地羞辱道:“霍,你滚过来,我的鞋子有点脏,需要你帮我舔干净。” 沈颜卿喉间剧疼,再想说制止的话,却是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得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眸底,极小幅度地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配合马丁。 但霍星来还是选择一点点朝着马丁挪动,他膝盖划过地板之处,留下了一行猩红血迹。 “霍星来,你别” 霍星来缓缓停在马丁身前,还没跪稳,就被马丁抬脚踹在心窝。 沈颜卿便更加声嘶力竭,甚至顾不得抵在脖颈的刀刃,就想扑向地面的霍星来。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你不是看不起我吗?怎么还是要跪我。” 马丁阴森冷笑,“再来,直到把我鞋子擦净。” 霍星来抹了一把血,再度向前跪伏。 但就在马丁准备再度踹向他时,霍星来突然抓住马丁的脚,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迅速起身以手掌包裹匕首刀刃。 膝骨一曲,猛击至马丁腹部。 马丁顷刻仰倒在地,霍星来就盯着他眸底,面容平静地将刀柄插进他心脏。 “你”马丁瞳孔放大,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 霍星来攥着刀柄,直接全部插进,“上一个绑架她的,死在七年前。” 马丁眼睫颤动几下,再也没了声息。 霍星来再一回头,何昭君边喊着“杀人了”,边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外面立刻有特警拦住她,将她缉拿。 不过霍星来显然没时间去看顾何昭君,他只立刻接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沈颜卿到怀中。 “对不起。”霍星来边道歉,边脱下西装外套包裹住她身体,“害你受伤。” 沈颜卿哪里还舍得怪他,此刻她只想爱他,“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一直都对我特别好。” 霍星来低笑,还不忘去查看她脖颈伤口,确定没伤及要害,才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了。” “是我别扭,是我先招惹你的。”沈颜卿抽泣着,还想再提前尘往事。 霍星来摇头,眼底只有释然的笑容,“我们是相互驯服。” 他不在意谁先招惹的谁,或者谁又怀揣着怎样的目的。 只要沈颜卿现在爱他,全心全意爱他,给她这些身外之物又何妨。 他甚至还要庆幸,多亏她爱他拥有的这些。 “你痛不痛?”霍星来额头的流血量越来越多,沈颜卿现在反而更加担心他。 霍星来摇头,但是脸色已经开始苍白起来,最后又点了点头,“有点疼,如果现在有点止疼药就好了。” 沈颜卿自然知道男人所说的止疼药是什么,嗔怪一句,“都这个时候了” 霍星来眼眶微红,白眼球密布起狰狞的红血丝,“我很想你。” 沈颜卿捧住霍星来的脸,这是分手一年来,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只是对比他每次的霸道,沈颜卿明显十分温柔文雅。 她含着霍星来的唇,唇齿微张,啄吻他唇畔。 霍星来手掌抚摸她后颈,眼睫微颤着,意识也逐渐模糊,说道:“我要幸福晕了。”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就栽倒进沈颜卿的怀中。 这时大批的特警和医护人员过来。 沈颜卿心头重新被无助和恐惧笼罩,声嘶力竭哀求道:“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alei有事!” 沈颜卿瘫坐在地面,看着霍星来被放在担架上抬走。 真相时隔多年揭晓,她心中百感交集。 破镜重圆、久别重逢,误会解除。 她肩膀颤动着,呜咽着被医护搀扶起来,向救护车走去- 霍星来大腿被玻璃划伤,后脑勺和头顶均有创伤。 失血过多,导致晕厥。 现下还要等他醒来,再确定是否存在脑震荡和脑干受损等风险疾病。 其间,颜令昭送来了清淡渔粥,心疼地对着坐在病床前的沈颜卿说道:“乖,都守一夜了,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沈颜卿鼻腔酸涩,滚烫的泪滴砸落在霍星来手掌。 她又赶紧拿纸巾擦净,嘴里嘟囔着,“我哭了,他又要担心,卿卿不哭,卿卿不哭” “卿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沈颜卿现在只要一想到霍星来战友同她讲的过往,就心脏绞痛。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总是被她误会是凶狠恶狼的人,从小崇拜军装。 为了当兵入伍,他毅然放弃做优渥家族的少爷,参与了不少危险性极高的紧急救援活动。 他从来都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狞戾悍勇,野性难驯’的野狼。 她的爱人,是保一方平安的大英雄。 “妈妈,以前都是他守我,现在就让我守一守他吧” 虽然霍星来表示无所谓,可她永远不会忘,当初接近霍星来,她是带着目的而来。 论起来,她才是那个自私鬼,小气鬼。 颜令昭叹息一口气,再也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话,“那妈妈把粥放在这里,你趁热吃。” 待母亲离开,沈颜卿将头伏在霍星来胸前,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霍星来,咱们之间,我才是那个爱说谎的人。欺骗接近你,利用你,还不肯原谅你,相信你。” “我才是有严重的情感缺陷,不值得被爱。”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为了她,居然低声下气向马丁那个杂碎下跪。 他原本可以是霁月矜贵的,霍氏高高在上的太子爷。 是她将他从高岭拉下,攀着他的腰肢,凭仗着他的爱意为非作歹,在那红尘泥浆里翻滚。 “霍星来,你只要醒来,我就以后哪里也不去了,只守在你身边。”她无比真诚地哽咽道。 突然,沈颜卿感觉头顶多出一只手掌轻柔地抚摸她头顶。 一抬眸,就见霍星来睁开眼睛温柔看着她,尽管还十分虚弱,却已经着急向她确认,“真的吗?” 两人分开一年,对霍星来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从没想过,这一生最美好的日子,竟是那个小姑娘赴港求学,待在他身边的两年。 人都有贪欲,两年不够,他要一辈子。 “真的!”沈颜卿连连点头,“霍星来,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第58章 那一刻, 世界如同虚化,时间也一同缓慢起来。 她望向他眼底时,一秒比一生漫长。 霍星来抬起手, 抚摸着她脸颊摩挲。 那是他眷念已久的姑娘, 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锁在心脏里。 突然, 霍星来又像是想到什么, 另一只手去摸自己的脖颈。 沈颜卿紧张地看向他动作, 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完, 就要去按护士铃。 霍星来握住她手制止, 根本不舍此刻有人来打扰他们。 “我在找戒指。”他当时出差,特地趁着中转候机的时间去拜访定制大师。 钻石则是霍家用于传家的一枚D级钻石原石,堪比雪色纯净。 “戒指在我这里。”沈颜卿怕他动作幅度过大扯到留置针, 赶紧制止他动作,从衣服口袋内掏出钻戒。 霍星来接过戒指的手微微颤抖。 虽然早知她一定会答应, 但还是为此刻感到忐忑。 还未开口, 泪滴就从眼角滑落,话音更是哽咽,“卿卿,原谅我没办法跪在地上给你求婚, 但我真的想娶你。” 他25岁那年遇到她, 往前几乎不是在国外就是警队, 后来接任兄长职位更是无心感情。 时至今日, 他都记得沈颜卿在星港文化艺术中心的广场,后退着撞进他怀中的场景。 那日的天湛蓝如水洗, 海面碧波荡漾,建筑借着光缕流动被蒙上一层柔和滤色。 霍星来整整两天连轴转, 下车前甚至在后座睡着了。 由司机提醒到达后,他才迟缓地睁开眼,夹杂着疲倦的戾气感就更重了。 女孩子撞到心脏那刻,像是连带他的倦意都一同驱散了。 后来得知她是沈满慈的妹妹,又被央着为小姑娘谋划一条自由的出路。 他人前道貌岸然说出于友情,背地只有自己知道又包藏多少私心。 沈颜卿之所以可以花招不断地引诱他,也是他下意识心动给予的特权。 现在,他迫不及待地占有。 不只是她这个人,还有心。 沈颜卿同样迫切。 在她的视角看来,和霍星来真正产生交集,是被沈君御逼着到港大读书,被沈满慈秘密托付给他照拂。 那时所有人对霍星来的评价奇迹般地统一,称他是狞戾悍勇,野性难驯的狼。 绝对和她这位出身普通的儒商小姐不属同路。 话里话外尽是提醒和警告,除却正常接触,不要与“危险的他”距离过近,更不要动心。 可无依无靠那几年,人见人怕的野狼,也是唯一忠诚她、守护她的骑士。 正如霍星来所说,永远不要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去了解你想知晓的人。 霍星来的爱,深情又薄情。 对他人薄情冷漠到骨子,唯一坚定的深情尽数不留地给了她。 这只心机软兔子的占有欲,只比那头狼还要重。 沈颜卿伸出手,直接将中指对准戒指孔环,“我不要那些虚礼,你赶紧给我戴上!” 霍星来握着她手摩挲,更加确信他的小姑娘回来他身边了,“真好看!” 然后拉着她戴有戒指的左手放到自己唇边,动情亲吻,“以后,你可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不许再离开我。”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欣赏那枚硕大的鸽子蛋。 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见证两人感情的信物。 割开了困住她的水晶玻璃棺,也割开两人的隔阂误会,是美好的象征。 “霍星来,别亲它了,你亲亲我。” 话未说完,霍星来就抬手摸到她后颈。 男人即使生病,但霸道的力气丝毫不减,摁住她将唇凑近。 思念和破镜重圆的爱意在这刻达到顶峰,两人都气息灼热。 沈颜卿微张开唇,配合着霍星来将舌伸给他。 男人低笑,“我们卿卿,学得真快。” 随即,他含住女孩子绵软的舌缠绵,搅得人心颤窒息。 情到深处时,本就侵略感十足的男人翻身,唇自沈颜卿唇上下移。 他刚贴到脖颈,沈颜卿就紧张地后缩,“我妈妈会看到的。” 颜令昭今日虽是什么也没说,但从她的神情能看出,对于他们的感情还持反对态度。 霍星来微微叹息,“岳母不喜欢我怎么办呀” 这话撒娇味极重,沈颜卿都心软了,“非要烙个印记吗?” 霍星来眨着眼睫,一开口说话,炽热的气息像是能灼伤她肌肤,“你是我的。” 从前霍星来不是没有茶言茶语对她示过弱,但今日却像扎进她软肋一般。 沈颜卿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这里别人看不到,只有你能看到。” 得逞的男人,就拥过爱人,吸吮出一枚嫣红樱桃花,“医院不方便,等我康复回家,我们再” 沈颜卿立刻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在公共场合说这种话嘛。” 霍星来微眯眼睫,故意调戏她,“我家卿卿长大了,也矜持了。” 沈颜卿立刻想到她从前引诱霍星来的种种,脸颊刷得通红,“那我也是在家里,没在外面” 霍星来勾了勾她下巴,坏笑道:“哦,我懂了。床笫之事不外传,那以后咱们住卧室。” 沈颜卿嗔怪着拍开他的手,“你还是先过我妈妈那关吧,她11月进组,姐姐就会来接管我的生活。” “她们肯定会把我看得严严实实,窗户都焊死那种。” 霍星来转了转眼珠,“是吗?那趁着现在,赶紧亲热一下。” 沈颜卿立刻瞪他道:“什么趁现在,你不要以后啦!” “都要,岳母走后,你搬回太平山顶和我住。”他话音又哑又欲,狼崽一般的侵略眼神直勾勾盯着女孩子丰盈的唇畔,话音未落便再度一吻封缄。 如暴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沈颜卿的舌根都开始发麻。 偏她想推都推不开,可她又不舍得推开。 还因为霍星来说的“岳母”“搬回太平山顶和我住”心脏泛起酸甜的涟漪。 她太知道霍星来的为人,怕是他早就期待她住回去,然后方便他没日没夜地折腾自己。 可她居然莫名期待起来,期待和他亲密无间的生活,坦诚赤.裸地相对。 要与他同眠共枕,与他耳鬓厮磨。 霍星来喜欢亲吻她,抚摸她。 她也喜欢缩在霍星来怀中,听着他有力跳动的心脏,还有他说着色.气的调情情话,亲吻她全身,和为她每一次失控的情.欲。 然后,沈颜卿微微扬起脖颈,热情地回应他。 然而就在两人激情拥吻时,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麦桜穿着白大褂,边翻阅病历本的手都顿住了。跟在他身后一同定住步伐的,还有霍嘉祖、霍希甯、颜令昭和沈满慈一众长辈。 不同于颜令昭瞬变的脸色,霍嘉祖和霍希甯对视一眼,拼命克制眼底的喜悦。 沈满慈抿着笑,咳了一声,提醒两人收敛。 沈颜卿一睁眼,就吓得羞红了脸。 颜令昭皱了皱眉,叫道:“卿卿,你过来,不要影响麦医生工作。” 沈颜卿先是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霍星来,男人摩挲她手心,低声安抚,“听妈妈的话,去吧。” 沈颜卿这才起身,颔首走到颜令昭身边。 颜令昭瘪了瘪嘴,又看到她手指上的戒指,“你呀!” 那晚,沈颜卿还是被颜令昭带了回去。 国庆未结束,关于马丁和何昭君的处理结果已经全网公示。 马丁本就是偷.渡至星港的,又触犯商法、国际刑法,甚至劫持在校大学生作为人质,引起社会恐慌。 因其威胁警察,伤害人质,予以当场击毙。 何昭君依法拘捕,之后面临的将是开庭判决- 国庆结束,沈颜卿正常上课。 这日,颜令昭正在家里熟悉剧本,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一打开,正见提着各种礼品前来拜访的霍星来。 霍星来这次为救沈颜卿受伤严重,还有轻微脑震荡。 每次沈颜卿去看望他,颜令昭虽然没有直言拒绝,但都会寸步不离地坐在病房,生怕两人再做出出格的事。 “该我去看望霍董。”见面三分情,且沈颜卿不在家,所以颜令昭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 霍星来的姿态便更低了,“颜阿姨,您叫我星来就行。” 颜令昭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给他倒了杯温水,“霍生今年32岁,也就只比我小13岁,叫我一声姐姐都是可以的。” 霍星来少有的端庄局促,一个人端坐在沙发上像乖宝宝一样并着腿,再没有平日里运筹帷幄的职场霸总范儿。 “阿姨,叫您姐姐就差辈了。”他为人过度沉稳,且气质多时阴郁,所以不少人都会自动将他的年龄添加5岁看待。 颜令昭是国际影后,本就保养得当。和他坐在一起,称一句同龄姐弟也不为过。 “霍生,寒暄的话就免了,不妨直言。” 霍星来抿唇,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关节紧张到发白,“颜阿姨,今天我是为了和卿卿以后的感情发展而来的。” “霍生,我承认你很深情,在某些事情上也特别关照卿卿。但她年龄还小,在你之前更是没有半点感情经历。且你们自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阅历见解都不同。我也是为你们长久一生考虑。” 颜令昭的言辞不算犀利,站得也是中立态度。 直接点明了两人的年龄、家庭、阅历等原因。 “您说的我都考虑到了,在这段感情里,很多人都觉得卿卿是获利方,但其实她才是低位者。”霍星来语速缓慢,口吻完全是以站在沈颜卿的处境所想。 连颜令昭都愣了下。 “您有这样的担心很正常。所以我今天来,就是给您一个保证。” 霍星来放下水杯,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已经做好公证的财产转移报告,“我说得再天花乱坠,保证爱她一生一世,相信都没有这些更有安全感。” 颜令昭接过文件,入目的便是港岛白加道太平山顶别墅的过户证明。 再翻页,是霍星来个人所持有的霍氏集团股份,还有各种他参与投资开发的项目。 各类动产、不动产,基金等,凡属于他名下的资产,全部无条件赠予沈颜卿。 饶是见多了大风大浪的颜令昭,都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 多时,她才支吾道:“霍生,我也不是卖女儿,这些没有必要。” “阿姨,这是我对自己和卿卿婚姻的信心。”霍星来深吸口气说道:“而且家庭条件、年龄、性格都是与生俱来的,我没办法选择。但我确实自己是在遇到卿卿之后,才有了想要恋爱结婚的想法。” “我也知道您想卿卿未来定居在美国,只要卿卿有这个想法,我可以陪她在美国。” 颜令昭似是在思考他刚刚的话,多时才开口,“你愿意来美国生活?” 长久的寂静终于被打断,霍星来坚定点头道:“对,我愿意。” 颜令昭眨了眨眼,又叹一口气道:“霍生,但你现在就办财产转移,万一我是说万一没有撑到结婚,怎么办?” 霍星来:“我们结婚,这些就是我给卿卿的彩礼。如果遗憾分手,就是我给卿卿准备的嫁妆。” “” 颜令昭抿唇起身,单手撑在客厅的墙壁,久久沉默。 终于的,在时钟敲响12点的铃声时,颜令昭转身,“这些财产转移的文件,你再想一下,或者和卿卿商量。作为长辈,我也要为你的利益考虑。” “我对这些身外物看得很轻,在哥哥出事之前,我没想过做霍家养尊处优的少爷。” 颜令昭点头,这些她都知晓,“那我也确实没办法再挑你的毛病了,我也很在乎卿卿。” “卿卿也很在意您。” 颜令昭耸肩,“那就拜托你,好好爱她。” 得到颜令昭应允的那刻,霍星来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跳起来,眼眶通红地朝着颜令昭深深鞠了一躬,“阿姨您放心,我会爱卿卿如生命。” 就在这时,沈颜卿突然打开房门,正见客厅一幕。 她彳亍着脚步,慢慢挪动过去,直接站到霍星来身前,颇维护道:“妈妈,您又和他怎么了?” 颜令昭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 霍星来笑着看向沈颜卿,直接当着颜令昭面紧紧拥住她,“妈妈同意我们了。” 闻言,沈颜卿的眼睛也亮起来,“真的!” 霍星来点头,指了指桌上的财产转移证明,“这些,还有陪你去美国定居。” 沈颜卿抿了抿唇,“财产转移,我肯定要,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好一辈子。” 颜令昭抿着笑,又是无奈摇头。 “但是妈妈,去美国定居的事,以后再说吧” 颜令昭直接转身走向厨房,“你们两个商量吧,我是管不住你了。但现在,该先吃午饭。”- 获得颜令昭的许可,两人正式光明正大地恋爱。 霍星来几乎不瞒人地,带着沈颜卿出席各种商业酒会。 不过半月,全港都知道曾有“野性难驯”之称的霍野狼,成了沈家小兔的“二十四孝忠犬男友”。 这份感情张扬又轰动,霍嘉祖退休后不是和一群富太太打麻将,就是四处旅游。 最新的港媒报道,是她受邀参加台洲金马奖,为颜令昭颁奖时互相亲昵称呼对方为“亲家”。 两人真的成为了,外人眼中门当户对,父母知晓支持,并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关系- 霍星来在11月办理出院,回家修养。 沈颜卿坐在车里唠叨一路,“麦医生都说了,你最好能在医院多住一个月。” 霍星来搂着温温软软的小姑娘,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再住两天,还怎么截胡你。” 沈颜卿眨动眼睫,想到颜令昭即将进组的事,“我姐居然和你一伙了!” 霍星来:“当然是拿了点东西和她做交换。” 他将霍卓言生前住的别墅钥匙,和各种遗物,包括专去瑞士为沈满慈拍的戒指一并交予她。 “而且,有妈妈姐姐这样的长辈在,我还怎么对你做坏事。”说着,霍星来就痞笑着吹她耳垂。 沈颜卿浑身一激灵,“流氓!” 霍星来顺势将脸埋进她发丝内,“今晚送岳母离开,你就和我走。我必须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流氓。” 沈颜卿掐他大腿,“你合法吗,就叫岳母。” 霍星来立刻看向她,“迟早都是我岳母,我先演练一下。” 沈颜卿噙着一抹笑,心里是说不出的,荡漾的春湖- 霍星来陪着沈颜卿一同到机场送别颜令昭,母女二人依依惜别,一直目送着颜令昭过安检,小姑娘才一转头钻进他怀中呜咽,“妈妈回去了。” “我申请了航道专线,只要你想念妈妈,我就陪你立刻去美国。”霍星来抱着她,温柔安抚道。 沈颜卿点头,“霍星来,有你真好。” 霍星来:“霍星来也是这么想的,有你在身边真好。” 从机场离开,司机便直接驱车去往太平山顶。 沈颜卿看着阔别已久的白加道环山公路,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又突然想到,她的东西还在港大附近的别墅里。 谁知霍星来直言,“早在我们刚刚离开时,就有搬家公司,把你的行李全部送到太平山顶。” 沈颜卿:“霍星来,你是不是蓄谋已久呀!就等着我妈妈离开,然后把我占为己有!” 霍星来丝毫不否认,承认的干脆,“对呀!” “你就是大灰狼!” “对呀!今晚大灰狼,还要吃小白兔。” 沈颜卿羞红了脸,伸手捂住他嘴,“不许说了!” 霍星来偏不,拉开她的手,将嘴唇贴到她耳垂,说的更为详细,“明天周末,我不上班,咱们今晚可以通宵。明天醒来再继续” 沈颜卿缩着肩膀,“霍星来,你快闭嘴吧!” 霍星来不再逗她,恰时迈巴赫停到别墅门口。 郑姐早早站在门口等待迎接,看到车子停下,立刻去给沈颜卿打开车门。 沈颜卿久不见郑姐,一下车就抱住郑姐撒娇。 之后再挽着霍星来走进房子,她先轻车熟路地去向自己曾经的卧室。 结果推开房门,就见房间空空荡荡,连床单都没铺。 大小姐回头,叉着腰质问:“霍星来你什么意思,我一走,我的卧室也清空是吗?” 霍星来慢条斯理朝她走去,“我故意清空的。” 沈颜卿冷哼,“我不住了,我现在就给姐姐打电话,让她来陪我。” 结果不等她掏出手机,霍星来就已经弯腰将她扛起,迈上二楼的台阶。 “晚了!”说着,还伸手拍了一下她圆润的臀,“你男朋友正血气方刚,不考虑和你分房睡!” 等霍星来推开他原来的卧室,沈颜卿才发现他复刻了她曾经的卧室。 清一色的粉色,粉床头,粉被套,粉地毯,还有床头柜上摆放的粉色花束。 大小姐这才满意,但仍嗔怪道:“谁允许你睡我的真丝粉床单,很贵的!” 霍星来反手关上卧室门,直接将她压进床中间,单手撑在她身上,视线已经向女孩子丰腴隆起的雪山看去,“以后,家里都用粉床单。” 卧室灯光旖旎,沈颜卿已经感觉到霍星来的手伸进她裙摆之中。 “不先吃饭吗?”她问,也想试探他。 霍星来温柔的动作中带着霸道,直接褪去两人之间最后一层阻力。 他弯腰,俯身在女孩子小腹处,“我正在吃呀” 寂静的卧室,不时传出唇舌佼融的水声,和女孩子抑制不住地呻.吟声。 他像是比一年前更成熟了,取悦女孩子的前戏花招也更多。 沈颜卿仰着头,将后脑勺紧贴着枕头,分不清湿漉的津液从何处淌出。 “卿卿”霍星来跪在她身侧,不疾不徐地欣赏,“早知道,我们该去泳池里。” 沈颜卿看着身下,羞怯地伸脚踹他。 霍星来顺势抓住女孩子纤细的脚踝,轻轻一拉,就将人抵在身下。 沈颜卿浑身一颤,感受到有粗粝的手指撬动细嫩的牡蛎。 直到那人抚摸到珍珠,也像是找到了门铃。 霍星来声音透着欲.色的嘶哑,手指捻重,诱惑感满分地问道:“小兔子乖乖,狼先生今天可以回家吗?” 第59章 “小兔子乖乖, 狼先生今天可以回家吗?” 沈颜卿仰躺在霍星来身下,能最直观地看到他乌眸逐渐迷离的变化。 在他们身体时隔一年再度产生联动后,沈颜卿也感觉到了如第一次时, 子弹穿心般的疼痛。 她挺着腰身, 鬓角被汗整个浸湿,分不清是疼得还是适意到达顶峰。 “宝贝,放松一点。”霍星来说他有点寸步难行,像被类似吸盘的濡湿物体困在地牢。 沈颜卿羞红着脸, 但少经人事的姑娘根本不懂该如何配合。 特别是, 霍星来本就身形高大,属于他的就更 想到此,沈颜卿将脸埋在他胸膛深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恶狼一般的人哑着声音哼笑一声, “不急,我们有整晚。”他说,然后在女孩子的喘息声中将濡湿变成汪洋决堤的海坝, “看来结束后, 不光要换床单。” 沈颜卿微张着唇, 一口咬在霍星来肩头,“脸都被你丢尽了,换那么多,郑姐不就知道了” 霍星来挑逗着人, 细密的春雨将他笼罩,“原来,我们卿卿对这种话敏感?” 沈颜卿:“流氓!” 霍星来:“嗯, 我确实在做流氓的事。” 沈颜卿觉得快背过气去, 用唯一的理智问:“我不会被你弄死吧” 霍星来的唇轻嗅着女孩子的耳垂, 说:“我怎么舍得。” 话虽是这么说,但霍星来丝毫没有温柔半分。 直到沈颜卿连喉间的哼咛声都连不成句子,呜咽着求他饶过自己。 但此情此景,女孩子的求饶就像另一种兴奋剂。 不知多时,霍星来才抱着她,大汗淋漓的躺倒。 娇气姑娘伏在他身下,眼睛都红了,呜咽着控诉霍星来发起疯不是人。 霍星来就耐心的哄着,直到小姑娘肯主动吻他,才询问是否饿肚子。 两人下楼吃饭时,郑姐已经提前回避。 沈颜卿双腿是虚软的,直接被霍星来单臂托起臀抱下楼。 等两人再回房,床褥已经被换了一套新的。 卧室还残留着类似石楠花的味道,沈颜卿脸颊一瞬通红,“我明天都不好意思见郑姐了。” 霍星来从身后抱着她,直接进了浴室,“怕什么,郑姐都这个年龄,什么不知道。” 沈颜卿站在浴室镜前,身后是贴着她而站的霍星来,“就是觉得有点” 从前她在这里住了两年,郑姐拿她当小女儿看待。 一时间,沈颜卿还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和霍星来的第一次,是她自己偷偷将沾满血的床单打包丢进门口的垃圾桶,最后还欲盖弥彰地又丢进去一袋垃圾掩盖。 “你要觉得害羞,以后我每天换床单就是了。”霍星来还贪恋地咬着她耳垂,“行吗?” 沈颜卿还未从他粗暴霸道的爱意中解脱,惊道:“每天?” 霍星来噙着一抹坏笑,“每天,每天10次。” 被故意挑逗的人愣住,转身捶打在他肩上,“你是要拆了我吧!” 霍星来的体制有多好,沈颜卿再清楚不过。 从认识他以来,将近四年里,他就抓内奸时误食钻石导致胃出血,和照顾她被传染感染了流感。 现在又知道了他是当兵出身,就更解释得通,为什么总觉得他身形阔壮。 “bb,我怎么舍得。” 说着,她已经被抱起,同霍星来一起溺进了放满热水的浴缸里。 他说曾经在美国时,躲在她的浴缸里,那次就差点失控,险些将她办了。 所以现在复合,一定要弥补他当时的遗憾。 等一切结束,沈颜卿被吹干头发放到床上,困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霍星来抽走一只枕头,挤着和她躺在一个枕头上,唇贴着女孩子发顶说:“要不要聊会儿天。” 沈颜卿闭着眼睛,话都是朦胧的,“我太困了。” 霍星来便将人抱得更紧了,“我想和你说。” 沈颜卿低笑,“那你给我念诗好不好?” 霍星来自小在国外长大,所以英文口语极其正宗。 刚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沙哑中满是性感。 他笑,“我想想,给你念什么。” 沈颜卿闭着眼睛,将脸贴在霍星来胸膛处。 能感受到他有力跳动的心脏,而他的手掌落在她光洁滑嫩的后腰为她按揉。 霍星来原本说的最多是略显痞气的伦敦腔,但今夜他话音温柔,改成了标准的牛津RP腔。 这一含蓄的发音特色,加上他那张矜贵的脸,连音色都变得更加高贵,她像躺在古老城堡的男爵身边。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她的莎士比亚先生开口,“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狂风把五月宠爱的嫩蕊作践,夏天出赁的期限又未免太短;” “”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也不会损失你这皎洁的红芳,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沈颜卿没听完最后一段,就混沌地睡着了。 但仍能感觉到霍星来贪恋地看着她的炽热目光,情到浓时,又颔首去啄吻她唇。 终于在她彻底进入梦乡前,听到霍星来最后说道:“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沈颜卿翌日醒来,足足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她已经和霍星来开始同床共枕的同居生活。 霍星来就紧紧抱着她,连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像是生怕她跑了。 沈颜卿低声:“松手,我要去洗澡。” 昨晚她睡着后,迷迷糊糊醒来一次,霍星来正抱着她趴在身上。 沈颜卿第一觉得,那些说男人花期短的话,也不能全信。 她沿着边下床,膝盖立刻一软,差点磕到床沿。 整个下半身,像是捐给了上帝。 沈颜卿回头,对着床上餍足正补眠的恶狼骂道:“不懂怜香惜玉的坏蛋!” 但她身上黏腻,就算没有力气也坚持撑着墙壁走进浴室。 昨夜不觉,今天她才发现浴室也是重灾区。 地面是两人凌乱的衣裙,旁边的垃圾桶里是拆开的安全套包装盒。 几只透明的橡胶制品,凌乱躺在垃圾桶内,无声诉说昨日的疯狂。 沈颜卿咬了咬唇角,走到花洒下冲了一个热乎乎的澡。 以防霍星来再嗅到她肌肤上的香气,在晨间折腾她,沈颜卿直接走进衣帽间,决定换上长衣长裤防备。 打开衣柜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霍星来清一色的黑白灰色系西装,除了睡衣家居服,几乎没什么休闲装。 从衣柜就可以看出他这个人一直活得有多紧绷,半点私人生活都没有。 但现在,她的衣服高调进驻到此,彩色系更是覆盖掉他过于和谐的黑白灰。 直接占据了男主人2/3的位置,强势宣告她的主场。 沈颜卿倚着身后的墙壁,笑意便更浓了。 她想了想,最后直接从霍星来的那边拿出一件白衬衣穿上。 过于宽松的衣服,衣摆没过她膝处,袖子也直接遮住她的手。 沈颜卿整理多时,最后直接将袖子脱下系在腰间,瞬间变成抹胸裙。 等她再回到卧室,就见霍星来已经醒来,赤.裸着全身,提着一个纸袋回到床边。 见她的装扮,笑得痞坏,“清晨诱惑吗?” 沈颜卿瞪他,双手护在胸前,“你昨天太凶了,我都” 她洗澡的时候,只是轻轻碰了下,就火辣辣地疼。 霍星来屈腿坐在床沿,朝她摆手,“过来,我看看。” 他昨天确实失控了,前半程还想着节制,不要伤到她。 下半程,他就全然忘记了,只恨不得将她刻进身体里。 沈颜卿:“这怎么看” 霍星来打开纸袋,“提前买了药。” 沈颜卿:“你蓄谋已久!” 霍星来靠近她,口腔内是薄荷牙膏味,清清凉凉。 先安抚地在她唇边落下一吻,“不是蓄谋。” 终于被哄好,沈颜卿才配合地躺到枕头上。 但是霍星来说查看伤口,她便开始羞怯起来。 “非要看吗?” “看一下,才知道伤得重不重。” 沈颜卿抿唇,“其实,我感觉自己也没那么娇气。” 可不由她拒绝,霍星来已经拉过女孩子脚踝到身前。 “小牡蛎,都肿了。”他说。 沈颜卿被调戏地抬脚就想踹他,“你可以不像我描述。” 霍星来:“我给你涂药。” 沈颜卿立刻弓起腿,“不涂可以吗?” 霍星来直勾勾盯着她眼睛,“万一感染就不好了。” 沈颜卿:“知道这么多,你修过妇科知识吗?” 霍星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修过妇产科,要不要实践下?” 沈颜卿被他逗笑,然后下刻就被他堵住唇。 在清晨来了一个窒息的法式深吻,“不是要给我涂药吗?请霍生专心一点。” 霍星来低沉哼笑,拿过床头的药膏,向她脚踝处挪动。 他动作很轻柔,就在沈颜卿以为结束时,突然有温热的唇舌包裹。 沈颜卿一激灵,双腿却再也合拢不上。 “霍星来,有药。” “甜的。” 沈颜卿脸都羞红了,“舌头不会恨你吗?” 霍星来:“我bb这么甜,当然要用舌头品尝。” 第60章 霍星来足足陪着沈颜卿在太平山顶腻了一周, 到最后,余墨亲自叩门,将董事会这七天来发的各种牢骚讲给霍星来听。 待余墨走后, 沈颜卿披着真丝浴袍下楼, 倚着电视墙道:“霍董再不回去上班,我就真成祸国殃民的妲己了。” 霍星来抬眼,看着她许久,然后起身径直走去, 扛起人就又返回卧室, “有时候是真想做个昏庸的帝王。” 但第二天,霍星来就早早起床勤政去了。 他骨子里,不变的是工作狂特质。 偶尔霍星来下班回家,沈颜卿已经洗漱好坐在床上准备麻省理工斯隆商学院MBA硕士的申请文件。 他总是会探头探脑, 沈颜卿瞬间就被他缠得没心思专注。 “霍星来,你才是那个男妲己!”她边急促喘息着,边指责道。 霍星来也不在意, 反而极其享受, “原来我在卿卿心中, 有这么高的赞誉。” 风雨初歇,他又会正经地拿过电脑,帮她修改申请文稿。 “我这次想申请的教授是有名的实践派代表,所以还有些忐忑。”沈颜卿本科期间更多的以钻研理论知识, 就连导师也认为她更适合研究学术,“可我的实践经历太少了。” 霍星来点开她整理汇总的几次校级比赛,和课下同系里同学参与的小型创业投资, 抿唇沉思道:“虽然每一个都堪称绝对精彩的投资事例, 但” “但和你主导投资的百亿级别相比, 就是天壤之别,对吧。”沈颜卿幽怨道。 霍星来揽过她腰肢,“话不能那么说。我在你这个年龄时,在很多人眼里是个门外汉。” 这也是当时他回归霍家,接手霍氏被反对的理由之一。 “你说的学术派和实践派也只是阶段性概述,在你真正进入这个领域后就会发现,只有投资笨蛋和投资天才。” “” “所以现下来说,你的投资思路会比成绩更能打动教授。” 沈颜卿仰头,看着与刚刚还情.欲深重,神色迷离全然不同的男人。 现在的霍星来成熟稳重,并没有过度吹嘘他的成就,仅是以行业人士为她细致分析该如何打动教授。 “霍董?”沈颜卿翻身,直接趴到霍星来怀中,眨着水汪汪的乌眸问道:“贵司投资部招不招实习生,我可以去端茶送水。” 霍星来放下电脑,手掌自然而然落到她腰窝处摩挲,“不招诶” 闻言,沈颜卿就要抽身,却被他直接摁牢,“不招就不考虑□□我了?” 沈颜卿瞪他,“我可是董事长夫人,我想去自家公司上班,还需要□□董事长才可以吗?” 她说得理所当然,连霍星来都连连点头,“霍太言之有理,但让您做实习生岂不委屈。” 沈颜卿复又将脸贴到他胸口,另一根手指还绕着他胸打转,“怎么会,我一点也不委屈。” 小姑娘最是能伸能屈,霍星来笑着,“我明天让余墨安排,夫人静候佳音。” 沈颜卿激动地直起上身,“老公万岁!” 然后雪山被裹了一层寒霜,还连带被盗贼觊觎。 霍星来边将电脑拿远,边揽住人翻身压下,“付出点实际行动感谢吧!”- 沈颜卿是在十二月的第二周加入至霍氏集团投资部,她和霍星来的事情在港岛广为人知。 所以投资部经理李家明得知霍董女友要来他手下时还后脊发寒,是余墨特别交代一视同仁他才松了口气。 入职当天,霍星来原本想送她到部门,是沈颜卿觉得那只会过于高调,才由hr经理陪同前去。 但事实证明,顶着霍星来女友的头衔,不管她想如何低调,都在所难免被特殊对待。 在沈颜卿一上午被李家明问候三次累了就休息后,无比懊恼和霍星来从前的恋情闹得满城皆知。 一气之下,沈颜卿在下班时直接闯进霍星来办公室。 他正坐在办公室喝茶,看到小姑娘气冲冲而来,不解问道:“怎么了?” 沈颜卿直接跨坐到他身上,伸手掐住他脸颊,“你平时在公司得有多凶,连我领导都怕我。” 霍星来笑,“这真不能怪我,员工怕老板就像学生怕老师,这是身份问题。” 沈颜卿不信,“肯定是你平时凶巴巴,才让人怕的。” 解释不清,霍星来当日被沈颜卿拒绝抱着睡觉。 然后在沈颜卿上班第二天时,霍星来在所有人正处于午后的困顿期时,亲自推着星巴克挨个部门送。 到投资部楼层时,霍星来更是将咖啡递到每个人手里。 甚至亲切地拥抱李家明,对他多年以来为霍氏集团做出的成就表示诚挚感谢。 实习生专区,还有霍星来自费购置的办公用具。 大家看着他最后走到沈颜卿身前,刚刚还气场满分的领导气场瞬间消失,眼底只剩爱意与宠溺。 “辛苦了,感谢选择霍氏集团。”他说。 沈颜卿接过,恭敬鞠躬,“谢谢霍总!” 见大小姐鞠躬,霍星来也赶紧对着鞠了一躬,“不用不用!” 顷刻间,手机闪光灯和快门声响彻投资部。 沈颜卿脸颊一红,“都看着呢。” 平日里,霍星来一定是会严肃离开,今天他却先是看了沈颜卿一眼,然后对着投资部众人说道:“要一起合影吗?” 当公司内网传遍投资部合影的照片后,立刻引起一波喧嚣。 【怪不得今天霍董突然请大家喝星巴克,原来是沾了未来董事长夫人的面子。】 【啊啊啊啊啊!霍董面对李总严肃又欣慰,但是一站到小霍太面前嘴角的笑意就没压下来过。】 【霍董今天的人夫感简直拉满,和小霍太对着鞠躬的时候,就像拜天地。】 【所以霍董根本就不严肃高冷,私下面对女友时特别温柔。】 【我猜霍董不单不高冷很温柔外,还侵略感特别强,他看小霍太的眼神像是想吃人。】 【盲猜一波霍董的XP:霸道,强势,还会玩艾斯爱慕之类的剧情。】 【啊啊啊啊,这里是内网,你不怕霍董看到吗?】 【什么,忘了不是互联网,我这就删除!】 【霍星来:我看到了。】 霍氏内网瞬间安静,沈颜卿坐在他办公室,手里还捧着半杯星巴克,“不要凶,已经有成效了。” 【霍星来:hr记录考勤,奖金一万,走我私账。】 沈颜卿欣慰点头,“老公真好。” 霍星来放下手机,长臂伸展揽过女孩子纤细腰肢便抱进怀中,“我树立的严肃形象,今天没了。” 他当初空降而来,因为年轻引发不少争议和质疑。 所以霍星来不得已地故作成熟,也是为了坐稳首席执行官一职。 沈颜卿也没反抗,也亲昵地抱住他脖颈,“你现在也是以业绩征服大家,不需要再靠虚张声势。” 霍星来盯着她乌眸打量,有抑制不住的悸动在试图冲突缄默的湖水,“我以前很凶,你也很怕我?” 沈颜卿诚实点头,“第一次在星港文化艺术中心的广场撞到你时,我以为你会想掐死我。” 霍星来:“我可没那么凶!” 沈颜卿:“虽然夸张了一点,但当时觉得撞到了罗刹怀里。” 霍星来将她抱得更深的,“那和罗刹恋爱,就不怕?” 沈颜卿顿感小腹被硬物抵到,“罗刹现在是色狼。” 霍星来倾身,用茶几上的遥控器反锁办公室门,“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 自沈颜卿来到霍氏实习,衣柜里就更新了一批职业装。 她今天穿白色衬衣搭配浅粉色一步裙,参考了韩剧《金秘书为何这样》女主的服饰搭配。 现下坐在霍星来身上,他一低头就能窥探玄机。 “黑色蕾丝?”霍星来故意道:“看来是我买给你那套。” 坏男人去外地开会,路过维密专柜,毫不害臊地进去挑了一套黑蕾丝送她。 沈颜卿眼疾手快地钳住他手,“我们还在公司!” 霍星来挑眉,修长手指已经没过裙子边沿,挑动春水,“今天那位员工猜得不错,但还没试过他说的艾斯爱慕。” “”沈颜卿心脏泛起阵阵酥麻,连话都说不出口。 霍星来又单手去解领带,“怎么可以没有道具呢?” 沈颜卿耳垂发烫,下刻被他抱起压到办公桌前。 可坏心的人故意几次过家门而不入,直惹得她想伸手揍他解气。 沈颜卿:“霍星来,你混蛋!” 霍星来就更坏了,“baby girl,这个时候你该说点刺激的。” 沈颜卿第一次觉得灵魂都不是自己的,所有理智都被霍星来的手指牵着走,“霍星来,你”空寂之处有半抹春日闯入,可突然地悬停就像惩罚。 “真的不说?”他就引诱着,十分耐心,“勇敢的女孩,该学会表达欲.望。” 沈颜卿回头,用一双秋水似的眼眸望向他,“我想” 霍星来回望,却坏意更多,“想什么?说完整。” 沈颜卿:“我想你” 霍星来:“我不就在你身边。” 沈颜卿抓着他手臂的手收紧,终于抵挡不住诱惑道:“daddy,我想你给我。”【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有春水挤进凛冬, 沈颜卿伏在霍星来实木办公桌上,身前有水渍没过一叠白纸。 “文件”因为有场景制造氛围,霍星来比在家里还凶。 她裙子都没脱, 直接被叠在腰上。 上身的真丝衬衫微解, 经落日夕阳的窗子反射,比窗外的维港海面还要荡漾。 霍星来自她脖颈处看了眼,嘶哑着声音道:“卿卿,你不专心。” 说着, 他直接解开束在她手腕上的领带, 遮到她眼前。 于是,失去视觉后,听觉及其身体其他各处的感官便被无限放大。 沈颜卿呜咽不成调子的话,就尽被撞碎。 她眼睛被遮着, 同时连时间观念都没了。 但霍星来却是看着窗外从落日熔金,到星海坠入夜色,他才餍足地抱着人回到沙发。 沈颜卿鬓角都湿了, 脸贴着沙发, 有无声的泪滑落, “霍星来,你混蛋” 她是被撩拨得没有理智,但还不想被玩坏在他的办公桌上。 霍星来却是半点自觉都没有,还倒打一耙道:“卿卿, 明明是你要求的。” 沈颜卿回眸,恹恹瞪了他一眼,“我没力气回家了。” 霍星来抱着似柔弱无骨的姑娘, 用湿巾做了简单的清理, 才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西装整个裹住她, “那我做一次好人,抱你回去。” 沈颜卿冷哼,“你是世界第一大坏蛋。” 夜里的霍氏大楼很安静,董事长专用电梯更是直通地下停车场。 寂静里,霍星来故意做抛丢的假动作,害得沈颜卿心脏猛地失重,连环抱他脖颈的手臂都收拢起来。 “”沈颜卿似是吃惊地看着他,“男人真是得到就不珍惜了,都准备想要扔了我。” 霍星来:“我都是第一大坏蛋了,总要做点大坏蛋才会做的事。” 沈颜卿气鼓鼓盯着他,最后没忍住,直接对准他嘴唇狠咬一口。 虽然伤口不大,但仍有少量鲜血涌出。 霍星来丝毫不恼,恰时到了车边。 直接抱着人坐进后车厢,司机更是有眼色地升起挡板。 急速行驶的迈巴赫后排,被堵住唇舌的姑娘,衬衣被推至胸口以上。 雪山变成了草莓种植园,连男人宽大的西服外套都遮不住脖颈最大那颗。 “霍星来!我还怎么见人!” “大坏人可从来不会考虑,小白兔第二天怎么见人。” 翌日,沈颜卿不得已系了一条围巾。 感叹还好是冬天,不会显得突兀。 但也有同事亲切问候,“室内温度挺足的,不热吗?” 沈颜卿抿唇,想说自己快被热晕了,但是被卷入旖旎的话题和热晕过去,她宁愿选后者,“不热,我体寒。” 同事恍然,然后立刻给她推荐中药泡脚,滋补饮品等方法,“当然还有一种。” 沈颜卿倚着办公桌,想说怎么还不走,但还要露出满是期待的神情,“是什么?” 同事低声,“采阴补阳。” 沈颜卿本就羞热的脸顿时更灼烫了,直接从桌上抄起一本书煽风。 “你看,光是一讲就开始发热了对不对!” “哈哈哈,我继续去写李总安排的文件。”- 当天中午,沈颜卿去霍星来办公室休息,一进门就开始解围巾。 见房间没人才想到他今天出去谈事,索性连毛呢大衣也脱下丢在沙发上。 短裙里面穿着薄丝袜,她拢了拢裙摆,连休息室都没进,直接瘫在沙发上眯觉。 霍星来回来时,正撞见从员工餐厅出来的李家明。 自沈颜卿被派到李家明手下实习,他每次都像见自家孩子的老师,态度无比亲和,“李总,午饭食嘅可好?” 李家明立刻缓下脚步,“很好,多谢霍董关心。” 霍星来同他一起走进员工电梯,“你系投资部最有能力嘅老师,唔知卿卿最近几日表现点样?” 李家明:“非常好,太太很有天资。” 这话不是客套,或者故意讨好,李家明确实欣赏这个年轻的女孩。 即使她身上没有霍星来的光环,未来也会在金融界闯出一番天地。 “多谢,佢能遇到你带着实践,一定会学到很多。” 李家明抿笑,这番夸奖也特别抚慰他的心,“只不过太太最近似乎总容易困乏,需要调整一些工作强度咩?” 霍星来背着手,觉得困乏这事不怪李家明布置的任务,该怪他自己不知节制。 心虚的人咳了一声,“佢唔会中意被区别对待,正常实习生做嘅事,佢可以胜任。” 李家明:“好,我明白了。” 李家明在投资部楼层下了电梯,霍星来则继续上行。 刚走出电梯,就有人等在董事办的等候区。 “霍董,有文件需要您签署。” 霍星来点头,示意同他去办公室。 但就在他刚推开木门,一眼就看到被茶几掩盖上半身的小姑娘,但一双纤白的长腿就像春色难藏。 霍星来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占有欲在这刻涌上心头。 他果断后退,直接又将门关上。 “在秘书台签吧!” 开关门的声音吵醒了沈颜卿,等她睁眼时只见空空如也。 她揉了揉眼睛,心想是做梦,于是头一沉再度陷入深眠。 等一阵燥热袭来,沈颜卿被强行挤到身边的人闹醒。 狭小的沙发,躺下她一人足够宽裕,但再容下身形本就高大的霍星来便显得格外拥挤。 “你很烦。”沈颜卿哼咛着抱怨,“一回来就闹醒我。” 霍星来半个身子悬空,也不嫌难受,“为什么不去休息室睡?” 董事长办公室有休息室,占据半个董事办楼层。 客厅、卧室、厨房,甚至还有健身房和泳池。 平时沈颜卿都会在卧室午休,临上班二十分钟前起床补妆。 “我怕赖床,昨晚你”昨晚两人闹到零点过后,沈颜卿坐上车子都还在打哈欠,“我要是现在挨到枕头,准直接睡到太阳落山。” 霍星来:“我们卿卿的事业心这么强呀!” 沈颜卿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来做董事长夫人的,当然不能显得特立独行。” 霍星来笑着翻身坐起,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向休息室走去,“睡一会儿吧,我保证不让你迟到。” 沈颜卿那天足足在床上赖到临上班五分钟前,连妆都没来得及补,便抱着毛呢外套下楼。 结果一走进办公室,所有人都眼神暧昧地盯着她看。 沈颜卿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暗嘀咕是因为没有补妆的缘故吗? 然后刚刚坐下,上午和她讨论体寒的实习生同事过来,“所以,你真的听我的,去采阴补阳了?” 在同事的眼神提醒下,沈颜卿这才想起她脖子上的草莓。 沈颜卿尴尬地散下长发,随后就拿出手机给霍星来发消息。 【大小姐:怪不得你今天笑得那么奇怪,原来把我围巾藏起来了!】 【大小姐:霍星来,你良心大大地坏!】 【大小姐:我脸都丢尽了!】 霍星来此刻正在参加高层会议,被他批评多次的副总正胆战心惊地汇报业绩。 就见霍星来眉目沉沉,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意。 副总立刻信心倍增。 【霍星来:对不起老婆,等我散会亲自去给你送围巾。】 沈颜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来,不就更奇怪了!】 【大小姐:不许来,今天我自己回家!】 只在家里脸皮厚的小姑娘,面对同事是真的禁不住八卦。 然后当天沈颜卿故意磨蹭了一些时间,想着等霍星来先回去,避开和他一起走再被拍恩爱照片。 直到投资部人影空空,她一回身,就见霍星来不知何时坐在她身后的位置等候。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颜卿惊声问道。 霍星来抬腕,看了眼时间,“大概一个半小时前。” 沈颜卿:“你故意的!” 一个半小时前正是下班时间,他在那个时候来,只比上班来还引人关注。 所以沈颜卿立刻下意识打开公司内网,就见有人拍的霍星来托腮含笑注视她工作的照片。 【啊啊啊啊啊!霍董这个眼神谁懂呀!温柔地能溢出爱来!】 【真没想到那么冷漠的霍董,也会有如此炽热爱人的一面。】 【霍太好幸福,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幸福的具象化表现。】 【那我要说霍董好福气,是沈小姐给他带来了生机。】 【所以霍董和沈小姐根本就是势均力敌,相互成就。】 【爱情是这样的。】 霍星来托腮,“都在夸。” 沈颜卿关上电脑,佯装嗔怪,“早知道去一家不认识我的公司了。” 霍星来随着她动作起身,立刻就贴到人身前,“霍太,你知道自己在港岛很出名吗?” 大家之所以现在就称呼她霍太,就是因为连霍嘉祖和霍家人都承认了她的身份,所以结婚只是迟早的问题。 作为身价过千兆的极富之家儿媳,自是尽人皆知。 与其要她在其他地方,还不如放在眼前护着。 “就是觉得李总对我太客气了,你懂那种被所有人都讨好恭维的感觉吗?” 霍星来揽着她走进电梯,柔声:“可你未来要嫁的人就有这样的地位。” “” “卿卿,我就是个庸俗的男人,只想为心爱的妻子做航塔。”霍星来看着她,轻轻抚了抚她唇角,“我不允许你再被人欺负。” 沈颜卿视角中的蓄谋利用,霍星来多时都是心疼的。 心疼她要小小年纪学得八面玲珑,小心翼翼讨他开心。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霍星来,你最近未免也太会说情话了。” “好好的氛围。”霍星来打掉她的手,“自从你得到我之后,再也不费力爱我了。” 今天霍星来没安排司机接送,他直接开越野载着沈颜卿回家。 沈颜卿坐到副驾后还在笑,“你见过谁家的渔夫,钓到鱼了还继续喂食的?” 霍星来微微眯眼,直接一打方向盘,将车子停到一处无人的僻静处。 这刻,沈颜卿已经大觉不妙,可还没等她逃离,就被霍星来解开安全带,直接拉到驾驶位。 两人面对面跨坐,她的后腰直接抵在方向盘上。 车灯一关,只通向霍宅的山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霍星来,你做什么!” 霍星来挑眉,拉着她的手就去解皮带扣,“看不出来,你钓到的鱼,在索食吗?” 沈颜卿以为逃过了中午的索取,还庆幸百褶短裙可以完好地回家。 现在才发现裙装在他眼里宛如没有阻碍,甚至连最后那层布料都还完好穿着。 “回家,这里怎么” 可早已有一辆在夜色里疾驰的车子闯进她身体里,沈颜卿额头抵在他心脏处,这种坐姿绝对是比任何姿势都更加亲密的动作。 霍星来咬着她耳垂,坏意道:“小兔子乖乖,我已经在家里了。” 第62章 车厢内的气温不断升高。 沈颜卿庆幸港岛地处热带海洋气候区, 即使是寒冬,她也没被冷到。 衬衣半解,懒懒散散挂着手肘时, 后脊尽是细细密密的汗粒。 霍星来手指捏着她裙摆, 低哑的喉音里不时挤出几句骚.话,“以后都穿裙子,方便。” 确实方便,方便到不需要她脱内.裤。 沈颜卿后脊抵着方向盘, 娇气的姑娘在痴缠和撞击中倒抽几口凉气。 霍星来的功夫很好, 车子停驻的位置也极具氛围感,她稍侧眸就能看到太平山下弥漫升起的霓光灯影。 于是她的身体,一半装着他,一半装着港夜渐浓的旖旎。 “卿卿, 你不专心。”结果恶劣的男人不肯,他要霸占全部,“我得罚你。” 沈颜卿腰肢被揽着, 身体也贴他更近。 然后酥软的雪山递到了男人口边。 雪山遇到温泉, 她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霍”沈颜卿一只手臂撑在方向盘上, 一只手臂搭在他肩上,想要获取平衡。 于是反抗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也不舍得反抗,只想说更重一点, 再凶一点,任他予取予夺,任他贯穿白日与黄昏。 “嗯?”霍星来更是眼底满是迷离, 瞧她脸上表情, 坏笑问:“卿卿想说什么?” 沈颜卿一时觉得自己在海上, 一时觉得自己在草原的马背上驰骋,一时又觉得坐在幼时商场门口停放的会唱“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的摇摇椅。 但想说什么,她已经忘了。 “卿卿。”霍星来叫她名字,“和我说点什么吧,什么都好。” 他说想听她声音,呻.吟不够,要悦耳动听的情话。 沈颜卿只好抱着他头,将自己递给他,“daddy,我是你的。” 霍星来那刻都失控了,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若有慢镜头掠过,只会发现有一辆融于夜色的车子,在狂压路边野草。 唯有重重的喘息声,将世界的纷杂都化为白噪音。 回到家时,郑姐等在门口,“今天加班了吗?怎么比平时晚了将近两小时。” 沈颜卿咬唇,颊侧有绯红升起,“嗯” 她闷着头,走在前面,如果不是肩上披着霍星来宽大的外套,布满褶皱的裙子立刻就会暴露。 郑姐像长辈一样唠叨道:“霍生,卿卿怎么也是实习生,还是别太劳累的好。” 霍星来步调散漫,背着地微微晃动的手,和餍足后的神情,都写满了恣意,“她也挺满意。” 郑姐一愣,“啊?” 心想这就是资本家和普通人的差距吗? 加班还满意 当晚,沈颜卿十分严肃地对着霍星来说道:“太频繁了霍星来。” 她还没到霍氏实习的时候,主战场集中在晚上的床笫之间,但自打她去了霍氏实习,时间线遍及中午午休,下班,和回家的路途中。 都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可她这块优质试验田,快被大水浇泄了。 “我们节制一点吧,我真怕哪天一口气喘不上来。” 霍星来侧躺着,直接揽过她腰肢,再度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霍太喘不过气,看来需要人工呼吸。” 沈颜卿本就欲要散架的骨头,现在更是脆得严重。 翌日,站在衣帽间的她直接放弃裙装,选了一套浅色西装套装。 衬衣衣扣严丝合缝地被她系到脖子以下,及踝的西装裤被一条同色系小牛皮皮带系牢,更不要说双排扣的西装外套外她又搭了件风衣。 外人看来这是甜妹变职场佳人,但只有某个色魔知道是在防狼。 效果似乎不错,每次霍星来的手摸到腰带,就会自动缩回。 于是一连多日,沈颜卿都是差不多的穿搭风格。 临近元旦,霍氏开始部门年终述职。 每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紧张地提前准备。 实习生小组知道去年有人参加完年终述职后,就被中止实习一部分人,显得愈发紧张。 最后,他们一致商讨,要沈颜卿上台演讲。 “你可是在联合国演讲过的,而且还是”还是霍氏未来的董事长夫人,“霍董肯定会看在你面子上,放过我们大家。” 沈颜卿抿唇,实习这么多天,他们早已经有了非常深厚的团队精神。 “好吧。”沈颜卿答允道。 某日,终于轮到投资部被公开处刑。 沈颜卿的实习生小组排在第五位,前面几个都多多少少被质询到哑口无言的。 她上台后,看着长会议桌坐着的霍星来,男人一身深色西装严肃认真。 竟让她不由紧张起来,抿了抿唇,点开PPT第一页开始演讲。 几乎全程,霍星来都托腮拧眉,明明看着女友述职演讲,却像是比听其他人还要严肃。 会议长桌后排,实习生小组紧张地开始小□□流。 【霍董好严肃,难道我们派颜卿的办法不对?】 【霍董的脸色真是越来越黑了】 【他看李总汇报的时候还有笑意,现在简直像随时要发飙。】 【失策了,我们真是对不是颜卿】 沈颜卿回头时咽了口唾液,实在是霍星来这恶狼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 别人都只当他在生气,实际面色阴沉是他伪装自己色心满溢的下意识行为。 从始至终,霍星来的眼睛就盯着她腰肢打转。 估计现在她反问一句,就会套出霍星来没认真听述职的心思。 但每组述职有15分钟的时间限制,沈颜卿合理把控时间,在计时前结束述职演讲,鞠躬,“感谢各位领导的聆听。” 按照流程,霍星来这时该质询两句,直到余墨提醒地拍了拍他后背,霍星来眨了眨眼睫反应过来,“很好,下一组。” 【下一组?】 【就是说,我们差到连让他质询的心思都没有?】 【没听到下一组前面还有‘很好’二字吗!】 【我猜霍董根本就没听进去,全程都在被美□□惑。】 【没想到霍董是这样的人。】 【沈颜卿:大家不是就想要这个效果吗?】 【我靠( ‵o′)凸,被你发现了!】 【沈颜卿:所以,我今天特意穿了裙装!!!】 所有人齐齐看向沈颜卿短裙下一双纤长洁白的腿。 【我怎么样才有资格和霍董抢卿卿!】 【创立一个比霍氏还势力强大的商业帝国,再对颜卿巧取豪夺一下。】 【我还想活。】 上一个和霍氏抢夺地盘的家族已经销声匿迹,再和他这样的野狼抢心爱之人,只怕骨头渣滓都要随风随海飘扬。 那人虎躯一震,【算了算了,我不敢!】 结束述职会,也到了下班时间,沈颜卿整理好包上楼找霍星来。 霍星来坐在沙发上,闲适喝着茶。 沈颜卿直接坐过去,问道:“为什么不对我们组提问?” 霍星来:“我觉得挺不错。” 沈颜卿:“那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什么?” 霍星来一时哑言。 沈颜卿:“是对繁多软件的跟进分析。” 霍星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个。” 沈颜卿冷笑,伸手掐住霍星来脖颈,“大色狼,繁多是李总他们做的项目!” 霍星来喉间发出细碎笑声,随即握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抱到腿上,“谁让你们小团队玩美人计。” 沈颜卿喉间一哽,确实是他们害怕被训话,所以推她上台演讲。 “血口喷人,我们哪有!”沈颜卿打死不承认。 霍星来双手在她身上比画一下,“若隐若现的蕾丝衬衣,一步短裙。我记得你已经有小半个月都穿长裤防我了,偏偏今天” 理由给得有理有据,让沈颜卿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小美人,目的达成了,还要倒泼脏水,这什么道理?”霍星来手指已经开始往她裙子里探。 沈颜卿立刻捂住,“霍董,我们还在公司,身份是老板和员工,你再继续,我可要告你职场性骚扰了。” 霍星来挑眉,手掌捏住她后颈,下刻夺息的吻如山压来。 “唔”沈颜卿开始反抗,“霍董,我就是来工作的,请你自重。” 霍星来憋着笑,“又和我玩这种” 沈颜卿坐在他腿上,比他高出半个头,视线也居高俯视。 只是小姑娘的瞳底满是湿漉,真像工作期间遭到色狼领导猥亵的实习生,“霍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霍星来咬了咬后槽牙,随即伸手拍了下她臀,“你真是” 磨人又不讲理,凡事都只许沈颜卿放火,不许他霍星来点灯。 只要她有兴致,就可以不分场合地挑动人火气。 “霍董,可以放开我了吧” “小沈,你今天汇报上有很多问题,我也是想单独指导你一下。” ‘指导’二字被他咬了重音,于是指导什么不言而喻。 当晚,两人又晚回家。 郑姐趁着沈颜卿还在换衣服时,拉着霍星来语重心长,“霍生,你好不容易才把卿卿追回来,可不要工作过于严苛,把人家姑娘再吓跑了。” 霍星来:“郑姐,不是你想的那种” 郑姐:“反正你千万要注意,小姑娘都娇贵。” 霍星来低笑,“年后她实习期就结束了,放心。” 郑姐忧心咋舌,每天开始期盼沈颜卿结束实习。 终于在一月底,沈颜卿递交完留学申请的资料,他们同期的实习生活也结束。 “好不舍得,居然就结束了。” “期待校招的时候,再有机会来霍氏。” 沈颜卿拿了最佳实习生奖,还有业绩奖金,换算成人民币足有五万元。 过往,她都是凭借优异的成绩拿国奖和奖学金,这还是她第一次因为工作赚钱。 所以下班后,她撇开霍星来,独自一人去商场闲逛。 最后在卡地亚专柜,给霍星来挑了一枚男士戒指。 回家路上,沈颜卿还隐隐忐忑,毕竟她手上戴着的钻戒,号称价值太平山顶一处私人庄园。 这么一比较,她手里的素戒就太普通了。 “老公”当晚,沈颜卿支支吾吾,倚着浴室门边看霍星来刷牙,边拿出戒指,“送你个礼物。” 霍星来漱口接过戒指,看他惊喜的反应,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并不贵,但是我赚的第一笔工资,买给你的。” 霍星来将手递给她,“请新娘为新郎戴上象征婚姻的戒指。” 沈颜卿笑出声来,“好,我的新郎。” 第二天,就有人发现霍星来左手中指多了一枚男式戒指。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爱戴配饰,除了重大活动连表都很少佩戴。 虽然都知道他早已是名草有主的人,但还是因为这枚戒指引起一小波关注。 沈颜卿结束实习期,早上赖在床上就收到从前同事发来的照片。 他们正在开全体会议,霍星来站在台上演讲,从前都是右手拿演讲笔的人,今天做作的还左手。 【没想到你不来上班,还是要吃一大口狗粮。】 【霍董绝对是我见过最爱秀恩爱的男人。】 沈颜卿心脏一甜,那是种说不出的,像是比与他□□还要悸动的事。 第63章 结束实习工作的沈颜卿, 开始返校正常上课。 临近新年,港大宣布寒假来临。 颜令昭早半个月便就开始联系,生怕沈颜卿再被霍星来霸占在港岛。 当晚, 沈颜卿待霍星来下班商量。 临近年底, 霍氏十分忙碌。 霍星来自接任董事长后,各种商业应酬就也离不开他。 等他到家,不抽烟的人沾了满身的烟酒气。 沈颜卿皱着鼻子嫌他臭,毫不留情地将他推进浴室。 结果还没等她关上浴室门, 霍星来就伸出手拉她一起进入馥郁氤氲之地。 “我已经洗过澡了。”沈颜卿转身想逃, 却已经被霍星来拦腰抱起,连睡衣都没来得及脱就被抵在花洒下。 微醺的酒精就像兴奋剂,霍星来一只手臂架着她腿,墙壁尽是飞溅的水珠。 等结束这一场, 沈颜卿累得躺倒在床,指挥霍星来给她护肤。 化妆台上的各类瓶瓶罐罐,霍星来坐在床沿给她涂了十几分钟才结束。 临结束, 霍星来拿起她没来得及收到浴室的身体乳, “老婆, 这个需要涂吗?” 他勾着笑,但沈颜卿已经迅速察觉那笑意掩藏的痞坏,“不需要。” 她现在十分庆幸自己身体足够强健,才没有在热恋期被霍星来拆散架。 居然动起了回美国妈妈身边的想法, 兴许能躲一躲他高强度高密度的体能训练。 “霍星来,我要和你说正事。”沈颜卿踢了霍星来一脚,让他正经一点, “妈妈今天打电话, 问我回去美国的时间。” 果不其然, 霍星来听后如临大敌,“岳母也太心急了,这就要和我抢你。” 沈颜卿:“那你自己给妈妈回电话,说不放我回去。” 霍星来却是不敢抬手接手机,像个孩子一样倒进沈颜卿怀里,“我可不敢” 在他和沈颜卿的艰难感情之路上,颜令昭绝对是众多坎坷中最为致命的。 沈颜卿不由发笑,“没想到我们霍董也有怕的人?” 霍星来抓住沈颜卿的手在掌心摩挲,“毕竟是未来岳母,一句话掌握我未来几十年的幸福。” 沈颜卿:“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送我去美国?” 霍星来翻身,长叹口气,“随时都可以。” 沈颜卿一惊,“随时?” “嗯。” “霍星来,你是不是早就蓄谋送我回美国,然后就可以在港岛见小情人!” 被扣上无妄之灾帽子的人,眼底满是震惊,“老婆,私人飞机是我们一起挑的,申请去往美国的航线也是你我一起签的名。连两班机组的帅气空少,都是你一个一个面试敲定的。忘了?” 当初颜令昭离开,沈颜卿情绪连日低落,霍星来见她躲在衣帽间偷偷哭泣后,连夜安排余墨准备航线事务。 沈颜卿自是没忘,只是气氛到此,她忍不住去逗趣一句。 “我怎么不知道,我突然失忆。” 霍星来低笑一声,一抬手将身体乳丢到地毯上,摁着女孩子纤细腰肢一同溺进被子内,“那我身体力行地提醒一下。”- 去往美国的日子定于周末,也是霍氏年会结束后,宣布放年假。 霍星来陪着沈颜卿一同返美。 颜令昭接到两人,直接挽着她走在最前面,低声,“他要陪你在美国过年?” 沈颜卿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 毕竟连她听到霍星来要陪自己在美国过年时,都十分震惊。 第一时间自然是担心霍嘉祖的想法,毕竟港岛豪门一贯对待儿媳严苛,她还未过门就这么缠黏老公,家族长辈多多少少也会有情绪。 可临离开前,霍星来专程带她去了霍家老宅。 霍嘉祖表示随意两人去何处过年,她也准备和霍希甯继续度假。 “他家长辈没意见就好。”颜令昭这才放心,“那我让蕙姨提前收拾间客房出来。” 沈颜卿一顿,说道:“不用麻烦了吧” 他们在太平山顶时,每日都相拥而眠。 颜令昭咋舌,“你还没嫁给他。妈妈看不到就算了,住到我眼皮底下,还能” 沈颜卿抿唇,回眸看了眼霍星来。 一脸惋惜的小表情下,也有窃喜。 抵达家时,沈颜卿远远就看到艾伯特等在那里。 他眼神里满是期盼,碧蓝色的瞳眸更是有泪光闪烁。 “我和他讲了,但是艾伯特不相信。”颜令昭说道:“你最好自己同艾伯特聊一聊,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颜令昭拉过雷蒙德直接回家,留下沈颜卿和艾伯特在门口。 霍星来就停在距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给足两人空间的同时也间接宣告主权。 “卿。”艾伯特想拥抱她,但最后还是选择克己复礼,“是真的,对吗?” 沈颜卿点头,“艾伯特,你很好。但是我85岁时就喜欢他了。” 毕竟在她那段无依无靠的时光里,只有霍星来肯做她生命的避风港。 “他对你,还好吗?” “嗯,他对我很好。” 艾伯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祝你幸福,卿。” 说完,少年像输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颓丧地转身离开。 沈颜卿抿唇,还没抽离开情绪,就被霍星来从身后拥住。 “我在。”霍星来其实很在意艾伯特的存在,在港岛看到他发来的问候消息,还吃醋过一次。 今天却克制得很好,只是静静地抱住她,说自己永远会爱她。 沈颜卿倒不是伤心和艾伯特的结局,而是她朋友不多,自小更是亲情缘稀薄,所以看重和每个人的感情。 艾伯特当初说感谢她没有剥夺两人做朋友的机会,其实她也要感谢艾伯特没有放弃和她玩。 “回去吧。”沈颜卿转身,看到霍星来望向自己的神情,温柔又深情。 突然也就不再伤感。 两人手牵手走进庭院,霍星来倏地低笑一声。 沈颜卿瞪他一眼,“就这么得意?” 霍星来摇头,“我只是感慨,这还是第一次从正门进来。” 两人冷战那一年,霍星来无数次进到过这栋房子里。 却无一不是翻墙进来,轻车熟路到能熟练避开所有监控。 沈颜卿气鼓鼓道:“你还挺骄傲?” “那是我在乎你,不然那么多院子,我怎么就翻你家的。”霍星来挑眉道。 沈颜卿眉峰一拧,抬手掐了他一下,“霍星来你真流氓。” 在颜令昭和雷蒙德看不到的视角里,霍星来直接拉住沈颜卿,将她抵在廊下的墙壁死角深吻。 直到沈颜卿快喘不过气来,才推开他,“你现在不怕被妈妈看到了?” 霍星来抿了抿她嘴唇边沿因为激吻而花掉的口红,“一进门,就要等到晚上才能吻你,当然要提前解下瘾。” 沈颜卿瞪圆眼睛,在他准备再度去拉她时,直接转身开门。 晚饭后,颜令昭就给霍星来泼了盆冷水。 给他安排的客房在一楼,去往沈颜卿的房间还要路过颜令昭和雷蒙德的卧室。 沈颜卿倚在门框上,躲在颜令昭身后偷笑。 霍星来则端着一脸笑意,感谢颜令昭悉心地安排。 颜令昭点头,让他不用客气,随后转身对沈颜卿说:“快回去睡觉,早点把时差调整过来。” 沈颜卿坐在床上,给霍星来拍了一张门锁的照片发送过去,【妈妈特意安排,反锁卧室门防备你。】 【霍星来:岳母会不会过分防范我们了。】 【沈颜卿:过分吗?你没名分的时候就敢爬我窗,你该庆幸我没告密。】 颜令昭年轻时的那段失败婚姻,让她十分在意沈颜卿也会陷入过往骗局。 毕竟沈颜卿和霍星来的年龄差,及其家庭地位的悬殊,都和她与沈君御大同小异。 【霍星来:我是真心的。】 沈颜卿不否认他的真心,只是也不想让妈妈伤心。 【沈颜卿:忍忍吧,这段时间我们都清心寡欲一点。】 可还没等她的消息发送过去,就听到阳台传出脚步声。 沈颜卿起身,就看到霍星来推开阳台门,“我可没打算清心寡欲。” 沈颜卿紧张地看向门口位置,“你怎么敢的!” 霍星来脱下沾有灰尘的外衣,直接掀开女孩子被子强势侵入,“果然,我还是习惯翻墙。” 他说虽然走正门的心情很好,但是要绕过偌大的客厅和父母卧室门口,才能来到沈颜卿房间极其不方便。 还得花费近十分钟的时间。 但直接翻墙闯进阳台,却只需要一分钟。 “霍星来,劝你不要乱来,我妈妈会十分警惕你。” 谁知霍星来真的只是抱着她,和衣而眠。 一整晚,沈颜卿睡得很沉,直到天色泛出鱼肚白。 她突然感觉胸脯一凉,腰肢也被一只手掌箍住。 “霍星来,你干什么?”沈颜卿微微喘息,“妈妈” 霍星来浑身都是燥热的,“我准备回去了,但真的很不舍。” 所以,临离开之前,他要索取些什么。 “我今晚,一定会锁住阳台门。” “卿卿,你确定吗?” 说着,霍星来直接将她抱向浴室。 他说喜欢听她的声音,但在卧室不方便,所以要换个地方。 也要惩罚她,居然选择在这异国他乡狠心将他拒之门外。 第64章 在美国的春节, 不算多么热闹。 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就算是坐在花园里喝热茶,都显得十分温馨。 这也是霍星来接任霍氏后, 第一次过如此慢节奏的生活。 晒着马萨诸塞州的日光, 稍稍睁眼就能看到沈颜卿盖着薄毯坐在他身侧看书。 “霍先生,你最近的睡眠明显增多不少。”沈颜卿无聊时,从摇椅上摘下一片叶子,轻扫在霍星来鼻息处。 霍星来也不阻拦, 反而格外享受, 赛琳坐在草坪的毛绒地毯上,咯咯笑起来。 沈颜卿好奇地望过去,问道:“小赛琳,你笑什么。” 赛琳是个混血宝宝, 除了拥有雷蒙德的金发碧眼外,五官和脸型都更像颜令昭。 中西结合的异域古典风,让她的眸子更具神秘。 “姐姐, 你们好恩爱。”赛琳用并不熟练的中文说道。 沈颜卿则惊讶于赛琳今年才五岁, 却知道关于爱情的名词, “小赛琳是羡慕了吗?” 赛琳哼笑一声仰起头,几分骄傲道:“不羡慕,我也有恩爱。” “说来听听。”沈颜卿和霍星来逗趣道。 赛琳将画本展开给他们看,“就是他, 克里斯。” 沈颜卿看着霍星来眨了眨眼睛,“她才五岁就懂爱情?” 霍星来抬手,揉着她后腰,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 “霍生, 那你幻想一下, 未来你的女儿回家告诉你。”沈颜卿故意嗲着语气,说道:“daddy呀!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答应我留洋归来,就帮我一起料理家业。” 霍星来瞳眸一暗,后槽牙被他咬得作响。 沈颜卿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又补充道:“daddy,还是料理你的家业哦~” 霍星来勾起一侧唇角,虽是笑着却满是冷意,盯着她眸底满是杀气地一字一顿道:“那我一定保证,他会留在洋里。” 沈颜卿笑出声来,“霍生,你这么凶,咱们女儿可怎么出嫁呀!” 霍星来轻眯眼睫,“我知道男人的劣根性,所以我女儿不嫁人也无妨。” 沈颜卿托腮,故作天真地上扬着尾调‘哦’了一声,“那男人都那么坏的话,我是不是也最好不嫁人。” 霍星来低眸,瞳底满是危色。 而沈颜卿就仗着两人坐在花园,还有赛琳在侧,霍星来不敢对她做出出格事,故意气他。 “宝贝卿卿。”霍星来抵附她耳畔,恶劣威胁道:“晚上daddy再教你怎么选男人好了。” 沈颜卿丝毫不惧,冲着他眨巴眨巴乌眸,“知道了,我今晚一定锁好阳台门。”- 两人在美国待到大年初五,其间还去当地的唐人街闲逛。 回到港岛后,霍星来一时没适应快节奏生活,第一天上班差点迟到。 沈颜卿躺在床上,忍俊不禁地发笑,“还是第一次见霍董这么手忙脚乱。” 霍星来拎着领带,扯过被子里耍赖的姑娘,“给我系。” 沈颜卿跪在床上,双手环过霍星来脖颈,更加故意地去磨蹭时间,“霍董,我好久没系过领带了,手法都生疏了,你稍微等等我哦。” 霍星来就居高看着她系好领带再拆掉,拆掉再系。 最后,霍星来直接扯掉领带,捆住沈颜卿双手。 她腰肢突然被箍住,翻身向下。 今早霍星来赖床没醒,连晨间运动都被慌乱打断,现在颇有后补的意思。 “霍星来,你迟到了!”沈颜卿想躲,又被霍星来抓住脚踝拖回去。 男人恶劣地拍她臀,像是连同之前在美国吃的闭门羹,都一起还回去。 他撩起她睡裙裙摆,用命令式的口吻道:“咬着,不许掉了!” 她咬着裙摆布料,脖颈就要受限地低着,不偏不倚刚好足够她看清霍星来的一举一动。 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晨间有氧运动,霍星来餍足地重新扣好皮带。 沈颜卿跌在床上,有气无力地低声骂他禽兽。 而禽兽却喜悦地领取称号,直接抱着她,将她送到温热的浴缸里。 “我让郑姐换床单,你多舒缓一下再起来。”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沈颜卿对着空气咬了几口,“禽兽。” “谢谢夫人夸奖,我会想你的。”霍星来挥了挥手,随即关上浴室门- 春节后,各大公司都开始第一季度的开年战役。 霍星来再度转换进入工作状态。 沈颜卿却一时不适应了,她的大四末学期很清闲,几乎没有课程安排。 留学申请也进入到审批状态,就连论文都提前获导师审核通过。 落入闲适中的姑娘,再成日守着偌大的空别墅就倍感无聊。 但又心疼霍星来过度疲惫的状态,沈颜卿只得把孤寂吞咽。 “你马上生日,有没有想要的礼物?”某日,霍星来洗完澡,边擦着湿漉短发,边吊儿郎当裹着半身浴巾出来调戏她。 沈颜卿自然知道他想听‘想要他作为礼物’之类的话,但沈颜卿心情闷闷,只白了他一眼,继而低头看书。 鲜少会被无视的霍生好奇地坐到沈颜卿床沿,“怎么了,不开心?” 沈颜卿咬唇,“没有呀,我挺开心的。” 两人交往的时间久了,霍星来其实能一眼看穿沈颜卿真开心还是假开心。 她从前每次装委屈时,都会故意泪眼盈莹,委屈到头发丝都写满难过,好以此来博得他心软。 但真委屈时,就会努力扬起唇角,口是心非地欢快说自己很开心。 “是我最近太忙了,没顾上你。”他握着沈颜卿的手,贴着唇角轻吻。 沈颜卿没想到自己的小情绪会这么容易被他看破,“我知道你是工作忙碌,我没怪你。” “但我会内疚,会心疼。”说着,霍星来从另一侧的床头柜拿出两张机票,“你应该很久没回壹京了,生日的时候我陪你回去。” 沈颜卿眼眸一黯。 自高三离开壹京后,她多时留在港岛,与妈妈相认后又久居美国。 “放心,我们不住沈家。”他又像立刻窥探到她心思,温柔说道。 沈颜卿身子一软,倚进他怀中,“好是好,那霍氏离开你可以吗?” 霍星来摩挲着她后颈,嗓音内已有嘶哑的欲.望,“我只知道我家姑娘离开我不行。” 他说自己的愿望是做不理政事的昏君,只日日拜倒在心爱人的箩帐下- 去往壹京的行程定于沈颜卿生日前天,霍星来提前订了华仁万襄酒店的总统套房。 那里可以俯瞰整个繁华的东长安街,看华灯初上的金色光芒环抱整座皇城。 同港岛浮华幻影般的纸醉金迷不同,壹京犹如戴着真丝面纱的古典神女。 “真是好久没回来了。”沈颜卿立于落地窗前,感叹道。 霍星来眷恋地从身后抱住她,“你如果想家,我随时带你回来。” 沈颜卿长叹一口气,“这里确实承载了我很多幼时的回忆,有委屈,也有欢乐。我曾经多想逃离,心里就有多怀念。” 她窝在霍星来怀中,讲她们学校附近有一条小吃街。 虽然是隔壁舞蹈附中的,但他们同学都喜欢偷溜去吃。 “一些看不上小吃街的同学给它取名垃圾一条街,也看不起偷偷去逛的人。”沈颜卿记得,当时正是梁婉婉带头叫,她出言反驳几句后,两人就彻底成了仇家。 “一条美食街,凭什么要分高低贵贱。”沈颜卿至今想起来,还忿忿不平,“我也没觉得高档餐厅,就绝对美味呀!” 霍星来鼻息间发出细碎笑意,立刻附和,“我就喜欢吃小美食街,明天太太带我去感受一下如何?” 沈颜卿眼睛亮起,“真的,你真的想去?” 霍星来点头,“作为唯沈颜卿主义者,沈颜卿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沈颜卿讨厌的就是我讨厌的,沈颜卿言论就是为夫的行事方针。” 沈颜卿被他逗笑,捧住人脸颊亲吻,“好,明天就去!” 二月的壹京还处于春寒中,霍星来起床时,沈颜卿已经穿戴好小香风的毛呢外套。 围在脖颈和手腕的白色毛领,贵气雍容。 霍星来倚着床头软包,“这么漂亮,让我很有压力。” 两人相差9岁,霍星来长相成熟矜贵,衬得她越发童颜。 沈颜卿笑嘻嘻跪到他床沿,“daddy,别让我等你收拾太久哦。” 霍星来魂都快被勾跑了,更想撕毁约定,直接摁着人在酒店待一天。 但沈颜卿眨着眼期待,他也只好整理欲望,快速洗漱换衣,牵着娇妻的小手下楼。 今日是正常的开学日,两人到小吃街时各个学校还没下课。 沈颜卿挽着霍星来的手臂,给他介绍小时候最喜欢的精品店,每次都要去里面买很多漂亮文具,然后又问霍星来的校园生活是怎样的。 霍星来沉思片刻,回道:“我当时在瑞士读书,且不太爱交朋友,所以校园生活很无趣。” 沈颜卿:“霍生也没有校园初恋女友?” 霍星来挑眉,“怎么办,我只喜欢古典美人。” 沈颜卿被夸了一番,格外受用,都忘了自己的问题是想给他挖坑。 两人逛了半条街,霍星来手里已经多出一整袋泡泡玛特盲盒。 恰时,舞蹈学院附中和京港国际中学都下课了,不过十分钟,整条街都挤满了身穿校服的学生。 霍星来低声,“现在有点格格不入了。” 沈颜卿一脸疑问,然后当着霍星来的面,将毛呢大衣脱下,露出里面的校服。 国际中学的英伦校服别具风味,水手领衬衣搭配百褶裙,半高的小腿袜踩着一双小牛皮短靴。 且沈颜卿今日的妆都十分淡,乖乖的披肩发像极了学生妹。 现在只有霍星来显得格格不入了。 “故意的?” 沈颜卿手掌从他手臂滑落,牵住他手掌,捏着嗓子可爱道:“daddy,你好久没陪我逛街了。” 霍星来喉间溢出细碎笑声,“又玩这套?” “”沈颜卿继续端着无辜笑容。 霍星来点头,“好的乖女儿,daddy肯定陪你玩尽兴。” 第65章 沈颜卿穿着校服, 多时雀跃地松开霍星来的手,独自一人跑在前面。 霍星来跟在她身后,手里早已提满了各种购物袋。 他也不急躁催促, 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颜卿背影。 瞧着小姑娘英伦风校服短裙, 随着她动作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既不会走光,却又足够勾出他所有想入非非。 霍星来不知自己看了多时,直到猛然发觉眼底干涩,才边眨动眼睫, 边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克制翻滚。 这刻的他, 有十分强烈的冲动。 他不想再陪小姑娘逛街,而是想带她回酒店,然后将那团引诱他的格子布料撕成碎片。 “daddy,你快一点呀!”就在他脚步缓下来时, 沈颜卿驻足侧过身子朝他笑着摆手。 风华正茂的年纪,霍星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沈颜卿见他有片刻跑神,于是主动跑过去挽住他手臂。 霍星来牵过她手, 手指温柔缱绻地摩挲着, “在想我生卿未生, 卿生我已老。” 沈颜卿抬眸,仔细去观望霍星来五官容貌。 在她过往的印象里,霍星来是个俊朗矜贵的商业精英,所以就算看着深沉内敛一些, 也属于正常。 两人热恋后,她才依稀发觉霍星来骨子里也有叛逆期的少年气。 他会恶劣地调戏人,会去翻姑娘家二楼, 热烈得像是盛夏蝉鸣。 当然, 如果要她用一个字直白形容霍星来, 那就是“帅!” 年轻小姑娘都颜控,帅气永远会占据主要市场。 她也不止一次被霍星来的帅蛊惑。 可今日,她才发现霍星来眼角有很细微的纹路。 鬓角也稀疏冒出几根白发,那都是沧桑的岁月痕迹。 沈颜卿莫名地鼻腔一酸,心想他今年居然已经30岁了。 而年龄对于女孩子来说本是极为敏感的东西,足以让她怜爱眼前的男人。 “霍星来,我以后可以少买点衣服和珠宝,你挣钱不要太辛苦。” 霍星来本就深情的眸子,更是溢出满腔温柔,“找了个可以当daddy的老公,本来就委屈卿卿了。还怎么可以短缺衣服和珠宝呢?” “我没嫌你老。”沈颜卿也不顾人来人往,直接贴进霍星来怀中,“所以,你也别嫌我小,嫌我幼稚。” 霍星来轻轻拍抚她后背,贴至女孩子耳畔的唇炽热,说道:“我们卿卿可不小,一只手都握不住。” 原本煽情的场面立刻变了味道,沈颜卿脸颊一红,羞臊地抬眸佯怒瞪了一眼霍星来,“你真是正经不过五分钟。” 霍星来喉间发出细碎的笑声,然后将腕臂搭着的毛呢大衣披到她肩上,“早就被我们卿卿的裙摆撩拨的心思浮动,五十分钟前就不想正经了。” 沈颜卿耳垂发烫,推开霍星来就向一旁的精品店逃。 害怕霍星来会继续黏她,沈颜卿低头藏进一群穿着京港中学校服的女生堆里。 年轻的女孩子们聊的话题已经和她上学读书那会不同了,她们聊美瞳、彩妆、明星,还有最近很流行的漂发。 沈颜卿想起她上高中时,学校对女生的仪容仪表要求严格。不允许化妆、染发,穿除校服以外的衣服进入校园。 但学校有一阵流行染发笔,大家就会在鬓角拉出一缕发丝,涂上一次性颜料。 走到光下,就能发生色彩改变。 但后来传出致癌,一时间商铺内的染发笔全部被城管没收销毁。 “我那天看到二班的董晴晴漂发。” “她不怕被老班看到?” “她就漂了一缕,在耳朵后面,轻易不会被发现。” 沈颜卿眼底一亮,心想现在的学生妹还是玩她们当初那套。 “找你好久。”沈颜卿还想再偷听一些,就被霍星来捕获。 刚刚还在聊八卦的女生们立刻看向霍星来和沈颜卿。 女孩子们无不紧咬住下唇,低声感叹道:“好帅好美,这是高三的学姐吗?简直靓绝了!还有她男朋友也太精英范儿了吧!” 霍星来也听到了,还故意得意地朝她挑眉。 沈颜卿微微眯眼,笑道:“霍生,泡高三未成年的学生妹,可是犯法的哦。” 霍星来依旧笑得痞坏,“怪不得那么润,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颜卿生怕几个小妹妹听到,立刻拉着霍星来离开,“你脑子里怎么全是”黄色废料 霍星来:“按照我的年纪,如果不是找了个学生妹,已经当爹了。” 这话倒是不假,港岛虽然是世界领先的国际金融中心,但很多关键都较为保守。 因为信奉人丁兴旺则家族兴旺,所以大家族的儿女早早就会被要求联姻成家。 只是霍嘉祖与寻常家主不同,她从微尘里挣得偌大家业,造就不拘小节的性格,自己一生未娶未嫁,也从未要求儿女的婚姻需迎合社会。 但如果霍星来真的被联姻,只怕按照他的习性,早就儿女成群了。 也就因为找了还在读书的她拍拖,才虽然床上疯狂,但安全措施一次不落。 “那意思就是,你当初如果谈的是同龄女生,就要备孕做爸爸了?”想到此,沈颜卿还是忍不住含了口醋。 霍星来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的小九九,扶住她后腰,边摩挲边说道:“可我只谈了你。” 沈颜卿双臂环胸,女孩子一闹起脾气就爱翻旧账,“我可听说过,你之前的择偶标准是性格独立,能为你独当一面,承担起霍家大太的女孩。” 霍星来也没打算将这件事搪塞过去,索性挑明回地坦荡,“是。” “你还承认!” “可这也印证了,我爱你。” “” “明明你不符合我所有的要求,但我还是发自内心地非你不可。” 他那么稳重沉敛,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会因为她遇到危险,不经大脑地冲上前去。 她被欺负,比自己惨遭多家压迫还紧张。 是明知她娇气,柔弱,需要他几乎没有的情绪价值呵护的古董花瓶。 可是他爱她。 是明知她的企图,利用,还是心甘情愿作为她铺平道路的沥青。 还怕沿途风景枯燥,再为她栽种片片名贵花木。 她是他战胜理性选择,感性基因抉择的Soulmate【灵魂伴侣】。 “所以,懂了吗?”霍星来眼眸深邃,一字一句向她解释道。 沈颜卿承认,自己无比满意这个解释。 是比他矢口否认,然后再用甜言蜜语哄她,更令她心悸愉悦地回答。 “懂了。”小姑娘点头,也丝毫不掩藏爱意地回应,“霍星来,全世界的男人我也只爱过你。”- 沈颜卿生日当天,霍星来在华仁万襄定了包厢。 当天还邀请了沈满慈、邬苡宸和孟琮越。 都是彼此熟识的人,还没到正式时间,就已经聚齐无话不谈。 沈颜卿作为今日的寿星,约了化妆师在房间打扮。 她原本要穿低胸抹胸礼服,但一脱下浴袍,昂扬的雪山上尽是被栽种的樱桃树。 沈颜卿和礼服师尴尬地相视一笑,那瞬间她想将霍星来栽到地里。 等好不容易选了不会露出任何一块吻痕的礼服,终于就到了整理发型的时间。 “要喷白色的染发剂吗?”发型师不解问道:“您今天的装扮很贵气明艳,或许可以尝试红色和金色。” 沈颜卿立刻摇头,“要白色的。” 顾客是上帝,发型师只好为沈颜卿染发。 那是个并不复杂的发型,长发披散,右耳戴着精灵耳饰,左耳挑染一缕白发。 造型师吃惊于完成的效果格外惊艳,前来为她庆生的朋友们也都夸她别出心裁。 只有霍星来看着她鬓角一缕白发,若有所思。 他笑意温柔,用手指勾挑起女孩子轻柔的发丝,“很漂亮” 沈颜卿能听出霍星来话音略显哽咽,随即她眼睫也微微湿润起来,“还有吗?” 霍星来见她眼眶湿润,于是他整个眼睑也立刻泛起绯色,“我很爱你。” “怎么过生日还哭了呢?” “你们这是在说我们听不懂的加密谈话吗?” 这时服务生推来精致的庆生蛋糕。 蛋糕整体是巧克力色,周围尽是环绕的红玫瑰荆棘,唯有正中心摆放一支由玻璃罩护住的永生红玫瑰。 一切都像是在说他霍家就算荆棘丛生,也照样能娇养沈颜卿这朵名贵玫瑰。 沈颜卿快要抑制不住情绪,用手捂住唇,才忍住泪意。 霍星来接过蜡烛点燃,“卿卿,该你许愿了。” 沈颜卿上前一步,却是拉住了霍星来。 主场地瞬间变成他们两人。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才话音哽咽说道:“霍星来,你应该猜到我染白发的意思了吧。” 霍星来点头,说他猜到了。 因为他长了白发,所以他的小姑娘也要陪他生出白发。 在为爱情奋不顾身这条路上,两人何尝不算双向奔赴。 沈颜卿抿唇,好久才平复下心情。 然后独独看向霍星来,绽出一个灿若春阳的笑容,说道:“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和霍星来共华发。” 第66章 转眼四月槐序, 沈颜卿收到麻省理工金融硕士录取offer。 也意味着,倒计时五个月,两人将迎来异国恋。 从前分手一年之久, 学业对于沈颜卿来说, 可以有效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再度的分离,无疑是像回南天,酸涩又湿漉。 盛夏翻篇后,沈颜卿被霍星来亲送至美国。 霍氏因正在筹划政府项目, 一天也离不开霍星来, 所以他步履未停,当晚便连轴折返。 断崖式分别没有给沈颜卿足够的缓冲时间,她也憋了满腹酸涩。 碍于时差,沈颜卿给霍星来拨打电话的时间严重受限, 偶尔遇到他行程繁忙,便是一整天杳无音信。 那样酸涩湿漉的梅雨季,整整延续了一个冬。 “教授好严格。”沈颜卿托腮, 望着手机视频内的霍星来哀愁抱怨, “daddy, 我感觉自己毕不了业了。” 自她硕士研究生开学,教授近乎苛刻的严谨态度,让所有人都紧绷一根线。 半个学期内,沈颜卿就被当堂审判两次。 “东方姑娘, 如果这么简单的思维逻辑你都没办法掌握,我建议你尽早成家,金融界可不需要笨蛋美人。” “OMG, 每个人都幻想自己成为华尔街之狼, 但事实是, 你连华尔街铺路的砖都不算。” 沈颜卿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睛,“我真的那么差劲吗?” 霍星来今日并没那么专心,他虽然戴着蓝牙耳机,但眼睛时不时就会飘向放置在手机后方的电脑屏幕。 或是,在沈颜卿正说得情绪饱满时,他突然打断接听电话。 于是霍星来的态度,无疑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东方姑娘气恼地让他和工作过日子去吧!随即挂断电话,并在他连续回拨三次电话后直接挂断。 或许是情场失意,沈颜卿停滞不前多时的论文终于有了进展。 又或许是她憋了口气,潮湿的梅雨天都变成了淋漓尽致的雷雨。 沈颜卿端着杯咖啡,彻夜坐在书房,终于在周六的早上完成了作业。 通宵后,除了完成作业的成就感。 沈颜卿依旧没有收获多余的情感支撑,特别看着手机自带相机中面色蜡黄的自己,心情更加抑郁。 至于霍星来,在昨晚她三次挂断电话后,就真的没有再给她回电。 大小姐的脑海里平生第一次觉得异国恋谈得真没劲,连“分手”一词,都像接触不良的LED电路板,时灭时亮。 但真让沈颜卿提出分手,又不够现实。 他们经历那么多坎坷才在一起,如果败于平淡,一切就太过可惜。 梅雨季在这个早餐再度袭来。 沈颜卿垂下头,拖着淅沥雨水的心脏拧开卧室门。 也在这瞬间,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因为她看见了阔别已久到,她几乎要忘却容貌的人。 霍星来还穿着昨晚视频内的西装,携带满身岁月沧桑。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挂断了电话就直接安排私人飞机前来。 经过一夜颠簸,他下颌冒出青乌色的胡茬,人也比手机屏幕内要消瘦一圈。 沈颜卿没好气,“你来做什么?” 霍星来直接推着人进入卧室,“来当面哄老婆。” 沈颜卿甩开他的手,“你老婆不是公司吗?你该回港岛霍氏。” 梅雨季的酸涩,终于在这刻迎来狂风暴雨。 这也是,两人自再度热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虽然霍星来认为仅是沈颜卿单方面对他的讨伐。 “对不起,是我昨天接听你视频不够专心。”霍星来将她牢牢困在怀里,边抱着解释,边抵抗她企图挣脱的挣扎。 他仗着男女力量悬殊,沈颜卿又彻夜未眠,更是难以挣脱。 最后,沈颜卿就被霍星来公主抱在腿上,一同坐在她化妆镜前。 “你说教授严格,我听到了。” “” 沈颜卿多时都自己吞下涩言,昨日忍无可忍才向他抱怨。 没想到不光没有收获安慰,还惨遭冷漠以待,酝酿一夜的情绪就像潮湿的炮仗,虽然没有爆炸的可能,却火药味更重了。 “卿卿,你回答我几句。” “你昨晚也这样。” 冷战中的姑娘,连正眼都没给霍星来。 “昨天,你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开会。” “” “我怕不接你会不开心,所以一直都在听你讲话,可我并不方便回答你的话,所以打字编辑给你。” 沈颜卿这才想到,昨天霍星来少有地戴着蓝牙耳机,听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电脑屏幕。 所以也有可能真的在给她打字。 “你说教授当堂斥责你思维受限。”霍星来捏住她下颌,强制让她与之对视,“金融思维是要在多番的实践中历练出来,你参与的项目甚少,所以才会导致方案内的主观意识过盛。但我不认为这是错的,反而更能说明你有自我的主见,不会在日复一日的金融旋涡中陷入惯性老旧的思维。” 沈颜卿冷漠的瞳底终于有了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忍不住抱怨,一是想诉苦,其二便是想听一听霍星来的意见。 霍星来在她的心目中,一定程度上担任了领路人的角色。 他总是谦逊有礼,不会过度卖弄,指导不指点。 遇到学业瓶颈时,总能给沈颜卿很多正确的意见。 沈颜卿也并非是个骄纵蛮横的姑娘,现下听到想要的回答,心底的怨气早已消除多半。 “至于教授说的做不好便嫁人的话,我曾经也被临时补课的金融老师嘲讽,做不好还是远离家业,小心亏空长辈的心血。” 或许这话引起了共鸣,沈颜卿眨动一下眼睫,心底的凛冬尽散。 “还不和我说话?” “”沈颜卿咬着下唇,心想自己也是要面子的。 “昨晚连续被你挂断三次电话,就知道你肯定生气了。所以推了两天的行程,专门过来哄你。”霍星来言语诚恳,“老婆,你也心疼心疼我,好吗?” 沈颜卿坐在他怀里,再坚硬的心,这刻也被暖得温热。 “卿卿” “我不是故意和你闹脾气的。”沈颜卿终于开口。 “嗯,我在听。” “之前,我们每天在一起,我习惯了。”沈颜卿手指绞着霍星来的衣摆,“突然离开,异国恋的时差让我很不适应。” “” “霍星来,我就是想你了。” 因为太想念,所以忍不住闹脾气。 想引起关注,想引起爱抚。 “我感觉到了,所以就赶紧过来了。”霍星来说。 他没说,那些分离的日子,对他何尝不是一场梅雨季。 空荡的卧室,处处都是属于她的味道。 他每夜靠抱着留有她发香的枕头入眠,甚至忍不住开始逃避回太平山顶。 “卿卿,我也很想你。”他说着,然后抱得人愈发紧。 卧室气温也陡然升高,有眷恋的手掌向她腰间的衣摆探去。 仅是温柔抚摸,就已勾起女孩子的阵阵喘息- 霍星来这次足在美国待了两天。 庸俗的男人也欲求不满地拥着她溺在床上整两日。 有时他接听公司会议电话时,身体还仍刻在女孩子体内。 他离开那日,沈颜卿脸颊满是娇羞绯色,“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霍星来背着颜令昭和雷蒙德,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音量挑逗,“这就想我了?” 沈颜卿嘟嘴,“才没有。” 她当然不是分离时才想念他,而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他。 霍星来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很快,等我忙完项目” 看着霍星来的飞机起飞,沈颜卿胸腔再度迎来酸涩潮湿的梅雨季。 但这次的爱抚恰到好处,给了她足够等待的耐心。 教授看了她修改多遍的论文,终于满意。 冬日来临,空气骤然干燥,潮湿的梅雨季终于被克服- 沈颜卿最近几日发现,班里有一位男同学似乎总爱搭讪自己。 出于礼貌,她不得不回。 男生便自信认为获得了追求权,从约午饭到约电影。 沈颜卿回绝多次后,男生甚至反问,是否在玩欲擒故纵的招数。 大小姐一瞬无语,如果不是良好的家教,她真的想指着男生鼻子奚落一场。 可异国他乡,沈颜卿选择忍过去。 可男生似乎并不想放弃这位来自东方的古典美人。 在沈颜卿和霍星来打电话,还会突然出现,暧昧地拍抚她肩。 视频里,霍星来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挑眉,“我们卿卿,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 沈颜卿咬了咬后槽牙,不爽道:“是呀!目前正在欲擒故纵。” 霍星来眯了眯眼睫,藏着危险,“欠收拾了。” 沈颜卿白了他一眼,“真的很烦!” 霍星来只说他知道了。 然后,就以工作忙碌为借口,挂断了视频通话。 男生笑呵呵回来,为她送上拧开口的咖啡,“惹你被男朋友误会,赔罪咖啡。” 沈颜卿干笑两声,在男生没注意时,将咖啡丢进垃圾桶内。 翌日晚课,沈颜卿严裹羽绒服走出教室。 男生又像甩不掉的跟屁虫,“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男朋友会来接我。”口不择言,沈颜卿连远在异国的霍星来都搬出搪塞。 男生却依旧不肯善罢甘休,“别骗我,大家都知道你男朋友在中国。” “你都知道我有男朋友,还这么纠缠。” “我也有女友,我们悄悄玩不就好了。” 沈颜卿被毫无底线的他恶心到,只得埋头快步朝前走去。 结果慌不择路的,一头撞进一个温热却又坚实的胸膛。 沈颜卿倒抽一口凉气抬头,正见霍星来站在面前。 小情绪在这刻像一场骤雨,她没好气质问:“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接我女朋友下课。”霍星来好脾气地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再度不怒自威地看向呆愣在原地的男生说道:“然后给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点教训。” 第67章 男生在这瞬间认出了霍星来, 立刻被吓得连连道歉。 沈颜卿站在一侧,反倒像局外人。 霍星来看向男生的神情森冷,“你确定要向我道歉?” 男生这才又面对沈颜卿鞠躬, “对不起, 对不起,之前是我痴心妄想,请您原谅我。” 沈颜卿阴雨绵绵的心情自然不全因为他的过分打扰,只要能被霍星来震慑住, 给她一片清明的学习空间即可。 “以后别惹我。”沈颜卿冷冷说道。 男生像是获得了保释, 连忙逃离。 待男生走后,沈颜卿怨怨瞧了霍星来一眼。 “怎么了,还不开心?”霍星来问道:“要不,我安排人揍他一顿如何?” 沈颜卿瞬间被这话逗笑, 她像是回到了高中校园,看到了正值青春期的男孩。 无论如何,都难以和眼前西装革履, 矜贵难惹的成熟男人做关联。 “笑什么?” “笑霍董该做daddy的年纪, 居然还会想打架。” 霍星来揽着她腰肢, 话音带着几分浪荡的散漫,“都有人想抢我未来媳妇儿了,不打击报复一下,岂不是显得我很好说话。” “你不好说话吗?”在沈颜卿眼里, 霍星来是堪比神奇盒子一般的存在。 只要是她能想到的,他就一定会为她实现。 “应该好说话吧。”霍星来抿唇道。 沈颜卿眨了眨眼,回忆初识霍星来时, 他虽然矜冷可怖, 但总能对于她的无助及时伸出的援手, 就像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灯塔。 久而久之,她参透他冰山下是暖流的本质。 加之两人又经历了误会分手,和长达一年的冷战期。 她和霍星来的地位就彻底发生了变化,对她有求必应像是种无须多言的默契。 以至于,沈颜卿都有点不记得霍星来高高在上时的模样。 当晚,她趁霍星来去洗澡,偷偷给余墨发了条信息询问。 余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不需要再高度紧张地陪在霍星来身边工作。 他端着杯咖啡,悠闲地坐在董助办公室享受静谧人生。 “霍董好不好说话?”余墨读着屏幕上的一行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各种黑暗回忆。 他想说,霍星来绝对不属于好说话的主儿。 霍星来的傲然来自他的社会地位,那是外界赋予他的权利。 作为合格的成年人,他需要戴着身份牌生活。 他的名字,代表了霍家。 他的言论,代表了霍氏。 “霍董不算太凶,但毕竟他的社会地位在这摆着。”余墨字斟句酌说道:“他可能都不用说话,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不需要说话,就能否决一切。 沈颜卿鼓了鼓腮帮子。 “霍董凶您了吗?”余墨小心翼翼问道。 其实霍星来最近半年都特别忙,政府项目一天也离不开他。 但他还是会因为沈颜卿的一滴眼泪,不够愉悦的情绪波动牵引心绪。 偌大的集团,千亿的项目,都能在一秒钟输给沈颜卿。 这次他连夜飞去美国,甚至是因为一个毛头小子。 今天有来访客户询问霍星来去美国的原因,余墨都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吃醋了。 胡思乱想下,他才下意识以为霍星来凶了沈颜卿。 “颜卿小姐,霍董很在意您,所以如果他有言语过激的行为,也绝对不是出自本意。” 沈颜卿托腮,“他没有凶我。” 霍星来没有凶她,或者是霍星来没有凶过她。 “那您?”余墨疑惑问道。 沈颜卿:“没事,就是突发奇想,你别告诉他,我找过你。” 这时霍星来穿着浴袍走出来,看到她慌忙关掉手机,径直走到床边询问,“又是和哪个小白脸聊天?” 沈颜卿仰着脖颈,“你现在是在凶我吗?” 霍星来挑眉,“你见谁凶人,是这样凶的?” 沈颜卿:“那霍董,一般怎么凶人?” 霍星来:“凶你和别人的方式肯定不一样。” 沈颜卿疑惑不解,“比如呢?” 霍星来解开浴袍,只穿着平角内裤坐到她床上。 “凶别人是动气,凶你自然是动手。” 那晚,霍星来掐着她的腰,身体力行地向她演绎发怒的模样。 特别是他掌风第一次落在她臀上时,微微的痛感夹杂着脆亮的响声,还有强烈的羞臊感,瞬间搅得她浑身绯红。 沈颜卿:“霍星来,你居然敢打我。” 霍星来:“这只能算闺房情趣。” 霍星来不承认他的行为,只用蛮力搅碎她口中不成调的话- 陷落沉夜。 霍星来抱着她,已经陷入深眠。 但沈颜卿不免回忆起过往种种。 她和霍星来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夹杂着惊心动魄。 每一个选择,都是通向不同结局的荆棘小路。 作为京城内,势力普通的华满集团二千金。 她和姐姐与弟弟的处境截然不同。 诚如像沈君御所说,她没有沈满慈强大的外公做依靠,也没有姐姐独当一面的能力。 而幼弟自出生,就像带着继承权一般。有爷爷奶奶的香火愿景,还有生母的精心筹谋。 她除了背负第三者逼宫所生的女儿名号,只空有一副好容颜。 然而,美貌单出无疑是死局。 所以沈君御才会想利用她的好拿捏一点,攀附上纨绔子弟。 这样既能保证她没有飞上枝头,弃沈家于的底气,还可以作为要挟,命令她作为两家的合作桥梁。 沈颜卿的逃脱不开,源自她从小到大被沈君御故意捧杀式娇养。 她花钱虽不至于大手大脚,却从来没尝过没钱的苦头。 仅一次的搬家独居行为,就为她埋下终身的阴影。 沈颜卿没做过霍星来的金丝雀,他也没从没把她当成有趣的玩意儿逗玩。 却半生都在父权的威势下,艰难求生。 或许正是长达十几年的压迫,也让她拥有足够的韧劲。 娇贵的大小姐,也会为了生存忍辱负重,能屈能伸。 她从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其他拥有身份地位的男人,但他们都没有霍星来初次登场的刻骨铭心。 他携带着满身风流,却更像一束光。 然后,她生出了,借着霍星来的光,暂时摆脱父亲管束,婚约的想法。 甚至,她没有期待过传言中野性难驯的野狼会爱她。 为此,她早已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也整理好,别人称呼她为“跟在霍星来身边的女人”之类头衔的心情。 只要在她委身的阶段,能借着霍星来的光,给予她一点反抗家族和父亲的力量即可。 所以沈颜卿初时并没有心动,又或许是她没发现自己心动。 确切地感受到心脏再难抑制爱意,是霍星来拒绝她献身那晚。 沈颜卿并不觉得这个世上会有坐怀不乱的男人,只会有深思熟虑,严格判断利益冲突的男人。 对于霍星来来说,她太微不足道了。 就算是真的被玩弄一场,那样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都不会受到半分舆论风波。 可他仍愿意为她的破碎披一件外衣。 那是她第一次切实地感觉到尊重。 毫不夸张,是尊重。 她因他的权势靠近,却因温柔沉沦。 在她眼里,金刚怒目是他,菩萨低眉也是他。 在所有阴谋、阳谋的算计里,起起伏伏,悲悲喜喜的故事里。 有名为缘分的骤雨,淋在她身上,落在她心里。 她某天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觉得形容霍星来最为贴切。 他的感情,就像野格兑旺仔,又纯又野。 纯情给了她,野渡在床笫之间。 那样矜贵疏离的,如不可攀登的远山般的人物。 真的折下身段,陪她玩了一场爱情狩猎游戏。 好在,故事结局还算圆满 沈颜卿伸手,没忍住摸了摸霍星来的脸颊,“霍星来,我好爱你呀!” 她很久没向他表达爱意了,却在这个浓夜里,有来自她胸腔汹涌澎湃翻滚的感情,抑制不住。 “我也爱你。”突然地,霍星来沙哑着声音,回应道。 沈颜卿一惊,“你不是睡着了?” 霍星来低笑,“是很困,但感觉到你没睡。我怕你会想和我聊天时没人应,所以不舍得睡。” 沈颜卿拥着人精壮的肩胛,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霍星来,选我真的不会后悔吗?”她多时会觉得自己不算霍星来的良配。 他们相差9岁,她需要情绪价值。 但像霍星来那样的男人,绝对不会是能给妻子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连她都认为,与霍星来最为之匹配的女人,是拥有独立人格,强大心脏,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比如沈满慈。 “我更怕你后悔。”霍星来微微睁开眼睛,“我们卿卿像个小公主,配我真的很可惜。” 他说:“我知道自己多时不够解风情,也不懂怜香惜玉。是你教会我怎么爱人的。” 从前,他无数次加班到深夜回家,偌大的庄园空空荡荡。 那样的浮华不会给人安全感,而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 可直到沈颜卿来到太平山顶。 无论多晚,他的客厅总会亮着微弱的光。 正是那一抹昏暗的光,照亮了他昏沉的心脏。 看着茶几上切好的精致果盘,和蜷缩在沙发的一小团身影。 他不经想,这就是家的具象化表达吧。 他也没有一次认为沈颜卿是活在谣言里的那种姑娘,反而属于永远要高贵活着的小天鹅。 公主该住城堡,是他配不上沈颜卿。 “卿卿,我才是害怕,你会后悔的人。” 爱让人自卑,沈颜卿鼻腔都忍不住酸涩起来,“那如果,如果你因为选我,而导致霍氏失败呢?” 其实她不喜欢这种假设,但前途和爱人毕竟从古至今,都属于绝对的难题。 所以,也有了那句“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戏侃。 霍星来这下彻底睁开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像是真的落得满身伤败后,发自内心的真实感悟,“人这一生本就是浮沉与共,没人能巅峰永存。我时刻做好了重走来时路的准备。” “唯有你,是我一生不敢再赌的棋局。” 第68章 沈颜卿将脸贴在霍星来胸膛前,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剧烈地跳动。 而他就像抱着小婴儿,手掌落在她后背,轻柔地拍抚着。 她没忍住, 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但霍星来显然是个不太会抵抗诱惑的人, 不过一个温柔缱绻的热吻,已经足够他小腹开始灼烫。 他闭着眼睛,一条手臂揽抱住她。 一只手握住她手腕,自人鱼线向下蔓延。 沈颜卿脸一红, 紧咬着下唇嗔怪, “不是困了吗?” 她没能拒绝他,或者是不舍得拒绝他。 霍星来喉间低发出一声长吟,颔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想念你。” 沈颜卿冷哼, “你想念我的手。” 霍星来低笑,“我明明是心疼你,不舍得折腾你。” 他禁欲也重欲, 或许是她才是欲望本身的缘故。 甚至很爱研究她的身体, 哪个点能让她达到最高愉悦值, 和喜欢去迎合她的喜好。 他对沈颜卿说,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 所以,要给足她各种感受。 沈颜卿都难以想象, 霍星来那样日理万机的人,哪里来的时间去学习各种花招式。 不遗余力地,带给她枕边最欢愉的快乐。 他却说, 有的事情是不需要专程学习。 爱足够让人无师自通。 世人都眷恋温柔乡, 哪怕面对感情淡漠如他, 也会心甘情愿败在感情里。 心甘情愿脱下刀枪不入的战甲,为自己亲自刻上软肋。 只因,她于他,与生命同重。 当然也有故意耍坏的时刻,摁着她腰肢和脖颈,诱哄着她去品尝今日新换的沐浴露味道。 往往这时,还会再哄着她用黏黏腻腻的声音去叫他的名字- 当然,对于沈颜卿来说,分别时刻的伤感,是比缱绻温柔那一瞬间还要刻骨铭心的。 霍星来虽然专为她买了私人飞机,申请了航线,可因为工作和学业繁忙的原因,并不是见得那么频繁。 所以每次站在他准备离开的飞机前,还是会忍不住落泪。 “霍星来,我不想读书了”沈颜卿带着哭腔,话是假的,但此刻的心情却是真的,“你把我一起带回国吧。” 都说铁汉柔情,霍星来的眼眶一同湿润。 颔首轻吻她额头,也想干脆不要那商业帝国,只沉溺在温柔乡里。 “再有半年。”他做不到抛弃所有,所以也不会让这个小姑娘为他放弃任何,“我就来接你回家。” 那半年。 沈颜卿在倒计时中,逐渐自洽。 霍星来知道她随着分别的时间越长,就会因思念越焦虑。 几乎每日她一醒,就能收到他亲自发来的当日行程单。 后来,就连他喝了什么,吃了什么,都会拍下照片发给她。 沈颜卿就学着他,在时差里同喝一杯美式,吃同一块蛋糕。 时不时,颜令昭别墅的信箱内,还会收到来自东方的明信片。 不用问,沈颜卿就知道照片出自霍星来之手。 他专门买了台相机,或是上班路上,或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经常会拍下各种风景。 然后做成明信片,写上专属于他的酸溜溜情话。 每次沈颜卿收到明信片,都会莫名想到那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霍星来”沈颜卿夜里捧着手机,瞧着屏幕对面艳阳高照的窗景,窗前坐着她远隔重洋的爱人,由心感叹一句,“我好像更爱你了。” 爱他会为了她不适应异国恋,而想出各种新奇的点子哄她开心。 那些没办法解决的距离问题,他用爱做时间的桥梁,填补不想相守的每一秒。 霍星来则看着镜头内趴在床上的女孩子,笑得眯起眼睛, “为什么不说话?”沈颜卿问。 霍星来依旧看着手机屏幕的他痴笑,“没有不说话,就是感觉我们卿卿的身材更好了。” 沈颜卿夜里洗了澡,穿着吊带睡衣趴伏在枕头上,刚好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山峰。 “霍星来,我在和你煽情说爱你,你却对着我耍流氓。”沈颜卿红着脸,边捂胸口,边低声嗔怪道。 霍星来托腮,“不能抱着你睡觉,就足够难受了。现在看一下,都不让了。” 沈颜卿索性直接将衣领拉下去,大片春色映在手机屏幕内,“我是无所谓的,你上班不难受就好了。” 她就看着霍星来的喉结抵着衬衣衣领,尽管克制,但还是抑制不住地上下滚动。 像是他心底氤氲却又无比潮湿的雾气。 “卿卿,毕业后我们结婚吧。”霍星来突然说道。 原本略显困顿的女孩子瞬间清醒起来,“结婚?” 霍星来点头,像是带着万千的眷恋,“我越来越贪心了,不满足只是和你谈恋爱。” 他说昨日去参加朋友婚宴,被长辈询问是否还在和她恋爱,“虽然展示了你买给我的戒指,但想着如果是婚戒就更好了。” “”沈颜卿脸一红,都忘了回应。 “卿卿,我很嫉妒那朋友带着太太来向我介绍的时刻。”霍星来挑眉,喉间一声长叹,“我也想揽着你腰肢,向全场宾客介绍你是我太太。” 仅是女友的身份不够,他要她是霍家明媒正娶的当家大少奶。 沈颜卿笑,“虽然有点突然,但我也无比期待嫁给你。” 曾经深受沈君御的影响,和与景家婚约的束缚,她其实并不期待婚姻。 连蓄意接近霍星来,都仅是抱着做他“身边女人”的想法。 可现在,沈颜卿心底也满是占有欲。 像霍星来这样百里挑一,难以再遇见第二个的好男人,必须做她沈颜卿的丈夫- 沈颜卿参加毕业典礼那天,霍星来专程请假飞往美国。 霍希甯来替她看管几天公司,坐在他办公室内调侃,“看来很快就不用做空中飞人了。” 霍星来正站在镜子前试西装领带,“红色条纹,还是波点的?” 霍希甯差点没翻个白眼,感情她刚刚说了半晌,人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必须红色吗?”他气质少年老成,多时都用冷色调搭配西装。 霍星来:“卿卿的硕士学士服绶带是红色的。” 霍希甯顿时觉得被强行为了一口狗粮,“刺绣菱格的吧” “对了,你刚问我什么?” “我说来回飞美国,不累吗?” 霍星来漫不经心地低笑一声,“累是累了点,但谁让美国有卿卿呢。” “” 所以他的心,他的魂才被牵引在远方。 现在,他要远赴万里之外的国都,接回他的爱人- 沈颜卿穿着黑色学士服坐在学院区域的方凳上,时不时回头左顾右盼。 霍星来答应会来参加毕业典礼,但她早上就给霍星来发了微信,却迟迟没收到回信。 “找什么呢?”突然有人拍她肩问。 沈颜卿还沉浸在寻找霍星来身影的心情里,听到有人用中文询问,下意识以为是留学生认出了她,头都没回道:“找我男朋友。” “你看我像吗?” 突然地,沈颜卿心脏像是被电流穿过。 她一转头,就见霍星来手捧一束花站在她身侧。 男人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与她同色的黑西装,连领带都是红色真丝刺绣的菱格条纹图案。 他还涂了发胶,一丝不苟地梳成了背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将平日里倍显矜冷的眼眸都滤上一层柔光。 沈颜卿激动地起身,直接环抱住他脖颈,将整个人缩进他胸膛内。 “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呢。”她低声。 霍星来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我老婆的毕业典礼,当然早早就到了。” 他原本准备从国内带一捧花束,但想着不如当日的新鲜。 学校附近的花店基本早半月就被预订一空,他选的花材又格外稀缺名贵,所以飞机着陆后,专程驱车跑了半座城去拿鲜花。 “你来我就很开心。”花束和他比起来,都不过是锦上添花- 毕业仪式很快进行。 霍星来站在外场为她全程录像。 所有学生结束授礼仪式后,便是校长总结发言。 沈颜卿握着毕业证书冲出礼堂,再度扑进霍星来怀中。 “我正式毕业啦!” “恭喜你。” 如果不是回顾故事最初,沈颜卿都要忘了她和霍星来相识相爱的前缘,都是她要出国留学。 “霍星来,我感觉好幸运。”幸运遇到了他,然后成就了自由选择人生的梦。 霍星来略略哽咽,“我也很幸运。”幸运港岛那么多人,她选中了他。 两人站在学校又拍了不少照片才回家。 路上,沈颜卿就看到一向不发朋友圈的霍星来精心编辑一串文字,又将精修好的照片一一排版。 【Flee as a bird to your mountain。】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沈颜卿问道:“我以为,你会说告白的情话。” 霍星来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漫步在晴日的波士顿。 “我当然爱你,但我更希望卿卿永远像鸟儿一样自由。”向着光,而不是栖息在标榜着爱意的枝丫上,“你永远都会先是自己的信仰,然后才是霍星来的妻子,或是其他身份。” 第69章 参加完毕业典礼, 沈颜卿拉着霍星来的手,一起走回家。 她在美国留学的三年,是两人分手加异地的三年。 夹杂着心酸和成长, 互相理解和支持。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走这条路了。”沈颜卿还穿着学士服, 一只手握着毕业证书,一只手挽着霍星来,“不过,我好像也收获到了, 人生最好的礼物。” 明亮的前途, 和世间难遇的爱人。 回到家,颜令昭已经准备好丰盛的午餐,庆祝沈颜卿正式毕业。 西式别墅的长桌宴,有悠扬的音乐回荡。 情到浓时, 沈颜卿拉着霍星来在餐厅的花海中跳华尔兹。 颜令昭坐在一侧,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妈妈。”沈颜卿观察到颜令昭的情绪变化,让霍星来陪雷蒙德喝酒, 自己端着香槟依偎到妈妈身边。 颜令昭搂着她, 轻吻她额头, “我的女儿长大了。” 虽然缺席了很多年,但也在沈颜卿最需要支持的时间出现。 “谢谢妈妈,在美国的日子,我很开心。”第一次感受到有人替自己做主, 不再是孤立无援的独自谋划。 颜令昭鼻尖通红,问道:“真的确定不继续留在美国?” 沈颜卿回头看了眼霍星来,他似乎喝醉了, 眼底都有了醉醺醺的悦色, “妈妈, 我和他从前都是孤独的,我们应该在一起。” 颜令昭已经有了雷蒙德,她也不能永远都躲在妈妈羽翼下。 “祝你幸福。”颜令昭轻抚她长发,“一定要幸福。”- 两人回港的时间定在周末。 从前都是沈颜卿送霍星来到停机坪,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两人同程离开。 湾流G850ER机组严阵以待。 因为正是晚上,沈颜卿登机后直接去休息舱卸妆,准备睡一觉抵达港岛。 霍星来陪她在美国待了几日,现下有一场推拒不掉的跨国会议。 躺在飞机上,略微的失重颠簸,晃得沈颜卿眼皮昏沉。 在她快睡着时,霍星来才衬衣半解地回来。 昏暗的机舱,霍星来衣领微敞开,小麦色的健康腹肌裸.露在空气中,带着天然的诱惑。 沈颜卿的眼睛一时间都忘了挪移开,这也给了霍星来调侃她的机会。 “这么馋我?” “谁馋你了。” 霍星来关上休息室的门,换上拖鞋坐到床沿,低伏下腰肢在她颈间嗅了一下,“还洗澡了?” 沈颜卿挪了挪身体,“空乘小姐姐准备了泡泡水,当然不好辜负人家美意。” 霍星来冷哼,“那分明是你老公惦记你,才安排人准备的。” 沈颜卿转动眼睫,狐疑看着他道:“你惦记我的身体吧?” 霍星来咋舌,直接伸手进被子内,捏了她一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不能白被冤枉一场。” 凌晨,航班途经城市。 舷窗朦胧透过满载金色的寒夜星河城。 沈颜卿双臂撑在窗处,身后是紧紧抱着她的霍星来。 有瞬间,她分不清是飞机在颠簸,还是自己的身体在颠簸。 “还是第一次在飞机上。”霍星来咬着她耳垂,“爽吗?” 沈颜卿双眼发晕,舷窗玻璃倒映着两人身体,她羞得连忙低下头。 霍星来一只手挑起她下颌,“躲什么。” “”她喉间尽是细碎的喘息声。 霍星来:“卿卿,你很好看。” 直到翻涌的夜色雾气重新包裹机翼,沈颜卿才汗涔涔地缩进被子里。 “霍星来,你流氓。” “都快老夫老妻了,我们顶多算夫妻情趣。” 霍星来洗了澡回来,浴袍的系带都还散着。 沈颜卿拉过被子,蒙住眼睛,连动心底悸动的躁意- 湾流G850ER飞机于正午着陆于港岛太平山顶。 沈颜卿一下飞机,就见霍嘉祖和霍希甯等在一边。 “阿姨,姐姐好。”她乖甜问好,看到霍星来拿着她的各种包,就想去接。 谁知霍嘉祖揽过她,“让他拿,女孩子不干累活。” 沈颜卿抿着笑,“阿姨,哪有那么夸张。” 霍嘉祖笑得和蔼,“阿姨教你,刷卡才是轻松活。” 沈颜卿正式住进霍家。 当晚,她坐在霍星来床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突然有种做了人家童养媳的感觉。” 她认识霍星来的时候还没过85岁生日,自从住进太平山顶,这里似乎就成了她的家。 除了去国外读书那三年,几乎就没有离开过。 霍星来将手机放到床头柜,掀开被子坐到她身边,“不好吗?” “感觉有点吃亏。”她故意逗霍星来道。 霍星来立刻一脸警惕看向她,“怎么就吃亏了?” “你可大我整整九岁。”沈颜卿盯着他眼睛眨了眨,“老牛吃嫩草。” 霍星来一只手臂撑在她身后,一只手捏过她下颌,“嗯换个好听的形容。” “没有。” “我说一个。”霍星来边满是侵略性地压倒她,边说:“一树梨花压海棠。” 猝不及防却在意料之内的吻,瞬间夺去她呼吸。 沈颜卿腰肢上附上一只手掌,推着她贴近灼热坚硬的胸膛。 “刚在飞机上”她哼咛道。 霍星来挑眉,“在美国时有岳母看着,在飞机上也有机组,我没施展开。” 沈颜卿只觉得腰肢都快被折断的,“我怎么觉得,回来之后,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沈颜卿调整了三天的时差,然后主动向霍星来提议,继续回霍氏上班。 “总不能毕业了,就真的做起全职少奶奶。” 霍星来端着咖啡杯,“也不算,你每天不是还要签很多文件吗?” 之前霍星来给她名下转移了一些产业,日常虽然有专业人员运营,但财务单子还需要她自己核对。 当然盈利全部归她所有。 现在的沈颜卿看似不显山不露水,但实则已经是个身家百万的小富婆。 “我真的闲不住。”沈颜卿撒娇坐进他怀里。 霍星来放下咖啡杯,手掌已经落在她臀上,温柔的掌心有强烈的摩挲感,“给我做秘书吧?” 他是故意的,连眼睛都痞坏地向人领口内探。 沈颜卿连忙捂住衣领,“流氓,我在和你说正经的。” 霍星来低笑,“已经和人事还有李经理打好招呼了,不过还是要从最基本的职务做起。” 沈颜卿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在校虽然获得不少荣誉,但脱离校园后,现实的职场每一秒都是真实的厮杀。 第二天,霍星来亲自陪着沈颜卿前去报到。 两人的高调恋爱,霍氏内部几乎无人不知。 但沈颜卿从来低调,之前实习又广受好评,所以大家都十分喜爱这个软软甜甜的未来霍太。 两人一进办公室,李家明带着投资部的人拧开礼花。 纷飞的彩带像落花,“欢迎颜卿归队!” 霍星来替沈颜卿抱着新员工大礼包。 见到同事们,沈颜卿赶紧先去他怀中接,“霍董,就不劳烦您了。” 霍星来一脸宠溺,像是在说:又演起来了? 但他还是配合地将礼包交给沈颜卿,“加油,好好做。” 两人对视即迸溅火花的爱意眼神,不由引得众人起哄,“霍董,我们称呼颜卿会不会太冒昧,您说我们叫什么比较好?” 沈颜卿虽然面对霍星来无法无天,但这种调侃场面,就像闹新房一样让人羞涩。 “Linsan姐,我是新人,叫我颜卿或者卿卿就行。”沈颜卿连忙接道。 Linsan是和李家明同级的B组总监,为人爽朗,“霍董说呢?” 霍星来平时为人严肃,每次欢活起来,都是因为沈颜卿的突然出现。 所以大家找准时间,就会找刺激般地逗大老板。 霍星来自然不会恼,背着手任由他们闹,“叫颜卿,或者卿卿都好。想表示尊敬,就叫霍太。” 沈颜卿像是含了口糖,“什么就霍太了” “迟早的事情。”然后霍星来又贴近她,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都有事实婚姻了,你别想甩掉我!” 当天,霍氏内部网全部都在为这句话尖叫。 【虽然霍董不止一次当众秀恩爱,可怎么每次都那么苏。】 【我知道!因为反差感,霍董平时不苟言笑,突然这么温柔宠溺地说话,自然苏值拉满。】 【最苏的当属霍董左手,那枚素戒自从戴上就没摘下过。】 【那要比起来,还是卿卿左手的大钻戒更闪,每次看到都要感叹霍董太宠了。】 因为沈颜卿,霍星来从前常被冠名的狞戾悍勇,野性难驯的词都变了。 【所以到底怎样才能嫁给像霍董这样的男人,有钱有颜宠老婆,关键还从不多看外面的野花一眼。】 晚上,沈颜卿抱着手机,看向霍星来真诚发问,“霍董,其他姐妹都在问,到底才能嫁给像你这样的老公。” 霍星来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说道:“是我幸运。” 他抱着她,说:“bb,因为你充满生命力的感染力,才教会了我怎么爱人。” 沈颜卿回望向他,“那我骨子里的欲望和野心呢?” “那也是我爱的一部分。”霍星来视线在她唇畔打转,“而且为此感到更加幸运,我拥有你需要的。” “嗯哼?”沈颜卿嘟了嘟嘴,“那霍生未来还会包容我的欲望和野心吗?” 霍星来:“我要养大你的欲望和野心。” 这话就像少年时,男孩子说要惯坏女友,惯得别人都容忍不了。 沈颜卿丢开手机,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那我开始期待了哦。” 霍星来摁住她腰肢,话音开始变得沙哑。 连带夜色一同昏暗旖旎起来,在天花板如过山车般的摇晃下,霍星来的唇抵在她耳畔。 “卿卿,我要纠正你一件事。” “什么?”她都说不出话来了,一张口满是喘息呻.吟。 “狼不是冷血动物,它无比忠诚且充满智慧,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 “你觉得,我还当你是狼?” “我在说,我唯一认定的妻子,从来是你。” 第70章 毕业后, 沈颜卿似乎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成为合格的成年人。 投资部日常忙碌,霍氏人人精英,即便她顶着麻省理工高才生和霍氏未来夫人的头衔, 也没给她丝毫松懈的机会。 每天从她刚坐到工位办公凳上, 桌上就会已经塞满需要修改的企划案。 不得不说李家明是个严格的领导,就连沈颜卿都挨过他不下十次的训斥。 骂急眼后瞬间的清醒,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都笼罩着尴尬。 “你不会向霍董告状吧?”李家明开玩笑道。 沈颜卿就也故作傲娇, “我肯定给你穿小鞋!” 李家明驱逐着她出办公室, “倒反天罡,还是第一次见小职员给领导穿小鞋的。” 大小姐叉着腰,“我也还是第一次见,敢骂老板娘的员工!” 不过这些都是投资部偶尔的笑话, 没人会当真。 沈颜卿自然也没拿身份逃避过工作半分。 职场唯一对她改变的部分,大概就是部门应酬。 身处金融投资行业,应酬一向是推脱不掉的。 但沈颜卿每次陪同前去无论对面坐在再牛气冲天的甲方, 见到她总会客客气气, 连带港岛都有了和霍氏投资部谈生意, 注意不要让“女员工陪酒”的潜规则。 就怕哪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调戏了霍星来恨不得当眼珠子宠的女朋友- 时令冬,一月的港岛却如早春。 今日是除夕,太平山顶的庄园别墅已经换成春节装饰。 他们今晚要去霍家老宅和霍嘉祖吃饭, 时间还早,沈颜卿裹着薄毯坐在沙发上追电视剧大结局。 见霍星来忙碌地走来走去,她回头制止, “你特别影响我。” 霍星来单手撑在她沙发靠背上, “行, 知道了。” 然后就见他上楼换了套西装,准备往地下停车场去。 “你去哪里?”沈颜卿叫住他。 霍星来眼神略显闪躲,“去位世伯家送新年贺礼,你要一起吗?” 沈颜卿立刻摇头,“不了” 虽然两人恋情满城皆知,但毕竟还未过门,在春节这样的日子冒昧拜访,总归显得不够正式。 霍星来站到沙发旁,弯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乖。” “你顺路去IFC的话,麻烦帮我取一下给阿姨和姐姐订的礼物。”沈颜卿顺着他动作仰首,迎合亲吻。 霍星来故意逗她道:“不顺路。” “”沈颜卿一怔。 “但可以专程绕一下。”随即他又补道。 沈颜卿剜他一眼,“讨厌!”- 霍星来去了将近四个小时,回来时沈颜卿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被吻唤醒,睁开眼就看到桌子上摆满了礼物。 “我就买了珠宝和补品,怎么拿回来这么多。”沈颜卿慵懒侧躺着。 “哪有儿媳置备礼物,儿子空手的道理。”说完,霍星来又作恍然大悟状,“这也是你让我变得越发边缘的计谋吗?” 自从沈颜卿毕业定居在此,霍嘉祖和霍希甯时不时便会派人送来各种礼物,只不过全部都是给沈颜卿的。 于是霍星来常和她开玩笑,说自己反而像入赘的女婿。 “我哪有。”沈颜卿掀开薄被起身,“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梳妆打扮。” 新春佳节,沈颜卿特意选了套香奈儿红色粗呢套装。 今日他们要留宿老宅,直接给司机和郑姐也放了春节假。 霍星来喜欢开城市越野,载她去向老宅。 只是抵达院门时,一向敞开的大门紧闭,连园舍内常亮的灯光都是熄着的。 沈颜卿略显疑惑,“阿姨和姐姐出去了吗?” 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他们该在家里等待他们。 霍星来抬头,随后说道:“刚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去后门翻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沈颜卿抿唇,心中不免隐隐担忧,“那你注意安全。” 沈颜卿看着霍星来的身影消失在昏沉的夜色中,她站在正院门口,紧握成拳的手掌微微发抖。 好在不多时,老宅的院子亮起灯。 沈颜卿听到脚步声,立刻问道:“霍星来,是你吗?” 霍星来回道:“是我,稍等。” 沈颜卿:“阿姨和姐姐不在家吗?” 霍星来:“对,她们去商场堵在路上了。” 沈颜卿彻底松了口气。 电动庭院门缓缓打开,下一秒映入沈颜卿眼帘的,是由玫瑰花装点布置的庭院。 那瞬间,沈颜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特别玫瑰花海旁,站满了两家的长辈。 沈颜卿紧捂住唇,看着一束追光落在迎面走来的男人身上。 霍星来怀抱一束玫瑰,向来矜冷的人满含温柔宠溺地笑,走向她的每一步都格外坚定。 “霍星来,你做什么呀!”沈颜卿声音都哽咽起来。 霍星来站定至她面前,而后单膝下跪。 仰望向她的眼眸内,同样有闪烁着的亮光。 “今天,我邀请了两家长辈作为见证,向你正式求婚。”霍星来将花束递到她怀里,双手捧着的戒指盒都在颤抖。 “沈颜卿,其实单膝下跪向你求婚,是我早在脑海里预演千千万万遍的。” “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我,但还是给我一点时间,说接下来的求婚誓言,好吗?” 沈颜卿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几乎将霍星来的身影全然模糊。 但他的模样,和无比真挚动情的表情,却变得异常清晰。 “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由工作占据,并且连婚姻都是朦胧没有定性的。” “你的出现,超乎了我对太太的全部预期。” 沈颜卿哽咽着笑出声,问:“我根本和你设想中的太太天差地别。” 她还没忘,霍星来想要的太太是独立,性格稳定,且可以独当一面的。 若非要用几个词去形容她,那一定会是情绪化,娇气,需要精心呵护的。 “不是的。”霍星来摇头,“那时我对感情的认知并不全面。是你的出现,弥补了我对情感的缺陷认知。” “爱不是索求,是我甘愿付出。” 当他真正感受到何为爱情后,才明白是否独立,又或者能不能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都不重要。 他会甘愿成为那个避风的港。 “我们两个,也一直都是互补的。” “你的稚嫩感性,中和了我过于凉薄的理性。” 在确定对她有异样感情之前,霍星来也挣扎过。 两人存在着家世、阅历、性情等等的问题。 可人与人之间,本就存在距离和时差。但她的出现,让心动变成了霍星来最为日常的事情。 “我第一次感受,什么是牵肠挂肚。怕你受丁点委屈,怕你冷到,饿到。” “还有,你去美国交换那一年,怕我再也追不回你。” 沈颜卿话音里有着极重的鼻腔音,“我当时,也很难过纠结。” 作为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子,她没有上帝视角。更加无法确定像霍星来这样敛重自持的人,心中所思所想。 颜令昭失败的婚姻摆在眼前,惊心动魄。她没办法也去拿一生去赌。 “霍星来,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喜欢你。”或许初时的靠近掺杂利用,但感受到真心,就也忍不住交付真心。 “我知道。”霍星来清晰记得,他守在楼下的每个夜晚,二楼的落地窗都能映出一个小心翼翼偷窥他的身影。 “丢人死了。”沈颜卿抹了一把眼泪,“早知道,我就不看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矜持。”霍星来将口袋内备好的纸巾递给她。 “所以沈颜卿小姐。”霍星来再度高举起钻戒,“你愿意在今天这个新春佳节,在双方长辈见证的时刻,嫁给我吗?” 沈颜卿低眸看着他,能看出霍星来的紧张。 即便如他所说,早知她一定会答应,但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沈颜卿却是同样紧张,因为她清楚明白婚姻和恋爱所面临的问题全然不同。 可她也同样相信,霍星来一定会将她所担心的坎坷铺平。 “你愿意吗?”霍星来声音哽咽起来,眼眶更是通红。 沈颜卿连连点头,“我愿意。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第一次遇见他,沈颜卿生死垂危。 甚至根本不知道将她从匕首之下救出的人,正是他。 再度相遇,或许正如天神所形容的。 命中注定,他们要爱上彼此。 港岛满是闪耀她照片的LED广告牌或许不足以动心,演出结束后的海边解围也或许不足以动情。 可零点雷雨夜的机场,太平山顶专属于她的栖息地。 以为走投无路,要被迫变成父亲养成的花瓶时,是他打碎以虚伪的爱铸就的牢笼。 在港监护人是他给她自由抉择的能力,主动找颜令昭缓和母女关系,是他给她彻底反抗命运的底气。 所以,除了嫁给霍星来,沈颜卿已经想象不到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像他那样爱她。 沈颜卿将手递给他,并翘起中指,“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霍星来眼角已有眼泪滑落,然后他迫不及待地,将求婚钻戒套到她手指上,“那就说好,不许反悔。” “嗯!”沈颜卿点头,“两位妈妈和姐姐为证,我会坚定爱你。”【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77 第71章 对于求婚, 沈颜卿作为娇气的公主还是十分期待的。 霍星来准备的求婚仪式也恰到好处,场景盛大,但没有劳师动众, 只邀请双方家长作为见证。 只是订婚仪式, 沈颜卿一度觉得没必要。 因为那个春节里,霍嘉祖和颜令昭这对半路闺蜜就一起约见了港岛有名的风水大师,以长辈之名为他们二人定下一年半后的婚礼。 之所以没有将婚期定在眼前,一是霍星来又要准备秘密惊喜, 二是霍家一定要大办。 几十年里, 霍家几个子女,只有霍星来走到了婚姻殿堂。 霍嘉祖自是不允许儿媳妇拜个天地,即算礼成。 婚期还有500多天倒计时,订婚仪式选在沈颜卿生日当天。 按照规矩, 订婚仪式要在女方家里。 听闻沈颜卿真的要嫁给港岛那位赫赫有名的巨佬,早如透明人般的沈君御破天荒地给她打了通电话。 沈颜卿怕颜令昭听到心里不舒服,抱着手机偷跑去庭院里。 “卿卿, 你怎么也是沈家的女儿, 就回壹京举办吧。”沈君御声音苍凉, 这几年华满彻底由沈满慈接管,他在妻子的怨声载道里,过得也不如意。 沈颜卿不是没有动容,但她也不是圣母白花, 自然不会忘记从前被沈君御逼得走投无路的日子。 于是果断回绝,“我和妈妈已经商量好,去美国举办。” 沈君御:“你真的不要爸爸了?” 港岛春日的夜色, 略显料峭。 她出来的着急, 只穿着单薄家居睡裙。 一阵寒风吹过, 小臂尽是战栗。 “爸爸,你忘了吗?”沈颜卿唇角微颤,有藏在心底二十年之久的委屈无处安放,“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沈君御如鲠在喉,连反驳的话都卡在喉间。 “” “” 随后,是父女俩长久的沉默。 作为尊重,沈颜卿没有立刻挂断电话,或许是她也想等待一份属于父亲的道歉。 “我也是为了你好”最后,沈君御只吐出这句话来。 “真的吗?”有玉碎的声音,从沈颜卿心脏传出,“爸爸,把我嫁给以玩弄女人身体和感情,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真的是为我好吗?” “这件事都过去好几年了!”沈君御打断道:“你能和没有照顾过你一天的妈妈和好,为什么不能对养育你成人的爸爸释怀?” 沈颜卿扶住廊前的树,才给了自己继续站在风口的力气。 是呀!她都能和没有养育自己一天的母亲和好,为什么不肯释怀将她从小抚养长大的父亲。 “爸爸,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沈颜卿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态度尽量冷静平和,“你有做过父亲这个角色吗?” “”沈君御一怔,“什么?” “你只是担任了父亲的身份,但没有一天做过父亲。你在我面前,真实的身份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天神,一句话决定我的未来。” “” “可是凭什么呀!就因为你生我养我,我就必须放弃灵魂,跳进一个我明知是火坑的婚姻,成为你的傀儡,才算尽孝吗?” “我” “我小时候,也是仰望过您的,” 没有母亲,姐姐对自己又误会颇深。 沈颜卿幼时就练得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靠讨好沈君御过活。 否则也不会到了霍星来身边,装乖的演技那么炉火纯青。 “没有妈妈在身边,学校里的同学都笑话我,我还记得您知道后连续一个月亲自去接我放学。” “钢琴、古筝、大提琴,各种乐器我们看了一遍。您说我气质古典婉约,更适合古筝。我那时真以为您是为了我好。” 沈颜卿握着电话,原本不是想同沈君御翻旧账,可话到嘴边,还是想同他聊一聊这些年自己是怎么生活的。 “我第一次意识到您不在意我,是您为我选择景铭珂联姻。可那个时候,我的心还在为您辩解,心想您肯定是觉得景大哥稳重可靠,但忽略了他弟弟纨绔,不了解年轻人的混乱生活。” “” “直到您出尔反尔,拦下我麻省的申报改选港大。在明知是景铭珂给我下药的聚会上,要我低头道歉。我才终于肯定了,我之前的猜想。” “沈家那个时候的情况你也知道”沈君御还想辩解。 “我当然知道!可是姐姐都在对我说,她不需要靠嫁妹妹维系家里的荣耀。”沈颜卿眼角滑落一滴泪,“而您,我的父亲,您是怎么做的呢?” 沈君御:“我毕竟,也要为集团那么多人考虑。” 沈颜卿“算了,不说了。” 随后,沈颜卿又自嘲地笑了一声。 她居然还在奢望沈君御能对从前的事道歉。 但沈君御一而再地辩解,已经告诉她,他没有一刻为逼迫她感到抱歉。 “那订婚礼回壹京吗?” “不了,已经决定去我妈妈那里。”沈颜卿抿了抿唇,“以后,我们也不要再有来往了。” “你说什么?”沈君御声音冷下,“可无论如何,我也还是生了你养了你,你现在高嫁翅膀硬了就要一脚把你亲爹踹开。” “爸爸,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可以说是你促成的。” “我可没有教你那些。” “没有你的逼迫,我也不会破釜沉舟选择霍星来。我也不会知道,了解一个人,是要靠心而不是通过别人的言论。” “” “时至今日,爸爸都没有任何歉意,我也明白了,你不是个值得我尊敬的爸爸。”沈颜卿深吸口气,“你要怪我狠心,不孝也没关系。我确实不喜欢强行大团圆,吞血原谅让我备受伤害的人。” “这么恨我?” “我不恨你。恨一个人需要用心铭记,但你的冷漠自私不值得。” 说完,沈君御再度长久地沉默了。 这次换沈颜卿结束对话,“沈先生,没其他事,就到这里了。” “嗯”沈君御瞬时哽咽,“那你以后要幸福。” 沈颜卿没应,挂断电话前一秒,听到沈君御说:“卿卿,对不起。”- 挂断电话,她自太平山顶看出去。 眼前,是灯火璀璨的港岛全貌。 维多利亚的海水漾着波光,一如她第一次来到港岛时所见的模样。 可沈颜卿还是没忍住一直在眼眶内打转的泪,鼻腔一酸,大颗的泪珠如断线珍珠。 可随即,有一个俊阔温热的胸膛,将她环抱其中。 霍星来应该听了她整段的电话内容,但他没有提一个字。 唇角只贴在她耳畔,说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沈颜卿又笑了,转过身将脸埋进他胸膛。 其实即使霍星来不说,沈颜卿也知道他会对自己好- 二月二十八日。 美国,颜令昭的别墅。 沈颜卿穿着白色复古真丝旗袍,一走下楼就见霍家人都坐在客厅。 客厅地板,摆放着几个保险柜,茶几上是高高摞起的红木雕花手提箱。 长辈们这时还是主角,沈颜卿自动站到霍星来身边,低声,“这些都是?” “还不明显?”霍星来单手环在她腰后,手掌缱绻地摩挲着她的腰窝,“当然是娶你的彩礼。” 早在两人恋爱时,霍星来就将他持有的股份,及部分产业转移到她名下。 现在再看到随性的律师,沈颜卿就猜到些什么,“你又要给我东西?” 霍星来挑眉,话音带着些痞气,“之前给你的都是我的部分财产,现在你嫁到霍家做女主人,自然还有霍家给你的。” 沈颜卿笑道:“那你就不怕,我以后拿着大把财产抛弃你?” 霍星来:“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沈颜卿:“嗯!我也不会傻到离开这么好的丈夫。” 嫁入豪门,多数女孩都会签署婚前协议。 无一例外是财产界定,增值处理,债务责任。 但递到沈颜卿手里的,是婚前赠予财产,和婚后增值归属财产,与霍氏日后经营不善的债务与她不产生任何关联的文件合同。 沈颜卿握着笔,莫名想到沈君御给她打电话那晚,霍星来安慰她说‘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那时,她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回应即使他不说,她也知道。 “霍星来,你真的不后悔?”沈颜卿再度看向他,“你真的对我们的婚姻,充满自信吗?” 人生几十载,多少事都属于天命推着走。 若是再回到七年前,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还能收获今时今日美好团圆的结局。 霍星来低笑,“当然。” 他自信的是人,自信相信会永远爱沈颜卿一个人。 唯一畏惧的是天意,所以选择在婚前和她签不平等条约,保证即便日后他们的婚姻受到不可抗力因素的冲击,他们的感情又无论发生怎样的改变,早早地给她一份保障。 “爱”谁不会说,但说出来的,永远不如做出来的。 “卿卿,你选择我嫁给我,不是高攀反而是委屈你了。我给你的这些,远不如你给我的。” 沈颜卿鼻腔一酸,“我没给你什么” 她有点小作,还有点任性。需要很多情绪价值,需要充满爱意的陪伴。 甚至,没办法为他独当一面。 “你爱我,又教会我怎么爱人。嫁给我,陪伴我,就是你给我最好的。”霍星来无比真诚说道。 沈颜卿:“那我签了?” 霍星来:“你签,我会很开心。” 沈颜卿点头,然后在偏心到姥姥家的婚前协议签署上自己的名字。 订婚事毕。 霍星来又和她在美国陪了颜令昭几天,才一起回了港岛。 婚期倒计时的时间里,两人并没有一刻清闲。 霍嘉祖退了休,转职给儿子策划婚礼。 光是婚纱定制,她一个月里先后飞了米兰、纽约和法国,送到太平山顶给她试穿的就有百十套。 起初霍星来说约与她身形相似的模特试穿看效果,但女孩子都对婚纱有向往。 头两日,沈颜卿下班就会拉着霍星来坐在衣帽间换婚纱玩。 第三天就累得她头晕眼花,栽倒在沙发上让郑姐约模特上门。 沈颜卿今天穿着一身缎面鱼尾形制的婚纱,无比勾勒胸型和腰臀比,霍星来手指缠着她婚纱系带缠绕。 见郑姐离开,手就不老实地往她裙摆之下探。 沈颜卿完全脱了力,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在他指尖力度中荡漾喘息。 “会弄脏的”沈颜卿在他准备揭开布料时,制止道。 霍星来咋舌,他满不在意,然后直接抱起她往卧室走,“新娘子,提前预演一下洞房花烛夜。”- 两人在距离婚礼还有半年时,预约登记。 星港的登记领证模式和内地不同,甚至当天无法领取到证件。 还要双方带上具有资格的证婚人,一同宣誓,结婚证也要在婚姻登记处公示至少15天。 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反对才算真正结婚。 沈颜卿在领证前还上网各种百度,“星港的结婚证居然只有一张纸,缺点仪式感” 霍星来坐在她身边,回道:“我们也可以再去壹京领一次,我也想要那个红本本。” “但之前说一纸婚约,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道理。”沈颜卿仰头,“你要红本本?” 霍星来:“我身边的人都是一张纸,红本本刚好可以炫耀一下。” 沈颜卿撇了撇嘴,“霍董,你有点骚包。” “我娶了一个天仙回家,还不能炫耀一下了!” “” “只领证和登记处公示感觉不够,我准备再登报和TV报道。” 沈颜卿放下手机,掐了一下霍星来的脸颊,“老公,太高调了吧!” 霍星来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娶你是件值得高调的事。” 正如霍星来所说,两人去登记结婚那日,有媒体一早得到风声,蹲守在登记处门口等着做独家专访。 “霍董,即刻要同沈小姐登记结婚啦,你此刻嘅心情点啊?” 沈颜卿穿着短款礼服,被霍星来紧紧牵着手。 他挡在她身前,将港媒的镜头推远。 “好激动,但我同太太预约嘅时间即刻到,等晚啲可以采访。”说完,霍星来还亲和地摆了摆手,同她并肩走进登记处。 仪式进行得很快,然后到新人宣誓环节。 两人站在桌前,面对证婚人。 霍星来先开口时,声音已经有点哽咽,“我请在场各人见证:我霍星来愿以你沈颜卿为我合法妻子”。 沈颜卿的泪也早已抑制不住,这一刻百感交集。 一路走来,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其中酸辛。 “我请在场各人见证:我沈颜卿愿以你霍星来为我合法丈夫。” 订婚仪式将近用了半个小时,随后便是摄像快速留影纪念。 两人再走出登记处时,门外已经围满了记者。 “霍生,可唔可以分享下此刻为人夫嘅感觉啊?” 霍星来大方牵着沈颜卿的手,将他们的婚戒露出,“好幸福,对未来嘅生活充满左期待,等左好耐。(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霍太呢?你嫁咗畀港岛女仔都想嫁嘅先生呢。(您可是嫁给了全港岛女孩子都想嫁的先生呢。)” 沈颜卿笑的灿烂,“嫁给霍生就很幸福,我也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期待。” “咁霍生霍太有备孕计划吗?” 沈颜卿脸颊一瞬通红,“现在还早” 她才刚刚毕业一年多,立刻就要做妈妈,想来还有些心惊肉跳。 “咁有冇谂过生宝宝呢?(那有没有想过生宝宝呢?)” 沈颜卿看向霍星来,只见他一脸戏谑表情,也在等她回答,“那当然有呀!” “哇! 霍生有福,霍太钟意男仔定女仔?”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问霍生呢?” “霍生钟意男仔定女仔?” 霍星来挑眉,扶在她腰后的手轻轻掐了一下她腰肢,“霍太生嘅,我都钟意。” “咁准备生几个?” 霍星来:“问霍太呢?” 沈颜卿感觉这一幕很像小时候参加表叔婚礼,看他们闹洞房的环节。 倏地,脸颊就更红了。 “霍太?” “生到霍生唔生。(生的霍生不能生。)” 轻松诙谐的打趣,还没等两人到太平山顶,整个港娱都是关于他们两人登记结婚的新闻。 【好般配,霍生绝对是港岛世家圈里有钱有能力还有颜的,霍太好福气哦。】 【霍生才好福气,太太这么靓,做梦都能笑醒。】 【他们两个之间的故事特别坎坷,没想到真的受到了结婚的消息。】 【祝福!祝福!】 沈颜卿倚在霍星来怀中,伸出左手反复看指尖的钻戒,“已经是换的第三枚戒指了。” 霍星来:“结婚的时候,还有第四枚。婚后,可能还有无数枚。” 沈颜卿看向他,“这么多!” 霍星来:“娶你,当然就要给你戴不完的珠宝首饰。” 沈颜卿自小爱美,这话无比受用。 “霍生。”她低声,故作神秘。 霍星来低伏下脖颈,配合问道:“怎么了?” 沈颜卿:“回家备孕?” 霍星来笑出声来,“记者打趣,你还当真?” 沈颜卿:“霍生今年37岁,再不着急做爸爸,就真要老来得子了。” 霍星来的手环过她腰肢,落在她小腹摩挲,“可我记得,早在七八年前,就有小姑娘叫我daddy了。” 沈颜卿一撇嘴,没想到旧事被他翻出来,“霍星来,你取笑我。” 霍星来:“天地良心,我没有。” “哼,坏人!” “卿卿,我感觉已经很久没听你叫我daddy了,叫一声听听。” 沈颜卿用手肘推他,“想得美,等你女儿出生了,让她叫你daddy吧。” “我想听大女儿叫。” “滚!” “真不叫?” “不叫!” 恰时车子听到霍家庄园前,霍星来打开车门,直接扛起人就往卧室走去。 郑姐远远看到,识趣避开。 沈颜卿在他肩上不敢胡乱动弹,直到臀上连续落下两巴掌,才骂道:“霍星来,刚领完结婚证,你就家暴我!” 霍星来:“这可不算,顶多是夫妻情趣。” “坏人!” “咱们去卧室好好探讨一下,该怎么叫daddy这件事。”- 婚期如约而至。 只是婚礼时间从定下后,所有仪式都对外保密。 坐上去往德国的飞机,沈颜卿还一头雾水。 她知道霍星来一定会为她举行无比盛大的婚礼,但当私人飞机降落在一处古堡前时,她还是不免被震惊到。 距离婚礼还有两天,但红毯已经自高高的台阶铺满十里。 让她更加没想到的,这处古堡是霍星来专程为她买下的。 “我们就举办一场婚礼,专程买座城堡,是不是有点”沈颜卿挽着他的手腕,边参观这座宛如博物馆的城堡,边漫不经心说道。 女孩子肯定是喜欢这里的,但也会对过度盛大的仪式感到震惊。 “童话故事里,公主都住在古堡里,我家公主自然也不能例外。” 沈颜卿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霍星来,你应该还不止准备了这些吧!” 古堡只是不可避免会被她看到的,整场婚礼,一定还会有更多她不知道的细节。 “秘密,两天后你就知道了。”霍星来神秘地说道。 这两日,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络绎不绝。 偌大的古堡完全足够容纳,单是客房就有上百间。 沈颜卿坐在小客厅,就看着邬苡宸站在窗边咋舌,“你家霍大佬真是宠妻。” “是有点铺张浪费。”沈颜卿托腮。 邬苡宸回头,“你想笑就笑,知道你憋很久了。” 沈颜卿咬着唇角,“其实到现在,我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为什么?”邬苡宸问道。 沈颜卿:“你想呀!我们初到港岛时,还怕他的要死,结果转眼间我就要嫁他为妻。” 用一场虚妄的梦形容,也不为过。 特别,现在的每一天都无比梦幻。 邬苡宸:“每个新娘都这样,这叫婚前焦虑。” 沈颜卿:“是吗?” “不过霍大佬那么爱你,肯定不会让你婚后也焦虑的。” “这一点,我还是信他的。” 霍星来成熟,几乎把她能想到的,和没有想到都提前准备的妥妥当当。 独当一面的妻子,也早从他的婚恋字典中摘除。 将沈颜卿当成女儿宠爱,似乎成了他的新目标- 婚礼当天,沈颜卿从五点起床开始化妆。 欧式森林古堡庄重又浪漫,象牙白的围墙环绕着红玫瑰,晨雾笼罩时,一推开窗户宛如仙境。 天然的玫瑰香气也成了整座古堡的天然香氛。 婚礼邀请的宾客并不多,仍旧只有双方的至亲密友,和少数的港媒获邀出席。 霍星来到达婚房时,沈颜卿已经穿着婚纱坐在公主床上,头纱都遮盖不住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喜悦。 他也穿着白色礼服,手捧铃兰瀑布花束,单膝跪到她床边,“我来娶你了。” 沈颜卿望着他比春水还温柔的眼眸,“你估计还要经受一些考验。” 婚礼拦门的项目,被几个伴娘精简了。 但邬苡宸按照壹京的习俗,在新娘脚踝上系了一条红绳。 要求新郎不可以借助任何外界物品,解开新娘脚踝上红绳,才可以将新娘带走。 一般伴娘都会系的松一些,方便新郎解开。 但邬苡宸试了点坏,故意系成死结。 霍星来将捧花递到沈颜卿怀中,单膝跪在她床前,伸手摸进她裙摆。 看着全然系死的缎面红绳,无奈摇头苦笑,“老婆,你为难我。” 沈颜卿用花遮住脸笑,“那你还娶吗?” “必须娶,今天就是抢婚,也要娶走你。” 说着,霍星来试着扯了扯红绳,但绳结牢固,凭借蛮力势必会伤到沈颜卿脚踝。 然后就见霍星来直接站起身子,又跪进沈颜卿婚纱下,弯腰将唇凑到她脚踝处。 男人气息灼烫,随着他一张口,尽数喷洒在沈颜卿脚踝。 不光染红了她脚踝肌肤,还一同烧红了沈颜卿耳垂。 “霍星来。”沈颜卿娇羞的下意识缩脚,却被霍星来精准擒住。 “谁让你出这个招,我只能这么做了。”霍星来说道。 他歪头,唇畔贴近了她脚踝细嫩皮肤。 沈颜卿能清晰感受到他舌尖贴过自己的皮肤,然后勾起红绳含进嘴里,借着锋利齿锋的摩擦力生生咬断了红绳。 伴着周围宾客的震惊欢呼声,霍星来像打了胜仗的将军,高高举起红绳,“老婆,这次是真的要娶你回家了。” 霍星来和邬苡宸一同扶着沈颜卿下床。 然后她挽住霍星来的手臂,走出房间。 红毯蔓延了整座古堡,一辆由骏马和玫瑰花装点的马车就停在门口。 场景真就如童话故事里,公主嫁给王子的场面。 霍星来扶着她上车,还不忘抬手抹去她眼角挂着的泪,“今天这么幸福的日子,不许哭。” 沈颜卿牵着他的手,不舍松开,“你不和我坐一起吗?” “迎娶公主的王子,都骑白马。”一句话,逗笑了沈颜卿。 沈颜卿就看着霍星来一跃上马,但始终不快不慢地跟在她的花车旁。 古堡里站满了欢呼的宾客。 沈颜卿坐在花车上,仍旧被此情此景感动地红了眼眶。 邬苡宸拿着纸巾为她拭泪,“再哭,妆就要花了。”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幸福,我还是想哭。” 邬苡宸:“你们这一路太不容易了,所以苦尽甘来也会犹觉惊心。” “我们未来一定会幸福的”沈颜卿说道。 邬苡宸:“一定会的!” 如此不易,必定幸福。 花车停在古堡教堂前,霍星来下马,等候在车前扶她下车。 再踏着红地毯,两人一起走进西式教堂内。 手捧圣经的神父,正肃穆庄严的等候。 沈颜卿挽着他手臂,每走一步,就想到曾经在太平山顶时,她做过的一场梦。 梦里,一座圣洁的教堂内,身着白色燕尾服的新郎无比真诚动情地为新娘朗诵爱情诗。 但现在,那张模糊的脸,有了切实的五官。 他说:“The night is moist, the ground wet, air still, trees silent, and tonight I love you.”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 沈颜卿想回答,他正是那个手捧希望而来的英雄。 救她于水火,给予她坚定的爱。 他当然不止今夜爱她。 神父笑着让两人将手放在圣经上,说道:“今天,让我们一起为这对新人祈祷,当他们宣读结婚誓言的时候。请祝福他们的爱是纯洁的,誓言是真诚的。” 霍星来握过沈颜卿的手,十指相扣,面对庄重的圣经宣誓道:“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成为终生的伴侣!” “我霍星来,会坚守今日誓言!永远珍爱沈颜卿。” “我沈颜卿,会坚守今日誓言!永远支持霍星来。” 神父欣慰点头,“我宣布,新人正式礼成。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沈颜卿被霍星来抱住亲吻时,口腔内已经分不清是谁的泪水。 但今时今日,是甜的。 第72章 婚礼仪式结束后, 沈颜卿被扶着去换敬酒服,然后和霍星来给宾客敬酒。 她穿着高跟鞋,鱼尾抹胸式的敬酒服限制步伐, 霍星来就单手环着她腰肢, 不紧不慢地走。 倒是她看着城堡内翘首以盼的一张张面孔,紧张不已。 可紧张的同时,心脏深处全是甜蜜。 婚礼前夜,她做了个梦。 梦到她回到了高三毕业那年, 到港岛参加毕业联谊演出。 漫长的岁月回溯, 她眼前出现了无数如同游戏一样的A、B、C、D选项。 她一次次存档重来,却发现怎么也无法走到和霍星来恋爱结婚的结局。 最无助的,当属霍星来选择和何昭君订婚。 梦里不再是一场契约,而是他想通了与她的差距, 决定用最简单快捷,多方势力共赢的决定按下与她的暂停键。 沈颜卿醒来时,眼角挂着泪。 明明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 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心脏抽疼。 “霍星来,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话, 你还会不会想要娶我?”莫名地,沈颜卿在他蹲下给自己提高跟鞋时,扶着他问道。 霍星来一怔,仰头看她。 略显疑惑的瞳底, 写满了猜不透她突如其来的问题。 “如果那时我能预知未来,在遇到你那一刻就会立刻求婚。”霍星来眼眶也似是被凉风吹红了,“这几年耽误了太多时间。” 沈颜卿眨动眼睫, 觉得不该在大婚日说这样伤感的话题, 于是话锋一转, 缓和气氛道:“耽误老来得子是吗?” 这是他们刚刚去敬酒时,有家族长辈开玩笑催婚说:按照霍星来的年龄再耽误几年,就要老来得子了。 霍星来站起身子,忍俊不禁笑了声。 沈颜卿问:“霍生想过什么时候做爸爸?” 霍星来似是沉思,然后手臂顺势环住她腰肢,又色又痞道:“我不是很早就做daddy了。” 沈颜卿脸颊倏地通红,“流氓!” 霍星来故作无辜,回道:“我这叫情趣。” 当日的仪式,加上晚上的派对结束,就已过凌晨。 沈颜卿先回房洗了澡,累得浑身虚脱躺在床上。 等霍星来回来时,她已经昏沉欲睡。 霍星来先走到床边,半跪在地毯上俯身亲吻她,“这就睡了?” 沈颜卿迷迷糊糊地伸出双臂环抱住他脖颈,“仪式不都结束了?” 从前婚礼倒计时,她还满怀期待。 但真正到了婚礼这天,她才感叹真累。 “你是不是忘了?”霍星来的手不老实地伸进被子里,“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沈颜卿惊得并紧双腿,“霍星来,我好累的!” 霍星来像仍有使不尽的力气,“这可是一辈子,就一次的。” 他最了解哪里能快速挑动起她的欲望,这次也毫不意外。 “好不好?”霍星来将头埋在她胸口,蛊惑道。 沈颜卿骂了声讨厌,“一会儿你给我洗澡。” 得到允许,下一刻被子被掀开。 霍星来直接抱起她,“新郎新娘,入洞房!”- 嫁给霍星来后的日子,对于沈颜卿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霍太的身份,让她每月都会收到不少豪门贵妇圈的邀约。 沈颜卿赴了几场高珠宴会和赛马会就兴致缺缺地不再应邀,问就是公司事忙。 打听到她只是投资部职员的职位后,一些港岛富太们不少在背后笑话她新婚就如此落魄,迟早变成豪门下堂妇。 风言风语更是传到了霍星来耳朵里,护妻狂魔当即便带着她去参加拍卖会。 沈颜卿表示此举纯花钱,她又不会戴着古法高珠去公司上班。 霍星来等不及叫司机,亲自开车,路上还有些气愤,“我自己的老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几个小明星自己危机感深重,才故意恶心人。” 沈颜卿:“霍董这么和他们比,不觉得幼稚吗?” 霍星来看了她一眼,“我向我老婆示爱,有什么幼稚的。” 沈颜卿自知劝不住,只说:“那咱们拍一个低调的,日常佩戴度高的就好。” 霍星来应允的快速,但拍卖会一开始,凡是那几个笑话过沈颜卿的富太竞拍的珠宝,都被霍星来拍下。 特别最后一串翡翠多宝錾刻黄金凤璜弯月珠链,华丽高调地坠满了粉碧玺、珍珠、南红、高温烧蓝、青金,粉珊瑚。 沈颜卿一个喜欢华丽高珠的人都觉得过于浮夸,“这个也不太适合我的年龄呀!” 霍星来看着她挑眉,“那就先收藏着,等年轻貌美的霍太太成了雍容华贵的霍老夫人再戴。” 沈颜卿无奈摇头笑,“还是霍董记仇,几十年后还能再让那些背后嚼我舌根的人打次脸。” 霍星来不置可否。 但那晚后,整个港岛都知道霍星来是个宠妻狂魔- 婚后。 霍星来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从前经常和他在生意上有往来的客户都说像是换了个人。 然后沈颜卿就发现霍星来的手机时常会传出女人的声音。 起初,沈颜卿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是正常工作往来。 后来甚至半夜,她都能听到床头柜传出的震动声。 即使她再信任霍星来,作为女人尤其是妻子,还是会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这日霍星来去往浴室洗澡,沈颜卿就开始寻找他的手机,结果床头柜和他的外套里都没有。 沈颜卿心想他或许带进浴室里。 但洗澡将手机带进浴室,就十分不正常。 那一整晚,沈颜卿都有些失眠。 直到楼下传来两声钟表的叮咚声,她都还没睡着。 于是拉开霍星来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悄声越过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蹑手蹑脚走出卧室偷看手机。 打开霍星来的手机微信,只有她一个置顶,还备注了【老婆】。 沈颜卿颇为满意,继续向下翻看。 霍星来对于生活和工作的边界感比较强烈,所以个人微信很少会有不熟识的人。 工作事务,会有单独的一个手机,多时由余墨负责对接。 可沈颜卿还是在他的微信里看到一个女性账号。 头像是成熟知性的个人写真,即使霍星来没有备注,她也认得这人是霍氏集团投资的新能源汽车品牌形象代言人,也是星港目前最火的女演员蔡欣欣。 敏锐的第六感让沈颜卿笃定,经常给霍星来发送消息的人就是她。 点开聊条框,几乎不出意外地看到,她时常发给霍星来的一些暧昧撩拨的话。 霍星来只回复了两条,她的最后一条消息也结束在上周。 蔡欣欣邀请霍星来晚上下班去酒吧喝酒放松一下,也许是他从不回复,还附带了她穿性感抹胸裙的自拍照。 沈颜卿气鼓鼓地先点开照片,界面先是模糊一下,随即出现一个加载圈。 这说明霍星来并没有点开照片看,她心底才稍稍舒解一点。 然后又点开霍星来回复的语音,他声音冰冷,熟悉他的人立刻就能听出警告和不屑。 【霍星来说:蔡小姐,我已经结婚了。】 蔡欣欣明显没明白他的意思,还娇俏妩媚回道:【我唔介意嘅,霍董唔通唔想同我饮杯呀?】 这次,霍星来彻底不留情面,【蔡小姐请自爱,霍氏唔中意合作私德有恙嘅艺人。】 上升至严重的商务合作,蔡欣欣自然是立刻道歉,但霍星来便只当是空气,没再理会。 沈颜卿怏怏退出来,又翻了他和其他女人的聊天记录,全都是正经严肃的工作交流。 连带她起初不安全感的怀疑,也在他冰冷警告蔡欣欣的言语中打消了。 但就在沈颜卿刚转过身子准备回卧室睡觉时,被倚在卧室门框的霍星来吓了一跳。 “大晚上不睡觉,查我岗?”霍星来双臂抱胸,脸上是略显玩味的笑容。 沈颜卿先发制人,直接将手机摔进他怀里,“霍董魅力好大!” 说完,她也不等霍星来回应,就直接往卧室走去。 霍星来则跟在她身后,直接牢牢抱住,“不是都看到,我没有越界吗?” 沈颜卿冷哼一声,“说不定是你越界的,已经删掉了。” 霍星来低笑声,“我都娶了天仙,还没审美降级到看其他人。” 沈颜卿掐他手背,“少来!” 霍星来的唇就抵在她后颈,一开口缱绻又暧昧,灼得她皮肤发烫,“是真的。你真以为,当初帮你全是因为和你姐姐的交情。” “霍星来,我那个时候还没成年呢!”沈颜卿咬着牙,“你想进监狱吗!” 霍星来笑得更坏了,“所以才要先留在身边,养到成年。” “流氓!少转移话题!” “我没办法控制别人。但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就是我绝对不会做背叛你的事。” 沈颜卿冷言,“现在新婚燕尔你当然不会,但谁知道日子久了,霍董会不会变。” 霍星来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和她过多解释,只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强制睡觉。 翌日,沈颜卿上班时接到霍星来的电话,让她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 原本以为是工作事宜,结果到了才发现一同等候的还有负责霍氏家族财产公证的律师。 待她坐下,霍星来递给她一份婚前补充协议。 协议言简意赅概述便是:若霍星来婚内出轨,则无条件净身出户。 “霍星来,你这什么意思!” “我也觉得口头承诺太随便,所以用净身出户来表达我对我们婚姻忠诚的决心。” 第73章 沈颜卿和霍星来婚后工作多时繁忙, 特别霍氏转型后,常与政.府对接工作。 除了新婚旅行,整个春节过去, 二人都没有再出去游玩。 大小姐虽然心疼他, 但也会抱怨句“霍董贵人事多。” 时逢沈颜卿生日,又是两人订婚一周年纪念日。 邬苡宸早三个月便邀请她去法国参加与孟琮越的婚礼,沈颜卿不确定霍星来有空闲,只回复自己一定到场。 临行前一周, 沈颜卿蹲在衣帽间收拾行李, 霍星来看了半晌问:“不给我带换洗衣物吗?” 沈颜卿回头,带着几分诧异,“你也要去?” 霍星来挑眉,反问:“霍太现在就嫌弃我人老珠黄, 带不出门了?” 最近两人一起参加了政.府晚宴,用餐时听到几个年轻职员聚在一起议论两人。 “霍太好靓!” “原本觉得霍生好靓仔,但同年轻靓太太企喺一齐, 就可以睇出明显嘅年龄差。” “相差九岁, 正常啦!” “唔知霍生可唔可以逃过男人结婚之后就发福嘅诅咒。” “等我再偷睇眼霍太, 想同霍生抢人啦!” 几个女孩从低声笑谈,到毫无顾忌地大笑。 偏霍星来也觉得所言有理,无可争辩。 “霍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沈颜卿对他有原始的崇拜, 除了年龄自然更看重他的阅历和能力,所以话里更多是酸溜溜的问责,“要怪就怪霍董贵人事多, 搞得我没办法直接安排您的行程。” 霍星来低笑声, 蹲到她身侧, “你可是霍太,你垂一下嘴角,都得害我心惊胆战多日。” “得了吧!余墨才像你的霍太!”沈颜卿推开他,边整理行李箱边说:“每天你和余墨在一起的时间,是我的两倍。” “余墨的醋你也吃?” “” “要不,我把你调到我身边做董助?” 沈颜卿愣了一下,随即怒目圆睁道:“我可是麻省理工的金融高材生,你让我去做助理端茶送水!” “我和你开玩笑的。”霍星来立刻哄道:“你能和我做的事,余墨也做不了不是。” 沈颜卿恨不得抬手打他,“霍星来!” “最近太忙没好好陪你是我的错。”霍星来立刻认错,又提出解决方案,“我让余墨明天推掉未来一个月的行程。先陪你去参加邬苡宸的婚礼,咱们再乘游轮环海旅行,再到北欧自驾看极光。” “” “你马上生日,还是咱们订婚纪念日,老公好好赔偿你一下。” “” “好不好?” 沈颜卿还噘着嘴,佯怒的表情里有抑制不住的得意,“好吧,勉为其难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随后,她将霍星来赶出衣帽间,继续收拾行李- 两人抵达法国时,孟琮越陪着邬苡宸等候在机场。 他们也是老夫少妻搭配,且邬苡宸自小跟在孟琮越身边,大家都自觉认定两人差个辈分。 传出他们要结婚时,孟家长辈各种不依哭闹。 饶是没心没肺的邬苡宸,都差点放弃从小喜欢的人。 现下他们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沈颜卿还暗暗激动好久。 霍星来推着行李车,看向站在远处的两人,低声问道:“我和老孟看起来,谁年纪大些?” 沈颜卿咬唇,“霍生,你最近的年龄焦虑也太重了。” 霍星来:“谁让我娶了一个年轻靓丽的年轻太太。” 正所谓漂亮的姑娘不显年龄,沈颜卿的视觉年龄也比她的真实年龄小上5岁。 倒是霍星来因为要接任家族重担,一直给人营造少年老成的成熟稳重感,所以大家都默认将他年龄长上5岁。 “老婆,我和老孟谁更年轻?” 沈颜卿回忆起孟家由来。 孟家起源清朝末年的武将世家,祖上曾获封。后战争打响,孟家先辈便散尽家财积极从军抗战。 战争结束,孟琮越祖父决定从商,并真的建立起不小的商业模式。 和霍星来半路从商不同,孟琮越是孟家这一辈的独子,从小就被倾注期许的唯一继承人。 所以比起霍星来空降时备受兄弟阋墙的争议,孟琮越有天然的天之骄子加持。 他自幼养成的从容,也给他矜贵的气质加了一层松弛的滤镜。 “你想听实话还是好听的话?”沈颜卿忍着笑意问道。 霍星来基本已经猜到她的想法,“不听了。” “哎呀,老公,我不是那个意思。”沈颜卿看着他吃瘪的表情,强忍住笑意,“按照辈分,我从小给孟琮越叫小叔叔,对他自然是当成长辈看待。” “” “但你可是我老公” 霍星来:“那你说说,实话是什么?” “实话是,孟琮越确实年轻了点。”不等霍星来反应,沈颜卿又赶紧补充道:“但因为老公你的形象属于乱世枭雄,当然就和温润如玉的世家少爷看起来感觉不一样。” “不和你说了。”霍星来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沈颜卿无奈笑了笑,雀跃地小跑跟着他身侧,“霍董怎么还发这种小姑娘才在意的气。” “小姑娘?” “反正没见过李家明不停追问他老不老,但Linda姐每天都要问新口红色号显不显嫩。” “” 沈颜卿憋着笑,也不再说话。 “我老婆比我小9岁,我当然在意。” “放心啦!没人说你老牛吃嫩草。” “” 就在邬苡宸开始朝沈颜卿跑来时,他低声嗡道:“但有人说,你一站到我身边,霍星来就从霸总变身优秀企业家” 沈颜卿彻底憋不住笑,但就在笑出声时,被邬苡宸抱进了怀里。 “想死我了!”两个姑娘高兴得蹦蹦跳跳,邬苡宸却也奇怪问道:“见到我这么高兴,看你笑的。” 沈颜卿脸都红了,没再敢看霍星来一眼,“对呀,超级高兴。” 孟琮越上前,只和霍星来握了下手,互道恭喜。 回去路上,孟琮越开车,霍星来坐在副驾。 沈颜卿和邬苡宸抱着坐在后排,有聊不完的话。 两人还故意压低声音,讲只有她们能听到的悄悄话。 “孟叔叔有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年龄比你大。” “年龄?”邬苡宸不明就里,“他觉得自己是宇宙第一帅哥。” 沈颜卿感觉这一整天,自己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怎么?霍董还在意年龄?” “超级!” 邬苡宸偏头,看了霍星来一眼,没憋住笑了一声。 前排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好在没问她们在高兴什么。 “以前觉得你家霍董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可自从娶了咱们人间的仙女,还挺反差萌。” 沈颜卿深吸口气,“恼人得很!” 邬苡宸:“那不是有句话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少年”- 邬苡宸的婚礼定在巴黎歌剧院,婚礼前天,沈颜卿陪着一起参加彩排流程。 “孟叔叔真是太宠了,知道你喜欢这里,直接包下举办婚礼。”沈颜卿看着精致华丽的巴洛克风教堂感叹道。 邬苡宸笑着回道:“咱们两个就别商业互捧了,你家霍董还买下一座城堡娶你呢。” 这话没办法反驳,在宠妻上,霍星来和孟琮越都是优秀学员代表。 “哦,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邬苡宸神秘兮兮道。 沈颜卿也莫名期待起来,“你说!” “我现在已经怀孕两个月。” “怀孕!两个月!” 得知邬苡宸怀孕,沈颜卿倒比准妈妈还要激动,“孟叔叔知道吗?” “那当然知道了。”邬苡宸摸了摸她头,“激动傻了。” “当然激动了。总感觉昨天还在高中读书,今天就各自组建家庭的玄幻感。” “我也是,医生说我怀孕时,我再三和人家确认,搞得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沈颜卿伸手,十分温柔地抚摸她小腹,“你好宝宝,我是卿卿姨姨。” 邬苡宸抿着笑,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霍董生宝宝?再等几年,怕是霍董真要老来得子了。” 沈颜卿陷入沉思,“你和孟叔叔有特意备孕吗?” 邬苡宸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确定要结婚后,他才和我有了哪方面的事。谁知道他对橡胶过敏,我们第一次结束后,半夜跑去医院吊水。后来就没再用过安全套,所以才这么快就” 两人相视一愣,随即爆笑。 “那以后怎么办呀?”沈颜卿脸颊通红,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总不能” 邬苡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他预约了结扎手术。” 又是一阵爆笑 邬苡宸也忍不住好奇沈颜卿和霍星来的性生活,“霍董,这方面怎么样看他又直又挺的鼻子,应该蛮不错吧” 沈颜卿的脸便更红了,“嗯他还挺无师自通的” “” “” 这时有人走过来,两人立刻停止话题。 但还是被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的脸怎么这么红?” 霍星来和孟琮越早就注意到两人低声地嘀嘀咕咕,这时询音走来。 “怎么了?”霍星来揽过沈颜卿腰肢,温柔问道。 沈颜卿抿着笑,“没有呀!就是宸宸怀孕了,我们两个很开心。” 霍星来挑眉,“那看来,我要找个时间和老孟交流一下。” 沈颜卿:“交流什么?” 霍星来:“备孕心得。” 沈颜卿拉住霍星来,“你最好别交流。” “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我们连襟之间也可以聊一聊的。”霍星来逗趣道。 沈颜卿脸都红了,低声问道:“你想要宝宝吗?” 霍星来真诚点头,“那是当然。但我怕你想再玩几年,所以也不急。” “我挺急的。”沈颜卿抿唇,带着几分娇羞道:“今晚回去,把你带的那些安全措施都丢进垃圾桶。” 第74章 当日的婚礼彩排结束, 几人吃过晚餐回到酒店,已近零点。 沈颜卿被委派担任新娘方的流程调度官,负责对接伴娘和婚礼策划。 想到第二天五点钟就要去配合新娘妆造, 一回到房间便拿睡衣去洗澡睡觉。 但浴室门还没被关上, 就有一只手掌拦在门把手。 “你干什么?”沈颜卿问道。 霍星来强行挤进浴室,反手关上玻璃门,“不是要孩子吗?” 虽然已经是夫妻了,但突然听到这话, 她还是猛地脸颊一烫, “那也没有这么着急的吧!” “再耽误几年,我抱孩子出门,人家都要误会是爷爷带孙子了。” 沈颜卿没憋住笑,双手一抬环住霍星来脖颈, “daddy,我的孩子给你叫grandpa,似乎也对得上辈分。” 霍星来眉心一拧, 随即抱起她放在盥洗台上, “再说一遍。” “我的孩子” “从头说。” “daddy, 我”没等她说完,霍星来已经以吻封缄。 沈颜卿悬空坐在盥洗台上,双腿紧紧环着霍星来腰身保持平衡和安全感。 霍星来喜欢掐她腰,另一只手开始解她针织开衫的珍珠纽扣。 朦胧的暖黄色调浴室灯下, 逐渐显露的皮肤比珠玉还莹润丰满。 他这才放开她的唇,又折腰颔首,攻略雪山。 沈颜卿有瞬间的短暂窒息, 直击心脏的电流感, 使她紧紧抱住霍星来的头。 温柔濡湿的暴虐讨伐, 那是一种被吞噬的感觉,却让人不舍得推拒。 只想把他抱得更紧些,将心脏距离他再近些。 但还没等沈颜卿从一个潮波中舒缓过来,就再度被霍星来抱起,向浴缸走去。 她先是被放在沿岸,直到所有布料被霍星来甩到身后,才如溺入浪潮中的帆船。 “卿卿,我爱你。”他说。 然后第一次,毫无阻隔地陷落在那片温热土壤。 霍星来多数时间都显得掌控欲十足,这次却慢条斯理,恨不得每个点都让她感受淋漓。 “你”她想说些什么,但刚开口就被男人恶意地震碎。 “叫我的名字。” “霍星来” “叫我星嚟。”霍星来教她自己名字的粤语读法。 沈颜卿则颤着声音,如受蛊惑般开口,“星嚟” “叫老公。” “老公” “还有呢,自己想。” “daddy” 霍星来低笑,夸她很乖,夸她声音也好听。 无论是叫他名字,还是叫时 那晚,沈颜卿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一无所知。 只记得最后,霍星来都还伏在她身上亲吻。 翌日醒来,未拉窗帘的玻璃上尽是指纹。 瞧着凌乱一团的卧室,只觉得太阳穴都是震荡的。 霍星来的手还紧紧抱着她腰肢,拉了半晌才终于将这人翻了个身挪开。 沈颜卿裹上浴巾,赤脚去往浴室。 未通风换气的密闭空间弥漫着花草香氛,与浓重石楠花的气味。 静谧之下,却有沈颜卿才能看到的极致疯狂。 快速洗漱,化妆,刚到新娘套房,邬苡宸就盯着她脖颈问,“要不要用遮瑕挡一下。” 沈颜卿接过镜子,才发现被她挽起的长发下藏着霍星来遗留的惊喜。 “这么快就开始准备要孩子?”邬苡宸拿着粉扑边给她遮吻痕,边忍不住地开玩笑。 沈颜卿咬了咬牙齿,“臭男人!” 她双腿虚浮无力,等待早餐时怏怏坐在沙发上看化妆师给邬苡宸上妆。 “昨晚霍生疯了吗?”邬苡宸从镜子内看着昏昏欲睡的她,笑道:“看把我们卿卿折腾的。” 沈颜卿裹了裹身上的薄毯,有气无力,“孟叔叔很温柔吗?” 邬苡宸将自己的美式递给她,“我以为老男人都会比较温柔。” 沈颜卿瘪了瘪嘴,“一叶障目了。” 霍星来何止不温柔,他简直太不温柔了。 喜欢绝对强势地掌控,若是第二日没工作,还要再配合点剧情。 反正和白天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商业精英两副面孔。 “用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型容最合适。” “” “还无耻下流。” 邬苡宸偷笑,“我倒希望孟琮越能下流粗俗点,谁要在床上听圣经呀!”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城堡教堂婚礼肃穆庄重,考虑到邬苡宸怀着两月身孕,流程也精简不少。 沈颜卿坐在女宾席,听着孟琮越念誓词,邬苡宸眼睛一红她鼻尖也酸涩起来。 “别人结婚,你怎么还哭了。”霍星来从口袋拿出备好的手帕给她擦眼泪。 沈颜卿吸了吸鼻子,说道:“就是觉得日子好快,总觉得昨天我和宸宸还在读书,今天就为人.妻为人母了。” 那是一种人生变迁,心理、身份,和历程。 仿佛昨日,她才刚刚逃出壹京,降落在大雨滂沱的港岛。 “后悔嫁给我?”霍星来故意转移话题,转移她注意力。 沈颜卿瞪他,“我哪有说过后悔嫁你的话。” 分明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嫁给他,得他撑腰和宠爱。 那种没有道理的偏爱,更是连生父都不曾给过她。 “逗你玩呢。”霍星来接过她擦完眼泪和鼻涕的手帕折进纸巾,塞回口袋,“怕你哭完,又不开心哭化了妆。” 沈颜卿的心情这下彻底放晴,指了指他口袋,“我擦过鼻涕,不脏吗?” “你是我老婆,哪里就嫌脏了。” 这话不假,霍星来有时对她简直属于溺爱。 她开玩笑叫他一声daddy,他就真的把她当女儿宠爱。 沈颜卿笑了声,主动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婚礼结束,便是婚宴。 沈颜卿要陪着邬苡宸给前来祝贺的长辈们敬酒。 “这不是沈家的二姑娘,好多年没见了。”突然有人认出沈颜卿。 沈家和孟家有生意往来,最近几年因为沈满慈接了班,加上和霍氏的深度合作,华满集团在壹京的地位水涨船高。 沈满慈事忙没能前来,沈君御想来却被直接拒了。 于是便有和沈君御关系亲密的长辈见到沈颜卿后,倚老卖老式的规劝。 “高叔叔,好久不见。”沈颜卿乖巧回应。 高赛:“你爸爸可没少念叨想你,得空也回壹京看望一下长辈。” 顾及在邬苡宸的婚礼的,沈颜卿不便发作,只是笑着回道:“有空会回去的。” “那今天婚礼结束,你和我一起回吧。” “今天怕是不行,已经和我先生定好之后一月的行程了。” 高赛冷哼,“看来真是高嫁了。也不把你爸爸放在眼里了。” 西式婚礼,但照顾到长辈习惯,这边统一换成了圆桌。 满座的长辈皆是指指点点。 “别忘了你从小就被亲妈抛下,是你爸爸一点点给你养大的。” “老沈真是可怜,娇养二十多年的闺女,养出了白眼狼。” “你这样,以后怎么为人父母,教育孩子。” 沈颜卿端着酒杯,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邬苡宸见状,挡在沈颜卿面前,“各位叔叔伯伯,沈叔叔怎么对颜卿的,你们都知道。” “琮越,你还是管管你媳妇儿吧。” “没规矩,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沈颜卿拉开邬苡宸,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高叔叔,我能理解你同情我爸爸的遭遇。毕竟你年轻的时候,也和他一样发财就糟糠下堂,无耻又无情。” “你!” 高赛拍桌而起,手指都快戳到沈颜卿脸上。 “但我爸起码三个子女都挺争气,他现在退休养老也挺快活。不知道高叔叔的接班人,培养得怎么样了?”高赛和发妻离婚后,大儿子直接和他断绝关系,随母亲出国生活。 后来和第二任生下的孩子,被娇惯的也是个花花纨绔。 特别景铭珂一死,他儿子就更现眼了。 “高叔叔,你就别替我爸操心了,先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哈!” 说完,沈颜卿对着邬苡宸道了声歉,准备回去找霍星来。 谁知还没转身,就被高赛拦住。 “太没规矩了!”高赛在家里大男子惯了,现下全然仗着长辈身份说教,“我真该替你爸爸管教你几句。” 说着,他就要伸手推搡沈颜卿。 结果手还没碰到她,就被一股力量擒住。 钻心的疼,顺着手腕的筋蔓延进心脏。 “小兔崽”可话还没说完,高赛就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霍星来。 原本他就是看霍星来不在,笃定沈颜卿在意和孟家的关系不敢反抗,想对着她耍耍威风,好给在场的几人装.逼。 谁知小姑娘牙尖嘴利,直接扒开他家遮羞布抖落。 气急败坏下,他哪里还顾得上沈颜卿嫁的是霍家还是港岛。 直到那个狞戾的野狼站到他面前,才彻底清醒。 “霍董”高赛低声,“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颜卿被惯坏了,想教育几句。” “教育她?” “是呀!算起来我也算娘家长辈。” 霍星来放开他,问道:“你想教育她什么?” 高赛:“太不懂事了。还不懂感恩长辈,顺从长辈,这以后怎么做人家媳妇,伺候丈夫公婆” “不知道高总家规矩。”霍星来冷笑打断,“但我娶媳妇儿是互相尊重过日子的。” “这就容易惯坏了” “我乐意。” 比起做逆子,霍星来显然更有心得。 但顾及是孟琮越的婚礼,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和谐全在明面,翌日邬苡宸送他们去登游轮时,悄声和她说:“你家霍生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冲冠一怒为红颜。婚礼还没结束高赛的公司被盯上了,税务审计一早就控了财务部。” 沈颜卿还有些发懵,“真的吗?” 邬苡宸点头,“高赛那张破嘴得罪不少人,也就你老公不惯他。” “” “想什么呢。”见沈颜卿抿唇,沉默不语,邬苡宸问道。 沈颜卿抓着邬苡宸的手,“就是觉得有人撑腰的感觉,很好。” 从前在壹京,谁都知道沈君御不重视她,现在又想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用“孝顺”裹挟绑架。 沈颜卿昨日没有反击,除了顾及邬苡宸婚礼,还有便是面对突然的打压,习惯性逆来顺受。 霍星来的做法,更像是隔空回应沈君御。 少来充老子!- 登上环海游轮,两人先去套房安置行李,顺便休息一下。 沈颜卿倒在床上,看七天六夜的地中海游轮航线。 “第一站到比利时看,第二站到丹麦,最后一站抵达挪威奥斯陆。”沈颜卿计划着,“我们要在奥斯陆停留一周吗?” 霍星来倚在她面前的墙壁上,“是这么计划的。” 沈颜卿丢开行程单,起身抱住霍星来,“我喜欢。” 霍星来顺势揽住她腰肢,问:“喜欢这次旅程的安排,还是喜欢我?” “喜欢旅程安排。”沈颜卿勾着眼尾,故意先逗得霍星来去推拒她,又赶紧补道:“但我爱你。” “坏得很!”霍星来发着狠地掐她腰肢。 沈颜卿感受到霍星来克制下的失控,生怕第一晚就被他压榨过狠,导致后几天只能瘫在床上养腿。 “老公,我想游泳,咱们去露天泳池吧!” 霍星来若有所思,随即一笑,“想游泳?” “特别想!” 霍星来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到套房阳台。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游泳池。 “还好了解夫人喜好,订了设施齐全的总套。”这间套房除了泳池外,甚至还有露天温泉与室内桑拿。 沈颜卿干笑两声,“老公真是好贴心。” 那晚,游轮大厅举办蒙面舞会。 但沈颜卿却被压在室内泳池里,看着防滑地砖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霍星来仍不知疲倦地,哄她换了一套又一套客房准备的性感泳装。 特别自两人决定备孕后,霍星来唯一的收敛心思都没了。 那几日,沈颜卿时常分不清是海面颠簸,还是霍星来抱着她晃动- 游轮宣布抵达奥斯陆后,游轮温度也升高了。 奥斯陆地处挪威南部,是挪威的首都城市。 靠近北极圈,所以气温也无比严寒。 沈颜卿换上冬装想去甲板观景,又被霍星来叫住。 大小姐立刻逆反地嘟起嘴,“你能不能脑子里想点其他事情!” 与此同时,霍星来抬起手里拿着的毛绒围巾,“护住脖子。” 冤枉了人,沈颜卿瞪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当作自己刚刚什么话也没说,“好的老公。” 霍星来抿着笑,待她走近后,直接将她堵在墙角。 “说说,我脑子里都想了点什么?” “” “不说,那我就做出来了。” 沈颜卿这几日被折腾惨了,一听他还想,立刻求饶道歉,“老公,你就放过我吧。” 霍星来本来就是逗她,现下看她眼睛湿漉可爱,更忍不住想要欺负。 但也知道此刻真要再拦住大小姐的路,必要惹恼她。 于是拢住她脖颈,恶劣的在她颈间留下一个吻痕。 “你!” “我是怕你不愿意戴围巾。为你好,为你好!” 沈颜卿气鼓鼓地瞪了霍星来一眼,然后抱住他脖颈垫起脚,最后对着他喉结狠狠咬了一口。 听到霍星来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沈颜卿抢过他手里的围巾便转身跑了出去。 身后还有男人的警告声,“晚上咱们再好好算账。” 第75章 听到身后男人的话, 沈颜卿更加不敢留着房间。 甲板上,不少乘客都在等待游轮靠岸。 奥斯陆今日放晴,岸边站着不少人挥手。 那一幕, 就像慢放的老电影。 沈颜卿忍不住拿出手机录一段视频记录, 但是自拍角度有限,她尝试了很多姿势,都不够满意。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只手臂伸到眼前, 熟练接过她手中手机道:“我给你拍。” 熟悉的沉木檀香扑了满怀, 沈颜卿回头,“我还以为,你不出来呢。” 七天六晚的航程,除了抵达各个国家时他下船逛一逛, 其余时间都恨不得将她摁在套房内。 沈颜卿都觉得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根本不用等她回港岛做孕前检查,就直接怀孕了。 “我老婆不在卧室, 我留在那里干什么。” “老色鬼。” “色鬼就色鬼, 怎么还非要加一个老字。” “就是老!” “年龄是老了些, 体力应该还能满足夫人吧。” 霍星来收起手机,双臂撑开,将她抱在怀中。 沈颜卿被他过于灼热的视线盯得不好意思,“这么多人呢!” 霍星来环顾一圈, “他们听不懂中文。” 沈颜卿:“中国人遍布全球,霍生别那么自信。” 霍星来挑眉,用粤语回道:“你仲未答我, 我体力够唔够满足你。” 沈颜卿:“你怎么白天晚上都想这种事。” 霍星来:“因为对我太太好有欲望。” 沈颜卿自然喜欢和他的深度交流, 但霍星来这人除了对工作自制力极强外, 一脱衣服完全就是禽兽类型。 不知疲倦,不知节制。 就算再忙再累,只要她晚上不小心触碰到他,都会立刻翻身将她压住,逼人承认在欲擒故纵。 除此之外,还喜欢研究 特别婚后,沈颜卿感觉自己被霍星来无数次打开新世界大门。 白日高高在上,正襟危坐的上位者。 晚上匍匐在她脚下,亲吻她脚踝、双腿…… 是单单回忆起来,就足够人脸红心跳的。 “霍太对我冇欲望呀?”见她沉默,霍星来明明都看透了脸颊逐渐绯红的人在想些什么,还明知故问地撩拨。 沈颜卿的心都有瞬间化水,软绵绵倚在他怀中,“有,但我们现在该下船了。”- 船只停靠,他们的环海游轮之旅结束。 不过下船后,就又要换乘去往特罗姆瑟的游轮。 此刻整个挪威已经进入极夜,沈颜卿被裹成一只可爱的北极熊跟在霍星来身后。 刚走到甲板,舱内灯光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暮夜苍穹。 仰望天空,犹如深海的颜色隐隐散发诡秘又梦幻的光斑。 霍星来惊艳之余,不忘回头,朝她伸手,“老婆,我牵着你走。” 群星闪耀,但她眼前有更美的星空。 抵达新的游轮套房,沈颜卿习惯性地先挨个房间逛了一圈。 极夜游轮,灯火通明。 连他们的卧室顶,都是星空极夜。 沈颜卿直接仰倒躺下,双腿扑腾着,“霍星来,这里太美啦!” 霍星来跪伏在她身侧,“所以帽子和外套也不摘?” “这不是有daddy给我摘吗?”她被惯得像个孩子,抱着霍星来的腰撒娇。 霍星来微微眯眼,轻轻抬手,将她的衣服丢到一旁的沙发上。 然后环住她腰肢,暧昧向肌肤内摩挲,“阳台夜景很不错,要不要看看?” 沈颜卿没有防备点头,“要!” “要呀” 霍星来揭过一条毯子,毛毯自他肩胛披下,然后裹至沈颜卿胸前。 夜色里,沈颜卿就伏在阳台的玻璃门上。 咸腥海风与室内馨香交相裹挟,有比游轮驰骋在大海中心还要荡漾的激荡。 也终于后知后觉,霍星来坏笑着抵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要呀”是何意。 沈颜卿又被抱起,这次他直接推开阳台推拉门。 不得不感叹设计师,如果不是沈颜卿坐在围栏上,后脊抵着全落地玻璃,都要以为这里是全露天的。 同时也因中心全靠一根横木支撑,而紧紧贴靠着霍星来。 他像是找到了某种极致的快乐,会故意放开护在她腰后的手臂。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沈颜卿全身都紧绷住。 霍星来额头的青筋,也在这瞬间绷起,低喘着恶劣挑逗,“很紧。” 沈颜卿气息匀喘不过,想骂他又怕再被松开。 只好抱着他的脖子,将整个上身贴在他胸膛上。 但她居高而坐,霍星来稍一颔首,就被馨软扑鼻。 “老婆,已经在吃饭了,不饿”他坏道。 沈颜卿浑身都在颤抖着,只好低头狠狠咬他,算是报复他荤言秽语。 霍星来终于将她从栏杆上抱下,沈颜卿迫不及待地挣扎着站在地面。 男人却强制地将她翻身,摁着她腰肢,将她抵在窗前。 沈颜卿眼前是波澜壮阔的海浪,她感觉自己像要被大海吞噬。也感受着,一次次吞噬他。 不知多久,她觉得自己都要麻木了。 霍星来才终于抱住她保持静止,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别动。”她刚想让霍星来出去,就被制止。 “结束了!”沈颜卿咬着唇角,羞道。 霍星来的唇还亲吻着她肩胛,“不是要备孕吗” “孕前检查都没做,就”她抱怨道。 霍星来:“婚前不是做了。” “”她当然是在找理由,不想让霍星来折腾自己太重。 “你年轻,我健康。就当这次是新婚旅行。”他抱着她低声呢喃,“我看很多人说,新婚夫妻在旅途中怀上的概率很大。” “你怎么总能听说那么多奇闻轶事。” “要不要和我赌一下。” “赌什么?” “这次回去,能不能直接中奖。” 沈颜卿无语失笑,“霍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聊?” 刚刚结束,还未平复的潮热,在下刻重新进入战斗状态。 她一句话,又激起霍星来奇特的胜负欲。 几次后,沈颜卿哭哭啼啼求饶,“赌注是什么” 她现在开始希望肚子里能有个宝宝,好让霍星来不时时刻刻对着自己火气横生。 “赌注”显然,霍星来也没想好,“赢的一方,可以任意要求输的一方做一件事。” 沈颜卿在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比赛中点头,“好。我现在想洗澡。” “一起。”- 沈颜卿当晚直接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窗外仍旧一片漆黑。 霍星来也像是累极了,抱着她轻鼾。 此刻门外楼道传来交谈声,说游轮马上到极光圈,大家都激动地去抢占位置拍照。 沈颜卿被霍星来抱得牢,即使是在零下的寒冬里,也没感到一丝凉意。 她伸手摸了摸霍星来鼻尖,低声,“老公,我们去看极光吧。” 霍星来睡得昏沉,但手掌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你不累吗?”沈颜卿浑身是汗,背部贴着霍星来胸膛,有气无力地咒骂。 霍星来喉间是细碎的笑声,直到她肩上开出一朵樱花,才缓缓睁眼观赏战绩。 “你很漂亮。” 沈颜卿掰开他的手,“走不走嘛!” 眼看大小姐真的要生气了,霍星来才终于依依不舍抽身,“走!” 沈颜卿推开他下床,双腿先是一软,随即是弥漫至全身的痛意。 从大腿绵延至腰臀,都像是撕裂一般。 于是,她更想骂他了,但又深知霍星来是个怎样的货色。 绅士只是他对外的伪装,痞子才是骨子内的本我。 何况又是清晨的他,理智和欲望本就悬挂在悬崖边上。 要是哪句话再勾起他的火气,他才不管此刻的天空有着怎样的绝美景象。 沈颜卿忍了又忍,最后只是在心底骂了句“色胚。”- 终于在游轮驶入极光圈时,夫妻二人抵达甲板。 寒意和湿咸的海风瞬间裹住沈颜卿双腿,原本还因为晨起窝在心里的火气都消散了。 她挪了挪脚步,缩在霍星来怀中,用他为自己遮挡海风。 “看天空!”突然,霍星来在她耳边说道。 沈颜卿立刻仰头。 只见挪威的极夜里,深蓝色的诡秘天空逐渐溢出一道道绚丽的幽蓝。 “极光!”她激动道:“快给我拍照!” 面对绝美的自然奇观,女孩子们的第一反应几乎都是拍照。 见霍星来的相机角度始终对着她的脸,沈颜卿指向天空,“拍我和极光。” 霍星来这才笑了声,从痴迷中反应过来,“我老婆太漂亮了,极光都显得不过如此。” 极光常出现在星球的高磁纬地区的上空,是一种绚丽多彩的发光现象。 由地球磁场磁层和太阳的太阳风,使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激发而产生。 需要产生的三个条件有:大气、磁场、高能带电粒子。 这三者缺一不可,所以极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气气象。 “卿卿,所以爱也像极光一样罕见稀缺。” 需要合适的年龄和时机相遇,尊重、双向奔赴、坚定专一,爱情三元素同样缺一不可。 霍星来的镜头内,沈颜卿笑着点头,“霍星来,你就是我的极光。” 极夜撞入极光内,船上的侍应生推着餐车送上酒水和茶点。 悠扬的舞曲自甲板音响传出,游客们纷纷起身跳舞。 沈颜卿被环绕其中,本能靠近霍星来寻求安全感。 “亲爱的霍太太,请问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吗?”他伸出绅士手,温柔又浪漫。 沈颜卿被气氛感染,回握住他的手,“当然。” 华尔兹舞曲,两人的舞步就更轻缓浪漫了。 像是一生也不过如此- 两人在国外玩了一个多月才回港岛。 又调整了一天作息,预约医院孕前检查。 一路上,沈颜卿都有些紧张。 其主要原因还是怕自己身体现在不合适生宝宝。 霍星来见状,回握住她的手。 到达医院,早已经有护士等候在门口。 “霍生,霍太,请跟我来。” 按照流程,沈颜卿先去检查激素5项,霍星来也被带去了男科。 但刚抽完血,得到报告,负责他们夫妻二人孕检的医生便让护士带她到办公室。 “霍太,您还记得上一次的例假时间吗?” 沈颜卿一怔,回忆出准确日期。 医生将报告推至她面前,笑道:“霍太,按照这个日期计算,您已经怀孕四周了。” “四周!”沈颜卿惊讶道。 这时霍星来也赶了过来,“这怎么了吗?” 沈颜卿后知后觉是羞涩的甜,“恭喜你,心愿达成了。” 按照他们这次出国旅游的频率来算,确实足够她怀孕了。 且霍星来还不知节制,就再度增加了概率。 霍星来同样先是一怔,然后克制不住地想要去抱她。 沈颜卿示意医生在旁,才短暂地压制住他的激动。 确认怀孕后,一些孕前检查就免了,随即是建档开始孕期检查。 各项初期指标合格后,医生开始交代孕早期注意事项。 当听到前三个月避免行房时,霍星来握着沈颜卿的手猛地一紧。 回到车上,霍星来拿着各种检查报告看了又看。 “算起来,是我们第一次不用安全措施那回。” 沈颜卿还沉浸在初时怀孕的敏感情绪中,正低头打量自己的小腹,就听到身边男人若有所思的声音。 “不错!”他略显骄傲地扬眉。 沈颜卿瘪了瘪嘴角,没接话。 “我摸摸孩子。”说着,他又侧身,将手伸向她小腹处。 沈颜卿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他的手拍开,“现在还是个豆子,能摸出什么。” “感应一下。” “” 沈颜卿无奈,“真是幼稚。” 车子抵达太平山顶后,还没等沈颜卿迈步下车,霍星来就快步到她那边。 没有给她脚底触地的机会,霍星来已经弯腰将她公主抱下车。 沈颜卿抱着他脖颈,打趣道:“你这算新爸爸上任三把火吗?还有九个月怀呢。” 霍星来步调比往常都要缓慢,直接将她抱到卧室床上,“那就抱你9个月。” 沈颜卿撇嘴,“然后就不抱了?” 确定怀孕后,沈颜卿就感觉体内的激素也凌乱起来,现在完全就是故意挑刺。 但只见霍星来坏笑,“那自然是要做点其他事。” 她秒懂,赤着脚踹在霍星来肩膀上,“少在宝宝面前说这种话。” “小心点。”霍星来显得比她还谨慎,又将车里的话还给她,“还是个小豆芽,能听懂什么。”- 沈颜卿怀孕,霍家人自然最为高兴。 霍嘉祖怕打扰她养胎,只安排人日日送补品过去,不舍得去打扰她休息。 沈颜卿孕早期也着实辛苦,她体质偏弱,稍微吃些就要吐。 刚被养的丰腴,又快速消瘦回去。 霍星来心疼不已,别说碰她,连说话都变得轻声细语。 好在怀孕五个月后,沈颜卿终于适应了。 变得能吃能睡,连皮肤都一天比一天白。 霍嘉祖这时交代郑姐收拾一间客房给霍星来。 所谓何意大家自然都懂,霍星来却变着法的阳奉阴违。 眼见着晚上霍星来推开客房门,第二天清晨又从主卧走出来。 毕竟是夫妻夜生活,郑姐不好多插手。 沈颜卿孕期激素作祟,更不希望霍星来距离自己稍远。 有时半夜看着逐渐浮肿的小腿,还会偷偷落泪。 霍星来就故意逗她,转移注意力,“等孩子出生,我再陪你出国旅行,好不好。” 沈颜卿红着眼睛,幽怨瞪他道:“旅游一趟,又要带回来一个孩子,我不要!” 霍星来低笑,“去旅游,又不是生孩子。” “我不信你的话。”沈颜卿娇嗔道。 “我没想过要很多孩子,一个就足够了。”他说。 “一个?”沈颜卿最先想到住在他们旁边别墅的李家夫妻已经生下四个女儿,听说李太在她怀孕三个月时又怀了。 “嗯!”霍星来大约也猜出了她在想什么,“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一个。” 沈颜卿鼻腔酸涩,“婆婆会不会想” 港岛虽说经济发达,但对于子嗣传承,却比内地一线城市封建。 “我是娶老婆过日子,又不是娶老婆生孩子。”霍星来刮了刮她鼻尖道。 “”沈颜卿沉默不语。 “妈妈那里,你就更该放心。她喜欢女孩可比男孩多。”这话不假,霍嘉祖是个从荒芜中走出的女枭雄,也最能体谅女人们。 “那继承呢?”毕竟,霍家真的有一个商业帝国。 “无论儿女,我都尊重他是否想要继承家业。”他没说都可以继承,而是尊重个人想法。 “” “你都不问问我,有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不给她继续钻牛角尖的机会,霍星来将话题岔开,“我可不想再忍十个月。” 这话是什么意思,沈颜卿自然瞬间听懂。 下意识双手捂住隆起的小腹,“宝宝现在已经能听懂了。” “那你还当着孩子的面担心大家不喜欢他。” “我哪有!” 霍星来:“但现在为父确实觉得他有点碍事。” 沈颜卿嗔怪着拍他,让他收敛一点。 但转念想,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禁欲的人,这次为了孩子和她确实忍了不少。 “医生之前说,前三四个月要避免行房。现在应该也不算碍事的” 霍星来本就是为了转移她注意力才聊得这话题,若真要他这个时候做些什么,他只会心疼沈颜卿怀孕辛苦。 “逗你的,我怎么舍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以后再埋怨” 霍星来拉过她的手,“我知道自己什么德行,时不时借老婆的手就够了。” 沈颜卿脸一红,手掌却已经被他扯去。 “感受了吗?” “” “还是很想的。” “” 沈颜卿娇气地抽回自己的手,随即翻身背对着他。 霍星来调戏人成功,满脸得意。 立刻贴靠上去,“老婆,这么久没有,你想不想?” “滚!”沈颜卿又羞又恼地骂道。 “千万别和为夫客气,为夫特别乐意效劳。” “滚!”- 沈颜卿的预产期在一月份。 临近年底,霍氏总是异常繁忙。 为了更好的陪产,霍星来将霍嘉祖请回公司坐镇。 沈颜卿则在距离预产期半个月时,住进了私人医院。 这期间,沈颜卿只负责吃好喝好,其余的事情都由霍星来和医生沟通。 每次例行查房,医生都要对着沈颜卿感叹,“霍生真是我见过最负责的丈夫。” 沈颜卿怀胎十月,仍面色红润有光泽就能看出是娇养的太太。 除了完成医生安排的体能锻炼,基本都由霍星来抱着,或者用轮椅推着。 沈颜卿笑而不语,就像幸福无需多言。 生产前三日,颜令昭从美国回来。 听说她要剖腹产,还有些担忧。 沈颜卿回握住颜令昭的手,低声解释,“不是传统式剖腹产啦!” “什么意思?” “霍星来专程请了位技术娴熟的腹膜外剖宫产教授,不痛。” 颜令昭经历了顺产和剖宫产,前者生产时差点要了她的命,后者产后恢复折腾的她憔悴不已。 “妈妈是心疼你。”颜令昭温柔抚摸她鬓角碎发,“怎么看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时间如沙漏,匆匆流逝不复返。 沈颜卿笑的温柔,此刻还满含母性光辉。 “颜女士,马上就要做外婆了,准备好见面礼没呀!” 一句话,颜令昭被逗笑- 生产日,沈颜卿躺在产床上。 两边是送她去往产房的两家长辈,但距离她最近的人,一直是霍星来。 到达产房门口,医护拦下家属。 沈颜卿一瞬慌乱,下意识抓紧霍星来。 再坚强的女孩子,眼眶也闪动出泪光,“霍星来,你要等着我出来。” 霍星来一并红了眼眶,俯身亲吻她额头,“放心吧,我就在外面,哪里都不去。” 沈颜卿松开他的手,麻药劲也让她陷入暂时的沉睡。 “教授!”在医生开始进入产房时,霍星来拉住那位被他特请回来的教授,“一切,请以我太太为主。” 手术室的灯亮起时,坐在等候区的霍星来觉得腹部突然绞痛。 传闻,十分相爱的夫妻,是能够在孕期达到感同身受的。 他额头不住冒出汗珠,紧张地几乎要窒息。 终于,在壹京时间上午十点零三分,手术室门被推开。 护士抱着新生儿,来和家属确认。 “恭喜,手术很顺利,母子平安。” 霍星来呆呆地没敢接孩子,还是护士坚持要他抱一下,他才伸手抱住软的像一团云彩的小家伙。 “我太太几时可以出嚟?”霍星来只看了一眼孩子,又紧张地望向护士。 护士见他心思都在妻子身上,于是接过孩子放进婴儿车内,笑道:“缝合观察就出嚟,霍生唔好心急。(霍生不要着急。)” 看护士转身回到手术室,霍星来一直强忍着的泪才落下来。 霍嘉祖和沈满慈这时带着孩子去新生儿室检查,霍星来则继续守在产房外。 那一刻,宛如度秒如年。 终于,像是一生都要过去时,沈颜卿终于被推了出来。 她麻药还没醒来,但睡颜平和温柔,想来没有受苦。 霍星来感谢一众医护,然后一步不离的守在沈颜卿身边。 等沈颜卿醒来,已经是在病房内。 不少长辈因为身体因素,都躺在隔壁套间休息。 霍星来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到她醒来满眼激动。 “怎么样?”他紧张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颜卿摇了摇头,“还有些没知觉。” “宝宝呢?”母性本能,沈颜卿醒来就开始寻觅孩子的踪迹。 霍星来连忙起身,将婴儿床上尚熟睡的孩子抱到她怀里,“是个男孩,以后我们父子两个,一起保护你。” 沈颜卿笑颜温柔慈爱,用额头去触碰宝宝脸颊,“好漂亮的宝宝。” 两人的孩子确实漂亮,出生便皮肤雪白,发丝茂密乌黑。 即使还是婴儿,就能看出深邃五官和高挺的鼻梁。 “嗯!很像妈妈。”霍星来还注视着妻子,“辛苦了,老婆。” 沈颜卿眼眶温热,“那以后,就拜托爸爸了。” 沈颜卿麻药药力过去后,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痛感并不强烈,长辈们围绕一室,欢声笑语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对了,宝宝名字起好没有?”突然,沈满慈问道。 沈颜卿和霍星来四目相对。 怀胎十月,霍家所有人都以她为主,除了准备新生儿必备的衣服和奶粉外,没有一人提到名字。 霍嘉祖作为奶奶,先解释道:“我以为佢哋年轻人有自己嘅谂法。” 夫妻二人笑得就更尴尬了,沈颜卿还不忘眼神警告霍星来,不可以告自己孕期拿他当奴隶使唤的状。 “姐姐,你有没有好的想法?”沈颜卿立刻场外求助,将问题重新抛回给沈满慈。 沈满慈哭笑不得,“我只是宝宝的姨妈。” “姨妈姑妈都是亲妈,阿姐,你呢?。”霍星来也不忘给霍希甯甩锅。 恰时,宝宝开始啼哭。 “看吧,孩子都对你们这对爸妈不满了!” 最后,宝宝的名字是在第二天确定。 没有什么典故,也没有什么重大含义。 “霍知凡。”生在这样显赫的家族,夫妻二人只想孩子知晓平凡的可贵。 人生,最灿烂的莫过于初见- 沈颜卿只在医院住了一周,然后便回到太平山顶静养。 沈颜卿和霍星来都喜静,除了郑姐照顾他们夫妻二人的生活起居外。 又另外添加了三位育婴师,和两个保姆协助郑姐工作。 但到了晚上,沈颜卿还是坚持将孩子放在自己身边睡觉才安心。 霍星来看着粉嘟嘟的儿子,愁思满面,“以前你在妈妈肚子里也就算了,出生了还要碍事。” 沈颜卿正在给儿子泡奶粉,瞪他一眼道:“再抱怨,就自己去客房睡。” 霍星来一脸惊讶,“这小子出生后,直接把我的宠都分走了!” 沈颜卿眨着无辜的眼睛,耸了耸肩,“所以呢?” “所以,他什么时候和我们分房睡。”霍星来无比认真的问。 但还没等沈颜卿回答,霍知凡小朋友就抬手给了他老爸一巴掌。 小朋友的力气不大,但指甲无比锋利,霍星来唇角瞬时冒出血痕。 沈颜卿无比吃惊地看向霍星来,连霍星来本人也呆住了。 这估计是人见人怕的霍董,第一次挨除老婆之外人的巴掌。 “现在就要造反了。”霍星来泄气地往旁边一倒,还不忘去看她脸上的表情,“老婆,儿子欺负我,你真的不管管吗?” 沈颜卿笑着将奶瓶递到他手里,安抚这个大儿子,“你现在掌握他的生命之源,欺负回来吧!” 瞧着儿子寻觅奶瓶的可怜样,霍星来又不忍心逗他,习惯性在手背上试完温度才递到他嘴里。 沈颜卿坐到床沿,瞧着老公给儿子喂奶的温馨画面,问道:“今天李太说我,居然狠心不给孩子母乳喂养。” 霍星来抬眸,眼底还有警惕,“别听她的,老封建思想。” 初时,沈颜卿也坚持过一周的母乳喂养。 但是每日高频的哺乳,很快她便感受到钻心的疼。 平日被霍星来娇养的身体强健的姑娘,还发了一场高烧。 考虑到仍要母乳喂养,沈颜卿不能吃药物,只靠喝热水发汗。 霍星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第二天就断了儿子的母乳,改用定制奶粉。 “孩子和你都健康的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霍星来伸手,示意她躺到自己怀中。 沈颜卿指了指霍知凡,“儿子还在呢。” 霍星来无奈摊手,“你看,我就说他很碍事吧!” “小心儿子一会儿又打你!”- 霍知凡小朋友一直到两岁都还和爸爸妈妈睡,但晚上多是爸爸抱着他哄睡觉。 虽然年龄小,又到了秩序敏感期。 但人小鬼大的宝宝十分清楚,在这个家里妈妈才是最大的王。 要是惹了爸爸生气,他还能求妈妈想办法。 可如果惹了妈妈,那就是连爸爸都救不了他的。 当然,也有例外时。 比如爸爸妈妈带他去老宅看望奶奶时,那他就是限时小霸王。 无论沈颜卿和霍星来交代多少次,霍嘉祖都要成为孙子走路的双腿,吃饭的双手。 逛一趟街,恨不得将整个儿童玩具区搬回家。 当然,霍知凡也十分爱奶奶。 在得知霍嘉祖年幼丧父,一个人走南闯北积攒下偌大家业后。 会感动地抱着霍嘉祖,对她说:“奶奶,我只对你大方。你如果实在想爸爸的话,可以对我爸爸叫爸爸。” 沈颜卿和霍星来坐在一起险些被茶水呛到。 “不要乱说话,霍知凡!”霍星来教育道:“奶奶是我妈妈!” 霍知凡小朋友哪里懂伦理,只抱着霍嘉祖亲昵,“奶奶,我爱你。” 霍嘉祖哪里还舍得和孙子讲道理,只责怪霍星来道:“霍星来,你最好先反思自己。” 霍知凡小朋友秉持不让老爸替自己背锅的原则,又立刻向霍嘉祖解释,“奶奶,我妈妈也没有爸爸可以思念。所以我妈妈也给爸爸叫daddy。” 一时间,客厅内落针有声。 沈颜卿的脸都红透了,这下她再也忍不住教育起儿子,“霍知凡,不可以乱说话,妈妈什么时候给爸爸叫过daddy。” “有!”霍知凡小朋友又秉持实话实话的原则,说道:“我猜那天是妈妈想自己的爸爸想哭了,然后我爸爸就让你叫他daddy。爸爸还亲你,还说爱你。” 沈颜卿当然知道儿子在说哪天的事。 自从霍知凡小朋友有了自我意识,两人就会刻意避开他去浴室或者客卧。 只是那日霍星来急得很,以为霍知凡小朋友睡着了,便说了不少闺房情话。 她现在无比庆幸,坚持拉着他去书房,没让小朋友看到其他事情 当晚回家,霍知凡小朋友就被强制勒令一个人睡觉。 “爸爸妈妈小气鬼。”小鬼头觉得自己大方极了,愿意分享爸爸的爱,但是他们大人却反常得将他丢出去。 霍知凡抱着毛绒毯子,哭的抽泣。 霍星来无疑是尴尬落幕后,最高兴的那个人。 连带儿子的所有衣服,都让郑姐一并收拾到儿童房。 “终于从那个碍事小鬼头的手里,夺回我老婆了。”- 霍星来多时都很羡慕孟琮越生了个女儿,常会在两家人聚会时,抱着孟家千金哄。 邬苡宸开玩笑道:“霍哥这么喜欢,就让凡凡长大娶回家。” 谁知霍星来和孟琮越异口同声,“不行。” 沈颜卿看了眼远处正痴迷动画片的两个小豆包,“孟叔叔拒绝我理解,你又为什么?” 霍星来冷哼,“万一婚后两人吵架,我会忍不住暴揍霍知凡的。” 儿子变赘婿,只在一念间。 “霍哥那么喜欢女儿,趁着还年轻赶紧追一个呗。” 当晚,沈颜卿刚洗过澡,就见霍星来站在镜子前精心打理发型。 她当然知道他在花孔雀开屏,但一直到箭在弦上,都没拆床头柜上的安全套。 “真想要女儿了?”沈颜卿问道。 霍星来仍旧不语,只以吻封缄。 第二日,霍星来姨妈家最小的表妹出嫁。 作为娘家兄嫂,两人坐在主桌。 可当他看到姨夫牵着表妹的手,边哭边送到新郎身边时,鼻腔一酸地突然对她说:“咱们还是不要女儿了。” 沈颜卿微怔,“你什么时候想要女儿了?” 霍星来在她面前一向愿意表达,但对于他想要女儿这件事,还是自儿子出生后第一次听到。 “一直都想要,但不想你再受生孩子的苦。” “” “但现在看到还要送嫁,更加不能要了。” 沈颜卿直觉头顶飘过一堆省略号,“霍先生,怎么年龄越大,越脆弱起来了。” 霍星来叹了口气,喉间还有抽泣声,“养过你,就比较容易代入身份吧。” “”沈颜卿沉默一瞬,然后瞪他一眼道:“滚!”- 霍知凡小朋友知道爸爸更想要一个妹妹的时候,从幼儿园回到家就埋进沙发谁也不理。 沈颜卿问他在做什么,小朋友奶声奶气回,“我在冷静,晚上就和爸爸绝交!” 父子决裂,沈颜卿当时就拉起儿子录了一段视频发给霍星来。 【老公,大事不好,你儿子要和你绝交了!】 下一秒,霍星来便给她回拨视频通话。 屏幕里,小朋友一看到是他,立刻嘟起嘴埋脸,不和他说话。 “和你生气的时候,一模一样。”霍星来也不急哄儿子,反而盯着沈颜卿挪移不开视线。 但还没等沈颜卿回应,霍知凡小朋友就起身,“妈妈,爸爸只喜欢妹妹,不喜欢你和我,快挂断电话。” 沈颜卿立刻对着霍星来扮了个鬼脸,“不好意思,这次我站儿子。”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 霍星来回来时,母子二人坐在沙发上看最新更新的汪汪队。 “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霍知凡赶紧抓住她的手,像是担心她临时倒戈,最后自己一个人被爸爸教训。 沈颜卿憋着笑一动一动,继续和小朋友讨论剧情。 “这么多礼物没人要,就只能送别人了。” 这招几乎直接拿捏住了小朋友的好奇心,但沈颜卿故意使坏地低声道:“咱们才是一伙的。” 霍知凡小朋友点头,但还是没忍住开口,“哼,我和妈妈才不喜欢礼物呢。” 霍星来提着礼物,直接绕到电视机前。 瞧着桌上摆满的玩具和首饰盒,霍知凡小朋友的眼睛已经彻底从电视上挪开了。 但还没忘和妈妈的盟约,只小声,“妈妈,我给你做间谍,去打探一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 “如果不是妈妈喜欢的,就不要原谅爸爸。” 沈颜卿抬眸,正迎上霍星来得意的眼神。 她也再抱不住儿子,挑事的人先做起了逃兵。 “爸爸,你都买了什么呀?”霍知凡蹲在茶几前,根本不需要霍星来介绍,就自己开始拆礼物包装,“奥特曼卡片!小汽车!量子战队!” 霍星来直接坐到沈颜卿身边,“老婆,不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沈颜卿瞪他一眼,“狡诈!” 霍星来:“你儿子叛变了,老婆大人要不要考虑一下投诚?” 沈颜卿:“我又是小朋友,那么好哄。” “但我回家的路上调查了一下,霍知凡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有人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是我,我不知道。” 于是霍星来朝儿子打了个响指,问:“霍知凡,是不是妈妈告诉你的?” 霍知凡正抱着玩具,可看了眼沈颜卿后,又眨了眨眼睛无辜说道:“我也不记得是谁说了。” 沈颜卿抿着一个胜利的笑容,“听到没有,不是我。” 霍星来也不急,只抱起儿子放到腿上,温柔问道:“真不是妈妈?” 霍知凡点头,“不是。” 霍星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放回到地上。 反手一捞,直接将沈颜卿打横抱起。 当着儿子的面,沈颜卿本能挣扎,“干什么!” 好在霍星来也没选择在孩子面前打情骂俏,直接抱着她向二楼走去,“为了为夫的清誉,只好对你严刑逼供一下。” 第76章 得知霍星来预约了孟琮越做手术的医院, 沈颜卿伏在他胸前,“真不要女儿了?” “嗯。”霍星来的手掌在她腰肢上暧昧摩挲,“这不是已经有了一个。” 沈颜卿娇嗔着拍他胸脯, “我和你说正经的。你每次见到小孟同学, 父爱都要溢出来了。” 偶尔霍知凡冲他撒娇耍泼都不管用,但小孟同学从爸妈那里要不到的东西,只要一通电话,霍星来就会远程安排妥当。 每次聚会分别, 霍星来也会低落一瞬。 “我也说真的, 不要女儿。” “为什么?” 霍星来单手撑着后脑,说道“其一,我不想你再受怀胎十月的苦。” 沈颜卿体质不算特别好,怀霍知凡的前三个月食欲不佳, 稍微哄着吃一点又吐得不行。 那种胃里住着一个海啸、火山地带的感受,沈颜卿怕得减少食量。 前三月的每次产检报告都不如人意,沈颜卿又恼又怕, 背着霍星来不止哭过一次。 她没诉过苦, 可不代表霍星来没有察觉过。 好不容易第四个月稳定下来, 她又因为气温骤降感冒。 孕妇不能吃药,沈颜卿是自己扛过来了。 孕晚期的浮肿,体重上涨等问题,也没有因为她是霍星来妻子而减少半分。 彻夜失眠也是常有的事。 “其二, 我喜欢女儿不假,可人心都是偏的。那天知凡说爸爸只喜欢妹妹不喜欢他,我也很心疼。” 他出生在霍家, 可他童年时的霍家属于畸形家庭。 霍嘉祖是母亲, 却更像父亲, 但又无法给他真正的父爱。 少年不得之物,会成为一生遗憾,他深谙这个道理。 “又不一定就会生个女儿,我不想知凡觉得爸爸不爱他。” “那其三呢?”心疼妻子,偏爱儿子,她想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霍董畏惧。 “怕杀人。” “你正经点!” 霍星来笑道:“每个父亲拥有了女儿后,都会时刻做好杀人放火的准备。” “你说我每次和小孟同学say goodbye,情绪就会低落很久。是因为我联想到了未来送嫁时的场面,我怕她会不幸福。”并不是霍星来悲观主义,而是作为父亲,他不相信世上还会有比自己还爱女儿的男人。 “我有你,有知凡,人生就很圆满了。” 沈颜卿笑,“我也是。”- 霍知凡成为独生子后,霍嘉祖更是将这个孙子宠上天。 沈颜卿和霍星来出国出差,只将他送到奶奶家不过一周的时间就胖了两斤,甚至性格都刁钻起来。 从老宅离开,路过霍家投资的商场,夫妻二人想着去视察一下假日活动。 谁知刚到儿童玩具区,霍知凡就一个不留神溜走。 假期的商场客流量是平时的两倍,儿童区的分贝更是其他地方的三倍。 等沈颜卿发现儿子消失时,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霍知凡作为一个五岁的小朋友,身高直接被压在成年人的海拔之下。 “怎么办!”沈颜卿慌了神,泪瞬间从眼眶滑落。 霍星来扶住她手臂,轻声安抚着,“别怕,已经通知保安封锁各个出入口了。” 夫妻二人就顺着成排的货架一个一个寻找。 最后,霍知凡是被沈颜卿在最后一排货架的角落找到的。 看到儿子,她丢了的七魂这才归位。 但反观霍知凡小朋友,他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正悠哉挑选着玩具。 或许不该用挑选,而是进货。 玩具区的经理认得霍家的小少爷,所以他推着小车站在旁边,只要少爷指,他就全部放到购物车内。 “霍知凡!”沈颜卿厉声道。 霍知凡和经理皆是一怔,但小孩子显然看不懂大人的脸色。见到她来,又转头看向玩具,“妈妈,快叫爸爸来给我推车。” 沈颜卿气势汹汹走过去,从前她本着小孩子也有尊严的观念,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教训儿子。 但此刻,她几乎理智全无。 手包被她砸在购物车上,吓得霍知凡明白妈妈生气了。 “谁允许你乱跑的?”沈颜卿蹲下,拉住他的手臂,严肃盯着小朋友眼睛,震慑效果更重了,“知不知道这里很多人,和爸爸妈妈走散了,会很危险!” 霍知凡瘪了瘪小嘴,自己反倒委屈上了,“奶奶经常带我来,我不会丢的。” 沈颜卿:“妈妈难道只是说一个商场吗?万一我们今天是去野外郊游,或者国外旅行呢?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你怎么办!” 四五岁的小朋友,对待事物有最基本的认知力。 但这话还是有效戳中霍知凡的心,小朋友的眼眶立刻通红起来。 他主动抱住沈颜卿脖颈,道歉,“妈妈,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乱跑。” 沈颜卿也不忍吓唬儿子,见他认错,便不打算继续深究。 但看到一旁装得满满当当的玩具推车,她想该给儿子一点教训,磨一磨他骄纵的性格。 “王经理,这些玩具麻烦你放回原位。”沈颜卿说道。 王经理人精一般,立刻点头,“是,沈总。” 这下,在场只剩下霍知凡不满了。 刚刚乖巧认错的小天使,立刻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喊道:“我不我不,我就要买这些玩具。” 小孩子尖利的哭声带着极强的穿透力,特别人满为患时,堪比工业噪音。 沈颜卿伸手,直接捂住他嘴巴。 “呜呜呜!”恰时霍知凡看到询音找来的霍星来,立刻泪如雨下地看向他,“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沈颜卿松开手,推他到霍星来身前,“去找你爸吧!” 在这期间,沈颜卿和霍星来快速交换眼神。 霍星来双臂抱胸,眉头一皱,在公司不怒自威的气势立刻威压而下。 饶是霍知凡,都被吓得顿住脚步,又转身原路返回。 “我不找爸爸了。”他再次抱住沈颜卿脖子,哭闹着,“妈妈,我要玩具。” 沈颜卿今天是打定主意不给儿子买任何玩具。 如果小小年纪就靠拿捏长辈对他的爱,过分索要,他未来就有可能仗着霍氏继承人的身份索要更过分的东西。 百年树木,需刚发芽时,就防止被害虫叮蛀。 “今天,不买!”沈颜卿语气坚定道。 霍知凡哭闹起来。 王经理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霍氏人都知道沈颜卿性格温和,身为董事长夫人也不曾对任何人发火。 那么对待孩子,一定就更加宠爱了。 此刻拒绝购买玩具,也是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如果她纵容幼子,就有被录下视频散播到网络引发舆论的可能。 或许是出于为老板解围的好心,王经理走到霍星来身旁,低声,“霍董,我将这些玩具送到您车上吧。小少爷声音都快哭哑了。” 霍星来摆手制止,“王经理还没孩子吧。” 王经理一愣,随即点头,“年前结的婚,还没来得及。” 霍星来拍了拍他肩膀道:“以后有孩子,你夫人教育时,千万不要做拆台的事。” “啊?也会被骂吗?” “夫妻一心,也包括在教育孩子上。” 虽说红白脸很有效,但长此以往,就会让孩子养成两副面孔的习惯。 王经理点头,“谢霍董指点,那我将玩具送回原位。” 看到这一幕,霍知凡哭闹声便更凶了,“我的玩具,不许将我的玩具推走。” 沈颜卿拉住他,将他抵到墙角,“站好了,不许动!” 霍知凡哭得抽抽搭搭,又见刚刚围观的人都散去了,小朋友心底就更无助了。 终于哭了一会儿后,突然止住。 只是还没给沈颜卿反应的机会,霍知凡这个机灵鬼就一把抱住沈颜卿脖颈,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妈妈,我爱你。” 突然的转变,沈颜卿都愣住了。 尽管在气头上,她还是不吝向儿子表达爱意,“妈妈也很爱你,所以你乖一点好不好。” 霍知凡:“不好,我爱妈妈,妈妈给我买玩具。” 沈颜卿这下终于看透一切都是儿子的计谋,“妈妈虽然很爱宝宝,可是这招不管用。而且,妈妈要批评你这种做法。” 霍知凡哭得抽抽搭搭,话音更加哽咽,“可是妈妈每次这样对爸爸,爸爸就什么都同意了。” 沈颜卿:“” 一瞬间,沈颜卿哑口无言了。 霍星来这时上前一步,帮助妻子道:“从今天开始,妈妈这招也不管用了。” 夫妻情趣当然和教育孩子不同,但情况特殊,沈颜卿立刻应道:“对,妈妈以后也不会这样的。” 有父母以身作则,霍知凡小朋友得到心理上的平衡。 最后哭哭啼啼的,被一杯润肠消化的酸奶安抚好心情。 回家路上,还笑嘻嘻地主动承认错误,保证以后绝对不再任性骄纵- 当晚,沈颜卿躺在床上长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像谁,任性极了。” 霍星来没接话,只翻开着最新的财经周刊。 “老公,明天有一个珠宝展邀请我,我喜欢压轴的项链。”沈颜卿将画册直接叠放到他的书上,“买给我!” 霍星来言辞正义,“不行,说好的以身作则。” 沈颜卿原本就想着是演给儿子看的,立刻凑上前抱住霍星来撒娇,“老公~” “不行!” 沈颜卿故技重施,捧住霍星来脸颊亲吻,“好不好!” “不好!” 见霍星来真的软硬不吃,沈颜卿沉下脸色,最后问道:“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 沈颜卿冷哼,一把推开霍星来,翻身不再理他。 霍星来失笑,合上书丢在床头柜上。 下一刻,他欺身将她压到身下,“我只说亲亲不行,夫人就不能换另一种方式吗?” 第77章 小少爷霍知凡的成长路程可谓有苦有甜。 即使出生在霍家, 该吃的苦也一点不落。 小时候会因为性格任性被调教,也会因为成绩下滑被爸妈男女混合双打。 青春期暗恋同桌,上课偷玩手机被没收, 期末大考前临时抱佛脚, 假期结束前夜烂尾楼工期抢赶。 除了零花钱多一些外,他真的就像父母取的名字一样。 知凡,知晓平凡。 十八岁的小霍少爷已经比霍星来还高出一个肩膀,脸型轮廓像父亲, 五官轮廓仿母亲。 在港岛, 也是出了名的帅气世家少爷。 他性格有被刻意调教,所以傲却不娇。 所有人见他,第一印象皆是亲和易近。 决定出国留学,霍知凡选择申请哈佛。 随着小少爷逐渐懂事, 他每年都会随着父母去祭拜已逝的大伯。 每次去,都能见到他那个一生不嫁的姨妈。 小时候的霍知凡不懂,为何姨妈没嫁人, 但左手的无名指戴着一枚象征已婚的婚戒。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 那是弥补精神的遗憾。 但饶是豪门出情种, 霍知凡还是不能理解,两个都未将爱情宣之于口的人,怎么能有那么深的感情羁绊。 甚至愿意以未亡人的身份扶棺,祭拜 霍知凡初到美国, 学着大伯独居,连保姆都不要。 从小被伺候长大的少爷,在连吃了一个月的白人餐后几近崩溃。 回想当初信誓旦旦和父母说要学大伯自立自强, 连老妈给他的银行卡都没收。 现下饥肠辘辘, 霍知凡觉得自己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他住在当初霍卓言购置的公寓, 纵时隔多年,内部却设施完善。 小少爷第一次因为要买食材进入商场,锅碗瓢盆塞了整整一个后备箱。 当晚和沈颜卿、霍星来视频,夫妻二人看到儿子如此落魄,当即就要终止约定。 却也激起了小少爷的求胜心,说半天都不肯接受接济。 刚学做饭的第一个月,霍知凡瘦了两斤,后来瞧着满满一餐桌的成果,心里飘过前些天在超市听到一个中国姑娘的戏侃,“我妈送美国一留子,美国还我妈一厨子。” 霍知凡拍下照片发到家族群,瞬间收获一众长辈夸赞。 或许连大少爷自己都没想到,他抛却父母给予的财富,居然误打误撞参透厨艺- 霍知凡住在大伯的公寓,门前是一条清澈的江流。 一楼主卧的窗外,种着一棵枫树。 他课余闲暇时就会到公寓不远的干粮店买散装食材,以给自己改善伙食。 再次遇到那个中国女孩,就是半个月后。 他正准备称巧克力。 “你是要做橙干巧克力吗?”女孩子声音清甜,指着他手中的包装袋问。 大少爷平时不和陌生人多说半句,但还是看向女孩点头。 “那你最好不要买纯可可,代脂巧克力的口感会更好。”女孩子一笑起来,眼睫就弯成了月牙。 霍知凡还没来得及请教原因,女孩电话便响了起来。 她说抱歉,上课马上迟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少爷提着包装袋,突然哑然失笑,真的就将成纯可可放了回去,换成代脂巧克力。 他烘了橙干,蘸上融化的白巧克力。 若有所思间,连视频里沈颜卿连叫他两声名字都没听到。 “儿子,是不舒服吗?”沈颜卿满眼关切,还招呼坐在一旁的霍星来被看杂志了,先关心一下儿子,“你不喜欢生人的话,妈妈让姥姥去照顾你几天吧。” 霍知凡眉心颤了下,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别让妈妈担心呀!” 他挠了挠头,如实说道:“就是最近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 沈颜卿一脸惊讶,随后夺命三连问,“是你同学吗?也是中国人?你是不是喜欢她?” 这下霍星来都放下杂志,看似不经意地撇看向手机。 霍知凡:“就是两面之缘而已” 沈颜卿失笑,“人不错的话,喜欢就去追。” 霍知凡天之骄子,第一次觉得世上有他难以觅得的人。 “爸爸,你怎么想?”霍知凡问道。 霍星来沉言,“喜欢就不要错过。” 霍知凡知道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心底才有迟疑,“真的吗?你们难道不希望,我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霍星来低笑,“你如果有独当一面,保护家人的本事。何须妻子分担部分风雨。” 霍知凡激动地点头,“我知道了。”- 霍知凡为打听女孩来历,费了不少心思。 只知道她也来自藤校圈,在哥大读财经。 为了能和她有接触,一段时间内高频出现在她视线中。 终于,她自我介绍叫陈襄,来自壹京。 只是两人的关系,一直到冬天都徘徊在厨艺间的交流。 沈颜卿得知儿子追求女孩失利,远在国内也想帮着出主意。 最后还是被霍星来制止了,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美国入冬,雪将他公寓门前的江都裹上一层银白的雪袄。 气温骤降下,霍知凡在冷热交叠中发了场低烧。 教授给他批了假,霍知凡就被允许在公寓自习。 他在公寓待了一周,闲时翻找衣橱,居然找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偷拍的角度,女孩子躺在医院的病房吊水,素颜寡净。 霍知凡觉得这人很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觉得妈妈应该不知情,于是拍下照片发给霍星来。 【老爸,你认识照片中的女人吗?】 霍星来也觉得很眼熟,但是谁,他也说不上来。 【不认识。】 【我在大伯衣柜角落找到的,难不成是满慈姨?】 沈满慈接管华满后,绞了头发,女企业铁面无私的形象深入人心。 所以霍知凡才一时间无法和清纯怜人的姨妈作联系。 【你就别管大伯的事了,发烧好些了吗?】 霍知凡又咳了几声,将照片放到信封里,想着回国后转交给沈满慈。 他端了杯温水,说自己会注意身体,让老爸继续瞒住沈颜卿生病之事。 可就在这时,他从窗户看到不远处徘徊着的身影。 陈襄穿着一身白色香奈儿粗呢套装,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帽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霍知凡没来得及披件衣服,就追了出去。见她手里拿着药,低笑问道:“来找我的?” 陈襄正要否认,就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解释道:“是给我自己买药。” 女孩子的演技并不好,霍知凡向她做邀请绅士手,“病可耽误不可,先去我家把药吃了吧。” 到了公寓,他真的拆开药,泡给她。 陈襄鼓着腮帮子,像是气急了的仓鼠,明亮的眸子瞪着他,眼底写满挣扎。 最后,她真的接过,准备一饮而尽。 霍知凡面无表情的脸庞出现一丝皲裂,没给她抢过药的机会,而是自己仰头一饮而尽。 “你做什么!”陈襄惊讶道。 霍知凡放下杯子,黝黑的眼瞳带着穿透人的本领,“别演了。” 他感觉自己应该感谢这场低烧,像是将他从前脑子里的水都烧干了。 “我演什么了!”陈襄一撒谎,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小心思,眼睛就会乱瞟不停。 霍知凡挑眉,没说什么,只故意将水杯放在装有沈满慈照片的信封旁。 果不其然,陈襄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他装作十分在意要去藏,陈襄就更按捺不住一把夺过。 “原来你真有喜欢的人呀”陈襄音调都低沉下来。 霍知凡疑惑一瞬,“什么?” 陈襄咬着唇角。 她其实第一次见霍知凡就对他很有好感,才故意握着电话在他身后说了那句“我妈送美国一个留子,美国还我妈一个厨子。” 第二次相见,也是她连续多日蹲守干粮店,才遇见霍知凡。 她也根本不知道纯可可和代脂巧克力的区别,就连厨艺都一塌糊涂。 再在学校或者聚会上遇见霍知凡,有人向她介绍那是港岛霍氏的太子爷。 陈襄虽然出生帝都,家里做了点小生意,但和霍氏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她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某日见到一个靓丽的女人从他公寓离开。 陈襄就暗戳戳向霍知凡身边人打听,霍少爷的朋友都知道他暗恋一个姑娘,但具体是谁瞒得严实。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陈襄紧攥着衣摆,指甲都掐入了掌心。 霍知凡从她手里收回照片,回道:“是。” 陈襄月牙一样的眼睛瞬间闪过泪光,但还是极力克制住情绪,“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早日康复。” 可她刚一转身,就被霍知凡拦住。 “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答案还不明显吗?” 霍知凡低叹一口气,拉住她手臂,又让她面对自己,“但我觉得你应该猜错了。” 陈襄疑惑看向他,“你知道我猜的是谁,就说我猜错了。” 霍知凡:“你猜的照片。” 陈襄:“难道不是吗?” “照片是我姨妈。”霍知凡咬了咬牙,无奈道:“我喜欢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襄一怔,随即指向自己,“我吗?” 霍知凡这才轻笑出声,“去掉‘吗’字。” “我!” 陈襄看着眼前的霍知凡,兴奋一瞬,直接趁着霍知凡不注意扑进他怀中。 霍知凡被她的举动惊到,突然拉近的距离,他一时间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方。 纯情少男少女戳破心思时,纵使是天之骄子的他,都觉得耳根滚烫,不敢直视眼前少女的眼睛。 可后知后觉,陈襄又松开了他。 “我走了。”她说。 霍知凡回过神,又立刻拉住陈襄,“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 “”她沉默。 陈襄咬着唇瓣,明亮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让他心软得败下阵来。 “陈襄,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霍知凡软着声音道。 陈襄颔首,“可你一直没说。而且,你家里那么显赫,我应该”应该配不上他。 “我不说是因为怕吓跑你,我家确实有点小钱,但我爸妈一点也不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闻言,陈襄的眼睛亮起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灿烂,“你这不是在哄我吧?还是有很多富家少爷在国外一个,家里应付一个的。” 霍知凡直接掏出手机,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拍下合照。 “再次确认,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陈襄纠结再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年轻,赌一次又何妨。” 下一刻,霍知凡发布了一条对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公开官宣恋情。 不出三秒,霍家各个亲族长辈在家族群发来祝贺。 陈襄抬头看向霍知凡时,脸颊红晕都还未褪去。 “我不和你赌,我只要你赢。”霍知凡笑道。 那个冬天,媒体争相报道美国遇八十年最强寒流。 可霍知凡却感觉不到冷,胸腔内一直燃烧的虚火,变得彻底炽热。【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全文完结】 第78章 “董事长, 股东们都在会议室等您了。”助理推开门,对沈满慈说道。 “好,这就去。”沈满慈起身一瞬, 眼前一阵眩晕。 助理快步跑到她身边, “董事长,您脸色很不好,要不要把会议推迟到下午。” 沈满慈自从接手华满,每一天都是最早一个到公司, 最晚一个离开的。 她是华满, 乃是全壹京出了名的拼命三娘。 她在员工跳楼,家属闹事,全世界都骂华满草菅人命,诅咒华满早日破产清算的节点接手坐镇。 那一个月, 华满的股价以秒点下跌的速度,宣告这个商业帝国即将大厦将倾。 为了母亲的心血,沈满慈不惜卖掉自己的产业, 才填补困空, 扶稳这个摇摇欲坠的商厦。 她今年38岁, 前几天和助理去大学做演讲。 询问台下学生的年纪,几乎都是85、9岁的孩子。 她单手撑在电梯上,心里默默计算,距离她的85岁已有20年的岁月了。 “扑通!” “董事长!董事长您怎么了!” “快打120, 快打120!” 在兵荒马乱一样的呼救声中,沈满慈晕倒在地- 再醒来时,她眼前是一个化妆室。 看起来, 像是个电影剧组。化妆镜贴着各种定妆照, 她怀里还捧着剧本。 “沈老师醒了, 今天要我帮忙卸妆吗?” 就像是记忆突然为她中插一段广告,截停了些过往,人生重新缝合一段新篇章。 沈满慈抬眸,看向镜子里,发现里面是一张清纯素雅却略显忧郁的脸,乌黑长发披肩,是她却又有点陌生。 或许是因为容貌年轻,神情却老态忧郁的缘故。 “不用,我自己来吧。”沈满慈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不记得醒来前的所有事情。 当晚,她才捋清来龙去脉。 她现在身处一个民国影视城,自己是该剧组的女一号。 只是从开机仪式开始,这个剧组就诡异非常。 祭神烧香的时候,突然漫天大雾,直到正午时分,才散去大半。自那之后剧组经常发生一些丢这丢那的事情,场务每每只要愁眉苦脸着哀嚎一句“别闹了,小祖宗”,然后找不到的东西立刻便会回归原位。 因为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所以大家早早地便也见怪不怪,只当是个调皮的小孩。 拍的是民国时期的电影,关于一个外港军阀少爷霍昊时和紫禁城末代格格爱新觉罗·启湄之间的爱情故事。 电影的导演是个港圈的二世祖,却难得没有沾染邵氏□□风格的气息,非常有才华地自己写剧本,并亲自跑去壹京的舞蹈学院选角。 她沈满慈,出身儒商,父母在她十岁那年离异。 同年,沈父娶了位女明星生下一女后,又很快离了婚。 沈满慈从高中就想学习金融,然后留学海外。 而沈父给她安排的道路却是跳舞,成为舞者。 两人为大学专业还专门打过赌,只要沈满慈能在去往港岛的联谊毕业上以首席身份演出,就可以申请留学。 遗憾的是,沈满慈输了赌约,只能进入舞蹈学院学习,按照父亲的安排备考壹京古典舞团。 那是个国有舞团,说出去不单名声好听,还有利于选择比沈家门第卓越的世家。 沈满慈想过反抗,却被棋高一招的沈父切断所有后路。 在那位港圈二世祖来内地选女主角时,她曾在学校路过海选现场。 听说二世祖来历高深,背靠港城顶尖豪门。 无数人抱着就算火不了,也可以借机发展感情的想法,前去试镜。 偏偏就是遥遥相望的一眼,二世祖从人群中看到一脸淡漠不屑的她。 自此,那位少爷隔三差五去学校找她。 “我说了,我只想好好跳舞,没有进入演艺圈的想法。”沈满慈被纠缠烦了,索性将话直接和霍卓言挑明。 毕竟在她们京圈名媛眼里,做演员并不是一件多么光鲜的事。 且破坏她父母感情的女人,就是个演员。 “你可能不了解那位格格,她当初一舞倾城,在众多公主格格里脱颖而出。我并不是选明星,而是选格格这个灵魂人物。” “哦,可我还是对那位格格不感兴趣。” “那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有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可能吗?” 不知道是不是霍卓言的眼神过于真挚,还是那句话真的打动了沈满慈。 第二天,她给霍卓言回复,决定参演末代格格一角。 时至今日,沈满慈每每被那拗口的台词背到崩溃时,都会觉得当初一定是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霍卓言。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自己就是在找挑战,不由叹一口气。 “又在发什么愁?”姜越浅笑着问道。 姜越便是出演外港军阀少爷霍昊时的扮演者,是霍卓言从梨园里挖来的。武生出身的他,花枪、翻跟斗样样不在话下。同样是跨行业进击演艺圈,两人总是惺惺相惜。 简单聊了几句,便开始进入拍摄状态。 一直到收工,已经是晚上十点钟。故事虽然发生在民国时期,可启湄是个末代格格,依旧保持着晚清的装扮。早上五点化妆,晚上又要用一个多小时卸妆,着实累得她够呛。 从前都是卸完妆后她自己回去,今天难得姜越在外面等着,“走吧,我送你回去。” 已是深夜,即使平时两人再惺惺相惜,也只关乎在工作上。沈满慈一直记得那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么晚了,你住的地方比我远,不用送我。”当初为了说服沈满慈这个大小姐出演启湄一角,霍卓言答应在片场附近的民宿给她租一个单人房间。 她和姜越这一路上,聊得也大多都是围绕着电影的话题。 到了民宿门口,沈满慈向姜越道谢,并嘱咐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姜越却半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怕我不安全,就留我一晚上。” 她们学跳舞的,也算是半只脚踏在艺术圈的人。 艺术圈中,舞蹈生、美术生、体育生,每年都是各种旖旎剧情的主角。 而像表演生,私生活就更加凌乱了。 大多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何况是在这种封闭的深山沟里,对于剧组夫妻这种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和沈满慈说,大小姐一定开口就骂。可是想到和姜越出演对手戏,还有好几个月的相处时间,她只能先忍一忍。 就在她准备婉转拒绝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姜越怎么还不回去?” 那是霍卓言的声音。 他的出现,恰到好处地赶走了姜越。 回到房间,沈满慈便瘫倒在床上。 她现在不单要背台词,还要学习清朝的礼仪,虽然不用穿花盆底,但穿着硬邦邦的绣鞋在山里走一天,收工后整个脚丫子也是又潮又酸。 好在霍卓言给民宿老板额外加了服务费,每天沈满慈一回来,便能收获一个放好水的浴缸。 满头罗翠的拍一天戏,沈满慈觉得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而且她总是隐隐感觉,她的脑子明明更适合经商,而不是做什么女演员。 可疲乏让她无暇思索,她将泡澡球丢进浴缸后,便也跳了进去。 整个人没入白色的泡沫内,只留一张素净的小脸枕在浴缸沿上。 今日许是太累了,她迷迷糊糊间居然睡着了,却在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爱新觉罗·启湄,湄!” 沈满慈惊得睁开眼,又想着是不是白天被假发套勒到耳朵了,可那声音却格外的真实,如晨间松露般清冽。 夜里,浴室灯光昏黄,沈满慈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她感觉自己并没有睁开眼,却能看到一个男人的剪影。 他身形挺拔修长,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沈满慈确定那人一定长得清隽爽朗,像一尊沉静的白玉佛像。 “湄,在这里睡会感染风寒的。” 沈满慈听着那人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耳边,可她就是困得睁不开眼,“别闹,困死了。” 她语调带着撒娇的尾音,果然那声音便不再有了。 只是突然的天光大亮,沈满慈看到那人的脸,那张脸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他目光灼灼,眼里带着三分柔情。 沈满慈记得这是对霍昊时的描写,莫名的,她认定那人就是霍昊时。 加上剧组一直闹灵异事件,她偶尔也会在化妆间突然找不到簪子,只要学着场务叫一声,簪子立刻便会归还。 沈满慈也没觉得害怕,想着霍昊时本来就是个爱逗人开心的性格,作为丈夫无时无刻不关心着妻子。 去世的时候也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孩子,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惋惜。 “我看到你了,你要和我说什么?”沈满慈对着他说道,可霍昊时却怎么也不说话了。 次日,沈满慈被闹铃吵醒。她明明记得自己在浴缸里睡着了,可醒来居然在床上。 一直到化妆间,她都想着昨晚到底是真实还是做梦了。 跟妆的是个老化妆师,经常跟清宫戏。 沈满慈无聊,便和化妆师聊起昨晚。 化妆师倒是经常会听演员说自己做梦梦到自己出演的角色人物,但大多都是太过入戏,才导致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他们这个剧组着实邪气得很,偶尔还能听到少年的笑声。 两人没聊几句,沈满慈便又困得闭上眼睛。 朦胧的光缕里,沈满慈看到一个身着玉兰色西装的男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你现在还困吗?” 沈满慈想着又是正主入梦,但她丝毫不怕,“不困,昨天我不是做梦对吧,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的?” 霍昊时回:“你睡着了,我怕你会染上风寒。” 沈满慈想了想,问道:“前辈可是霍昊时?” 果然,那人眉头立刻微蹙,语气里皆是不悦道:“我是霍昊时,你是湄,怎么能叫我前辈。” “哦,在你们那个时候。我是不是要叫你驸马?相公?或者老公?”沈满慈看他生气也十分好看的样子,故意逗趣道。 果不其然,霍昊时眉峰间隐约透着怒意,“湄你学坏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沈满慈问道:“那我从前是什么样?” 霍昊时一副思索状,回忆道:“是个大家闺秀,凡事都要讲三从四德。” 他语气轻柔,在沈满慈听来,充满了宠溺的感觉。 “所以,你是鬼吗?”沈满慈支吾半天,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霍昊时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霍少爷的一缕魂魄。” 他死后灵魂不安,便一直在世间游走,我和他走散了,才误打误撞见到了你。 “那你还真是鬼呀!”沈满慈说道。 霍昊时依旧蹙眉,他觉得启湄变了,变得有些活泼,可他居然还挺喜欢的,“你想把我当成什么,就当成什么吧。” “那真正的霍昊时呢?”沈满慈又问。 霍昊时若有所思道:“可能早就投胎了吧,但他少了一缕魂魄,估计也不会长寿。我” 霍昊时还没说完,沈满慈便被化妆师叫醒。 醒来的沈满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她只记得梦中霍昊时说启湄是个大家闺秀,凡事都要讲三从四德的形象印在了心中。 她从前只看剧本上写启湄生长在皇家,自幼被严格教育,但她一直拿捏不好那个尺度。 不知是不是得到霍昊时的启发,沈满慈今天的拍摄比以往都要顺利,最多也就NG个两三条,便顺利通过。 收工时,场务一看才刚刚八点,比往日都早。 就连导演霍卓言也夸了沈满慈几句,她一时得意忘形,脱口而出,“这都是霍昊时的功劳。” 站在一边的姜越一头雾水,他有什么功劳,但还是笑呵呵接话道:“没事,角色就是要互相成就的。” “”沈满慈没说话,但心里想道关你什么事! 那天回去,沈满慈泡了个澡便早早进入梦乡。 想着再见到霍昊时,让她给自己讲一讲启湄这个人。 只是一直到第二天醒来,她也没梦到霍昊时。 于是这一整天,她像是失了魂一般。好在导演霍卓言前天晚上有事走了。 今天也没沈满慈什么戏要拍,要不然就她这个精神状态,妥妥要挨顿骂。 霍卓言回来时天空已经披星戴月,他远远便看到沈满慈站在二楼,抬头看着月亮。 山里其实除了交通不方便外,无论是空气,还是夜空,都比城市里好一万倍。 连带人身上的那股浮躁劲也会削减不少,这也是一些导演喜欢在山里拍的缘故。 沈满慈也看到霍卓言,见他提着一个小箱子回来,远远便打招呼,“霍导回来了,一起赏月吗?” 她笑得清甜,在夜色里一双星眸潋滟生姿。 霍卓言半晌才回过神,提着箱子上楼,“不冷吗,站在外面?” 霍卓言没提冷的时候,沈满慈还没觉得。 此刻就突然感觉四周气温骤降,她手臂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你一说冷了。” 沈满慈傻傻一笑,然后便见霍卓言打开那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件月白色的披风递给她,“披着这个赏月吧。” 那晚,两人站在一处聊了很多。 这才知道启湄和霍昊时只是霍卓言自己虚构的人物,历史上并没有他二人,可沈满慈偏觉得世间真的存在过他们两人。 各回各屋时,沈满慈突然叫住霍卓言,“我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答应你了,因为我现在真的很喜欢启湄。” “为什么?”霍卓言浅笑,眉眼带着三分柔情,那种温润的佛玉感就更重了,“我记得你说,不喜欢遗憾的故事。” 沈满慈咬了咬唇角,“可能现在觉得,遗憾的故事也有属于它独特的吸引力吧!” 于是那晚,沈满慈再次见到霍昊时。 他穿的更加考究,十足的贵公子打扮。 沈满慈说:“你给我讲讲你和启湄的故事呗。” 霍昊时眼角微微泛着桃花色,嘴角微微扬着,“我看过你们的剧本,写的就是我们的爱情故事。” 沈满慈托着腮不依,“不不不,我要听你讲。” 大约是被沈满慈缠的实在没有办法了,霍昊时才终于答应给她讲故事。 他们认识那年,是启湄随着父母从北京搬到星港。 新院子并没有王府那般气派,连院墙也矮很多。 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巷子里搬进一家末代王爷。 小格格长得花容月貌,每日辰时便在院子里学礼仪。 霍昊时被巷子里的一群调皮鬼寻到,说还没见过学礼仪的格格。 就非拉着他,爬到人家墙头看。 第一次,便吓得启湄打碎了碗,因此还被教导嬷嬷打了手心。 晚上,霍昊时觉得过意不去,便又偷偷溜去王府。 这次他直接闯入人家的闺房,把小格格吓得三天没下床。 再次见到启湄,是王爷带着妻女去拜访镇守一方的霍元帅。 那天两人才算正正经经认识了,也才知道霍昊时是星港镇守霍元帅之子。 霍元帅和王爷有事相商,霍夫人便带着福晋和启湄去客厅休息。 不同于王府的中式庭院,霍家简直就像一个欧式城堡,霍夫人也穿的新式旗袍,头发烫成俏丽的卷。 霍昊时有意同启湄亲近,只是启湄怕极了霍昊时,总故意躲着他。后来是丫鬟带着启湄去找厕所,才被霍昊时堵在假山那里。 翠翠郁郁的山亭将两人完全遮掩进假山,骄阳下,霍昊时长身玉立,眸子里似攒着万千闪亮的星辰。 启湄则吓得整个背脊贴在假山上,星眸我见犹怜的闪着泪光。 “我不是要欺负你,我就是见着你心生欢喜,想和你做朋友。”霍昊时急切切的说。 启湄幼时在宫中养了两年,受的教育是“男女授受不亲”。 听到霍昊时说这样直白的话,素净的小脸瞬间涨红的像个熟透的樱桃,“放肆,这话简直不知羞。” 港岛的女儿家多爱往霍昊时身边凑,偏启湄躲他如瘟神,搞得霍昊时每每都束手无策。 “不知羞?我同我未来小夫人讲话,怎么就不知羞了。”他挑着眉,玩世不恭道。 启湄呆呆的环顾一圈,发现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瞬间就觉得这人更加轻薄无礼,哭的那是一个梨花带雨。 霍昊时瞬时也慌了神,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哄女孩子,特别像启湄这样的大家闺秀。 哭声同时引来了霍夫人和福晋,霍夫人见儿子将人家乖乖巧巧的小丫头惹得蹲在地上哭,脾气瞬间便起来了,拿过丫鬟手里的鞭子就要去抽霍昊时。 “你做了什么,把小格格惹哭了?”霍夫人厉声问道。 霍昊时攥着鞭子另一头,“我就说启湄是我未来小夫人,那也是你们说要给我俩定亲的,再加上我确实喜欢湄,才说的。” 此刻,他又开始委屈了。听到启湄哭声越来越大,霍昊时也耍赖的往地上一坐开始哭。 彼时,霍昊时才十几岁,启湄就更年幼了。 “所以,你们两人算是欢喜冤家,再加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喽。”沈满慈哭笑不得问道。 霍昊时挠了挠头,“算是吧,其实我从前最讨厌包办婚姻,可是新娘是启湄,我觉得还挺好。” “你不嫌她沉闷么?”启湄沉闷是真的,日常只有绣花、弹琴和跳舞。 可是皇室的格格是不许跳舞的,一直到她嫁给霍昊时,才被带着去舞厅玩。 霍昊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沈满慈的头,“傻丫头,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就算他是个呆子,你也喜欢。” 沈满慈再醒来,脑海里便回荡着霍昊时那句: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算他是个呆子,你也喜欢。”- 今日是大婚戏,造型师拿来一件火红的嫁衣,拍得是霍昊时八抬大轿迎娶启湄。 候场时,沈满慈一直在想,霍昊时有没有来,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穿着凤冠霞帔的模样。 不知不觉中,沈满慈觉得自己就是启湄。坐进花轿里,她觉得真的要做霍昊时的新娘了。 白色的高头大马,姜越一跃而上,下一秒他就惨摔下马,马蹄踩在姜越的小腿上。 好好的喜庆大婚戏,片场见了血。 姜越被送往医院,接下来的戏却因为特殊造景不能被耽搁。 可是换了两个武术替身,都无法上那匹白马。 导演霍卓言急了,换上新郎的衣服,一手抓住缰绳,一脚踩着马踏,飞跃而上。 奇迹般,白马格外安静,拍摄继续进行。 沈满慈坐在花轿里,依稀间看到骑在马上的霍卓言的背影。 那般直挺清隽,恍恍惚惚就像霍昊时一般。 霍卓言只作为替身,一些空境才会用到他的背影,到时再补拍姜越的脸就好。 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绕着整个星港喧嚣。 马上的新郎器宇轩昂,不时回头看花轿。沈满慈想,此时的霍昊时一定最春风得意,在那个年代娶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花轿停在霍家门口,霍昊时跃马而下。 他第一次着清装,一切为了讨启湄的开心。红盖头下,沈满慈看着霍卓言丰神俊朗的模样,脸颊不由更加娇红。 三跪九叩,繁琐的中式婚礼一直闹到深夜。 外面锣鼓喧天,坐在新房的启湄被凤冠压得生生有些直不起脖子。 肚子也咕咕叫了一晚上,好在她从床上摸索到一些桂圆、红枣之类的干果。 霍昊时是趁机逃回新房的,几个叔叔伯伯外加一些哥们压根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 一开门,刚好就抓包了启湄一双柔嫩的小手在剥花生。 盖头抹角,她看到霍昊时的婚靴,紧张的将花生包裹进手帕内。 谁知下一秒,霍昊时便直接坐到她身边。 两人紧紧贴着,启湄想往旁边挪一挪,却被霍昊时抓住了手,连带手里的花生也被抢走,她抓了个空,不敢轻举妄动。 “饿了怎么不叫丫鬟找我?”霍昊时边剥花生边问。 启湄声音怯怯的,“嬷嬷说这不合规矩。” 她说的认真,连带头上的盖头被霍昊时掀开,都迟钝了半秒才察觉,一双手慌乱的去捂自己的脸,“哎呀,这得用如意杆挑开。” 听着她娇俏的声音,霍昊时别提心里多痒痒了,“娶你就是我最如意的事,不用旁的东西。” 从前没成婚时,她多觉得这话即轻薄又唐突。 但此刻,变了身份,启湄觉得那话她听了甚是欢喜。 “张嘴。” 启湄乖乖张开嘴,然后霍昊时便喂进去一粒花生。 她又突然慌了神,连连摆手,“这不合规矩,从小嬷嬷教导,夫为天,应该我伺候您的。” 霍昊时听了这话半点喜悦没有,眉峰蹙得深深的,不悦道:“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娶你就是我想同你一处,死了也在一处。不是娶你做丫鬟用的,丫鬟才是伺候人的。” “今日大婚,不能说生生死死的,不吉利。”她嘟着小嘴,火红嫁衣映的她整个人娇艳欲滴。 “那你记住了,这里是霍家。我说了算,我的就是你的,就等于你说的也都算。”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启湄含着笑冲他点头。 那晚龙凤花烛燃了一宿,霍家没有王府的规矩,小两口更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霍昊时悠闲的坐在正厅喝茶,倒衬的启湄手忙脚乱的梳妆,还不时的埋怨,“哎呀,第一天要去给公婆请安的,这算请的哪门子安嘛?” “我的少奶奶,不用急,慢慢来。”霍昊时含笑托腮看着自家小媳妇儿梳妆。 梳妆好,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主屋去。 一进门,一群人正围着一个方桌子搓麻将,看到小两口后也顾不得调侃,先将手上的一圈打完才各自散开。 “想着让你们多睡会儿,都没让人叫,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霍夫人看着霍昊时问道。 霍昊时耸耸肩,指了指身边的人,“就这还早,再晚一会儿,湄都得哭出来。” 霍夫人是打心里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儿,乖巧懂事,处处婉转。 说话办事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妥帖劲,自家儿子向来懒散惯了,也该有个人好好管管。 “好媳妇儿,以后不用执着你们那些旧礼仪,咱们霍家不是皇宫内院,也没有那封建思想。再过些日子,元帅府修成了,我和你爸爸就搬走了,这个小院子留给你们小两口住,年轻人也自在。”霍夫人拉着启湄的双手说道。 启湄今年十八岁,第一次感受到王府外的生活。 是自由的,鲜活的,甚至第一天她就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 新婚戏都是一些欢快的场景,可因为姜越住院的情况,一直都是霍卓言作为替身参演。 偶尔沈满慈还会调侃他,既是编剧,又是导演,关键时刻还得亲自出演男主角。 霍卓言也没多说什么,他觉得替身都是武替,很多感情戏上,很难带着沈满慈入戏。 再者沈满慈很有灵气,同她一起演,自己觉得日子也挺快乐。 随着进程到了新婚,沈满慈觉得有些吃力了。 在封建礼制与新式思想的碰撞中,她时常抓不准启湄的情绪点。 可她已经连续好几日没有再梦到霍昊时,今天在片场甚至急哭了。好在晚上她刚刚入眠,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几天没来见我了?”沈满慈质问道。 今日的霍昊时好像气息弱了很多,连气力也虚虚的。 只是沈满慈急于和他探讨之后的情绪变化,没有察觉出来。 “怎么这么着急召见我?”霍昊时坐在地毯上问道。 沈满慈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托着腮,“我有些抓不准婚后启湄的情绪变化了。” 平时的霍昊时都有些闹腾,甚至爱开玩笑,今天的他格外安静,只是目光柔和的看着沈满慈,“我只是一缕残魂,记不得全部的事。” 沈满慈有些失落,落寞的看着霍昊时,“这样呀。” “我看了很多遍你们的剧本,真的就是我和湄的日常生活。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投胎的霍昊时写的。” 沈满慈这才开始慢慢回想,拍戏的时候,她没有一次将姜越当成霍昊时,可是在看着霍卓言的时候,她真的将眼前人代入到霍昊时来看。 “我的意识越来越淡了,所以才不能像从前那样经常来。”一缕魂也是有寿命的,在阳间久了,总是会有归一的那一天,“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沈满慈点头,“你问。” “你喜欢霍昊时么?” 沈满慈看着霍昊时,一时之间不知道他问得哪个霍昊时。 是剧本里的霍昊时,还是一缕魂魄霍昊时,还是真实存在过的霍昊时,还是霍卓言演得霍昊时。 “我好像有点分不清。但如果我是启湄,我确定自己喜欢他。” 霍昊时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不说这个了。 我看了你的大婚戏,和那时一模一样。我骑着高头大马,明明路在前方,可我的心却在后面花轿里。” 沈满慈微笑着,“启湄可真幸福。” “为什么?”霍昊时问道。 “事情过去了数百年,你们还记得她。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举止言谈。我很羡慕她。” 这话是真的,特别回忆起霍卓言看她的眼神时,那是三分柔情的宠溺,是眷恋不舍的回忆。 霍昊时轻柔的抚摸了一下沈满慈的脸颊,嘴角噙着笑,“傻丫头,哪有人羡慕自己的。” 最后临走时,他好像放心不下,还是对着沈满慈说道:“以后如果还有什么不懂得,就去敲隔壁的门,他会全部告诉你。” 沈满慈不解,说道:“隔壁住着霍卓言,这多不好。”随后不知怎的便睡着了。 第二天,沈满慈醒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霍卓言昨晚头疼不止,深夜被送往县城的医院。 还有其他演员问沈满慈,明明他们挨着住,怎么她一点动静没有听到。 沈满慈也是不解,好在中午时分霍卓言便回来了。 只是再看她的眼神不同了,从前是柔情里带着疏离,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宠溺。 剧组里的人都是人精,掌握摄像机的人一般对人物情绪变化捕捉都是极为细致入微的。 还有摄像和沈满慈聊闲话时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导演霍昊时入戏了,现在怎么看霍导,怎么像霍昊时。” 沈满慈不置可否。 她确实觉得霍卓言偶尔像极了那一缕魂魄,不过又想,人家既是导演又是编剧,肯定对人物刻画更为细节。 拍摄进度是穿插着拍的,一些需要姜越出场的戏便被隔过去等他回来。 这也导致后续剧情被推快,新婚戏直接跳到了婚后半年- 启湄嫁入霍家半年有余,吃食习惯也逐渐被改变。 霍昊时婚后不久便入了军营辅佐爸爸工作,难得休假便决定带着启湄出去逛逛玩玩。 从前他便听启湄身边的丫鬟说他们格格跳舞极美,只是自持身份,及笄后便再也不跳了。 霍昊时是个浪漫的人,提前半月便找了裁缝给启湄订做新衣服。 启湄原以为还是像从前做清装,半月后成衣店送来了三件新式旗袍。 一件浅粉色,一件竹叶青,都是沉稳雅致的颜色。 只是看到最后一件鲜艳的红色旗袍,她有些呆滞。 “这,穿这个出门,会不会太招摇了。”她看着一旁的霍昊时问道。 霍昊时将红色旗袍展开,举在她面前。 红丝绒的底子,珍珠扣锁边,裙摆和脖颈处都绣着考究精致的暗纹。 虽说是看着华丽了些,但整体还是偏雅致,格外衬启湄的气质。 唯一让启湄有些羞的便是两腿边的开叉,“这有点高吧?” 霍昊时见过太太们开的更高的,原本觉得他这已经够低了,没想到启湄觉得还不够。 直到嬷嬷又加了两排的珍珠扣子,她才勉强同意试一试。 丫鬟们为她换上丝袜和高跟鞋,连头发也散了下来挽成最时兴的髻,簪子也没插,而是换成了一顶小礼帽。 当启湄慢慢走出来时,霍昊时觉得自己心脏蓦的一阵轻悸。一如第一次见到她,一眼见你,万物不及。 霍昊时带着启湄去的是星港最豪华的舞厅,从前启湄没去过这种地方,印象里只把它归类成青楼。 第一次听说霍昊时去舞厅玩的时候,还曾暗暗与他置气。 知道启湄不喜欢喧闹之地,所以霍昊时提前和老板打好招呼,只安排了乐队和少许与他亲近的人进来玩。 看着舞池里抱在一起跳舞的男男女女,启湄有些羞,怎么这里的跳舞也同宫里的乐坊教的不一样。 霍昊时起身站在她面前,“一直听闻夫人一舞倾城,可否邀请夫人共舞一曲?” 边说,边行了个绅士礼,一手等待接启湄的手。 今日他们夫妻本就是主场,自然聚光灯打在他们二人头顶。 启湄羞怯极了,双手压在腿上冲他摆,“我不行,我不会这样的。” 如果说启湄不会交谊舞,霍昊时是不信的。婉容皇后可是交谊舞爱好者,启湄又怎么可能不会,他只以为是启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教你,这个舞步很简单的。”不等启湄拒绝,霍昊时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舞池中央。 周围的灯光一起暗下,随后聚光灯汇集在他们头顶。 启湄低垂着脸颊不敢去看他,脚步也跟不上音乐和霍昊时。 短短一首曲子,霍昊时被踩了无数脚。周围人本想笑,但碍着霍昊时,谁也不敢说什么。 一曲终,掌声四起。 从那天后,星港无人不知霍家的少奶奶一舞倾城。 拍完舞蹈戏,穗幸便拿着剧本闯进霍卓言明的房间,直接将剧本扔在他的桌上,“这就是你和我说启湄的人设是一舞倾城,舞呢?” 霍卓言正坐在桌案前,戴着一个银框眼镜,轻眯着眼看她,像极了他们跳完舞回到家的启湄。 启湄不是生气,只是觉得羞得慌。她们皇室儿女,最怕的就是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你觉得我骗了你?”霍卓言问道。 沈满慈叉着腰,像个着火的小辣椒,“你说呢,你不是骗我么?” 霍卓言托着腮,眼里是三分柔情,“可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启湄,旁人都不行。” 就像霍昊时看启湄第一眼,就认定那人是他的妻子,旁人都不行。 沈满慈怏了,转身就要走。 谁知霍卓言直接拉住她的手,将她拥进怀里,“启湄,我就是想骗你再次回到我身边。” 那晚霍卓言挨了一巴掌,直到沈满慈回到房间,她才恍惚想起霍卓言除了突然抱她,还说的那一句话。 沈满慈觉得尴尬极了,想着再也没有哪个演员敢去打导演了吧。 好在剧本进度已经接近尾声,为了赶之前落下的戏,剧组几乎日夜赶场。 他们最后的一场戏只有沈满慈一个人。 那既是整个影片的高嘲又是结尾,演好了便是流传开来的名场面。 沈满慈还是害怕自己拿捏不对,主动去找了霍卓言。 “你能给我讲讲最后一段戏么?” 霍卓言其实等她很久了,就是想告诉她最后一段戏的所有故事。 民国爱情故事,大多十有九悲。 曾经内地追过一部韩剧,里面的台词是这样说的,“没有持续千年的悲伤,也没有持续千年的爱情,唯有悲伤的爱情可持续千年。” 民国是个动荡的年代,有繁华也有陨落。 霍家享一方荣华,就要守一方太平。 星港发生战乱,霍昊时理应跟着父亲上前线,霍夫人是习惯了丈夫南征北战。 担心启湄一个人在大宅子里会害怕,所幸也搬了过去陪她。 那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年,陆陆续续传来胜利或者失败的消息。 直到一个月后,再次传来消息。 霍家军队全军覆没,霍将军胸前中了三枪,当场牺牲。 霍昊时不幸被俘,经历了无数场严刑逼供,终于也没能挺住,死在敌人的刑房里。 启湄站在门廊处,一手搭着门框。夜晚的凉风略过她素色的旗袍,更显得人消瘦零落。 “要什么遗物?”昨日接到霍昊时战死的消息,她哭了一夜。此刻启湄嗓音嘶哑,对着一行人说道。 “少奶奶,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政府要的,您都明白。”霍家在的时候,政、府就防之又防,现在没落了,他们便明目张胆的来收兵权。 启湄阖了阖酸涩的眼,能感受到灼烫的感觉。 她这一生经历过两次战争,第一次害她亡了国,第二次害她失了丈夫。 可家国仇恨,又岂是她一人就能改变的。 启湄终是带着王府养成的习惯,无论霍昊时同她讲多少遍“夫为天”是个错误的说法,可她都执着的认定霍昊时就是她的天。 如今,天塌了。 “遗体不归还,遗物不归还。” “你们欺人太甚。” 启湄扬着嗓音,眼神悲戚,这大约是她一生里说过最狠的话。 “要遗物是么?我便是他最后的遗物。” “带我回去吧,同他一处埋了,也圆了大婚时他同我讲的话。” 他说:我娶你就是我想同你一处,死了也在一处。 那句话是剧本的末尾。 启湄是殉情死的,血染了霍昊时的尸体。 他婚后没有让启湄掉过一滴泪,却没能保护到启湄最后一秒。 灵魂最后的日子,他抱起启湄很难,看清启湄的样子也很难,连记起她都难。 但此心至诚,百年不变,千岁未寒。 直至日升月沉,花谢叶落,大雪覆盖下的世界静谧无声。 不知世界如何被洪流卷入无尽的深渊,浮世的喧嚣如耳边巨大却渐远的浪声。 他听到了自己呼吸,还有心跳在说:这一方世界里,他是如此一般的深爱着湄。 他躲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在无尽的夜里,才敢将关于她的一点一滴缓慢而小心翼翼地铺陈开来,直至执念重新将他铸就。 只是,这是剧本外的故事。 剧组杀青了,可沈满慈却觉得五脏六腑都碎了,连呼吸也几乎停止了。 再次醒来,她眼前是白茫茫一片。 前世所有的事情像是灌铅一般一股脑的强行塞给她,完整的记忆使她头疼欲裂。 她记起,她不单单是启湄,还是沈满慈。 是壹京沈家,华满集团的大千金,干练且强势,与人的距离感非常强烈。 她曾有一个完整的童年,恩爱的父母,令人艳羡的家世。 但就在她9岁那年,父母离婚,父亲很快娶了一个女明星。 年幼的她本能的不喜欢后妈,包括后妈生下的漂亮妹妹。 且当时网上都在传是因为颜令昭的插足,导致自己父母离婚。 所以一直到沈君御和颜令昭离婚,她都没真的原谅父亲,也一度无比厌恶沈颜卿。 她出国留学至哈佛,认识了霍卓言。 那个时候,沈满慈并不知道他是港岛霍家的太子爷,霍卓言也为人低调。 他们同是哈佛校友,只不过沈满慈本科时,霍卓言马上金融硕士毕业。 温润如玉的学长,令沈满慈格外心动。 但父母失败的婚姻,让她明白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特别沈君御不爱他们任何一个女儿,包括儿子沈纪泽。 他只爱自己,所有人都不过是他完成自己野心的棋子。 留下沈满慈是因为担心离婚后遭到岳家报复,留下沈颜卿是因为女儿完美遗传了颜令昭的长相,以后可以用来联姻,巩固华满在京城的地位。 沈纪泽完全就是遵循必须有家族传承,答应父母娶的纪月。 可霍卓言有多迷人呢? 他会穿越半个城寻她,只因为她说有一道题目遇到了瓶颈。 明明电话和视频就可以沟通清楚的事,他却执意见一面才可。 沈满慈在美国发烧,霍卓言会冒雨漏液而来。 烧热水,打扫卫生,为她煮清淡的米粥消汗。 怕她一个人过年孤独,带着她在超市采购完物品,直接开车载她回自己家。 那是一栋门前环绕江流的公寓,景致十分不错。 他说这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害羞说就是夏季西晒有点严重。 “一直说在房间外种棵树纳凉,但一直没想好种什么。”霍卓言笑。 沈满慈定定站着,说道:“枫树挺不错,夏来纳凉秋赏景。” 霍卓言觉得提议不错,第二天就找人在房子周围的土地种上枫树苗。 但母亲满珈得知后,吓得连夜飞到美国。 沈满慈解释霍卓言温柔纯善,对她更是百依百顺。 “你爸爸当初也是这样追的我!”满珈说,太过百依百顺的男人,婚后都会变,“你来美国,可是顶着京圈大小姐的头衔。” 像霍卓言这样倾尽全家资源,远赴国外读书的金凤凰,心气只会比她这个千金小姐还高。 为了不让女儿被骗,满珈时常撇下工作赴美伴读。 直到霍卓言毕业回国,哈佛的校友墙一经更新,所有人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下,又变成沈满慈憋一口气。 来自强大的自尊心,和过于敏感的经历,让她再不敢接近霍卓言。 她毕业以学妹的身份跟着霍卓言身边做了一年助理,为进入华满集团提前积攒经验。 在霍氏的日子,霍嘉祖还任董事长。 她是位非常英明的母亲,对待女性总是包容宽和。 霍氏一共三个子女,二女霍希甯常年在海上工作,她们见得不多。 三弟霍星来,她只在照片上见过,是个有主见理想的人。 沈满慈一度觉得,她和霍卓言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霍家三兄妹有不同的父亲,她们沈家三姐弟也有三个不同的母亲。 可沈家子女隔阂宛如鸿沟,远没有霍家团结。 但这次满珈知晓后,没有再反对,而是开始支持她试着和霍卓言交往。 沈满慈想过勇敢一次,但就在她计划告白时,霍卓言说要去瑞士滑雪。 她那时还松了口气,想着去了也好。 就可以为她争取一些准备的世界。 霍卓言去往瑞士一路,都和她保持着联络。 抵达瑞士时,他站在雪山上给她发消息,说回来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讲。 可没等来霍卓言回国,先收到瑞士升温引雪崩,大使馆确认其中一位来自中国的遇难者,正是霍卓言本人。 霍嘉祖当场晕厥不醒,是沈满慈亲赴瑞士,接认了霍卓言的遗体。 她以未亡人的身份,扶棺主持葬礼。 十几年来,将霍卓言最后发给她的照片摆在办公室。 “霍卓言,我是不是也死了?”沈满慈躺在病床上,说自己记起了全部。 前世,今生,正在确认此刻是不是来世。 霍卓言点头,又摇头,“没有,你只是换了个宇宙,有我的世界。” 沈满慈是启湄,是华满集团的满慈,也是舞蹈学院的学生。 霍卓言是霍昊时,是死在雪山的卓言哥,也是热爱电影的霍导演。 “平行世界?”沈满慈嗤地笑了一声,“不会是我摔了一下,把自己摔傻了吧。” 霍卓言问:“那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沈满慈抬手抚摸他的眉心,是有体温的。 虽然一切都像是假的,可又处处都是真的。 “你一个人,等了我很久吗?”她问。 霍卓言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等了三生三世” 因为缺少一魄,霍卓言第二世注定短命,只是深陷棋局的人,并不知晓命运。 霍卓言在哈佛留学那几年,因为霍氏处于特殊地位,所以他被要求低调行事。 研究生时,世界才闯入一个女孩子。 沈满慈在他严重独立又优秀,因为是从壹京来的大小姐,被大家私下戏称京圈千金。 但她并没有什么千金架子,对所有人也都恭敬谦逊。 这让一向成熟稳重的公子哥,都时常变得无措。 那时,总有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牵绊着心情,使他每次想告白时就被突发意外打断。 初时是突然摔碎的玻璃杯,掉落的书,后来变成从天而降的花盆,最严重一次是车祸。 只是那时没人将命运牵连在一起,只以为就是单纯的意外。 霍卓言觉得沈满慈内向拘谨,还为此调查了沈家。 一度以为是因为沈君御纷乱的感情,使沈满慈对待感情失望谨慎。 异国他乡不接地气,他放慢步调,甘愿做个守护者。 他先沈满慈毕业一年,回国就进入霍氏任CEO。 在沈满慈即将毕业时,他费尽心思劝说,让她先到港岛一年。 霍卓言想让她先加入到自己的家,用循序渐进的方法,让她放下对婚姻的恐惧。 那一年,所有人都知道霍大少身边跟个京城来的姑娘。 他护的很好,霍家人也将她护得很好。 他去瑞士,就是得知那里有一场珠宝拍卖会。 于是作为有仪式感的人,他希望告白的正式,更要有定情信物作证。 而所有人不知道的,那枚压轴的古董钻戒,正是曾经霍昊时送给启湄的婚戒。 霍卓言竞拍的很顺利,当时准备与他一起参与竞价的见到他后,都纷纷放下号码牌。 像是物品见到了主人,迫不及待同他回家。 拍卖会结束,他被几个同行者邀请,说只要登上瑞士的雪山之巅许愿,那么所有心愿都能达成。 或许埋身于雪山,就是天神感应到他回国就会圆满。 为爱殉情的启湄,让死去的霍昊时灵魂不安。 注定早逝的霍卓言,就必须死在沈满慈窥透爱意的前一秒。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殉情!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沈满慈哭得哭得泣不成声,“二次,霍卓言你抛下我两次!” 一次家国情恨,爱情十有九悲。 他们的命运也被裹挟在国运的齿轮中,不由己控。 “满慈不是启湄,她不会那么柔弱的。”启湄活着末年,是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人死在被称为绞肉机的战场,倍感无力。 “满慈等了二十多年”她完完全全是用信念作为支撑 最后,连他的爱意,都是经他人之口转告。 “那我现在回来了,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爱我吗?”霍卓言问道。 沈满慈有一瞬间的迟疑,可握着她的手实在灼热。 甚至,她都无法确定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但她最后点了点头,说:“我要留下。” “真的?” “我不管你是人,还是鬼。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还是我摔倒的一场梦,我都要留下。” 她记得曾经霍嘉祖被洗脑,深陷过一段被称为盗梦空间的玄幻地带。 “我太累了。”沈满慈说,“霍卓言,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不是梦!”霍卓言最后肯定道:“是我求了前世,求了今生,换得一段再续前缘!” 沈满慈点头,抱住他的脖颈,将吻落在他唇畔。 最后,沈满慈心想就让这岁月肆意变迁好了。 反正人生本就如一场虚妄的人间烟火,他满身风流的归来,她就满怀期待的迎接。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