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乖》 1、第 1 章 海面波光粼粼,倒映独属于城市中心的流光溢彩。 忽而多了抹突兀的白,是与这片灯红酒绿格格不入的色彩。叶予音一身素净长裙站在甲板处,任由晚风拍打,始终注视楼下入场的来宾。 手机持续震动,摁下通话键的同时,她捕捉到一袭身影。 无疑是人群当中最亮眼的存在,黑棕色大衣将颀长身躯尽显,连路灯也不吝啬在他周围停留,那人漫不经心把玩腕表,随性矜贵,能与繁华融为一体。 逐渐与记忆中的人对上号,叶予音手一僵,倏地恍惚。 曾经最亲切的人,此刻却那么陌生,可这个身躯对她而言还是熟悉的,她经常在新闻上看到他,甚至时常听周围人口中提起。 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音音?”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下意识轻应:“嗯?” “到了?” “嗯。” “东西确定带齐全了?还有晕船药以及各种应急药品。” “带着呢。” “那就行,晚上海风凉,你记得出门多带件外套备用,这几日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余洛知不太放心交代许多,基本都是他在说,叶予音一边听着,注意力仍然追随岸边的那人。 他们距离并不远,是对方一抬头还能交流的程度,但他即将踏上邮轮,经过专门的通道去往接待厅,一步之遥,那是她接触不到的位置。 男人在侍者的陪同下踏上台阶,被隔绝的光只能倔强拉住他的衣角,随着黯淡下来的还有叶予音眸色。 他即将消失在视野中。 一阵风吹过,也将周围的嘈杂带来,叶予音顺势提高音量,回应余洛知,“我知道了,放心吧……哥哥。” 话落。 余光中,那抹身影一顿。 回头,抬眸,两束目光碰撞。 通话结束,耳旁屏幕由暗至亮,光线骤然点缀那张脸,不刺眼,却更分明。 叶予音指尖发凉,握着手机的关节泛着白,呆滞片刻。 这一瞬,仿佛时间凝固,设想过许久的相遇终于在此刻划上句号。 但并没持续太久,身后传来呼喊声,叶予音略微颔首,留下一个礼貌生疏的笑。 而后率先收回视线,在男人的注视下转身走进室内。 - 豪华邮轮上即将进行的是一场时装周,这是国际瞩目的秀场,也是属于上流社会的名利场。 但叶予音不过是这场时装周的附属娱乐项目——邮轮音乐会乐团中最不起眼的钢琴师,甚至为了争夺这张入场券,她已经半年没能好好休息过。 在化妆间准备的过程中,耳廓始终伴随着周围人的谈论声,要么是某女星的红毯造型,要么是某品牌的服装设计,对于未来几日的邮轮之旅,大多数人是期待的。 叶予音恍若未闻,她知道那样的世界离她太遥远。 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南斯屿。” 一时失了神,握着水杯的手倾斜,滚烫的水顺着杯壁滴落在白皙的手背,叶予音吃痛放下杯子,匆忙抽了两张纸擦拭,未曾想又牵扯到带着伤的手臂,疼到她额间沁出汗。 但她一声不吭,找到医药箱,熟练挽起袖子替换纱布,过程伴随着的是与南斯屿相关的对话声。 “你们听过他的花边新闻没有?” “什么?腕表啊?” “嗯哼,我刚才看了眼,他还真随身带着,听说表上刻着他喜欢的女孩的照片,也不知道真假。” “这新闻都过去好几年了,要是真的怎么没见他身边有过谁,我就不信有女孩能放着他这块宝玉不要。” “也是,我看好几个女星的眼神都快粘到他身上移不开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参加音乐会,没准还能有机会接触。” “别想了,他那种人岂是我们能攀上的?” “都准备得怎么样了?”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所有对话,来人目光在化妆间内环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刚将带血的纱布拆下来的叶予音身上。 “王姐。”有人应话,“妆造都做好了,就等着上台呢,你放心吧。” “晚上这是第一场演出,特别重要,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谁都不许出差错,知道不?” “知道了。” 王杉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往叶予音身边过来,满脸嫌弃的看着她那惨不忍睹的手臂,那是一大片的擦伤,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偏偏是在演出前几日受的伤。 “喂,不要紧吧,晚上要是在你这出了问题,我必定饶不了你。” 叶予音始终没有抬眸看对方一眼,自顾换上干净的纱布,只道:“没事。” 看她那清高模样,王杉“啧”了声,“在演出前把自己手臂伤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对待,也是,这个名额本不该是你的,亏你运气好,赶上人家进了医院,不然就你这样的,上哪都没人要你。” 话说得难听,其他人也在看戏,直到王杉自讨没趣离开,化妆间内才恢复叽叽喳喳。 但话题没落在嘉宾上,也没再讨论南斯屿,只将矛头对准叶予音。 他们是同个乐团的成员,其他人都是音乐生,只有叶予音不是,幸运的是她是有天赋的,能够从上百个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却因为没有背景,导致唯一的钢琴师名额内定给了另一个人。 那人同样科班出身,叫任诗韵,听说签了某娱乐公司打算捧她,替她铺好路等着在这场音乐会上大放异彩,却不知道惹了谁,在终试前一日晚上食物中毒进了医院,这个名额因此给了叶予音。 在这件事情中,叶予音是获利者,于是她便成了最有可能陷害任诗韵的人,乐团内从此流言蜚语不断。 而就在演出前两日,任诗韵气不过直接派人强制性将她带去警局,混乱中她摔伤手臂。后面经过调查,才确定陷害任诗韵的人并不是叶予音,还她一个清白。 但在这个过程中她没有听到一句道歉,乐团内偏见与针对仍然存在,没有减淡。 此刻的化妆间中话说得越来越难听,从“真怕这种人拖我们后腿”到“鬼知道她还会不会害别人”,叶予音始终一言未发,将医药箱放置原位。 在众人有意无意的注视下,她起身离开化妆间,又顿步在门口,伸手将室内所有灯关闭。 惊呼声四起,唯有走廊的光线钻进来,完全落在门口那抹身影上,一半明一半暗。 “神经病啊。”有人出声谩骂,“我眼线都画歪了。” 叶予音并未回头,也没有开灯的打算,双手随性揣兜里,轻哂一声—— “管好自己的嘴。” - 晚上七点,邮轮启程,音乐会是在这展开的第一个项目,不少人会选择前来观赏。 秦睿一眼找到人群当中的南斯屿,朝他挥挥手,却发现他注意力压根没在自己身上,又尴尬得收回手假装整理西服,往他身边过去。 “这都没到开场时间,你来这么早干什么?”他目光在台上扫了圈,幕布紧闭,但隐约能穿过缝隙注意到最中央的身影,若即若离。 “还有一分钟。”南斯屿提醒。 “又不是迟到了就不能进来。”秦睿总觉得在这种场合不太自在,他没什么欣赏音乐的闲情逸致。 趁着开场前,他又问:“这是什么乐团,出名不?” “不清楚。” “你也没了解过?” “没有。” “那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期待?” 还未得到回应,徐徐钢琴声传来,同时场内渐暗,幕布缓缓拉开。 仅有的一盏白灯落在舞台正中央独奏钢琴的那个女孩上,洁净光线点缀在白裙上,仿若闪烁着星光,这一刻的她是灵动的,亦是视觉焦点。 独奏时间并不长,只为了接下来演奏的引入,但那一刻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果然,好的钢琴师能一秒让人沉浸。”秦睿搭着腿调整坐姿,不禁多看了眼那位钢琴师。 “弹得不错嘛,年纪看起来那么小,未来可期。” 听见‘不错’两字,南斯屿轻微勾唇,挂着浅浅自豪,“有眼光。” “那可不,我看人一向准。”秦睿并未察觉到南斯屿表情的变化,继续道,“有没有演出名单?我要找下钢琴师的名字。” “叶予音。她的绝对音感与节奏感都很强,是个很有天赋的女孩。”顿了顿后,南斯屿又补充,“她今年应该……21了。” “21啊,那还是小姑娘。”秦睿跟着应和,才察觉异样,“你不是不了解这支乐团?” “嗯。” 秦睿挑眉:“你只了解她?” 下意识的,南斯屿指尖覆盖在腕表上,轻轻摩挲,注意力回到叶予音身上,盯着她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眉目温柔。 秦睿也没往深了想,南斯屿一向对钢琴深有研究,会了解钢琴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是什么赫赫有名的钢琴家。 “听说每天都有音乐会,明天你还过来的话带上我呗,没准还能有机会认识她。” 南斯屿没答,兀自保持着同样的姿态,目光只为一人停留,上扬的眼角是喜悦,也夹杂着诸多复杂情绪。 直到音乐会进行到后半段,顶层的时装秀即将开场,音乐厅内宾客逐渐离席。 “走不?”秦睿见南斯屿仍听得入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了,我留在这。”南斯屿出声拒绝。 秦睿也不勉强,南斯屿虽在时装周邀请名单中,但他对这些没兴趣,本不打算过来,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现在看来,音乐会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那我自己过去,晚点去喝一杯?” “行。” 音乐厅内的人越来越少,但并不影响乐团的发挥。过程没持续太久,很快谢幕,乐手起身鞠躬行礼,在寥寥掌声中结束这场音乐会。 幕布即将拉上,只是在钢琴前那抹纯白身影起身之时,她抬眸,与南斯屿四目相对。 无声,没有多余动作,目光精准,就像一早就知道他在这。 一块幕布彻底切断那束炽热的视线,南斯屿仍盯着那片虚无,许久未动。 她长大了。 气质增了许多。 但好像更瘦了点。 灯光重新亮起,音乐会彻底结束,场内剩下为数不多的观众散场,南斯屿恍惚间才察觉到自己盯着那块黑色幕布失神许久。 这才起身离开,又在几步之后回头望向舞台,算着去后台的路。 收回目光后脚步不自觉加快,未曾想在音乐厅门口撞见熟人,只能停下来攀谈几句,但始终心不在焉。 直到余光多了抹白色身影,那人站在风口处略有些凌乱,同时也撩动了心弦中某一根神经。 他下意识望过去,再次与对方视线碰撞,这一刻时间好像定格三分,世界只剩下两个人,不过她眼里闪过的情绪更多是惊愕。 紧接着,一阵哄乱彻底惊扰了注意力: “这里是vip通道,你不能过来——” 白色身影回头,匆忙往前走,她身后是几个保安,身前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唯有她是个不和谐的存在。 就在即将与南斯屿擦肩而过时,一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与他身上的雪松香碰撞,撒向整片空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南斯屿伸出手牵着女孩的手腕,女孩重心不稳,踉跄两步而后转身,裙摆在半空飘荡,最后勾住男人的双腿,与他缠绕。 男人宽大的掌心轻托着她的手,利用身躯支撑住她,他身材高大,让面前的这道白显得那么娇小。 女孩抬头,视线相连,属于两人截然不同的气息交织得更为明显,隐落在对方的发丝。 寂静无声的世界中,终是女声率先出现—— “南哥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第 2 章 叶予音没想到会被几个保安追赶,混乱间再次撞入南斯屿的怀中,熟悉的安全感将她填充。 霎那间忘了呼吸,却只觉得这种感觉让人贪恋,是久违到几乎忘却的记忆。 心脏跳跃得厉害,两人对视的眼神逐渐升温,渐渐在眼睑染上一层水雾。 她也听见男人喑哑声线的回应:“音音。” 身后再次传来保安的声音,但南斯屿并没注意其他,他的关注点落在叶予音的手臂上停顿片晌。 忽而出声:“手怎么了?” 意料之外的对话,叶予音睫毛轻颤,扫了眼手臂露出来的纱布,上边因长时间弹琴而又隐隐漫出轻微血迹。 低声回应:“前几天磕到的。” 南斯屿眸色低沉几分,连牵着她的力道都弱了些,只敢小心翼翼的握住她手腕。 又见仍在面前的几个合作商,他弯腰在叶予音耳廓落下一句很轻的话:“等我一下。” 身后,几位保安见两人的关系亲昵,赶紧上前:“抱歉南先生,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 说完又向叶予音道歉,随后很快离开,重新还给周围寂静。 但这么一来,落在叶予音身上的关注点多了起来,连原本与南斯屿攀谈的几人也看向他。 并没过问什么,三两句聊完原先的话题,过程叶予音始终乖巧的站在南斯屿身后,垂着头,盯着他牵着她的手。 这一幕熟悉感满满,因为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是这么躲在他的身后。 但后来他却也是这么把她推开。 将那些久远思绪收敛起,直到南斯屿处理完自己的事回头,她还是安静得过份,单薄的身子被风胡乱拍打,手很冰,看起来还是那么无助。 南斯屿眼神波动,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他的衣服很长,几乎将她整个人裹住,不让寒风有半点机会入侵。 叶予音声音很低:“南哥哥好久不见。” “嗯,很久没见。”南斯屿看着她,思绪复杂,“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嗯。” 周围没什么人经过,寂静的氛围中又多了几分尴尬,南斯屿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疼不?我先带你找个地方换药。” 他们之间有很多年没联系过,再次相遇没有多余的问候,也没有打听近况,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随性,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开。 但叶予音动作迟疑,并没直接跟着他走,反而略垂着头,任由晚风拂乱她的发丝。 兴许是感受到她的疏离,南斯屿刚伸过去的手顿在半空。 改口问她:“害怕我?” 叶予音没说话。 南斯屿唇边划过愧疚的叹息,他收回手,让气氛冷静片晌,才稍微弯腰与叶予音齐平。 “音音。”他出声,“我一直在找你。” 叶予音唇色泛着白,冰凉的指尖更收紧些,只感觉自己坠入了南斯屿那双深邃的眸中。 南斯屿继续用很轻略带商量的语气道—— “你不用怕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好不好?” - 叶予音并没犹豫太久,跟在南斯屿身后去了趟医疗间。南斯屿先是看了眼她的伤口,又专门交代了要哪几种药,要不留疤的,还需要维生素c,随后还派人给她倒杯温水,怕她冷又将暖气打开,体贴照顾着她的一切。 忙碌完后南斯屿才坐下,盯着她的手许久:“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的?” “一点意外。”叶予音回应,没与南斯屿对视,只心不在焉的出神片晌。 南斯屿知道她对他仍有戒备心,找了几个话题让她放松下来。他们分开太久了,足足九年时间,很多事情俨然在冥冥之中发生了变化。 他问她:“什么时候加入的乐团?” “半年前。” “还习惯么?” “还好。” “一直在学钢琴?” “也没有,就这两年才重新接触。” “那进步很快。”回忆起那年他日日监督叶予音练琴的画面,南斯屿唇边弧度蔓延,神情更加柔和。 再多聊几句,难免聊到分开这些年中发生的事情,南斯屿并没有过问,反而打算避开相关话题。 但叶予音想起什么,主动出声:“南哥哥,我亲生父母都死了。” 南斯屿身子一僵。 她继续三言两语解释自己这些年的生活:“当时我想去找你,没找到,后来被收养,养父母对我还算照顾,让我顺利活到现在。” 那年是南斯屿将她从家暴的亲生父母手中带走,后面因为各种原因他们被迫分开,那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都束手无措。 实际上这些年里还发生了很多事,叶予音说不清,也没打算说清。 她也没想到,他们如今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呆在一起,重新回到九年前的关系。 南斯屿只是安静的听着,没说话,仿佛早就了解这一切。 直到气氛归于寂静,他才解释:“我们搬家了,因为工作的原因。” “我知道。”说到最后,叶予音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我经常在新闻上看到你们的消息。” 这些在网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南斯屿父母是创一代,在叶予音还住在他们家的时候也没能与他们见上几次面,这几年势头正猛,南斯屿也一跃成为了商业新贵,是圈内的大人物。 跟好多年前的他完全不是一个样。 多的她没问,就像南斯屿没多追问她这些年的细节那样,两人默契不提,但渐渐将关系修复到最亲密的那段时光。 放在桌上的手机恰时响起,南斯屿只扫了眼来电显示,没接通。 反而抬眸看向叶予音:“这几天还有什么打算?” 这一趟邮轮之旅共持续五日,只有第三天到达另一个国家有短暂的下船机会,其他时间他们都将在海上度过。 叶予音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洋,摇摇头,“除了演出之外,其他时间就随便走走,反正船上这么多地方呢。” 他再次询问:“晚上呢?” “嗯?” “要不要一起去酒吧?” - 海上的夜晚是真的冷,从医疗间出来后便感受到一阵狂风,叶予音身上仍披着南斯屿的外套,她伸手裹紧,又侧头看向只剩下一件薄毛衣的南斯屿。 好在几步距离便到达室内,里面有暖气,一扇门隔绝寒风,不至于着凉。 过去酒吧的一路上,他们又随便聊了几句常规话题,大多围绕这艘邮轮,以及南斯屿如今的那个圈子。 叶予音一边应和,一边环视四周,这里流光溢彩,各处都有雕塑名画精致装扮,再伴随悠扬缓慢的乐曲,无处不弥漫着奢华气息。 南斯屿是被秦睿约过来的,几个熟识的好友约在酒馆里喝几杯,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放松。 包间内全都是男性,南斯屿过去时大家也只是挑手随意打个招呼,“来了。” 本没过多注意其他,但当看见他身旁还跟了个女孩后,明显能察觉氛围多了些妙不可言。 “谁啊?”有人问,“你带来的人?” “嗯。”南斯屿刚准备介绍,余光闪过一道黑影,只见秦睿站起身正半眯着眼睛注视叶予音。 “她不会就是晚上那个乐团的钢琴师吧?”为了确认,秦睿专门来到叶予音跟前,注意到她身上那令他印象深刻的裙子,又难以置信的看向南斯屿。 “你别吓到她。”南斯屿抬手挡在秦睿面前,将他与叶予音隔开。 “你这么快就认识人家了?”秦睿深吸一口气,他就说南斯屿晚上怎么心不在焉的,原以为他是沉浸在音乐中,没想到是直接看上了钢琴师,并且还把她带到这儿来。 但关键是,分明是他先表示对人家感兴趣的,怎么反倒被南斯屿抢先了。 “你好。”叶予音细软声音打断他的话,主动自我介绍,“我是南哥哥的妹妹。” 秦睿一脸震惊:“哪种妹妹?” “?”叶予音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南斯屿无言,绕过秦睿将叶予音带到沙发处坐下,同时介绍:“她叫叶予音,也是楼下音乐会乐团的钢琴师,每天都有演出,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过去听。”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妹妹?在你家住过好几年那个?”秦睿跟南斯屿关系好,大概听说过他有个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却失踪的妹妹,顿时与眼前这个女孩对上号。 他松了口气,跟着坐在叶予音身边,“难怪他对你那么熟悉,你都长这么大啦,钢琴还弹得那么好,看来是继承了南斯屿的优秀基因。” 胡说了几句后他又抛出好几个问题:“音音妹妹学琴多久了?你今年才21对吧?真优秀啊!” 旁边,南斯屿注意力落在秦睿莫名其妙的称呼上,不悦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但秦睿压根没理会,跟叶予音聊了起来,他素日话多,很自来熟,几句话便能快速拉近与叶予音的关系。 南斯屿扫了眼两人,恰好见叶予音笑得畅快,似乎对这种陌生的地方没有半点不自在,又稍微放下心来。 手头倒了杯酒,准备入口时一个酒杯凑过来同他碰了碰,他睨了眼,李束已然坐在他身边。 “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李束问他。 南斯屿回应:“一直都有。” 李束想起什么:“就是你一直觉得亏欠的那个?” “嗯。” “你们都很多年没见了吧,这么巧在这遇见了?” 南斯屿没答。 李束接着道:“听你说过,她的身世挺可怜的,难怪你会那么照顾她。” 两人的讨论声音小,并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南斯屿也没说太多,很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包间内切了首歌,秦睿一个激灵赶紧起身,“我的歌。” 同时还不忘邀请叶予音:“妹妹会唱不?一起啊。” 叶予音微笑道不会,秦睿只好独自献唱,他习惯站在立麦前,玩得比谁都嗨,让包间内完全被他的歌声填充。 这里的人都还挺随和,没有架子也没过多打趣什么,纯放松聊天。 叶予音悄悄回头看了眼南斯屿,猝不及防与他的目光撞上。 “想喝点什么?”他问。 桌上都是酒,各种昂贵烈酒,不过南斯屿似乎没打算让她喝这些,正准备让服务生拿点果汁过来。 叶予音想了想,最后回应:“我想喝酒。” “鸡尾酒?”南斯屿伸手拒绝身边人递过来的烟,扫了眼桌上的酒单。 “不用麻烦,就这种,我都可以。” “这酒有点烈。”南斯屿提醒,修长指尖将酒杯端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但手腕忽然被叶予音摁住,下一秒她直起身子凑近他手中的酒杯。 正当南斯屿以为她想直接喝时,她只是停留在杯口简单感受酒精浓度,很快松开他的手。 “白兰地?” “嗯。”南斯屿重新拿个干净的杯子,夹了颗冰块放入杯中,替她倒了点酒,“了解这些?” 叶予音点点头,漫不经心回应:“我之前在酒吧工作过。” 南斯屿笑,将酒杯递给她,“什么时候?” “有点久,我想想。”叶予音声线没什么波澜,轻抿一口试了下味道。 片晌后才听见她的回应:“应该是在13岁的时候。” “……” 南斯屿没接话。 13岁,她未成年。 也是他们分开后的第一年。【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第 3 章 包间内,秦睿高歌一曲后状态还在最激昂的阶段,站在立麦前朝叶予音招手,“音音妹妹,唱首歌不?” 见她还有些拘谨,他又补充一句:“南斯屿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别紧张,我们都是好人。” 旁边有人笑:“你这话说的,让我们更不像好人了。” “胡说,我可是正经人。”秦睿直接翻过栏杆走到点歌台前,“你们年轻人会喜欢什么类型的歌?” 叶予音没直接回应,只是稍微侧头看向南斯屿,像是在寻求他的同意。 很快南斯屿点头:“你想玩就去玩。” 得到应允的叶予音才站起身,又先将杯中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光,但喝得太猛,轻咳两下,脸颊被涨红些许。 南斯屿赶紧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并叮嘱:“你手臂还有伤,最好别喝太多。” 她应好,将纸巾拽在手中,往秦睿身边过去,她倒是不怎么怕生,再加上喝了酒,在秦睿的带领下活跃不少。 包厢内的人同样很照顾叶予音,主动替她倒酒,拉了把椅子到她身边,她是这个空间内唯一的女生,也几乎成了关注的焦点。 在唱了几首歌后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虽然离南斯屿不远,但她周围有好几个人将她围起来,边喝酒边打牌。 有人问:“妹妹今年多大?看起来还是学生?” 叶予音简单抿了口酒润润嗓子,“嗯,大三。” “听说你跟南斯屿有九年没见了,还能认出来也是稀奇,难道你们都没什么变化?” 闻声,叶予音又看了看南斯屿,他正与其他人聊天,注意力偶尔落在她身上,但没打扰她,只是默默关注。 “南哥哥是没什么改变,而且我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 “真的?他九年前也长这样?”秦睿好奇补充一句,“说来你应该是我们当中认识他时间最长的人,我们都不知道他以前长什么样。” 包间内的大多数人是南斯屿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算不上久,但是关系比较铁。 叶予音笑着回应:“嗯,长相差不多,就是现在的身材……更好。” 似乎是听见对他的描述,南斯屿挑眉看向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很低笑了声。 “噢?怎么说?” “南哥哥之前很瘦,也没什么肌肉,跟竹竿一样。” “可以啊,怪不得南斯屿三天两头往健身房跑,原来是被妹妹嫌弃过。”周围引来一阵笑声。 “?” 南斯屿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差不多得了。” 但大家的兴致不减,继续同叶予音聊着,“不过你俩那么多年没见,他就直接把你带过来了?你就不担心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叶予音耸肩低笑:“我人都在这儿了,他要不是我也逃不掉。” “没事,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撑腰。”秦睿喝了不少酒,有点醉意,甚至习惯性伸手打算搭在叶予音肩膀上。 但还没触碰到的时候便感受到来自南斯屿的死亡凝视,吓得他一秒清醒,火速往回收。 “我看你更图谋不轨。”李束补刀。 “就你话多。”秦睿持续输入,压根不想理会其他人,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叶予音身上,“对了音音妹妹,你知道你哥的黑历史不?” 叶予音抬眸:“什么黑历史?” “他喝醉酒的视频。”秦睿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开始笑,神秘兮兮摁着手机翻找。 南斯屿在国外留学那几年几乎跟这群人天天在一起,互相掌握彼此的表情包,但据说南斯屿是他们当中情绪最稳定的,想要拍到一张他疯狂的照片比登天还难,认识他那么多年,也仅有一次他情绪失了控。 因此此刻见到以南斯屿妹妹身份出现在这的叶予音,他们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积极同她分享南斯屿醉酒后的表现。 叶予音专心听着,从他们口中认识了不一样的南斯屿,以这样的方式接近他的这些年。 听到有意思的片段,她也会跟着大笑,跟着调侃南斯屿。 至于南斯屿,被当着叶予音的面公开处刑,他心情只剩下无奈与别扭,又阻止不了兴致冲冲的一群人,只能随他们去。 后来,叶予音与秦睿又聊到什么有争执的话题,开始在包间中追逐打闹。 南斯屿仍慵懒靠在沙发,摇摇头盯着幼稚的两人,但眸底尽是温柔,不自觉弯眉笑着的同时还不忘提醒:“注意别摔倒。” 叶予音直接来到他身边,钻入他怀里控诉:“南哥哥,他欺负我。” “你怎么还先告状。”秦睿忌惮南斯屿,倒是没敢再往前,隔着一米的安全距离,“好歹你过来,咱俩决一死战。” “我不。”叶予音立刻反驳,“你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男子汉?” “我……”秦睿对上南斯屿那富含警告的眼神,瞬间吃瘪。 他哪敢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的妹妹。 叶予音就喜欢占着南斯屿对她的纵容,朝秦睿扮了个鬼脸。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完全挂在南斯屿身上,察觉似乎有些不妥,赶紧往后撤稍微拉开距离,又倒了杯酒缓缓。 南斯屿提醒:“你已经喝很多了。” “我还想喝。”叶予音笑了笑,“谢谢你南哥哥,我今天很开心。” 她是真的兴奋,是连周围气息也染上轻快的程度。南斯屿只想留住她的这份无忧无虑,便没再阻止她喝酒的动作,随她去。 那头秦睿又跑去唱歌,跟其他人互动,叶予音则回到南斯屿身边,看着他打牌,也跟着学了点牌局技巧。 过程又喝了不少酒,渐渐醉意袭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打牌多没意思,玩点别的吧。”秦睿手搭在两个人的肩膀,站直盯着牌局,忽而出声。 有人回应:“玩什么?” “就玩那个,把对方的话聊死。”另一人接过话,同时示意南斯屿,“我很想看南斯屿玩一局。”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来了兴趣,纷纷应和,“让音音跟南斯屿玩,不然平时他都不参与。” 叶予音不明所以盯着其他人,秦睿在她耳旁解释:“你哥平常都不爱跟我们玩这些,但是今天有你在就不一样了,他总不会扫了你的兴。” 她问:“怎么玩呀?” “就是,随便聊天,直到聊到对方无话可说为止。” 这种游戏可以扒出很多料,所以兄弟间聚一起时很喜欢,他们也都是能玩得起的人,没什么禁忌。 为了更直观表达游戏内容,秦睿让两个人先演示一下,大战一触即发。 进攻方一来直接戳对方痛处:“听说你最近刚分手?” 对方咬牙切齿:“对。” “不是都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怎么突然说分就分?” “没什么原因,性格三观合不来。” “真的这么简单?那我怎么听说是你跟人家一夜春宵后人家连夜逃走?” “……” “是不是不太行?” “……” 几句话成功终结了游戏,包间内的人起哄欢呼,顺道调侃几句。 他们玩得是真的很大,什么都往外说,正如秦睿所说,他们敢玩就都玩得起,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翻脸。 了解清楚游戏内容之后的叶予音又被给予极大厚望,因为她是这里唯一敢跟南斯屿玩的人。 她与南斯屿对视一眼,询问他的意见,得到的回应是:“你想玩?那我就陪你。” 就这样,在起哄声中,叶予音与南斯屿面对面,一场对决由此展开。 叶予音率先提问,但她对这个游戏还不太熟悉,不知道能问什么,只能学着方才的示例问题试探性出声:“南哥哥谈过恋爱没有?” “没有。”南斯屿回答得爽快。 叶予音略挑眉:“为什么没谈过?” “平时太忙,没时间考虑这些。” “那南哥哥有过喜欢的人没有?” “也没。” 都是些很常规的问题。 这些在南斯屿的交友圈中并不是秘密,谁都知道他洁身自好惯了,也是真没想过这些事情。 但是叶予音不知道。 她也像是在借着这个游戏打听自己好奇的事情。 随着问题一个个下去,都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秦睿扫了眼计时表,赶紧提醒,“三分钟内要结束,你往大了问,别怕。” 叶予音头脑陡然有点空,再加上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骤然想起方才听到的话题,干脆一股脑出声。 “那南哥哥的第一次还在吗?” 南斯屿略顿,反问:“第一次什么?” 叶予音半眯起眼睛:“有不在的?” “都在。” “……” “快点,还有十秒——” 倒计时声音不断环绕在耳侧,惹得人心烦,叶予音指尖收紧,大脑努力与酒精抗衡,飞速运转。 最后出声—— “要不,我们找个机会切磋一下?” “……”【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第 4 章 随着叶予音的声音落下,包间内气氛完全被推上一个小高潮,不知道是谁拿着话筒疯狂欢呼,还恰时选了首节奏感很强的音乐播放,哄闹声不断。 随着这种声音越多,叶予音脸颊更红,不敢看南斯屿的表情,抿了抿唇没吱声。 南斯屿因她一句话而沉默许久,最后握住酒杯一饮而尽,同时宣告叶予音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太勇了,果然能打败南斯屿的只有南斯屿的妹妹。”秦睿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绕到南斯屿跟前,“输在音音妹妹手里的感觉怎么样?” 他不过只是跑来得瑟几句,赶在南斯屿发飙之前离开,比谁都要幸灾乐祸。 “……”南斯屿不带什么感情的扫了他一眼,将袖子挽高,被那块腕表缠绕的手臂伸过去再次倒了杯酒。 旁边隐约传来叶予音与其他人应话的声音,软软轻柔的,落下的每个音却都能准确落入他的耳畔。 不自觉地,他回忆起最后叶予音说下那句话时的表情。 眼神无辜,带着些酒后的懵懂,像是隔了层极薄的雾霾,再加上她那始终谨慎小心翼翼的动作,是一种无意间的撩,却能直接将他摁住。 她是无意的。 但他却莫名心痒。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南斯屿直接用酒精将燥意压下,喉结滚了滚,将一闪而过的荒唐念头抛到脑后。 叶予音也在悄悄观察着他的变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闯了祸,犹豫片刻后还是起身回到他身边。 她头有点晕,几步距离也走得摇摇晃晃,即将坐下时感受到有只手轻拉住她的手护着她,又在她坐稳之后收回。 “南哥哥。”她看向南斯屿,整理了下语言,“你别生气。” 南斯屿看着她:“生气什么?” “刚才那个游戏,我没有其他意思。” 南斯屿一笑:“我没那么小气。” “噢。”叶予音摆弄着自己的指尖,暗自思忖。 他好像,也没拒绝她。 唇角泛起很浅的笑意,她继续道:“我还以为你介意了呢。” 那侧的人还在玩方才的游戏,好像又套出什么劲爆的话题,纷纷起哄起来,叶予音望过去,没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但也跟着笑。 旁边南斯屿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随着她弯唇笑了笑,同时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烟点燃。 叶予音闻到烟味,立刻回头扫了眼,南斯屿止住动作,正准备掐灭,“不喜欢烟味?” “没有。”叶予音摇头,只是继续盯着他吞云吐雾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询问:“我可以抽烟吗?” 南斯屿夹住烟的手停顿在半空,连周围白雾也慢了飘散速度,他蹙了蹙眉,“小孩子抽什么烟?” 叶予音不满强调:“我21了,不是小孩子。” “那也不行。”南斯屿语气不容商量。 “那好吧。”叶予音只能选择作罢,往后靠一些继续注视他那只夹着烟随性搭在桌边的手,感受着酒意一点点占据自己的头脑。 南斯屿又吸了一口烟,而后干脆直接掐灭,不打算带坏小孩。 但回头时再次对上叶予音那束炽热的目光,她的眼神中满是未褪去的醉意。 没等他说话,叶予音便抢先道:“我还是想抽烟。” 南斯屿仍是拒绝:“不行。” “那如果我说,想抽南哥哥嘴里的烟呢?” “……” 话落之时,叶予音的手撑在沙发上,上半身俨然慢慢靠近南斯屿。 南斯屿知道,她醉了,但他不明白的是,她喝醉后为什么会想要做这种事。 他并没有后退,也没有阻止叶予音的动作,只是在她愈发接近的时候落下一句话:“这里大庭广众之下,想抽那就回房间再让你抽个够。” “……” 叶予音瞬间清醒不少,才知道自己在酒精作祟下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有些懊恼。 南斯屿的笑声在旁边出现:“现在酒醒了?” 叶予音愤愤瞪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南斯屿这才耐着性子轻声解释:“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抽。” 这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叶予音只是闷闷盯着前方,也不看他。 “生气了?”南斯屿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有,只是有点困。” “那要离开么?” 叶予音摇摇头,她还蛮喜欢这种氛围,不想离开,“我可以靠在你身上吗?” 南斯屿点头,主动伸出长臂将她捞到自己的怀中,随便她靠。 他本还想揉一揉她的头发,但是转念一想她已经不是12岁那一团小小身影了,只能作罢。 叶予音心满意足,习惯性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又觉得不太好,但在有南斯屿充斥着的空间中能让她很安心,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很贪恋这种感觉。 兴许真的醉得不浅,在狂欢过后的寂静时刻,她的心底漫过一些苦涩,情绪来得突然,连她也分不清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跟南斯屿时隔多年的重逢。 靠在他的怀里,交织的情绪复杂,开始小声倾诉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委屈。 她说:“南哥哥,其实我这些年过得不好。” “大家对我的恶意很重,我活得好累,想过自杀,被救了下来,但是好像找不到继续活着的理由。” 她继续道:“南哥哥,我很想你。” 南斯屿的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心情酸涩。 他不清楚这些年来叶予音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在他看见跟她有关的信息的时候,他明显能察觉到,她并不快乐。 他仍记得很多年前他初次见到的叶予音,虽然全身脏兮兮的很狼狈,但她的眼睛还是干净的,也留着对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但是现在不太一样。 她的双眸中没了光。 “音音,对不起。”他只能说这句话,哪怕知道这三个字并不能改变什么。 叶予音没答他。 只是反问:“南哥哥,你之前说过的,会永远保护我,这句话还算数吗?” “当然。” “那就好。” 叶予音轻轻一笑。 以后她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 南斯屿送叶予音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邮轮上仍然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持续狂欢。 离开了充满躁动的包间,耳畔突然安静起来,还有些不太习惯。 接触到室外的风,叶予音的酒意淡了很多,但还是有点累,步伐行走得缓慢,南斯屿也保持着与她同步的频率,不急不躁。 “你们的房间在哪?”南斯屿问她。 “在二楼,船头位置。” 那边是邮轮视野最差的地方,所以分配给工作人员居住,还是四人间的住所,窄小潮湿,而其他的是豪华单人间,景观好,还有大阳台。 南斯屿想帮她换一间房,但被叶予音拒绝:“不用,我行李都放好了,搬来搬去挺麻烦的。” 见她不以为然,南斯屿便没再坚持,送她到达住房区域,又主动将他的手机号码报给她。 听着那串数字,叶予音思绪都慢了些许。那年在分开时南斯屿给过她一张写下他手机号的纸条,可惜在那个夜晚她被带走得突然,连纸条也下落不明,从此切断了他们唯一可能的联系渠道。 他的号码好像一直没变过,叶予音记不住,此刻的记忆也很模糊。 顺便加了个微信后,两人分别,南斯屿站在拐角处目送她的身影,直到她那落在地毯上的影子也消失,他才转身离开。 叶予音掏出房卡推开房间门,一股很浓的烧烤炸鸡味道扑鼻而来,伴随着欢快的笑声,但在她推门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本是四人的房间,此刻容纳了十多个人,不仅占用了公共区域,还有人未经她允许直接坐在她的床上,甚至穿着鞋脚踩床褥。 见到她时,那几人倒是识相下了床,只是被子上几个黑漆漆的鞋印异常显眼,叶予音皱眉过去,抽了几张纸巾勉强擦干净,但还是留下了很浅的印子。 她没心思跟这些人起冲突,去找了消毒液喷洒,过程并没有搭理其他人。 “啧,现在就开始摆出大明星的架子了?坐一下都不行。”有句尖酸的声音出现。 旁边有人拉了拉那人:“行了行了,不跟她计较,我们继续玩我们的。” 房间内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叶予音的出现而受影响,继续谈笑风生,叶予音见惯不怪,找了副耳机带上,爬上床独自把玩手机。 打开微信的瞬间,好几条信息弹出来,她简单扫了眼,最后率先点开与南斯屿的对话框。 上面躺着一条刚发过来的消息:【早点休息,明天见。】 叶予音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先点开他的朋友圈,上面只有寥寥几条内容,一年只发一条,基本都是一张路边的风景图,六年前的定位在国外,两年前回到国内。 没有配文,只有简单的图片,但是每一年都是在8月20号这天发的。 正准备退出朋友圈,但很快她察觉到什么,才回来重新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片刻。 她回忆起这个特殊的日子。 是她的生日。 连她自己都淡忘了的,自己的生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第 5 章 重新回到对话框,叶予音敲下一句话:【明天下午还有音乐会,南哥哥会来吗?】 还没等她退出,南斯屿的消息便已经发过来:【会。】 他回复得坚定,没有半点犹豫,叶予音笑了笑,发了个表情包后才返回查看其他消息。 她列表的好友并不多,平时习惯聊天的人更少,除了南斯屿外,余洛知也发了消息问她在做什么,她简单聊了几句,最后将目光落在最后一条未读信息上。 孟冬染:【恭喜你,这场演出没有白参加,以后应该能有很多演出机会。】 孟冬染是一个钢琴机构的老板,两年前叶予音来到京城上大学,在学校附近找了家机构当钢琴助教勤工俭学,孟冬染一直很照顾她,她能如愿参加这场音乐会也离不开她的帮助。 看见这条消息,叶予音不明所以:【怎么了?】 孟冬染:【你一个晚上都没看新闻呢?晚上到场的媒体很多,你弹琴的片段被发布到网上,反响还不错,有越来越多人看见你了。】 她同时发了条链接,叶予音快速浏览,是晚上的音乐会她独奏部分的视频,话题的热度比她想象中更高,有些营销号甚至直接为她打上‘仙女’的头衔。 更有些人评价她弹琴时很像蒲公英,随着钢琴键飘荡,却美到不忍触碰。 但实际上,这条热搜以及晚上那短短几十秒钟的独奏并不是为了她而准备的。 那本来是资本家为了任诗韵铺好的路,却没想到来的人是她,让她阴差阳错得到了这一切。 孟冬染:【你不是一直想留在乐团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以后或许能去到更高的舞台。】 叶予音:【我没想那么多,先好好完成这几日的演出再说。】 放下手机后叶予音仍置若罔闻,本就不是她的东西,无权无势的她也没有出头机会,今天运气好能夺得这一切,明天就有可能被打回原形,这种事情她太熟悉了。 房间内仍然充斥着各种声音,连耳机里头的音乐都盖不住,叶予音盯着天花板放空自己片刻,随后起身洗漱。 从浴室出来后酒意总算没那么浓,室内的人已经离开,此刻仅剩她一人,世界瞬间安静下来,这种状态最让她觉得舒服。 她并不在意同房间的人都去了哪里,直接关了灯,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躺在床上,任由困意填充。 在入睡前,她满脑子都是晚上与南斯屿相遇的瞬间,他身上那股特殊的雪松香勾着她的灵魂,直接将她拉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是在8岁时见到的南斯屿。 那天她的父亲赌博输了钱,回家发疯打母亲,母亲便将父亲的怒气转移到她身上,两人发泄似的打她,她被打怕了就往外逃。室外下了雨,地上泥泞,她摔了一跤,但顾不上疼,被家暴的恐惧让她只能不顾一切往前跑。 她就这么闯入南斯屿的怀里,当时害怕极了,用一双满是泥土的手紧抓住他,无助的苦苦央求:“救救我。” 实际上她没抱什么希望,因为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现,所有路过的人只会丢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用力推开她,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但是南斯屿不一样,他将她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住危险,成了她那个时候唯一的希望。 后来他独自带她走遍所有法院,见过无数律师,打了一场又一场的官司,直到成功将那对家暴的父母送入狱。 她因此没有了家,但也是南斯屿给了她另一个家,那里没有殴打与恐惧,只有温暖与宠爱。 那几年南斯屿的父母在外创业,他们两人从此住在一起,相依为命。南斯屿悉心照顾着她,将她从恐惧中拉出来,教她生存、学习,在得知她的钢琴天赋后日夜督促她练琴,一点点把她带大。 就这样,他照顾了她四年,给了她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那也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 但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叶予音的父母出狱,法律要求她必须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分开的那天跟相遇时是一样的天气,下着暴雨,她狼狈的躲在南斯屿身后哭喊着不愿离开,南斯屿始终没敢直视她的眼睛,手上残忍的掰开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回到那个地狱里。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晚上,她的亲生父母把她打晕,连夜带着她离开那个小城市,彻底切断她的所有幸福。 以后,黑暗、麻木再次环绕在她的世界中。 - 叶予音一直有睡眠障碍,但这一晚竟很快睡着,在梦里仿佛能抓住那股令她放松的雪松香味,也回到了在南斯屿身边的那四年。 但这种美好终是被一阵刺眼的光亮打破。 紧接着传来极其尖锐的笑声,是视若无人的,不加掩饰的吵闹,将她活生生从梦乡中拉出来。 她被吵醒了。 半眯着眼睛调整许久才能适应面前光亮,再往前扫了眼,那几位消失许久的室友回来,在明知道她在睡觉的情况下还在大声喧哗。 烦躁得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叶予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那口怒意,出声警告:“别吵。” 但这话并不能让那些人消停,她们只是看了她一眼,反而提高了语气。 “怎么,这里是你家啊?我们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人家架子大着呢。” “别管她,我们继续聊我们的。” “……” 叶予音坐起身,冷眼盯着那几人。 她没有什么好脾气,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满腔的燥意。 下一秒,随手抄起床头柜处的纸巾盒,往那几人的方向砸过去。 沉声重复一遍:“安静点。” 她手劲大,完全不留情,伴随着一声“咚”,坚硬的纸巾盒落在其中一人的肩膀,掉落时又砸中另一人的脚,尖叫声四起。 “靠!”被砸中的人吃痛,捂着肩膀怒气冲冲来到叶予音身边,发泄似的拿起身边所有东西往她身上砸。 “你有病啊?打人干嘛?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 叶予音拧眉,侧身躲过朝她袭来的物品,同时三两步上前快速摁住她的手,瞬间将她推倒。 她居高临下,房间内明亮的光线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明显的轮廓,“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一句话都不会理解?” 她很少正面跟人起冲突,显然同寝室几人也没想到她此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愣了几秒后,其他两人将狼狈躺在地上的人拉起来,安抚她的情绪。 “真受不了跟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同个房间,这谁住得下去啊?”那人的肩膀红了一片,但对叶予音的怒意似乎盖过了身体的疼痛,咬牙本还想再说什么,但终是没敢出声。 三个人口中叫嚷着什么“要去找王姐说理”,边骂人边出了房间,这下倒重新恢复清净。 叶予音赤着脚踩过地上一片狼藉,没打算收拾,只屈身坐在床边看了眼自己手臂的伤势。 她方才动作幅度太大,再次扯到手臂上的伤,很疼,但还好没再出血,她也懒得管。 被吵醒的感觉是真的糟糕,她感觉自己头痛到炸裂,心跳也快速到慢不下来,连带身体摇晃,精神却清醒得很。 她正准备继续自己被终止的睡眠,下一秒门口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王杉咬牙切齿的声音出现:“叶予音你给我出来!大半夜的打人,反了你了。” 没完没了了。 叶予音烦躁的撩了撩头发,被迫从床上起身,但刚走几步房间门便已经被推开,迎面几个身影朝她靠近,来势汹汹。 “啪——”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脖颈处已经挨了一巴掌。 伴随而来的是王杉一阵比一阵大的骂人声:“你来这里是什么身份你忘了?你现在是乐团的人,那就给我守着乐团的规矩,半夜三更不休息,还敢在寝室打人,活腻了是吧?” 兴许是被吵醒起来处理这些事情,王杉的怨气异常深,这一巴掌更是用足了力道,在叶予音下颚处留下很深的红印子。 她压根不需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只需要一口咬定罪魁祸首就是叶予音,将矛头对准她就行。反正她没有背景,没有人会为她做主。 周围鸦雀无声,就连那几位凶哒哒的女生也没了声。 王杉的声音再次出现:“向她们道歉。” “……” 分明不是她的错,却要她道歉。 叶予音侧着头,头发因此有些凌乱,但丝毫弱不了她眼底的尖锐。 她嗤笑一声:“道歉什么?打轻了?” “你还觉得挺光荣是吧?打人还有理了?”王杉被气得不轻,音量愈发拔高,“叶予音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乐团内,要敢不服从命令就趁早滚蛋!” “行啊。”叶予音回头,目光锋利与王杉对视,并不因为她这番话而退却,“我可以不继续参加演出,但是你别忘了,这艘船上只有我一位钢琴师,我不参与,你们未来几天的演出都进行不下去。” 她不怕这些威胁,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参加乐团的目的只想拿到邮轮的入场券,为了达到目的,她忍过,但这却成了别人变本加厉的理由,现在终于不需要再忌惮什么。 王杉死拧着眉,眸底充斥着难以置信:“你在威胁我?” 叶予音面无表情,“你可以试试看。” 音乐会是这场邮轮派对上极为重要的项目,不可能取消,少了钢琴师那么整个乐团都得乱了套。再加上叶予音如今在网络上的风头正盛,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王杉不过只是借此警告她安分点,她之前在乐团中的形象都是软弱很好管教,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将她留下,但没想到上了邮轮后她竟然完全变了个样子。 盯着她那双冷眸,王杉吃瘪,在心里权衡利弊后发现没有其他办法。 咬牙只能作罢,她回头好声好气哄着身后几人:“她打了你们,我也打了她一巴掌,算是扯平了,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好像,在这件事情上她们做了多伟大的让步那般。 却在即将转身离开时,背后又传来一句冰冷的声音:“把我吵醒还诬陷我,事情就打算这样结束了?” 王杉愈发生气,“被吵醒的人不止你一个。” 叶予音语气漠然:“谁吵醒你的就找谁,别在我这吠。” “……” 王杉没了话说,见叶予音态度强硬,她又担心事情闹开让上级知道后不好交代,只能选择息事宁人,向身后人好声好气劝说几句。 原先还跟在王杉身后咄咄逼人的仨人看在王杉的面子上,只能硬生生憋出一句敷衍的:“对不起。” 这场闹剧就此告一段落。 王杉因为在这受了气得不到缓解,嘴上仍在骂人,又狠狠瞪了叶予音一眼后转身。 “等下。”沁着寒意的嗓音再次出现。 在王杉转身瞬间,叶予音手起落下,紧接着一声更为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中。 叶予音目光锋利,像是一只刚捕获猎物的猛兽,却平静得让人发怵。 “这才算扯平。”【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第 6 章 凌晨四点,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偌大的房间内如愿只剩下叶予音一人,其他三人不想跟她一间房,搬去其他地方,倒是遂了她的意。 孤身一人坐在地上,叶予音靠着床,将自己蜷缩起来,地上的影子只有小小一团,让她看起来异常落寞。 脸颊处被打的痕迹还没散去,红得夸张,仍伴随着丝丝痛意,但她并没在意。 困意早就消散了,此刻的她身体很累,但是精神是清醒的,睡不着,只是这么坐着,许久许久。 最后掏出手机,漫步目的划拉几下,最后不自觉的,目光落在与南斯屿的对话框上。 很快主动发了条信息:【南哥哥,睡了吗?】 南斯屿还没回复,估计已经睡了,她等了片刻,缩在角落发呆。 她的心情算不上好,又是被吵醒又是被冤枉还被莫名其妙扇了一巴掌,但她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她承受过比这些更严重的伤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什么,只是不断地放空自己。 握着的手机忽然震动几下。 她低眸扫了眼,是南斯屿的回复:【怎么了?】 叶予音:【没事,就想问问你。】 南斯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叶予音:【被吵醒了。】 南斯屿:【睡不着?】 叶予音:【嗯。】 南斯屿:【心情不好?】 叶予音:【有点。】 她没那么脆弱,但也不会将情绪藏起来,南斯屿问起她便如实回答,自认为没有卖可怜的意思。 不过在这一刻好像更委屈了点。 南斯屿的下一条信息很快发过来:【那出来走走?我陪你散心。】 叶予音眸光轻闪,指尖停顿在屏幕上,却迟迟没有敲下一句话。 她最后还是拒绝了,以自己要睡觉为由。 南斯屿没勉强,又陪她聊了几句,督促她上床,放下手机,摒除一切不开心安然入睡。 叶予音乖巧应好,他说什么她做什么,但这一夜还是注定无眠。 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她都麻木盯着天花板,感受室外天亮,阳光钻入室内,门外有人走动谈话声音,她还是清醒着的。 - 第二天的音乐会在下午。 叶予音一直到中午才走出房间,在免费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而后直接前往剧院。 一路上碰到的人很多,有某艺人穿着华丽的服装在甲板凹造型,也有什么网红实时直播,她同时见到几个乐团的人,他们正成群结队体验邮轮上的各种项目。 她没打算打招呼,直接越过那群人。 但有个人朝她挥了挥手:“叶予音!” 她顿住脚步侧头扫了眼,那人叫范宿白,跟叶予音大学同校,两人约过几次同行去排演,关系还算熟。 范宿白来到她身边,“你准备去剧院了?吃饭了没?” 叶予音点头:“吃过了。” “那你等我一下呗,我也打算先去后台准备,我们一块过去。” 范宿白道完便返回收拾东西,叶予音也不急,站在栏杆处眺望海阔天空。 中午出了太阳,将一切烤得暖洋洋,眼前是碧海蓝天,云层不厚,天显得更蓝,是最治愈的状态。 她没什么享受的心情,等了一会,感觉范宿白去得有点久,便略微蹙眉回头,恰好迎面撞见朝她走来的人。 “久等了!”范宿白笑着来到她身边,他手上还拿了两瓶水,一瓶递给她,“我看这是新出的汽水,味道还行,你试试。” 叶予音抬手接过:“谢谢。” 两人并肩往音乐厅方向过去,走路速度并不快,同时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 范宿白注意到她奇差的气色,关心道:“你昨天没能休息好?怎么感觉你状态不太好。” 叶予音点头:“是有点,睡不太着。” “难道因为晕船?昨天我宿友就晕到受不了,吐了好多回。” “没事,我不晕船。” “那就行,你要是需要什么药的话可以来找我拿。” 两人在化妆间门口分开,范宿白朝她挥挥手:“祝今天的演出一切顺利。” 下午两点,音乐会开始,这个时间段过来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场馆内只有寥寥几人。 叶予音刚上台时便瞥见坐在最前排最中心的那两个身影,他们如期而至,迅速对上目光,秦睿还在积极朝她招手。 耳旁同时传来几句窃窃私语: “那个人是南斯屿吗?他竟然会过来。” “我们当中怕不是有他认识的人吧,他旁边的人好像在跟谁打招呼。” “不知道,好好表现就是了,别让人家看笑话。” 台下。 秦睿瞥见叶予音脸上逐渐浮现的笑容,也跟着憨憨笑了笑。 南斯屿冷眼盯着他们的互动,无语得扫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对音乐会那么感兴趣了?” “对音乐没兴趣。”秦睿直白回应,“但是对我们音音妹妹有啊。” “……” 南斯屿双眉拧得更紧,表情不悦,“你打什么主意?” 闻声,秦睿立刻坐直,正经样貌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你看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够不够当你妹夫?” “……” 一句话,让南斯屿彻底无言。 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秦睿便滔滔不绝:“我认真思考过了,我对音音妹妹明显就是一见钟情,我想追她。” “她既然叫你哥哥,那也算是半个南家人对吧,咱们两家人还有合作关系,为了友好往来,我愿意做出一些牺牲,比如联姻什么的。” “音音妹妹今年21,我24,就比她大了三岁,俗话说得好,男大三,靠金山,这么看来,我俩真是绝配。” “……” 秦睿这人素日嘴就碎,但南斯屿还是第一次产生揍人的想法。 他双手自然交叠搭在腿上,用余光睨着秦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一些:“你想多了吧?” “干嘛?” “想联姻?”南斯屿语气中藏着淡淡的冷意,“不得先经过同意?” “你是让我先采取行动追她?” “……”南斯屿耐着性子强调,“我的意思是——” “我不同意。” 秦睿难以置信的盯着南斯屿,这一刻脑海中迸发出无数个对南斯屿这句话的解释。 最后自己倒是释怀了,“也是,联姻就不是什么好词,互相有感情再一步步走到婚姻才是健康的关系。” “……”跟他根本说不通。 南斯屿目光完全落在钢琴前的叶予音身上,不打算再理会他。 但这并不影响秦睿的兴致,他继续道:“我之前还奇怪呢,你那块手表背后为什么刻了个女孩,后来你说是对她的愧疚,想想也是,身世那么可怜的女孩儿,好容易带她脱离那个家庭,后面又把她送了回去,这事要搁我身上,我肯定恨不得穿越回那天,说什么都要将她留下。” “话说你问清楚没有?这些年来她过得怎么样?那对父母没有再伤害她吧?” 南斯屿整个人完全僵住,心脏仿佛抽了一下。 他回忆起昨天晚上叶予音疲惫靠在他的身边诉苦的那番话。 她过得不好。 他早就知道了的。 秦睿兀自喃喃自语:“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这么想来你是不是早就听说音音妹妹会参加这次音乐会,我还奇怪呢,你分明不打算过来,怎么后面又改变主意了。” “……” 后面的话南斯屿压根没心思听。 他摘下自己手腕处的表,握在掌心,借着场内微弱的灯光注视着表背刻着的那个身影。 那是叶予音12岁的时候,她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 那年她消失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查到她的行踪,直到两年后才得知她的生母自杀,生父也因为欠债而遇害,但他仍不知道叶予音的下落。 秦睿说得没错,这些年来他对叶予音的愧疚很深。 所以如今他只能尽全力弥补,为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孩支起庇护所。 - 音乐会在三点半结束,叶予音回到后台拿到手机时便看见一条信息。 南斯屿:【在门口等我。】 将东西收拾好,她转身离开化妆间,过程恰好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 对方在看到是她时立刻皱眉:“长没长眼睛啊?” 但话音刚落,那人便被其他人拉走,小声提醒什么:“她就是个疯子,你是不知道她昨晚疯起来连王姐都敢打,王姐被她气得不轻……” 声音越来越小,不少人忌惮这件事,她表情始终淡漠,握住手机推开门。 第一眼便见到站在拐角处的南斯屿,他双手背在身后随性靠在墙边,不远处有几个女生的目光一直追随他,而他视若无睹,直到瞥见叶予音。 “音音。”他主动出声,往她的方向过来。 走廊的那几位女生也因为他的举动而惊诧,小声交流什么。 叶予音倒也止住脚步,看着他的靠近,伸出手朝他挥了挥,“南哥哥……” 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多了束花,是一整束的碎冰蓝玫瑰,上边还有一只海豚公仔,像是游荡在海洋中,尤其可爱。 “送我的?”叶予音惊喜抬眸,像是个收到了心心念念玩具的小孩儿。 南斯屿点头,同时伸出另一只手,递给她一份冰淇淋,“你之前最喜欢吃的草莓。” 叶予音眼波闪烁:“怎么突然送我这些?” “不是心情不好么?” 昨晚半夜的一句话,他完全记在心上,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哄她开心。 两份小礼物,却比碧海蓝天更加治愈。 盯着手边的东西,叶予音暖心一笑:“谢谢南哥哥。” “没事——” “音音妹妹!” 又一阵呼唤声打断两人的交流,不远处秦睿突然出现,神秘兮兮的挑手示意什么。 下一秒,好几个侍者推着推车在周围其他人的注视下出现。 叶予音奇怪的看了眼,发现推车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甜品,摆盘精致,数量很多。 秦睿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脸上挂着真诚而炽热的笑容:“听南斯屿说你心情不好,就应该吃点甜食,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干脆全买了,你随便挑!” 叶予音:? 南斯屿:……【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第 7 章 在秦睿的这一排豪华甜食配置面前,原本让叶予音感动的一束花与一份冰淇淋都显得逊色了不少。 但是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受秦睿的好意。 求助性看向南斯屿,只见他半眯着眼睛犀利的注视着推车上的东西,不含一丝感情。 紧接着示意叶予音:“先吃冰淇淋,不然等会化了。” “……噢。”叶予音默默举起手中的冰淇淋,感受草莓味在口中化开,一口又一口,再次看向推车上的东西。 后知后觉想起,冰淇淋也是甜的,她吃完冰淇淋后估计就吃不下甜品了。 更何况……还是这么多。 那头,南斯屿重新看向秦睿,声线平平,“你买那么多,是觉得她能吃得下?” “这不是不知道音音妹妹喜欢什么,所以任由她挑嘛。”秦睿笑得真诚,“毕竟是为我们妹妹准备的,肯定得是最好的。” 叶予音轻柔接过话:“谢谢秦睿哥,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那就行,女孩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以后你要有什么烦心事就告诉我,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很快就忘记了。”秦睿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有人欺负我你尽管跟我说,我替你撑腰。”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咱俩先加个微信呗?” “……” 南斯屿一脸臭相,直接摁住叶予音正准备拿手机的手,又对秦睿道:“你不是还有事要去处理?” “再重要的事情都没有音音妹妹重要,这点时间还是有的。”秦睿对叶予音的心思明显到不能再明显,压根不打算藏着。 说话的同时已经打开了自己的二维码递到叶予音面前。 叶予音低头扫了眼被南斯屿摁住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寻思着不好拒绝,还是决定打开微信添加秦睿为好友。 南斯屿没再阻止,随着她的意思,但表情明显是不情不愿的。 最后秦睿只让叶予音选了些最喜欢的甜食打包了送到她房间,他没多停留太久,哼着曲儿便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只是在离开时走几步都要回头同她告别。 他身上总有一种中二气息,但人很随和,性格也好,叶予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笑容居多。 包括此刻,她手上抱着南斯屿送的花吃着南斯屿送的冰淇淋,却与秦睿聊得很欢乐,甚至与他约好下次见面。 南斯屿:…… 他的声音不自觉冷了些许:“冰淇淋快化了。” “知道啦,正在吃。”叶予音轻声回应,又补充一句:“秦睿哥真好。” 南斯屿的神情更沉几分,略带着哀怨气息,莫名问了句:“我就不好了?” 叶予音赶紧回应:“南哥哥也很好。” “我跟他,谁比较好?” “……?” 南斯屿突然而来的胜负欲让叶予音摸不着头脑,她盯着南斯屿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于是她回答得模棱两可:“都好。” “选一个。” “……” 叶予音被迫回应:“南哥哥比较好。” 南斯屿总算满意,舒心一笑,但还没等他得意太久,叶予音的下句话便出现:“秦睿哥也不差。” 好一个断水大师。 南斯屿刚浮现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下去。 但叶予音倒是乐了,看着南斯屿笑出声,连冰淇淋化在手上也没察觉到。 南斯屿无奈叹了口气,抽了张纸握住她的手轻轻擦拭上边的痕迹,同时叮嘱一声,“别离他太近。” “为什么?”叶予音装傻。 得到一本正经的回应:“异性之间没有纯洁的友谊,他对你图谋不轨,你就要跟他保持距离,知道不?” 他仿佛还将叶予音当成是那个12岁的小女孩,语气中有哄人的成分,也是真怕她被居心叵测的人伤害。 叶予音似懂非懂的点头:“所以我跟南哥哥之间也得保持距离?” 南斯屿思忖片刻:“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叶予音舌尖抵着下唇,盯着南斯屿还牵着自己的手,多补充一句,“你不是男人?” “……” 南斯屿的声音更加无可奈何:“我是你哥,所以不一样。” 秦睿是他的朋友,所以他很清楚他性格有多花心,女朋友本就换得快,光是一句“一见钟情”的话已经从他的口中听到无数次。 对他来说,今天买下所有甜品哄女孩只是小事,但是南斯屿担心的是叶予音会因此沦陷,从而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叶予音不是不懂南斯屿对她的保护。 南斯屿还像小时候那样照顾她,但这些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早就没办法像之前那样保持天真,她比他以为的还要坚强且恶劣得多。 只是现在没有必要争论这些,叶予音勾了勾唇,“所以我跟哥哥之间可以做任何事?” 南斯屿抬眸,重新对上她的目光。 视线相撞,两人各藏心事,看不太透,但是连带周围暗涌着的气流也复杂些许。 最后南斯屿反问:“你想做什么?” 叶予音重复一遍:“什么都可以?” 南斯屿眸色仍然是柔和的,抬手稍微替她捋顺鬓角的发丝。 他答:“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没说什么事。 只是说都会陪。 叶予音侧头笑得开怀,感受着南斯屿挂着薄茧的指腹摩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是别样的触感。 她在想,南斯屿好像真的只把她当妹妹。 但是她对他的情绪似乎没那么简单。 - 从音乐厅出来后的时间还早,南斯屿临时接了个电话,叶予音便抱着他送的花本分靠在角落等他。 他就站在窗口,钻进来的风与阳光都打在他身上,连带墙上的身影都染上了灵动的欲。 他一直都是大众口中津津乐道的人物,不仅因为这几年飙升的身价,还有他那张有辨识度的脸,身上的那股傲然矜贵气息,看一眼便很难让人忘却。 就像此刻,他只是站在那打电话,身后还有几个人在悄悄观察他。 叶予音看过去,确定还是乐团的人,他们从她过来时就在这了,关注了全程,闲言碎语也跟着说了全程。 她已经能想象到,她认识南斯屿的事情很快就能传遍整个乐团,他们都会怎么说她。 南斯屿挂断电话,问叶予音:“还有时间,去冲浪不?” 叶予音点点头:“南哥哥不忙吗?” “晚点有事,现在还不急。” 说话的同时身边有工作人员搬着货物路过,南斯屿瞅见后轻握着叶予音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一些。 叶予音顺势挽住他,又稍稍拉开了点距离,恰好是兄妹之间应该保持的程度。 叶予音不会冲浪,一路上都在听着南斯屿的介绍,不过她没怎么注意听,满脑子都是南斯屿穿着冲浪服驰骋在冲浪板上的样子。 有点期待。 这个点过来冲浪的人不多,不用排队,到达后叶予音先去换了套衣服,注意到自己散落的长发,才想起自己没有带皮筋。 便先去了趟前台,正准备找他们拿皮筋,旁边先传来南斯屿的呼唤声:“音音。” 他正跟教练交谈,估计在说什么注意事项,叶予音便往他的方向走,注意力都在教练的动作上。 但还没等她说什么,却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撩起,有双手轻柔挽着自己的头发,几下功夫很快完成,动作熟练。 南斯屿率先准备了皮筋,并且帮她扎好头发。 叶予音呼吸下意识放慢,感受南斯屿的手带动着的发丝拍打在她敏感的脖颈处,连表情都僵硬了几分。 但这并不是南斯屿第一次帮她扎头发。 当叶予音还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喜欢赖床,为了上学不迟到,南斯屿只能为她准备好一切,她刷牙时他做早餐,她吃饭时他站在她身后替她扎头发。起初手法不对扎得很散,导致她每天放学后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后面慢慢练习下来,他不仅能熟练掌握,还会设计各种发型。 所以现在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只是习惯性的举动,甚至在边替叶予音扎头发的同时还在同教练交流。 教练倒是笑了:“你们感情真好。” 南斯屿也弯唇一笑,没反驳,继续聊着方才的话题。 又过了片刻,教练离开,南斯屿过去拿了两个冲浪板,一个递给叶予音。 “教练呢?”叶予音问道。 “在这。” “嗯?” “我就是你的教练。”南斯屿领着叶予音往冲浪台上过去,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专属的。” 叶予音失笑:“真的假的?你不会要带着我一块摔跟头吧?” 明显挂着不信任的意味,南斯屿回头强调一句:“放心吧,摔了谁都不会摔了你。” 他的话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魅力,能让叶予音瞬间放下所有戒备,淡了不安与紧张,将自己交给他。 来到冲浪台,南斯屿带领叶予音一点点接触,先是趴在板上适应,后尝试着站起来,他的手始终紧紧牵着叶予音的小手,支撑着她的重心。 直到叶予音熟悉了在水上的状态后,他才缓慢松开一只手,又在察觉到她即将摔倒时迅速反应拉住她。 过了段时间,叶予音明显进步飞快,已经掌握了保持重心的技巧,打算让南斯屿完全松手。 “我不怕摔。”她信誓旦旦对南斯屿道。 他便顺着她的意思慢慢抽回手,目光不离叶予音,看着她已经能够独自在板上站稳,他的表情满是欣慰。 “我学会了!”叶予音眼底沁满兴奋。 但还没等她得瑟多久,重心已经偏离,水流的冲击瞬间将她往上推,她完全招架不住,往前摔。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搂在自己的腰间,用力圈着她直到落入对方怀中。 面前是结实宽厚的胸膛,她只知道自己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头,即使往下倒,又被水冲着向上滑,也没有丝毫任何不适感。 再睁眼时,南斯屿就在自己眼前,一手抱着她一手挡住周围水流,笑得畅快。 他的声音传来—— “看吧,我说到做到,摔了谁都不会摔了你。”【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8、第 8 章 整个冲浪过程,叶予音都被南斯屿保护得很好,她学习速度很快,见她迅速掌握,南斯屿便放心回到场下坐在吧台前,点了杯咖啡看她自己玩。 黄昏降临,暖黄色覆盖整片海面,连带冲浪台上的水也染上晶莹剔透,将载懽载笑融化。 周围来往的人增多,难免注意到尽情游荡在水上的那抹身影,与始终注视着她的那个人,是不逊色于这片天空的景色。 有认识南斯屿的人主动过来打招呼,目光总会在叶予音身上停留,旁敲侧击打听两人关系,没有得到明确答案后只能识相不再过问。 在第三个人过来又离开后,叶予音也从冲浪台上下来,强势占领南斯屿身边唯一的位置。 但她的注意力仍盯着前脚刚离开的身影,有意无意出声:“我看过她演的戏。” 南斯屿没多看,拿了条毛巾披在叶予音身上,轻声回应:“认识?” “她演过一部钢琴题材的电影,里面犯了最严重的指法错误,因此被很多钢琴机构拿来当反面教材。”闻到周围还有没散去的香水味道,叶予音皱眉挥了挥手,企图消散。 南斯屿笑,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又将叶予音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 “我正是因为那部电影才认识她的,她找我了解琴谱。” 叶予音表情稍变:“南哥哥教她弹琴了?” “没有。”南斯屿回答,“礼貌性给她推荐了几本书,后面没什么交集。” “……” 叶予音没再说话,鬓间被打湿了的发丝恰好遮住她的眼眸,看不清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但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开心。 南斯屿意识到什么,赶紧补充:“真没有,我只教过你一个,而且我也有很多年没弹钢琴了,哪来的本事教学?”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会的话就会教?” “……” 叶予音咬牙,将不满意都写在脸上,“没关系的,南哥哥可以教别人弹琴,也可以有其他妹妹,我不会在意的。” 越是说着不在意,但声音就越酸,南斯屿盯着她,反而笑着哄她:“这几年我一边忙碌学习一边忙碌工作,还在忙着打听你的下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做其他事。” “谁关注你有没有心思了。”叶予音侧头轻哼,声音倒是轻快了不少,“我只是在表达我一点都不介意。” “也不知道是谁的占有欲比地心引力还要强。”南斯屿刻意逗着她。 换来叶予音一个瞪眼。 同时拍桌站起身,“我饿了,快带我去吃饭。” - 黄昏时分的海上露天餐厅是最浪漫的时候,叶予音坐在南斯屿对面,看着他点餐。 美景配美食,还有养眼的人在眼前,这一刻还真是美好。 “口味都没变化?”南斯屿盯着菜单,问她。 叶予音托腮:“我不挑食。” “真不挑食?”南斯屿莫名重复一遍,紧接着又打趣似的问道,“葱姜蒜香菜,都喜欢?” “……” “苦瓜白菜西红柿,这些你之前最讨厌的,现在也能接受了?” “……” 叶予音轻咳两声,默默补充:“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挑食。” 南斯屿失笑,按照她的口味点餐,过去了那么多年,他愣是能清楚记得她的喜好,没有偏差。 两人在夕阳下共进晚餐,叶予音本没什么食欲,但在南斯屿的一声声“多吃点,长身体”、“你现在比之前还要瘦很多”的声音中,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埋头吃饭。 最后她愣是吃了比平日多了几乎两倍的食物。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南斯屿起身接了个电话,叶予音则坐在原位调整片刻,她吃得太饱了,有点撑。 很快南斯屿回来,瞥见正揉着肚子深呼吸的叶予音,神情更为柔和。 “确定饱了?” “大半的东西都进了我的胃里,南哥哥是打算把我喂胖吗?”叶予音靠在椅背,整个人懒懒的不想动。 南斯屿毫不犹豫回答:“你太瘦了,胖一点对身体好。” 这话不是没有根据,叶予音身体几乎呈现的是病态的瘦弱,甚至那日相遇时她站在甲板处被风拍打,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能被风卷起来。 也不知道她的那对养父母到底是怎么对她的,能把一个大活人养成这副样子。 而叶予音不以为然,反而在不经意间道出一句话:“万一胖了就没人要我了怎么办?” 她期待着南斯屿的回应,空气沉默了须臾,而后冷静的男声出现:“那这样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不要也罢。” “……” 不是期待听到的那个回复。 叶予音轻微挑眉,但没把瞬间即逝的那个想法表现出来。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南斯屿有事要去处理,专门交代一句“结束后再告诉你”后留下叶予音一人,临走前还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 再次裹着南斯屿宽大温暖的衣服,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充斥在她的世界里,很安心很舒适。 晚上的大海也很美,虽然眼前是一片漆黑与未知,但是抬头能看见满天的繁星与隐在云层之间的月亮。 叶予音在回房间与在外逗留之间选择了在外逗留,走到甲板处,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坐下,吹吹凉风,带上耳机望着天,这是她独自一人时最喜欢做的事。 她的情绪调节能力还不错,虽然因为昨晚整夜失眠而烦躁,但这种坏情绪早在见到南斯屿与秦睿的时候便消散。 只是在她拿着手机切换歌曲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一条新消息,偏偏准备划掉时却不小心摁到,画面直接跳转到某个群聊信息。 仅那么一眼,心情便能瞬间跌落谷底。 【叶予音傍上了南斯屿?这女的真有手段。】 【南斯屿眼瞎了吗?怎么会看上她?】 【可能是娱乐圈的美女太多了视觉疲劳,需要看点不一样的货色缓一缓。】 【我就说她怎么突然间那么硬气了,你们是没见过她昨晚打人的样子,跟个疯婆子似的,拉都拉不住。】 “……” 一句句言论宛若尖锐的刀子,顺着昨晚挨下的巴掌印往下划,放大所有疼痛。 叶予音并没继续看下去,抱着双腿,将南斯屿的衣服拉紧,企图能为自己带来一些暖意。 她不知道乐团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恶意。 兴许是她非科班出身,兴许是她不经常与他们互动,兴许是她是任诗韵那件事的直接获利者,又兴许是没有理由的。 对一个人的厌恶,很多时候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像是那个时候,她被关在卫生间里一天一夜,几乎死在那时,周围伴随着的也只有刺耳的笑声,再给她扣上活该的标签。 很多人只要能看到她的狼狈,就是他们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几阵,低眸瞥见是孟冬染的电话,她直接接通。 “音音,在干什么呢?”孟冬染的声音很温柔,话语不疾不徐,泛着愉悦。 “在吹风。”叶予音轻声回应,不比孟冬染的轻松,她的语气中更多是疲惫。 “听说邮轮上项目很多,你没去多体验一些吗?”孟冬染比叶予音年长十岁,总会多照顾她一些,也难免叮嘱,“别总是一个人,既然过去了就要好好玩,开心最重要。” 叶予音应好,她蛮喜欢听孟冬染的唠叨,有一种家的感觉。 几句后才聊到正事,昨晚叶予音弹钢琴的视频在网络上走红,今天的人气还在最高涨的阶段,有娱乐公司想找她签约,但她没有任何社交平台的账号,便联系到孟冬染那边去。 “是挺大的一家娱乐公司,我了解过了,确定是可靠的信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可以进一步与他联系。”孟冬染解释。 见叶予音半晌没有回应,孟冬染便继续出声:“这是一件好事,签约了公司你至少有靠山,以后在乐团里的底气会更足,如果你未来想成为一名优秀钢琴家的话,这或许是你实现梦想的一个途径。” 她提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 梦想。 叶予音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沉默许久。 她曾经的梦想确实是成为一名钢琴师,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后来她没再有心思想过这些问题,光是活着就已经足够费劲了。 电话那头孟冬染的声音还在继续,叶予音安安静静听完,最后还是轻轻一笑,“谢谢染姐,但是我不打算签约公司,麻烦你帮我说一声。” “是个很好的机会,真的不打算试一试吗?”孟冬染多提醒一句。 叶予音摇摇头:“不了,就算签约了公司事情也挺多的。” “也是,还不见得待遇怎样呢,没事,你就按照你想走的方向进行。” 又聊了几句,孟冬染时常开导她,叶予音总是应好,她话很少,就喜欢听孟冬染说。 而后孟冬染想起什么:“对了,你见到你那个哥哥了没?” “见到了。”提起南斯屿,叶予音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他还记得我。”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孟冬染也是笑着,“你们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在一起聊天?” “嗯,他变化不大,对我也很好。” “那就行,我本来还担心你在那边没人陪太无聊了,现在有他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还是那句话,要开心,知道不?” 余光是一群正在聚会的人,他们围在一块热闹又欢快,笑声不断传来,而在对比之下,台阶处那形单影只的身影更加落寞。 叶予音莫名呆呆地看了片刻,思绪才被拉回来。 通话结束,她低眸挂断,恰好瞥见南斯屿几分钟前发给她的短信。 南斯屿:【音音,我有个u盘找不到了,你帮我看下我的外套里有没有。】 他的外套还在她身上,叶予音顺手往口袋中摸了摸,很快发现一小块u盘。 拍了张照发给他:【是这个吗?】 南斯屿:【对,你在哪,我过去找你拿。】 发了位置后,叶予音将u盘揣回兜中,过程发现南斯屿的外套内还有其他东西。 拿出来一看,那是一包烟,还有一把火机。 握在掌心把玩片刻,最后还是顺手抽了一根,咬在唇边点燃。 昏暗夜色下,一缕白烟与一抹星火显得那么明亮,跟随着风的痕迹飘散在半空中,却抓住了寂寥的影子。 扩散的味道是苦涩的。【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9、第 9 章 周围都是烟味,很浓,沾在头发上无法消散,更是呛得让叶予音轻咳两声。 尽管如此,她还是等到香烟燃到尽头时才掐灭,恋恋不舍盯着那最后的光消失,沉浸在这个被烟雾环绕的氛围内。 起身将烟蒂丢进垃圾桶的同时,叶予音又收到南斯屿的消息,他临时有事脱不开身,让她过去找他。 叶予音应好,双手揣进兜里取暖,往他给的位置过去。 南斯屿在台球馆,与叶予音距离并不远,但邮轮室内布局很乱,她绕了一圈才找到台球馆的位置,耽误了很长时间。 刚走到门口时发现南斯屿再次给她发了信息:【还没到么?出什么事情了?】 叶予音:【走错路了,马上到。】 周围传来一阵脚步声,叶予音抬眸瞥了眼,恰好与过路人对上视线,仅一下便收回目光。 但那几人已经往她的方向走来。 “叶予音!我正要去找你!” 来人是钱雅,乐团的成员,跟任诗韵关系好,因此是最看叶予音不惯的人,也是带头孤立叶予音的人。 叶予音没给什么好眼色,本打算快步离开,但对方率先拽住她的手,她一时重心不稳而被抵在墙上。 “你在之前就知道了任诗韵是被陷害的!” 这是肯定的语气,钱雅盯着叶予音的双眸中只有怒意。 叶予音拧紧双眉,她非常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当时在争夺邮轮音乐会的演出名额时,终试只剩下叶予音与任诗韵两个人,本来叶予音没有任何入选的可能性,却恰好碰上任诗韵被陷害而让她享尽渔翁之利。 当时大家都以为叶予音是陷害任诗韵的罪魁祸首,直到后面闹到警局去才证明她的清白。 但实际上,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因为叶予音亲眼目睹了任诗韵被陷害的过程。 此刻,钱雅拽住叶予音的手青筋凸起,恨不得替任诗韵教训叶予音那般。 叶予音轻哂一声:“我看见了,然后呢?” “你用这种无耻的手段争夺这个名额,还有脸笑?”钱雅咬牙切齿,又更用劲抓紧叶予音的领口,仿佛有将她掐死的打算。 但话音未落,叶予音便已经反扣住她的手,指尖陷入她的手背,“怎么算无耻?药难道是我下的?你这么仗义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下药的那群人,在我这嚎什么?” “你看见了!”钱雅气急败坏。 “那又怎样?” “你凭什么不揭发那群人,让任诗韵拿到她该得到的?” “我凭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钱雅语气咄咄逼人,但叶予音态度始终冷静,抽空将她仍抓住她的手甩开。 身上披着的外套掉落至地上,她压根没来得及捡起来,钱雅还想朝她侵袭,叶予音烦躁得很,抬脚勾住她的腿,将她完全锁死在角落。 她一字一句警告:“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你也应该清楚,当时看见这件事的不止我一个,你凭什么只找我的麻烦?凭什么不去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揭发?” “再者,人不是我害的,我没有义务管这些闲事,你们之间的那些破事自己去解决,不要道德绑架我。” 叶予音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撞见了任诗韵被陷害没错,但她没有一刻想过揭发,因为这件事跟自己无关,她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而且,任诗韵因此无法参与终试,那么她就能顺利拿到这个唯一的名额,她也知道这件事对自己有利,还没有蠢到要把机会拱手让人。 至于钱雅所说的,让任诗韵拿到她应得的,这句话便更可笑了。 因为从头到尾这都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任诗韵所谓的名额是内定的,如果说演出名额是她应得的,那么难道叶予音就活该成为别人成名的垫脚石吗? 叶予音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反而可笑的是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 她的成长道路上经历过无数比这种更恶劣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帮助她。 又为什么要求她去帮助别人。 钱雅一时间哑口无言,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叶予音烦躁的将她推开,懒得再理会她。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拍了拍上边的灰,挂在手上。 忍下所有的憋屈,动身往台球馆内过去。 但就在抬头的霎那间,有个身影钻入视角范围内。 她惊愕抬眸,瞥见站在门口的人。 还好,不是南斯屿,而是秦睿。 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往秦睿身边过去,语气已经恢复平静,“秦睿哥,你怎么过来了?” “南斯屿让我来接你,他恰好有点事。”秦睿挠了挠头,又望向那头还在角落一身狼狈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便直接问:“那几个人欺负你?” “一点矛盾。”叶予音回应,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抱着南斯屿的衣服踏入馆内。 秦睿三两步跟上去,“音音妹妹别生气,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找我,我要想搞一个人的方法多了去。” 叶予音没打算多说,只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好,谢谢秦睿哥。” 推开包厢的门,叶予音一眼看见沙发中央正咬着烟摁着电脑的南斯屿。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委屈又瞬间倾泻而来。 秦睿还在周围说些什么话,她没注意听,直接往南斯屿的身边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宛若一只黏人的猫咪。 南斯屿因她的动作稍愣,但还是伸手接住她,将她搂得更紧。 并在她的耳旁用很轻的语气问她:“怎么了?” “南哥哥,有人欺负我。”叶予音鼻子瞬间有点酸,略哑着喉咙控诉。 闻言,南斯屿脸色一沉,掌心覆盖在叶予音的头上,安抚性揉了揉,“发生什么了?” 柔声说话的同时他又扫了扫秦睿,眼神中有质问意思,与他的语气完全是两个态度。 秦睿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他过去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叶予音将人家摁在墙上威胁的场面,看表情凶得很,也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包括她方才跟他说话的语气也始终淡淡无波澜,哪知道一见到南斯屿便直接钻到他的怀里倾吐。 看来她还是比较依赖哥哥。 叶予音并没有多说什么,仍是抱着他,不愿松手。 那些事情说来话长,又混乱不堪,她没那个心思去解释,只是想找个舒适的位置靠一靠罢了。 见她不想说,南斯屿也没追问,右手任由她抱着,左手将烟掐灭,遂后单手点着电脑工作。 叶予音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从南斯屿的怀里抬起头,又往他身边蹭了蹭,安静的趴在他的肩膀出神。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气息交缠,能迅速让人放松的雪松香味不断钻入叶予音的鼻尖,让她不舍得松手。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很享受呆在南斯屿身边的温暖。 南斯屿侧头看了看叶予音,忽而捕捉到异常,“你抽烟了?” “……”没想到会被抓包,叶予音抿唇不语。 南斯屿便轻扣住叶予音的身体,附身靠近她的脸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短。 距离近在咫尺,连鼻息都在拍打着对方,这一刻感受到的不只有香水味,还混合着烟味、酒味,还有荷尔蒙。 以及突然剧烈的心跳声。 叶予音惊诧撩起眼睑,很快南斯屿俨然若无其事的退回去,“你身上有股烟味。” “是你的。”叶予音努力狡辩。 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南斯屿的动作上,呼吸一时间乱了节奏。 “你身上也有。”南斯屿强调,想起什么,“我的外套呢?” 叶予音低眸将他的外套递给他,神韵还在千里之外,等到回过头来时发现南斯屿已经从他的外套内里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烟。 打开数了一圈,“少了一根。” 叶予音撇嘴,“你记错了。” “还嘴硬?” “……”叶予音没了话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被南斯屿发现,分明这是她的自由,但她的潜意识里确实还像多年前那样会自动畏忌南斯屿的言行。 南斯屿看着她,想严肃强调,又叹了口气,解释,“抽烟对身体有害,心情不好的话有很多种方式可以缓解,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分明他自己也抽烟,却还能这么坦然劝她这些。 叶予音盯着那头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嘀咕一声:“那你呢?” “我成瘾了,戒不掉。”南斯屿回答得坦然。 “……” 叶予音在想,既然南斯屿也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那他怎么还要抽,像他这么自律的人为什么会任由香烟在他体内放肆成瘾。 在他们分开的这些年里,他的压力是否也会很大,他还经历了什么,度过了怎样的生活。 又会不会……与她有关。 还未等她说什么,又注意到南斯屿的视线再次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问她:“不喜欢?” 叶予音刚想摇头。 南斯屿一句漫不经意的声音出现—— “音音如果不喜欢我抽烟的话,那我努力戒掉就是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0、第 10 章 叶予音最后也没要求南斯屿一定要戒烟,既然他都说了戒不掉,那她也没有什么强迫别人的嗜好。 至于她自己还会不会想抽烟,这还说不准。 反正下次抽烟一定会藏好,不让南斯屿抓住蛛丝马迹。 在南斯屿身边呆了片刻,她的心情又恢复了些,见他还在工作也识相没再打扰他,干脆起身往正招呼她打台球的秦睿那边过去。 南斯屿见状交代一句:“去吧,我忙完就去找你,注意你的手。” 叶予音很少接触台球,只略懂打法,秦睿便兴致勃勃宣称要当她的教练。 他还专门展示了自己所会的技巧,从回旋球到路线球,只要他会的全都在叶予音面前炫耀一遍。 并且每次都要回头看一看叶予音并提问:“怎么样?我帅吧?” 叶予音也非常配合,准备好双手随时鼓掌,并且毫无感情说一句:“秦睿哥球技真好。” “那当然,我打了十多年的台球,没几个人能是我的对手。”秦睿挑眉。 随后又将叶予音拉到身边:“音音妹妹想学什么,我教你。” 见他这么热情,叶予音便随便想了想:“你刚才那个跳跃起来的球,怎么做到的?” 她不一定是真的想学,但秦睿明显是真的想教,听她这么说,立刻喜笑颜开,“简单,你先把手架像我这样固定……” 跟着秦睿所说进行,叶予音略显笨手笨脚,好几下都没做对动作。 她实在不太懂台球,动作完全不规范,一时半会没法完全掌握。 而后秦睿看不下去,便干脆靠近她,抓住她的手腕手把手教学。 从手架姿势,再到握杠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一点接近,顺势有了肢体接触。 秦睿就站在叶予音的身后侧,在某些角度看上去像是直接搂住她,略显暧昧。 但两人似乎都没意识到什么,注意力都集中在台球上,随着出杠,碰球,一个完美的跳球由此展示。 “成功了!”叶予音激动出声,回头同秦睿击掌,将喜悦写在脸上。 “……” 与此同时,沙发上某个人影默默关注着这一切。男人神情不太好看,随着两人的距离越近他的双眉拧得更死。 秦睿那小子,想法未免过于明显,他的眼神是直勾勾的,甚至能拉丝。 眼看着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叶予音,南斯屿眼神更沉几分,忍无可忍,阂上电脑屏幕站起身往几乎黏在一块的两人过去。 叶予音甚至没有注意到南斯屿的靠近,她一手撑着杠还在与秦睿交流台球技巧,笑得灿烂,直到后退一步时才撞入南斯屿的怀中。 “玩得差不多了吧?”南斯屿看似还温柔的一句话直接切断了叶予音与秦睿之间的亲密相处。 顺势接过台球杠,强势挤到两人中间,飞速在桌上展示了又一个跳球。 似乎有那么一点炫耀意味。 叶予音:……? 秦睿:……? “还……”没字还没说出口。 南斯屿下一句话便已经出现:“差不多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予音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话:“去哪?” “顶层,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的同时南斯屿已经放下台球杠回到沙发处将外套捎上,直接将叶予音拦截带走。 只留下秦睿独自在包间中一脸懵逼:“不是,这才玩多久……你们去哪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换来的是南斯屿无情的回应:“不能。” “……” - 南斯屿带叶予音上了电梯直接奔向顶层,过程叶予音好奇的问了好几句去干什么,但南斯屿始终神秘兮兮没答。 直到电梯门即将推开时才回应:“刚才参加了场拍卖会,买了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感觉你会喜欢。” 奇奇怪怪的东西? 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出现在叶予音眼前的是邮轮顶层最特殊的角落——这是一个梦幻的广场。 顶层作为时装周的主会场,在这一个奢华的场地隔壁却有着与纸醉金迷天壤地别的乐园,这里被细碎的灯光点缀,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水晶球,周围是瀑布与喷泉,最外围是横向摩天轮,美轮美奂。 南斯屿下意识牵着叶予音的手,穿过一条长廊踏上摩天轮站台,在侍者的指引下上了最特殊的一节轿厢。 这是环绕整座邮轮的摩天轮,能够完整俯瞰邮轮全貌以及海上风景,感受繁华在海风中扩散。 在他们登上摩天轮的那一刻,喷泉展恰好开始,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欣赏,摩天轮便已经行驶到远离喷泉的那一端,在这边能看见时装秀的主会场以及各个楼层的甲板。 偶尔有底下的人好奇向上望,那些人显得那么渺小,让在这里的人有一种置身于最顶端,能够纵观所有的错觉。 叶予音安安静静的看着,似乎恰好能捕捉到乐团的人,他们正在某扇窗内聚会,场面热闹,但此刻的她并不显孤独,因为她是俯视的他们。 有种,不太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话不多,看累了就趴在南斯屿的肩膀处,平视海景。 直到他们回到邮轮的另一面,重新看见喷泉展,洒落的水时而落在最中央的水晶球上,伴随着灯光与烟雾的变化,在空中形成丁达尔效应,勾画出不同的形状,在雪白的光线下美到窒息。 当他们到达某个位置时,是整个表演达到最高昂的部分,喷泉与瀑布几乎融为一体,将整座邮轮的奢靡都浓缩在水流中,又在瞬间爆发式的绽放。 这是完完全全能够将整艘邮轮尽收眼底的位置,可见的能将所有荣华富贵握在掌心。 这是这一刻在这艘邮轮上能看见的最美的景色。 是独一份的美,只有在这个位置的叶予音与南斯屿能够享有。 “喜欢么?”南斯屿托住叶予音微凉的手,轻轻替她保暖。 “喜欢。”叶予音低眸笑了笑,连瞳孔中也倒映着此刻的繁荣。 她很喜欢摩天轮,在很小的时候。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很享受那种世界都在自己脚下的感觉。 因为在城市中央的她太渺小了,渺小到轻易就能被吹散,而在摩天轮的最顶端,渺小的是整座城市。 这样能让她知道,这样才是她的世界。 以她为王,不被支配,一切都不再重要。 南斯屿继续道:“这里是观赏喷泉的最佳视野,所以主办方专门拿出这个位置作为拍卖,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买了下来。” 这里也没什么实质性用处,反而转瞬即逝。 奈何她喜欢。 叶予音歪头沉浸,突然意识到把她带上摩天轮是南斯屿在她到达台球馆之前就蓄谋好的。 “既然是拍卖,那应该不便宜吧?南哥哥花那么大价格只为买一个轿厢?” “几十万罢了,不是很贵。”南斯屿回答得坦然。 “……” 叶予音无语别过头,再次望向喷泉不想听他凡尔赛,但骤然又噗嗤一笑。 南斯屿问她:“笑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南哥哥现在让我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红颜一笑。”叶予音与南斯屿对视,“我算是那个红颜吗?” “你现在不是笑了么?”南斯屿眉目挂着宠溺,手上仍是牵着她的手。 他继续道:“喜欢的话,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哼?” “现在在你心目中,我跟秦睿谁比较好?” “?” 这个问题,南斯屿从下午坚持到现在,没听到他想要的回答不罢休那般。 但是叶予音困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以至于他会耿耿于怀。 越是这样,叶予音越是不想那么轻易让他得逞,“就不能都好吗?” “不能。”南斯屿顺手拿起桌上的一颗橙子,掰了皮后递给叶予音,“二选一。” “那我选秦睿哥。”叶予音刻意回应。 “……” 南斯屿刚递过去的橙子又默默收回来,半眯眸眼准备好同她理论。 他问:“我对你不好?” 叶予音摇头。 “我给你买花买吃的带你玩带你坐摩天轮,你不喜欢?” 叶予音再次摇头。 “秦睿有这么对你吗?” 叶予音还是只能摇头。 问完一系列问题后南斯屿重复:“那现在你说,到底是谁对你更好?” “秦睿哥。” “……” 南斯屿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因为。”叶予音实话实说,笑容已经掩盖不住,“就想跟南哥哥唱反调。” 南斯屿简直被她气笑,重新将一瓣橘子塞进她嘴里,暗自吐槽一声,“小白眼狼儿。” 叶予音乐着,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南斯屿吃瘪的表情蛮好玩的。 实际上,谁比较好这个问题是毋庸置疑的。 是南斯屿好,他是她最重要的人。 南斯屿继续替她剥着橘子,想了想再交代一声:“记住,以后要是碰到想追你的男人,他没有做到比我对你更好,就别跟他跑了。” “……” 叶予音指尖无所谓似的捏了捏耳垂,大幅度点了下头,若有所思。 她反问:“那南哥哥是不是不能对我太好?不然我真没机会跑了。” “不是我对你太好,而是那个人不能对你差。”南斯屿强调叮嘱。 “万一没有这种男人了呢?”叶予音其实并不在意这种话题,只是心里倏地漫过些燥意。 眼神重回南斯屿身上,又转折道,“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 叶予音勾唇一笑,像是在不经意中提醒:“南哥哥也可以当我的男朋友,不就不用怕其他男人对我不好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1、第 11 章 “……” 叶予音的某些小心思直白到不能再直白,她一双眼睛闪着亮光,期待等着南斯屿的反应。 但南斯屿仅有那么片刻的一顿,而后若无其事重复:“我当你男朋友?” 叶予音抿唇未语。 南斯屿随着她稍微笑了笑,继续自己的话:“如果咱俩是男女朋友,那么你就得跟其他人保持距离,只能跟我在一起。这样很好么?” “这有什么。”叶予音耸肩,不假思索探问,“那南哥哥会愿意吗?跟我在一起?” “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么?”南斯屿并没有正面应对。 “不一样。”叶予音穷追不舍,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复述,“我指的是恋人之间的关系,如果我想要更多,跟我结婚,成为夫妻,南哥哥会怎么想?”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叶予音能够猜测到,南斯屿对自己有愧意,甚至可以说他对自己的关照都是为了弥补那年他亲手将自己推开的遗憾。 那她倒是很想知道,南斯屿到底会为了她做到哪种程度。 南斯屿表情未变:“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包括你的婚姻?” “嗯。” 真的愿意走到这种地步? 叶予音眼角上扬,隐着若有所思地解颐。 见指尖沾上了点橘子碎屑,南斯屿抬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同时冷静问:“为什么会想要男朋友?” 叶予音直白回应:“也没有,只是想要南哥哥当我男朋友而已。” 南斯屿差点招架不住:“……那你知道男女朋友跟普通朋友之间有什么不同么?” “嗯?知道——” 在南斯屿回头的那瞬间,叶予音突然凑上前去,单手撑在沙发,抬头与他对视,直到能清楚看见瞳孔中的彼此。 她认真且正经地回答他这个问题: “男女朋友之间可以牵手、拥抱、亲吻,甚至——上床。” 说完,她再次往前,一点点缩短与南斯屿的距离。 并问:“所以咱俩要不要尝试谈个恋爱?” 两人靠得太近,容易让头脑蒙上一层雾,难以沉静思考,叶予音唇边始终挂着恶作剧似的笑,却不知道她说的话中几分真几分假。 这种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甚至在上来这座摩天轮之前,南斯屿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讨论到这种程度。 她是他的妹妹,虽然没有任何法律上的证明,但这些年来他们都是这么看待的,他不愿牵扯到更多利害。此刻从兄妹讨论到恋人,是一种与伦理相悖的话题,尤其荒唐。 却正是这种荒唐,让此刻的心跳加速,大脑可耻的被多巴胺填充。 南斯屿再也无法与她对视,艰难从升温的视线中脱离,选择反问:“既有我,又有男朋友,这样是多一个人照顾你,如此不好么?” 叶予音摇摇头,“除了南哥哥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 “那你还觉得秦睿好?”南斯屿顺着她的话,联系到不久之前的讨论。 “……” “这是两码事!”叶予音有些懊恼,蹙眉抗议,也跟着将他的身影从瞳孔内驱逐,回头盯着窗外的海。 南斯屿把话题转移得巧妙,彻底没了方才的气氛,剖析一想,似乎还像是叶予音表白被拒绝。 尽管那只是口头上的调侃试探,但以这种方式收场,叶予音此刻还是恼意颇浓。 就这表现,还扯什么能够为了她做任何事。 摩天轮在此刻回到起点,轿厢门自动推开,外界的喧闹重新扑面而来。 南斯屿率先走下,回头伸手打算牵叶予音,但被她果断拒绝。 “这是恋人之间做的事,跟哥哥就要保持距离。” “……” 盯着她大踏步怒气冲冲往外走的动作,南斯屿在身后笑着叹气。 好像惹这个祖宗不开心了。 南斯屿照常将叶予音送回去,两人一路上的交流并不多,南斯屿有时想说些什么,叶予音总会轻哼侧头不愿理会。 虽是如此,但她明显只是刻意装的别扭,她唇边犹然蔓延浅浅笑意,代表心情还不错。 她只把方才的插曲当成是再平常不过的玩笑,并没有真的在意,当下只是在南斯屿面前怄气,一种突如其来的小作。 南斯屿知晓她开心便满足,至少说明自己这一天没有白忙活。 直到抵达房间门口,叶予音才愿意跟南斯屿搭腔,但只有两个字:“走了。” 说完正准备把门关上,但动作还没做完便被南斯屿伸手堵住。 他问她:“明天靠岸,有什么打算?” 叶予音刻意刺激他:“去找个男朋友。” “……” 南斯屿简直被她逗笑,“一天时间,你上哪找?” “你管我!” 叶予音的语气愈发像告白被拒绝后积攒了极深怨气的小孩,黑着张脸却多了几分可爱,南斯屿的眼神仍是含着宠溺的笑,弧度扩散。 “明天在这里等我,一个人别乱跑。” 关上门,叶予音仍维持着方才与南斯屿赌气的状态,腮帮子略鼓,但连自己都没察觉。 无意间瞥见镜子当中的自己,才倏地发现那个人很陌生,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展露自己过了。 也就是在南斯屿身边,他才会这么惯纵她。 脸上肌肉一秒放松,将笑容驱散,她潜意识里还是会觉得冷漠的才是自己应该有的表情。 下一秒就收到南斯屿的信息。 南斯屿:【早点睡,哥哥明天带你玩。】 叶予音:【……】 轻哼一声将手机丢旁边,刚冷漠了半秒的神态又瞬间被幼稚填充。 她本想先去洗漱休息,余光恰好瞥见下午秦睿派人送过来的甜品。她当时选中的那些全都打包给她送了过来,一个不差,包装上还贴了张字条。 上面写下:给我们可爱的音音妹妹。 在邮轮上的这两天,当真是无与伦比的。 收获到的快乐比她过去九年的快乐合起来都要多。 叶予音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了一小块甜品品尝,想了想,决定主动发条信息向秦睿道谢。 秦睿秒回:【音音妹妹喜欢就好!还想吃什么,我全都给你买下来。】 秦睿:【对了,你现在才回房间吗,刚才碰到南斯屿,我问他你们干嘛去了,结果他理都不理我。】 秦睿:【所以晚上你们干嘛去了?】 叶予音一条消息还没编辑完,秦睿便已经发过来很多条信息,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就这样,她跟秦睿聊了起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秦睿抛出各种话题,喋喋不休,他的消息时常占满整个屏幕,她压根回不过来。 聊到最后,是她以自己要休息了为理由硬生生结束话题,不然就这个情况,他们兴许能聊个通宵。 - 邮轮在第三日到达a国,第三场的时装秀也在这边进行,而对于不打算参加时装秀的人的来说,这一天是自由活动时间。 早晨8点,邮轮靠岸,从房间内便能瞥见渡口处的喧闹,在海上呆久了,再见到陆地都成了一种久违的体验。 叶予音离开房间时恰好撞见成群结队的人,他们正商量着要去哪玩,她从几人身边路过,并未互相打招呼。 倒是恰好撞见范宿白,他背了个斜挎包手中捧杯饮料,心情明显很好,见到她时顺便邀请:“我们打算去打卡景点,一起不?” 叶予音刚准备拒绝。 同时听见走廊处一个声音:“音音。” 南斯屿仍是穿着一身长风衣,体型穿着在这个一众卫衣t恤的穿搭环境中显得异常成熟,他双手插着兜只本分站着,但身上又吸引了多束注意力。 叶予音敷衍性朝他招招手,同时回应范宿白:“谢谢,我有约了。” 说完她才往南斯屿身边过去。他在她靠近时专门抽出一只手轻拉着她,身躯完完全全将她护住,目光始终不离她,两人关系显然亲昵。 走廊处,有不少人见到这一幕,气氛变得妙不可言。 讨论声四起。 “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叶予音真的被南斯屿包养了。” “我看他就是玩玩罢了,又能对她有多少兴趣?” “要说叶予音的运气真好,弹个琴都能火出圈,现在还能被南斯屿看上,普通人哪有这种手段。” 话越说越多,更令人不适。 中央,范宿白蹙眉,不满于这些言论泛滥。 出声阻止:“行了,别吵了,再怎样都是人家的私事,你们关注那么多干什么?” “……” - 叶予音直到今天还是对南斯屿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就连他不断凑过来示意她挽住的手都视而不见,反而欲与他拉开距离。 南斯屿始终关注她,时而稍微将头凑到她面前哄她,“还生气呢?小白眼狼儿。” “……” 叶予音翻了个白眼,“谁生气了?懒得理你。” “嗯,没生气,只是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而已。”南斯屿道。 叶予音更气了。 来到一楼,叶予音一眼看见站在码头灯塔前朝她兴奋挥手的秦睿,她立刻蹦跳两下用轻快的动作回应。 同时丢下句话:“我要去找全世界最好的秦睿哥玩了,南哥哥你好自为之。”之后火速往秦睿身边小跑过去。 南斯屿:……? 他自然跟着上前去,看向秦睿的眼神还是那般犀利,但秦睿的注意力完全被叶予音吸引,又是帮她背包又是帮她扇风,咧着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南斯屿脸色更显阴沉,刚想付诸行动将叶予音夺回来,便听见她的声音:“南哥哥,我跟秦睿哥约好了要一块玩,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 他已经从‘带她玩’变成‘跟随他们一块玩’了是吗? 南斯屿愈发不悦,看向秦睿:“什么时候约的?” 秦睿笑嘻嘻:“昨晚,跟音音妹妹聊天呢,她懂得可多了,我们聊了快一个钟。” 南斯屿想起昨晚他给叶予音发的消息,她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她回复了一串省略号,直接切断闲聊机会。 这小丫头真这么记仇? 于是他又问叶予音:“不是先跟我约好了?” “反悔了。”一句无理取闹的话被叶予音说得理所应当,她甚至耸肩晃了晃脑袋,“南哥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 南斯屿竟没办法反驳,只是被她气笑。 “介意什么?”唯一在状况外的秦睿不懂他们之间暗藏的火花,大方拍了拍南斯屿的肩膀,“走呗,我跟音音妹妹约了去免税店逛一圈。” 落音,所有声音都被轰鸣引擎声替代。 几辆跑车出现在视野中,速度快到几乎出现残影,嚣张飞驰在无人的街道,张扬高调,吸引现场所有人的注意。 跑车车队在他们面前停靠,紧接着,从车上下来几位黑衣人,端端正正站在车旁迎接。 并恭敬颔首:“南总。” 原来是为了他们而来。 叶予音没见过这种阵仗,稍愣。 而身边秦睿非常满意,挑眉看向南斯屿:“可以啊,安排得挺周到。” 南斯屿不动声色:“没你的份。” “没事,这么多辆车随便留一辆我开就行,我不贪心。”秦睿才不打算客气什么,说话的同时遽然顺手接过黑衣人手上的钥匙。 选了辆车,靠在车门处朝叶予音扬眉:“音音妹妹上车不?我带你兜风。” “……” 但南斯屿完全不给叶予音作答的机会。 他冷着表情,迅速拉住叶予音蠢蠢欲动的手腕,强势将她拽上车,系好安全带,摔上车门,一气呵成。 叶予音:…… 看着车窗外南斯屿怒气冲冲的样子,她差点没忍住笑,又在男人上车前将情绪藏起,换成一副无辜的样子注视他。 并问:“南哥哥为什么不让我上秦睿哥的车?” 南斯屿扫了她一眼,反问:“你说呢?” “秦睿哥多好,对我多温柔,是个当男朋友很好的人选,不是吗?”叶予音继续挑动南斯屿。 南斯屿没接她的话,反而快速脚踩油门,任由引擎声冲破天际,跑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在无人的街道中。 “啊——”叶予音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手下意识抓紧安全带。 好在南斯屿只是在起步阶段猛了些,慢慢的便将速度降下来,保持在安全范围内。 但这么一来,叶予音倒是怂了,缩缩脖子,“我不说就是了。” 整条宽阔的街道愣是一辆车都没有,唯有南斯屿安排的车队行驶,除了秦睿驾驶的那台,其他车始终本分跟在他们后头,声势浩大。 南斯屿的声音再次出现:“你现在说,到底谁比较好?” “……”又是熟悉的问题。 叶予音真怕南斯屿又打算飙车,只能抱住弱小的自己被迫回答:“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南哥哥您比较好。” “这件事情上?”南斯屿蹙眉。 叶予音讪笑,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转移话题:“不过南哥哥为什么要安排那么多辆车?” “不是要去免税店么?”南斯屿见秦睿与他们并肩,此刻还在试图‘骚扰’叶予音,便干脆将车窗全关上,彻底隔绝那人,留一个清净。 叶予音不懂:“嗯哼?” “那就随意买,几辆车的空间足够你装。” “……”【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2、第 12 章 一排车队到达,侍者俨然站在门口等候,毕恭毕敬替叶予音推开车门,护送她往里走。 这里是a国最大的免税城,顾客却尤其少,还未进门时便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属于商场的气息,随时有专员过来接待。 “想买什么?”南斯屿抬手示意其他人离开,专心当叶予音的专属导购。 没等到叶予音的回应,秦睿又从身后钻了上来,大方搂住叶予音的肩膀:“走,秦睿哥带你去购物。” “……”南斯屿冷眼睨着他不安分的手臂,伸手将那双咸猪手从叶予音身上挪开。 秦睿讪笑,“不好意思,习惯了。” 紧接着又看向叶予音:“音音妹妹不用见外,全场消费都由我买单。” “不必。”南斯屿闻言立刻打断他的话,“我的妹妹我自己会负责。” 见秦睿还想怂恿叶予音跟着他,南斯屿本想将人抢过来,未曾想恰好接到电话。 瞥见来电显示,是工作上的事情,估计一时半会走不开,只能叮嘱秦睿:“照顾好她。” 话毕才离开去通话。 只剩下两人,叶予音跟着秦睿逛遍整个免税城,从奢侈品到电子产品,明显可见秦睿的兴奋,但基本都是他在买,叶予音跟在身后充当无情的提包工具人。 他是买得尽兴了,甚至完全将所谓的绅士风度抛到一旁,差点忘了还有个叶予音的存在。 直到他终于想起来照顾她,“别光是我买啊,音音妹妹你看你想买什么,别客气!” “……不用了。”叶予音本来就对这些没多大的兴趣。 现在更没有了。 “那行吧。”秦睿压根没察觉不对劲,“那我们去那边看看。” “……” 过了段时间,叶予音才收到南斯屿的消息,询问他们在哪。 此刻的他们正在某间店铺内等着结账,叶予音安安静静关注面前几乎摆满整张桌子的购物袋与仍在同导购交流的秦睿,暗自感叹他们生活的奢靡。 “我再去试件衣服。”秦睿出声交代叶予音,“音音妹妹你在这等我一下。” 叶予音点头,“行。” 同时埋头将所在位置发送给南斯屿。 五分钟不到,南斯屿便出现在叶予音面前,见到她身边没了秦睿的存在,眼神里的笑意完全藏不住。 “怎么一个人在这?”南斯屿问她。 目光又落在已经包装好的奢饰品上,迅速掏出一张卡往前台过去。 “等着结账?我帮你。” “……”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想履行哥哥的义务,也是真的很怕被秦睿抢先一步表现。 但是叶予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些是秦睿买的而不是她买的。 直到付款成功之后的南斯屿回到叶予音面前,眸里闪着欣慰的波澜,“买了什么?” 叶予音看着他,扯出一个还不算那么假的笑容:“什么都没买。” “那……”南斯屿后知后觉。 叶予音补充,“这些都是秦睿哥买的。” “……” 话落同时,秦睿边同导购打趣边惬意走过来,又多拿了几件衣服,准备一块结账时才发现已经有好心人替他付款了。 笑容瞬间止不住,拍了拍南斯屿,“你怎么突然这么好了?是不是知道我要是把卡刷爆了会被我爸打?” 殊不知南斯屿对他的恼意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本来对他的意见就已经足够大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替不爽的人结账的感觉,愈发不爽。 面对着秦睿的得意忘形,南斯屿扯唇轻哂。 “钱太多,散财。” - 后面一路上南斯屿都将叶予音护得很紧,秦睿一旦黏上来他便将她往旁边拉,恨不得分身几人圈住她。 好在秦睿还沉浸在购物的喜悦中,分散了他对叶予音的注意力。 免税城后方有一个大型俱乐部,南斯屿联系了熟人,直接往里走。 这里是富豪的私人俱乐部,整体以低调奢华风为主,从外观上看不过只是一栋普通的小别墅,但穿过别墅后才是另外一番景色。 入眼是一片碧蓝的人工湖,周围种满棕榈树,中央庭上还有几个人垂钓,惬意得仿佛是世外桃源。 “那不是a国王子么?”秦睿挑眉,介绍正垂钓的那几人。 叶予音跟着瞥了眼,他们悠哉游哉靠在沙滩椅上,穿着也只是随意的衬衫,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过路的普通人。 ……还真是平亿近人呢。 用过午膳,南斯屿直接带叶予音往高尔夫球场过去,秦睿并无运动的打算,便去找个赌场玩。 南斯屿倒是乐在其中,总算赶走一个黏人精。 偌大的高尔夫球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南斯屿递给叶予音一双手套,又从练习场内选了副球杆。 “还记得怎么打么?”他问她。 叶予音会打高尔夫,是南斯屿教的。 那时南斯屿在郊外的家中有间高尔夫球厅,南斯屿时常陪着他父亲打球,叶予音便在一旁学习,久而久之也便练就一身精湛球技。 但此刻叶予音坦然摇头,“太久没打,忘了。” 南斯屿将信将疑,把球杆递给她,领着她走到击球区。 叶予音继续表现自己的求知欲:“怎么握杆来着?” “重心往前落在前脚掌,臀部向后,肩部打开,放松。”南斯屿只在叶予音的右手边,用言语纠正她的动作。 但叶予音还是没能做对,即使南斯屿亲自上手掰正她的形体,她也歪歪扭扭的愣是做不好。 最后无辜侧头看向南斯屿:“南哥哥不行啊,你就是这么教人打球的?” 南斯屿睨着她,没说话。 她是故意的,很明显。 但见叶予音勾唇微笑,一手握杆另一手做了个搂抱的动作,示意,“我看别人都是这么教的。” 打高尔夫,重在力道与角度的把控,仅靠言语很难理解,需要有人在身后带领。 南斯屿自然懂这个道理,动身站在叶予音身后,如她所愿右手掌心握住她,左手穿过她的身躯,握住另一边,将她的手,包括整个人包裹住。 并问她:“是这样么?” “嗯哼。”叶予音笑意扩散,“这才是合格的教练。” 比起叶予音主动缩进他的怀里,此刻被南斯屿从后方抱着给她带来的安全感更足,她曲着腰,头部高度刚到南斯屿的胸膛,她稍微往左侧头便能清楚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往上抬头便能触碰到他的下颚。 她确实不安分的把小动作都做了一遍,借着看洞口的名义左转,又借着跟他说话的名义抬头,让鼻息一点点洒向他的唇瓣,是湿暖的。 果不其然,贴着他心脏的左耳捕捉到的心跳频率更快。 连带南斯屿的嗓音都变得沙哑,“你确定你是真心想打高尔夫?” 叶予音笑声绵软,犹如这片草地般温润,“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让南哥哥抱我呢?” 她一向直白,不打算藏着掖着,此刻这话伴随两人亲密的距离,让场面多了几丝暧昧。 南斯屿喉结上下滚动:“那你可以直说。” “直说了南哥哥就会答应?” “当然。” “噢。”叶予音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而后直接学以致用:“那南哥哥抱紧我吧。” “……” 开始得寸进尺。 南斯屿倒也顺着她的意思来,此刻的动作不好发挥,便松开她的手,改为圈在她的腰间,收紧,直到两人的腰部相贴,见她还不满足,又更加重力道,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那般,似乎连心脏也连在一起。 “够了?” 叶予音笑出声:“南哥哥还真的会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两人距离太近,气息开始混乱,仅一下后南斯屿便松开她,也给自己调整的空间。 叶予音见好就收,在南斯屿身躯覆盖的区域,她手握高尔夫球杆,挺腰直背,姿势标准挥杆。 脚下白球以最快的速度释放,飞得又直又远,直至稳稳落入洞口内。 她潇洒转身,错开与南斯屿的接触,朝他扬眉。 “骗你的,其实我会打,没忘记。” - 从高尔夫球场出来的时间不过傍晚。 邮轮登船时间在晚上十点,还有几个小时,时间充裕。 叶予音收到秦睿的消息,他给她发了个地址,让她过去玩。 “秦睿的消息?”南斯屿余光扫见,脸色瞬间又沉下去。 “嗯,他在club。” “想去?”南斯屿又问。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去玩玩。” 南斯屿没反对,但表情阴沉得不像话,这是每次提到秦睿这个名字时都会出现的表情。 叶予音自然知道他都在想什么,若无其事将手机揣回兜内,声音轻快:“南哥哥,我认真想过了,你跟秦睿哥之间,还是你比较好。”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南斯屿挑眉:“哦?” “小白眼狼儿不跟我唱反调了?” 叶予音‘切’了一声,大踏步向前走,不打算多说。 但是步伐轻盈,时而哼着小曲儿,在悄然降临的黄昏下增添了一抹特殊的彩色。 嗨吧内灯球闪烁,音响躁动,舞池上模特尽展性感身躯,将身体曲线的美勾勒。 叶予音一眼见到卡座上的秦睿,他的身边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美女,显然是刚认识的好友,聊得嗨,他的手还搭在某个人的腰间。 南斯屿牵住叶予音的手,将她送到卡座,过程有人将酒杯递给他也只礼貌拒绝。 见到他们时,秦睿正与身边的女人聊着天,笑声不低,并没有因为叶予音在场而有所收敛。 只抽空回头同他们打句招呼,但语言系统没调整过来,说的是英文:“这里的夜晚越来越热闹。” 他身边的人闻声,立刻接过话:“你经常来这里?为什么我以前没见过你?” “也许是命运要求我们在这个节点相遇。”秦睿同她碰杯,顺便抛了个媚眼,不言而喻。 这里是俱乐部内的场所,过来的人首先要是俱乐部的会员,因此这种场合氛围很浓,是富家子弟间的交友会。 兴许是东方面孔在这里的独特性,时不时有人过来交谈几句,南斯屿礼貌交谈的同时也不断顾着叶予音,替她点了杯无酒精饮料。 叶予音听见南斯屿身边的人问了句:“girlfriend?” 南斯屿没反驳,那人又说了句什么话,周围过于嘈杂叶予音没听清楚,隐约捕捉到一句:“带女朋友来到这种地方多无聊。” “……” 是有点无聊。 但无聊的是叶予音。 这里没有她的熟人,全都是以她的身份平时完全不可能接触到的人,再加上她一身最廉价的衣服,完全显得格格不入。 她默默吃着薯条,没有打扰他们的兴致,仿佛在努力将自己变成透明人。 直到南斯屿回头看向她的时候才出声:“聊完了?” “聊了点公事。”南斯屿解释。 “是吗?”叶予音不以为意,“我怎么听见人家聊你私事了?” 南斯屿见她正吃薯条,顺手拦截她的手往自己唇边带,顺势咬过,动作自然。 同时提了句:“听见了?” 叶予音没答,又伸手重拿一根薯条,这次预判到他不安分的手,飞速在空中拐了个弯,顺势送入自己口中。 但她只咬了一小截,侧头用浮着挑衅的双眸与南斯屿对视。 并扬头示意。 南斯屿眯了眯眼睛,面对她送过来的薯条,片刻没有动作。 叶予音嗤笑一声,正准备完全将薯条送入口中,但她没想到是,在那瞬南斯屿俨然朝她凑过来,轻而易举咬住薯条的另一端。 酒吧烟雾缭绕,气氛难免染上迷离,两人中间也被雾霾隔绝,但又被呼出来的气息吹散,慢慢的,对方的面庞清晰,呼吸也随之加重。 随着薯条一点点送入口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这次不比下午在高尔夫球场的身后抱,他们能明显看见彼此脸上的情绪,但又无暇去管顾这些。 玩笑适可而止,南斯屿只前进了一小部分,原本打算就此咬断。 却没想到叶予音突然向前,抢先他一步—— 两人的唇碰上。 倏忽间,两股气流碰撞,汇合处温度急速上升,全身血流发了疯似的涌动。 但也只有那么霎那,短暂到差点被忽略,但身体的所有异样都在切实说明,他们的唇真的碰上了。 是巧合还是人为,说不清楚。 叶予音往回缩得快,嘴边还挂着恶作剧得逞的弧度,若无其事得好像没注意到这件事。 她继续往唇边送着薯条,吃了几根后又重新咬在唇边,面向南斯屿。 这次南斯屿下意识的将头往后仰,没再陪她玩这种荒唐的游戏,连眉眼间都冷了些。 叶予音也没介意,舌尖将薯条彻底收入口中,仍是弯着唇。 语气却又有些无辜:“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嘴唇嘛,南哥哥生气啦?” 不需要等到南斯屿回答,她又抬眸无所谓道: “连接吻都不愿意,看来南哥哥是真的不适合当我男朋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3、第 13 章 叶予音说完后,当着南斯屿的面撇嘴扮了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很快以去洗手间的理由离开。 “……” 南斯屿单手搭在沙发背,另一只修长的手勾住毛衣领口,烦躁的扯了扯。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不太适合当她的男朋友? 这种话题只是这两天来他们之间的一句玩笑话,他以为不应该在意的,因为不管是之前还是与她重逢的这几天,他都没有一刻有过这种谬妄的想法。 但此刻,面对她如此公然挑衅,竟滋生起几分不甘。 “音音妹妹呢?”沉浸在玩乐中的秦睿总算发现少了个人,左右搜寻叶予音身影的同时有个美女不满挡住他的视线,他干脆伸手圈住她,又在她耳旁说了句情话,两人笑得缱绻。 南斯屿拧眉看着他的动作,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端了杯酒一饮而尽,企图驱散身体内某组蠢蠢欲动的细胞。 余光落在酒杯旁边的一叠薯条,脑海闪过那个短暂的吻。 以及她静如止水的一句:“不就是接吻么?” 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心安理得的? 深吐出一口气,再看向秦睿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尖锐。 但秦睿不明所以,继续问道:“她去洗手间了?” 南斯屿又倒了杯酒,同时警告:“你先把自己的风情债解决了,别招惹她。” “怎么能是风情债呢?音音妹妹在我心里还是最特别的。”虽是这么说,但此刻的他还在与身边女人互动。 南斯屿双眸没有任何波澜,疲惫掐了掐眉心,“差不多得了,你要敢伤害她,别怪我不顾兄弟情。” 秦睿一听,瞬间精神起来。 这话也是,他口口声声说着要追人家,结果转眼却跟好几个美女一块玩,人家会怎么想,她哥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都怪他,平时浪荡惯了,这些都是之前带来的坏习惯。 他改!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迅速将手从女人腰间移开,本想看看南斯屿的态度,但发现他正埋头摁着太阳穴,心情似乎不算好。 他还想着需不需要安慰几句,恰好撞见叶予音回来,他立刻端正坐直献殷勤,“音音妹妹还要吃点什么不?” 听见他的话,南斯屿才抬头看向叶予音,叶予音神情未变,挑眉示意后却又坐在南斯屿一米开外。 “不用,我不饿。”她回答,随手拿了个抱枕在胸前,之后便埋头玩手机,没再说什么。 气氛有点诡异。 秦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敢说话。 - a国是个昼夜温差很大的国家,太阳下山后温度低得夸张,时常伴随着呼啸的风。 叶予音始终没有带上外套的习惯,刚走出嗨吧时便不慎被一阵风袭击,吹到她打了个寒颤。 听见喷嚏声,秦睿立刻脱下外套准备替叶予音披上,但指尖堪堪触碰到她的上衣时便感受到来自南斯屿的死亡凝视。 他秒懂。毕竟自己刚跟别的女人接触,身上还残留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确实是不好做这种事。 音音妹妹会介意,音音妹妹的哥哥更加会介意。 于是他默默将手缩回来,看着南斯屿比划了个“您请”的动作。 “……” 叶予音感受着那股雪松香味扑鼻,又盯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茫然不解。 晚上十点,顺利登上邮轮,回到室内叶予音才觉得舒服一点,但头还是被风吹得有点晕。 但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见南斯屿正与熟人攀谈,她便站在角落,望着窗外邮轮驶离岸边踏上回程的路。 还有两天,他们就要结束这一场旅程。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兴许是察觉到她的不舒服,南斯屿三两句结束与身边人的交谈,回到她面前。 “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叶予音点点头,她确实很累,已经很久很久没能睡过一个好觉,再加上受了寒此刻身子也暖不了,只想坐下休息。 南斯屿送叶予音回房间,路上交流比较少,直到快到的时候南斯屿才问:“明天什么时候的演出?” “下午两点。” “明天下午我有点事,估计过去不了,结束后发条信息给我,我去接你。” 又见她嘴唇有些白,专门叮嘱她回去吃点药,叶予音嘴上说着知道,但进了房间后便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她疲顿的躺在床上握着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盯着天花板沉思。 手机上边是与孟冬染聊了一个晚上的话题。 孟冬染:【乐团主席团也邀请你继续留在乐团内工作,你怎么打算,要续约吗?】 孟冬染:【这个机会我是真的不希望你错过,至少有演出就有钱,这个工资比你在我这打工要多得多。】 孟冬染:【你不是还打算攒钱偿还养父母那边的赡养费么?】 【……】 就这样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后半夜叶予音才在迷迷糊糊当中睡了过去,混乱间好像做了一层又一层的梦,却什么都抓不住,无力感很明显。 - 隔天是在持续不断的闹钟声音中醒过来的。 叶予音头痛得厉害,差点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伸手掐断闹钟时甚至不小心将手机打落至地上,她想起身捡起但只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压根没力气。 抬手一摸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她的体质一向不好,再加上时常糟蹋自己的身子,一吹风就容易感冒。 努力支起身子拾起手机关注时间,此刻已经中午,她应该过去音乐厅准备化妆演出。 胡乱从包里翻出两颗感冒药,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吞入腹,又吃了点前天秦睿送的甜品充饥,立刻往音乐厅过去。 下午前来参与音乐会的人并不多,就连南斯屿与秦睿都没在,馆内显得更萧条,叶予音头脑昏沉得要命,没在意那么多。 强撑着坐在钢琴前,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但终是敌不过身体的不适——她弹错了。 弹错了一小段,后面及时补救,外行人兴许听不出来,但乐团里的人听得非常清楚。 明显能感觉到身后的气压骤变,仿佛每个人都在因为她这个失误而不悦。 节奏慢慢回归正道,这个小失误造成的影响不算大,在正常情况下是能理解的。 可惜失误的人是叶予音。 在弹错的瞬间,她已经知道下场后会面临什么了。 一直撑到音乐会结束,鞠躬离场,再起身时差点没站稳,手下意识撑在钢琴上,偏偏又恰好摁到琴键。 霎那间,尖锐的琴声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音乐厅,是毫无章法的音调,震耳欲聋,令人不适。 有尚未离场的观众惊呼,包括身后的众人传遍闲言碎语。 叶予音低头将琴键盖子阂上,忽略了所有不友好的声音。 回到场下的第一件事,她给南斯屿发了条信息,约好了在化妆间门口见面。 随后回到后台,淡定自若收拾东西。 很快后,一句幸灾乐祸的声音如期出现:“叶予音,王姐找你。” 叶予音没应,动身往化妆间门口过去。 王杉已经在那边等她,见到她的身影,立刻拔高音调谩骂:“我不是警告过你,要认真对待每一场演出,你现在就是这么对待的?你的职业道德就跟你的人品一样,烂透了!” 自从那天被叶予音反打一巴掌之后,王杉对她的怨气越来越深,但那件事毕竟是自己冲动在先,她也怕事情闹大,只能忍下来。 但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偏偏这两天完全没有机会发泄,现在是叶予音自己送上门来,她怎么可能会错过。 她一句接一句叱责,又觉得不够,加上了几句脏话,路过的人纷纷挂上看戏的表情,王杉骂得越狠,他们越幸灾乐祸。 这回叶予音倒是安分得夸张,没有反驳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站在角落任由王杉往自己身上喷口水,始终显得病态满满,虚弱得仿佛随时能倒下。 见她这模样,王杉心里更解气不少,甚至动手扯着叶予音的肩膀,将她往后推。 “上次不是伶牙俐齿的么?这次怎么哑巴了?怎么不发疯了?” 叶予音头痛欲裂,皱着眉扛下这一切,被王杉这么一推,重心不稳,半摔倒在墙角,顺势磕到本就受了伤的手臂,很痛。 整个人瘫软,几乎没有站起身的力气,她缩在角落里卑微抱住手臂,指关节因为忍着疼痛而扭曲。 但很快,一个身影匆忙朝她过来,长臂绕过她的腰间,轻而易举将她捞到身边,紧紧圈住。 她知道是南斯屿过来了,那股气息已经刻进了她的心里,抹不掉。 她没来得及捕捉那群上一秒还在看戏的人此刻的表情,只隐约听见王杉惊慌失措的一句:“南总。” 同时南斯屿已经将她打横抱起,目光锋利警告王杉,“到底是什么事需要让贵组织动手打人?” 王杉彻底没了话说,应该说在南斯屿出现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疯狂道歉,叶予音嫌吵,完全将头埋进南斯屿臂弯,双眉紧蹙。 南斯屿自然也没有听这些废话的打算,将叶予音藏在自己怀中,转身离开。 - 叶予音是故意的,让南斯屿过来,又让他看见这一幕。 因为自己没有背景,她在乐团里受到了太多的不公平对待,虽然早就习以为常,但也不愿让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 在之前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能如愿参加这次的邮轮音乐会,只要过了这段时间那么她再也跟这群人没有关系。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现在的人气已经高到乐团愿意跟她签长约。 昨晚孟冬染就提醒过她,这是个很好的赚钱机会。 她特别缺钱,但如果继续留在乐团的话,这种偏见与委屈将会长期存在。 因此,她需要一个靠山。 让王杉知道自己背后是南斯屿,那么她就会忌惮她的身份,至少能让她在乐团内更安稳一些。 所以,她选择利用南斯屿。 但她并没有任何愧疚情绪,因为这对南斯屿来说不过是露个面的功夫,没有任何损失,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宝贵的通行证。 她道德感不强,只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 此刻。 南斯屿抱着叶予音,穿过人群密集的地方,忽略了所有朝他投来的注视。 怀中的人体温烫到夸张,他满脑子都是方才撞见的她如同纸张被推倒在一旁的画面,心脏隐隐被牵着疼。 步伐加快许多,将叶予音送到自己房间,轻轻放在床上。 喂她吃了药,盖好被子,又叫了医生过来打吊瓶,慢慢的,床上那个人呼吸平稳许多。 但她始终抓着他的手,力道很轻,他也没舍得松开,坐在床边担忧看着她。 那年他将叶予音带回家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狼狈,整个人害怕到一直发抖,即使在安全的地方也没办法放松。 那几个夜晚,她时常惊醒,目光空洞胆怯,抱着他不断掉眼泪。 一直到哭累了,她才能睡过去,身影平躺在床上乖巧得过份,就像现在这样。 可她越是乖巧,他就越是心疼。 南斯屿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撩开挡住眼睛的碎发,轻微抚平她皱着的双眉,连眼角都藏着难受。 她不过是一个21岁的小女孩,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 在意识模糊间,叶予音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 那是夹杂在两段尤为黑暗中间的一段美好岁月,她可以任性宣泄自己的脾气,可以放肆大笑也可以畅快大哭,甚至拥有闯祸的资格。 因为那个时候她背后有一个人,他会偏爱她,会替她收拾烂摊子,也会为她支起保护伞。 那个时候多快乐啊。 可惜也是那么短暂。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暗了下去,叶予音独自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区域,倏地闪过很浓的孤独感。 头还是很疼,但昏沉的劲总算过了,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她站起身,赤着脚往外走,推开门的那一瞬注意到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的男人。 思绪一顿,满腔委屈瞬间倾泻而来。 男人同样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醒来,很快挂断电话,靠近她。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再次将她环抱起,细致浓密的长发顺着布满青筋的手臂垂落,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低沉的嗓音环绕:“地上凉,别光脚走路。” 叶予音眸光晶莹,分不清是因为生病的迟钝还是因为什么。 在这一刻,她彻底确定。 她的保护伞回来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4、第 14 章 在被南斯屿抱回床上的过程,叶予音始终看着他,思绪不知道飘到哪。 “被我吵醒了?”南斯屿重新替她盖好被子,单手撑在床边,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叶予音摇摇头,“睡醒了。” 她睡得很不舒服,在梦里的头昏得要命,又冷又热,反倒是醒过来后才稍微好受些。 南斯屿继续问道:“饿不,我派人送点粥过来。” 叶予音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东西,但她确实有点饿,早上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 “还是吃点吧,补充营养好恢复。”南斯屿道,同时已经打电话安排服务生过来。 他与叶予音说话的语气一向很轻,此刻更甚,好像稍微加重便会吹散面前这个摇摇欲坠的人般。 须臾,房间门被敲响,服务生送过来一份滚烫的粥,南斯屿接过后重回到叶予音身边,指腹试了下粥的温度,轻轻吹了吹,一口一口喂她。 叶予音时而看着他的动作,时而看着他,唇边始终勾着乖软的弧度,却还是病怏怏,让人不安。 南斯屿见状便稍微往里挪一些,靠近叶予音让她支撑在自己的肩膀上,感受她毛茸茸的头蹭着自己脖颈。 叶予音坦然抱着他,她也不知道自己都在干什么,只是贪心得想抓住这一刻。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照顾过了。 上次生病应该是在上个月,她独自躺在那个破烂不堪的家中,盯着天花板三天两夜,最后硬抗过来。 她体质不好,生病是常事,连身体也快要记住这种感觉。有一次她烧到41度,没有人知道,最后是孟冬染联系不到她,找到她家来,这才救了她一命。 在无数次这种时候,她的求生意识都很弱,也想过要是这么过去了那也就过去了吧,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在虚弱的时候脑海中又总是容易浮现一个身影,那个人会在她身边整宿陪着她,会着重关注她的健康,也会在她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没有责备意味的叮嘱她,然后再把最温暖的地方留给她。 一开始,这个身影很清晰,后面渐渐的,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她几乎忘记。 可以说,那个身影是支撑过她度过每一个不堪一击的时候。 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叶予音低眸一笑,不自觉更抱紧南斯屿。 高烧让她的意志也跟着迷糊了起来。 她在想,这个人多好啊。 如果能永远属于她就好了。 一碗粥还剩下三分之二,叶予音已经吃不下,伸手制止南斯屿的动作。 “不吃了?”南斯屿问她。 叶予音没有重心的点点头。 “再睡一会吧,我在这陪你。”南斯屿扶着叶予音趟回床上,重新盖上被子,还轻轻在被子上拍了拍。 叶予音照做,但她已然没困意,思绪乱到一直在好几年前回荡。 忽而轻轻唤了声:“南哥哥。” “嗯?”南斯屿握住她的手。 叶予音紧紧反握住他,想到12岁那年,她与南斯屿的最后一次见面,她躲在他身后哭喊着让他不要离开自己,但他的态度决绝,亲手掰开她的手掌。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没有看南斯屿,垂下眼睑,轻声问:“如果再重来一次,南哥哥那年还会把我送走吗?” “……”两人没有对视,但是没有散去的余光紧紧相连,飘散着诸多复杂情绪。 很快,听到他毋庸置疑的回应—— “不会,我一定牵着你的手,就算是被扣上强抢民女的罪名也不会松开。” 那年,南斯屿将叶予音带走时许诺过会永远保护她,不会再让她落入那对没有人性的父母中。 但实际上,他们都明白这个诺言有多难实现,连年仅10岁的叶予音都明白。 因为他们之间压着一座雄伟的大山,叫法律。 那时候叶予音的亲生父母被判三年,出狱后表现良好,依照法律叶予音应该归还亲生父母抚养。 在他们出狱后的第一年时间内,叶予音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直到第二年他们才突然出现,并要回叶予音的抚养权。 这件事叶予音与南斯屿都不同意,但眼看着期限一天天接近,他们还没找到解决办法,最后只能被迫选择服从。 南斯屿告诉她,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够找到证据,一定会帮助她永远摆脱亲生父母。 可是谁都没想到,他们没能等到解决的那天,她便已经被带走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这件事,是南斯屿食言了。 分明承诺过不会再让她受伤害,但在离开他之后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当时的叶予音一直耿耿于怀,也曾任性的想过再也不要理他了。 但慢慢的,她还是释怀了。 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后面不再伸出援手了,她应该恨他吗? 她还没有这么不明事理。 归根结底,这个人帮助过她,这件事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义务,她更不能要求什么。 更何况,不是南斯屿不想继续将她留在身边,而是没有任何办法。 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他们无法抗衡的事物太多,这是注定的结局。 现在有南斯屿这句话也够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忘记她,还愿意继续将她带在身边照顾她,她应该感激。 南斯屿替叶予音将被子拉高,“好好睡一觉,我在这。” 朦胧间,叶予音听见自己说了句:“谢谢南哥哥。” - 再次醒来时不过晚上八点。 南斯屿还在自己身边,兀自牵着她的手,怕她冷便将她的手放进被窝中,隔着一层被子握住她。 腾出来一只手则继续办公。 见她睡醒,这次是他先出声:“这么快就醒了?” 叶予音“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点,须臾后她想起身,南斯屿见状赶紧摁住她:“别动,小心着凉。” 叶予音抿唇:“……我要上洗手间。” 这一觉醒来身体舒服很多,烧退了一点,她简单活动了下身体,恰好听见南斯屿在打电话,似乎推辞掉什么事情。 推开浴室门,叶予音试探性的问了句:“南哥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南斯屿如实回答:“有一场时装周,主办方邀请我过去参加,我拒绝了。” 他是因为时装周才来到这里的,却一场都没有去过。 叶予音便道:“我没事,南哥哥去吧。” “不是必要参与的场合,无妨。” 最主要是,她还发着烧,他离开了没人照顾她。 叶予音重新吃了药再回到床上躺了会,过程南斯屿又接到好几个电话,他都不为所动。 最后叶予音轻声道:“南哥哥,我睡不着了,能跟你一起去吗?” 她这次的发烧算不上严重,恢复得很快,南斯屿先是试了下她的体温,确定烧退得差不多了才答应带她一块过去。 这是最后一场时装秀,也是闭幕式,现场人多,伴随着各种媒体摄像机的声音嘈杂。 叶予音带着口罩帽子,被南斯屿牵着穿过一个又一个媒体身边,有不少人关注到叶予音,但她时常低着头,又被南斯屿护住,媒体几乎拍不到她的全脸。 场内,灯光四起,模特脚步伴随音乐节奏踏在t台上,展现身上别具一格的新款。 不过叶予音并没有仔细关注,在这种环境下她的头又有些疼,很快选择靠在南斯屿的肩膀上休息一会。 两人的关系亲昵,又在公众面前,这一幕被很多人捕捉,时而有摄像机在他们身上停留。 叶予音懒得在意那么多,一边把玩着南斯屿的手臂,一边盯着t台上的盛况。 时装周在晚上十点半结束,身边都是正接受采访的艺人,南斯屿带着叶予音从另一侧安静的小门出去,这边不会有记者过来。 恰好在门口撞见秦睿,他见到叶予音时仍是一副惊喜的样子。 “音音妹妹,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 他朝叶予音招手示意他过去,叶予音下意识侧头询问南斯屿的意思,见他没有反应才动身。 两人来来回回聊了好几句,秦睿还神秘兮兮的给了叶予音什么东西,倒也没有呆太久,很快离开。 南斯屿站在没有灯光照耀的地方关注了全程,特别在秦睿那只持续不安分的手上停留,确定他没有动手动脚才放心。 见叶予音回到自己身边,他问:“他给了你什么?” “不告诉你。”叶予音悄悄笑了笑,没答。 她将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不给南斯屿有看见的机会,回酒店的路上心情似乎还不错,步伐轻快些许。 谁都不知道,她始终在暗暗盘算着什么,是突如其来的冲动,而她决定让冲动放大。 直到回到房间,她才若有所思的盯着南斯屿。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过精神状态好转了不少,眸底的虚弱病意俨然散去。 她说:“南哥哥你刚才不是问我秦睿哥给了我什么东西吗?” 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预感,牵动着这一刻的心跳愈发快速,南斯屿与叶予音对视,顷刻忘记回答她的话。 在一片沉默中,叶予音抬手将掌心始终握着的东西放在桌面。 那是一个陀螺,她指尖轻摆,陀螺便在桌上永无止尽的转动。 她解释:“这个陀螺里面有一个磁场,可以让它永远这么持续下去。” “但是。” 她一顿,又朝南斯屿挑眉。 “里面一块控制磁场的重要元件损坏,也就是现在的它有一定几率会停下来。” 她重新将陀螺拿起来,陀螺瞬时止住。 “南哥哥,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注是在叶予音拿到这个陀螺时一闪而过的想法,兴许有体内风寒病毒作祟,但她觉得也并非不能尝试一下。 明日他们即将靠岸,彻底结束这五天四夜的邮轮派对,以她跟南斯屿之间的身份差距,或许今后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趁机做一些特殊疯狂的事情呢?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继续道。 “如果这个陀螺在十秒钟之内停下来的话——” 她笑得自然,彻底看不出有过生病的痕迹,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最后一句话落下—— “那我们就接吻,怎么样?”【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5、第 15 章 南斯屿沉着脸色,一双黝黑的眸睨视叶予音,试图从她身上看出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她刚发过烧,很多事情都是在精神最恍惚的时候做出来,兴许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可她表情的深意又那么明显,眼角弧度不断加深。 甚至更靠近他一步,稍微抬手勾住他的衣服,仰头期待他的答案。 实际上,南斯屿也感受到了,他们之间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关系,他想继续把她当妹妹对待,但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们是两个成年人,周围难免会涌动着属于成年人的荷尔蒙。 她一直在试探他,确实他每一次都如期陷入她设好的圈套中。 叶予音没等太久,自顾将陀螺放回到桌上,指尖轻轻转动。 并且开始倒数。 “10——” “9——” “8——” 这是个疯狂的赌约,没有任何预兆,也无人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此刻却不自觉屏息,两束目光注视着这个紧紧拽住他们的陀螺。 时间每落下一秒,心脏处更被扼住一分,众多复杂的情绪交杂,所有理智全都被封印在这个小小的东西上。 “5——” “4——” “3——” 陀螺仍然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叶予音平心静气关注,吐露出来的情绪没有任何失落。 这件事不过在意料之中。 秦睿把这东西送给她的时候就说过,元件损坏的程度并不高,也就是说陀螺停下来的概率不大,就算是会停,也不会在十秒钟之内停下。 这场赌局,她输是必然结果。 倒计时俨然到达最后一秒。 叶予音释怀的笑了笑,并不意外,准备收回陀螺大方离开。 但就在此刻。 一只大手赶在倒计时结束前摁住陀螺,几乎与“零”同时,陀螺瞬间随同他的手掉落,立刻停止转动。 紧接着,男人的身躯覆盖住她,挡住她的所有光线。 南斯屿将她抵在桌前,一手撑着桌角,掌心下是被他控制着的陀螺,他的唇就这么覆盖上来。 他身上的气息很浓,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莫名让人上瘾。 这个吻并没有止步于此,很快他强势的撬开叶予音的齿,舌尖往里探,勾住她的舌,在唇齿间缠绵。 这一刻,时间仿佛放慢了许多,就连空气中的分子都懂事的不再漂浮。 南斯屿起初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轻,却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愈发加重,动作越来越急切,指腹摁着叶予音的下巴将她往上托,疯狂的摄取她的味道。 叶予音也伸出自己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沉浸在此刻。 可以说,两个人的理智都缺失了。 此刻什么都顾不上,只愿意继续沉沦在这场浩劫里,没去想过后果,也没有权衡任何利弊。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南斯屿才慢慢松开叶予音,他的眸里挂上猩红的血丝,呼吸急促很多,叶予音也好不到哪,她睫毛甚至能拉出几丝晶莹,是湿润的。 “南哥哥。”她唤了一句,连嗓音都不自觉带上勾人的软糯。 南斯屿喉结滚了滚,有点受不了她这样。 他没有回应,他知道自己的声音一定是嘶哑的,狼狈不堪。 只是手却止不住微微颤抖。 “南哥哥。”叶予音重新轻唤,胸口随着她的呼吸而急速上下起伏,“我们要不要继续下去?” “……” 情绪上头的那一刻,所有的行为将不再受到控制。 叶予音口中继续下去指的是什么,南斯屿非常清楚。 他们都太冲动了,忘了去思考对错好坏,清醒过来时才后知后觉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事。 短短几日的邮轮生活,从重逢到相处再到如今,他们几乎朝夕相处,关系进展得很快。 他们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发展过来的。 此刻,南斯屿的手仍抵在叶予音的下颚处,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连呼出来的气体都快融为一体。 他们也能清楚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特别重,特别快,这是他们在彼此心间处留下的痕迹。 南斯屿艰难的脱离开与叶予音粘连的眼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叶予音回答得毫不犹豫,轻轻抓住南斯屿的手上。 “我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就可以随便做这些?”南斯屿略微蹙眉。 “成年人,会有一些需求,这是正常的。”叶予音继续解释。 兴许是她的态度太过于理所应当,在提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就像是在讨论吃饭一样轻松,过份熟练。 南斯屿的眸色愈发黯淡,隐上沉痛的情绪。 他追问:“你对谁都有需求?” 这些年来,叶予音具体还发生过什么,是否有过男朋友,又还做过什么事情,这些他都一无所知。 此刻,南斯屿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很闷。 看着她的反应,叶予音眼角的笑意加深,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任凭空气陷入沉寂,汇入一些不安的气流,她才缓缓出声—— “也没有。” “在见到哥哥之前,就没有过。” 一句话,抚平所有疑虑。 但随之而来的反应不是庆幸,而是一种负担,压根不轻松。 叶予音的表达太明显了,明显到南斯屿不知道要去怎么回应。 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靠近,让他无法好好思考,只能松开她,往后退一步。 “你身体还没恢复,先休息吧。”他终是说。 让这场闹剧止于此刻。 就像混乱不堪的房间总算清扫完毕,恢复了整洁有序,两人背对着彼此,冷静下来的同时,也默契的选择不将刚才那个吻当作一回事。 一次冲动罢了,这只是他们在这场邮轮上相遇的记号。 正如叶予音所说,他们已经是成年人,能够合理处理那些莫名的情绪。 明日即将靠岸下船,他们又将回归正常生活。 这样的结局或许是最完美的。 - 这个夜晚,叶予音还是在南斯屿房间中睡着的,他这边的床很软很舒服,但她也没能睡着。 同样清醒一整夜的还有南斯屿。 两人在两个房间中彻夜未眠,想的还是同件事,但并无任何交流,也冷静不下来。 翌日下午,邮轮靠近岸边,彻底结束这场有过荒唐与冲动的旅程。 叶予音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仍然跟南斯屿一块走。 他们并没有再提起其他什么事情,下了船后上了南斯屿安排好的车,过程一直是他在叮嘱生活中的注意事项。 叶予音一一应好,目光落在窗外,盯着黄昏街道的景色,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看到这座城市。 南斯屿先送叶予音回家,她住在较为偏僻的城中村,这边环境不太好,但是房租便宜。 傍晚,到达目的地。 南斯屿替叶予音拉开车门,看了眼她所居住的房子,想说什么,但终是没出口。 晚风还是有些凉,他习惯性替她披上外套,“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 “好。” 就像是一场梦,五日时间竟过得那么快,当离开的霎那间,迸涌着的只有不舍。 叶予音朝南斯屿挥挥手,只身往内走。 在邮轮上两人关系多么亲密那已经是过去式,她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生活不会有交集。接下来她会回到白天上课,晚上在机构工作赚钱,每周固定时间去乐团训练,时而再接点兼职努力攒钱,为了生活下去而努力的日子。 或许她会忙碌到没有时间找南斯屿,又或许就算想找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可惜他们之间已经从九年前的分别开始渐行渐远了。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也没去注意看南斯屿的表情,跟九年前的那一次分别截然不同,她冷静清醒得多。 南斯屿却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就算她消失在拐角处也没有离开,只是靠在车门边点燃一支烟。 直到熄灭,又点燃下一根,如此反复。 叶予音浑身疲倦,脚下如同灌了铅那般,只想回家洗漱后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老式的洋房没有电梯,楼道里好几盏灯损坏熄灭,漆黑一片,她俨然习惯这种环境,拖着行李箱爬上八楼,正准备掏出钥匙推开门。 未曾想会看见眼前的环境—— 门锁已经被撬开,大门半虚掩敞开,在黄昏微弱的光线下可见里边的狼藉,柜子全都被人拉出来,东西散落一地,地上满是尘土,几乎屋内所有的东西都被扫了个遍。 有些人,生活已经足够艰难了,却还是总会有各种意外不断袭来。 叶予音打开灯,漠然环视一圈。 这种盗窃事件,最近这片区域频发,只是她没想到真的会有人盯上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住所。 好在她没什么贵重物品,也知道把现金带在身上,小偷基本没能在她家搜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唯一被拿走的,是她花了几千块为了养母生日买的项链,现在项链被偷了,她又得重新花钱买礼物。 几千块,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负担有点重。 她看了眼门锁,全都坏了,连门都没能完全关上,她要想继续住在这里,只能去买套新的门锁过来换。 便先去了趟房东那上报情况,房东也无奈叹气,这种事已经发生了有好一段时间了,但警方至今还没能抓住不法分子,搞到这边人心惶惶。 “要我说,你一个小姑娘要不然还是别独自住在这了,不安全,尽早找其他地方吧。”房东叮嘱。 “我知道了。”叶予音只回应道。 但这边是距离机构跟学校的位置都比较近的地方,最主要房租最低,除了这里外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住在哪。 从房东房间出来后,她下了楼梯,身上仍然裹着南斯屿的外套,抵御了所有寒风。 却没想到,会看见路灯下的一道颀长身影。 南斯屿还没有离开,脚下的烟头已经堆积了一个又一个,周围的烟味比寻常都要浓。 两人的视线又这么对上。 叶予音朝他靠近,一些本不会有的难过又再一次滋生,她更往前走几步,让两人的影子融合。 “怎么下来了?”南斯屿下意识掐灭刚点燃的烟,看着叶予音。 叶予音停下脚步。 她本来也没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去买套新的门锁,让师傅过来帮忙换上,再把家里收拾一遍,最后冲个澡,就能躺在床上结束这令人烦躁的一天了。 可是偏偏见到了南斯屿。 她垂着眸,手稍微扯住身上的外套。 没打算隐藏,她轻声道:“南哥哥,我家里进贼了。” 南斯屿瞬间警惕:“你受伤没有?” “没有。”叶予音重新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神。 她继续道:“但是我没地方住了,能在你那住一段时间吗?”【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16-20 第16章 叶予音知道南斯屿一定会答应自己, 他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尽可能满足。 本来她没想过找他帮忙。 但此刻见到他,她才想起来, 自己本也不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非要自己死扛的人, 当下她确实没有其他办法,能有个人愿意给她一个安定的住所, 她也可以适当利用所有便利。 兴许是觉得自己目的性太强,叶予音想了想, 又补充一句: “我会努力赚钱支付房租,在这段时间内,我可以替你做饭洗衣打扫照顾你。” “……” 南斯屿睨着她,心疼又感慨,“你我之间,见外什么?” 叶予音摇摇头,声音低而认真, “谁都没有义务帮助谁不是么,南哥哥愿意收留我那我也应该付出些什么。” 像是在划清界线的一句话,却又在情理之中, 南斯屿以为他们之间不需要再计较这些, 才恍惚想起, 他们之间毕竟有九年的隔阂。 但是。 他们之间又有着一个吻的牵连。 昨晚那一刻的缠绵,此时她真的可以做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让两人关系生分到心酸。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房租另说,照顾我就行, 我每天早上九点要去公司, 早餐会在家里吃, 午餐一般在公司,晚餐不一定,但是正常情况会提前通知,这个做饭的任务量算不上重,交给你了。” “……?” 叶予音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段话。 看样子他是说真的。 于是她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 南斯屿才想起什么:“你会做饭不?” 他们朝夕相处那四年里叶予音几乎没有做过家务,都是南斯屿负责好一切,压根没让她接触到什么。 有一次让叶予音学做饭,结果她把自己手指烫起泡,再练琴时手多次被磨出血,此后他就再也没让她接触过任何家务活。 弹钢琴的手,就不该用来做家务。 闻言,叶予音假笑:“不会。” “会开车?” “也不会。” “……” “洗衣服……” “这个我就会了。”叶予音抢答,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光亮。 南斯屿扫了扫她:“有洗衣机。” “……噢。” 叶予音又没了话说。 南斯屿笑意却扩散了很多,本倚靠在车门的身子站直,落下的阴影恰好遮住叶予音,他略弯腰迎合她的高度。 戏谑性道:“那你怎么照顾我?” 叶予音无言,倒是认真想了想:“要不,你先教我?” 话音落下,便传来轻快的笑声,南斯屿仿佛对她这番话还算满意,抬眸示意。 “走吧,上去收拾东西,我带你回家。” 他用的是‘带你回家’这个词。 心弦某根神经好像突然被触动了下,叶予音怔怔撩起眼睑,卷翘睫毛下灼着炽热的痕迹。 两人一块上楼,看到楼道环境时南斯屿的神态始终不太好,直到推开门后双眉愈发紧锁。 屋内全都是盗窃犯留下的痕迹,但他关注的重点却在她的居住环境上。 不过15平米左右的单间,发黄的墙面上满是掉皮,房间内仅有一扇窗,摇摇欲坠,整个空间压抑阴暗,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嗯,本来住在学校,但后来找了兼职工作到太晚,学校回不去所以只能搬出来住。” 上大学的阶段应当是最无忧无虑的,拥有生活费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娱乐活动,再怎样都不至于太拮据,但南斯屿不知道叶予音为什么会过成这个样子,她所谓的养父母难道没有履行好赡养她的责任吗? 南斯屿压下所有沉重,弯腰帮叶予音收拾东西,“有东西被偷没有?” “一条项链,不过不算什么贵重物品,还好。” “项链?” “嗯,我养母生日快到了,我本来想作为她的生日礼物的。” “那恰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挑选礼物吧,我也送一份,就当作是她抚养你那么久的谢礼。”南斯屿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这话说的,好像他才是叶予音的监护人。 叶予音没反驳,埋头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堪堪几件衣服,很快收拾好,又直接过去房东那里办理手续,再次下楼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南斯屿替叶予音扛着行李箱,叶予音则抱着一个装着日用品的小箱子,这便是她全部的家当。 一辆豪车在偏僻城中村内显得十分招摇,吸引路过许多人的注视,直到离开这片区域,驶向被一片霓虹灯包裹着的地方。 南斯屿住的地方是在城市中央,四周被各种大型娱乐场所围绕,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纸币的味道。 但叶予音刚从邮轮上下来,知道有钱人的世界到底有多夸张,此刻再见到这些竟有几分熟悉感。 下了车,司机帮忙提东西,叶予音跟在南斯屿身后,去到对应楼层。 这边是南斯屿独居的房子,是双层楼的构造,二楼还有空房间给她居住,南斯屿专门安排家政过来打扫,还换了新的被褥,给叶予音营造最好的条件。 “以后你就住在这了。”南斯屿道,说话的同时还在思考房间里缺少了什么。 “谢谢南哥哥。”叶予音卖着乖回应,正思考着要不要再提一下怎么偿还房租的事情。 便又听见南斯屿的声音:“这个房间还没人住过,什么都没有,现在还有时间,要不先去买点用品?顺便去吃顿饭。” 叶予音道好,带上手机便出门,此刻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周围还开着的餐厅并不多,南斯屿依照叶予音的口味选了家法式餐,两人坐在一扇落地窗前,侧头便能看见城市的夜景。 过程手机恰好震动了下,叶予音扫了一眼,是孟冬染发来的,问她现在的情况。 她便敲着手机回了几句,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搬家了的消息,只让她放心。 回完信息的时候南斯屿已经点好餐,随口提了句:“你跟家里人抱过平安没有?” 叶予音实话实说:“没有,爸妈他们不知道我去参加音乐会。” 南斯屿略微拧眉:“你跟他们关系不好?” “也不算,就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关系就开始变得有点僵。” 南斯屿一顿,沉思默想,但见叶予音不想提具体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过多追问。 同时孟冬染的信息再次发过来:【你看过这两天的新闻没有?你现在的热度有多高知道不?】 叶予音一直都不太经常上网,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这两天在海上闲下来的时间少,更没去关注这些。 此刻再次提到这个话题,她才去找了相关新闻看了眼,铺天盖地的词条都是: #邮轮时装周闭幕式 #钢琴前的蒲公英 #仙飘飘的一抹身影 本是在三天前就已经有过热度的一则报道,随着闭幕式的进行再次被提及宣传,词条内已经有很多人扒到了叶予音的身份学校。 猜测到未来一段时间应该会有不少人会跑到叶予音学校内打扰她,孟冬染担心叮嘱她几句记得保护自己,免得受到伤害。 放下手机,叶予音似不经意间同南斯屿提起这个话题:“听说这两天邮轮音乐会在网络上的热度很高。” “嗯,你的人气也不低,有专家夸你是个可塑之才。”南斯屿回应,抬手接过侍者送过来的牛排,先替叶予音切好后再挪到她那边。 叶予音的钢琴天赋有目共睹,曾经是南斯屿最引以为傲的,总会主动向身边人介绍她,希望有更多人注意到她。 后来就算是分开了,每次提到‘钢琴’两个字,他都会想起陪她练琴的那段岁月。 他叮嘱:“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一些活动邀请你进行商演,你得多留个心眼,避免被骗。” “好。”叶予音答。 须臾,她似玩笑语气提起:“但是南哥哥的人气也很高,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两个人相处的画面被拍到了,媒体会不会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清者自清。”南斯屿应对这种事情一向得心应手,他也算不上什么媒体会一直跟着的大人物,这种假设很少会发生。 不过如今叶予音的风头正盛,也不排除会有跟着她的媒体。 他慵懒的饮了口柠檬水,“最多就是发则声明解释。” “解释什么?”叶予音挑眉追问,“解释我就是南哥哥的妹妹?” 南斯屿稍微睨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反倒是直接跳过,“这些都是将来的事情,现在先吃饭,你把这份牛排的味道记住才比较重要。” 他把话题拉扯开的能力一向很强,三言两语便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叶予音有些吃瘪,内心愤愤,连带咬东西的力度都大了些。 持续了一分钟后,南斯屿声音飘过来:“让你记住味道是用心去记住,不是咬得越重才能记住。” “……” 叶予音差点想翻白眼。 “我没事要记住这些干嘛?” “你忘了?是你自己说的要替我做饭照顾我。”南斯屿悠哉游哉,说得更是理所应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记住每一份食物的味道,这样才能学下来做给我吃。” “……”- 餐厅附近就有一间家居店,两人吃过饭后直接过去,南斯屿让叶予音随便选,他负责买单,但她只买了点必须用到的东西,选的还都是最便宜的价格。 回到家重新布置完属于她的房间后已经将近十二点。 两人明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碌,互道了晚安后便回到各自的房间内。 叶予音也没来得及去思考这一天来发生的事情,直接去了浴室冲了个暖和的热水澡,让身体舒服些。 洗完后她才发现自己忘了买吹风机,此刻头发湿哒哒的仍在往下滴水,她头发长,要等自然晾干估计还得好几个小时,太晚了。 纠结片刻后,她还是试探性敲响南斯屿的房门。 在门口隐约还能听见浴室的水声,叶予音多敲了几下门后,水声停止,一句夹杂着湿气的声音回应她:“怎么了?” “南哥哥,我没有吹风筒,能借用一下你的吗?” 南斯屿回应:“行,你等我一下,我洗个澡后拿过去给你。” 叶予音应好,感觉自己在门口等着也不是个事,便干脆下楼,屈身坐在沙发上边看手机边等着南斯屿。 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来得及给余洛知发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平安到达,便点开与他的对话框,在消息刚发送的那一刻他的电话立刻拨打过来。 她接通:“喂?哥哥。” “怎么了?” 一个声音传来,扬着愉悦的尾调,不过来源并不是手机,而在叶予音的背后。 察觉异样,她默默回头,撞见二楼刚从房间出来的南斯屿,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搭在栏杆处笑着看她。 四目相对,两人的思绪并不共通。 最后叶予音略微眯眸笑了笑,用口型对着南斯屿说了三个字: “没叫你。” 第17章 “……” 叶予音的动作瞬时把南斯屿的下半句话堵在喉咙, 才瞥见她握在耳侧的手机。 转身下楼,但脑海中难免回荡着她的那声“哥哥”。 声音嗲甜,还泛有点酸味。 叶予音沁着笑意回头, 继续同余洛知交流。 余洛知询问:“你现在还没回家?那边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你听错了。”叶予音余光关注着南斯屿的身影靠近自己, 身旁沙发凹陷,他与她距离并不远, 似乎想确认她电话那头人的身份。 她继续回应:“我跟我朋友在一起……是女生。” 南斯屿:…… 他皱眉,伸手在叶予音头发上揉了揉, 叶予音笑着躲过,但没敢出声。 见她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他便又顺手将她披在背部的毛巾拎起来,替她擦拭头发。 非常熟悉的接触,叶予音甚至没有多余的疑虑,干脆横靠在沙发背对他,坦然享受。 余洛知:“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快了, 我们就是一起吃个饭,等会就走。”叶予音随口撒了个谎。 余洛知是叶予音养父母家的哥哥,是在那个家庭里对她最好的人, 但他不知道南斯屿的存在, 解释起来太麻烦, 她干脆找了个理由打岔过去。 兄妹俩又随便聊了几句,期间南斯屿一边光明正大偷听一边替她擦头发,动作熟练,也没有半点别扭。 直到挂断电话,南斯屿的声音迫不及待出现:“你还有个哥哥?” “对。”叶予音慢条斯理将手机放下, 被毛巾覆盖住的脑袋故意摇了摇炫耀, “我哥对我可好了。” 又是一句‘好’, 每次都是形容她的哥哥们。 正当叶予音以为南斯屿又要追问他们之间谁更好的时候,只听他酸溜溜的丢过来一句:“你的哥哥还真多。” “不多,也就三个。”叶予音手指比划了三根手指。 南斯屿冷眼:“我在你口中难道不是女性?” 他很记仇,清楚听见叶予音跟那个人说自己是她的女性朋友。 继续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哥哥所以才需要隐瞒到这种程度。” “户口本上的哥哥。”叶予音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介意,一点也不担心,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南哥哥也可以跟我待在一个户口本上。” “……” 在同个户口本上,除了家人外那就只能是夫妻了。 南斯屿替叶予音擦拭头发的手并未有丝毫停顿,顺着她的话揶揄:“你要是想要,咱俩明天就能呆在一个户口本。” 叶予音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趣事,立刻从沙发上半跪着起身面对南斯屿,“真的假的?” “嗯。”南斯屿并未犹豫半分,动作灵活将毛巾收起,“不就是过继到我父母这边,合法。” “……” 瞅着叶予音表情变化,南斯屿调侃:“就那么想当我亲妹妹?” “……” 皮这么一下很开心。 叶予音无语到翻白眼,拿抱枕砸他,他没敢躲,就用手挡住,叶予音拳打脚踢几下后也没了耐心,直接丢他身上,怒气冲冲上楼。 南斯屿立刻接过抱枕跟上去,“小白眼狼儿,又生气了?” 叶予音没理。 “玩笑话,别在意。” 叶予音还是没回应他。 直到回到房间,眼看着门即将关上,南斯屿赶紧用身躯堵住,在她的瞪眼下陪着笑:“吹风筒,吹风筒。” 叶予音只愿回复他两个字:“拿来!” 拿到吹风筒的那一霎那,又迅速将门阖上,隔绝两人。 门外还传来南斯屿的声音:“晚安,小白眼狼儿。” “走开!”叶予音气呼呼回应,把吹风筒的声音开到最大,不愿再听到他的声音- 叶予音没生气,就单纯讨厌南斯屿那种轻易就能将棘手话题转移的能力,仿佛对一切游刃有余,让她非常没有成就感。 吹干头发后她又收到一份孟冬染发来的文件,是乐团的续约合同,她点开大概浏览一遍。 总体没什么问题,合约期限为五年,在这个过程中要求她需要继续参加乐团内的训练,负责每次的活动演出,包括巡演商演甚至义务演出,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收入,每次商演有额外的演出费用。 待遇还算不错。 用孟冬染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总算知道叶予音是一块香饽饽,怕她被其他公司给抢走了,所以开了还不错的条件将她抢过来。 孟冬染:【话说回来,我看到有评论说什么你抢了别人的位置,这是怎么回事?】 她同时发了张照片,是在一条热搜新闻下的热评,有人说她劣迹斑斑,为了演出名额不择一切手段,底下有很多人在吃瓜,有人让她放出证据,也有的已经开始跟风说她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估计是任诗韵的粉丝在控评,她因为自己错失邮轮入场券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已经将所有过错都归结到叶予音身上,她的那些粉丝自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叶予音:【弱者的自欺欺人手段罢了,不用在意。】 放下手机,她听见房间内的洗衣机已经完成任务,走过去准备晾衣服,环视一圈房间后才倏地想起南斯屿交代过她的,晾衣服要去一楼的大阳台处晾。 便只能把衣服装进盆子里,抱着下楼。 走廊感应灯随着她的出现而点亮,周围极其安静,不知道是因为隔音好还是这边本来就寂然,完全没有叶予音之前那个家里时常听见的汽车鸣笛声、大排档工作声、大半夜的醉鬼吵架声,住宿环境有了很大提升。 她脚踩在毛孔地毯,绕了一圈才找到阳台的位置。 因为刚从邮轮回来,他们的衣服并不少,南斯屿的衣服已经在这了,还贴心给她留了一块最靠近窗边的区域,她走出去一件一件吊起来,顺便关注了眼南斯屿平日的穿搭。 基本是衬衫毛衣,颜色黑白灰居多,很素,但每次穿在他身上又总有股特殊风貌,张扬贵气。 眼神忽而扫见其中某件衣物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盯着看了有好片刻。 连背后突然来人了都不知道。 “看什么?”南斯屿突然出现,往她身边走过来,同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他的内裤。 叶予音毫无防备,被他吓到连声音都挂上了颤抖,“南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有声音。” “刚才,在那边就见了你一声但你没应,哪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的……内裤。”南斯屿靠在门口,生无可恋盯着她。 他就说她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原来是在做亏心事。 “……” 这种事被抓包,即使是叶予音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不过她不准备道歉,想起自己方才一直在意的问题,她又试探性提一句。 “南哥哥,有句话说出来可能有点冒昧,但我觉得还是需要说。” “什么话?” “就是。”叶予音抬起指关节蹭了蹭鼻尖,眼神飘忽不定,“南哥哥的内裤会不会买小了?” “……” 叶予音轻轻点了点他的某个内裤,继续认真科普,“我在医学相关的书上看过,买小了会对那个部位进行摩擦,容易引起感染,影响生育能力,甚至还会阻止那里的发育。” “……” 南斯屿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小丫头科普这方面的知识。 他只能默默提醒:“我已经过了发育的年纪了。” “啊?”叶予音一脸惊讶。 “那你……”竟然那么小?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南斯屿的下半句立刻传过来:“这个是为了穿冲浪服准备的,专门做的紧身,不过你放心,不会长时间穿,不会有你说的那些问题。”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被看不起了那般,莫名的不屈,迅速阐释:“我平时都买最大码。” “也不是,最大码还不够,所以一般都是定制。” “……” 果然涉及到男人尊严的事情上,就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心平气和。 叶予音看着南斯屿这么着急解释的样子,笑出声,“知道啦,不过我早就看出来了。” 南斯屿:? “你穿冲浪服那次,还是很明显的。” 南斯屿:……- 翌日叶予音要回到机构上课,这段时间是暑假,机构有暑期辅导班,她几乎天天都要过去。 不过她倒是乐此不疲,在找到这份工作前,她完全没有机会再接触到钢琴,是孟冬染把她留在这,允许她在任何琴房内练琴,她才有今天。 她很喜欢钢琴,在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里,是钢琴的世界给了她平静与幸福。 九点半开始第一节课,她八点半踏出房间,此刻阳光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室内,把一切都烤得暖洋洋,也带来了家的温馨。 早上醒来时她用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在南斯屿的家,他又给了她一个家。 下了楼,她一眼瞥见右手边厨房餐桌上多了份早餐,走近发现旁边还留了张字条。 上面字迹清秀:好好吃饭,记住这个味道,以后好做饭给我吃。司机在楼下,你去哪告诉他就行,我先去公司。 耳旁已经能响起南斯屿那股欠欠的语气,叶予音又无语又笑,将纸条放下,看了眼自己的早餐。 兴许是怕凉了,南斯屿还专门拿了个盖子盖上,打开是一份中西结合的食物,小米粥与欧包,是印象里那些年每个早晨最经常吃的组合。 还是熟悉的味道,叶予音吃完后直接出门,坐上南斯屿安排好的车,刚出发没多久,她就收到南斯屿的消息。 南斯屿:【出门了?】 叶予音:【对。】 南斯屿:【早餐吃了没?】 叶予音:【吃了。】 南斯屿:【[图片]】 叶予音点开一看,那是几张食谱,其中就有她早上刚吃过的小米粥的做法,还有几张是正餐的配菜。 南斯屿:【我晚上回家,我要吃这个。】 叶予音:…… 他确实把自己所说的会替他做饭贯彻落实到实际生活当中来。 不就是做饭,她也并非完全不会。 只要南斯屿敢吃,那她就敢做。 叶予音:【可以。】 南斯屿:【几点下班?】 叶予音:【下午五点左右。】 南斯屿:【行,到时候我去接你,一起去趟超市。】 南斯屿:【另外,我准备给你报个驾校,你把你的身份信息发给我,还需要张白底一寸照。】 叶予音:? 她没反对,照做将资料全都发送过去,随后想了想,又多问了句:【报考驾校多少钱?我转给你。】 南斯屿:【这是为了将来你能照顾我做准备,包在全套流程里,暂时不收你费用。】 南斯屿:【但是你别高兴得太早,等你学会后我的要求会非常严格,会把这些成本都弥补回来。】 第18章 七月底骄阳高挂, 窗外极强的光线都在表达室外的燥热,不自觉让人的心情蒙上一层烦闷。 车内是截然不同的环境,阴凉温度适宜, 伴随着淡淡香味。 “叶小姐, 到了。”前排的司机恭敬出声。 “好,谢谢。”叶予音下意识想打开车门, 但试着掰动门把手却发现推不开,就算双手加大力度也才能勉强推开一条缝。 有点尴尬, 她抿了抿唇默默收回自己的手,等着司机过来开门。 “车门有点重。”叶予音在司机的护送下总算成功下车,下意识补充一句。 司机替她打了把伞:“劳斯莱斯的设计是这样的,开门是自动的,您只需要轻轻拉动把手就可以推开。不过一般这种事都是由司机负责,您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 叶予音到达机构时不过九点出头,孟冬染也才刚到, 贴心给她倒了杯水。 “今天路上不堵?怎么来得这么早。” “还好。”南斯屿家距离机构算不上远,又免去了赶地铁的时间,自然快很多。 这个时间点还没开始上课, 孟冬染与她聊了几句, 又过去办公室拿了好几份宣传单递给她。 “这是什么?”叶予音大概扫了一眼, 是各个娱乐公司的介绍及招聘信息,有些还附上意愿签约的理由,展现着他们的诚意。 “这是这几天找过来的公司,虽然你说你没有兴趣,但我觉得你应该先看一眼。”孟冬染苦口婆心劝诫。 签约娱乐公司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有个靠山, 至少能够保证在乐团中不会再因为背景的事情受欺负, 并且公司会帮忙包装, 有出名成为钢琴家的机会,但代价是限制了自由,且有可能面临更大的不公待遇。 孟冬染不知道,叶予音从来都没有多远大的志向,而且她如今身边有南斯屿,他会是她的后盾,比其他所谓的公司都要靠谱得多。 她将几份资料收起来,听见门口传来的风铃声,起身迎接的过程回应:“我知道了,有需要的时候会了解的,谢谢染姐。” 暑期辅导班分为上下午的课程,叶予音身为助教,与另一位教师共同负责一个班的课程,基本都是小孩子。 早上的课程结束后,几位钢琴教师点了外卖吃饭,时而聊着天,她们都对叶予音那几日的邮轮生活特别感兴趣。 有人问:“听说很多明星大咖都过去了,音音你这几天碰见他们没有?真人是不是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叶予音正吃着饭,抽空答嘴:“我没太在意,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 “那太可惜了,这几天的热搜全都被时装周占领。对了,还有个八卦,听说南斯屿带着女朋友一起出席,记者拍到了他们的亲密照,可惜女方带着口罩看不清正脸。”罗卉专门找出照片递给叶予音,有瓜共同吃一向是这里的宗旨。 看到照片的叶予音:…… 那个人就是自己。 媒体抓拍到的还是她发烧的那天晚上出席时装秀会场靠在南斯屿肩膀的画面。 骤然有些心虚,默默将头低下去。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他腕表背后的女人啊?听说他上哪都带着。”有人搭腔。 “不知道,好像也没人认识那名神秘女子。”罗卉继续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的深情人设立不住了,实际上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公子。话说新闻上说他那几日还经常出现在音乐厅来着,音音就没有见过他?” 话题又回到叶予音身上,她指尖一顿,摇头,“我没在意。” 南斯屿是个商人,原本与娱乐圈无关,但就因为前两年出席某个活动,他的身材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无意间出圈而被众人熟识,每次提到他必不可少也会谈论起那块表。 但那块表的特殊性并不仅仅是因为是他的东西,而是那只是一块最普通的,普通到几乎与他身份不符的腕表,有人扒出来这是十多年前的老款式,早就过时了,而他竟然佩戴至今。 对于这块表的来历,叶予音非常清楚,因为那是她买的。 是她用的自己的第一场演出赚来的费用给南斯屿买的礼物,至于表背后的照片,那是她当时与南斯屿的一句玩笑话,她也没想到南斯屿会真的这么做,并且一佩戴就是十多年。 但正是由于这条新闻,让当时的她确信南斯屿没有忘记自己。 “人家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玩,哪会关注什么明星?”孟冬染笑着过来解围,拍了拍叶予音的肩膀,“这几天你们那个乐团里的人消停些没有?” “还是那样。”叶予音耸肩。 “他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罗卉接话,她咬了块大鸡腿,声音略有含糊,“特别是那个任诗韵,看面相我就知道这人刻薄得很,这几天还经常在微博上卖惨,恶心死了。” 她说完,又想起什么,看着叶予音补充一句:“话说回来,如果你继续带在乐团的话,是不是就要经常跟他们打交道了?” 叶予音点点头:“对。” “那这样的生活多憋屈。”罗卉吐了口气,“你还不如不续约呢,就凭你现在的人气,有的是乐团想要你,没必要受这种气。” 叶予音笑而不语,她就算换一个乐团签约也未必会比现在更好,没有背景在资本面前永远谈不上条件。 门口的风铃声骤然打断几人的注意力,望向声音来源时发现来了几个抓着手机自拍杆的人,看似不太像是来学习乐器的。 出于礼貌,叶予音刚准备上前迎接,下一秒就听见从他们口中传来的声音—— “我们现在来到小蒲公英工作的地点,马上见到她本人……” ‘小蒲公英’是如今网友为叶予音套上的称呼。 闻声,叶予音火速找了个口罩,孟冬染与罗卉迅速上前阻止他们拍摄,争执了几句。 “这两天一直有人找到这里来,这种行为真下头。”总算赶走不速之客后罗卉才拍拍手回到叶予音身边,“音音你别在意,出去记得常戴口罩,免得被一些有心人抓拍,他们总会不经过你同意发到网上。” “好,谢谢。” 罗卉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目光落在叶予音身上,停顿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莫名说了句:“我突然觉得你戴口罩的样子有点像南斯屿的那个绯闻女友。” “?”叶予音错愕看向她。 “开个玩笑。”罗卉轻轻笑着,“这两天总刷到那张照片,刚才一恍惚,好像看到了图片上的那个人。” “……”- 午休时间,叶予音独自在琴房中练琴,能够自由接触到钢琴就是她来这上班最大的意义。 正播放琴谱的手机弹出来一条信息,秦睿发来的图片。 叶予音停下弹钢琴的动作,看了眼内容,他发了自己的两张穿着不同上衣的照片,并问她:【我穿哪一件比较帅?】 叶予音选张橙色外套:【这个不错。】 她喜欢橙色,有加分。 秦睿:【我也觉得,你再帮我看一下鞋子。】 叶予音像是个工具人,帮他过目之后又收到一条信息:【你猜我现在跟谁在一起。】 没等她回答,秦睿又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上的南斯屿就坐在休息区,手上夹着烟恰好抬头,满眼无语的往镜头处扫,很快收回没理会他。 叶予音想了想,发了条语音过去:“秦睿哥的身材还是不错的,穿什么都好看,不像南哥哥。” 发完之后她继续练琴,没怎么看消息。 直到半个小时后她重新拿起手机,才发现南斯屿借秦睿的手机给她发了好几张自己的照片。 与秦睿在同个地方,换上了他发过的那两件衣服,表情高傲漠然,还将秦睿挤到一旁。 另外附上一句话:【谁更好看,你说。】 叶予音:…… 结果当下午南斯屿来接她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叶予音认为好看的那件橙色外套。 当车门推开的那一瞬间,他朝叶予音扔了个意味深长又略显不屑的眼神,但叶予音假装没看见。 起初并没有主动提起什么,直到让车内气氛沉寂片刻之后,他才表面漫不经心的出声:“听说你觉得这件衣服好看?” 叶予音透过车内镜瞥了眼,“我只是觉得秦睿哥的身材好。” “是么?”南斯屿指尖点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变味,“我记得你还踩一捧一,觉得我身材差?” “你不都听见了还问我。”叶予音无惧他的质问,“我确实跟秦睿哥是这么说的。” “哦?”南斯屿捕捉到她的用词,饶有兴致挑眉,“只是你对他的场面话?” “不是,实话。” “……”一些胜负欲又这么出现,南斯屿得意不过两秒的表情立刻沉下去,“你对我的印象不会还停留在九年前吧,那个时候是比较瘦,现在练了肌肉,差不了。” “我怎么知道。”叶予音靠在门边,神态自若,“我又没看过。” 说完再补充一句:“也没摸过。” “……”南斯屿彻底没了言语。 又开了一小段路,才听见他不服气的回应,“有空得让你看看。” 叶予音偷着乐。 看就看呗。 反正,她又不亏。 两人很快到达大型超市,南斯屿那个家中没什么食材,除了做饭需要的东西外还准备多买一些囤货。 他早上给的菜单里有奶油蘑菇汤以及煎牛排,难度算不上高,适合叶予音这种新手。 “过来,我教你选牛排。”南斯屿拉着叶予音直奔生肉区,手把手教学,包括什么部位适合做什么样的牛排都替她讲解清楚。 叶予音记着,不过没完全理解,她不太担心这些问题,反正需要的时候随时能问南斯屿。 “知道这种是什么菜不?”南斯屿拿起货架上的东西,突然考她。 叶予音扫了扫:“莴苣。” 南斯屿满意将东西放入购物车,又拿了另外一种,“这个呢?” “西葫芦。” “不错,现在能认清各种菜了。”这些都是叶予音小时候容易弄混的青菜,她当时只认得炒熟了的东西。南斯屿仍珍藏着他们那时候相处的细节回忆,时常提起。 这些本被叶予音淡忘了的经历重新涌入脑海,突然滋生起一种被人精心对待的暖意。 她悄悄笑了笑:“其实我还是没认清,只不过那边货架上写了名字。” 南斯屿:…… 买完必备食材后又去零食区逛了一圈,很多连叶予音都改变了的喜好,南斯屿都替她记得,不断唤醒她的童年。 最后一整个购物车被填得满满当当,从饮料到零食到肉类,一应俱全。 这曾经是叶予音最梦寐以求的生活,能有个家,有吃不完的美食,也能治愈一切烦恼。 两人过去结账,这个时间点恰好人多,需要排队,南斯屿守着购物车,叶予音则随便在周围走走。 目光落在货架上整齐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东西,她忽而顿住脚步,站着思考片刻。 面前包装上标注着各种‘超薄’‘大胆爱’‘螺纹’,类型繁多,她略微纠结,最后也不知道被什么支配,随便拿了一盒,藏在身后准备找个机会付款。 但每个收银台都排满长队,她本想放回去,又凑巧听见南斯屿喊她的名字,只能快步走过去,将那盒东西藏在购物车最角落处。 结果南斯屿眼尖,一眼发现:“这个是什么?” 他没看清,甚至接到手中再三确认。 看见那个再眼熟不过的品牌的他:…… 自知理亏的叶予音下意识别开视线,眼神闪躲。 南斯屿接着问:“你怎么买这个?” “……啊。”叶予音双手搭在身后,头脑飞速运转。 再次出声时俨然换上一副满是求知欲的表情: “这是什么啊,我还以为是口香糖来着。” “……” 第19章 都是成年人了, 叶予音手上的东西以及她的反应非常明显。 南斯屿盯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她没说买这种东西的作用,或许是备用, 但她既然会有这个行动, 就说明脑海里有过某些想法。 他不可遏制想起,那日那个疯狂的吻过后她漫不经心的一句:“有需求是正常的事情。” 若无其事将这盒东西一块结账后, 两人并肩往外走,南斯屿这才试探性提起:“谈恋爱了?” 叶予音抿唇只想逃避:“没有。” 南斯屿选择耐心科普:“懂得保护自己是好事, 但是这种东西也需要正确选购,首先是大小,你拿的是最小号的,很多情况下这么将就用是很危险的事情,其次,你拿的是带螺旋颗粒有其他意味的,不适合应急使用。” “……” 他是真的在认真教她保护自己。 叶予音捏着自己的衣服, 耳根因他这番话红了些许,本想假装没听清楚打岔过去,但又听见南斯屿追问:“知道不?” 她难为情得轻咳两声, 小声嘴硬:“没那么严重, 我真的以为是口香糖, 买错了,要不然给你算了。” “我用不上。”南斯屿回应,“尺寸上就不适合。” “……”- 两人回到家的时间恰好晚上七点,南斯屿把零食遍布家里的每个角落,剩下的食材连同袋子一块递给叶予音。 在叶予音茫然无措的表情下, 他又去拿了个围裙替她套上, 还觉得不够, 又找来一副手套。 “穿上,保护好自己。”他叮嘱。 叶予音:…… 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从哪开始?”她一边系围裙一边问,围裙的绑带在身后,她够不着,也不打算自己折腾,挪到南斯屿身边示意他。 直到他动作完成后又使唤:“帮我把头发也扎一下。” “遵命,你做饭你最大。”南斯屿笑着打趣,从她手腕处把皮筋抽出来,动作熟练替她盘了个头发。 紧接着把食材摆在桌上,“先洗菜,把肉腌制一会。” 他早上发的食谱里做饭步骤写得非常详细,再加上有南斯屿在旁边指导,叶予音的准备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 此刻窗外的天完全暗了下去,点亮了繁华夜景的灯光有一些倔强的钻入室内,与暖光的厨房灯交杂落在叶予音身上,也把她的线条勾勒得无比柔和。 南斯屿慵懒靠在灶台前,手中握了包薯片,时而送到叶予音口中,时而自己悠哉游哉食用,惬意关注叶予音的学做饭过程。 她的动手能力还不错的,他从她小时候就看出来了。 看来他的晚餐应该能有着落。 不过没能让他欣慰太久,遽然察觉不对劲:“锅里的水擦干净了再放油。” 但为时已晚,叶予音的动作率先一步完成,随着油锅温度的增加,刚加入锅内的油与水混合,瞬间往周围四溢。 “啊!”叶予音被吓到往后弹了一步,侧头睁大瞳孔望向南斯屿,“怎么会这样。” “你锅里有水,达到沸点就会飞溅。”南斯屿过来接手,迅速将食材放入锅中,压住沸腾的橄榄油。 又听见一声飞溅声,叶予音迅速往南斯屿身后躲,白皙细小手拽住他的衬衫,连头都没敢探出来。 “没事了。”南斯屿往旁边侧一步,准备把掌勺的机会还给她,但发现她也迅速往旁边挪,他走到哪她跟到哪。 “你,你先别走。”叶予音迅速将南斯屿拉回来,继续挡在自己跟前,另一只手认命似的接回锅铲,试探性往锅里划拉几下。 南斯屿满头黑线:“你拉着我挡干什么……” 话音刚落,牛排的肉汁又轻轻往旁边溅,叶予音“嘶”了一声,再次抓住南斯屿,完全藏在他身后。 她着急起来也顾不上其他,几乎语无伦次:“油又喷起来了。” “没事的。”南斯屿努力安抚她,无奈自己完全被她禁锢住,动弹不得,只能抓住她瑟瑟发抖的手,往锅边带。 “再不翻面的话牛排就要糊了。” “我知道。”叶予音声音越来越低,保持着几乎将南斯屿圈在怀里的姿势,从他后头钻出一个脑袋,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的操控下煎牛排。 “放一点盐。”南斯屿提醒。 叶予音乖乖抓了一把盐丢进去。 “……太多了,把迷迭香放牛排上。” 叶予音照做,自己还在南斯屿身后视野不佳,又让他蹲着身子,头靠在他的肩膀处,才能勉强看见锅内的情况。 “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锅。”南斯屿提醒的声音从头顶处环绕。 叶予音又菜又倔强:“我懂!” 南斯屿失笑,没有戳穿她,看着她笨手笨脚的动作,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帮忙。 厨房几乎成为战场,南斯屿就是叶予音的挡箭牌,她全程躲在他的身后,虽说算是自己做的饭,但做饭过程连自己也没有看得多清楚。 最后南斯屿甚至让叶予音去休息,他独自留在厨房善后,努力挽救剩下的食材。 “看来要等到你能照顾我还需要耗费一定功夫。”南斯屿将牛排端过来,无奈打趣。 说话的同时示意自己身上的衬衫,上边是各种油渍以及皱巴巴的痕迹,全都是叶予音留下的。 叶予音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分明说好是自己做饭,没想到搞成现在这样却变成好像是她家暴了人家一样。 立刻起身过去帮忙,顺便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毕竟我不会做饭,已经很不错了。” “也是,比起之前你差点把厨房炸了,这种程度已经算是进步飞快了。”南斯屿在旁边补刀。 叶予音:…… 她好像确实有那么一次,差点点燃整个厨房来着。 “我会好好学的。”她低声没有底气的保证。 看着她明显泄了气的模样,南斯屿伸手在她的脸蛋上捏了捏,摁着她坐下,“不急,慢慢来,时间还长。” 他们并没有约定过在这边住多长时间,但南斯屿似乎已经默许她在他家无限期居住下去。 叶予音干坐着看南斯屿忙碌,但她又帮不上什么忙,注意到他那惨不忍睹的新衣服,终是道:“我也没想到那个油会溅成那个样子,不好意思啊,要不然我帮你洗衣服?” “不用,一件衣服罢了。” “油渍应该很难洗掉。”叶予音坚持,不做点事她还是总觉得不太舒服,“等会你脱下来给我吧,手洗衣服我还是擅长的。” “直接脱?”南斯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怎么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予音倒没有想到那里去,顿时无语。 不过既然这么说了那她便也不客气,“别害羞啊南哥哥,不是你说的吗,要让我好好欣赏你的肌肉。” “……” 南斯屿声线平平接过话:“可惜里面还有一件,今天你是看不到了。” “一件衣服罢了,不用洗,直接扔了就行,不用费劲清洗。”顿了顿,他多加了句,“就是可惜了这件衣服,是你觉得好看的,虽然不是指穿在我身上的好看。” “……” 他还在对下午叶予音说秦睿身材好这件事耿耿于怀。 这个人是真的很记仇。 叶予音选择装傻,拿过刀叉埋头吃东西。 尝试性品尝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味道算不上差,毕竟用的是顶级食材,就是入口后总觉得有些苦味—— 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是烧焦的味道。 又试了口奶油菌菇汤,熬得太过火,吃还是能吃的,就是鸡肉味道淡了点鲜虾口感软了点总体偏咸了。 但南斯屿仿佛没尝出味道来那般,淡定往嘴里大口送着食物。叶予音知道,他这是在用实际行动鼓励自己,再看向他时眼底蒙上一层感激。 南斯屿若无其事抿了口饮料,找了个话题:“驾校的事情我派人安排好了,下周考科目一,时间能来得及不?” 科目一考的是理论基础,他给叶予音发了题库,总计1000多道题,数量并不少但有技巧,不算难背。 叶予音点头:“可以。” “你这几天记得把题目过一遍,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他接着问:“你之前那个小区的盗窃贼有消息了没?” “没有,这件事情发生了也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抓住小偷。” 叶予音并没怎么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就算是盗窃犯找到了她丢失的物品也大概率找不回来,与自己的利益无关的事情,她自然不打算花过多心思关注。 “这种事情频发,那边的监控一次都没有拍到过?”南斯屿蹙眉追问。 “周围巷子多,都是监控死角,小区内仅有的几个监控也是摆设,视频都在保安那里,他们都说没看见。” 南斯屿又倒了杯饮料:“这件事我派人去查清楚。” 叶予音点点头,查不查清楚这件事她倒不是很在意。只是瞅着一瓶大包装的饮料即将见底,南斯屿喝水的频率是她见过最高的,眼底闪烁着的情绪愈发加深。 最后连自己的都看不下去:“南哥哥,不好吃也不用勉强。” 南斯屿还是没说什么,抽了张纸巾拭了拭嘴角,“下次继续努力。” “……” 叶予音知道自己的厨艺是不好,她对食物的追求一向没那么高,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么不吃饭要么随便吃份泡面应付了事,更没有下厨做饭的闲情逸致。 不过她既然答应了南斯屿,那么必然会尽力学到最好,于是这个晚上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找了很多做饭视频学习。 翌日早晨她起了个大早,做了份简单的三明治早餐,等着南斯屿下楼验收成果。 “不错,至少能吃出是三明治的味道。”南斯屿永远给与鼓励式教育。 叶予音:…… 还不如不说。 早晨的短暂相处后便分道扬镳,叶予音仍是被司机专程护送至机构楼下,今日的课程依旧,空闲时间她便盯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刷题,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 南斯屿平日的工作忙碌,两人就算住在一起也很少见面,叶予音在这边住几日时间便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生活,整日除了上班外就是在家一边刷题一边研究做饭。 不过她钻研的都是些不用开火的东西,自从上次煎牛排后她就不太敢再用油,准备等南斯屿在家的时候再尝试。 周末,机构不用上课,叶予音见早晨的阳光大好,便下楼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 这几日她做梦都在背题,一有时间便面对着各种驾考题,背到现在进度也不过才过半,此刻就算没看手机,她满脑子也还是那些纠缠不休的题目。 简单在头脑里过了下知识点,一段时间后,她收到新消息。 秦睿:【音音妹妹,在干嘛呢?】 他又附了张自己在拳击场的照片,图上的他戴着手套正击打沙袋,露出来的手臂线条肌肉明显,魅力十足。 叶予音便随手拍了张照片回应他。 秦睿:【这地方看起来有点熟,你在南斯屿家?】 叶予音:【对。】 秦睿:【这么好的天气,呆在家多可惜,出来玩不。】 叶予音最开始以自己要刷题为理由拒绝,但没想到秦睿一听更激动些许:【你要考驾照啊?你怎么知道我有竞技类的赛车执照?这种事情必须找我,我手把手教你。】 叶予音:? 盛情难却,她应下之后起身上楼换身衣服,恰好赶上南斯屿回家。 两人打了个照面,南斯屿手上还提了带新鲜水果,睨着叶予音这副打扮,“准备出门?” “对。” 叶予音还没说什么,南斯屿的下句话便已经出现:“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秦睿哥约了我一起出去。”叶予音如实回答,“那就辛苦南哥哥了。” “……”南斯屿没说话。 一路上,南斯屿始终欲言又止,表面盯着前方的路认真开车,实际上眼神总不断往叶予音身上瞥。 他注意到,她整个过程都在盯着手机,指尖始终摁着屏幕,像是在跟谁聊天。 难不成跟秦睿聊了一路? 这几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突飞猛进。 最后终于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红绿灯口,他单手握方向盘,提问:“什么时候约的?” “什么?”叶予音没反应过来,抬眸看向南斯屿的同时手上下意识摁下手机锁屏。 注意到那部瞬间黑屏的手机,叶予音的动作在南斯屿看来是心虚的表现。 “跟秦睿。” “噢,就刚才。”见约定地点就在前方,叶予音并没有继续看手机,只目视前方与南斯屿交流。 “约了一起干什么?” “没说干什么,反正也是闲着,就出来玩。” “他天天不务正业,别被他带坏了。”南斯屿冷不丁来了句,“还有,手机伤眼,能减少看手机的频率还是尽量减少。” 叶予音不明所以:“我哪有经常看手机?” “刚才不是看了一路?” “那是我在刷题。”叶予音只感觉今天南斯屿的态度冲得很,莫名其妙。 “……” 车在路边停下,叶予音也懒得跟南斯屿多说,丢下一句“谢谢南哥哥”之后下车走进室内,头也不回。 秦睿已经在餐厅内等着她,他永远吊儿郎当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打着电话,没什么形象,但随意中又透露出一些多金有才的气质。 叶予音走过去的时候,还听见他口中说着什么:“真想你,明天见咯,爱你。” 挂断电话,秦睿面向着叶予音还专门解释一句:“我妈,她刚从美国回来,我们两年没见了。” 想了想,又补充:“我现在单身。” 叶予音寻思着自己也没问什么,敷衍性的随便应了句。 但秦睿仿佛还觉得不够,再出声:“能撩。” 叶予音:…… 此刻是午餐时间,秦睿安排了很多款特色食物,利用灯光与投影在食物上打出各种各样的光影,展现某道菜的特殊性。 但叶予音发现自己魔怔了,入口品尝的第一秒注意的并不是食物本身的味道,而是配料与火候。 后面有一道菜投影出来的画面有厨师的制作过程,她看得入神,甚至悄悄将配方记下来,准备回去研究学习。 “看什么呢?”秦睿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种地方就是这样,一份平平无奇的东西加上这些装饰,价格就能卖上死贵,但我觉得味道也不咋地。” 见投影暗了下来,叶予音也没再继续关注,回答:“最近在学做饭,所以觉得这种还挺有意思的。” “学做饭干什么?”秦睿真诚发问,“南斯屿不是会做吗,让他做,他厨艺还不赖,之前我们在国外留学,就喜欢去他家开派对,顺便蹭吃一顿。” 叶予音答:“南哥哥让我学的。” 秦睿追问缘由,三两句解释后听见他深吸一口气,惊呼,“禽兽啊,你好歹是她妹妹,他竟然跟你明算账算到这个份上来?” “他也太没绅士风度了吧?要不然你别住他家了,来我这住吧,我不收你房租也不让你做饭。” 叶予音:? 她可算明白了,秦睿对她的心术就没正过。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秦睿这话,好在秦睿的注意力也没在这件事上,他话刚说完就瞥见了什么,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叶予音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发现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正朝他们方向过来,对方朝她扔来眼神,情绪不大友好。 “你新欢?”女人止步在他们身边,居高临下盯着叶予音,眼神中有挑衅与鄙夷。 “跟你有关系?”秦睿声线同样冷了下去,完全没了与叶予音说话时的热情。 “这么久没见,换口味了?”女人收回视线,唇边始终勾着,“现在的眼光差了不少啊。” “岑雪如你有病啊?”秦睿翻了个白眼,压下燥意,“我爱跟谁在一起跟你有屁关系?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被唤为岑雪如的人被这么一吼显然有些挂不住脸,利用更为尖锐的音调壮自己的士气,“我还想着你跟我提分手是不是被其他什么货色勾走了魂儿,没想到混得不怎么样嘛。” 仿佛俨然获得了怎样的优越感,她的目光重新在叶予音身上打量一圈,最后扮了个嫌弃的表情,脚踩高跟鞋与他们擦肩而过。 “有病,哪来的脸。”秦睿没忍住骂出声,“音音妹妹别介意,这个人精神状态不正常。” “没事。”叶予音淡定抿了口柠檬水,“没说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厨房里的鸡跑了出来。” “……” 秦睿听懂了她的内涵,乐疯了,小声应和,“还别说,她今天的香水味那么呛,我食欲都没了。” 前方还未走远的女人听见声音,脚步一顿,回头死死瞪着叶予音。但叶予音并未抬眸,淡定自若抬手在面前挥了挥,扫去空气中残余的香水味。 秦睿继续解释,那人是他的前女友,当初是她先提的分手,结果分了没多久又来提复合,让他买这买那,秦睿自然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毅然决然与她彻底一刀两断,没想到她还死皮赖脸的隔三岔五找他拿钱,时而卖惨时而骂人,看起来不太像是个正常人。 叶予音对这种别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当成是个笑话听。 吃饱后,她去了趟洗手间,她这两日有点闹肚子,估计是自己煮的饭吃多了。 但站在洗手台处,她盯着镜子映着的隔间,却陷入犹豫。 她一向不喜欢在外上厕所,因为对这种环境有过阴影。 偏偏下腹传来的痛感更加明显,连带嘴唇白了几分,几乎是没得选择,她只能转身走进去。 好在此刻是白天,周围明显的光线足以消散她的不安,她的动作加快,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就在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她听见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以及两个女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她方才听过,是秦睿的那个前女友。 她与另一人诉苦:“刚才见到秦睿,他新欢也不咋地,说话还难听得要死。” 与她同行的人轻笑,跟着回答:“这么不懂事?那看来那女的还是欠调、教啊。” “那可不,年纪看起来不大,手段倒是有一套。” “还是不太懂事,这种人还是需要磨砺,给她点颜色瞧瞧就安分了。” “……” 叶予音将她们的对话声全数捕捉。 搭在门口的手僵在半空,分明是温暖的环境,此刻双手却泛着凉意。 她没有看见门外人的相貌,也并未与她们打过照面。 但岑雪如身边的那个声音她非常熟悉。 是刻进骨子里的熟悉,让血液跟着翻滚沸腾,带领一些差点忘却的回忆共同冲破枷锁。 第20章 叶予音一直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推门走出去。 余光恰好抓住消失在拐角处的人影。 那人跛脚, 拄着根拐杖,走路甚至需要身边人搀扶,却仍大幅度与身边人交流, 连裙摆也卷上傲睨万物的姿态。 收回目光, 叶予音走到洗手台前,用冰凉的水拍打脸颊, 直到抬眸看见镜子的时候才察觉自己的瞳孔中布上了几道鲜红血丝。 闭着眼睛调整,很快抽了几张纸巾将脸上及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顺手丢进垃圾桶后往外走。 她离开的时间有点久,原以为秦睿会因为着急给她发消息,但她什么都没收到,走回餐厅内时发现秦睿身边多了个人。 对方还有些眼熟,她更走近几步,彻底看清楚。 “南哥哥?”此刻南斯屿正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淡定自若吃着她剩下的浓汤, 再仔细看一眼,用的仿佛还是她用过的餐具。 叶予音坐在他身侧,奇怪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恰好路过, 没想到这么巧在这碰见你们。”南斯屿的回答脸不红心不跳。 ……还真是巧呢。 分明在不久之前, 还是他把她送到这来的。 “你今天不是有个会要开?”秦睿嘀咕着出声, 他对南斯屿的出现意见很大. 毕竟当着人家的面撩他的妹妹是真的不好下手,而且他算是看出来了,南斯屿对他有偏见,不大同意他接近叶予音。 但他也是真觉得自己行为没那么恶劣,他已经好几日没接近其他女人了, 真的有在为了叶予音恪守男德。 “下午, 不急, 吃个午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南斯屿继续慢条斯理夹着桌上食物。 秦睿托腮:“吃完就走,对吧?” 撵人的意味非常明显,但南斯屿就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并没回答他的问题。 “听说伯母明天回国?” “是,今天最后一天自由时间,我妈回来后肯定又要限制我的开支。”秦睿已经把自己方才的别扭抛到脑后,想起悲伤事不禁叹了口气。 “她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随便在家开派对?”南斯屿动作优雅举杯饮水,一时没注意,恰好对准杯口处的口红印。 秦睿一听,瞬间精神起来:“我靠,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家现在乱得跟狗窝一样。” 他生性好玩,偏偏家教管得严,在国外时父母就给他定下各种条条框框,不能乱花钱又不能沉迷玩乐,好容易回国了他才能开始放飞自我,昨天刚邀请了一大帮兄弟在家开了个派对,这会还没来得及请个家政,要是被母亲看见就完了。 他在继续与叶予音约会跟被收拾之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保命要紧,哆嗦着手拨打电话,同时满脸抱歉看着叶予音:“音音妹妹,我有点急事先走了,抱歉啊,下次请你吃饭,补偿回来。” 叶予音:? 而此刻,南斯屿唇边挂着满意的弧度,连头都懒得抬,但每一个动作都在彰显他的好心情。 叶予音无言:“你怎么把秦睿哥赶走了?” “这只是友好提醒。”南斯屿纠正。 但他早就看秦睿不顺眼了,从得知他将叶予音约出来的时候,他的反应就开始变得不正常。 现在身边终于清净了,他只觉得畅快。 叶予音扯了扯唇,又盯着南斯屿手上的刀叉,“不过南哥哥用的好像是我的餐具。” “我知道。”南斯屿回答得直接,“我不介意。” “……” “毕竟接吻都接过了,这些还算得上什么?” “……”- 叶予音也没有想到,分明是秦睿把自己约出来的,但过来时是她跟南斯屿一块,离开时还是跟他一块。 他亲自把秦睿撵走,按道理说应该由他负责叶予音下午的空闲时间,但他得回公司,还问过叶予音要不要一起去。 叶予音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没其他事情,在哪都是闲着。 这是她初次来到南斯屿的公司,她也算见证过南斯屿父母的创业过程,十多年前他们有次应酬完醉醺醺回家,问两个小孩的梦想是什么,她回答想成为钢琴家,南斯屿则是答帮助父母把企业创大,能有属于自己的科技园。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梦想成功实现,也算是不负了一直以来的努力。 直接上了专用电梯上楼,叶予音跟着走进南斯屿的办公室,这边蔓延着很清淡的花香味,环境整洁干净,这是南斯屿一贯的作风。 他下午有会议,叶予音没打扰他,抱着助理送来的咖啡独自坐在沙发上刷题,把这边当成自己家里那般惬意。 等到南斯屿忙完已经是下午四点,他推开办公室门的同时还在与助理讨论工作内容,叶予音悄悄从手机上脱离开视线看向他,他工作时脸上完全没有表情,看似冷淡不好接近,气场强盛。 兴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南斯屿同她对视,下一瞬眼神柔和,轻声问:“睡着了?” 助理声音骤然止住,仿佛需要一定时间消化南斯屿的突然变脸。 南斯屿又立刻严肃从他手头接过资料:“继续。” 直到他们聊完,助理转身退出去后,叶予音才端正坐直,回答南斯屿的话:“没睡,我一直在刷题。” “看到哪了?”南斯屿问她,说话的同时已经坐下查看其他文件信息。 “三分之二了,考试前能看完的。”叶予音重新埋头看题,她记忆力还不错,这种理论知识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南斯屿边工作边陪她聊天,双手时而敲击键盘时而往纸上写字,就没停下来过,但叶予音的话也句句有回应,哪边都没落下。 叶予音平日虽然话不多,但边刷着题总会碰到各种莫名其妙的题目,吐槽的声音跟着多了起来。 “看到一道判断题: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为了防止瞌睡,可以通过超车与迅速变道提神。这不明摆着的送分题吗?” 南斯屿笑:“实际上真瞌睡的时候超车也无法清醒。” 叶予音察觉不对劲:“这道题讨论的好像不是这种方式能不能提神吧?” “是。”南斯屿答,“但确实不能提神。” “……” 叶予音又道:“刚才做错了一道题,超车原来只能从左车道超车,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做错吗?” 南斯屿:“嗯?” “因为刚才你送我过来的时候,明明就是从右车道超车的。” “……”误人子弟。 南斯屿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正确,当着一个刚开始考驾照的人面前做各种错误示范,非常不利于她的学习。 他态度诚恳:“我从此一定改过自新。” 叶予音继续说:“变道时要打转向灯,我发现你经常忽略。” 南斯屿点头:“以后必须记住。” “还有,城市道路一般限速40公里每小时,但是你经常超速。” 南斯屿:“……我改。” “另外……” “……” 南斯屿有理由怀疑,这个人是被派来纠正他不良的开车习惯的。 所以当傍晚他开车送叶予音回家时,一切都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从上车必戴安全带,到正确使用转向灯,再到开车时速,每当仪表盘的速度超过40时都会收到来自叶予音的死亡凝视。 这段他再熟悉不过的路程,开了有史以来最慢的速度。 到达后还收到叶予音的实时报告:“南哥哥有两次超车忘记开转向灯,有三次超速行为,还有一次在人行道前没有减速,行为非常恶劣。” 南斯屿:…… 他开车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但是为了眼前这人的考试。 ……他忍- 周日,叶予音去了趟乐团,结算在邮轮上那几日的工资。 她马上成为乐团的正式成员,这次过来能感觉到这边工作人员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有好转,此前鲜少有人用正眼看过她,如今也会主动同她打招呼。 负责人将工资条递给她,确实按照合同上的数目,一分不差。 “你在第三场演出时出了差错,差点造成演出事故,原本按照合同规定应当扣除一部分费用的,但考虑到你其他的表现还不错,所以我们决定不过多追究。”负责人大度拍了拍叶予音的肩膀,陪着笑脸。 叶予音心里清楚,他们怎么可能不追究这些。 只不过看在南斯屿的面子上罢了。 负责人紧接着问她:“上次有人看见你跟南斯屿在一起,你们什么关系?” 叶予音语气淡淡:“没有网上传的那么夸张。” 负责人了然,这话也就是默认了网上所传的那张照片正是她与南斯屿,他们两人关系不浅。 她立刻笑着道:“这样啊,突然受到关注应该很困扰吧,有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量帮忙的。” 叶予音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拿了钱便往外走,也懒得过多阿谀奉承。 刚走没几步,便在走廊处碰见同样过来办事的任诗韵,她的气色算不上好,见到叶予音的那一刻变得更差。 对视仅刹那,叶予音漠不关心收回,两人本就不对付,在经历过一系列事情之后,如今更是以仇人相待。 越过对方后,还能听见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出门还能踩到狗屎,晦气。” 出门打车,叶予音刚领了工资,身上总算有了点钱,打算拿出一部分给南斯屿买份礼物,报答这段时间来他对自己的恩情。 南斯屿什么都不缺,她能力有限也不知道能送什么,思来想去决定重新为他买一块腕表。 他身上佩戴的表确实有些老旧,上次她近距离看了眼,上边的纹路已经被磨到几乎消失,她思忖着既然都是自己送的,那么再买一份送给他应该也是合理的事情。 如今手表市场价格突飞猛进,叶予音买不起昂贵的品牌,只能从众多奢侈品店中选了一家平价口碑又还不错的店铺进去。 她挑选得非常用心,从材质到机芯,还要考虑价格因素,最后选中一块银白色的机械表,总体偏简约商务,能够搭配各种款式的西服,撑得起大场面。 带着包装精致的手表回家,路上经过超市,她又过去买点食材,准备做饭大展身手。 未曾想回家后率先被一阵饭香味勾住味蕾。 南斯屿听见开门声,立刻过来迎接,他手上还拿着锅铲套上围裙,朝她招手:“刚好回来,吃饭了。” “南哥哥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叶予音惊诧挑眉,下意识将自己手上的礼品袋藏到身后。 这一动作并没能逃过南斯屿的双眸:“拿的什么东西?” “没有。”叶予音还没想好应该用怎样的方式把礼物交给南斯屿,干脆不做回答。 南斯屿觉得古怪,动身来到她身边,想看清楚她背后的东西,但他越是靠近,叶予音就越发后退,随时侧身提防着他。 “礼品袋?”南斯屿捕捉到一些,并没有继续靠近,但也确定了叶予音的反应明显有鬼。 “送给谁的?”他追问。 叶予音含糊其辞:“就是,随便买了点东西……” “你这表情,不会是准备送给秦睿的吧?”南斯屿的嗓音沉了些许,莫名沁上几分妒忌。 叶予音:? 看来是了。 他们之间共同认识的人只有秦睿,如果是送给别人的礼物,她没必要这么躲躲藏藏。 南斯屿长吐一口气,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出声:“女孩子不必专门送男人礼物,他也没送过你什么,容易产生不该有的误会,在某些程度来说,对你影响不好……” “可是我是准备送给南哥哥的。”叶予音弱弱打断他的话。 南斯屿:?【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20-30 第21章 当南斯屿听说叶予音给他买了礼物的时候, 原本艴然不悦的神情旋即消失,被浅浅笑意覆盖。 “给我的?”他重复一遍。 叶予音无语瞥向他,懒得回答。 南斯屿瞬间来了兴趣, 将锅铲放下, 走到叶予音面前,“买了什么?” “没什么。”叶予音将礼品袋拽得更紧, 不让他有拿到的机会,“我认真思考过了, 南哥哥说得也没错,不能随随便便给男人送礼物,多掉价呀。” “也要分对象。”南斯屿长臂往叶予音身后勾,本想直接来个偷袭将东西拿到手,但没想到她反应愈发迅速,连带礼物溜到另一侧。 他道:“送给我不会掉价,我会珍惜收藏。” “明明是你说的, 容易产生不该有的误会,影响不好。”叶予音补充,想起方才南斯屿那通富有教育性质的言论, 将他说过的话全数还给他。 南斯屿只能自圆其说:“放心, 我不会误会, 给我吧。” “……”话都被他说完了。 但本来也是要给南斯屿的东西,与其扭扭捏捏等着寻找下次机会,不如直接给他。叶予音将包装袋放在桌上,从里边把那个装着腕表的盒子拿出来,递给他的同时不忘吐槽:“南哥哥还真是双标。” 南斯屿口中轻哼着悠扬旋律, 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上前两步当着她的面打开盒子, 在清楚瞥见那块腕表时唇角弧度加深。 “我看南哥哥的手表已经佩戴了很多年,所以想着帮你换一块。”叶予音嘀咕着解释,目光稍微洒向南斯屿袖口处那块很旧的手表,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她从小就知道南斯屿是自己的恩人,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她,她却没办法回报什么。后来她终于有了登台演出的机会,拿到第一笔工资之后兴奋到不行,偷偷从剧院后门跑出去,在隔壁一家商城中买了块手表准备藏起来当惊喜送给他。 结果她离开得有点久,南斯屿在演出结束后找不到她,以为她走丢了,几乎翻遍整条街道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后来再见到她时他只剩下生气,却还是没舍得骂她,又急又懊恼。 惊喜变成惊吓,她还清楚记得那天他的眼神,通红了眼角,抓住她的手不断颤抖,他当时的力道特别大,几乎把她掐疼了。走在那条路上他全程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她特别害怕他这副模样,回家后哆嗦着将东西送给他,不停道歉。 拿到手表时,南斯屿的反应是惊讶,最后抱着她耐心解释自己是因为担心她,他不需要什么回报,留下她照顾她都是他的选择,更不希望她有什么负担。 他永远都是这么好的一个人,那年能够二话不说就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护在身后,愿意毫无保留的付出,把所有温暖给了她。 包括现在,他仍然记得自己伸出过援手的她,也会像从前一样,在她需要的时候将她接到自己身边,毫无怨言。 “它换过很多次电池,每年都送去保养。”南斯屿仿若也想起那时候的相处,将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腕表摘下,端正放置桌子上,“毕竟是你的第一份工资,我会好好替你保存。” 叶予音下意识看向表背后的自己,那是她12岁时的照片,她坐在钢琴前朝他招手,连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脸上洋溢着的干净笑容。 感染力很强,对她来说却有点陌生,若非是南斯屿提醒,她甚至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过那么一段单纯的岁月。 出神间南斯屿已经戴上新的腕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并且补充一句:“看吧,这就是礼物送给我的好处,送给别的男人不值得,但送给我不一样。” 叶予音:…… 哪还有这么自卖自夸的? 她盯着南斯屿手腕许久,想了想后询问:“南哥哥就这么把手表换了?” “为什么不换?”南斯屿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应该。 “网上几乎把你这块表的来历传得天花乱坠,你这么突然换上新的,就不怕媒体想入非非?” “怕什么,子虚乌有的事不必在意。”南斯屿神色自若,“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解释一句,一直没换的原因就是为了等到某个丫头替我换新的,不然我也没有新手表戴。” 叶予音低头笑出声,这话好像在暗示她,以后他的手表都将由她负责更换。 好吧,就凭他这句话,她一定努力赚钱,争取能让他佩戴上昂贵的手表。 “别发呆了,把东西放下,过来洗手吃饭。”南斯屿大掌在叶予音头顶揉了揉,替她抚顺被风凌乱的发丝,柔声一笑,继而将东西收拾好,回到厨房忙碌。 叶予音盯着他的身影,声调挂上些娇嗔:“知道啦。” 晚上算是重逢后叶予音初次吃到南斯屿做的饭,他的厨艺对比之前进步很多,但还是熟悉的味道。 吃饭前,南斯屿专门写了张字条递给叶予音,她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结果打开一看发现又是份食谱。 他做的每一道菜他都详细标明每个步骤,包括食材火候烹饪时长,底下还备注一行字:独家秘方。 南斯屿:“好好学习,以后照顾我。” 叶予音老实巴交答:“……放心吧,会的。”- 叶予音的科目一考试在周三下午,她计划着周二过去机构上课时顺便请一整天的假期,在这边的工作还算清闲,允许自由请假。 周二,她照常上了南斯屿安排好的车出行,刚踏入前台时便看见好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心翼翼讨论着什么。 估计又有什么新的八卦,她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感兴趣,把包放下后准备上课。 但没想到罗卉忽然鬼鬼祟祟挪到她身边。 小声在她耳旁问她:“音音,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原本聚一团几人也纷纷朝她投来好奇目光,叶予音才倏地明白她们方才讨论的原来是与自己有关的八卦。 罗卉继续解释:“我们这几天都看见你从豪车上走下来,原先还以为是你打的车,但后来才发现每天都是同一辆。” “所以这几天都是你男朋友送你上班的吗?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 “不是。”叶予音摇头,“那是我哥。” “你哥回京城啦?”罗卉惊呼,似乎还悄悄松了口气,“说来我还见过你哥哥,当时他来找过染姐,拜托我们多照顾你,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你哥特别疼你,有这样的哥哥真幸福。” 他们以为她口中所说的哥哥是余洛知,此前时常羡慕她有一个哥哥,在提到他时不难从她们的眼神中读出向往。 余洛知对她确实很好,但叶予音与他之间隔着很长的距离,无法亲近。 没等她解释什么,又听罗卉的下一句:“不过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我还真以为是网上说的那样……” 身边其他人赶紧打断她,阻止她的话语。 “怎么了?”叶予音多问一句。 “没什么不好说的,这种事已经算是造谣了。”罗卉不顾几人的示意,神情染上愠色,“任诗韵的粉丝在网上瞎传播些什么,说你被大佬包养了,骂得可难听了。” “别理这些,她就是酸,占着在网络上就能随便诽谤。”旁边人拍了拍叶予音的肩膀,安慰她。 “这种人真可怕,可会带节奏了,上次开幕式你的人气最高的时候,她就在微博里发了好几条卖惨的言论,关键还不把事情说清楚,云里雾里的,搞得现在有很多人跟风骂你。你不上网还是一件好事,免得看见那些弱智言论,真的能被气道脑血栓。”罗卉实在气不过,骂了好几句脏话。 但在叶予音面前说这些确实有些不太合时宜,周围其他人跟着应和几句,很快将话题转移开。 “不讨论这些晦气的事情了,话说你们看到今天的热搜了没有?听说南斯屿换手表了。” “……?”前面的争执叶予音并没怎么注意听,但说到这回事,她动作稍顿,竖起耳朵偷听。 原因是昨天南斯屿出席的某个活动,原本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场聚会,但被眼尖的媒体发现他手腕处的表并非此前那块表,便被拿出来大做文章,此刻还在热搜榜上挂着。 佩戴了十多年的手表突然更换,任谁都容易多想。 于是现在漫天的言论都在猜测他这么做的原因。 “你们看我说什么,我上次就说过他的深情会不会只是人设,没准就是换目标了。” “人家又不在娱乐圈混,需要立什么人设?我看有条热评分析得挺对的,估计就是放下了吧。” “之前也没听说过他跟谁走得近啊,难不成还是因为邮轮上那女的?为了一个人放弃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 听着各种传言,叶予音掐了掐太阳穴,没忍住出声:“不就是一块手表,会不会太夸张了?” “那不一样。”立刻收到反驳,“一块手表佩戴了十年诶,而且表背还刻了某个人的照片,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有多深刻的含义啊,说换就换,不正是代表把一段回忆放下了吗?”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那块手表特别好用?”叶予音手搭在下颚处,难得参与讨论。 “再好用也不至于用十年吧?而且那块表就是那种杂牌,听说品牌还倒闭了,送他手表的那个人一定没想过他会戴十年,不然好歹也得买块贵一点的吧。” 叶予音:……? 好像,被冒犯到了。 她也没打算过多说什么,任由他们讨论,反正她又不可能说出实情。 倒是罗卉率先察觉不对劲:“不过音音你平时不是不爱跟我们讨论这些的吗?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是不是也很好奇南斯屿的那个绯闻女友?” “……”叶予音哪敢说话。 只能扯了扯唇,打岔:“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就,随便聊聊。” “我就说,没人能跟拒绝花边八卦。”罗卉一笑,“我这还有其他的,你想要谁的我都有,想不想听?” “……” 第22章 叶予音从小到大的学习能力都还不错, 与南斯屿在一起的那四年里她不仅将自己的小学课程学会,也时常跟着南斯屿研读初中高中的知识。 所以当15岁她去了新的家庭后从初三开始重新上学,便能在那一年考上还不错的高中。 后来高中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让她几乎没有优越的学习环境, 那段时间几乎在欺压当中度过,但尽管如此, 高考的时候她还是以名列前茅的成绩被京城大学录取。 她算是彻底摆脱了那个恶劣无比的环境,用实际行动拉开与那些厌恶的人之间的差距。 当即将踏入科目一考场之前, 她还看见高中班级群里的消息,最近正在统计班里在京城的人数,准备开一场同学聚会。 她没参与过这些活动,也不打算关注,将手机上缴后准备考试。 方才过来的一路上,南斯屿还在不断帮她复习驾考知识,就连司机也让她放轻松别紧张。 不过她确实不紧张, 她最擅长的就是记忆类考试,反而还出声提醒司机:“不要超速。” 整个机考过程非常顺利,总共100道题, 每答一道题都会直接弹出回答正确或错误, 她很快完成前99道, 全都正确。 只剩下最后一道题,她思考着还是别拿满分,于是故意选了个错误的答案,最后以99分的成绩成功通过科目一。 登记好成绩,叶予音拿回手机往外走, 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等着她的南斯屿。 他送她过来后就没离开过, 在她考试的过程中他始终站在这里等着她, 像极了高考考场外焦急的家长。 叶予音侧头朝他笑了笑,踏上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来到他身边,显然是胜利的姿态。 “过了。”南斯屿率先开口,用肯定的语气,他就没有担心过叶予音的考试成绩。 “嗯哼。”叶予音得意扬眉,“你猜我多少分?” 南斯屿顺着她的话问下去:“99?” “你怎么知道?” “我猜你会故意做错一道题。” 这是叶予音从小就有的很奇怪的习惯,在有可能拿满分的情况下都会故意做错一道题,没有任何理由,就只是一种小倔强。 南斯屿接过她背着的包,不知道从哪拿出把雨伞,撑开遮挡头顶的烈阳。 “走吧,为了庆祝你旗开得胜,我带你去玩,想去哪?” 他平日工作很忙,前段时间经常见不到人,今天是专门腾出时间,就为了陪叶予音考试。 叶予音也尽情享受着他的这种特殊照顾,“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个想去的地方,南哥哥一定会陪我,对吧?” 她带南斯屿去的地方是一条美食街,不同于这段时间来她接触到的各种高端食材,这边的东西是最朴实的,却色香味俱全。 此刻傍晚时分,晚霞还在天边点缀,街道满是烟火气,盛况空前。 叶予音有很多想吃的东西,放眼望去所有美食都能任她挑选,对她来说这已经是足够治愈的环境。 “喝奶茶吗南哥哥。”叶予音直接拉着南斯屿挤进一家小店内,踮起脚尖趴在比她还略高些的点餐台处,看着菜单。 “好。” “你想喝纯奶茶还是水果茶?”叶予音又问他。 南斯屿想了想:“果茶吧。” “要不你还是喝奶茶。”叶予音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因为我想喝果茶,你点奶茶的话我还能喝一口你的。” 他们之间不需要在意谁吃谁的东西的问题。 毕竟——正如南斯屿所说,接吻都接过了,还怕什么间接性接吻。 南斯屿失笑,继续依着她:“行。” 不过多时,叶予音抱着两杯饮料转身递给南斯屿,还没等他打开包装,她的注意力又被其他小摊吸引。 “那边有家特别火的甜食店,每天都需要排队,我们赶紧先去预约一份。” 话落,她顺手拉住他的手腕,大步将他往那边带。她的背包以及两杯奶茶都在南斯屿身上,两手空空,而反观南斯屿,简直成了负责帮她提包的保镖。 站在排满长队的人群中,叶予音才有心思停下来喝一口果茶,南斯屿已然贴心插好吸管,送到她嘴边。 喝了一口又换了一份,两杯饮料的第一口都交给叶予音。 “哪杯好喝?”南斯屿问她。 “对比之下,还是奶茶更好喝。”叶予音嘿嘿一笑,抬眸面对着南斯屿,疯狂暗示。 南斯屿秒懂:“那奶茶给你。” “谢谢南哥哥!”叶予音喜笑颜开,眼睛里倒映着晚霞的光影,晶莹剔透。 跟小时候一样,只要叶予音喜欢的,南斯屿都会让给她,叶予音曾经也好奇过,好像他没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习惯性替她奉献。 但后来她才发现,他是有的,只不过在她面前削弱了自己的利益,以她为主。 所以这些年来在许多个她以为自己快坚持不下的时刻中,她都会想起南斯屿。 她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能够遇见他。 这天的晚霞持续时间特别长,彩色在他们的注视下没有半点淡弱的迹象,反而愈发浓烈,连周围同在排队的人也被吸引,在一片惊呼声中,叶予音掏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的景色。 南斯屿自觉接过她手捧着的奶茶,见她脚踩在石块上,又稍微用手腕拖住她的腰护她周全。 叶予音原本也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很想留住此刻,拍了几张晚霞照片后准备退出软件,恰好手滑错点成前置摄像头,屏幕瞬间出现两个人头。 她轻呼一声,略显手忙脚乱,但指尖还未触碰到屏幕,南斯屿便已经朝她侧过来。 “要拍照?”他出声,没能腾出手整理发型,便稍微甩了甩,面对镜头做出一个笑颜。 “我点错了。”叶予音解释,但倒也没有要退出的打算,大方盯着屏幕上的他们。 他们两人相貌实际上有些相似,小时候就有很多人说过他们像极了亲兄妹,都是非常立体的五官,眉眼尤其深邃,不笑时轮廓线条是锋利的,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笑起来却有明显的酒窝,增了几分可爱。 “既然都打开了,那就顺便自拍一张吧。”南斯屿道,又往叶予音脸颊处挪了挪,“笑一个。” 在他的示意下,叶予音同样扯出一个笑容,大大方方拍下一张合照。 此刻最后一缕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穿过中间填满仅剩的那条缝隙,完全将他们紧密连接。 南斯屿扫了眼成品图,心满意足,将奶茶递给叶予音,“图片发我一张。” “干什么?”叶予音目光仍在合照上。 南斯屿毫不犹豫:“合照,刻在表背上。”- 这家特别火的甜食小摊卖的是铜锣烧还有可丽饼,店家给料特别充足,也有特殊风味因此出名,叶予音都想吃,于是两种分别买了一份,这样就都能品尝到。 不过她胃口是真的不大,特别是甜食,一吃就腻,买东西基本只想尝个鲜。 此刻的她目光落在还剩下大半的可丽饼,问南斯屿:“南哥哥应该能吃得下吧?” 南斯屿:? “不吃了?” “我得留着胃口吃别的。”叶予音二话不说便将剩下的东西往南斯屿手里塞,“说好的是对我成功通过考试的奖励,所以你应该不会阻止我去追求其他美食的权利吧?” 南斯屿:…… 他怀疑她这是在道德绑架。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让她绑架着呗。 南斯屿腾出手上的一点空间接过来自叶予音的另一份食物,此刻他的手上已经有她的包、她买的果茶铜锣烧可丽饼,还有她顺手缠在自己手腕的皮筋。 但这还不够。 叶予音似乎非常喜欢这边的小吃,碰到想吃的东西都会凑上前去围观,购买了之后没吃多少又吃不下,紧接着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南斯屿。 “他家的煎饼可好吃了,南哥哥你试试。” “这里竟然有捏糖人,那我要一对凤凰。” “我记得南哥哥你之前很喜欢吃炒虾滑,来一份吧。” “还有那边的……” “……” 最后南斯屿整双手甚至拿不下,上一份食物还没吃完叶予音的下一份已经递了过来,而罪魁祸首仍笑得欢,还准备往后边的摊贩过去。 “等下。”南斯屿实在没办法,出声制止叶予音的动作。 尽管如此,此刻的他只能动动嘴,甚至双手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拉住她。 “这些先吃完。” “我能说我已经腻了吗?”叶予音与南斯屿对视的眼神有些虚,嗓音随着弱了几分。 “……不能。” 南斯屿一本正经:“别浪费。” “不浪费,有你呢。”叶予音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好,笑容越来越假,最后缩了缩脖子认怂,“……行吧,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等你先把这些东西吃完。” 她说的是‘等你先吃完’而不是‘等我们先吃完’。 南斯屿捕捉到她狡猾的用词,略微眯眸。 叶予音陪着笑迅速纠正:“我们一起吃。” “……” 南斯屿这才放松神情,手捧一大堆外卖盒,在附近找了个亭子坐下,几乎堆满整张桌子。 这边是公共区域,没有专门的清洁工打扫,周围环境有点脏,连凳子上也留有各种水渍,仅剩一张稍微干净点。 “将就着坐吧。”南斯屿动作熟练从叶予音的包里拿出纸巾,铺在椅面,示意叶予音。 唯一的凳子,他选择让给叶予音。 叶予音反而拉住他:“南哥哥你坐吧。” 随后补充:“我坐你腿上就行。” 南斯屿:? 看着他那僵了一瞬的表情,叶予音任由唇角弧度扩散,“南哥哥别害羞啊,不就是坐一下大腿,这有什么?” 叶予音知道,南斯屿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挑衅他。 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什么边界感,一些相处模式早就远超过亲人或是普通朋友。 南斯屿也懂她如此明显的小心思,留给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弯身坐下,伸出大长腿,略微挽起袖子拍了拍大腿处。 薄唇轻启,缓慢落下染上蛊惑的一个字:“坐。” “……”他果真最承受不住挑衅。 问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围还有不少人,叶予音当下真有那么些惊诧。 但既然是自己所出的言论,她丝毫不虚,随着坐下,整个人在他的两腿之间。 她没敢完全将所有重量压在南斯屿身上,双手搭在桌角处借力,但这一刻她的心跳还是快了些许。 两人之间这种近距离接触并没少做,南斯屿身上好闻的雪松香味几乎是刻进DNA里的熟悉,每次都能让她贪恋得想用劲抓住。 偏偏南斯屿压着低沉的嗓音从身后飘来:“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 叶予音咬牙:“硌得慌。” “……” 南斯屿低声一笑:“那你想继续这样坐着,还是下来?” 叶予音耳根可耻的略红,灰溜溜起身,将南斯屿往旁边推,“你坐过去点,腾出位置给我。” 这场暗戳戳的战役,还是以叶予音的退缩结束,她以为自己脸皮够厚,但没想到在南斯屿面前还是那么容易缴械投降。 南斯屿还是笑着,似乎还含着些胜利者得逞的喜悦,如叶予音所愿腾出一半的空间给她。叶予音坐下,两人之间仅有一道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缝隙,但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安全距离。 南斯屿默默摇头,“小小年纪,上哪学的那么多心思?” 叶予音不想理他,期待着有风吹散自己脸上泛着的红晕。 而南斯屿已经若无其事开始解决桌上的东西,基本都是叶予音吃剩下的,他也没嫌弃,时而把食物送到她嘴边督促她多吃点。 还是那句话:“太瘦了。” “我最近都胖了。”叶予音嘀咕。 “没胖。”南斯屿默默丢过来一句话:“我刚才也觉着硌得慌。” “……” 成功获得叶予音一个狠狠瞪眼- 离开小吃街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两人在吃完那一堆东西的时候已经没了胃口接触其他的。将所有包装盒收拾好顺手丢尽垃圾桶里,起身延着这条街散步。 “其实这里我们小时候经常来。”南斯屿这才提起。 十年前,对他来说是十六七岁的回忆,他记得非常清楚,但他并不确定叶予音还能否记得十岁左右发生的事情。 实际上,叶予音没忘,而且非常深刻。 当时他们居住的地方就在这边附近,这边还不是专门的美食街,但已经有不少人在这摆摊,她与南斯屿有时放学路过就会在这边买点下午茶回家,有时候晚上嘴馋了,也会专门跑下楼,再躲进房间内偷偷吃。 这里承载着他们好几年的记忆,日复一日刷新不同的黄昏。 但后来这里也成了叶予音最不愿回忆的地方。 因为她就在对面那条江旁,想过跳下去。 那是在与南斯屿分开的两年后,亲生父母离世,是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 一个人用所剩的最后一点钱买了张火车票,从车站赤着脚徒步来到这里,敲响那扇曾经是唯一希望的门。 却没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最后心灰意冷,她站在江边,任由刺骨的寒风拍打不堪一击的自己。 那一刻,她是真的找不到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 第23章 叶予音并没有选择将这一段经历告诉南斯屿。 美好的从前才值得人留恋, 不幸的片段只剩下折磨,既然已经走过来了,那她只想向前看。 他们穿过街道, 重走当年时常经过的道路, 望着天边的霞色消失殆尽,又被城市灯光取而代之。 南斯屿开始讲述他的这九年。 在叶予音离开后不久, 他的父母创业遇到危机,濒临破产, 因此他们被迫搬家,几乎从头开始。他也没再能当逍遥快活的二世祖,沉淀下来共同参与公司事务,会拉下脸求助应酬也会夜以继日工作,遭受过冷眼与打击,直到成功扭转局势。 后面一切顺利很多,他被送去国外留学, 直到两年前才回国。 叶予音突然想牵南斯屿的手,但没有完全牵住,悄悄伸出小拇指勾住他指关节, 路灯下小手的影子晃啊晃, 是穿梭在喧闹街巷中的宁静。 “所以南哥哥一直没谈恋爱, 就是因为一心只有工作吗?”叶予音俨然撇去那些触景生情,语调恢复轻盈。 南斯屿则任纵她拨拉自己,回答她的话:“是。” “我怎么那么不敢相信。”叶予音轩然,刻意追问,“上次秦睿哥说过你在学校的追求者很多, 南哥哥从来没有动心过?” 上次在酒吧时, 秦睿一连爆了好多关于南斯屿的料, 还讨论过谁曾经为了追他做出过什么事,叶予音全都记了下来。 南斯屿显然问心无愧:“没有,不太合适。” “那那个当众捧花点蜡烛向你告白的人现在跟你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还有一个用几百万美钞叠成千纸鹤送给你的千金大小姐?” “后来我用支票全数还给她。” “还有件更过分的事,有个人直接把你堵到角落打算强吻你?” “……秦睿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南斯屿哑口无言,此刻在心里已经将秦睿大卸八块。 该说的不说,这些倒是说得挺勤快。 叶予音盘究到底:“所以她得逞没有?” 南斯屿:“……当然没有。” 他的异性缘还算不错,但他始终对身边的每个异性始终维持礼貌的距离,自认为没有给过谁念想。 叶予音称心快意,含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盘算着什么。 最后她似漫不经心道:“所以那天不会是南哥哥的初吻吧?” “……”南斯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难道我把南哥哥的初吻夺走了?”叶予音眼角上扬,浑身散发着某种幸灾乐祸。 “……” 南斯屿的心情已经复杂到完全不知道从哪开始抒发,偏偏叶予音还在持续输出,非常‘贴心’的安慰他。 “没想到啊,南哥哥看起来那么会玩,结果27岁了初吻还在,但是没关系,现在你的初吻已经不在了,不丢人。” 南斯屿:………… “我应该谢谢你?” “不客气。”叶予音欣愉大笑,旁及肩膀一抖一抖。 能看出她是真的怡悦,但这回南斯屿看着她,眼底淡了宠溺情绪,暗自思忖,却欲言又止。 最后一句“那你呢”刚准备落下,叶予音的声音率先覆盖住他。 她说:“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南哥哥吻技还行,你这算不算是无师自通?” “……” 南斯屿难得没有接她的话,所有言语卡在喉咙口,实在倾吐不出。 回家的一路上,他都在耿耿于怀。 叶予音对这方面始终表现得尤其轻车熟路,每次谈到相关话题是基本都是她占主导,有种超乎寻常的豁达。 但转念一想,她已经21岁了,若是曾经谈过恋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按道理说,他身为她名义上的哥哥,只要她在安全的范围内自由恋爱,那他应该全力支持她。 只是此刻又总有些不安分的因子与他纠缠,让心绪被各种繁杂的念头填充。 南斯屿目光眺望窗外,单手似随性搭在扶手箱上,有一下没一下敲击,始终未发言。 相比之下,叶予音的心情要好很多,偶尔同司机聊天偶尔跟随着车内音乐的旋律轻哼。 她的手同样靠着扶手箱,但并未与南斯屿的手触碰,只是任由雪纺衣袖垂落,随着惯性缠绕在南斯屿指缝间。 柔软的布料点着手背,没有温度,却比手心的温度还要勾人。 皮肤略痒,但仅一下触感便消失,南斯屿条件反射般抬起指尖想挽留,思绪乍然被拉了回来。 仿佛落了一场空,眼角含上几分落寞,他侧头睨向叶予音,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惬意,周围还留下她低吟的旋律。 南斯屿将手收回,烦躁揉着太阳穴。 这一切的进展似乎有点脱离掌控- 在成功通过科目一考试之后,叶予音即将迎来科目二的学习。 她提前了解过,科目二有坡道行驶、倒车入库、侧方停车等几个项目,是真正的实操考试。 南斯屿直接替她预约好考试日期,留有十天时间让她学习,因此叶予音几乎天天都要去训练场学车。 她的生活也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白天在机构工作,傍晚下班后去练车,晚餐随便解决,之后继续练习。 她此前完全没有接触过开车。 因此当初次坐在驾驶座前,注视着那一块方向盘以及一堆操控按键时,完全不知所措。 “启动。”教练是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声音粗狂,看似没什么耐心。 叶予音右手顿在半空。 怎么启动来着? “连这都不会?”教练丢给她一个白眼,飞速伸手在她面前扭动钥匙,随着引擎声响,汽车成功点燃发动机。 教练已然开始不耐烦:“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还学什么开车?” 叶予音:……? 她要是会的话,还干嘛需要学习。 并没反驳什么,从教练各种夹杂脏话的言语中提取关键信息点,转动反向盘,通过脚踩刹车调整速度,开得极其小心翼翼。 叶予音一直以为自己的理解力还算好,但没想到实操过程头脑时常运转不过来,譬如后退的时候容易转错方向盘,譬如曲线行驶的时候容易因为看不准参考线而压线。 最关键是,身边的教练的脾气比她想象中还要差—— “开那么快干嘛,车感都没学好,急个屁。” “速度这么慢,你干脆停车别开算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笨死了,这种智商上路就是祸害。” “……” 第一次接触开车,体验非常憋屈。 教练的态度很恶劣,叶予音的燥意也跟着愈发深,但身处于车内那个小空间中,面对的又是完全陌生的操作,纵使她对教练再不满,也终没有与他起冲突。 叶予音只能选择忍耐下来,但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得持续整个驾考过程,又觉着愤懑。 结束学车的时候已经是天黑,她练了几圈后总算稍微熟练,但尽管如此也没能堵住教练喋喋不休的嘴。 一直到下车,那人还在叱责。 “现在的学生就是死读书,有什么用,连车都开不好,丢人。” 叶予音轻哂,关上车门隔绝聒噪声音。 抬眸时便瞥见路灯下南斯屿颀长的身影。 她没想到他会过来,看他的穿着明显是刚从公司下班,忙完工作后立刻过来接她。 每次看见南斯屿时,叶予音那种遭受了不公的委屈感都会瞬间放大,却又只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情绪,很快又被抚平所有不开心。 “南……”哥哥两个字还没落下。 身后先有一个呼唤越过她:“南总。” 上一秒还在车内咄咄逼人的教练此刻换上笑颜,往南斯屿的方向迎上去,变脸速度快得仿佛那个口吐芬芳的人不是他。 叶予音听见他们的谈话:“南总您怎么突然过来了?没有提前说一声,我们好迎接您。” “无妨,我来接个人。”南斯屿莞尔,朝叶予音招招手。 而叶予音见状,反而顿住脚步,没有继续向前的打算。 看不顺眼的人在那边,她嫌烦,不想靠近。 南斯屿并不了解发生过什么,主动迈步靠近叶予音,身边的教练赶紧跟上他,还在追问:“您接的人是?” 话音刚落,教练陡然止住嘴,因为他确定南斯屿是为了叶予音而来,此刻只觉得背后发毛。 瞳孔中甚至染上丝丝担忧,讪讪朝叶予音投向示好的眼神,企图能将方才经历过的所有一笔勾销。 但叶予音没理他。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就算是有南斯屿的出现也阻止不了她的坏心情。 “怎么了,这副表情。”南斯屿神色温煦,他身材高大,站在叶予音身边恰好挡住落在她身上的灯光,连同她倒映在眼里的光也消失。 “学车学累了?” “累。”叶予音沉沉吐出一口气,连撒娇也没了心情。 “这才第一天,怎么就累成这样。”南斯屿自然是笑着哄她,“因为紧张?” “才不是——”叶予音刚想诉苦。 教练的声音立刻钻过来:“南总,原来我的学员跟您认识啊,我刚想说,这孩子的悟性真不错,是我带过的学员中进步速度最快的……” ……净睁眼说瞎话。 分明在一个小时前,他才不是这么说的。 教练边陪着笑的同时还在不断向叶予音投去眼神示意,显然他担心她会在南斯屿面前乱说些什么,从而断送了他的工作。 叶予音专门别开目光,避免与他发生碰撞。 同时拉了拉南斯屿的袖子:“南哥哥,我饿了。” “那我回家做饭给你吃。”南斯屿立刻接过话,也忘了礼貌回应教练的长篇大论。 就在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时,教练的阿谀奉承还在持续,音量一阵比一阵拔高,还带上急促。 叶予音本来就对他有很大的意见。 现在更烦了。 上了车,南斯屿老早察觉到叶予音心情的异常,估计跟那位教练脱不了干系。 他并没有直接启动轿车,而是先贴心替她系好安全带,再单手撑在扶手箱处睨视她片刻。 “学车学得那么不开心?”他重新问一遍。 叶予音泱泱:“嗯。” “因为教练?还是因为什么?” “教练的脾气太差了。”叶予音咬牙吐槽。 “他一直骂人,脏话说了全程。” “他明明什么都没教我,却要求我什么都会。” “我但凡有一点做错,他就开始不耐烦,但我是个人,而且还刚开始学习开车,怎么可能完全不犯错?” “我要是刚开车就能像赛车手一样会漂移能狂踩油门,那还需要他干嘛?” 叶予音忍耐了整个晚上的怒意总算能在此刻发泄。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娇气又记仇的人,也并非真的要求教练一定要温温柔柔教她,这种事要是放在之前,她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之前她是因为无权无势,没有能与人起冲突的筹码。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南斯屿就是她的势,她能够占着他替自己无条件的撑腰,也知道他愿意听自己的废话。 那她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分享自己的坏情绪。 第24章 至于南斯屿, 微微垂眼听她的吐槽听了全程,溢着薄雾般轻盈的光,温润缱绻。 直到她倾泻完情绪, 他才应和她的话:“他是我助理安排的人, 我这两天忙,没能跟进这件事, 本来应该由我来负责的。” 他的语调和缓,有着瞬间抚平心情的魔力, 叶予音后知后觉自己过于激动。 转而改口:“我就是有点烦躁,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人。” 情绪的感染力很强,跟情绪不稳定的人在一起,很容易让人的心绪跟着波澜,如今同南斯屿呆在一个空间,才能察觉舒服很多。 南斯屿想了想:“如果不喜欢这个教练,那我们就换一个。”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叶予音沉沉舒口气, 解释,“就是发几句牢骚罢了。” 反正南斯屿已经出面,教练知道了她与南斯屿的关系, 今后必然不会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她只是为了考驾照, 各取所需, 接触完这段时间后再没任何关系,不需要将这种人放在心上。 叶予音双腿交叠,见南斯屿的手还搭在扶手箱上,干脆伸过去把玩他的袖扣。 她主动分享今天的学习:“我没想到开车比我想象中更简单。” “操作是不难。”南斯屿仍在沉思,但也不会让话语掉落, “包括正常行驶中, 最主要的是车感。” 车感。 这个熟悉的词语。 没提到还好, 一听到这个词,叶予音又来了气。 “那个教练就说我没车感,一会说我开太快一会又说开得太慢,但车感这种东西是两个小时内就能形成的吗?” 平白无故被骂了一个晚上,难免多吐槽几句,她的表情重新耷拉下来。 车内飘来一阵很低的笑声,南斯屿睨着她急眼模样,指骨捏住她的脸颊替她扯出笑脸。 但被叶予音甩头躲开,嗔视他:“笑个屁!” 为了哄她,南斯屿晚上回家做了一大桌食物犒劳,全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知道她不喜欢吃葱姜蒜香菜,还专门另外将这些东西挑出来,做好她的后勤工作。 至于叶予音,她吃饭的过程还在加班加点看着各种开车技巧的视频,学得十分认真。 她的胜负欲很强,越是被骂她越是要学好证明自己- 翌日照常,叶予音从机构下班后直接过去练习场。 夏日五点的烈阳仍是那般浓烈,晒到令人浑身不适,叶予音手拿着孟冬染送给她的小风扇踏入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但今天不同的是,路过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兴许是因为昨天南斯屿亲自过来接送她的事情,她并没在意,再往里走找到属于她的教练车,但并没见到教练的身影。 她正准备打开手机询问下落,顿时瞥见一群人影出现在教练车的尾端。 并非普通人,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围在一块,端着谄媚衤糀的姿态面对中央的人,应和着什么。 叶予音半眯起眼睛走过去,果不其然,确定被围绕的人是她最熟悉的人。 南斯屿穿着件宽松的T恤,顺带随性夹着副墨镜,弱了平常端正斯文的样貌,多了些许桀骜,虽是正与身边人攀谈,但眼神却在周围回荡。 很快两人对上视线,南斯屿立刻摆手同其他人示意,紧接着在注目礼下向叶予音靠近。 叶予音一时没理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南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还穿成这副样子。 南斯屿下意识将手边还燃着的烟掐灭,丢进垃圾桶内,“你不是不满意昨天那个教练么,我帮你换了一位。” 尽管叶予音本没有非要换教练的意思,但既然能换,能有这种待遇她也并不介意。 不过她仍是不解:“这种事不就是打个电话的工夫,怎么还需要你专门过来一趟?” “我不过来,你怎么学开车?”南斯屿笑得耐人寻味,已然替叶予音打开驾驶座的门,站在窗前迎接她。 叶予音:? 她总算明白南斯屿的意思:“南哥哥你要亲自当我的教练?” “嗯哼。”南斯屿嗓音轻扬,略微挑眉,“这几天有时间,与其让你接触不可靠的人,还不如我自己教你。” “放心吧,我车技很稳,能够带你顺利通过考试。” 难怪一路走来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让大名鼎鼎的南斯屿特地过来陪她学开车……还真是兴师动众。 “上车吧。”南斯屿右手比划示意,“是时候由你开车了。”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南斯屿过来,叶予音竟然多了几分紧张,但又很快被一种充实的安全感替代。 至少她能确定,今天的学车过程不会再有恶言相对,南斯屿能够以极大的耐心引导她。 坐在驾驶座上,她迅速扣上安全带,熟练启动车子,所有操作相对于昨天已然连贯许多。 试开了一圈,她基本已经能做到完整走完全程不压线,各方面表现都很优越。 南斯屿极其欣慰,观察她认真开车的样子,仿佛自己的未来有了着落。 他时而会出声纠正她的一些不良操作习惯,但每当一次纠正都必然会有一次鼓励,与她共同成长。 与昨天截然不同的学习环境,让叶予音真切感受到有一个好教练的重要性。 练习了几圈后天色渐暗,两人还没吃晚餐,叶予音本习惯性打算点外卖,但没想到驾校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餐食。 被群人护送到达餐厅,所吃的食物都是特地安排的,侍从态度毕恭毕敬,加上各种介绍讲解。 叶予音再次感受到金钱权利的魅力。 南斯屿与这边的董事会互相交流,叶予音听不懂也没兴趣,安安静静吃饭,吃饱后便干坐着,感觉到肩膀有点酸胀,又在原地稍微活动关节,揉揉肩捶捶腿。 这一系列动作并没能逃过南斯屿的注意,他的余光完全在她身上,起初没找到机会询问。 等到返回训练场的路上,他忽然开口:“肩颈不舒服?” “嗯?” 南斯屿解释:“看你刚才一直捶着肩膀。” “哦,开车开久了,是有点酸痛。” 刚开始接触开车本就是一件紧张的事情,始终呆在那个小空间内,整个人屈着身,又得手握方向盘又是专注各种违规线,费神费力,再加上天气很晒还热,确实容易腰酸背痛。 闻言,南斯屿若有所思:“教练车是统一安排的,条件确实不太好。” 两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叶予音也没放在心上,伸了个懒腰再次活动身子,准备继续一场硬仗。 结果没想到再次到达训练场时,那台教练车已经消失不见,此刻停在她面前的换成了另一辆车—— 南斯屿的,京a连牌定制款劳斯莱斯。 叶予音:??? 她难以置信侧头看向南斯屿:“南哥哥打算让我开着这辆车学习科目二?” “这是真皮座椅,车内空间大,开起来会舒服点。”南斯屿认真回答。 叶予音:…… 价值几千万的豪车,被她拿来当教练车。 实属过于浪费。 但不得不说,豪车开起来的手感就是不一样,透气性与舒适性完全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开车过程愈发轻松YH。 体验十分良好。 南斯屿的状态也更为惬意,单手搭在车门处悠哉游哉,还专门打开车内音乐加深气氛,指尖敲打旋律,时而眺望整个训练场,完全不像是教练的表现。 练到如今,他非常相信叶予音的车技,又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甚至可以做到不再关注她的操作。 但是对于叶予音来说,她的压力非常大——她担心万一某次倒车入库时做得不规范,磕碰到豪车,那她赔不起。 毕竟她只是个在准备考驾照的菜鸟,在练习过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越是这么开下去,她就越虚,甚至觉得还不如换回那破破烂烂的教练车,至少不怕磕碰,开起来无压力。 于是当南斯屿询问她开这辆车的感想时,她毅然决然回答:“舒服是舒服,但就是车门太重了,非常不方便。” ——关于劳斯莱斯当驾考教练车,她能想到的缺点竟然只有车门太重。 听到她反馈的意见,南斯屿低眉筹思,倒也了然,教练车换得突然,没有提前准备好,确实有不妥之处。 他道:“那明天还是不开这辆了。” 叶予音点点头,虽然马上告别这种宽敞的开车环境,但至少心理因素能够轻松些。 正当她以为自己可以自由开回教练车的时候。 隔天南斯屿便换了辆车开过来。 这次是保时捷,车身轻盈,尺寸较小,很好的解决了劳斯莱斯车门重的缺点。 叶予音:……? 问题是,她若是撞坏了还是赔不起。 南斯屿在旁边怡然自得抽完一支烟,才回到叶予音身边:“怎么样?上去试试这辆车的手感,看下能开习惯不?” 叶予音表情僵硬,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南斯屿的声音还在继续:“不喜欢的话,明天我再换一辆。” “……” “你会喜欢什么?法拉利?阿斯顿马丁?宾利不行,噪音太大,迈巴赫不好开,实际上迈凯伦当教练车也不错,我没有,但可以订购一辆。” “……” 叶予音被他这通操作呛到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南哥哥,我觉得我还是开最普通的教练车就行了,这些车太贵重了,我有压力。” “没事,你随便开,不需要担心什么。”南斯屿清楚她的踌躇,只让她别在意,“有保险。” “……万一撞得特别严重呢?” “那就再换一辆,车库里有的是车。” “……” “你放心学开车就行了,只需要负责把驾照考到手,其他的都交给我。”南斯屿声音带着慵懒。 “毕竟为我们音音安排的,必须做到最好。” 第25章 有了南斯屿的保证, 叶予音在练习场驰骋着各种豪车时更能心安理得。 经过几日的训练,她的开车技术越来越稳,就算没有教练在车内她也能顺利走完全程, 不磕碰也不压线。 逐渐的, 她的训练频率稍微放缓,不需要天天去驾校, 南斯屿也可以放心去忙自己的事情。 周六,叶予音接到乐团的通知, 让她过去签署续约合同,顺便开会。 彼时她正准备出门,早晨得知之前居住片区的小偷已经被捕了,那人与她同小区,就住在她楼下,之所以这么久了才发现,是因为那个人是保安的亲戚, 保安主动将监控记录销毁,成为他的同谋。 非常幸运的,叶予音丢失的那份为养母买的生日礼物仍完整保存在盗窃犯的家中, 能够找回, 此次出门就是为了过去认领。 南斯屿开车送她前往警局, 一路上都在交代她保护好自己,世道险恶,人心叵测,她一个女孩子居住在那种地方危险系数太高。 很快到达警局,叶予音瞥见正被压在房间内审问的犯人, 她与那人打过照面, 是个50多岁的男人, 但此前为人和善,做事并不坏,还曾叮嘱过她注意安全。 包括他们所住的那栋楼住户在听说这件事时也表达难以置信,兴许这件事没有被曝光,他们永远不会想到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叶予音在女警察的带领下成功拿到自己的东西,正当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忽然被叫住。 “这边还有其他赃物,你看看还有没有你的物品。” 顺着她手指的位置扫过去,那是一整袋的衣物,从犯人家中搜到的。 里面装的全都是女性的内衣内裤。 叶予音一眼瞥见自己的。 当时她没跟扆崋任何人提起,自己丢失的东西除了项链外,还有好几件贴身衣物。 低落下眸,并无蕴藏什么情绪:“我不要了,麻烦帮我丢掉吧,谢谢。” 从警局离开,两人都未再提起这件事,南斯屿替叶予音推开车门,问她:“现在还有时间么?” “怎么了?”叶予音看向他。 “你养母生日不是快到了么,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陪我去买份礼物一起寄过去吧。” 上次南斯屿就说过的,这是他表达的一份心意。 叶予音应好,反正跟乐团约定的时间在下午,她此刻没有其他安排。 两人直接前往的是市区最大的商业城,送其他的都觉得不太妥当,南斯屿思来想去决定买个包,安排了导购帮忙挑选,再征求叶予音的意见。 最后选择了个皮革托特包,低调偏实用性,也符合叶予音养母的气质。 付款时叶予音悄悄瞄了眼价格,将近十万块钱。 她与南斯屿对视一眼,犹豫着应该如何表达这份礼物的贵重,但南斯屿轻轻牵住她的手,让她放宽心。 他解释:“对你几年的养育之恩,无价能比,相比之下这份礼物还是太轻了。” 叶予音留给他一个清朗的笑容,没再说什么。 但她在想,南斯屿对她的恩情又应该怎么偿还呢。 离开商业城,南斯屿直接让助理将东西寄到叶予音家中,她养母的生日就在两天后,叶予音不打算回家,礼物到了就行- 下午,叶予音如约到达乐团总部,这次来到这边竟然还有负责人过来接待她,专门将她领到安排好的会议室,交代各种事项后将两份纸制合同递给她。 叶予音提前看过合同文件内容,没有意见,所有待遇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签约过程十分顺利,随后她走到办公室提交提前准备好的个人资料,这边异常热闹,恰好撞见一群同样过来办理手续的乐团成员。 没有任何交流,她放下资料后便离开,身后那群人还在办公室内,偶尔传来笑声,不知道在聊什么。 会议在下午三点开始,叶予音过去开会地点的时候不过两点四十五分,此刻这边的人并不多。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久后发现范宿白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直接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 主动同她搭话:“你的各种手续都处理好了?” “对。”叶予音礼貌点点头。 她跟范宿白的关系还算可以,他是属于乐团内为数不多愿意搭理自己的人,再加上他们同校接触得频繁,时而也会在一起聊聊天。 但是叶予音待人始终漠然,很难真正亲近。 “那以后就是同事了。”范宿白伸出手同她握了握,唇边挂着不浅的笑容,“我刚开始还以为你只参与邮轮演出的排演,没想到能长期跟你共处,等开学后我们又能一起拼车过来了。” 叶予音莞尔笑了笑:“我也没想到。” “听说今天的会议内容会聊到新年巡演,未来一段时间我们的排练内容都是为了巡演做准备。”范宿白继续道。 叶予音没听说过这些,不过有演出就说明有钱,她在意的也只是工资。 会议即将开始,大家陆续进场,有些人瞥见范宿白与叶予音并排,总会‘贴心’的邀请他同他们一起,但全都被范宿白拒绝。 喧哗间,叶予音瞥见任诗韵一群人,对视的目光依旧暗藏汹涌,但这次对方还似乎夹杂什么幸灾乐祸的眼神,从她身边路过。 会议持续一个多小时,是对上一季度的工作总结以及交代接下来的任务。今后他们每个周末都需要过来排练,还会根据情况调整排练时间表,要求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每个人都必须出席。 “我本来还想着下周末回一趟家,看来又泡汤了。”范宿白在叶予音身边轻声诉苦,“我整个暑假都没有时间回家。” 叶予音简单应和他的话。 她也很久没有回家了,不过不同于其他人对家的依恋,她并没懿驊有半点回家的想法,反倒离开那里对她来说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会议结束后不过四点多,叶予音看了眼时间,暗自思忖要不要找南斯屿问他晚餐安排。 刚拿起手机,文字还没来得及敲下。 遍有人影朝她压来,挡住她周围所有光线,带来了某种强盛又不可一世的气场。 她略微不适的蹙眉,倒是收起手机站起身,没有与晦气的人周旋的想法。 未曾想却被抓住手腕。 任诗韵的声音丢过来:“原来你是个孤儿啊。” 突如其来的对话,叶予音动作稍微一顿。 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提交资料的时候被眼前这群人看见了。 周围原本准备离开的其他人听见这边的声响,倒也跟着停下脚步,过来凑热闹。 扩散的笑声居多,隐约还有某种刻意压低的讨论声:“怪不得她这么没素质,原来是没有父母教啊。” “何止这些。”任诗韵听见,半眯着眼睛继续出声,“她的亲生父母还入狱过,因为打架斗殴赌博数罪并行,品行恶劣得很。” 她身边的人笑着接腔:“不愧是同家人,简直如出一辙,狗改不了吃屎说的就是你们吧?” “你们瞎说什么?”面对着这群咄咄逼人的成员,范宿白双眉紧拧,怒气更增重了不少,“你们少诬蔑人家,做个人吧,她怎么招惹你们了,一直针对她有意思吗?” “我们可没有诬蔑人。”有人迅速接过话,“她自己的资料上填写的,父母入狱,双亡,还有什么来着——” 刻意顿了顿之后,目光又落在叶予音身上,意味深长出声:“哦,还有家暴。” “原来你是被家暴长大的啊。”他们一唱一和,摆明了就是要故意刺激叶予音,“为什么会被家暴?因为你不听话不懂事吧?也是,哪家人生了你这样的孩子,真是倒霉透了,好的不学学坏的,只能说,你就是活该被家暴!” “你们有完没完,到底是怎么能说出这些话的,你们有良心吗?”范宿白被气到嘴唇一直颤抖,出声阻止这些言论泛滥,但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自己的资料上写的,我们可没有胡说,不信你们自己看咯。” 不知道是谁俨然站在会议讲台上操控着电脑,刻意要将事情闹大那般,竟直接将拍摄的叶予音的个人资料照片放映在屏幕上。 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这么把她的隐私揭露。 周围一阵寂静,所有人都在仔细阅读她的成长资料,看着那一排排她亲生父母曾经做过的恶行,仿佛已经将这些罪责转换到她的身上。 再也止不住从各种人口中吐露出来的言论。 “她亲生母亲原来还去卖过啊,那她呢?不会也是她母亲跟谁的野种吧?” “难怪会被家暴,身上留着不干净的血液,我都嫌脏。” “真的脏,看她那样,没准自己也去卖过,难怪能攀上南斯屿呢,不会就是出卖□□得来的吧。” “别说了别说了,真怕把人家逼急了,会当众打我们,别忘了她可是打过王姐的人,在一个家暴的家庭里长大也会有暴力倾向的,我好害怕哦。” “……” 人性就是这么恶劣。 分明是受害者,却总能找到理由让受害者也被扣上帽子,在他们眼中,受害者活该被害,也就应该被不断剖开伤疤,并公之于众。 可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在这个会议室里,在此刻还在不断嘲笑着的人,大部分与她没有过交集。 他们并不熟,可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每当有恶意存在的时候,这些人总喜欢看她笑话,只想往她身上不断补刀。 叶予音平静的看着整个空间的人,将所有污言秽语收入囊中。 这一切就是这么可笑。 兴许是会议室内的哄闹环境过于不同寻常,负责人闻声匆忙赶过来,注意到正被拿来当笑话的叶予音的个人资料。 火速制止他们的行为,负责人几乎急到慌乱:“谁允许你们这么做了?偷拍是违法的,你们是想闹上法庭吗?” 平时他们对相关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们看来,一个团体中有矛盾是正常的现象,他们不愿意管这些有可能得罪人的琐事。 但此刻的情形却很难处理,任诗韵与叶予音闹不愉快,任诗韵有背景,叶予音如今又与南斯屿纠缠不清,双方都不能得罪。 于是负责人只能把矛头转向其他没有背景的人上,厉言要求他们删除手机里的照片,并且向叶予音道歉。 叶予音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啊,她竟然也能有被偏向的资格,可是现在看着所有假惺惺的面孔,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令人作呕。 道歉向来都是最无用的东西,伤害既然已经造成了,那得到一句对不起又能弥补什么。 她拖着疲乏的脚步,前行半步靠近任诗韵,瞳孔中静如止水,却更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黝黑到令人发怵。 抬起腕骨,紧紧拽住任诗韵的领口,不给她任何后退的空间。 睨视着她从得意洋洋到揣揣不安的状态变化,叶予音手上力道加重,克制住汹涌的火气。 她没有暴力倾向,知道每一次的动手对一个人来说都意味着什么。 但此刻,她确实恶劣的萌生出打人的想法。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她还是渐渐放松了双手,眼角不可遏制染上了红血丝。 “听着。”几乎是从齿缝间吐出来的一句话,她出言警告,“你被害的事情跟我无关,我不需要通过那些卑劣的手段争夺,我是目睹了全过程没错,但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必须揭发,是你没本事让其他人得逞,是你笨,你活该。” “我没兴趣跟你玩这些下三滥的游戏,我怎样的生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在我眼里,你更低级,更恶心,我跟你不熟,你最好也别惹我。” 话毕,她彻底松开手,摁在任诗韵胸口处,用力将她向前推,替自己腾出离开的空间。 任诗韵没站稳,往旁边倒,但显然被唬住,忘了出声,安静得夸张,原先恶臭嘴角不再。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任由事态发展。 但叶予音知道,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会反思,更加不会觉得他们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 偏偏室外还下起了雨。 夏季五点的天色已经阴沉下去,被层层叠叠的乌云覆盖,连一丝日光都没能找到缝隙倔强钻出来,压抑到难以喘气。 偶尔还有电闪雷鸣作伴,狂风席卷万物,枝叶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响声,雨水冲刷地面,力道重而急,打在身上只带来痛感。 叶予音没有伞,狼狈走到门口打了辆车,坐在封闭的空间中,却只觉得冷,冷到不断发抖。 目光回归空洞,麻木地盯着窗外,看不见任何色彩。 回到家,她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角落,无助抱住自己的膝盖,完全将自己缩成特别小一团,连灯都忘了开。 唯一的光亮是室外的闪电,一阵又一阵,点燃了整个室内,又迅速熄灭,直到下一次循环。 可她却很害怕这种感觉,纤细的手腕完全抱住头部,深深埋进膝盖里,随着每一次的点亮,她都会条件反射的应激,找不到半点温暖。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些令她崩溃的过往。 小破洋房内,变形的衣架子,角落的棍棒,随手抽出来的皮带,以及宽大粗糙的掌心,还有各种坚硬冰冷的工具。 打在身上的清脆响声,低沉浑厚的责骂声,卑微低下的求助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浓烈难闻的酒精味,不寒而栗的血腥味,夹杂着大雨湿润的泥土味道,一切混乱不堪。 那是她的童年,在辱骂声中度过,不断环绕着各种令她胆颤心惊的击打声响,是每次夜半惊醒的恐惧,是无数个想逃却又逃不掉的雨夜。 后来,变本加厉,即使在同个家中,即使是生她育她的亲生父母,下药,强迫,把她送到夜店,想要以最便捷也最恶毒的方式换取赌金。 她逃了出来,又亲手把想害自己的人送进去。 那一刻起,她也变得卑劣,不再纯粹。 直到亲眼目睹亲生父母的死亡,她竟没有一丝悲伤,只有畅快,嘴角含着可怕的笑容,全身血液翻腾热血。 她就知道,她病了,病入膏肓。 可是又是什么促使她成为这个样子的。 从皮鞭第一次落下,从辱骂的第一声,从出生的那一秒钟,这所有都是罪恶的。 分明不是她能选择的出身。 却还是被当成是她的过错。 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窗外的雷鸣声轰动,仿佛有着把世界劈开的冲动,叶予音就这么呆在角落里,许久许久。 偌大的空间中只有她一个人,她全身湿透,但不想管,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隐在闪烁的空间中,被她忽略了,完全摒弃一切。 她讨厌这种天气,总是容易能激发一个人心底深处恐惧脆弱的情绪。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 雨势不减反增,天色完全被虚无的漆黑取代,闪电光亮更加明显,而她还是孤身。 坏情绪消化得差不多,总算能够从那种无止境的幻境中脱离开来。 她虚脱的抬头,站起身,看见周围的环境,才恍然自己是在南斯屿的家中,而不是在那个只有困苦的曾经。 此刻特别想他,可惜他没在。 倔强亮了许久的手机屏幕总算能被发现,叶予音拿起来一看,恰好是南斯屿打来的电话。 她接通,瞬间被南斯屿磁性温柔的声音包裹:“还在忙呢?刚才打电话给你你没听,消息也没回,我还在公司加班,外面下了大雨,晚点再回去,你好好休息,早点睡。” 他一向贴心交代很多,行踪都会向她汇报,音调永远上扬,娓娓动听,令人上瘾。 “音音?”没听到回应,南斯屿轻声唤了她一句。 “南哥哥。”叶予音总算有了声音,却很空灵悠远,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喉咙低哑,藏着委屈: “我想你了。” 第26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晌。 南斯屿还没说话, 率先听到那边收拾的声音,隐约交杂脚步声,在暴雨中显得混乱匆忙。 叶予音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南斯屿就是能够敏锐的抓捕到她状态的异样, 顺带心脏也跟着揪成一团。 最后南斯屿留下两个字:“等我。” 电话并没有挂断, 南斯屿始终与她保持联系,但两人都没有出声。 听着传来的音效, 叶予音能够清楚知道他此刻的动态,从公司下楼, 进电梯,开车,启动,再到车辆压过马路积水,还有鸣笛声。 她屈身藏在沙发,茫然盯着室外瓢泼大雨,掌心握着手机, 安静听着从两边传来的滴沥。 不难感觉到南斯屿的行动急促,风呼啸拍打传声器,过分嘈杂。 叶予音忽而出声, “南哥哥。” “怎么了?”南斯屿立刻回应, 手机被放置在一个暖和的位置, 总算宁谧很多。 叶予音托着腮,说话速度很慢,“你注意别超速。” 那头氛围有明显的一顿,之后才听南斯屿解释:“路上车不多,没有问题的。” “那也不行。”叶予音虽然疲惫, 但在讨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还是难免染上几分命令, 不容拒绝。 “……” 南斯屿低声笑了笑。 最后妥协:“好。” 他不过着急回家, 没想到心系的人还在提醒他务必遵守交通规则,这一段路又开出了无比漫长的距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叶予音兴致不高,南斯屿也没说太多,无声陪着她。 一段时间后,又听见他出声:“我快到了,马上进小区。” 闻言,叶予音才抬眸,想了想后站起身,赤脚走到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趴在上边望着楼下。 她瞥见一阵极强的光线,南斯屿的车驶入大门口,正往她身边过来。 “我看见你了。”叶予音低声,伸出手朝他小幅度挥了挥,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 南斯屿坐在车内瞥见那一片漆黑的楼层:“你没开灯?” 叶予音这才意识到什么:“我忘了。” 南斯屿:“开盏灯吧,不然我看不见你。” “等我开完灯再过来的时候,你都已经离开了。”叶予音没有任何动作,开关在另一头,就几步路的距离她也不想专门走过去。 南斯屿便道:“那我在这里停车等你。” 略显荒唐的言论,叶予音莫名一笑,语调稍微恢复轻快:“你快上来啦,别贫。” 得知她心情恢复了些,南斯屿也稍微松了口气:“遵命。” 当南斯屿回家的刹那周围总算燃起锃亮的光线,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叶予音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皱眉半眯着眼眸,勉强与南斯屿对视上目光。 南斯屿将雨伞放置门口,动作显得若无其事,也不急着来到叶予音身边。 “吃饭了么?”他将门关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 叶予音摇摇头。 “这都几点了,怎么又忘记吃饭?”南斯屿唠叨两句,盯着她很沉吐出一口气,“冰箱里还有点食物,我去煮碗面给你吃。” 但叶予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胃口,现在压根不会想吃饭。 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南斯屿又自顾补充:“还是你想自己做饭?” “……”叶予音没回答。 她现在是心情不好的那个人,还让她做饭,未免过于没有人性了。 “那就过来吧,不想动手的话看着我做饭就行。”南斯屿的语气很轻,飘散着丝丝暖意。 叶予音捏着自己的裤腿,竟一时间被他牵着走,被迫点点头。 南斯屿回头再次叮嘱:“把鞋子穿上。” “……哦。”- 南斯屿总有各种办法哄叶予音开心,每次她有小情绪闹脾气时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用自己的方式引导她。 他确实很懂叶予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会被他轻松拿捏。 厨房内环绕着腾腾雾气,空气中漂浮着食物的香味,叶予音注视着南斯屿的动作,连窗外的电闪雷鸣都没能低迷她的心情。 很快被南斯屿拉着坐下,他端了两碗面过来,大的那碗递给她。 “里面加了点葱调味,就一点点,在最顶上,你不喜欢的话挑出来就可以。”南斯屿刚说完,又看着叶予音那慵懒不愿动手正准备将就着吃的状态,问道,“还是需要我帮你?” 叶予音没回答。 南斯屿:“算了,我来吧。” 不需要等叶予音自己开口,他接过双筷子,弯腰站在叶予音身边耐心将汤面里的葱选出来。 他身上多了股室外雨夜的冷意,跟雪松香味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好闻,叶予音吸了吸鼻子,忽然伸手环住南斯屿的腰。 南斯屿的动作明显僵住。 “我就想抱抱你。”叶予音的脸颊在南斯屿侧腰处蹭了蹭,感受自己的疲惫在向外扩散。 南斯屿身体却极其僵硬,腾出来的一只手落在叶予音的后背,打算轻轻拍一拍。 但才察觉不对劲:“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晚上淋雨了?” “淋了一点。”叶予音实话实说,继续坦然抱住南斯屿。 但没能享受太长时间,她便被南斯屿揪了出来:“淋了雨还不赶紧去换套干净的衣服,万一又感冒了。” “没那么严重。”叶予音神情不满,“衣服都没湿透。” “湿透了还得了?”南斯屿立刻反驳,没有商量的空间,“赶紧上去换身衣服再下来吃饭。” “等会面坨了。”叶予音坚持。 “换件衣服需要那么久?”南斯屿拉着她的椅子强迫她站直身,“快点,难不成还需要我帮你换衣服?” “……” 几乎是被迫的,叶予音转身上了二楼,回房间内随便找了套睡衣换上。 但相比二十分钟前自己独自在家时,脚下的步伐俨然没那么沉重,动作都迅速几分。 五分钟不到,她便已经成功完成任务回到餐厅,南斯屿还在等她,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一遍。 “包括贴身的衣物,都换了吧?” “换了。”叶予音声音无奈,“不信的话那你就检查一下。” “……” 又一阵雷声轰鸣,但没能打碎室内的温馨氛围,两人面对面吃完这碗热气腾腾的面,叶予音分明没有胃口的,但竟然将整碗面都吃光了。 南斯屿眼里闪着细细波光,双手搭在桌上看着她,“是不是我没有要求的时候你就不知道好好吃饭?” “我不知道已经是晚上了。”叶予音低声。 她回来的时候才五点多,没想到现在已经晚上十点,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仿佛不是她的,像是丢失了一段记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南斯屿看着她,忽而很浅很浅不被察觉的叹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吃完之后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睡一觉就好了。”南斯屿叮嘱。 叶予音也没说过自己心情不好,他也没追问,就这么让事情过去。 因为南斯屿知道,她话很少,不喜欢吐露自己的情绪,但她实际上又很单纯,心情都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只要稍微用心一点就能察觉。 叶予音点点头,但她没有立刻上楼的打算,只是莫名盯着南斯屿,失了神韵。 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回房间。 下了一整个晚上的大雨还没有要停止的迹象,房间内的灯火通明,弱化了闪电带来的惴恐,但还是阻止不了清楚落入双耳的雷鸣声。 叶予音怀中抱了个抱枕,压根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入睡,她知道自己一旦睡着,梦里肯定又是那些年被家暴的黑暗岁月。 呆坐了片刻,最后她还是选择起身,娇小身影往外走,但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将拖鞋穿上。 过道的灯火仍是那么亮,好像是知道她害怕这种暴雨天,专门为她长明的。 她走到南斯屿的门前,就在她隔壁房间,不到几步距离。 抬起手想敲门,又放下,再次举起,她始终犹豫不决。 未曾想房间门直接被推开,南斯屿的脸出现在跟前。 他显然刚洗漱完毕,发丝挂着水珠往下滴落,顺着下颚处流至脖颈再到胸口,最后融化在衬衫,兴许是没来得及,他敞开着最上面三颗扣子,胸肌轮廓若隐若现,同时印入眼帘的还有肋骨处的一大片纹身。 恰好被衬衫盖住,她没能完全看清楚上边的图案,但大概能捕捉到那是一串字母。 “大半夜的不睡觉,想过来看我的身材?”南斯屿轻松语调揶揄的同时指尖迅速将衬衫扣好,完全切断叶予音好奇的目光。 “明明是你之前提出让我看的,现在又藏得这么严实。”注意到他的动作,叶予音扫了扫他,云淡风轻。 南斯屿一时无言。 “睡不着?”他顺手抽了条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半倚靠在门口同叶予音对话。 叶予音点头,“你怎么突然开门了。” “看见门外有某个人的影子,站在这里许久又没敲门,只能帮忙推开一探究竟了。”指尖点了点地面,能够通过门缝处光线的变化判断外边的人影,非常明显。 叶予音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怀里还抱着枕头,轻轻收紧边缘,低眸盯着地面,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试探性出声:“南哥哥,我害怕暴雨天,能在你这待一会吗?” 这段时间叶予音对南斯屿的态度收敛很多,若说在邮轮上,她明确知道自己跟南斯屿很难再有交集,所以可以趁机做各种想做的事,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离开邮轮后会住进他家,他们能完全回到十年前的生活,朝夕相处。 归根结底南斯屿是她的恩人,当着恩人的面挑衅勾引他,挺不好意思的。 但这并不代表叶予音会端正好自己对南斯屿的态度,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恰当收敛一点。 至少不能那么明显。 所以此刻她口中客气的说着‘待一会’,在得到南斯屿的应允后大方往他的床上过去,躲进他的被子里,再满脸无辜的看向他。 南斯屿:……? 这是正常的到一个成年男性房间应该有的行为? 但他只能道:“你先休息吧,我去把头发吹干。” 从叶予音的角度可以看见正在浴室内手握吹风筒的南斯屿,她在满是他的气息的空间中,视线范围内便有他的存在,这种感觉非常令人安心。 她打量着整个房间,与她那边的布局差不多,环境干净整洁,物品摆放错落有致,没有多余的杂物,全都在彰显着他的强迫症。 偌大区域内唯一一张照片位于他的办公桌,叶予音望过去,那是张全家福,一家四口,南斯屿父母,南斯屿,还有她。 “在看什么?”出神的同时南斯屿俨然踏出浴室,带来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坐在床边替她倒了杯温水。 “没有。”叶予音手捧水杯,温度刚刚好,“我有点困了。” “那就睡觉吧,在这躺一会。”南斯屿又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世界的暴雨彻底与他们没有关系。 叶予音问他:“如果我真在这睡着了呢?” “那就继续睡。” “那你呢?” 南斯屿对上她的眼睛,不动声色,“你希望我在哪?” 没打算扭捏,叶予音往床沿处挪了挪,白皙手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意味很明显,要与南斯屿同床共枕。 南斯屿当真拿她没有办法,明知道她心情不好需要尽可能顺着她的意思来,但又不知道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我再去拿一床被子。”他终是说道。 叶予音也稍微本分了些,完全钻进被窝里躺在床上,等着南斯屿过来。 很快他来到她身边,铺上被子,同样上床,伸手关闭刺眼的大灯,留下柔暖的小夜灯。 实际上这并不是两人的初次同床共枕,之前的很多次暴雨天气,南斯屿都会陪她一起睡觉,不过那个时候年纪尚小,如今是两个成年人,这种感觉是不可比拟的。 叶予音确实有了点困意,但听着不停歇的雨声,还是没能入睡。 她知道南斯屿同样睡不着,他时常翻身,但与她的距离始终相隔甚远。 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一点,他的气息随之越浓,安全感满满,又贪心得再凑近一些。 最后她索性不装了,直接掀开自己的被子,躺入南斯屿所覆盖的被子下。 南斯屿明显被她吓了一跳,冷冽瞬间充斥整个被窝,他完全没敢动弹。 “……干什么?”他出声问她。 “我有点冷。”叶予音背对着南斯屿,两人都无法捕捉到彼此的情绪。 她继续道:“南哥哥身上比较暖,所以我想在你这边取取暖。” 第27章 “……” 孤男寡女同处在一个被窝中, 稍微动弹便能触碰到彼此,被覆盖的范围内出奇暖和,还在不断升温, 与呼出来的气息完全融化在一起。 没有任何接触, 此刻却暧昧万分。 南斯屿几乎是被迫挤到最边缘,稍微侧身就会摔下去, 全身的重力都压在前方,完全没敢动弹。 至于叶予音, 她完全没察觉到南斯屿的异样般,坦然享受此刻,唇边在黑暗中悄悄勾起柔和的弧度。 渐渐的,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驱散了所有乏倦与不安,在南斯屿身边的世界都跟着安静了下来,连雷鸣声也没再能惊扰她。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缩成一团, 在被子的另一角,牵动着柔软布料上下起伏,显得本分又乖巧。 南斯屿没有睡着, 面对她的背影, 看着此刻的她。 他用极低气音开口:“睡了?” 没有回应, 叶予音仍然一动不动,空气中只剩下她稳定的呼吸声。 南斯屿眼睑略微泛上无奈,用最轻的动作支起上半身,单手替叶予音拉开被子盖好。 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被牵扯剩下一个小角落,他也没在意。犹豫片刻要不要起身去沙发上睡觉,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不忍心让本就孑然一身的她更加孤零零。 想起她说的那句“我有点冷”, 他的心又沉了些许,选择往她身边靠,将自己温热的体温传递过去帮她暖暖。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 叶予音会在这个时候转身。 几乎是同时,她撞上往前挪的南斯屿,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处,咫尺距离。 南斯屿这下彻底没敢动弹。 叶予音浅浅的呼吸就这么穿过南斯屿身上单薄的衬衫缝隙,钻入体内,力道虽很轻但是温度很高湿度很浓,一下又一下,温柔却又猛烈。 似乎是察觉到最安稳的环境,叶予音心满意足,发出舒服的低吟。 下一秒,伸出双手,勾住南斯屿的腰间,就像是抱到洋娃娃的小孩子,将自己完全交给他。 快疯了。 南斯屿是个成年男性,完全没有办法招架得住。 呼吸隐约颤抖,喉结跟着上下滚动,手臂青筋暴露,偏偏他又无法推开叶予音,明知道自己很不好受,却又只能隐忍下来。 怀中的人确实是睡着了,而且睡得那么舒心。 彻底将衬衫的扣子扣好,不留有能够穿透的间隙,冷静调整片刻,压下躁动的心情。 收拾好所有情绪,他还是选择伸手抱住她,下颚陷入她的发丝里,无可奈何的沉沉叹了口气。 最后似自言自语的低声:“小白眼狼,晚安。”- 叶予音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睡着,而且入睡得那么快。 一夜无梦,预想中的回忆没有再涌入脑海,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这种好觉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在南斯屿的房间中,但是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床上仍留有余温,判断他应该刚起床不久,叶予音舒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滚后抓住自己带过来的抱枕,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洗漱。 下楼时第一眼瞥见南斯屿,他仍然穿着昨晚的白衬衫,此刻正靠在灶台处喝水,动作懒散随意,但他的气色极其不好,明显昨晚没能睡个好觉。 叶予音想起自己早上醒来时是在南斯屿的那边,估摸着是因为自己昨晚睡得太死,占领了南斯屿的床位,从而导致他没能睡好。 但梦里的她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来着,没记清楚,索性也不想了。 她走过去,打趣出声:“南哥哥昨晚是去打猎了吗?为什么黑眼圈那么严重?” “……” 南斯屿一脸‘你觉得呢’的表情望着她。 叶予音讪讪一笑:“我也没想到我能睡着,平时真的很安分的,但是昨晚可能跟你抢被子了,不好意思。” 何止抢被子。 完全是将他压在悬崖边,吊着他折磨。 但她明显没能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典型的干了坏事之后直接跑了。 当真是小白眼狼。 南斯屿掐了掐太阳穴,没有回答她的话,“能睡觉就好,过来吃饭吧,今天什么安排,去机构?还是乐团?” “今天不去机构,得去乐团排练。”叶予音坐在餐桌上吃着南斯屿准备好的早餐,回答。 南斯屿了然。 想起昨天她去了趟乐团后回来心情明显不好,猜想估计是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又补充一句:“下午我应该有时间,忙完之后过去接你。” “好。”- 经过昨天发生的事,几乎每个乐团成员看向叶予音的眼神都有了变化。毕竟谁都不愿跟一个家里人坐过牢,品行恶劣,还有可能流着不干净血液的人相处。 叶予音照常参与排演,整天的时间都在练习室内度过,空闲时候始终独自呆着,没有主动与其他人对话。 午休,她下楼拿了外卖,戴上耳机孤身走向食堂,刚坐下时便有双手伸过来,递给她一杯温热的奶茶。 范宿白小心翼翼观察着叶予音的表情,坐在她身边,踌躇着不知道应该怎么主动开口。 “谢谢。”叶予音接过奶茶,声线平平。 范宿白随便找了个话题:“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买了原味的珍珠奶茶。” “恰好是我喜欢的。”叶予音莞尔。 她看起来与平时没有异样,好像丝毫没有被昨天那件事影响。 但越是这样,范宿白便越是担心。 他又不敢直接提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怕在叶予音伤口上撒盐,只能默默陪伴在她身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再专门找些轻松的话题陪她聊天。 “最近大火的那部剧你看了吗?编剧的脑洞特别大,完全猜不到剧情走向。” “我平时没怎么看电视剧。” “这样啊,那你听歌吗,过段时间有个音乐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不关注音乐节,抱歉。” “没事,话说你喜欢小动物吗,我前段时间领养了一只小狗,特别可爱。” “……” 叶予音清楚他这是在安慰她,所以也很努力应和他的话,但无奈她平时的生活真的很简单,与他没什么共同话题。 最后范宿白也沉默了,冥思苦想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同时叶予音吃饱饭,将餐盒收拾好,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谢谢你的奶茶,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范宿白回答,见叶予音正准备离开,情急之下直接道,“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你不用在意那些人怎么说,他们没有心也没有素质,只是为了看热闹。” 叶予音动作一顿。 随后朝范宿白感激笑了笑,“我知道,谢谢你。” 她此前跟乐团内的成员关系算不上不好,但兴许是在邮轮上同几人闹了矛盾,再加上她的视频无意间在网络爆火,又在一些人的挑唆下爆发,成为众矢之的。 但这里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工作赚钱的地方,她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没想理会对她的诋毁与责骂。 即使听她这么说,但范宿白还是不太好受,一整个下午的排练过程他时常关注叶予音,频频出神。 下午结束排练,范宿白见叶予音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立刻打算跟上去。 但身边有好几个人拉住他,用一种鄙夷的语气出声:“喂,你不会对叶予音有意思吧?” “你想表达什么?”范宿白捕捉到那人的不怀好意,态度也跟着冷了下来。 “你还敢跟她走得近啊?难道就不怕她家暴你?”那人用极深的笑意道,自以为幽默。 范宿白瞬间被愤怒占领了满腔:“不停戳人家痛楚,我看你更脏。” “别急啊,兄弟之间玩笑都开不起了?”对方陪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被他躲过,寒眸瞪着他。 他也确定了什么:“你就是对她有意思吧,这么护着她?” “我是看不惯你们这么欺压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至于那么对她吗?” “你搞清楚情况,到底是谁欺负谁?”原本在旁边看戏的人看不下去,反驳,“当时我们住在同寝室,是她先打人的,我肩膀到现在还留着疤。还有王姐,你敢说出手打人的不是她?” “这些都是你们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范宿白咬牙。 “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还说什么一面之词,难道我肩膀的伤还是我自己打的啊?” “算了别说了,我看他现在就是被鬼迷了心窍。”范宿白身边的男生冷笑,“果然是婊子的孩子,勾引人挺有一套的,这么快就把你拿捏住了。” “草!”这话彻底将范宿白惹怒,他狠狠拍桌,将那人摁到桌面压制住,完全不给他挣脱的空间。 “张口闭口就是婊子,你嘴怎么那么臭?她身份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以为你现在这样有多么正义吧?” “难道我有说错吗?她的个人资料你也看见了,不光她妈是婊子,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那么脏的人你也要啊?” “啪——” 范宿白实在是气急了,不顾一切给了那人一拳,轰然动静其大,令人不安。 被打的人完全懵逼,难以置信看向范宿白,骂了几句脏话后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反击。 范宿白也挨了一拳,唇边瞬间泛起大片淤青,头发极其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 所有人都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住被冲动支配的两人,阻止这场闹剧。 “妈的,你真的被狗咬了也有狂犬病,他妈的还跟我动手,算个屁的兄弟。” “我没你这种兄弟,用这种词汇侮辱女性,知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范宿白嘴唇不断颤抖,怒意已然盖过一切,连被打的疼痛都忽略了。 若不是被人拉着,他此刻真想多给面前这人几拳,让他记住教训。 他挣脱开抓住他的手,再挥拳警告那些人,带上自己的东西往外离开。 长这么大以来,他的世界里接触到的人大多是和善的,没有见过人性的恶劣,现在他确确实实看清楚了,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憎恶到完全不能用‘人’这个字形容他们。 心情很复杂,闹了这么一出,他今后在乐团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其他人。 他承认自己是冲动了,但他更看不惯那些人那么嘲笑一个受害者的模样。 他踏上楼梯一路往下走,越是想着那令人寒心的画面,竟不可阻止的落了泪。 走到大门口,没想到会与叶予音撞上面。 叶予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结束后便直接离开,依稀听见有什么争执声,但她没管,直接下楼等南斯屿过来接她。 结果双眼通红身上多处受伤的范宿白就这么走到她的视线范围内。 两人都愣了愣。 对应最后听见的声音,叶予音察觉到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 她立刻走上前去,主动搭话:“你怎么成这样了?” “别管他们。”范宿白头脑非常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们才是丑陋的一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看来真的跟自己有关。 看着他这副样子,叶予音暗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只是拉住他的手腕,“我先带你找个地方上药吧。” 范宿白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就这么被她带领着走了一步又一步。 忽然止住脚步。 眼前多了一个身影,身材高挑,背对着阳光,难以看清他的真实相貌。 见到来人,叶予音下意识松开牵着范宿白的手。 声音多了几丝惊诧。 “南哥哥。” 第28章 南斯屿下午本有个会议, 但心系叶予音,匆忙交代工作内容后赶过来,生怕让她久等。 他来得是有点晚。 但是很巧。 撞上了叶予音跟另一位陌生男性牵手的画面。 南斯屿止住脚步, 沁着寒气的眉眼向那人投去目光, 暗悄悄打量。 稍微有点印象,在邮轮上与他见过一面, 当时那个人正跟叶予音搭话,两人关系看似还不错。 若无其事收起自己那一闪而过的不友好, 他朝前走几步,注意到陌生男性的凌乱,“发生什么了?” 叶予音看了看范宿白,回答:“闹了点矛盾,我打算去找个地方买点药。” “走吧,我带你们去。”南斯屿了然,单手插兜, 莫名有种长辈的姿态,占主导地位。 但就是每次看向范宿白的眼神中总多了些什么意味- 范宿白原本还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现在更茫然了。 看着面前本打算替自己上药的叶予音被南斯屿拉住, 紧接着他主动来到他身边, 又是替他敷热毛巾又是耐心问他还有哪里受伤, 虽然看似对他非常好,但他总觉得十分别扭。 让南斯屿替他做这种事……还不如他自己动手。 此刻,他完全没敢动弹,僵硬着身子与叶予音对视,寻求帮助。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南斯屿同时略微直起身, 恰好挡住他们的视线。 “这是打架造成的?”南斯屿说这话的同时回头看向叶予音, 明显不是询问范宿白。 范宿白识相的闭上正准备回答的嘴。 “我也不清楚。”叶予音开口,跟着上前查看范宿白的情况。 “他手上还有伤口。”她提醒南斯屿。 南斯屿瞥了眼,“你观察得挺仔细。” 叶予音:……? 这话听起来为什么有点奇怪。 范宿白始终没发言,他悄悄观察两人,还没能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最近都传他们关系匪浅,像是被包养,他没相信过,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回过神来时见南斯屿的注意力落在他身上,他赶紧回答他的问题:“是打架,跟人起了冲突。” 叶予音捏着指尖,若有所思:“是那些人又说了些什么?” “嗯。”范宿白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叶予音的心情,没与她说明具体发生的事情。 叶予音也没再提起什么,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很疲惫,范宿白愿意替她出头她非常感激,但她也不愿欠他人情。 但南斯屿的神情凝重些许,“什么意思?” “没什么。”叶予音打岔。 “瞒着我干什么?”南斯屿拧眉。 见叶予音不回答,南斯屿又将目光落在范宿白身上,他的气场强盛,此刻又染上不悦情绪,有种慑人的威严。 范宿白再次看了叶予音一眼,没敢继续藏着,一五一十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情。 随着他每句云淡风轻的话,南斯屿的眉间更拧几分,他才得知乐团里的这群人到底都对叶予音做了些什么,那些难听的言语竟然全都用在一个女孩子身上。 他想起昨天晚上回家时见到的叶予音的状态,面无血色,毫无神采,虽然没有哭,却压抑着极深的酸楚,整个人呈现出一吹就散的荏弱。 他无法想象,一个常年经受家暴的人在听见‘活该’这两个字的时候,到底会有多崩溃。 但偏偏她什么都没说。 “不用理会这些,过段时间自然就过去了。”叶予音淡然处之。 那些人不过就是抱着跟风从众的态度,现在能这么针对她,以后也会这么对待别人。 她之所以平静,是因为看得很清楚。 动身走到范宿白身边帮忙收拾桌上的药水瓶,想了想后又问范宿白:“那你以后要怎么办?” 她如今是枪口上的人,范宿白站在她这边,今后肯定也会被说闲言碎语,更何况他还同别人动了手。 范宿白垂头,一脸丧气模样:“不知道,跟那群人做朋友,不要也罢。” 叶予音露出没有感情的笑容,没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又听范宿白的声音:“不过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怎么了?” 范宿白有意无意扣着贴在皮肤上的创口贴,“上次在邮轮上,大家都说是你主动打人的……这是真的吗?” 叶予音猜到他想问什么,耸肩如实回答:“嗯,是真的。” 范宿白眸里闪过错愕,指尖更加收紧。 叶予音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紧接着补充:“但是是她们先招惹我的,未经我允许踩踏我的床铺,在明知道我睡着的情况下大声喧哗,提醒了也不改还反咬一口,这个时候我拿纸巾盒砸了她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件事确实是她先动手的,但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当言语表达没有用的时候,动手是最好的选择。 南斯屿始终在她身边安静听着她的描述,抬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给她无声安慰。 范宿白抬眸与叶予音对视,眼里的情绪复杂:“那王姐的事情……” “我也动手了没错。”叶予音继续解释,“但在之前,是王姐先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我才会还手。” 她打人确实是事实,可这个事实总有一个大前提,让她的行为变成是被迫的选择。 但其他人只记住了她动手的事情,并不需要了解来龙去脉,便能开始对她展开所谓正义的审判。 还真是讽刺。 范宿白看着她,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却仍然很沉重,理不清。 他低声:“我就知道,他们的话不能信。” “不重要。”叶予音道。 说完该说的,她也不准备继续在这逗留,拉着南斯屿的手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离开吧,今天谢谢你。” 范宿白摇摇头,喉咙苦涩。 “我送你吧。”南斯屿接过话。 范宿白没拒绝,跟在两人的身后上了南斯屿的车,他坐在车后座,一路看着叶予音与南斯屿的互动,没有任何言语。 直到下车时,他站在车前与两人分别,才恍惚察觉今天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眼见的不一定为实,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更是如此,传闻总是有将黑的说成白的的能力,仅凭一面之词便笃定的行为有多可笑。 这是他第一次替别人出头,所幸没有相信错人。 他望着那辆扬长而去的豪车,倏地内心又泛过些迟疑。 他看得出来,叶予音跟南斯屿之间并不是恋人关系,却比普通朋友要更亲密。但是以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又为什么会认识南斯屿这类人,他没想明白,也没敢问。 索性不想了,喜欢窥探别人的世界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车内的空间只剩下叶予音与南斯屿两个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尴尬又难以言喻。 叶予音望着窗外的暮色,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低落。 她在南斯屿面前一直都是温软善良的形象,因为八岁时候的她就是这种性格。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性格早就变了,但还是在南斯屿面前维持着这种良好品质。 可是如今,他知道了自己会动手打别人,也知道自己在乐团中被孤立的现状,他又会怎么想? 她自认为自己在南斯屿面前没有装得太过分,在他面前确实没什么压力可以当个无忧无虑的傻白甜,他估计不会自己会是这样的人。 有点烦躁。 然而南斯屿什么都没有提起。 照常将车开到超市门口,带着她踏入室内购买食材,还会问她想吃什么,问她要不要掌厨,也会尽可能如她的意。 一如既往的温柔,让叶予音的心情更加烦乱。 最后她没忍住,回家路上趴在副驾驶座,主动交代:“南哥哥,我打人了。” “嗯?”南斯屿仿佛没能捕获她的意思。 她抿唇重复一遍:“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那个啊。”南斯屿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但唇边勾起一抹笑,“怎么了,想要夸奖?” “啊?”叶予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恰好来到红绿灯路口,南斯屿将车停好,似玩笑话的道:“打得好,他们就该打。” “……” 叶予音竟然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实话。 南斯屿的话还在继续:“对于伤害你的人,就应该毫不留情反击,不能忍气吞声。” “我之前教过你格斗,就是想让你保护好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受欺负。” 叶予音看着他,眼里闪烁不同寻常的光茫。 南斯屿以及他的父母教过她做人要保持纯良,待人以诚,但也教过她格斗,告诉她在受到不公时要勇于反抗。 这一点她确实没有违背初衷。 叶予音又若有所思问:“如果我不仅仅打了人呢?” “我相信你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南斯屿毫不犹豫回答。 “就是可惜了你这双手,弹钢琴的手本不应该沾上灰尘。” 车窗外传来车辆鸣笛声,指示灯俨然转为绿灯,南斯屿立刻回头专心开车,神色如常。 晚霞照耀进车内,把两个人的周围都渲染得暖洋洋,安抚了所有不安。 叶予音重新看向窗外,漠然无声。 她这双所谓弹钢琴的手早就沾上了太多东西,压根不纯粹。 她还做过更窳劣的事情,看过鲜血淋漓的场面,也亲手断送过别人的后路。 打人事小,但当知道这些的时候,她不确定南斯屿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悄悄回眸,打量着认真开车的南斯屿,忽而伸手凑过去,勾住他的衣角。 当下的落日余晖很好看,一线橘色薄雾是浪漫轻快的,此刻的景与人她都想抓住。 唇边笑意总算是发自内心的,叶予音安然靠在椅背,怡然自得。 其他的都不重要。 反正此刻的她是幸福的。 第29章 晚上还是叶予音掌勺。 南斯屿问过她的想法, 她懒懒的并不想动,但还是被南斯屿无情抓到厨房。 “难得有机会,还是跟着学做饭吧。”南斯屿没给叶予音拒绝的机会, 俨然替她套上围裙。 只想躺着的叶予音满脸写上不情不愿, 完全任由南斯屿支配,不满吐槽, “南哥哥变了。” 南斯屿笑着问:“我怎么了?” “你之前明明不会让我进厨房的。” “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替我做饭照顾我?”南斯屿神情悠悠,理直气壮, “难道你想反悔,打算在我家白吃白喝啥也不干?” “……” 南斯屿一句话直接把叶予音的牢骚堵喉咙口。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很不愿意讲道理。 晚餐相对简单,炒点鸡胸肉还有水煮菜,将材料准备齐全,叶予音站在平底锅前,又准备一场大战——开火。 这次她记得上次的教训, 先确认锅里没水再倒油,但在动手之前还是有点虚,弱弱看向南斯屿。 南斯屿比划了个‘你自己来’的手势:“这次我不会帮你, 你得学会自己处理。” “……”叶予音被迫回头, 端着油瓶子小心翼翼往里倒, 表情紧张如临大敌,但这次倒显得和平很多。 把香料炒热,香味扑鼻而来,见情况差不多,叶予音才将切好的鸡肉端过来, 在准备下锅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再次向南斯屿求助。 “直接倒下去的话会再次飞溅吗?” 南斯屿答:“你下锅的速度慢一点就不会。” 下锅的速度慢一点就不会。 也就是说, 还是有可能会。 叶予音内心还是发怵,伸出一只手到南斯屿面前。 南斯屿漠然瞥了眼:“干什么?” 叶予音:“你要不再替我挡一挡?” 南斯屿:? “我怕它像上次一样,你先让我确定一下它是安全的,这样我下次就有经验了。”叶予音解释。 南斯屿:“……下不为例。” 这次的做饭过程相对之前没那么灾难,香气飘散落在厨房的每个角落。叶予音同样躲在南斯屿身后,一有异动便拉着他当挡箭牌。 南斯屿开始分明说好不会帮她的,但最后还是看不下去亲自动手参加收尾。 不过叶予音的进步确实很大,这回做出来的东西没再那么难以下咽。 南斯屿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扬:“做得不错,继续努力。” 叶予音朝他扬眉:“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有在偷偷努力,不进步都对不起我的付出。” 南斯屿:“……怪不得我看冰箱里的东西总是突然消失。” 叶予音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继续道:“这段时间南哥哥不是有吃过我留给你的甜品吗?感觉怎么样?” 即使南斯屿没在家的时候,她也一直有跟着教程捣鼓些不用开火的零食,再整齐摆放在餐桌上等着南斯屿回家品尝,她虽没见撞见过他吃,但隔天餐桌上的东西总会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她还专门检查了垃圾桶,确认南斯屿没有丢掉。 南斯屿手腕一顿:“甜品?你指的是咸味的糯米糍粑?” “?” “你把盐当成糖放了。”他默默提醒。 “!”叶予音恍然大悟,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还以为是我糖放少了。” 南斯屿头疼得揉了揉眉心,“还有你那份硬得像石头的戚风蛋糕?” “那个确实是做失败了。” “关键蛋糕没烤熟。” “……” 叶予音没敢说话。 很难想象,她居然败给了区区做饭这件事情上。 但她又想起重要的一件事:“就算是难吃成这样,你也全都吃完了?” “嗯。”南斯屿声线平平,“吃完了。” 叶予音猝不及防被他感动,之余又觉得不大好意思,“其实不用全部吃完的,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我的成果,没熟透的东西吃了之后对肠胃不好。” “无妨。”南斯屿倚靠在椅背,单手轻轻点着桌面,“我随身携带着胃药。” “……” 叶予音看向他:“你肠胃不好?” “之前还行。”南斯屿态度显得非常真诚,“吃了这些东西之后就不好了。” “……” 叶予音竟然不知道该说南斯屿是很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 很难想象,她一边吃着自己制造出来的黑暗料理,一边吃胃药的场景。 兴许是怕她丧气,南斯屿又在旁边安慰她:“其实你进步很快,继续努力,距离成为米其林大厨不远了。” “以后我还是等南哥哥在家的时候再学做饭好了。”叶予音哀哀吐出一口气,“不然我怕你没命等到我能照顾你的那天。” 南斯屿:…… 这话说得也在理- 难得闲暇的夜晚,饭后叶予音窝在沙发随便找了部电影观看,南斯屿则拿了台笔记本电脑坐在她身边办公。 他工作忙,即使没在公司也时常需要远程处理事务,偶尔伴随几句语音,相比之下叶予音完全无所事事,但她有时候总喜欢去‘打扰’南斯屿。 譬如此刻,她靠在南斯屿身上,手臂还胡乱纠缠着他的衣服,抱着包薯片,时而送到南斯屿口中。 这些动作在两人的相处中已经不知不觉变得无比寻常,不需要刻意保持什么距离。 在工作的间隙,南斯屿停下来喝口水,扫了眼还挂在自己身上毫无形象的叶予音。 她的双腿在沙发边缘,长裤随着她的动作被撩到大腿处,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一晃一晃,她的注意力完全在电视上,看得尤其入迷。 他忽然开口:“这两天都需要去乐团?” “不用,周末去。”叶予音没有抬眸,小脚点了点空气,用肢体语言回应他。 南斯屿想起下午范宿白说过的事情,紧接着追问:“那些人还对你做过其他事没有?” 叶予音摇头:“没有。” “真没有?” “嗯,没骗你。”叶予音随意摆摆手,并不想过多讨论这些事情,“放心吧,他们伤害不了我的。” 南斯屿神情并没舒缓,思忖片刻,还想问什么:“下午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 话没说完。 叶予音的手机恰好在此刻响起。 她单手摸到自己手机,扫了眼上边的来电显示,立刻从南斯屿身上弹起身,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的同时还专门将手机背对他。 南斯屿:? 接通电话,叶予音顺了顺略有凌乱的发丝,“哥。” 仅仅一个音,让南斯屿瞬间警惕,表面漠不关心,实则俨然无心工作,余光始终落在叶予音身上。 这头,叶予音接到的是视频通话。 余洛知那边非常热闹,今天是她养母的生日,他专门赶回家庆生,此时刚吃完晚饭,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镜头先是落在中央的养母身上,养母同她热情打招呼,问起她的近况。 叶予音微微一笑:“我挺好的,最近工作恰好比较忙,没能回去帮您过生日,抱歉。” “哪里的话,你还专门给我送了礼物,有心了。”养母同样是笑着,先是展示自己正佩戴着的项链,旁边还有人应和好看的声音,气氛其乐融融。 养母紧接着问:“对了,我看快递里还多了份礼物,上面写着是之前照顾过你的那个哥哥送的?太感谢了,这份礼物太贵重,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还给人家。” 余洛知同时补充:“妈一开始还以为是我送的,我们才想起你之前说过在哪家人那住过一段时间,你们现在重新见过面了?” “对。”叶予音悄悄越过手机望向那头的南斯屿,恰好与他的眼神撞上。 她继续道:“那是他送的,妈你收下吧。” “这怎么好意思,人家对你有恩,我们应该报恩才对,怎么还能收他的礼物。”养母执意。 “这是他的心意。”叶予音嗓音不大,略显心不在焉的把玩自己的发丝。 “那行吧,他现在跟你在一起没有?我们也向他表达感谢。” 闻声,南斯屿这才大方抬眸,又立刻听叶予音斩钉截铁的声音,“没有,我会转告他的。” 南斯屿:…… 养母只能作罢:“行,有机会的话可以把他带来家里,我们总得请他吃顿饭什么的。” 叶予音随口应了句“嗯”,又因为自己随口的撒谎内疚,主动将手凑过去牵住南斯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摁住他的虎口安抚。 又聊了几句,但母女俩的关系始终显得生分,没什么话题,余洛知顺时接过手机,“你跟那家人也有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吧,怎么见面的?” “是一个巧合。”叶予音回答,想着打岔过去。 余洛知了然,“现在一直保持联系?” “嗯。” “也好,不过一个人在外还是得多留个心眼,外界人多事杂,保护好自己最重要。”余洛知出言叮嘱。 这话是好心提醒,虽没有什么不对,但放在此刻的语境下像是在内涵那位送礼的哥哥图谋不轨。 叶予音隐隐察觉周围有束异常尖锐的目光,果不其然当抬眸时发现南斯屿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当着他的面吐槽他。 确实让人难以平静。 叶予音轻轻拍了拍南斯屿的手,同时回应道:“我知道,我能分辨好这些,放心吧。” “那就行。”余洛知笑了笑,提起她在乐团中的事,又多问了几句。 叶予音如实回答,包括自己与乐团签了长约,在准备下一次的巡演,还有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 过程她始终勾着南斯屿的手,他并没怎么回应她,但并不影响她在他手掌心留下痕迹。 聊到后面,察觉到余洛知那边多了个女声,对方在得知余洛知正跟叶予音视频通话的时候在一旁说了好几句尖酸刻薄的话,有点难听。 “今天是妈的生日,连回来都不知道回来一趟,果然外人就是外人,我们家真是白养这个人了。” “我早就觉得她心肠坏得很,你们还向着她,就知道排挤我这个亲女儿。” “对了,爸妈你们还不知道吧,最近网上新闻闹得轰轰烈烈,你们的养女儿攀上大户人家,以后估计更不会把我们这个小家庭当一回事咯。” “余佳颜!”余洛知被气到不浅,厉声打断她的话,“你少说点吧,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看吧看吧,你们就知道偏心外人,我才是跟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人!”女声更加激动,不顾一切将苦水往外倒,“自从她来到我们家之后,你们有对我好过吗?你们放任我这个亲女儿被她欺负,还要我忍着对不?” “你们因为她打我骂我就算了,我可是因为她高考才会发挥失常现在上个破专科,你们为我做过主吗,还有,别忘了,她还把那个女老师……” “够了!” 视频通话那头的气氛完全没了一开始的喜气洋洋,诸多人的脸色因为余佳颜这番话而变得僵硬沉默,周围寂静无声。 “你自己的错,别总是推卸责任。”余洛知不想发火,只能把怒气压下去,用眼神警告余佳颜。 又扫了周围一圈,暗自叹息,先走到房间关上门,同叶予音解释几句。 余佳颜是余洛知的亲妹妹,也是叶予音户口本上的妹妹,是那个家里最不欢迎叶予音的人。 每次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闹不愉快,这些事并不少见。 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也没了继续唠嗑的心情,随便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电话。 就像完成了应尽的责任,叶予音若无其事将手机收起,随便丢在桌上,重新挪到南斯屿身边。 “通话结束了?”南斯屿掌心覆盖在叶予音有些冰凉的手背处,替她稍微暖一暖。 “嗯。”叶予音重新靠在他的肩膀处,主动解释,“刚才我不是故意要撒谎的,我爸妈他们不知道我跟你住在一起,也不知道你是谁,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这么说省事。” 南斯屿自然没介意,他清楚她这这么做的意义。 他道:“我知道。” 紧接着又问:“你养父母还有两个孩子?” “对,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叶予音知道南斯屿听见了,她跟妹妹的关系不好,也因为如此所以才会跟养父母的关系那么尴尬。 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如今有血缘关系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温馨的,多了她的加入总会染上不同寻常的氛围,所以她不愿回家,她也知道他们打心里也不欢迎她回去。 归根结底她只是收养的,收养的孩子永远比不上亲生的孩子。 南斯屿瞥了叶予音一眼,没有深究这里面的关系,反而莫名酸溜溜来了句:“你哥对你挺好的。” 像是在影射方才余洛知劝导她的那番话,叶予音低头笑了笑,刻意撞了撞他的肩膀,“我跟他们说过你,但是没说太多,他们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不说?”南斯屿表面仍在盯着面前电脑,指尖随便在键盘上敲击,“怕你那个哥哥知道外面还有个对你更好的哥哥?” 叶予音偷着乐:“他知道后会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是能确定的是,我眼前的这个南哥哥怨气挺深的。” “被人怀疑居心不良,意见当然大。” 南斯屿无言,点了点那个在自己脖颈处来回蹭的脑袋,“解释都不替我解释,所以说你就是个小白眼狼儿。”- 隔天,叶予音照常去机构上班,过程收到来自乐团的一则通知。 前两天的事情闹得挺大,又是暗自窃取个人资料并公之于众,又是在训练室打架,无法无天,乐团负责人因此给出通报处分。 按照程度有不同的处罚,轻则罚工资,重则降为替补队员,视情况决定能否参加下一次的演出,甚至有解约的风险。 这几乎是乐团内部给出过的最重的责罚,此前因为忌惮成员的背景,很多事情他们全都坐视不管,鲜少有这种先例。 但这次他们是动了真格。 在这场闹剧中,叶予音成了唯一没被责罚的人,算是迟来的正义。 收到通知的同时,叶予音看见范宿白发给她的私聊信息: 范宿白:【太好了,没想到总部总算当了回人。】 范宿白虽然也在通报名单上,但情节稍轻,只扣除了半个月工资,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关键他是真心替叶予音开心,毕竟她是受害者,现在这份处分名单虽然不能弥补什么,但至少能看到乐团的态度。 范宿白:【我还以为我会被降级,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范宿白:【不过这件事听说是有人出面警告总部,所以他们才会采取行动。】 这个人是谁,范宿白猜到了,叶予音自然也清楚。 南斯屿虽然表面没有过问太多,但他都明白,并且背地里替她摆平了这些事。 闻言,叶予音不禁点开与南斯屿的对话框,想着应该发些什么东西,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没能敲下一句话,最后还是作罢。 他们朝夕相处,关系密切,晚点又见面了,要说些什么煽情的话挺奇怪的,还不如沉默。 范宿白与叶予音聊了几句天,得知她正在钢琴培训机构中上课,便提出要来找她,也能义务帮忙上课。 于是下午,机构的导师名单中便多了个范宿白。 范宿白性格活跃,刚过来没多久便能跟其他人打成一片,也以最快的速度跟孟冬染打好关系,同意他今后经常过来这边帮忙。 但自从他过来之后,这边的人看向叶予音的目光就多了些意味深长——他们认为范宿白打算追叶予音,暗悄悄认定了他们两个人能成为一对。 并且有意无意间总会努力撮合他们。 还为他们制造独处的空间。 第30章 范宿白一连几天都来到机构帮忙, 还经常买点小零食分享,连带这边的学员都很喜欢他。 一次下课后,有个小朋友拿着范宿白送的棒棒糖, 转而递给叶予音。 叶予音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们都说那个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小朋友表情天真, 一本正经,“大人说过不能随便收有女朋友的男生送的礼物, 所以我把它还给你。” 叶予音:? 这都从哪听来的? 她只能微笑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你收着吧, 这是给你的。” “啊?”小朋友盯着叶予音,犹豫许久,“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不是所有关系好的男女生在一起都是男女朋友。”叶予音保持柔和的眼神,将棒棒糖重新送回到小朋友的手上,“知道不?” 小朋友似懂非懂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抓住棒棒糖回到学员群体中分享这个消息。 她好像是被派来打听八卦的, 这群小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机灵得很。 回头,发现罗卉正站在自己身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还不是男朋友, 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叶予音回答, 并不喜欢这种乱点鸳鸯谱的行为。 “真的普通吗?”罗卉朝叶予音眨眨眼,“我注意到你刚才主动说你跟他关系好,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形容跟一个男生的关系。” 叶予音朝她扔去一个无言的眼神。 罗卉赶紧收口,“好好好我错了,我再也不提这些, 不过要说范宿白不打算追你, 我们才不相信。” 叶予音动作轻微一顿, 目光落在仅隔一扇透明玻璃外正坐在钢琴前看谱子的范宿白。 “他可是京大的音乐生,以他的学历跟经验,随随便便一节课能达到上千块,但这两天他过来免费上了多少节,掐指一算,染姐至少省下了一万块钱。”罗卉露出仰慕的叹息,“要不是为了追你,他干嘛天天闲着没事过来?” “哦对了,他好像正在等你,你过去看看吧。” “……” 推开玻璃门,范宿白发现叶予音的身影,立刻站起身,来到他面前。 搭话:“下课了?” “嗯。”叶予音点头,自顾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范宿白继续道:“晚上一起吃顿饭不,听说隔壁新开了家韩式烤肉,口碑还不错。” “我得去学车。”叶予音轻声拒绝,她科目二考试时间临近,最近这几天需要天天过去。 “你报了驾校?”范宿白闻言,立刻来了兴趣,“我能跟你一块过去看看吗?我也打算在这边报考,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驾校。” 据他所说,他成年之后便时常到各个地方演出,几乎不着家,从而导致到现在都没有时间考驾照,恰好这段时间都在京城这边定居,时间相对充裕,所以想选个驾校学习。 没有理由拒绝,叶予音点点头,与他并肩共同离开,身后好几个八卦的人还站在前台观望,仿佛磕疯了这两人。 下了楼,南斯屿安排的车已经在路口等待,范宿白还打算打车,但直接被叶予音带过去。 望着面前笔挺迎接的司机,范宿白目瞪口呆,想起什么,直到上车后才试探性出声:“这是南斯……南总的车?” “对。”叶予音回应,手上恰好收到南斯屿的消息,打开看了眼。 范宿白内心好奇叶予音与南斯屿的关系,但是没敢问,正踌躇着要不要旁敲侧击。 紧接着听见车内一阵铃声环绕,是叶予音的手机,他清楚听见她唤了声:“南哥哥。” 哥哥? 一些好奇似乎能得到解答,范宿白知道叶予音与南斯屿之间并非网上说得那么不堪,原来只是兄妹关系。 但他们姓氏不同,此前完全没能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 难不成是什么远房亲戚? 这头,叶予音听见南斯屿的声音,他那边有点嘈杂,估计还在忙。 “在去车场的路上?”他问她。 叶予音答:“对,刚出发。” “你自己先练一会吧,我这临时有点事赶不过去,那边有其他教练,我都安排好了。” 南斯屿没法做到天天陪她练车,但每次总会提前将一切准备好。 叶予音应好,他那边忙,没多聊什么便挂断电话。 到达练习场,便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路护送直到到达停车库,范宿白跟在叶予音身边,初次见识到这种阵仗,惊讶到连言行举止都变得拘束起来。 特别是当看见叶予音上了一辆迈凯伦当教练车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跟着迷幻了起来。 “这些都是你哥准备的?”范宿白朝叶予音出声道,不知不觉中他对南斯屿的称呼已经从‘南总’到‘你哥’。 不过叶予音并没察觉到这种变化,点点头,直接打开车门。 想了想又问范宿白:“你要一起上车不?” 范宿白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吗?” “如果你相信我的车技的话。” 教练没有跟着上车,让叶予音自己练习,她的副驾驶此刻是空着的,范宿白见状立刻跟着推开车门,坦然坐在豪车上。 他家虽然也算有钱,但还没有豪到这种程度,叶予音所开的这辆车他了解过,是限量款的,全球仅发行20辆,而现在竟然被叶予音拿来当教练车。 他不禁好好享受豪车内宽敞的空间,感叹:“你哥对你真好。” 下午的练习场内的人不多,始终有教练在场边观察叶予音的操作,她绕着场内开了几圈后便休息,在旁边吃了点这边准备的零食,同时看着与教练交流正准备跟着报考的范宿白,偶尔也会跟着聊几句。 她一直没看手机,连南斯屿的电话都没接到。 见到南斯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叶予音还在开车,当看见那边一大群人簇拥的时候就知道是南斯屿过来了,他的出场永远这么兴师动众。 她将车开到南斯屿身边,降下车窗,单手搭在窗前朝他挥了挥:“南哥哥!” 南斯屿立刻结束与其他人的攀谈,弯腰与车内的她齐平,“怎么不接我电话?” 还没得到回答,他率先注意到正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范宿白,深邃的黑眸扫视他的一切。 他身上的气场强盛,范宿白在他面前总是不自觉压低姿态,低头问好,跟着呼声:“哥哥好。” 南斯屿:? 他什么时候也成为他的哥哥了? 并不打算回应他,南斯屿目光重新落在叶予音,也忘了自己方才提问过什么问题。 “今天练得差不多了吧,时间不早了。” 现在也不过才晚上七点。 莫名有种,只想将她从车上拉下来的感觉。 不过叶予音本也打算休息,便直接下了车,交由这边的人将车开走,她与范宿白两人站在南斯屿面前,三人无言,空气中似乎蔓延着些妙不可言的味道。 直到南斯屿主动与范宿白搭话:“你是那天那个男生吧,伤好了?” “好了好了。”范宿白赶紧回答,表情动作都像是面对长辈该有的姿态,“多谢那天哥哥的帮忙。” “……”南斯屿从来都没觉得‘哥哥’这两个字会这么刺耳。 双眸扫了眼叶予音,想从她身上得到答案,但叶予音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莫名其妙回看他。 南斯屿过来是为了接叶予音回家,如此一来便再次顺便将范宿白送回去,在逼仄的车内空间中让三人之间的氛围显得更加尴尬。 叶予音轻咳两声,侧头看向范宿白:“你明天还会过去机构么?” “去。”范宿白回应,“我还答应了一个小朋友明天要送手办给他。” “跟染姐也说好了?” “嗯,她还说要结算工资,但我拒绝了。”同叶予音聊天的范宿白总算放松很多,表情有所舒展。 但南斯屿低沉的嗓音在此刻又丢过来一句话:“你们都在机构工作?” 范宿白又瞬间恢复紧张谨慎,“是的,我最近没什么其他事情,所以跟着音音去学点社会经验。” 又是哥哥,又是音音。 关系还真是亲昵。 南斯屿坐在前排,双腿交叠指尖偶尔点在膝盖处目视前方,没有什么大幅度动作,但一举一动都在彰显他的矜贵。 他没说话,范宿白又没了声。 南斯屿紧接着问:“你们就是在乐团认识的,还是?” “我跟音音确实是因为乐团排练结识的,说来也是巧合,我们还在同个学校读书。”范宿白回应。 南斯屿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回头,只是暗自丢过来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那真是巧呢。” “……” 挺阴阳怪气的。 他继续打听范宿白的消息:“你也是大三的学生?” “是,我是音乐系的。” “多大?” “今年21,比音音大几个月。” “哪里人?” “北城的,离这儿算不上远,不过我也很久没有回家了。” “……” 叶予音靠在车门处,止水般的眸注视着两人的一来一回。 暗自思忖南斯屿什么时候对一个人的身份这么感兴趣了。 很快到达范宿白居住的小区门口,他下了车,站在车门前恭敬鞠了个躬:“谢谢哥哥送我回来,南哥哥,音音再见。” 南斯屿礼貌性的挑眸回应,口中慵懒吐出一个音:“嗯。” 车门关上,司机驾驶着轿车继续往前开。 车内还是一片寂静,叶予音也没有主动出声。 很快,听见从前方传来的刻意压着语调的重复声: “南哥哥再见。” 是南斯屿发出的,学着范宿白方才的说话语气。 极其怪异。 话毕恢复正常,南斯屿低着嗓子质问: “是你让他叫的哥哥?”【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30-40 第31章 叶予音:? 方才范宿白确实管南斯屿称为‘哥哥’, 但她认为不过就是随着她的一种礼貌性称呼,只是把南斯屿当长辈对待。 逻辑上讲是没有问题的。 但眼前这位哥哥明显是耿耿于怀了。 “有什么问题吗?”叶予音唇边弧度扩散,侧头藏住笑意, 故作无辜, “他是我的朋友,跟我一起叫你哥哥, 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正常么?”南斯屿复述一遍她的话,默然片刻。 随后追问:“他名字叫什么?” “范宿白。” “认识多久了?” “半年。” “关系很好?” “……” 南斯屿明显对范宿白的好奇程度很深, 方才从他口中打听到的信息还不够,此刻还打算亲耳听到叶予音对他的评价。 叶予音才不信他的目的会有多纯粹。 她坐在南斯屿正后方,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饶有兴味反问:“南哥哥之所以要了解那么多,是想替我物色恋爱对象?” “……”南斯屿没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思考对策。 叶予音往中间处稍微侧了侧,单手搭在扶手箱上让自己更凑近南斯屿些, “其实他人还不错,前几天你不是撞见了吗,他会替我出头, 也很相信我, 确实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人选。” “那你对他的感觉呢?”南斯屿突然问。 “什么?” 他不动声色转身, 睨着叶予音,“谈恋爱不止看一个人对你好不好,对彼此有感情也很重要。” 叶予音手托住下颚,捏着指尖认真回答,“至少现在并不讨厌他。” “只是不讨厌?” “嗯。” 叶予音只把范宿白当成一个很仗义的朋友, 尽管身边的人都提醒她范宿白想追她, 但不管是喜欢也好, 普通朋友也罢,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在人际关系中不会主动,因此几乎没什么朋友,范宿白是为数不多支持她并且愿意靠近她的人,在这段时间内,他们的关系是好的。 但谁都不知道过段时间他们会变成什么样,或许范宿白腻了不愿继续主动,那他们也就这么散了。她对这种关系看得很开,至少有个人陪伴走过一段时间就够了,世间大多数事情都没办法永恒。 况且她经受过太多太多恶意了,再也无法将真心置换。 南斯屿也没了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背影看起来心情并不算那么好。 叶予音就在他身后打量了片刻,忽然开口:“不过南哥哥有句话说得挺对的。” 南斯屿再次回头:“哪句话?” “不是一个人对我好就要跟他谈恋爱。”叶予音沉吟,“不然我跟南哥哥早谈恋爱了,不是吗?” “……”南斯屿一时间无言。 叶予音继而转折:“不对,我忘了,南哥哥可是拒绝过我的。” “这么想来,是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够好所以你才拒绝我?也是,毕竟我吃你的住你的,任性又肆意妄为,只会给南哥哥惹麻烦,还会不断给你投喂黑暗料理让你肠胃不适,对你来说简直谋财又害命,你当然要拒绝我。” 她暗自叨咕了一通话。 对应的是一段时间前的某些玩笑话,要不要谈个恋爱,要不要待在一个户口本上。 这些全都被南斯屿在无形之中拒绝了。 好像这是他们之间的敏感话题,南斯屿总是下意识避开,但她却很喜欢提及。 此刻,南斯屿先是以缄默应对,而后陡然低笑:“你这个脑袋里到底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叶予音一头雾水:“我干嘛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恋爱可以谈,但是要慎重,别让自己受伤。”南斯屿终是出声道。 却也是巧妙得再次将敏感话题转移。 叶予音不想理他。 但心总有不甘,在车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后,她兀自提起:“不过我真没看出来南哥哥是在叮嘱我。” 南斯屿稍怔:“什么意思?” 叶予音单手卷着自己的发丝,状态保持漫不经心,“就刚才南哥哥的反应,我差点以为——” 顿了顿,似玩笑话提起:“我还以为南哥哥是吃醋了。” “……”- 叶予音的科目二考试在周一,在考试前教练帮她安排了几次模拟考试,她都以满分的成绩顺利通过。 所有人对她的信心十足,连驾校的员工也在考虑帮她安排庆功宴,但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便拒绝了所有好意。 考试前夕,她收到范宿白的消息:【明天什么时候考试!结束后我去找你吧。】 叶予音:【下午。】 她只回应了前一句问题,后半句没有答应,无声拒绝。 因为她知道南斯屿一定会去接她。 在这些重要的时刻,她还是更愿意跟随南斯屿一起度过。 放下手机,彼时机构的同事准备出去聚餐,今天是工资结算日,每个月的今天孟冬染都会请客。 几人共同打车过去,路上罗卉左右看了看,问叶予音:“范宿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叶予音回答:“他今天有点事,在忙。” “这样啊。”罗卉别有深意的笑了,“明天你就要考试了,今天都不来帮你加油鼓劲,诚意不够啊。” “吃顿饭能算什么加油方式。”孟冬染走过来点了点罗卉的额头,“你们就知道调侃人家,要是把人家吓到再也不来我们这儿了,那这损失的钱你可得赔我。”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其他意思。”罗卉一手搂过孟冬染的脖子,另一手挽住叶予音,“我只是很喜欢看帅哥美女在一起。” 机构里的人都很好,虽然大多是专业音乐生出身但都没有架子,很照顾年纪最小的叶予音,聚会的氛围活跃。 他们选了家范宿白推荐过的烤肉店,一时兴起还拿了烧酒,围着举杯边玩边喝酒。 开始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比起之前在邮轮上南斯屿的圈子,面前的他们含蓄很多,问的都是些最基础的问题。 过程窗外传来异响,叶予音侧头,发现外头突然下起了大雨。 毫无征兆,雨势很大,枯树枝干被迅雷烈风拍打得摇摇欲坠,又有着撼天动地的气势。 “刚才过来时天气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化就变化,这么突然。”有人出声,同时检查自己背过来的包,“我还没带雨伞。” “我也没带,天气预报都没说会下雨,谁会随身带这些?” “不管了,大雨很快就会停的,我们继续玩,刚才到哪了来着?” 叶予音也没有雨伞,下意识看向自己悄无声息的手机。 过来时她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这里地点位于南斯屿公司附近,这个时间他估计还在公司加班。 “音音,到你了。”有只手在叶予音眼前晃了晃,提醒她。 叶予音回过神:“怎么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你选一个!” 目光落在桌面正指向自己的玻璃酒瓶,回答:“真心话吧。” 闻声,大家顿时来了兴致,提问:“有没有喜欢的人?” 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叶予音反而沉默了,指尖轻轻摩挲酒杯杯壁,盯着上面倒映着的粼粼波光,没有立刻回应。 “怎么说怎么说?”周围传来催促的话语声。 叶予音端起酒杯抿了口,点点头:“算有吧。” 八卦魂瞬间被燃起,无奈只能问一个问题,硬生生将好奇憋回去。 直到多玩了几轮排到的人总算回到叶予音身上,整齐目光再次朝她投来。 有人问:“那你对拿下喜欢的人有几分把握?” “……” 叶予音方才指的人是南斯屿。 之所以说是算有,是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对南斯屿是怎样的感觉。 只能说,非常复杂。 九年前刚与他分开的时候含着怨恨,后来释怀了,对他是想念,再到后来想见又见不到他,便成了执念。 如今重逢后,有满足、感动、依赖,也会在相处中不可遏制的心动。 回到当下这个问题,对拿下他有几分把握。 不知道是酒精味道苦涩还是因为什么,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叶予音又喝了口酒压下去。 随后她答:“如果是我追他的话,那大概是百分之百。” 南斯屿说过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满足,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许下的承诺。 旁边有人惊呼一声,本想感叹几句,便又听见叶予音的转折—— “但是如果说在一起的可能性,那几乎为零。” “……” 模棱两可的答案,剖析开来的背后明显是个沉重的答案,有人心直口快问了句“为什么”,但被孟冬染制止,以玩其他游戏的理由将这个话题终止。 叶予音默默饮酒,不语。 室外的雨越下越大,每次在这样的天气下总是很容易让人的心情波动,各种念头迸涌而来。 身边人还在继续玩闹,笑声一阵接一阵。 叶予音借口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孟冬染在旁边等着她。 孟冬染一眼洞悉她的思量:“你指的是你那个重逢的哥哥吧?” 她给过叶予音很多帮助,也曾在很多个无助的时候开导她,她是这边唯一知道南斯屿存在的人,自然也能察觉到叶予音一些细腻心思的变化。 “每天送你上下班的人也是他吧?”孟冬染想起什么,紧接着道,“还有,你现在是不是住在他那?” 她示意还在外头的几个人:“他们都说经常停在我们机构外的劳斯莱斯是余洛知的车,但我又不是不认识他,他现在哪来这么多钱买豪车?” “这么说来,你跟你那个哥哥朝夕相处,总能产生感情,这很正常,喜欢就勇敢表达。” “算了吧。”叶予音唇边还挂着淡淡笑意,但并不含什么感情,“人家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怎么走得到一起?” “你现在不都在他身边吗?哪还有什么走不走得到一起的。”孟冬染安慰她,“你别想着他现在是什么大人物,而你是无名小卒,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你们曾经也在一起生活过,他还不是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身份地位又不是什么问题。” 孟冬染说得并非没有道理,承认心动了,那么就去追求,多么简单的道理。 叶予音表面很潇洒,也知道自己并非什么好人,跟南斯屿相处的时候没少做过越界行为,他们两个人都沉浸其中,但她确实从来都不敢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可能。 见她没有回应,孟冬染牵住她的手,“你自己不是也说吗,如果你追的话,那几乎百分百能成功,那就去试一试,至少不后悔。” 她垂着眸,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模糊一团,又扩撒了她整个人,那个人影似乎特别遥远,遥远到连自己都抓不住。 她认真听完孟冬染的所有劝导,都以沉默作为回应。 最后自嘲性一笑。 她说: “但是染姐您知道的吗。” “他会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愧疚。” 南斯屿对她好到令人羡慕,他也确实愿意为了她无条件付出,包括他的婚姻,包括他整个人,包括她想要的所有。 但那是因为爱吗。 不是。 只是因为对那年对她的放手耿耿于怀,所以想弥补。 仅此而已。 第32章 (一更) 这场聚会大家都玩疯了, 酒过三巡,醉倒了一片。 叶予音也喝了不少酒,同样泛起丝丝醉意, 靠在沙发上时常盯着窗外的滂沱大雨失神。 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打开看了眼,是南斯屿发给她的信息, 问她在哪。 她顺手发了条定位,他现在还在公司, 正准备回家,便提出让她等会,他会过来接送她。 放下手机,对面孟冬染头疼的看着几乎不省人事的好几人,思考解决办法,“外面又下这么大的雨,我们都没有雨伞, 只能打车先送他们回去了。” 问起叶予音的打算,她回答:“我哥会过来接我。” “音音,不得不说, 你哥对你真好。”罗卉眼神迷离, 肢体大幅度摇晃, 但还是艰难抬起手竖了个大拇指,“话说你哥多大来着,有女朋友没有,你看我怎么样,能当你嫂子不?” “……” 她醉起来确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孟冬染拉住她, 看了看叶予音的反应。 叶予音只是笑着打趣:“那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见面。” 领着喝醉的人下楼, 先送他们上出租车,孟冬染站在车前,拍了拍叶予音的肩膀。 没说什么,只叮嘱:“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好。” 送别几人,南斯屿还在忙碌工作没过来,她看了眼周围的路,这边在科技园内,开车绕来绕去很不方便,凑巧此刻雨势渐弱,她便打算直接走到南斯屿公司门口。 这边四处都有能遮蔽风雨的地方,路途不远,就算没有雨伞走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低头给南斯屿发了条消息,耳畔伴随着雨水敲击地面的淅沥,晚风有点凉,暖黄路灯下形单影只。 走了一段路,忽而身后辆车经过,压过地面水渍,一滩水肆意飞溅,不可控洒向路边的叶予音。 一半的裤腿都湿透了,又脏又重,叶予音蹙眉,望着飞驰远去的罪魁祸首。 有点倒霉。 略微烦躁吐出一口气,她更加往里靠,避免再被波及。 不过十分钟,她瞥见南斯屿公司的那栋大楼,此刻仍灯火通明,在暗黑夜晚中略显格格不入。 不巧的是,从她的位置过去需要过一条马路,马路上没有任何遮蔽,只能被迫淋雨。 在原地等待与冒雨过去之间徘徊,最后叶予音还是决定动身前往。 余光又是一辆车从马路上穿梭过,车灯刺眼,硬生生切断视野范围。 那辆车驶离,叶予音往前踏一步,彻底离开建筑的遮护,雨水落在她本就已经被打湿的身上,促使发丝卷成一缕一缕,挂着水滴,略显狼狈。 她的脚步却在此刻顿住。 对面灯火明亮处,一男一女有说有笑从室内出来,男人的手落在身边女人的身后,从她的角度看,像是手搂着对方腰间。 女人也借机凑近他的怀中,关系亲昵,笑得腼腆。 那个男人是南斯屿。 那两人明显没有看见就在马路对面的叶予音,即使她站在很明显的地方,但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观察着这两个人。 那女人跛脚,拄着拐杖但走路仍然难以顺畅,一瘸一拐仿佛随时都能摔倒,似乎因为如此所以才需要南斯屿扶着她。 好像只是非常正常的相处。 叶予音就这么站在路边,落在头顶建筑的水顺着边缘形成水柱滑落,肆无忌惮冲击她,而她全然不知般,呆滞许久许久。 她的思绪有点混乱。 那个女人她认识。 但是没想到南斯屿也认识她。 是巧合还是人为,一些并不美好的记忆再次不受控制钻入脑海,像是双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四肢,动弹不得。 视线范围内,南斯屿将那名跛脚的女人送上车,还与司机交代几句什么,随着那辆车离开,他才回到自己的车前,低头把玩手机。 叶予音的手机同时震动,但她没看消息,紧握调整情绪,而后缓步向前来到靠近南斯屿。 南斯屿终于抬眸发现她,惊诧之余火速撑了把雨伞朝她小跑奔来。 周围总算重新撑起一片安静的区域,隔绝了所有冰凉的雨,却还是有股刺骨冰凉入侵。 “没雨伞就别过来,怎么把自己淋成这样,等会你又感冒了。”见叶予音全身几乎湿透,南斯屿语气焦急,单手想将她搂到身边。 但很快被叶予音挣脱,充满怨气的双眸瞪着他,“别碰我。” “你身子骨弱容易生病,我替你挡着风。”南斯屿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差了点,叹了口气调整。 叶予音却仍然不想理会他,轻推他自顾走向雨中。 “闹什么?”南斯屿追上去,单手将她捞到伞中,如此一来自己也淋湿了半边肩膀,却无暇顾及。 叶予音心情烦躁,固执抽身,发白的神色满含嗔怒,几乎是低吼:“你碰过其他女人的手别来碰我。” “……” 南斯屿莫名其妙,见她再次跑去淋雨,无奈大跨步绕到她面前,用力发摁住她不安分的手,将雨伞塞到她掌心。 “别闹,撑伞,我跟你保持距离就是了。” 叶予音情绪来得突然,南斯屿不知道她晚上发生了什么,在雨中不好沟通,只能把唯一的伞先递给她,自己淋着雨跟在她身后。 两人身上都湿了,一样的窘迫,直到回到路边,在灯光下完全放大了所有情绪。 南斯屿伸手拉住叶予音纤细的手腕,不给她挣脱机会,“受什么委屈了?” 叶予音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再次吐出来的气息都随之颤抖。 “没什么。”她没有直视南斯屿那仍然冷静的眼睛,“抱歉南哥哥,害你也跟着淋雨。” “……” 南斯屿脸上的轻柔凝固,盯着叶予音许久,最后也只留下叹息。 “有什么话先上车后再说,别着凉。” 不顾一切将情绪发泄了一通,叶予音没有理由继续任性,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迈着湿漉漉的双腿在南斯屿的护送下上了车。 四周蔓延着的酒味很浓,与车内本清新的香水味混合,变成极其难闻的味道。 南斯屿交代司机开了暖气,目光落在侧头盯着窗外就是不愿意看他的叶予音上。 “喝酒了?”他问。 叶予音声音淡淡:“嗯。” “心情不好?” “没有。” “晚上发生什么了?” “没事。” 不管他问什么,叶予音始终以一种最冷漠的态度回应,明显不愿搭理他。 南斯屿一时间有些束手无措。 印象里,叶予音几乎没有真正闹过脾气,她性格实际上很温顺懂事,小吵小闹有不少,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差点失控,又刻意冷落他。 偏偏她又拒绝沟通,回家的路上全程背对着他,像是在消化自己的情绪。 下车,两人并肩踏上电梯,推门回到家中,一切看似照常,实际上之间的距离已经在无形之中被拉得很长。 直到即将分别在房间门口。 叶予音忽然止住动作,宽松裤腿上沾了水珠,在空气中摇晃几下后落在地面,她没动弹,南斯屿站在她身后也没任何动静。 叶予音忽然开口:“晚上跟南哥哥在一起的那个人跟南哥哥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南斯屿只能看见叶予音的背影,看不见她的神情,也没办法从她的语气中解读出她在想什么。 “是朋友。”他沉声回应,“她双腿不方便,出于礼貌我将她送上车。” “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 他不解叶予音会什么会突然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分明差距十万八千里。 叶予音没什么耐心听南斯屿那些无用的解释,她也并不关心这些,此刻那股冲动再次占据了她的大脑。 继续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她知道我的存在吗?知道我跟你接过吻吗?我会不会无意当中成为了你们之间感情的第三者?” 她的语气又显得那么冲,回头紧盯着南斯屿那双黝黑的瞳孔,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 她的态度十分反常,明显是故意的,偏偏要说出这些话来刺激他。 南斯屿察觉到了,只能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更稳定:“我跟她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那以后呢?”叶予音轻哂,仍旧显得不讲理,“她跟南哥哥关系有多好?你们之间有可能吗?她以后是不是会成为我的嫂子?” 南斯屿紧拧着眉,鲜少在叶予音面前吐露出气恼。 “普通朋友,仅此而已。”他复述一遍,“音音,你不能要求我不跟任何异性相处,我需要工作,也有需要完成的责任。” 叶予音不是不讲理的人,她完全清醒的知道这是正常的事情,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南斯屿根本不知道,她在意的压根就不是他跟异性的关系亲近。 而是,为什么恰好是那个人。 那个,曾经在她的回忆里留下恼恨痕迹的人。 她垂落眼帘,隐下所有情绪,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原来只是普通朋友啊,我还担心我的存在会对你们造成影响,那这样的话嫂子应该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吧。” 没给南斯屿任何开口的机会,她轻笑一声,继续道:“南哥哥要是有了女朋友的话记得告诉我,我会尽快从这里搬出去的,绝对不会让嫂子误会,也不会让你为难。” “……” 话题不知道是怎么讨论在这种程度上来的。 在南斯屿死死眼光覆盖下,叶予音收起自己所有异常情绪,态度俨然恢复了平静。 “我明天要考试,回房间休息了,南哥哥也早点睡。” 一扇门隔绝两人,也隔绝了疯狂情绪中牵扯着的千丝万缕联系。 南斯屿仍站在叶予音门口许久,没有离开。 这一切来得突然,不可捉摸,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叶予音喝醉后的气话还是她的某种暗示。 她情绪明显不好,他的心也沉痛几分,不好受。 不知该如何安抚她的情绪,他抬手想叩击她的房间门,顿了顿后又放下。 沉吐出一口气,最后作罢。 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第33章 (二更) 暴雨在半夜悄然停息, 狂风随之歇止,当黎明到来时万物恢复平静,任由阳光扑洒。 昨天的雨有多大, 今天的朝霞就有多灿烂, 叶予音睡前忘了拉窗帘,早晨被刺眼的光线唤醒, 半眯着眼眸适应,倏然恍惚。 起身下楼, 南斯屿仍然为她安排好了早餐,坐在餐桌旁等着她。 “吃完后我送你过去考场,最后练习一遍,准备下午的考试。”他俨然将她的行程安排好。 叶予音低声应好,过去埋头吃饭,过程两人的交流很少。 像是开始冷战。 却又比冷战更好一点。 饭后直接出发,路上南斯屿拿了个平板开始办公, 更没了话说,叶予音干脆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上午十点,轿车抵达考场外, 南斯屿叫醒叶予音, 专门下车到她身边替她撑伞, 打算陪同她走进室内。 叶予音脚步顿了顿:“南哥哥不是还有工作要忙么?不用陪我了。” 南斯屿原本行云流水的动作也随着她这话有所停滞,但很快恢复正常,“不急,先帮你把手续准备好。” “我可以自己来。”叶予音继续坚持。 南斯屿侧头看着她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将伞递给她:“进去之后右转签名报道, 拿份表格填写之后往里走, 去到C入口, 那边有人接应,我下午忙完后再过来接你,等你好消息。” 这种相处模式挺奇怪的,似乎连他们刚重逢时都不至于这么生疏。 叶予音应好,抓住伞在南斯屿的目送下离开,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考试安排在下午,在踏入考场前叶予音还收到好几条祝福的消息,分别来自机构的同事还有范宿白。 一一礼貌回应,之后上缴手机,潜心跟着流程准备。 在她的整个科目二学习过程中,南斯屿几乎全程陪同,光是模拟考试都让她练习过好几回,教练车考试同类型车都开过,基本十拿九稳。 因此,叶予音并不紧张,坦然上了仅有自己一人的车内,根据再熟练不过的动作驾驶汽车,最终成功以满分通过。 结束的时候她还是松了口气,上传成绩单,余光瞥见正兴奋抱住身边人的其他学员,产生几分落寞,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同谁分享喜悦。 直到拿回手机,她看到的第一句消息是来自范宿白的:【考完了吗?怎么样怎么样?】 除此之外没了其他信息。 叶予音回应:【满分通过。】 范宿白秒回:【!!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过的,恭喜!!】 她同时往外走,此刻时间不过五点,天色还没暗。 刚踏出大门的时候恰好收到范宿白的下一条信息:【所以你晚上有约没有?我能有幸请你吃顿饭吗?】 “音音。” 耳畔骤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唤声,叶予音抬眸,南斯屿还是站在那辆车前,与来时的位置无异,就像是从没有离开过。 他笑着朝她招招手,等着她靠近。 一些本轻微低迷的情绪在此刻烟消云散,叶予音不免跟着笑了笑,步伐轻盈。 停下脚步,“你猜我过了没有?” “这还用得着说?”南斯屿不假思索,“你就差把‘满分’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最懂她的人还是他,叶予音低眸偷笑,在南斯屿的示意下上了车。 手机再次震动两下,她低头把玩,还是范宿白的信息:【或者明天?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回应,侧头稍微看向南斯屿,却见他接通一个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某个女声。 叶予音听见他礼貌回应对方:“喂?你的包么?我不清楚,应该落在公司。我安排员工多加留意吧。有消息通知你。” 女声通过电流传播略微变了声,但还是不难拼凑出那人原本的声音,更何况还是记忆里的音色。 叶予音收回目光,指尖揉搓着衣服布料,没有言语。 挂断电话,兴许是怕叶予音想多,南斯屿主动解释:“打电话给我的是昨晚你见到的那个人,她的包应该是落在我们公司,所以找到我。” “噢。”叶予音似兴致泛泛,不含什么感情。 南斯屿睨着她的状态,暗自叹气,“你还想知道什么,都问清楚吧,没必要以这种态度面对我。” 他又不是感受不出叶予音今天对他有很深的疏离,应该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她的表现都很奇怪。 南斯屿自认为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所以更加不理解叶予音都在想些什么。 “没有啊。”叶予音再次抬眸,眼神里重新恢复了如故的开颜。 她用一个最简单的理由解释:“可能是因为今天要考试,我压力比较大,所以脾气也不好,惹南哥哥生气了,抱歉。” 两人的目光对上,南斯屿面无表情,深邃眼眸想要看穿她最真实的想法。 叶予音仍是无惧笑着,丝毫不虚。 在这种话题上过多讨论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南斯屿只能作罢,同样放松自己的表情,“这样,那现在考完了,心情怎么样?” “当然很开心。”叶予音继续道,“而且我还是以满分通过的,可惜没有一分的项目可以让我扣分,不然我也不至于考满分。” 关系回归正轨,南斯屿无奈一笑,将其他的情绪放下,“那晚上想去哪里庆祝?我陪你。” “……” 叶予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片刻后才提起:“南哥哥想帮我庆祝吗?” “嗯哼。” “但是很不巧。”她指尖若有似无扣动着车门的凹槽,“我已经提前跟范宿白约好了,南哥哥慢了一步。” 南斯屿没说话。 叶予音紧接着道:“我本来还想让他过来接我,没想到南哥哥先来了,这么说我是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也算是帮我庆祝了。” “……” 南斯屿指腹摁在眉骨处,轻轻上下揉捏。 最后他挽尊:“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突然想起来,晚上约了客户,没办法陪你了。” “……” 像是一场暗戳戳的较量,谁成功谁落下风还真不好说。 随着南斯屿的话语落下,叶予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以一声轻哂作为回应。 于是当南斯屿将叶予音送回家之后,自己驾车当着她的面飞驰而去,速度很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证明自己比叶予音更忙碌。 叶予音满脸挂上无语,低头看向手机,此刻她跟范宿白已经在约定见面地点。 范宿白挑选了好几家餐厅任由叶予音选择,她大概看了一眼,各种类型的餐食,她不怎么挑,本想直接将决定权交给范宿白。 目光恰好落在其中一家餐厅底下标注的地址上。 就位于南斯屿公司楼下,是从大门口一出来便能看见的位置,叶予音不知道在想什么,顺手选了这家餐厅。 发给范宿白之后抬手打车,直接往目的地过去。 到达的时候天色又暗了许多,范宿白还没到,叶予音站在门口环视周围一圈。 挂着公司名字的牌匾就在眼前,她仍然能清楚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她就站在对面的位置,清楚瞥见南斯屿扶着一位女人走出来,那瞬间情绪有点难以牵制。 正出神间。 记忆里那个人再次出现在眼前,就在她间隔十米不到的位置。 还是那位跛脚的女人,拄着拐杖动作踉跄,周围好几人在搀扶。 那个女人还在说些什么话,音调很高:“我那个包很贵的,要是丢了,把你们人卖了都赔不起!” 叶予音一愣。 见那女人侧身目光投向这边,她竟下意识躲闪,但只一瞬,她迅速反应过来。 对方没有看见她,继续谴责身边人,在一阵簇拥下踏入公司内部。 随着那人的离开,周围恢复安分,但空气中还是留下了一些难以平静的因子。 叶予音再次往那头扫了眼,瞳孔中凝结层寒霜,更暗淡些许。 “看什么呢?”范宿白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但是什么都没看见。 叶予音收起波澜的神情,满不在意的笑笑:“没有,等你呢。” “路上堵车,来晚了。”范宿白挠了挠头,“现在是下班高峰期。” 两人并没有在门口逗留太长时间,直接往餐厅内进去,饭点的人并不少,只留下靠近窗边的空位。 坐下,叶予音侧身面对的方向恰好是南斯屿公司大厅,能够完全穿过玻璃瞥见大厅内来来往往的人。 “你看下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范宿白的声音再次将叶予音的神韵拉了回来。 这顿饭说是为了替叶予音庆祝成功通过科目二,但范宿白明显比叶予音还要激动,拉着她询问了很多考试心得,一来一回便聊了起来。 叶予音的注意力偶尔往窗外飘,很快收了回来,又再次不自觉关注,如此反复。 她的心思显然没有在吃饭上,但没想到会听见范宿白主动展开的一个话题—— “其实我还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怎么了?” 范宿白不太好意思,踌躇片刻才出声:“我很喜欢一个女生……是你们专业的,但是听说她跟你们专业的另一个男生关系很好,你知不知道些什么消息?” “?” 叶予音略微挑眉,心情有种豁然开朗的明媚。 这段时间来与范宿白关系的突飞猛进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她,他替她出头是见义勇为,来机构当免费劳动力是因为他是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忙,不断主动找她一方面觉得她是个可交的朋友,另一方面想让她帮忙追女生。 叶予音原本还有些压力,不敢给范宿白任何希望。 现在是完全放松下来了。 她话虽然不多,但有个话题也能聊起来,两人有说有笑,围绕着都是些追女生的话题。 不知不觉天俨然完全暗下,室内点起明亮的氛围灯,恰好让就坐在窗边的两人无比耀眼。 倏地余光内多出一抹身影,那人身材高挑优越,气场在其他人的对比下总显得别具一格。 就算没有直接投去目光,叶予音也能知道是谁。 嘴上的笑容撇得更深,她瞬间变得活跃起来,聊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伸手点了点范宿白的手臂,跟着手舞足蹈展现自己的好心情。 意料之中。 那抹身影脚步顿住,似是难以置信,止步原地就这么望着许久。 叶予音没有回头,恍若未闻般,与范宿白聊得更兴奋。 反倒是范宿白率先被某束锐利又不怀好意的注视吓了一跳,注意到对面的南斯屿:“南……哥哥?” “嗯?” 闻言,叶予音才大大方方转身,与南斯屿对视。 两双星眸碰撞,别有意味,悄悄散着火花。 叶予音微微一笑,朝南斯屿挥挥手。 南斯屿则礼貌颔首,就像是见到了最普通不过的商业伙伴,端庄豁达。 随后起身离开。 叶予音:? 南斯屿的反应有点超乎意料。 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直接闯进来,再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但是这次并没有。 抿唇有些不快,她不懂南斯屿的做法,下意识看向门口,发觉空无一人。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走吧,今天谢谢你。”范宿白的声音响起。 这会的顾客并不少,结账过程耽误了点时间,叶予音一边等着,一边心不在焉在四处巡游,解读南斯屿的反应。 难不成是真的不介意她跟范宿白关系好? 还是被她昨晚那番话刺激到了? 服务生将小票递给范宿白,两人并肩往外走,叶予音还在失神,没想到刚踏出餐厅门时瞥见南斯屿的车停在门口。 他坐在后座,车窗是敞开着的,这里并不是停车的地方,也不是他从公司离开会经过的位置。 几乎能确定他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在等叶予音。 ——原来是装的不在意。 叶予音内心悄然偷乐,表面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迈步刚准备走过去,顺道在心中构思能说些什么刺激人的话。 但下一秒。 连牌劳斯莱斯车窗缓缓上移,车内的人仿若没发现她的存在般,待到窗户关到一半才侧头,见到她时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紧接着又是一个礼貌颔首。 于是车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启动开走。 完全没有接她回家的打算。 叶予音:……? 第34章 很幼稚的行为。 南斯屿知道叶予音是故意将约会地点安排到这的, 也知道她分明看见他的出现但却装作不知道。 于是也学着她的方式,反手将了一军。 劳斯莱斯刚驶离不久,叶予音便收到来自南斯屿的短信:【有事在忙, 没能跟你打招呼, 抱歉。】 “……” 装得挺像。 叶予音忍下骂人的冲动,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旁边范宿白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这些明争暗斗, 问她:“现在还早,要不要在附近逛逛?” “也可以。”叶予音想了想, “这边晚上挺热闹的。” 虽是借着凑热闹的名义闲逛,但叶予音似乎抱有什么目的,不往里边的小路走,只在有车辆经过的大路边前行,目光还时不时注意着过往车辆。 范宿白摸不着头脑,便陪着她漫无目的散步,走了好几圈后他才发现他们压根没有离开过南斯屿公司所在的这片区域。 从最为繁华的街道走向后面人烟稀少的路段, 夜晚万籁俱静,让每一辆车经过的声音特别明显。 就在这时,叶予音捕捉到南斯屿的车。 永远那么高调, 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 就连路灯撒下的光线都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叶予音瞥了一眼, 那辆车车窗紧闭,看不见里头的人,估摸着车内人也没注意到自己。 很快从她身边驶过,只留下车尾气在黑暗中飘散,又恢复风平浪静。 难得撞见了, 但是没看见正与范宿白在一起的她, 也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让本想借机刺激一下南斯屿的这个小心思显得异常无聊。 叶予音陡然有些懊恼。 自己都在做些什么, 她什么时候需要靠这些方式跟南斯屿怄气了。 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举止莫名其妙,不像她一贯的作风。 干脆作罢,对范宿白道:“这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要不我们还是……” 话音未落。 熟悉的劳斯莱斯再次出现在视野中,这次的引擎声似乎比方才更明显,声浪有咆哮之势,车灯亮眼,张扬展现他的存在。 但仍然是什么都没发生。 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场又消失。 叶予音:?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范宿白回神,想起她方才说过的话:“你说什么?要走吗?” “不走了。”叶予音含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若有所思,“突然觉得这边很有意思。” “什么?” 几句话的时间,那辆车再次从她的身后穿过来,比上次的动静还要更激昂高亢,势必要引起注意般,疯狂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再次远去,周围恢复寂静。 第三次了。 叶予音低头笑出声。 这条平平无奇的路突然变得别有风味。 还有什么比看着南斯屿分明在意却假装无事发生还开着车在她面前来来回回瞎晃悠来得有意思。 继续往前走几步,那辆车仍旧固执出现,迎面过来,调了个头,重踩油门,又穿梭而过,走过不知道多少个来回。 叶予音同范宿白对话的声音更悠扬,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向那辆车,踩着自己的影子向前。 又是一场无声且无聊的战役,最后以那辆劳斯莱斯停留在他们面前作为终结。 彼时叶予音与范宿白正准备拐弯,但目的地方向是死路,不远处的尽头只有一家酒店。 这辆车的存在硬生生阻止两人前行的步伐。 车窗缓缓落下,南斯屿先朝叶予音丢去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单手搭在窗沿处,漫不经心摩挲腕表,缓缓的才移动到范宿白身上。 范宿白立刻站直点头:“哥哥好。” 南斯屿双眸中并没蕴含什么情绪,慵懒从喉咙口吐出一个“嗯”,没有多余动作。 随后看回叶予音:“马上十一点了,你们还打算去哪?” 大半夜,孤男寡女走在人烟稀少的路上,还准备往那头酒店的方向走,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不急着回家,再走走。”叶予音坦然回答。 南斯屿眉间稍蹙,隐约泛着不悦,范宿白观察着他的神情,内心不自觉发怵,正思考要不要主动提出让她回家。 又听南斯屿一句反问:“十一点了还不急?” “是有点晚了,要不我们……”范宿白讪讪出声,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不过才十一点,很晚吗?”叶予音仍是与南斯屿对视,耸耸肩,“夜生活才刚开始呢,难不成南哥哥要阻止我享受夜晚的权利?” 夜生活? 南斯屿脸色随着她的每个音色落下而变得愈发沉。 范宿白内心不安,悄悄拉了拉叶予音的衣服提醒,但这一动作没能逃过南斯屿的眼睛,他立刻朝他投来富有警告意味的目光。 “……”范宿白一动不敢动。 “你的夜生活已经够丰富了。”南斯屿不动声色,“上车,回家。” “不要。”叶予音拒绝。 “还不回家,没有时间观念?” “我怎么就没有时间观念了?”叶予音也倔得很,势必不遂了他的命令。 南斯屿冷眸盯着她:“门禁时间都忘了,这就叫做你的观念?” 叶予音不满:“我哪有门禁?” “现在有了。” “……” “上车。”南斯屿音调不容拒绝,“再不回家的话你今晚就别想回了。” “不想回那就不……”叶予音一时嘴快,但立刻被范宿白拉住,他赶紧将她往车上推。 并且试图调解两个僵硬的关系:“时间确实不早了,音音你赶紧回家吧,别让你哥哥担心,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 叶予音被迫上车。 明显不情不愿,她与南斯屿之间的怄气还没结束,草草收场挺让人懊恼的。 此刻车内的气压异常低沉,南斯屿仍然保持着半倚靠在窗前的姿势,被晚风拍打,但他的眼神并没投向室外,而是对上叶予音的视线。 “以后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回家。”他下达家规。 叶予音咬牙:“凭什么?” “不然你还想玩到几点?”南斯屿的袖口因为风吹而时不时划过他的脸颊,兴许是嫌烦,他干脆将车窗升上去,“大半夜跟一个异性独处,还不打算回家,你真行。” “怎么?就允许你跟异性的关系好,不允许我有异性朋友?”叶予音轻哼质问,语气并无半点弱势。 “我说了,只是普通朋友,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才见了面。”南斯屿耐着性子解释。 但叶予音眼里划过些讽刺:“你就能跟你的普通朋友在大半夜见面,还搂着她的腰,多亲密啊。” “哪有搂腰?”南斯屿抓住重点。 “昨晚啊,我看见了,你搂着她呢,她还不断往你身上靠,多甜啊,你的外套上全都是她的香水味,浓得很。”叶予音语言愈发酸。 “……没搂。”南斯屿好像稍微能明白她昨晚情绪那么激动的原因,“那是绅士手,外套我扔了,呛鼻。” 叶予音确实没想到南斯屿竟然直接扔了外套,挑了挑眉:“没碰到她?” “没有,可能是角度原因,你想哪去了。”南斯屿回应。 “亲眼所见,我可没乱想。”叶予音继续出声,“南哥哥原来还会绅士手啊,那在我面前怎么一点都不绅士?你明明都是直接上手的。” “……” 南斯屿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轻咳两声:“总之,跟异性相处注意分寸感,不要显得太随便。” “我怎么又随便了?”叶予音瞬间无语。 南斯屿嗓音中又交杂着冷,“那你刚才准备去哪?两个人,走进小路干什么?” “吃冰淇淋啊。” 叶予音对上他的视线,理直气壮得音量也不自觉拔高许多,“那边新开了家冰淇淋店,就在酒店楼下,买一送一,我们本来打算过去吃的。” “……” 原来是……去吃冰淇淋么? 南斯屿原本打算教育的话再次噎住。 又听叶予音囔囔吐槽的声音在周围响起:“莫名其妙的,吃个冰淇淋怎么就是随便了,怎么现在连我吃什么都要求了?” “……” 南斯屿揉着太阳穴,以沉默回应。 是他多想了。 而叶予音说完后侧眸偷偷看着他,难掩唇边的弧度。 心情还算不错。 兴许是觉得自己某些想法特别荒唐,南斯屿保留着歉意,主动软了软语气带着讨好意味,“还想吃冰淇淋么?那我现在带你去。” “不用了。”叶予音声线染上傲慢,“想吃的时候吃不成,现在不想吃了,又非要逼着我吃了?” “……” 南斯屿知道自己理亏,继续哄她:“那就不吃,还有其他想吃的么?” “没有。”叶予音双手环臂,故意看向前排的司机,叮嘱,“司机叔叔,麻烦开快一点,要赶在12点之前回家,不然我就无家可归咯。” 南斯屿:…… 她很难哄。 他反而笑着摇摇头,想去牵她的手,结果还是被她无情躲开。 指尖只能捞到她的袖子,捏着一小角,侧头注视她片刻。 而后换了个话题:“你的生日快到了,打算怎么过?” 叶予音一顿,这个词对她来说有点陌生,下意识询问:“什么时候?” “八月二十。”南斯屿单手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袖子上系着的蝴蝶结,“连自己生日都忘了?” “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叶予音道。 南斯屿抿唇不语。 片刻后才缓缓低语:“那今年帮你好好过。”- 叶予音出生到现在21年,只过过三次生日。 那三次都是在南斯屿身边的那四年中度过的,偏偏在第四年的生日前夕分开,成了永远没办法过完的生日。 此后的每一年她都没有生日的概念,八月二十对她来说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天,有时候忙碌下来才会想起这天是自己的生日,偶尔也会收到身边人的祝福,但她从来没有在意过。 不过今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在南斯屿提出要替她过生日之后,她还收到了余洛知的消息。 他因为工作调动,会过来京城待一段时间,打算过来找叶予音,并提出陪她庆生。 他过来的时间是15号,叶予音要去机构工作,约好了下午在那边见面。 兄妹俩也有很久没有见到了,余洛知这两年自主创业,工作忙得很许多事情都没能顾及到,叶予音又不愿意回家,虽然两人时常保持联系,但上次见面还是在过年那段时间。 15号晚上,叶予音照常与南斯屿呆在家,聊了些有的没的话题。 而后她想起一件事:“南哥哥,这几天你不用安排车送我去机构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南斯屿从本埋头盯着的文件中抬起眸:“为什么?” “太高调了,不太方便。”叶予音略有些心虚的揉了揉鼻尖,“机构距离这也不远,我打车或者地铁过去就行。” 这样的生活都持续了一个月,突然说不方便? 南斯屿对叶予音的借口存疑,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来:“行,那当你需要的时候再告诉我。” 叶予音点点头:“还有,我明晚不回家吃饭。” 南斯屿这下彻底坐不住,收起文件坐直身认真看着她:“去哪?” “约了人。”叶予音没有正面回答,“后面好几天晚上估计都不用在家里吃饭,你自己吃就行,不用等我。” 余洛知创业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人手不够,想让同样学商科的叶予音帮忙,这几天她白天在机构工作,晚上会去余洛知团队租的工作室那边学习。 “……”南斯屿表情显然不太对劲,追问,“也是约了人?” “对。” “谁?” 叶予音没回答。 南斯屿继续补充:“你那个男同学?” ……他指的是范宿白。 “每天都约了你?难不成打算帮你过生日?提前几天预热,天天庆祝?”南斯屿一次性抛了好几个问句,证明自己此刻心情的不平静。 见他这副模样,叶予音突然间并不想那么轻易回答他的问题了。 “不就是晚点回家,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她说道。 南斯屿轻嗤一声:“这么用心,自然不能辜负他的好意了,毕竟是对你这么好的男同学,很难得。” 他刻意将‘男同学’三个字咬得很重。 “……但又不是他。”叶予音总算回答,“是我哥。” 她补充:“我哥过来京城,准备陪我过生日。” 南斯屿:? 前脚刚送走范宿白,后脚又来个哥哥。 他一顿:“专门过来的?” “也不是,因为工作原因,顺便来找我。”叶予音解释。 南斯屿搭着腿,靠在沙发边缘有种傲世轻物的姿态,“原来是顺便,真没诚意。” “……”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胜负欲。 他紧接着问:“你让我别安排车接送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叶予音老实回答。 “这样。”南斯屿指腹摁着下颚,思绪在其他事情上停留,“既然你哥过来了,那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见个面?” “嗯?”叶予音看了看他,抿唇思考,最后低声回应,“再说吧。”- 余洛知清楚叶予音所在的机构地点,到达京城后直接往这边过来。 叶予音一个下午都在钢琴房中度过,下课时才听见旁边有人交代她:“你哥过来了,正跟染姐聊天呢。” 走过去,余洛知正与孟冬染有说有笑,他们两人认识,关系也不错。 叶予音不知道孟冬染会跟余洛知说什么,先与她对视一眼,后朝余洛知挥挥手,“哥。” “这么久没见,最近气色挺不错的。”余洛知笑了笑,走到叶予音身边,“我原本还担心你又没好好吃饭,看来现在比较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可不是,人也更精神了。”孟冬染意味深长看着叶予音,她知道这都是南斯屿的功劳。 “哪有,可能是最近比较清闲,休息时间充足。”叶予音将话题打岔过去,“哥你过来多久了?” “有半个钟头,看你在上课就没打扰你。” 三人随便聊了几句,叶予音确定孟冬染没有同余洛知提起过南斯屿的事情,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不过多时两人离开,先在附近吃个晚饭。 余洛知刚到京城不久,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没有车开只能通过打车出行,选择的餐厅还是孟冬染介绍的。 兄妹之间能聊的事情并不少,大多数都围绕工作生活,偶尔也会提到家里的事情。 “对了,这次过来妈让我多带了两件衣服给你,过段时间可能要降温,注意保暖。”余洛知叮嘱,“晚点去我那一趟,我拿给你。” 养母对叶予音真的是尽职尽责,叶予音应好,又聊起养父最近的工作情况。 只是所有话题都避开了那个养妹妹。 关于亲情的内容没持续太久,又提起余洛知这几天的安排,他与他的团队过来谈项目,那个项目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务必拿下。 叶予音也是学商科的,能听得懂专业术语,余洛知也毫无保留将他们的合作内容告诉她,让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搭把手。 直到听到他的一句话:“你应该知道屿岛集团吧?我们此次合作的对象就是他们。” 屿岛集团,南斯屿的公司。 听见这个消息的叶予音:? 这个世界真就这么小? 第35章 叶予音答应会帮余洛知的忙, 从了解他们公司的业务开始。 余洛知紧接着介绍了不少屿岛集团的资料,包括他们创业的心路历程。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情叶予音比他还要熟悉。 很多次她都忍不住想去纠正他话语中一些错误的信息—— 比如外界很多人认为他们公司成立以来几乎一帆风顺, 没有太大的波折。 但实际上并不是, 叶予音见过南斯屿父母被陷害郁郁寡欢的模样,也见过南斯屿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悔恨, 偷偷在半夜抹眼泪的时候。 还比如说南斯屿的能力很强,做事雷厉风行, 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叶予音:……? 大半夜开着车在她面前一圈又一圈势必引起她的注意的这个行为确实挺‘稳重’。 “这两天我们会去他们公司一趟,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一些具体情况能更清楚。”余洛知交代。 叶予音道好,暗自思忖到时候会不会碰见南斯屿,又应该怎么跟他说。 桌上手机弹出来几条信息,叶予音边继续同余洛知聊天,边点开查看。 南斯屿发过来的, 几张衣服照片,并问她:【哪一套适合到时候跟你哥见面穿?】 叶予音:【?】 南斯屿很执着于跟余洛知见面。 叶予音摩挲指尖,还没想好怎么回, 南斯屿又多发了一张照片:【还是这一套?】 叶予音:【都可以。】 南斯屿:【?】 叶予音:【南哥哥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爱心】 该哄的时候还是要哄。 毕竟感觉得出南斯屿怨气挺重的。 南斯屿:【……】 南斯屿:【被盗号了?】 叶予音:【?】 叶予音被气笑, 将手机反扣桌面, 不想理他。 余洛知瞥了眼她的动作,缓缓勾唇抿了口茶水,“在跟朋友聊天?” “对。” “很少看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余洛知语气颇有感慨,明显能看得出叶予音对比之前确实变化了挺多。 叶予音以笑容回应,没有说什么。 仓促吃了个饭, 随后余洛知赶去工作室, 叶予音跟着过去, 在其他人的带领下简单熟悉工作流程。 她大学专业虽然学的是商科。但并不是她真正感兴趣的方向,她无法接触与音乐相关的专业,只能选择了相对来说比较好就业的方向。 从那个时候她就只有一个目标,她必须学好,赚钱,存钱孝敬养父母。 在学校的时候她没少接一些外快,时而去饮品店打工时而去酒吧驻唱,后来幸运的去机构当助教,又参加了乐团演出,做的都不是与自己专业有关的事情,在余洛知这边是她首份同专业的实习工作。 她工作起来很认真,上手很快,余洛知亦然,一过来便走进办公室埋头工作,两人完全没交集。 晚上11点,叶予音忙得晕头转向,又收到南斯屿的消息。 南斯屿:【回家了没?】 南斯屿:【记住门禁时间。】 叶予音顺手拍了张办公桌的环境照片给他:【在忙。】 原以为他又要妖声怪气几句,结果没想到他只回了略显温柔的几个字:【别忙太晚。】 同时余洛知从办公室内出来,走到叶予音身边:“怎么样,难不?” “还好。”叶予音将自己一个晚上整理出来的资料递给他,余洛知看了眼,留下一句“等我一下”,转头又走进办公室内。 自己的工作完成,叶予音伸了个懒腰,坐在走廊处等着余洛知。 这个时间工作室内只剩下寥寥几人,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两个合作伙伴,他们到现在还在开会,桌子上堆满了咖啡粉,似乎准备在这通宵。 叶予音低头看了眼手机,想起还在独守空房的南斯屿。 难得主动交代:【马上回去了。】 南斯屿:【还算有时间观念。】 叶予音回了他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总算等到余洛知,他提出先送叶予音回去,等会还得接着过来继续加班。 出租车上,余洛知有些疲惫,靠在椅背短暂休息片刻。 倏尔问叶予音:“你开学就大四了对吧。” “嗯。” “什么时候开始实习?” “下学期。” 余洛知点点头,又问道:“有没有想去的公司?”话落,他又笑着补充一句,“要不要考虑跟我们一起干。” 叶予音认真思考,最后还是没能给出一个答案,“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也是,不急。” 聊了几句功夫出租车已经到达目的地,余洛知送叶予音下车,在瞥见面前这栋建筑的时候忽然顿了顿动作。 看向刚下车的叶予音:“你闺蜜住在这?” “……” 叶予音同余洛知说她如今借住在她闺蜜家,余洛知并没有怀疑,还让她替他转达感谢。 面对他的疑虑,她尬笑点头:“嗯。” “条件挺好的。”余洛知没说什么,见她肩膀处沾了些灰尘,主动伸手替她拍了拍。 “回去吧,明天见。” 出租车是直接开进小区内的,余洛知站在单元楼外目送叶予音离开,叶予音走了几步后又朝他挥挥手,“哥你也别忙太晚。” “好,我知道。” 分开的时候叶予音看了眼时间,现在恰好是晚上11点57分,顺利的话还真的能赶在12点前踏入家门。 步伐不自觉加快,却没想到在刚踏入大厅的时候便听见从旁边沙发处传来的一个嗓音:“回来了?” 是南斯屿的声音。 他不知道出现在这多久,竟然直接下楼等她。 叶予音侧头瞥了瞥他,余光余洛知的身影还在背后,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南斯屿接触,便收回目光,快步走进电梯间。 南斯屿:? 他一身疏懒靠着沙发,见叶予音没理他,回头透过单面玻璃扫视室外刚上车的人,眸底隐者不友好的光,紧跟着起身走向电梯间。 叶予音还在等电梯。 南斯屿站在她身后,双手插兜,但故意什么都没说,准备等着叶予音主动。 但叶予音自然不可能主动说什么,他只能认怂,“走这么急干什么,就那么不想跟我打招呼?” 电梯门推开,叶予音跨步迈进去,与南斯屿面对面,他的眼神中挂着些挑衅,等待叶予音的回答。 叶予音选择视而不见:“你上不上,不上别挡我路。” 睨着她那被一点点漠然覆盖住的神情,南斯屿态度坚定,“急什么,话先说完。” “你是不急。”叶予音点着他手腕处的表,“现在马上到十二点,还有一分多钟,你要是耽误了我的时间害我被某个无情无义的哥哥赶出家门,那我找谁说理去?” 南斯屿:? 这都能被内涵? 他只能先踏入电梯内,半倚靠在角落继续保持漫不经心的姿势。 “晚上去哪了?” “没去哪,就去我哥那帮忙。” “吃饭呢?” “随便找了家西餐厅吃。” 问了几个问题预热,南斯屿又顺势将话题引到方才那个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上:“所以你为什么见到我要假装没看见?” 顿了顿,又化上莫名委屈的语气:“我有那么拿不出手么?” “?”叶予音软了软神情,低声解释:“我没跟我哥说我们两个住在一起。”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南斯屿微眯着眸,“我在他那不会又成了女性角色了吧?” “……” “看得出你跟你哥之间关系也很好,专门送你回家,还摸你的肩膀,对了,你还专门叮嘱他别忙太晚,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贴心的音音,你怎么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没想到我们音音这么偏心,明明都是哥哥,却只对一个好,对另一个视而不见,连现在也不搭理我,过分。” “……” 他今天的话尤其多。 叶予音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很想笑,又觉得时机不对,侧头瞪向他。 “看看看,现在还眼神警告我,你有这么对你那个哥哥吗?”南斯屿轻抬下颚,五官中加了些不羁。 叶予音:“……你好吵。” “现在又觉得我吵了,不愧是小白眼狼儿,白瞎我对你那么好了,没想到某人一见到新哥哥后就忘了旧哥哥。” 叶予音总觉得他本俊逸疏离的面容上泛着浓浓的绿茶意味,与旁人口中的沉稳判若两人。 南斯屿还想说什么。 叶予音表情更为凶恶,伸手指了指他作为警告,“你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南斯屿瞬间作罢,假笑抬手在唇边比划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他并非真的那么介意,就是叶予音对别的男人那么贴心的画面看着挺膈应的。 叶予音低头被他逗乐。 电梯在59分抵达楼层,恰好赶在12点前回家,两人并肩走进室内,叶予音都没有要主动说些什么的打算。 又听南斯屿的提问:“那个人是余洛知?” “对。”叶予音回应,南斯屿就是在楼下等她,肯定也看见余洛知了,他们两人还是合作伙伴,应该对彼此很熟悉。 “挺巧。”南斯屿了然,“听说过他,所以音音何时打算安排我们见面?” 叶予音抿了抿唇,“干嘛非要见面?” 她觉得,她的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之间要不要见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交流跟妹妹相处的心得。”南斯屿回答得理直气壮。 叶予音:…… 南斯屿还准备出声,叶予音手机铃声倏地响起,她点开扫了眼来电显示,是余洛知。 就在她身边的南斯屿自然同样发现通话备注,立刻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凑到她手机旁偷听。 余洛知:“安全到家了吧?” “到了。” 回答的同时瞅见南斯屿的动作,不禁抬手轻推他,没想到南斯屿非但没有识相离开,反而单手禁锢住她。 叶予音想从他怀里挣脱,折腾了几下,咬牙切齿甚至抬手打他,南斯屿死活不松手,无视她的警告,两人闹了起来。 又不能说话,只能用肢体语言斗争。 偶尔伴随两声低吟,又夹杂着很轻的笑声。 电话那头的余洛知捕捉异样:“什么声音?” “没事。”叶予音赶紧道,同时抬脚轻踩南斯屿,“我跟我朋友在一起。” “这么晚了,她还没休息?” “……还没。” “行,那你们早点休息,帮我跟你闺蜜说声谢谢,有空一起吃饭。” 挂断电话。 立刻听见南斯屿的轻哼:“得,天天给我变性。” “……” 叶予音若无其事收起手机,逃避话题,“我要去洗漱睡觉了,今天很忙也很累。” 南斯屿倒是松开她的手,很明显一声叹息,“啧,一旦跟我说话的态度就变差,心彻底凉透了。” 他的话还在继续:“怎么说,你那位哥哥都说了要一起吃饭,什么时候把我带过去。不对,我在他面前可是女性形象,是不是还需要我提前准备一套假发?” 今晚的他仿佛怨气很深。 几乎每句话都不离余洛知。 听完这番话,叶予音彻底失笑,随手抓了个抱枕丢过去堵住他那张真的很烦人的嘴,“有机会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但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你给我点时间。” “这还差不多。”南斯屿表情总算舒展一些,眉宇恢复柔和。 “满意了?”叶予音继续同他对视。 “马马虎虎。”南斯屿半挑眉。 有种得了便宜开始卖乖的架势。 叶予音无言:“没什么事的话我真的要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 “行。”南斯屿总算放过她,想起什么又紧接着补充,“你是不是需要跟我说些什么话?” “什么?” 她显然没能理解,南斯屿手把玩叶予音丢过来的抱枕,似不经意间提起:“我今天工作也很忙,等会还得继续加班,坐了一整天腰酸颈椎也不好受,还没能好好休息。” 很明显的暗示。 叶予音察觉什么,眼神愈发无语。 最后还是顺着他想听到的话,微微一笑出声:“知道了,南哥哥辛苦了,不要太劳累,早点睡觉,晚安。” 说完秒变脸:“行了吧?” 南斯屿勾唇享受,满意她这种还不算那么敷衍的关心。 “还行,晚安。”- 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叶予音基本对余洛知这次专门过来讨论的合作内容了解得一清二楚。 根据余洛知的意思,她会跟着过去公司,负责帮忙做会议记录,其他任务并不重。 在过去的路上,听着身边几个股东讨论各种与她无关的事宜,她托着腮,设想等会可能出现的场面。 不过听他们的意思,等会会有专门的人接应他们,碰见南斯屿的可能性不大。 结果没想到当踏入公司的那一霎那,便听见负责人的交代:“我们南总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们了。” 叶予音:…… 这点小事还需要他亲自出面? 好在临近踏入会议室之前,余洛知察觉到叶予音隐约飘散着的不安,小声在她耳廓交流:“你要跟着一起去开会么?” 叶予音问:“我可以不去?” “我们原以为今天就是跟负责人简单讨论,没想到南总会过来,应该是比较正式的会议,你如果紧张的话可以不去,等我把会议内容交给你总结就可以。” 紧张倒是不怎么紧张。 只是如果可以不去的话,那么她还是选择作罢。 毕竟她还没想好当余洛知在场的时候她要怎么面对南斯屿。 “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这次带你过来主要也想让你学习。” 话都这么说,她便在隔壁会客厅等待。 回想起方才余洛知的反应,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南斯屿会亲自出面,估摸着他大概率是故意的。 还没等叶予音思考更多的可能性验证这个想法。 会客厅的门忽然被敲响,门口处传来员工的声音:“叶小姐,我们南总请您过去会议室。” 叶予音:…… 逃还是没法逃过去。 第36章 南斯屿‘邀请’叶予音前往会议室的理由是款待贵宾, 偏偏叶予音代表的是余洛知这边的人,面对南总的盛情邀约,她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站在会议厅门口, 盯着员工敲响玻璃门的动作, 她都觉得自己没有一次面对南斯屿时这么拘束过。 门被推开,她谨慎环视一圈, 里边的人除了余洛知他们几人之外,也就只有南斯屿与他的助理。 叶予音谨慎往里踏一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礼貌颔首,“南总好。” “嗯。”南斯屿眼里闪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表情淡漠,懒倦应了声。 余洛知赶紧站起身,来到叶予音身边轻微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后拉,“抱歉南总,她是我妹, 初次参加这种场合比较紧张,所以我让她在外面等待。” “无妨。”南斯屿声线仍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有意无意扫向他们相触碰的手。 又道一句:“就坐吧, 年轻人总需要机会锻炼。” “……” 南斯屿同样表现出一副与她素不相识的态度, 也没说其他与会议无关的内容, 待叶予音坐下后便继续他们方才的讨论。 叶予音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但她并不怯场,很快调整好状态跟着余洛知的节奏走,对待工作上的事情她没敢懈怠。 过程这边提了好几个方案,但南斯屿始终微抿着唇挂着清冷, 仿佛不太满意, 却又没提出什么意见。 聊到后期, 他还是一样的反应,余洛知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化,泛着很大的不安,却又看不透南斯屿的想法。 南斯屿指尖转动钢笔,让气氛静默片晌,才抬眸将目光落在叶予音身上,“你觉得呢?” 一直默默记录几乎成了透明人的叶予音突然被提及,下意识往余洛知的方向看了一眼。 余洛知把她的眼神理解为求助,刚准备解围,又听叶予音的声音起:“在我们看来第三个方案的可行性比较强,但缺点是项目周期长,且伴随许多不确定性,为此我们还有其他解决措施……” 叶予音将自己的见解分析,她从昨晚才开始了解这个项目,但还是能将大致的情况交代清楚。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南斯屿的神情在她谈论的时候总算有了变化,多了几分欣慰与欣赏。 话落,南斯屿同时收回注目,落下两个字:“可以,这也是我司所考虑的,那便暂定实行这个方案。” 答应得有些爽快,叶予音诧异瞥向他。 好像他一早就作下决定,并没有不满意他们的合作案。 会议暂停,所定下的方案交由其他相关部门商讨后再做进一步决定,助理将茶水端进来,南斯屿也换了副稍微随和点的态度攀谈。 聊了几句公司间的情况,南斯屿指腹摩挲茶杯,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叶予音身上。 他看着余洛知:“令妹业务能力很强,前途无量。” “多谢青睐。”余洛知也没想到南斯屿会突然提起叶予音,看了看她后回答,“她现在还是学生,初次实习。” “这样么?那是挺不错的。”南斯屿泰然自若抿了口茶水,藏住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陡然来了句:“看来是你这个哥哥教导有方。” “……” 叶予音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又在阴阳怪气。 趁着此刻是休息时间,桌子底下的脚向前伸,够到南斯屿双腿,轻点两下,又稍微加大力道踹了他一脚——私底下这么说就算了,竟然在余洛知面前也不知道收敛。 “咳咳。”南斯屿没预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原本端着茶杯喝水的手一抖,顺势被呛了口。 余洛知赶紧抽了纸巾递过去,“没事吧?” 南斯屿泰然自若放下水杯,“抱歉,是我不太小心。” 说着又将目光往叶予音身上丢,只见叶予音揣手搭在腿上,一脸乖巧安分模样。 继续展开其他闲聊话题,余洛知这边认真应对,叶予音表面也认真听着,不过都是些与她无关的话题,并不重要。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 桌子底下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勾住她指尖,熟悉的带着薄茧的触感摁着她的虎口,轻轻捏了捏,以此展现他的不满。 叶予音自然不甘心,反握住他,他捏她的虎口,她便掐着他掌心,毫不留情。 兴许是察觉到痛感,南斯屿将手抽出轻拍她,却又被她再次拽住,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这么一来南斯屿倒也不急着将手抽出,反覆盖住她纤细的手,暗自摩挲。 台面上是仍端正交谈的几人,南斯屿单手搭在桌面上转笔,仍能谈笑风生,并无异样。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桌子底下两只手互相缠绕,从互掐到把玩,再到无意识的牵手。 用自己的方式挽留对方,舍不得松开- 会议结束的时间在下午四点,双方讨论和谐,宣告余洛知的合作项目成功拿下一半。 后半段过程中南斯屿没少提问叶予音,叶予音基本都能回答上来。显然他对她出奇用心,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有意在栽培她。 结束后,叶予音继续乖顺站在余洛知身边,保持微笑,做好一个员工该有的姿态。 互相握手准备离开,南斯屿的在触碰到叶予音掌心时刻意顿了顿,让彼此的温度存留在各自的掌心间。 叶予音扯唇莞尔:“南总再见。” “嗯。”南斯屿将手抽回来,“慢走。” 任务结束,叶予音跟着余洛知穿过走廊往外走,几人都可以松了口气,氛围轻松很多。 在即将到达拐角处时恰好有清洁工推着推车经过,余洛知率先察觉到,立刻搂住叶予音的肩膀将她拉到身边。 叶予音猝不及防撞到余洛知的肩膀,下意识抬手扶住他。 这一刻两人距离临近,关系亲昵。 还没等叶予音察觉事情经过,便听见身后传来一身略显急切的声音—— “稍等。” 叶予音回头,南斯屿兀自盯着他们两人,颀长身材向前几步,她也赶紧松开余洛知往后退。 “我突然想起方才还有件事需要交代。”南斯屿出声,俨然没了那一闪而过的焦急。 没话找话说了几句,话题彻底终止,这次在离开的时候南斯屿特意看向叶予音交代一句:“地滑,注意别摔到。” ——注意别倒到别人身上去。 叶予音:…… 内心骂骂咧咧,表面一本正经:“我知道了,谢谢南总。” 几人离开公司,过程还在复盘下午的会议,决定先找家咖啡厅坐下来整理资料。 这会的时间并不急,完成了一项大任务之后略显惬意,叶予音便先休息一会,坐在窗边望着蓝天白云,回忆起方才在会议厅内与南斯屿的接触。 手机在这时收到一条消息。 南斯屿:【工作态度还行,再接再厉。】 叶予音:【仅仅还行?】 南斯屿:【别得意忘形。】 叶予音知道南斯屿不会放过任何能够锻炼她的机会,多年前经常让她出没在各种场合中提升胆量,虽是对她纵容又偏爱,但也会放手让她学习。 她能有今天确实每一步都离不开南斯屿。 南斯屿的消息继续传来:【忙完的话,今晚应该不用加班了吧?要不要回家吃饭?】 叶予音:【不回,我跟我哥约好了一起吃。】 南斯屿:【晚上呢?】 叶予音:【跟我哥一起出去玩。】 南斯屿:【意思就是,我又是一个人等你等到12点?】 这么听来他确实又有那么几分可怜,叶予音想着应该要怎么跟他说。 但还没回复,便瞥见余洛知坐在她身边。 下意识将手机锁屏,听见余洛知还在谈论下午的事情,片刻后又聊到南斯屿身上。 “他还挺随和的,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夸张。”坐在叶予音对面的人出声,“都说创业人最大的目标就是成为南斯屿,我要是在27岁时能成为他就好了。” 旁边的人笑出声:“你也不想想你今年几岁。” “25,怎么了。” “你明年就能成为他?今晚枕头垫高点,或许能实现。” 听着他们之间的互怼,叶予音低头笑了笑,捧着咖啡杯略有所思。 直到余洛知点了点她面前的桌面,在她耳旁低声:“你不是认识他?” 叶予音动作一顿:“什么?” “南斯屿。” 余洛知眼神泛着精明,继续追问:“你们不是相熟?” 他用的是相熟这个词。 叶予音没说话。 在邮轮上的时候南斯屿恋情话题闹得轰轰烈烈,在时装秀会场上流传出来的那张照片广为流传,其他人或许不知道那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是谁,但余洛知大概率能认得出来。 再加上余洛知也跟乐团那边的人有联系,估计多多少少听说过什么。 她只能低声回应:“嗯。” “看出来了。”余洛知欲言又止,想起在会议室时南斯屿看向叶予音的表情,他便察觉到不对劲。 他接着问:“他知道你下午会过来?” “不清楚。” “你们……”余洛知还想问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轻微叹了口气,“下午你也看见了,他们公司的规模有多大,有多少人向往他的身份地位。” “那样的人离我们很遥远,不是么?” 叶予音咬着嘴唇,没回答。 余洛知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不想阴谋论,但如果是他主动接近你的话,最好先了解清楚他的动机。” 站在余洛知的角度,一位富家子弟与一位平民女孩关系亲密,能有什么单纯目的? 就算有,也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叶予音喝了口咖啡压住内心暗涌着的思绪,缓缓开口,“哥,其实他是我……” 话音未落突然被打断,经过短暂休息之后几人继续准备开会,她没能来得及解释自己跟南斯屿的关系,也只能作罢。 至于余洛知所说的,她又怎么可能不懂呢。 两年前她来到京城上大学,同时得知南斯屿回国的消息,她想去找南斯屿,但以她的身份完全接触不到他,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他就算一直站在原地,那她也只有努力向上爬才能更靠近他一点点。 两个差距太远的人,当兄妹可以,当恋人不行。 从咖啡厅离开的时间已经到达傍晚,几人回了趟工作室处理完剩下的事情,而后一起出去聚餐。 脱离了工作上的话题,他们聊的更多是生活,譬如感情状态,或者婚姻家庭关系。 余洛知今年25,身边的人不少已经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他也时常被问起感情进展,不过叶予音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女朋友,反倒是一直沉浸在事业中。 “不急,感情这种事急不来。”他只道。 “你又不怎么主动接触异性,再以你这个速度再过十年估计还单着。”有人吐槽,“我媳妇有几个闺蜜还单着,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最近那么忙,我哪有机会跟人相处?别耽误人家了。” “巧了,有个人是医生,工作不比你清闲,最不怕这种耽误。”对方说着已经开始翻手机,“上次她看过你的照片,还说对你感兴趣,你要不也看看先加个好友交流一下?” 他找出那个女孩的照片递给余洛知,余洛知显然兴致不浓,瞥了瞥后又示意叶予音,“先让我妹过目一眼。” 叶予音便跟着瞅见对方照片,是五官很柔和的人,笑容干净大方,看起来像是余洛知会喜欢的类型。 她点点头,“是挺不错的。” “你妹都觉得不错了,你不得见见?”那人打趣。 余洛知想了想,便也道:“行,那你把联系方式推给我吧。” 几人在晚餐后分开,余洛知提出让叶予音带他逛一逛京城,不过叶予音虽然在这边生活两年,但确实也没怎么好好了解过这座城市。 随便走了些景点,看了夜景,感受些人文风情,但叶予音总感觉少了点意思。 余洛知让叶予音站在原地等她,很快手拿两串棉花糖出现,一串递给她,“喏,棉花糖,还是你最喜欢的橙色。” 叶予音轻轻一笑接过,“谢谢。” “没事。”余洛知回应,“还记得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很不适应,跟谁都不爱说话,后面买了串棉花糖给你,你才愿意理我。” 忆起往昔,叶予音低头看向眼前的棉花糖,想起的却是不一样的画面。 她之所以会被棉花糖吸引,是因为最开始她也是这么被南斯屿哄好的,那时她还沉浸在被打的恐惧中,南斯屿不知道从哪买了串棉花糖递给她,她起初不想吃,他便一口一口送到她唇边,渐渐的也忘了难过。 后来橙色也成了她最喜欢的颜色,每次看见棉花糖的时候都会想起南斯屿。 余洛知还在说着什么,叶予音从回忆中脱离,应和他的话。 没过多久,余洛知手机铃声出现,他扫了眼来电显示后走到一侧接通。 叶予音模糊听见他通话内容:“佳颜,怎么了?是……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别总是以这样的态度对她……” 并没继续听下去,她的注意力落在不远处的夜市内,那边有很多宵夜摊贩。 突然想吃烧烤,她便往那边过去,选了些串串,有肉有蔬菜还有面包片,再多点了份炒粉。 余洛知从身后过来,瞥见她的动作:“饿了?” 叶予音摇摇头:“准备带点东西回家……给我朋友吃。” 闻声,余洛知陪着她一块选,又站在烧烤店门口吃完棉花糖,待到烧烤打包完成的时候他们便直接离开。 先去了趟余洛知所住酒店那拿了养母拜托他带来的衣服,而后再送叶予音回家。 时间又到了晚上十一点,两人在小区门口告别,踏入大厅时叶予音下意识瞥向旁边沙发,那边空无一人。站在电梯间内也觉得有些安静,竟然莫名喜欢昨天南斯屿在自己耳旁絮絮叨叨的行为。 推开家门,南斯屿就坐在沙发上等她,他戴着副眼镜,在听见开门声时迅速抬头,单手靠在沙发。 一脸悠闲自得,“还知道回来?” “才十一点。”叶予音提醒,距离所谓的十二点门禁时间还提前了一个小时。 “是么?”南斯屿抬起手腕扫了眼时间,“怎么样,晚上玩得开心不?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有趣,是景物好看还是人比较有意思?” 还是熟悉的嘴碎。 叶予音唇边俨然泛起笑意,将烧烤藏在身后,一步步靠近南斯屿。 “南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傍晚。”南斯屿将电脑放下等着她来到自己身边,“等了你五个小时。” “吃饭了吗?” “吃了早餐的剩饭。” 叶予音与他对视,才将烧烤拿出来比划在南斯屿面前,“那就吃点宵夜吧。” 南斯屿挑眉:“专门买给我的?” “不然呢,我买回来给空气吃吗?”叶予音笑了笑,准确来说是买回来诓南斯屿的。 南斯屿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瞬间将桌上的文件清理干净,腾出来被各种烧烤填充,香气四溢,显然是幸福的味道。 “小白眼狼儿总算有点良心。” 叶予音拿了串烤翅递给他。 见他咬了口之后才道:“怎么样,好吃不?” “味道不错。” “我哥买的。” “……” 烧烤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南斯屿笑容收起,无可奈何盯着她,连烤翅都忘了吃。 叶予音偷着乐,转而改口:“但是我拒绝了,最后是我付的钱。” 这还差不多。 南斯屿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满脸写着无语,有了她这句话倒才放心送到嘴边接着食用。 叶予音怡然自若:“我的哥哥还是得我来哄。” 南斯屿腾出一只干净的手揉了揉她的头:“不错,算我没白疼你。” 叶予音撇撇嘴,重新钻回到他的身边,屈着腿与他同在一张沙发上,抱着饮料杯握着烤串,再找了部电影看,晚上十一点才是今天最快乐的时候,连外面的繁华都无可比拟- 翌日,叶予音本打算去一趟机构,但在还没出门的时候便接到余洛知的电话。 原因是他这次的合作公司专门为他们配了车方便在京城出行,原以为就是随便一辆能开的车,但没想到是南总亲自安排的车。 为此他专门过来那位南总的住所一趟,结果惊讶的发现这位南总所居住的地方竟然跟叶予音‘闺蜜’是同个小区。 他打电话告诉叶予音这个消息,顺便让她有空的话下楼一块提车。 听见这个消息的叶予音:……? 挂断电话,推开房间门的时候恰好撞见同样准备出门的南斯屿,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口中吹着口哨,见到叶予音时还笑着朝她招手,“早。” 叶予音忍下吐槽的冲动:“南哥哥你是故意的?” “什么?”南斯屿装傻。 她还是没忍住踢了他一脚,“让我哥来到这开你车的事情。” “噢,你说这个啊。”南斯屿穿着宽松家居服,插兜走下楼梯,“我正准备下楼,一起不?” “……” 叶予音嘀咕,“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竟然答应让合作伙伴开你的车。” “他能算是普通的合作伙伴么?”南斯屿正站在厨房准备早餐,“他是你哥,四舍五入我们算是一家人,对他好点是应该的。” “更何况,你们可是无时无刻在一起,总需要有车接你。” 突然的,话又变酸起来。 叶予音不想理他,“我先下楼了,你晚点再过去,时间跟我错开。” 南斯屿没反驳,只是对着她的背影交代,“先把早餐吃了。” “等会我上来后再吃,不急。” “那等会我顺便送你去机构。” “行。” 分明两人住在一起。 但足足隔了五分钟才再次见面。 彼时南斯屿已经换上西服,又被强盛气场填充,仿若那个充满痞气一身睡衣在家做饭的那个人不是他。 而叶予音在见到他的时候还要老实问候:“南总好。” 南斯屿睨了睨她:“这么巧,你也住这?” 叶予音:“……是的。” 余洛知见状赶紧切断两人几乎黏在一起的目光,“南总,您助理让我过来这边提车。” “嗯,这边来。”南斯屿嗓音微沉,带领两人走下属于他的停车库。 当踏进去的一霎那,周围灯光亮起,空旷的区域中一整排的豪车出现在视野中,环境低调,却又完全被无数豪车撑起场面。 叶予音也是第一次来到这。 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驾照教练车们。 旁边余洛知双眼中充斥着惊羡——毕竟有哪个男人不爱跑车。 但他理智的知道这绝对不是合作公司会提供的福利:“南总,我只需要一辆最普通的代步工具就足够。” “车都在这。”南斯屿并不觉得不妥,“随便选。” “这。”余洛知有些迟疑。 “公司没有公用的车,恰好我这有多余的,所以一般都是随便开。”南斯屿继续道,“贵公司不远万里来到京城,我司自然得给出最大的诚意。” 闻言,余洛知紧拧着的双眉总算舒缓一些。 “选一辆吧。” 话落,南斯屿的目光落在其中某辆车上:“不过那辆劳斯莱斯不行。” 叶予音:? 又听南斯屿的声音:“我妹嫌弃劳斯莱斯车门太重不好开,想必令妹应该也会这么觉得。” 说完又落下一句:“她们的身材年纪都差不多。” 叶予音:…… 第37章 这一刻, 叶予音想揍人的心到达顶点。 暗自咬咬牙,表面却还需要扯出一个端庄的笑意,轻微颔首回应:“是吗?这么巧?” 余洛知似乎没察觉什么异样, 语气自然将话题转移, 选了辆稍微低调些的奔驰,接过钥匙, 道谢之后上车试驾。 最后来到叶予音面前,对她道:“音音你是不是还要出门?我送你吧。” “……”叶予音有些为难, 方才南斯屿说要送她去上班,是她先答应的。 随便想了个理由:“我东西还放在楼上,哥你自己先去吧。” “没事。”余洛知神色淡淡,但似乎有些反常,“你先上楼,我在这等你。” 叶予音拒绝不了,也没敢对上南斯屿的目光, 但尽管如此她已经能感受到那束眼神的炽热程度,仿佛能将她灼穿。 最后应下,以顺路为理由与南斯屿同行, 两人拉开不小的距离, 假装不熟。 直到踏入电梯间, 南斯屿才毫无保留自己的不悦,双手环臂紧盯叶予音。 “你就这么因为他爽约我?” “我哥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叶予音解释。 南斯屿轻哼:“有什么话必须现在说?” “有可能是急事。”叶予音继续道,“没事啦南哥哥,虽然我确实先答应了你,但就算是我哥接我, 那我坐的也是你的车, 没什么区别。” 南斯屿无话可说。 叶予音转过身看着他这副刻意装出来的生气, 反倒一笑,伸手牵住他的袖子:“就这么一次,等我今晚回来再给你带宵夜好不好?” 说再多话都不如软言哄人有用,买点美食犒劳屡试不爽。 南斯屿:“……下不为例。” 回趟家匆忙吃个早餐,换了套衣服后再次下楼,同时南斯屿也准备出门,却又被叶予音往回推。 “你等几分钟后再出去,别被我哥撞见了。” 南斯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出轨见小三的画面。 叶予音重新到达一楼,顺利上了余洛知的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时往窗外看了看,南斯屿还没下来,确实如了她的愿。 回头,车启动,跟着导航指引前往机构。 车开了一段时间,两人都没什么交流,直到停在红绿灯路口时才听见余洛知淡淡又意味深长的声音:“南总谈恋爱了?” 叶予音下意识一怔:“什么?” “我看他手腕处有条皮筋。”余洛知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仿佛只是因为好奇所提。 叶予音便含糊其辞,“是么?我没注意。” “好像跟你昨晚用的是同种类型。”余洛知继续补充。 “……” 叶予音留下干笑声打岔过去,同时从包里翻出手机,敲下一条信息给南斯屿。 叶予音:【???你刚才手上还套了我的皮筋?】 皮筋应该是昨天晚上吃烧烤的时候留下的,她起初没扎好,头发松松垮垮的便干脆让南斯屿帮她扯下来,就这么习惯性的往手上套去。 南斯屿拍了张照片给她:【是,忘记摘了。】 他身上还穿着正儿八经的西服,典则俊雅,偏偏手腕处留着条橙色的皮筋,上边还有个非常少女的海豚图案,与他这身打扮有着云泥之别。 难怪余洛知能一眼察觉。 叶予音低着头,暗算余洛知能察觉她跟南斯屿关系的可能性有多大。 余洛知透过车内镜看向叶予音的反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欲言又止。 指示灯转为绿色,他再次启动车子往前开,片刻后突然唤她:“音音。” “怎么了?”叶予音捏着自己指尖。 “你跟我说实话。”余洛知沉默片刻,才继续道,“你是不是住在南总家?” “……” 耳畔同时传来导航“即将抵达终点”的女声,周围熙熙攘攘,车内氛围却极其寂静,余洛知将车开到路边停下,但叶予音仍然没有下车的打算。 余洛知最后叹一口气:“南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能否以你哥的身份跟他吃顿饭聊一聊?”- 叶予音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余洛知她跟南斯屿之间的关系,一是不想让这件事传到养父母那边,二是余洛知大概率不会同意她跟南斯屿同居,以他的性格,估计会另外帮自己找间屋子并替自己支付房租。 这么一来,她欠那个家中的就更多了。 如今确实瞒不住,就算她不说,余洛知也能猜到什么。 在下车踏入机构之前,叶予音三言两句解释清楚这件事,余洛知显然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关系,神情惊诧。 “不是网上传的那样?” “……不是。” “那上次以你哥身份送给妈的包也是他买的?” “嗯。” 没有问太多,但很多问题俨然迎刃而解,叶予音下了车,后头余洛知也跟着下车,但没送她上楼,只是站在车前点燃一支烟。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叶予音也没过多在意,回到机构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发消息给南斯屿。 叶予音:【我跟我哥说清楚了。】 南斯屿:【嗯?】 叶予音:【他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想找你吃饭。】 南斯屿:【哦?随时奉陪。】 自然又能脑补出此刻他得意洋洋的神情,能有个哥哥名分仿佛是他最怡悦的事情。 叶予音确认一句:【你晚上真有时间?】 南斯屿:【嗯,既然是大事,那怎样都需要安排。】 旁边传来风铃的声音,她放下手机回头时发现是范宿白过来,他手上还提了好几杯玉米汁,正热情打招呼。 好几个人围上去,他有好几天没过来机构这边,连孟冬染也在调侃就在眼前的金钱就这么飞了。 “前两天过去帮朋友商演,太忙了所以没过来。”范宿白解释,很快将玉米汁送到叶予音身边。 “谢谢。”叶予音接过,还是热的。 “上次太晚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回去之后没事吧?当时看你哥的态度好像有点生气。”范宿白关切看着她,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嗯?没事。”叶予音轻轻一笑,“他就那样。” “虽然南总是你哥,但我还是特别怕他。”范宿白在叶予音耳旁悄悄道,“他应该不会凶你吧?” “不会,他不敢。”叶予音笃定。 “那就行。”范宿白松了口气,“没想到南总还是个妹控。” 此刻到了上课时间,两人没有多聊,过去教室帮忙,早上范宿白与叶予音带的不是同个班,但范宿白的出现明显让这边的气氛都跟着活跃起来。 课程结束后,叶予音留在教室收拾东西,旁边教师同叶予音聊着天。 忽而提起:“你看见范宿白的朋友圈了吗?” “没看,怎么了?” “他好像快谈恋爱了。”对方看着叶予音的脸色出声,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 “这不是挺好的么?”叶予音笑着。 “你不难过啊?” “我难过什么?” 他们还以为范宿白在追叶予音,叶予音总归会有些期待的,如果暗恋自己的人突然不喜欢自己了,那心情肯定还是会不好受。 不过那只是他们的猜测罢了,叶予音早就听说过这件事。 那人继续道:“听说他喜欢的女生是南城中学的人,跟你同高中是不是?现在还跟你同专业,你肯定认识。” “……” 提到那个高中,叶予音的身体略有些僵硬。 原先她并不知道范宿白具体喜欢谁,这些信息一来,她便在心里了然。 “不熟。”她只道。 话题终止,没能有其他八卦分享,两人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一直到午休时间,叶予音才拿起手机。 发现余洛知早在几个小时前就给她发了信息。 余洛知:【音音你要不从南总家搬出来吧,我帮你搬家。】 果然。 余洛知信不过南斯屿,自然不会同意她继续住在那。 叶予音回应:【我现在住得挺习惯的,没有搬家的想法。】 余洛知:【但是你们分开了那么久,你能保证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们住在一起我不放心。】 叶予音:【哥,他对我很好,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 聊天不欢而散。 实际上在叶予音的心里,与南斯屿的亲密程度比在那个养家庭里的亲密程度要深- 余洛知与南斯屿约了晚上见面,叶予音从机构下班后直接往约定的餐厅过去。 今天机构内开了个小会,离开时天色微暗,范宿白还在等叶予音。 “晚上有时间吗,看电影不?最近有部科幻片非常有意思。”范宿白邀请。 叶予音婉拒:“我晚上跟我哥一块吃饭。” “那行吧。”范宿白了然,“我刚打了车,要不顺路先送你回去?” 话落的同时俨然到达一楼。 范宿白一眼瞥见自己约好的出租车,拉了拉叶予音的衣服示意。 “跟我走吧。” 紧接着两侧各传来一道声音:“音音。” 两人脚步止住。 放眼望去,两位西装革履身材笔挺的男士站在两辆豪车前,一人身姿如松多了几分桀骜意味,一人温文儒雅侃然正色,此刻视野焦点都在叶予音身上。 叶予音也没想到南斯屿跟余洛知会同时过来接她。 此刻就像是要互相争夺一样,他们往她身边走来,身影完全遮住落在她身上的霞色,覆盖得紧实。 “哥,南哥哥。”叶予音小声问好。 但明显他们都没注意听。 “我来接你下班。”余洛知率先开口,打算直接将叶予音领上车。 南斯屿也不甘示弱出声:“我专门过来接你,上车吧。” “南总。”余洛知闻声,立刻将目光投向南斯屿,尽管不是在公司内,但他的态度还是不免染上肃然。 “我的妹妹应该由我送过去。” “巧了。”南斯屿只散漫插兜扫了眼余洛知,“她也是我妹。” “但现在我们是法律上的兄妹关系。”余洛知气势不虚。 “……”南斯屿无法反驳。 但也并不能削弱他想将叶予音带走的决心,“所以呢?你打算开我的车把她带走?” 偏偏余洛知现在开的车是南斯屿的,仿若只要南斯屿一个不开心便能将车收回来,从根源解决问题。 余洛知虽暂落下风,却也不打算让步,“南总,非常感谢您将车借给我,但是我的妹妹还是应该由我照顾。” “是么?”南斯屿微眯着眼眸,“就是你把她照顾成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的?” “这是我们的家事……”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提起这些,南斯屿甚至想找人算账,还记得刚见到叶予音时她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那家人到底怎么对她的,现在更没资格谈什么一家人。 余洛知吃瘪,本就在面对南斯屿时不自觉发怵,如今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只能看向叶予音:“音音,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上我的车。”南斯屿牵住叶予音的手。 余洛知见状蹙眉,明显不悦:“南总,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好说,只要你退步,那我就松开她的手。”南斯屿立刻反驳。 “……”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叶予音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在她过来之前,这两人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此刻的选择权完全落在叶予音身上。 南斯屿仍然握着她的手腕,余洛知死死盯着他们触碰的位置,巴不得赶紧替他们松开。 叶予音满头黑线:“明明要去的是同个地方,上哪辆车不都是一样?” “那你选一个。”南斯屿指腹轻轻摁着她的桡骨,“要上我开的车,还是上我的车。” 不管叶予音上哪辆都是他的车,在这一点上他已经赢了。 但他还是硬要彻底分出个胜负。 叶予音无奈的看着面前两人,“我上范宿白打的出租车。” 默默在旁边吃瓜的范宿白:……? 不管是南斯屿还是余洛知,明显都是他惹不起的人,此刻哪敢摊这趟祸水。 但他又没办法拒绝叶予音的请求。 只能露出一个无比乖巧的笑容,抬手挥了挥:“两位哥哥好。” 南斯屿:…… 余洛知:…… 出租车上。 叶予音靠在窗边,盯着前车镜倒映着的后方两辆跟着他们的豪车,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 她早就觉得不应该让余洛知知道南斯屿的存在了。 旁边范宿白还沉浸在方才发生的一切中,小心翼翼提及:“原来你有两个哥哥啊?” 叶予音点头:“算是吧。” “但是他们关系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范宿白也摸不着头脑,吃瓜都难以吃明白。 叶予音叹了口气:“这是个意外。” 一直到出租车到达餐厅门口时范宿白都没想明白,出于绅士风度送叶予音下车,但全程能感受到身后两束极其尖锐的目光凝视着他,吓得他完全没敢碰到叶予音。 “到,到了。”他在叶予音耳旁开口。 “谢谢。” 侧头,南斯屿俨然下了车,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动作行云流水来到叶予音面前。 而余洛知见状同样推门下车,但还是慢了一步。 “先进去吧,外面人多。”南斯屿略微伸手护在叶予音的肩膀处。 这只不过是一个他们之间相处时非常普通的动作,但在旁人看来总归略显暧昧。 余洛知立刻起身挤在他们中间,硬生生分开南斯屿这明显不安分的手。 并且警告:“南总,注意您的动作,影响不好。” “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南斯屿怏然,不满于此刻的位置——余洛知朝叶予音凑得太近,而他在最边缘。 嗓音沉了不少:“余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这样做确实有些不妥。”余洛知回应,“音音是我妹,我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她在我身边不安全?”南斯屿反问。 余洛知神色未变:“南总见谅。” 南斯屿没有回应余洛知的话,而是借着攀谈的理由离开一小会,再回来时顺势站在叶予音的另一侧,并且有意贴近她。 叶予音的太阳穴仍旧隐隐作痛。 就算坐在包间内,两人也要争着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千方百计占领更靠近她的权利。 最后叶予音选择坐在中间,与两人的直线距离相同。 这场饭局说是答谢宴,但余洛知认为是答谢南斯屿在那几年里对叶予音的照顾,南斯屿则认为是答谢余洛知在最近这些年里对叶予音的照顾。 ——两人连这个都要争。 表面和谐有着商业上尊重礼遇的待客之道,实则暗藏汹涌。 南斯屿率先举杯:“听音音说过是你们收养了她,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为此允许我先敬你们一杯。” 余洛知自然不甘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相反应该感谢这段时间来您对音音的关照,给您添麻烦了。” “分内的事,并无麻烦一说。”南斯屿看了看叶予音。 叶予音靠在椅背睨着两人:“你们至于吗?” 第38章 (一更) 叶予音一早就猜到他们两人会互相不对付。 但没想到竟然不对付到这种程度。 余洛知早就告诫过她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 眼下发现她住在南斯屿家中,又被他‘动手动脚’,难免多想, 对他留了个心眼。 而南斯屿本就对她的养家庭有意见, 经过这两天怨气的累积,又成功将怒意转化到余洛知身上。 眼下叶予音出声制止, 他们也不好让战况太明显,南斯屿端起水杯饮水, 压下其他情绪。 余洛知则侧头看向窗外,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自己的不服气。 “先吃饭吧。”南斯屿示意满大桌的食物,看向叶予音时眼神俨然恢复温和。 他们来到的是一家中式餐厅,海鲜类食物居多,余洛知随即替叶予音舀了碗翅汤,旁边南斯屿已经在替她夹菜。 余洛知冷眼一扫,此刻南斯屿正夹了道虾, 上边还带着不少蒜末调味,不免轻哂:“音音不吃蒜末。” “不用你说。”南斯屿沉声回应。 下一秒,只见他将拿到虾送到自己的碗中, 竟然一点点将上边的蒜末挑出来, 不留半点残余。 余洛知继续提醒:“音音也不吃虾, 更不吃螃蟹。” 南斯屿没回应他的话,他已经动手剥壳,将虾肉完完整整摆在叶予音面前。 随后又拿了工具剥螃蟹,壳肉分离,最好的都留给她, 自己脏了手也无所谓。 动作完成后才悠悠丢过去一句话:“她不是不喜欢吃这些, 只是不喜欢动手剥壳。” “……” 做到这种份上? 余洛知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演的还是习惯性行为。 南斯屿扳回一局:“音音我自然会照顾, 连这些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对她好?” 余洛知无言,选择视而不见。 见叶予音杯里的水见底,他又立刻起身倒水,眼里总归有活,不会让自己闲着。 坐下时重新找了个话题:“音音后天生日,打算怎么过?我陪你。” “不必。”未等叶予音回答,南斯屿果断率先出声,“我会陪她过生日,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余洛知不以为然:“音音的生日,不应该由她决定想跟谁过?” “当然,她有选择的自由。”南斯屿表面很大方,手上继续剥螃蟹,显得无动于衷,“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屿岛与贵公司的第二次合作讨论时间定在20日,到时候你恐怕没有时间陪音音过生日。” “……” 余洛知咬牙:“那南总呢?” 南斯屿语气淡淡:“届时会有专门负责这个项目的员工参加会议。” 他不需要参与,只有他能够在那一天陪伴叶予音。 余洛知被气笑:“南总您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 南斯屿:“公司的安排罢了。” 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没有结束。 叶予音选择避而远之,默默吃着自己的饭,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余洛知紧接着对叶予音道:“那明晚我先帮你过生日,后天我有工作要忙,没办法陪你了,抱歉。” 叶予音摇摇头,“没事,我本来也没什么过生日的概念。” “音音这是在以含蓄的方式拒绝,希望你能明白。”左边立刻传来南斯屿幸灾乐祸的声音。 余洛知咬牙切齿。 “……”叶予音选择闭嘴-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不安宁。 连叶予音也忘了一开始提出聚会的原因是什么——好像是礼貌性的聚餐,互相表达感谢。 如今谢字没看到,礼貌也没有,不打起来就是最大的庆幸了。 饭后又将面临一场上车大战,这次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叶予音直接上了南斯屿的车。 趴在车窗处朝余洛知挥挥手,“哥,我们就先回家了,我在这边挺好的,不用担心我,你也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她难得叮嘱这么长的一段话,就是担心余洛知真的会去替她找房子,他估计很难信任南斯屿,如果真要强求她搬出去,那估计会闹得不太愉快。 好在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余洛知都没再提出这件事,此刻朝叶予音笑了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安全,到家后跟我说一声。” “好。” 还在聊天的过程,叶予音察觉到迫不及待升起的车窗,就这么直接在她跟余洛知中间隔起了一道屏障,切断了其他喋喋不休的话语。 车窗的密闭性很好,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此刻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在偌大空间内的两人的气息。 叶予音回头看向罪魁祸首,“话还没说完呢,干嘛那么着急离开?” “我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南斯屿懒洋洋道,“一句再见都能延伸出这么多内容,什么时候你在我身边也能有这么多话?” 还是熟悉的绿茶加委屈意味。 方才与余洛知在一起时,南斯屿不断证明自己在叶予音心里所占分量大,如今只剩他们独处,他反倒开始比对叶予音的偏心时刻,暗自控诉。 叶予音伸手打他,“哪有?” “你现在就只说了两个字。”南斯屿伸手比划了“2”,提醒。 “……” 晚上南斯屿与余洛知的相处虽然表面极其不和谐,但两人确实能从行为中看出对方的品性以及对叶予音的照顾程度。 南斯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方向盘,思考片刻,“余洛知在那个家里对你还不错?” “嗯。”叶予音靠在窗前,安静讲述,“我还有个妹妹,刚到那个家的时候那个妹妹特别不待见我,我也没敢做什么事,那个时候都是他主动开导我,有段时间我挺依赖他的。” 不过后来关系闹得更僵,她连带同余洛知的接触也少了,除了最基本的问候交流之外,基本不会聊起其他更亲密的内容。 “那就行。”南斯屿只道,“他若是对你不好,那公司与他的合作也可以终止了。” 叶予音看向南斯屿:“南哥哥你这是意气用事。” “细节反应人品,屿岛不与劣迹斑斑的人合作。” 叶予音没回答,只是唇边的笑意扩散,室外暖黄色的路灯照耀到她脸上,盖上一层朦胧,将笑容保留。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是幸运的。 至少有两个人为了她而争执,好像她也被宠爱包围着。 南斯屿忽然继续出声:“所以后天你的生日就让我陪你过个生日吧,你另一个哥哥是指望不上了。” 分明他是始作俑者,却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叶予音勾着弧度看看他,指尖卷了卷自己的头发,最后点头,“行。” “南哥哥愿意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替我过生日,我当然得参加。” _ 叶予音的生日在20号,她也没想到今年会有那么多人记住她的生日。 当她隔天踏入机构的时候,便听见有人问她:“音音,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打算怎么过呀?” 叶予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便打趣道,“明天还得上班,在打工中度过。” “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暗示染姐要给你放假。”对方同样笑着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话题就这么终结,这一天时间里也没有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情,原以为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天。 结果在下午送走了最后一个小孩子,她刚准备收拾东西赴余洛知的约的时候,周围的灯光忽然全部被熄灭,周围空无一人。 夏天的夜晚来得比较慢,就算是将近六点的京城也仍有亮光,不至于完全看不见,但周围突然只剩下她一人的环境还是染上了一些诡异。 她正准备摸黑去打开开关。 一阵生日歌的音乐声便环绕在她耳畔。 身后不知道从哪过来一个人替她戴上生日帽,孟冬染捧着份蛋糕走过来,蛋糕上蜡烛的亮度点亮了整个环境。 叶予音的眼里闪烁着属于惊喜的光芒。 在陪自己过生日的这群人中,除了机构的员工,还有范宿白,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余洛知。 是余洛知串通了这群人给她惊喜。 这几乎是她第一次过的有这么多人共同庆祝的生日,心情难以言喻。 “生日快乐!”众多祝福的声音此起彼伏,蛋糕已经被送到她面前,伴随着生日歌的持续,她在其他人的示意下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其实她没什么心愿。 就祝自己,以及重要的人能够永远平安吧。 其他人的心情似乎比叶予音还要激动,在许完愿望吹灭蜡烛之后又领着她走到会客厅,这里桌面上摆放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周围还有气球玩偶点缀,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的,愣是能瞒着她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孟冬染来到她身边,“生日快乐,新的一年,你就是大了一岁的小孩了。” “谢谢染姐。”叶予音笑了笑。 “不用谢,这些都是你哥安排的。” 说了会替叶予音过生日,虽然余洛知20号没有时间,那么也会提前一天办生日宴,找的还都是她在最熟悉的人,给她准备了这么大的惊喜。 叶予音来到余洛知面前:“谢谢哥。” “这是我们家欠你的,不需要说谢谢。”余洛知只道。 这些年来,那个家里并非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每次余佳颜的生日都会举办得非常盛大,给了她公主般的派对,但每次到叶予音的生日,只要养父母有半点想要帮叶予音过生日的想法,那么余佳颜都会闹。 如此一来挺没有意思的,叶予音便主动提出不需要过生日,才能安宁一些。 最开始两年,余洛知因为心疼她,还会悄悄给她买一个小小的蛋糕安慰她,她独自在房间内吃完蛋糕,生日也就这么过了。 后面余洛知出去学习工作,没有在家,也没人给她买蛋糕,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忘记了。 叶予音感激看向余洛知,很快收回目光,被几个人拉着坐在主位上,切蛋糕,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第39章 (二更) 叶予音最后是带着一脸的奶油离开机构的。 虽然是她的生日, 但每个人的心情都要比她更激动,聚在一起共同玩乐,几乎忘了时间。 坐在车内, 余洛知将纸巾盒递给叶予音, 看着她满足开心的样子同样温柔笑了笑。 他真的很少看到叶予音有这样的表情,在家的时候她明显是压抑着的, 不爱说话更不愿表达。 在这个时候他不免想起昨晚与南斯屿的接触。 有句话确实说得没错,他很会照顾人, 特别是在跟叶予音有关的事情上。 余洛知从车后座拿出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物递给叶予音,“生日快乐,音音。” “谢谢哥。”叶予音盯着面前分量并不小的包装盒,犹豫着应不应该收下。 “你的生日礼物,拿着吧。”余洛知直接将东西放在她腿上,“我生日你也总是记得给我送礼物,相反我有时候会忘记你的生日, 说来很不好意思。” 虽然她不愿意回家,但家里有什么事情她都会记在心里,逢年过节礼都会送达, 用心完成每件应尽的责任。 余洛知知道, 她一直都在报恩。 “这有什么。”叶予音这才收下, 抱着礼物盯着前方,有些出神。 余洛知也没主动找话题,时而侧头扫向叶予音的侧颜,看着她唇角微微勾着的弧度,又收回目光。 到达南斯屿小区时是晚上十点, 不算太晚, 叶予音手抱着礼物正准备推门下车, 但没想到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拉着她。 “音音。”余洛知的声音有些轻。 她动作顿住:“怎么了?” 余洛知看着她,周围环境昏暗,仅有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后脖颈处,加深他本就利落的面部线条,却留下几分落寞。 他松开她的手,倏然一笑:“没事,生日快乐,这几年来都缺席了你的生日,挺抱歉的。” “没什么需要抱歉的。”叶予音神情并没什么波澜,“反倒是我应该感谢你。” “年纪又大了一岁,新的一年开心幸福就好了。”余洛知仍是温良的,替叶予音打开车门,稍微扶着她下车。 “上楼吧,早点休息。” “好。”叶予音看着他,“哥你也是。” 话题终止,叶予音回头,瞬即瞥见不远处树下某道熟悉的身影。 南斯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竟这么巧撞见他们,不过也没上前,只是默默站在身后盯着两人。 周围很暗,叶予音被他这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吓到,深吸一口气。 朝他低喊:“南哥哥你在这干什么?” “倒垃圾。”南斯屿单手撑在树上,没几个正经样子,所穿的也是纯黑家居服,见叶予音发现他才动身过来。 “没想到这么巧。” 叶予音寻思着现在也不是他们习惯会下楼倒垃圾的时间点。 但她没说什么,担心南斯屿与余洛知之间又会发生一场斗争,率先出声:“那我先走了,今晚谢谢哥。” 南斯屿满不在乎模样抬眸:“告辞。”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往灯光明亮处前行,在南斯屿身边的叶予音明显活泼很多,连发丝跟着盈动飘逸。走了几步,南斯屿伸手替叶予音抹去头发上还沾着的奶油,同时讨论到什么话题,他转而轻轻敲了敲叶予音的头,但被叶予音躲过,反倒伸手反击。 直到两人的身影步入拐角,彻底捕捉不到的时候余洛知都没离开。 他燃了根烟,在雾色迷离的环境中反思。 他跟叶予音在同个家中相处了7年,从来没见过叶予音这副样子。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所以从来不会主动提出想要什么,懂事到让人心疼。但余洛知能看出来,她并非不想要,而是她太清楚长辈喜欢什么样的小孩,所以只当那样的小孩。 旁人总说他们家是善堂,愿意收养一个企图自杀的孩子,哪怕明知道她养不亲。 可是这些确实是他们造成的,他们除了为她提供一个吃穿住不愁的环境之外,其余什么都没带给她。 虽说是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家人,但他们对叶予音的好甚至不及南斯屿的万分之一。 他起初以为他们两人是恋人关系,他并不觉得南斯屿会真心对待叶予音,但当知道他就是那个义无反顾收留叶予音的人的时候,他反倒松了口气。 现在一想,叶予音在他身边确实比在他们家人身边要好- 叶予音手上还抱着余洛知送给她的礼物,成功在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南斯屿不快的凝目。 “这是我的礼物。”叶予音强调抱紧,她有理由怀疑南斯屿现在会有想要将礼物夺过去的冲动。 “送了什么?”南斯屿顺口问了句。 “不知道,还没拆。” 南斯屿似乎对她手头上的东西挺感兴趣,不过没有强迫她在他面前拆开的想法,此时时间算不上早,两人正准备在房间门口分开。 放下礼物,房间门还没关,叶予音走到门口,面对同样还没离开的南斯屿。 稍稍挑眉:“南哥哥还不打算回自己房间,难不成今晚想跟我一起睡觉?” “……”正经不过半分钟。 叶予音的声音还在继续:“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你想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得美。”南斯屿脱口而出。 叶予音:? 到底是谁更美。 “难不成南哥哥想在这站到十二点,再送我一句生日快乐?”叶予音靠在门口,抬头对着南斯屿。 南斯屿仍没什么表情:“我估摸着你今晚应该不会缺少祝福。” 商业合作伙伴之间总是把界限分得很清楚,今晚叶予音的时间是余洛知的,明晚才是属于他的,他不僭越。 之所以此刻还站在这,他是在关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须臾,他掌心落在叶予音眼前,在她的注视下掰着手指悉数。 “我,秦睿,你那个男同学,余洛知。”每提到一个人,他的手指便落下一根。 最后认真问她:“这四个人在你心里的排序哪个更重要?” 叶予音看着他:“……这很重要吗?” “当然。”南斯屿面不改色,“之前你并没有在我跟秦睿之间做出明确选择。” “现在有四个男人,你选一个。” “这个问题就那么值得你站在这守着我?”叶予音还以为他能有什么深沉的高内涵的事情要跟她讨论。 “当然。”南斯屿想了想后又开门见山,“我是不是最重要的?” “不好说。”叶予音故作为难,摸了摸下巴思考。 “还需要想?”南斯屿嗓音飘着哀伤。 “那当然。”叶予音观察着南斯屿的反应,“南哥哥这么没自信?” “倒也不是。”南斯屿同样靠着栏杆,动作懒散自在,“就是想看一下某只白眼狼什么时候承认是我比较好。” “如果我要是不承认呢?” “那我就继续问。”南斯屿眼神中沁着很浓的笑意,捕捉到什么,“而且你已经承认了。” “……”叶予音才发现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南斯屿笑容并不浅,伸手弹了弹叶予音的脑袋,“知道了,在你心里的排序我是第一。” 终于获得想要的答案,他总算满意,最后留下一句:“晚安,明天见。”- 余洛知送给叶予音的礼物是一个毛绒玩偶,他之前送过她一个类似的,但后面被余佳颜偷偷拿去丢了,为此他们兄妹俩大吵了一架,再次把那个家里卷得不安宁。 那次过后有一段时间余洛知不太爱搭理她,毕竟他每次靠近叶予音都会换来余佳颜的闹嚷,他也很烦,选择逃避。 如今再送这个礼物,更像是致歉。 将毛绒玩偶放在床上,此刻时间到达12点,手机立刻弹出两条信息。 她点开,所看见的第一条是秦睿发的。 秦睿:【音音妹妹生日快乐!】 秦睿:【我可是专门守着时间给你发的,我是不是第一个!是不是!】 他所发的时间是00:00:01,不出意外的话他必然是在她生日第一时刻给她发祝福的人。 表达感谢后又在对话框中停留片刻聊了几句,再次回到消息页面的时候已经零点过了二十分钟。 陆陆续续有一些祝福信息,来自范宿白、机构的人,还有各种软件的推送。 逐一回复,将列表往下翻,才发现一条被她忽略已久的信息。 南斯屿在00:00:00时便已经给她发了祝福信息。 叶予音诧异:【你也是专门蹲点为了给我发祝福?】 南斯屿:【也?】 就算提前编辑好文案,在12点的时候准时摁下发送键,留一秒时间给网络缓冲,时间刚刚好,但一秒不差的速度着实有些惊人。 叶予音:【秦睿哥也发了。】 南斯屿:【噢,那他慢了一步。】 叶予音:【你怎么知道?】 南斯屿:【没有人能比我更快。】 叶予音:【你开挂了?】 南斯屿:【不至于,手速快。】 叶予音:【单身27年的手速?】 南斯屿:【?】 叶予音见好就收,没敢继续说下去。 用一个表情包打岔,讪讪将手机丢一旁,洗漱休息- 叶予音生日这一天照样需要工作,不过大家总会多让让她,没让她干太多活。 甚至在下午四点时便提前安排她下班。 南斯屿也专门将下午到晚上的时间腾出来,就为了陪叶予音过生日。 上车先送一束花,再有各种零食献上,她最喜欢的奶茶果茶放在扶手箱处,再将礼物递给她——是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装的是一条手链。 手链中间刻着字母“Y”,是她的专属手链。 南斯屿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小心翼翼将手链戴好,还专门牵着她的手落在阳光下,享受自己眼光挑选出来的东西。 叶予音悄悄看着他,仿佛一脸得瑟模样的他要比手链更吸引人。 第一个目的地是赛车场。 叶予音很喜欢这种拥有速度驰骋的感觉,能够尽情拥抱自然与风,沉浸在没有任何压力的空间中。 换上赛车服,这边被包了场空无一人,南斯屿单手拿着头盔,直接替叶予音套上,又站在她前方替她拉好外套的拉链。 “比一把?”南斯屿侧头点了点广阔的赛道,“让你半圈。” “瞧不起谁呢?”叶予音明显对他后半句话很无语,“不需要让我。” “那怎么办?”南斯屿直白笑着,“我又不可能赢你。” 不让半圈那他就必然不可能全速冲刺,他肯定不会赢过叶予音,必然会让着她。 叶予音不服:“别,堂堂正正比一把,我输了也无所谓。” “那行。”南斯屿唇角微扬,“我要是放水了,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说到做到,叶予音踏上赛车,套好安全带,南斯屿又过来检查一圈,才上了她隔壁的赛车。 叶予音适应了下开卡丁车的感觉,与考驾照时开车有很大不同,没什么技术含量,会踩油门就行。 “注意安全。”南斯屿叮嘱。 “知道了!” 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令下,操控台上的计时开始,两辆赛车以星移电掣之势向前冲,最先开始并排,后面叶予音稍微落后,她微眯着眸眼,又狂踩油门跟上去,不依不挠。 很快到第一个弯道,叶予音有内道的优势,但她毕竟很少接触赛车,油门稍松,速度慢了些,反倒让南斯屿切了近到从她身边一穿而过。 ——他当真不打算放水。 叶予音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强烈的胜负欲促使她没了那种谨慎,脚下用力目光紧盯前方那辆极其嚣张的赛车,寻找机会超车。 第二个弯道,她速度不够,又被南斯屿抢了内道通过。 第三个弯道,她熟练了不少,控制好速度找准机会,但无奈还是挤不过南斯屿。 第四个弯道,她提前加速,赶在弯道前与南斯屿齐平,以最快的速度占领最佳位置,来了一个漂亮的拐弯,成功反超。 “不错啊。”后方传来南斯屿的呼唤声。 叶予音勾唇,直视前方,完全没敢懈怠。 但刚领先没多久,在下一个弯道时便被超了回去,并且迅速拉开很大的距离。 比起赛车来,她跟南斯屿之间实力还是差距悬殊。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在后面的过程中她始终瞄准寻找着机会,但总差那么一点。 终于在后面某个弯道,南斯屿主动放弃内道机会,速度也有所降低。 这是最后一个弯道,通过之后直冲终点,操控台处计时停止,标注上第一名:Y 最终还是叶予音赢了。 停好车,叶予音将头盔摘下,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同样刚下车的南斯屿。 “我输了。”南斯屿笑得坦然,拇指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头盔,“也食言了。” “愿赌服输,答应你一个要求。” 第40章 “先留着吧。”叶予音抬眸望向屏幕上的数据, 上边两台车的署名都是‘Y’,时间差距一秒不到。 她将头盔递给南斯屿,“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南斯屿本就对她有求必应, 她不缺什么, 更让这一个要求机会显得珍贵,她总归需要好好想想, 不能浪费。 她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经过方才风吹发丝打结, 也被头盔压塌了不少,此刻略显邋遢。 下意识想把头发扎起来,但看了看手腕,除了那条新手链之外空空如也。 顺手拍了拍南斯屿:“你有没有皮筋?” 一般来说问男性这种问题会显得非常奇怪,但在南斯屿面前不一样,他总是能提前替她准备好所有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 譬如此刻,他将手伸到她面前, 上边仍套着那天那条橙色的皮筋。 还是被余洛知发现的那条。 叶予音沁着笑意将皮筋从他手上取出,“你不会从那天就一直套在手上没拿下来过吧?” “怎么可能。”南斯屿简单替她撩了撩粘在皮肤上的一些碎发,“出门的时候顺便拿的, 就猜到你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 话落, 又示意前台:“那边有梳子。” 叶予音很享受这种所有事情都有人安排好的感觉, 大跨步走到桌前找到梳子,试着解开自己凌乱的头发。 她平时实际上糙得很,没什么精致生活的心思,如今梳头发更能体现这种状态,动作粗暴轻扯, 也没什么耐心。 直到南斯屿看不下去, 将头盔放在桌上, 接过叶予音掌心的梳子帮她一点点温柔的解开。 “这样很伤发质,梳头时尽量轻一点。” 叶予音瞅着他的动作:“我又不是不会梳头发。” “照你这么梳,再好的发质都会被你糟蹋了。”南斯屿笑着反驳。 分明是女生的事情,但南斯屿就是能做到比她还要熟悉这些。 但他也不是生来就懂,是在照顾她的那段时间因她而学,又只为她而做。 从赛车场离开的时候俨然到了傍晚,似乎是知道叶予音今天生日,今日的晚霞异常璀璨,汇聚成浓墨画摊开在她的面前,像是世界以这种形式赠她礼物。 原本黝黑的瞳孔也被一片橘黄覆盖,闪闪发光,纯洁无瑕。 晚饭时间,南斯屿将叶予音带去位于城市最中心的餐厅,这里四面都由全透明的玻璃窗环绕,能够完整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左侧是属于奢靡的繁华,右侧是宁静的江景,一动一静展现灵动的建筑。 南斯屿直接包场,让这个夜晚这里的所有人都将只为了他们服务。 落座,便有侍从送来一束花,是草莓花束——叶予音最喜欢的水果。 随后主厨专门过来送上生日祝福,并介绍晚上的餐食,每一道菜都是由南斯屿精心挑选的,全都按照她的口味私人订制,背后都蕴藏着最特殊的寓意。 叶予音知道南斯屿有多用心,从下午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没有任何她不喜欢的元素。 他总是能将她的喜好记在心上,不管过去多久都能如初,不会忘记。 她以为这些就结束了。 如此便已经足够让这个生日成为最特殊也最幸福的一天。 两人吃得不急不躁,反正夜仍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彼此。 南斯屿倏地出声:“其实这里是最佳观赏夜景的地方。” “嗯?”叶予音跟随着他的视线往左侧看。 流光溢彩,星月交相辉映,连着江连着灯,周围无声,但景色已然足够喧嚣。 但叶予音并不太喜欢城市,特别是在这种纸醉金迷中。 她知道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并无任何归属感,在这里的她太渺小,渺小到不愿意融入。 正打算收回目光。 南斯屿继续道:“出去看看?” 玻璃门外是一条露天走廊,江风清凉拂面,惬意飒爽。叶予音站在栏杆处眺望,却总觉得面前景象略显逊色。 观察了好片刻,她才想起什么,“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南斯屿回答。 “好奇怪。”叶予音低声囔囔,“今晚怎么没有亮灯。” 视觉范围内便是京城最标志性的建筑,本应亮着最绚丽的色彩,此刻却是一片漆黑,伫立在最中央,却完全没有存在感。 南斯屿同样将目光落在对面,“不好看?”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叶予音摇摇头。 确实无法与往常媲美,叶予音兴致泛泛,本准备返回餐厅内,脚步却突然一顿。 南斯屿轻微拉住她的手臂,在耳畔落下一声:“那现在呢?” 与话落同时,原本虚无乏味的建筑在这瞬间,在她眼前骤然亮起了灯。 但并不是最普遍的五彩缤纷,不是最轰轰烈烈的霓虹。 而只有一种颜色。 是橙色。 叶予音最喜欢的橙色。 南斯屿让整座城市亮起了她最爱的颜色的灯。 是为她而亮的。 她惊诧于亮灯瞬间的震撼,但还未来得及缓和,漫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高调浪漫,散落在星辰中,汇聚成缱绻缠绵的情谊。 全都是橙色的星火,却不单调,精致又绚丽,是极其轰轰烈烈的。 像是一场盛大的派对,在叶予音双眸中盛放。 这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这些都是属于她的,只因她而出现。 她的名字已经刻在这片橘海中,这就是她在这座城市的归属感。 南斯屿就站在她身侧,璀璨星光点缀在他本冷峻的面庞上,共同闪烁,眼底的柔和却与此番景象融为一体,就这么侧头看着叶予音。 他将手搭在她的脑袋上,挺拔身躯完全替她遮挡住凛冽寒风,撑起一片绝对温暖的区域。 “喜欢么?”他轻声问她,舍不得惊扰这一刻的氛围般。 “喜欢。”叶予音不自觉找到南斯屿的手,指尖勾绕,紧紧握住。 两人靠得近,烟花下影子几乎重合,也融化在这番景象下。 “知道你不喜欢太张扬,所以就没有安排其他。”南斯屿目光仍旧不离她身上,笑了笑,“只用了你最喜欢的橙色作为灯光。” 她的生日,对他来说是最浩大的一场盛宴,他愿意让整座城市的人共同庆祝。 若非她不喜欢高调,他要让这片建筑为她署名,将荣华落在她掌心。 叶予音微微笑着,眼底沁着很深的暖意。 她挨近南斯屿,坦然靠在他胸膛处,听着他强烈明显的心跳声,安静注视眼前。 忽而将注意力悄悄转移在南斯屿身上。 蹭他没注意,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处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南斯屿稍微一愣。 又听叶予音低声:“南哥哥,谢谢你。”- 当晚,相关新闻占领了整个热搜榜。 有许多人共同围观了这场浪漫的亮灯烟花仪式,记录下这一刻,在整个京城闹得沸沸扬扬。 有小道消息传出,这是为了庆生而准备。 但无人知道这是哪位大佬赠送给哪位美人的礼物。 工作室内,余洛知看到这个新闻,心里不免有几分猜测。 同天生日,橙色灯光,这是巧合么? 站在工作室窗外,眺望远处,仿佛还能捕捉到半空橙色的余光。 南斯屿与叶予音分明是素不相识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才能让他这么付出。 他对她的照顾,似乎已经超过了兄妹关系。 当晚。 南斯屿更新了朋友圈。 仍旧保持一年一条的频率,都在同一天,不过不同的是,前些年只有他独自一人,今年是两个人。 是他跟叶予音站在烟花底下的背影,两人相依偎,满是甜蜜烟火气。 叶予音看到这条朋友圈时,还注意到底下的留言。 秦睿:【/爱心,我们音音妹妹真好看,旁边的人随意。】 南斯屿没回复。 很快叶予音也收到了秦睿的消息: 秦睿:【南斯屿把我拉黑了!!!】 叶予音瞥了眼身边的南斯屿,暗然失笑,本准备回复消息,未曾想手机便被抽走,点开,拉黑,一气呵成。 “碍眼。”南斯屿轻哼。 叶予音:?- 还有一周开学,叶予音打算趁着开学前把科目三考完,后面几日时间几乎都在练习场度过。 南斯屿仍旧陪伴她学习,时常提前下班,坐在她的副驾驶座上帮她看路叮嘱她注意事项,每次她在的时候必定有他的身影,从陌生到熟练。 叶予音是科目三与科目四一起报考的,这次不比科目二,叶予音紧张不少,上车的时候指尖微凉。 中间有一次失误差点被扣分,好在有惊无险,精神高度集中直到到达终点。 听到车内环绕“成功通过考试”的提示音,她还有些恍惚。 抬眸落向窗外,南斯屿还在等她,他站在阳光下,连阳光也很喜欢在他身上停留。 推开门,叶予音也顾不上什么,朝他小跑过去,挂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 “南哥哥,我过了!” 经过紧张与不安之后的胜利更来之不易,叶予音的手还是凉的,一时间忘了其他,只向着自己最重要的人狂奔。 南斯屿同样伸手迎接她的拥抱,身子稍微往后仰,让她的重心完全落在自己身上。 阳光下两个身影紧紧相拥,树枝摇曳,将满腔温柔倾洒。 “我们音音就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40-50 第41章 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 叶予音总算顺利把驾照拿到手。但她一次都没有尝试开上路过——平时出行有司机接送,要么都是南斯屿驾驶,她几乎不会有需要自己开车的时候。 当时南斯屿替叶予音安排靠驾照的理由是方便照顾他, 但实际上理由是假, 想让她学会开车才是目的。 他对她的教育方式一向都是这样,可以没有用途, 但一定要学会,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证明, 他确实是对的,小时候他提前教她初中的课程,后来缺席了初中两年学习的她中考也能考出还不错的成绩;他教她格斗,后来每次她碰到危险的时候才能顺利脱身;包括他教她弹钢琴,才能让她现在的生活稍微好过一点。 现在是教她做饭、开车,学冲浪学赛车带她看过世面,都是在帮助她。 或许未来有一天他们还会分开, 那么那个时候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九月份,学校开学。 同时机构也过了最忙碌的暑假,叶予音只需要在空闲时间过去帮忙, 另外仍要保持一周两天的乐团训练, 日子开始过得忙碌且充实起来。 九月中旬, 她收到乐团发给她的信息。 因为当时在邮轮上精彩的表现,有个栏目组想邀请她参加访谈。这是一个比较出名的老牌节目,热度并不低,有机会加深她的名气,并且节目组那边也给出了个不错的片酬。 在金钱面前, 叶予音很难直接拒绝。 为了这件事, 孟冬染专门找她谈话, 参加节目有钱固然是好事,但高热度伴随而来的是高争议,兴许会打乱原本的生活节奏。 “你好好想想,未来你要走哪一条路,如果你想继续弹钢琴的话,那有名气当然能帮助你很多,但如果你只把钢琴当作/爱好的话,最好不要为了钱而上节目,哪怕你现在缺钱。”孟冬染叮嘱。 她曾经也劝过叶予音签约公司,但后面转念一想签约公司的话前方的路才是最漫长的,不一定是好事。凡事有利也有弊,她不会阻止叶予音自己的决定,只是让她考虑清楚。 孟冬染的话确实让叶予音将一些几乎没有整理过的思绪重新梳理一遍。 一直以来她只有赚钱一个目的,选择商科专业是因为就业前景好,那时的她没敢去想能有机会继续弹琴,也没接触过有关梦想的词汇。 如今确实是一个机会。 当她热爱的钢琴能与赚钱两个字结合起来,比起硬着头皮做并不热爱的工作,她更愿意继续弹琴。 至于那些网络上可能会有的争议,她更不担心了。 毕竟她最不怕也最熟悉的,就是被谩骂。 她还没跟节目组谈妥合约,南斯屿便先知道这个消息,他不太放心,要先帮她过目。 两人约了时间,在一日晚上下班后在家里见面——他们两人都很忙,经常时间恰好错开便会连续好几天都见不到彼此。 叶予音忙完的时间已经接近12点,南斯屿竟然还没回家,她便走到厨房随便找了点东西吃,随后靠在沙发边看合同边等待。 兴许是最近太累,不知不觉中她就这么睡了过去,连南斯屿回家推门的声音都没捕捉到。 此刻夜深,周围静悄悄的,南斯屿盯着屈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半蹲着身子在她面前撩了撩她垂落的发丝,而后又上楼拿了条毛毯替她盖上。 正准备在旁边办公。 叶予音倏然睁开眼睛,睡眼惺忪望着他。 声音有些含糊:“南哥哥你回来了。” “嗯。”南斯屿瞥见她下意识朝他伸过来的手,同样回握住她,两人的掌心都很暖,温度一致。 “困了?那今晚就先不聊了吧,好好休息。” 叶予音摇了摇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又觉得累得慌,晃了晃手索要一个抱抱。 刚睡醒的她很像一个茫然的小孩子,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头发凌乱到不行,但她无暇顾及,只想靠近南斯屿。 南斯屿自然满足她,弯腰坐在沙发上,单手揽过叶予音的腰,让她完全靠着自己。 叶予音也大方圈着他,在他怀里慵懒打了个哈欠。 南斯屿顺手替她将毛毯拉好,“醒了?还是想继续睡?” “醒了。”叶予音的状态仍迷糊得不像是她口中清醒的样子,“我们要说什么来着,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听她这么说,南斯屿也不急,调整了个对她来说舒服的姿势,一手仍牵着她。 片刻后才提起:“你打算接受节目组的邀请?” “他们已经把合同拟定好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叶予音回应。 南斯屿又道:“如果方便的话,先把合同发给我一份?我看一眼。” 没什么不方便的,叶予音点点头,直接将手机递给他,“我看得懂,不过就是上一期节目,没有坑。” “什么时候录制?” “月底,会在国庆节的档期播出。” “真决定好了?”南斯屿先将手机放下,看着俨然闭目养神的叶予音,“这次上了节目,那以后你的名字就会跟钢琴挂钩,很多行为都会受到约束。” “嗯。”叶予音又往南斯屿身边挪了挪,“不怕,再怎么样还有你呢。” 南斯屿一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不管是钢琴还是你现在所学的专业。” “学商不是我喜欢的。”叶予音声音很轻也有些疲惫,“但优点在于能找份稳定的工作。” 在爱好与面包面前,她被迫选择了面包。 南斯屿顺着她的话询问:“还是更喜欢钢琴?以后决定一直走这条路?” “喜欢。”叶予音的回答毋庸置疑,“但是之前没有机会接触,学钢琴太贵了,支付不起这些费用,也就没再想过这些。” “那以后你可以大胆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南斯屿轻轻揉着她的手背,“我都会支持你。” “好。”叶予音仍旧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低,“南哥哥你支持我就好了,别帮我。” “行,你自己闯。”南斯屿仍是笑着,隐下异动情绪,“就是要让你知道,放心去做,只要你安全开心的前提下不用担心后果,有我呢。” “嗯。”叶予音不知道到底听见没有,余音被拉得很长很长,几乎快睡着。 南斯屿继续耐心叮嘱: “以后你可能会碰到很多不善的言论,不用太在意,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记得公众人物要谨言慎行,做事三思,不能冲动,不然付出的代价会很巨大。” “如果遭遇了不公的事情记得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对有恶意的人不能手下留情。” “……” 叶予音起初还会应那么一两个音,后面渐渐的没了声,她俨然在南斯屿的怀里睡了过去。 南斯屿的话语也渐渐停止,侧头睨视她的睡颜,笑得无奈又泛着酸楚。 待确定叶予音熟睡后才缓缓直身,将她环抱起来,送到二楼她的房间内。 替她盖上被子,调整好枕头高度,开了盏暖黄小夜灯。 在离开前,他又顿住脚步,想起自己还有最后一句嘱咐忘了说。 回头,他布着薄茧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脑袋。 很轻叹了口气,“别急着还清你觉得你欠我的债,你没欠我什么,我有的现在也都是属于你的。” 在南斯屿的心里,他们应该是一家人。 当时过得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叶予音陪伴在他们身边,后面日子好过了她却不见了,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如此落魄,让他怎么可能好受。 他如今所拥有的,有一半以上也应该是叶予音的。 所为她花的钱,做的事,甚至远不及万分之一- 节目录制时间在周六下午,为此叶予音专门向乐团请了半天的假期。 这并不是一档真正意义上的访谈节目,每一期有好几位嘉宾,除了访谈聊天之外还会参加几个小游戏。 这一期是音乐专场,除了邀请叶予音之外还有几位音乐界赫赫有名的人,根据流程安排,节目录制到最后还需要共同合作一段演奏。 在化妆间中,叶予音收到南斯屿的信息:【准备上场了,紧张不?】 叶予音:【还好,就是化妆师给我化的妆太浓了。】 为了证明这话,她难得对着镜子自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南斯屿,又觉得太过单调,顺手比划了个‘耶’。 南斯屿:【很可爱。】 叶予音:【?】 南斯屿:【镜头很吃妆,录制到摄像机中会更好看。】 发完后还要补充一句:【当然我们音音怎样都是最好看的。】 叶予音失笑:【少来。】 录制现场有观众参加,在上场前叶予音听到工作人员讨论今天的观众出奇多,大多数是冲着‘小蒲公英’来的。 自从那次一段视频出圈后,她成了那几日的热点人物,但她却没有参加过任何采访,也没在网络上活跃。 所谓越是神秘就越是好奇,今天是叶予音首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光是这个噱头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听见主持人喊她的名字,她跟着上台,瞥见台下一群人,当即传来并不低的掌声。 主持人也称呼她为‘小蒲公英’,这个称呼已经成了她的代名词。她大方站在摄像机前介绍自己,并不怯场。 访谈的问题她提前看过,有所准备,再加上主持人非常专业,营造出一个轻松的氛围,让她能迅速放松。 中场休息,几人站在一侧喝口水补妆,主持人就在她身边,与她搭话几句。 叶予音礼貌回应,无意间仿佛瞥见台下黑暗处闪过某个熟悉的身影。 刚准备眯起眼睛看仔细,便传来导播安排继续录制的声音,只能作罢。 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节目结束录制。 观众散场,叶予音只身返回休息厅。 就在经过观众席入口处,她偶然瞥见走廊那头的人。 是南斯屿,他过来探班,手上还拿着她最喜欢的草莓味饮料。 她惊喜走过去,下意识出声:“南哥哥你不是还要加班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来看看我们小蒲公英的妆容到底有多浓。”南斯屿笑着,将饮料先开了盖子后再递给她。 他继续道: “毕竟是你第一次上节目,我怎么可能会缺席?” 第42章 当叶予音跟南斯屿呆在一起的时候, 只要能亲力亲为,南斯屿绝对不会交给别人。 他总觉得叶予音特别不会照顾自己,既然如此, 那么这些事只能由他来完成。 节目录制结束后, 叶予音收到片酬以及上个月在乐团的工资,合起来是一笔不小的资金。 她将这笔钱存起来一部分, 剩下一点用于日常开支,除此之外她准备给南斯屿买份礼物。 毕竟自己平日吃穿住行都是他负责的, 小小礼物价格虽低,但总归需要为了他付出一点。 周三下午只有两节课,叶予音从教室出来后打算直接去购物中心,倒先碰见范宿白出现在他们教室门口。 不确定是不是找她的,出于礼貌叶予音点头打个照顾,下一秒范宿白便朝她身边过来。 他手上还提了个透明袋子,将这东西递给叶予音, 略带难为情,“袁清涵最近感冒了,所以我买了点感冒药, 但是我马上有课, 能不能拜托你帮我转交给她?” 袁清涵就是范宿白暗恋的那个人, 跟叶予音虽然同专业但是不同班,他们班下节课就在这个教室上课。 叶予音有些丽嘉迟疑,毕竟她跟袁清涵并不熟,但范宿白毕竟不顾一切替自己出过头,这点小忙于情于理她都得帮。 应下, 范宿白连连道谢, 没有过多停留, 叶予音则拎着他拿的东西站在教室外走廊等待。 课间不过十分钟,在下节课临近上课前她总算找到袁清涵的身影。 上前两步,直接开门见山:“范宿白给你的。” 袁清涵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稍微一顿打量她:“你们认识?” “嗯。”叶予音不打算多说,很快将任务完成后手揣兜里正准备越过她离开。 但便被袁清涵叫住:“你是叶予音,对吧?” 两人虽既是高中同校同学又是大学同专业,但并不熟,这是她们第一次交流。 “我知道你。”袁清涵继续道,“你是南城人?我们好像还是高中同学。” 叶予音稍微颔首,“是。” “没想到会这么巧。”袁清涵一笑,“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了。” 说完顿了顿后再补充:“你在学校……挺出名的。” “……” 袁清涵道谢之后回到教室中去,留下叶予音兀自站在原地,被风敲击着发丝。 她又不是听不懂袁清涵的内涵,她在高中时确实挺‘出名’的。 但并非出名在好的领域。 那个高中里的每个人,她都恨透了- 叶予音直接打车来到最大的购物中心。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要送南斯屿什么礼物,腕表已经送过了,很多东西价格太过昂贵她负担不起,还专门上网查过,如果想买奢侈品牌的话,领带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不懂领带的选购,在导购的介绍下最终选了条常规款深蓝色的领带,并不张扬,也不会过于低调,很符合南斯屿在外老成持重的人设。 领带的价格比她的预算低很多,她便在周边逛了一圈,踏入某间男士服装店。 环视一圈,思忖片晌,最后多买了条裤装。 回家时恰好是傍晚,叶予音提前跟南斯屿联系过,晚上她做饭,让南斯屿早点回来吃。 但她厨艺还不精湛。 这会还没有了南斯屿在旁边指导,她独自跟着教程,略显手忙脚乱。 最后的成品看起来倒是还行——就是味道不行。 盐加太多了,齁得慌。 她寻思着这种程度肯定是吃不了的了,就是可惜了这卖相,于是拿起手机摆好盘拍了张照发给南斯屿,随后将东西倒掉,点外卖。 南斯屿估计在忙,连消息也在一个小时之后才有回复:【不错,进步很大,留点给我,马上回去了。】 彼时叶予音点的外卖刚送达,她重新将食物倒在盘子上,营造出一副自己做出来的样子,再盖了个盖子保温,等待南斯屿。 南斯屿回家时已经晚上10点,一进门便闻到很浓的香味,瞥见正等着他的叶予音,不自觉勾唇。 快步往她身边过去,叶予音立刻回头,满脸兴奋示意桌上的食物。 这一刻幸福值达到顶点,南斯屿不自觉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目光落在桌上的东西:“这些都是你做的?” 叶予音假笑,没说话。 他坐下,拿起筷子品尝,入口的那一刹那,一些当闻到味道时已经浮现的想法得到证实。 南斯屿笑道:“味道不错,不咸不淡,能与几十年工龄的厨师媲美。” 叶予音:…… 南斯屿继续假装若无其事道:“这些怎么跟你拍照给我的不太一样?” 叶予音瞥着他:“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以她的厨艺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些东西,想必南斯屿从吃下去的第一口就已经猜到这些不是她做的了。 但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会是:“嗯,其实进门闻到味道的时候就知道不是你做的了。” “……” 真打击人。 叶予音不想说话。 南斯屿才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慢慢学,至少这次没糊。” 叶予音默默将手抽了回来,轻哼一声不理他- 叶予音明天还有早课,不打算熬夜,在与南斯屿分别前她才叫住他,转而跑到自己房间中将要送给他的东西拿出来。 南斯屿靠在栏杆处等她,回忆着方才进门那一幕。 忙碌整日下班时发现有个人在家等他的感觉瞬间幸福感爆棚。 叶予音出来时手上拿着两个盒子,一起递给他,南斯屿睨了眼,略微挑眉,“都是送给我的?” “嗯。”叶予音点点头,“打开看看?” 每次收到礼物的南斯屿脸上都挂着非常不值钱的笑容,满眸都书写着欣慰,迫不及待拆开包装。 看到第一份礼物,是一条领带,恰好是他平时经常佩戴的款式,正中他的审美。 唇边藏不住笑,将领带整齐放下,又拆开第二份礼物。 这次看到时笑容猛然止住。 是一条裤子。 灰色裤子。 南斯屿:? 拎起裤子看了眼,休闲宽松运动裤,是极浅色的灰。 “怎么突然送我裤子?”他顺口问了句,“我平时出门不穿这种。” 叶予音笑得若有所思,“那就在家穿。” “……” “换上试试?”叶予音露出纯洁无比的笑意,但显然目的没那么单纯。 南斯屿沉默:“需要试?” “当然,不然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叶予音站在走廊等着南斯屿,他平时在家穿得本就随意,怎么方便怎么来,这种裤子当他的睡衣刚刚好。 不过他的睡衣也以深色为主,极少有浅色系的服装。 不过多时,南斯屿推门走出来,他身上俨然换上这条裤子,上半身只套了件短款的短袖,浑身透露着一种不羁的少年气。 他总是能驾驭得住各种风格的服装,穿上西服多了成熟,脱下西服多了狂妄。 叶予音悠悠晃着腿打量。 比她想象当中的好看。 一个行走的衣架子就在自己面前,她没有道理错过,越是欣赏,她的眼睛就越是不受控制。 起初还会收敛一点,到后面愈发猖狂起来,盯着某处沉思。 南斯屿注意到她的眼神:“……你往哪看?” 叶予音指腹摸了摸鼻尖,直白回应:“灰裤子名不虚传。” “……” 南斯屿就知道她目的不纯。 “还没看够?”他倒没什么扭捏,两人住在一起,冒昧的事情做多了,也就不显得有多冒昧。 叶予音一笑:“我能继续看下去吗?” “……有那么好看?”南斯屿无言。 “是有。”叶予音跟着点头,“很有研究价值。” 南斯屿:“什么研究?” 叶予音想了想:“关于,‘长顺短突’的研究。” 南斯屿:…… 这种看似离谱的对话,在两个人之中竟然显得那么正常。 南斯屿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话接下去,无可奈何轻轻摇了摇头,正打算回房间换下裤子。 又听身后方轻飘飘传来一句话: “我没有其他意思,主要是觉得,南哥哥一定是顺的,对吧?” “所以你看了那么久,最后只用一句‘觉得’来形容?”南斯屿接着问。 这话倒是让叶予音的眼神更加大胆,又是盯了好片刻,才回答:“我看着好像两者都有,为什么呢?” 南斯屿差点被她气笑,跟着重复:“为什么呢?” “不知道呢。”叶予音笑得耐人寻味。 南斯屿说不出话,长吐一口气,转身回房间,不再陪她瞎说。 叶予音乐在其中,继续靠在栏杆处偷乐。 再次见到南斯屿是他已经换上深色裤子还有长款的卫衣,将自己包得严实,不给叶予音有任何偷看的机会。 叶予音也变得乖巧很多,占了便宜后该收就收。 确定第二份礼物是合身的,南斯屿先收下,目光再落在第一份礼物上。 领带虽没有不合身的说法,但他还是拿了起来,握在掌心。 而后看向叶予音:“会系领带么?” 叶予音道不会,她也是初次挑选领带,此前没有接触过这些。 “那我教你。”南斯屿的声音比往常要更温软,领着叶予音的手带到领带处,耐心的手把手教她。 叶予音几乎是被带领着向前一小步,与南斯屿近在咫尺。 她比他矮了一个头,甚至需要略微抬头才能帮他系领带,呼吸洒向脖颈处,指尖时而点着他的衬衫,极高的温度瞬间刻入肌肤中。 两人的手互相牵着握住领带,竟分不清缠绕着的是领带还是彼此的手。 叶予音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被南斯屿的大掌完全覆盖,完全被动,还伴随着他温声讲解的话语。 兴许是觉得氛围有些暧昧,她主动找了个话题:“打的是什么结?” “温莎结。”南斯屿回答,手上动作没停,“并不难,你记住了,以后才能帮我。” “噢。”说话的功夫领带已经系好,叶予音将系法记住,倏然补充一句,“学会了我也能去帮别人。” “……” 南斯屿突然松开她的手。 语气俨然没了方才的温柔,沉哑了些许,“不教了。” 叶予音抬眸与他对视,“为什么?” “想了想,觉得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划不来。”南斯屿神态俨然恢复正常,就是语气还是有些酸。 “不好么?”叶予音眯了眯眼眸,“不是如了你的愿?” “后悔了。”南斯屿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换上一贯桀骜的表情敲了敲她的脑袋,“早知道就不应该教你那么多,万一你这个小白眼狼儿真跟别人跑了,去伺候别人了,不行。” 话落又补充:“我都舍不得让你伺候我,更不能对其他男人那么好。” 说白了,还是想把她推出去。 叶予音态度陡然也差了不少:“我不跑,难不成要一辈子赖着你啊?” “赖呗。”南斯屿回答得坦然且毫不犹豫,“又不是不让你赖。” 他又是这么潇洒将一切说得很轻松的样子,叶予音莫名来了气,“我要是赖着你,将来你结婚了怎么办,我继续住你那,让嫂子知道你有一个接过吻也睡过觉的人,我都怕她一个想不开半夜拿刀来砍我。” 兴许是这话说得太轻松,让南斯屿也不放在心上,此刻关注的问题竟然是:“我们什么时候睡过?” “……” 叶予音气得恨不得直接把他从二楼踢下去。 南斯屿仍是笑着,伸手安抚这只炸了毛的兔子,虽被她甩开也没在意。 他解释道:“我不会轻易结婚。” 叶予音稍微冷静一些。 南斯屿继续道:“我户口本上的另一页永远空着,如果你想要婚姻,我们可以结婚,若是不得已我必须跟别人在一起,那么那个人也会先交由你过目,你觉得可以,我们再考虑其他事情。” 这是他的态度。 凡事以叶予音为先,只要她要他一定会满足,在她面前,所有事情都得未知让步。 但叶予音却反问:“南哥哥,你有自己喜欢的人或事物吗?” 南斯屿一顿,没回答。 “婚姻对你来说也是一个赔偿的工具是吗?”叶予音声线没什么波澜,内容却很沉重。 “你不用那么在意我想要什么,也不需要真正给我什么,我不怪你,真的。” 两人共同沉默一阵,各怀心思。 南斯屿愿意为了她跟她结婚,只要她一句想要,但是她根本不喜欢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她的存在是在耽误南斯屿。 他对她好没错,可是这种好只是建立在愧疚的基础上,他只是为了弥补他心里一直以来过不去的心结。 虽然一地鸡毛,但如果可以,叶予音更想要的婚姻是有爱的,至少也应该是势均力敌一步步走到一起,而不是一方想要,一方无条件给与。 她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但是她也知道她跟南斯屿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最后她补充—— “是不是我之前说过想跟南哥哥谈恋爱,所以让你误会什么了?” 语气坚定,隐着沉重,却又无情。 继续道:“南哥哥你放心,那只是玩笑话,我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 “我们其实,挺不适合的。” 第43章 (一更) 叶予音后知后觉自己的话似乎说重了。 这件事过后, 她足足有好几日没有再见到南斯屿。 分明居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每天早晨她出门时南斯屿已经离开,回来时也见不到他的人,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会在离开前将早餐准备好, 也会按时添加冰箱里的食物,将家里打扫整齐。 虽然没见到南斯屿的人, 但是处处都是他替她安排好的痕迹。 国庆期间,叶予音有七天假期, 但要去机构以及乐团排练,生活照常忙碌。 南斯屿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日早出晚归,偶尔还会突然出差两三天,两人接触的机会约等于零。 这种生活越是持续下去,叶予音就越是怀疑南斯屿是不是生自己的气。 兴许是她当时话说得太难听,但那些确实是她想说清楚的, 有些情绪她更希望南斯屿能整理清楚。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找他聊一聊的时候。 她恰好从秦睿那得知南斯屿这段时间是真的忙。 上次南斯屿拿她的手机将秦睿拉黑,后来秦睿电话轰炸南斯屿闹了好一番,最后才得以成功从黑名单中出来。 这次她看见他所发的朋友圈中张张都有南斯屿, 他们像是去参加什么会议, 每日忙碌得不可开交。 除此之外, 叶予音还发现一件事—— 南斯屿天天佩戴着她送的领带,就像是只有这一条那样,不管穿什么款式的西服都只系那条,没有换下来过。 他哪里会生她的气,把她送的东西当宝贝对待, 天天珍藏在身上,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总算迎刃而解, 叶予音在心里松了口气,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想了想,她主动给南斯屿发了条信息:【南哥哥最近很忙吗?早点休息,别太劳累了。】 一句话刚发送没多久,南斯屿的电话便已经拨打过来。 接通,那头立刻传来略显担忧的语气:“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予音一头雾水:“什么?” “怎么突然给我发信息?” “……那是因为我关心你。” “关心我?”南斯屿松了口气,又仿佛听见了什么趣事,“小白眼狼儿什么时候还学会关心我了?” 叶予音寻思着什么时候自己关心一下南斯屿还成了难以置信的事情了,自己之前也没对他那么差……吧? 选择不与他争,既然得知他们不是因为那件事而闹不愉快才放心些,话语跟着轻松不少,“南哥哥还没回京城吗?” “还没,明天回。”南斯屿传来清脆笑声,“别太想我,买了点这边的特产,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少来,谁想你了。”叶予音低声嘀咕。 “主动发信息给我不就是因为想我?” “才不是。”叶予音嘴硬,“随手一发的信息,发错了。” “发错?你还有其他叫‘南哥哥’的朋友?”南斯屿揶揄。 叶予音:…… 逗了一圈,南斯屿心情非常好,又叮嘱了几句,没有持续太多话题,很快互道晚安结束对话。 挂断电话。 南斯屿站在窗台双手撑在栏杆上,室外的霓虹灯点亮他的身躯,他静静的望着面前的风景,唇边挂着的是不加修饰的得瑟笑意。 叶予音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 而且竟然还知道关心他了。 他一直都很享受与叶予音相处的每个瞬间,或许正如她所说,在与她相遇之前更多的是对她的愧疚感,但相处了这么久,他的行为并非都是在弥补,他也是快乐满足的。 那天叶予音说的话让他的心一沉,那日晚上他彻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循环浮现她那番话。 他对待婚姻的态度确实太过轻浮,只想着把一切交给叶予音,却忘了这样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压力。 但实际上,这种特权只是为了叶予音而开,可以说当她说过想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他无法喜欢上别人。 两个人关系太亲密,很多情绪跟着混乱不堪。 但确实有些心思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已经变了质。 身后传来轻快的轻哼声,秦睿恰好路过,瞥见独自站在这沉思的南斯屿,不禁动身来到他身边。 单手自然搭在他的肩膀处:“我们的南大艺术家,在思考什么人生呢?” 南斯屿瞥了瞥他,“什么事?” “没事,关心关心我这兄弟,看得出你最近心情不太好。”话音刚落,他才眼尖的捕捉到南斯屿唇边的弧度,顿时来了兴趣,“不对,你现在看起来怎么那么开心,怎么,苦尽甘来,心情好转了?” “没有。”南斯屿没有过多跟他聊的意思,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放下,又拍了拍他的胸膛眼神示意。 秦睿从兜中掏出一颗糖送入口中,“话说我刚才去翻了眼我这几天发的朋友圈,发现你竟然每一条都入了镜,巧了。” 南斯屿沉默不语。 秦睿确实一向有高频率发布朋友圈的习惯,基本上拍下的每张照片都会发出来。 这两天他确实很喜欢在他的镜头前晃悠。 也猜到了他会将他发到朋友圈中,能被共同好友看见。 秦睿的声音还在持续:“知道你不喜欢入境,所以专门来问下你要不要把照片删除。” “不用。”南斯屿轻咳一声回应,“留着吧。” “嗯?那行。”秦睿总觉得南斯屿这道操作有点不太符合常理,但又觉得他一向神秘得很,让人猜不透。 他又想起什么,“刚才音音妹妹还把我的朋友圈都点赞了一遍,我们音音妹妹就是可爱。” 听见前半句,南斯屿唇边再次泛起条件反射的笑意——他就知道叶予音会看到朋友圈,这几日他很少主动联系她,就是想等着她来找他。如此看来,计谋确实得逞了。 但是后半句刚落下,他的笑容一秒收回。 秦睿竟然还没打消对叶予音的非分之想。 他问秦睿:“昨天跟你一起吃饭的女人跟你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秦睿笑嘻嘻回答,“就只是吃顿饭,其他什么都没做。” 南斯屿眼神犀利,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今后别再打音音的主意。” “别啊,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音音妹妹在我心里还是最特别的。”秦睿出声挽留。 他是情场上的浪子,接触过的异性数不胜数,但从来没有因为谁而停留过,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一样。 包括叶予音。 南斯屿的神情更冷几分,染上警告,“跟她保持距离。” “为什么,不带这么拆散我们的。”秦睿不满,“而且音音妹妹也单身,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她有选择的权利。” “未必。”南斯屿微眯眸,直接脱口而出,“她是我的,没有选择。” “……” 这话有些歧义,连秦睿也差点没反应过来,稍愣片刻,很快找到这句话的另一层解释:“是你的妹妹?” “我的人。”南斯屿回答得毫不犹豫,眼神坚定毫无波澜。 秦睿目光呆滞,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加上些郑重,“我靠?你认真的?” 南斯屿很少开玩笑,让人不得不重视起来,秦睿紧接着道,“你们这样算不算乱/伦?” “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约束。”南斯屿回应,“算什么乱/伦?” 看来他确实是认真的,秦睿还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 他不知道他们两人还发生过什么,此前他确实怀疑过南斯屿对叶予音的态度超过了普通的兄妹关系,现在看来这些猜测都能得到证实。 他还在追问:“你们在一起了?” “还没有。” “原来是你单相思啊!” “……”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秦睿摇摇头,“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不跟你抢,音音妹妹让给你就是了。” 闻言,南斯屿蹙眉,显然不满他的这句话,“她又不是商品,哪有什么让来让去?” 秦睿也察觉自己的措辞不妥,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我的错我的错,她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会控制好分寸的。” 说完又觉得有意思,迫不及待凑到南斯屿跟前,八卦,“你们进展到哪个阶段了?你还是第一次追人吧,需不需要我帮你出谋划策?” “……”- 国庆期间,叶予音所录制的综艺如期播出,当晚相关话题便已经爬到热搜榜。 她的名号已经成了最大的关注点,有很多专门冲着她收看节目的人,在看了她的访谈之后一致的好评。 一时间,她几乎成了热点人物,网络上对她的评价特别高,不管是学历还是长相还是在钢琴上的天赋。 其中所流传的内容真假参半,有故意想将她捧高的,专门打上‘可望而不可及’的标签,让她在大众的形象中几乎被神化。 不管什么时候,当全网共同吹捧一个人的时候都并不是一个好迹象,所谓捧杀不过如此。 很快,陆陆续续的也诞生了一些谣言。 节目播出后,叶予音又收到一个卫视晚会的节目消息,诚邀她在晚会上独奏钢琴曲。 这个访谈确实让她的知名度提高了不少,慢慢的能有演出机会,都是不小的酬金。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一日傍晚,叶予音从机构离开准备回家时接到南斯屿的电话,他晚上有个聚会,三五好友一块玩,问她要不要一起。 大多都是在邮轮上接触过的人,叶予音也认识,恰巧她晚上没有其他事情,便应下。先回趟家收拾下自己,天黑后才过去。 南斯屿率先到达那边,得知她过来后专门从包间内出来接应,领到室内。 在即将踏入包厢之前,叶予音恰好注意到不远处闪过记忆里的跛脚身影,指尖一顿。 但是一闪而过,没能看清楚那个人。 包间内有几名女性,听说是其他人的女朋友,彼此互相打招呼,也没过多寒暄。 南斯屿拉着叶予音的手直到坐下,迅速拿了个杯子放在她面前,外加几瓶饮料,“想喝什么?饮料?红酒?还是果汁?” “饮料吧,不想喝酒。”叶予音习惯了南斯屿对她这么照顾,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身边有人坐在她身边同她聊了几句,互相谈笑风生,但过程南斯屿的手始终摁在她的手上,指腹转着圈,书写他的不耐烦。 终于等到这头两人结束交流,但叶予音却抽回了原本相牵的手,坐在与南斯屿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喝饮料。 南斯屿睨着她看了片刻,但她都没发现。 最后还是他出声:“还在生气?” 叶予音不解看向他:“生什么气?” “没生气?”南斯屿与她对视,指尖点了点自己肩膀处示意,“那你怎么不喜欢靠着我了?” 分明之前很多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叶予音都会直接靠在他身上,很少分这么开。 叶予音想了想,最后回答:“这里人多,不方便。” “那距离近一点就行。”南斯屿主动往她身边挪一步,恢复两人一贯地近距离,他的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身影甜蜜暧昧,不同的是这次是他先主动的。 叶予音无言一笑,刚准备说什么,听见有人跟南斯屿对话。 “刚才出去碰见凌蓁佳了,他们在隔壁的包间。” “……” 听见这个名字的叶予音心跳下意识漏了一拍。 南斯屿明显与这人很熟,稍微挑眉,“这么巧?” “是,她说她要进来我们这边,我拒绝了,说我们这都是大老爷们,她过来不自在。”对方继续道,“她好像还在外面等你,要跟你见一面。” “行。”南斯屿立刻回答,又先俯身在叶予音耳侧交代,“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朋友,我出去聊几句。” 盯着他推开包间门的身影,叶予音一言不发,但灵魂早已经没有在身边。 五分钟过去,南斯屿仍然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叶予音俨然无心在包间内待着,选择站起身。 跟着推开门,瞥见一男一女站在走廊处,男人表情淡漠,女人相对热情,但之间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开门的瞬间,女人闻声投来目光,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叶予音这次也没有闪躲,大方较将注意力落在那女人身上。但对方似乎没有认出她,很快同男人告别,伸手本想趁机触碰男人,但被男人迅速躲过。 叶予音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那个人拄着拐杖渐行渐远,南斯屿都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就在对方即将推开隔壁的包间门时。 叶予音突然喊了句:“南哥哥!” 余光里那个跛脚的人影在听见她的声音时便顿住脚步,散着诧异迅速回头。 叶予音就像是没看到那般,前行几步来到南斯屿身边,身手抱住他。 南斯屿稳稳接住她的身躯,身上气场变得柔和,没了方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余光中的身影停滞片刻后才推门走进包间。 叶予音也才松开南斯屿。 故作不满抬头,“南哥哥怎么出来这么久?” “碰到老朋友,她父亲最近出了点问题,找我帮忙。”南斯屿完全没有隐藏。 叶予音有些心不在焉,连手被南斯屿牵着都没有察觉,只听见他的声音:“怎么在室内手都能变得这么冰?” 她没回答,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被牵着走了两步后她又止步动作,怔怔看着南斯屿。 最后出声问道:“我能问南哥哥跟刚才那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吗?” 南斯屿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他也感受到了,叶予音一直很好奇那个女人的身份,每次提到跟她有关的话题两人总是容易闹不愉快。 他将一切解释清楚:“她父亲在我父亲创业的过程中帮助过我们许多,后来他们家经历了难事,我们条件好了,理应多照顾他们。” 是一个巧合。 叶予音眸色暗淡,盯着他们紧紧相牵的手,“我没看错的话,她的双腿似乎不太方便?” “是,她走路需要借助拐杖。” 叶予音点点头。 但却没有急着起身。 只是让气氛沉默一段时间,缓缓的,她才抛出下一个问题—— “那南哥哥知道,她的腿是怎么伤的吗?” 第44章 (二更) 叶予音这话问得似乎别有深意, 而南斯屿的注意力只在她身上,他用自己温暖的掌心一上一下覆压住她的手,替她暖一暖。 他与凌蓁佳没那么熟, 只是因为两家父母交好,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在京城,应长辈要求所以才有联系, 他并没在意过跟她有关的事情。 此刻叶予音询问,他回忆顷刻, “听说是之前在中学教学的时候被伤的。” “被伤的?”叶予音囔囔复述。 “嗯,像是被蓄意报复。”南斯屿回答,“估计跟学生闹矛盾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被蓄意报复,被伤的。 听起来像是受害者。 “这样啊。”叶予音埋下头,松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往下垂落,隔绝光线, 也隐下嘴角藏着的冷嘲。 她继续问:“她也是南城人,对吧?” “应该是,她父母都在南城那边。” 相较于叶予音的好奇, 南斯屿显得索然, 他将叶予音的发丝撩到脑后, “你之前也在南城生活,见过她?” “嗯,见过。”叶予音回答。 何止见过。 南斯屿口中那所中学就是她的高中。 那个女人是她的高中教师- 回到包间中,叶予音主动倒了杯酒喝,在酒精的作用下让她活跃起来, 声音动作幅度跟着增加, 时常跟身边人玩得欢。 南斯屿则默默观察她, 他知道她一旦开始喝酒就说明心情算不上好,应该与凌蓁佳脱不了干系。 他单手护在叶予音身后,放任她喝酒但也会注意她别喝太多,上半身倚靠在沙发,搭着腿把玩手机,略有沉思。 叶予音与凌蓁佳都是南城人,他知道叶予音高中就读于南城中学,但并不清楚凌蓁佳在哪所高中任教,但她们若是认识的话极有可能是在同所高中相遇,那么凌蓁佳与学生有矛盾从而导致残疾这么大的事情叶予音不应该不清楚。 他在叶予音的生活里缺席了太多年,压根不知道这些年来她到底还经历过什么。 很多事情他不愿细想,再细想下去只会觉得沉重到难以喘气。 目光再次落在灯球照耀下叶予音的侧颜,眼眶中泛着丝丝波光,却是没有情绪的,那双眸中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冷静与清醒。 抬头揉了揉她垂落的长发,两人没有交流。 而后他低头给自己助理发了条信息:【帮我调查一下凌叔女儿跛脚的原因。】 叶予音酒量还行,但不小心喝多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索性及时止损,没敢再接触酒精。 南斯屿刚想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一下,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骤然有电话接进来。 叶予音感受到震动,回头扫了眼,恰好注意到来电显示的备注:凌蓁佳。 与南斯屿对视一眼,他并没有接通的打算,只将手机倒扣放在桌面。 “南哥哥不打算接电话吗?”叶予音问他。 南斯屿也倒了杯酒,指尖轻捏杯壁,泰然自若晃了晃,“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打算接。” “你不接通怎么知道重不重要?”叶予音低头捏着自己的指尖,余光能注意到南斯屿一直在照看她。 “她想进入我们公司工作,但是专业不对口也不打算通过面试入职,想让我直接给她安排高级岗位,这忙我没法帮。”南斯屿毫无保留回答。 他从来没隐瞒过叶予音什么,在她面前一向实话实说,压根不需要去怀疑真假可能性。 说话的同时凌蓁佳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南斯屿扫了眼,仍然没有接通的打算。 叶予音手撑在大腿上托着腮,酒精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不太好受,“都说清楚了还一直打电话给你?而且还是这个时候,她不是恰好在隔壁包间玩吗?” 言外之意,凌蓁佳倔强找他估计有其他事情。 南斯屿仍没在意,任由通话自动挂断,没过多久第三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这次叶予音发笑,有意无意打趣一声:“这么执着,她是不是对南哥哥有兴趣啊?” “想什么呢?”南斯屿将酒杯放下,仍没有多大兴致。 第三个电话结束后那人并没有继续打过来。 包间内的气氛如初,嬉笑谈话声一阵,有人从室外推门进来,坐在南斯屿旁边递了根烟给他。 但南斯屿抬手拒绝:“有小孩子,别带坏她。” “你才是小孩子。”叶予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南斯屿指的是她,回头反驳。 “你都默认了。”南斯屿笑,“是爱生气的小孩子。” “……” 身边人看着他们斗嘴,调侃几句,想起什么又出声:“凌蓁佳她们包间全都是女生,点了好几打啤酒直接对瓶吹,喝多了估计要出事,好像已经被盯上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敢在这种地方闹事,与他们无关的事情一向不跟着参活,因此只当是故事听。 叶予音又抬手倒了杯酒,稍抿一口,盯着无动于衷的南斯屿。 骤然在他耳旁落下一句:“这么危险的事情,人家都打电话给你没准是向你求助的,南哥哥真的不打算去帮忙?” “……” 她的态度已经反常到了极点。 好似每句话都带着刺,一定要往凌蓁佳身上引,巴不得让南斯屿与她接触那般,怎么解释都说不清,让他不太好受。 南斯屿睨着她,仍保留着极大的耐心,“我跟她关系算不上多好,也没联系过几次,她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替她处理烂摊子的义务。” 他认为他的道理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他不清楚叶予音与凌蓁佳之间是否有过什么矛盾,但他更不希望叶予音把这些矛盾转移到他身上,至少他并不喜欢叶予音咄咄逼人刻意说些什么话刺激他的模样。 但她没想到叶予音还是不依不挠。 她盯着杯中摇晃着涟漪的酒,声音稍冷,“她不是对你有恩么?南哥哥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有恩并不代表事事都得顺着她来。” “不是么?我还以为南哥哥又会为了报恩付出所有呢。” “……” “音音!”南斯屿眉色阴沉,是鲜有的在叶予音面前展露的不悦,像是耐心即将耗尽。 却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燥意,最后尝试与她沟通,“你一定要跟我吵架么?” 叶予音没再说话。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略微侧头藏住自己,也完全不给南斯屿看她的机会。 南斯屿在她身后揉了揉眉心,太阳穴隐隐作痛,思考自己对叶予音的态度是不是差了点,但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一直主动低头。 这件事是叶予音太过无理取闹了。 叶予音没道歉,也没有再跟南斯屿说任何一句话,她心情也烦闷得很,又在酒精作祟下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她也知道她说的话太过于讽刺,不仅讽刺了南斯屿对凌蓁佳的态度,也讽刺了南斯屿对自己的态度。 两人在包间内闹不愉快,自然也没了继续在这呆着的想法,南斯屿注视叶予音好片刻,终是叹了口气,拉了拉她的手臂。 软了声线:“回家吧。” 叶予音点头,没看他,直接起身往外走,虽与南斯屿并肩,但完全零交流。 两人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在即将路过隔壁包间的时候叶予音清楚瞥见里边几个明显醉成一团的女人,疯狂得拿着话筒大肆歌唱,那几人中包括凌蓁佳。 但这里的对面包间却出奇安静,只有几个男人,正翘着二郎腿边喝酒边穿过敞开的大门盯着这边醉醺醺的女人。 仿佛只要她们再醉一点点,他们便会直接动手带走这几人。 叶予音与南斯屿都注意到这一幕,明显能察觉南斯屿身上压迫感强了不少,两人无言进电梯下了一楼,南斯屿先绕过前台,叮嘱侍从上楼看守几人。 侍从前脚刚准备上楼。 便听见楼梯口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带着惊慌失措。 紧接着是打斗声,碎了玻璃摔了重物,夹杂脏话,让一切染上不安的气息。 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几个保安见状赶紧上楼,南斯屿双眉拧紧,率先牵着叶予音的手快速走出室内,避免她有受伤的可能性。 先将她送到车里,这边是绝对安全的环境,再交代一声:“你在这等我,别乱跑。” 话落匆忙转身过去帮忙。 “……” 叶予音盯着他匆忙的身影,头重得完全靠在车窗处,路灯穿过树枝洒下,光影在她脸上晃动。 南斯屿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刚才她也看见了,对面包间那几个男人明显盯上那几个女人,若真将她们带走,那么指不定会有怎样的后果。 方才南斯屿他们不作为是觉得那几个男人不敢做出什么事,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他自然无法继续放任不管。 更何况还有他认识的人,他至少总应该确认她的安危。 先保证叶予音的安全,再去处理这件事,南斯屿的做法已经完美到挑不出任何问题了。 叶予音双眸中并无涌动什么情绪,道理她都懂,她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在惹是生非。 只是安静的等着南斯屿。 室外的环境安静得呈现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室内正发生的情况,好在很快南斯屿便回来,步伐匆忙,担心让叶予音久等。 注意到他的手臂处有一道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分不清是蹭上去的还是他的伤口,叶予音推开门正准备过去迎接。 同时有道声音从仅有的一条门缝中传了过来:“阿屿。” 很亲昵的称呼,声音也软软的,看似是个柔弱的女人。 有个人一瘸一拐赶过来,动作同样加快不少,兴许是太着急,让她的身躯看起来略有些狼狈,却也是无助。 还在即将到达南斯屿身边的时候略显刻意的踉跄一下,顺势往南斯屿身上倒。 第45章 面对一个跛脚的人摔倒, 似乎于情于理都得伸出援手。 但南斯屿反而迅速往旁边侧,冷眼看着她表演。 凌蓁佳伸出来的手落了个空,只能勉强抓住他的袖口, 终是没有摔倒, 很快直起身。 “刚才的事谢谢你。”凌蓁佳调整好之后出声,方才南斯屿的刻意闪躲显然让她挂不住脸色, 下意识往路边停靠着的车的方向瞥。 “没事。”南斯屿的语气淡淡,显然不愿过多同她攀谈。 凌蓁佳继续软声道:“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回家。” “需要我替你打辆车?”南斯屿漠然回应。 但女人仿佛没有察觉他的疏离,“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送我回去,有你在的话我比较放心。” 话说得越来越暧昧,仿佛笃定南斯屿会答应,她更抓紧南斯屿的袖口, 仰头用挂着泪水的眼睛等着他的回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叶予音坐在车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眼神始终冷淡,倏而降下车窗, 让那头的凌蓁佳注意到自己。 凌蓁佳看向她的眼神并不如看向南斯屿时的柔弱, 浮着几分怨恨与几分嘲笑, 交织起来的一束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叶予音知道她也认出了自己,但注意力并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南哥哥。”她烦躁喊一声,带着属于自己的占有欲,“走了。” 她一句话,南斯屿立刻有了行动, 不动声色将凌蓁佳拽住他的手抽了回来, 念在父辈关系上客气道:“你的朋友们还在后面等你, 几人在一起比较安全,我不方便送你,抱歉。” “……” 南斯屿甚至没等到凌蓁佳的回应,迅速转身上车,他知道叶予音心情不好,生怕自己再耽误一秒会更火上浇油。 前排司机直接启动车子离开,没人再在意站在路边的凌蓁佳,叶予音也将车窗升了回去,靠在角落,看都没看南斯屿。 南斯屿想去牵她的手,但被她甩开,藏进自己的怀里不想跟他接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脾气,兴许是在包间时南斯屿冷漠不悦轻吼她名字的那一句,又兴许是他返回跟凌蓁佳接触的行为。 尽管她知道自己不占理,但她还是堵着口气。 南斯屿无可奈何,将车隔板升上去,手搭在扶手箱上看着她。 “别生气了,我有什么不对的,我道歉,好不好?” 他此刻不愿意讲些什么道理,他清楚叶予音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能理解所有,但之所以还生着气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在叶予音面前从来没有什么道理,她永远可以在他面前不断作不断闹,就算是她的错也无所谓,他最终还是会哄。 “你要是不喜欢她,那我再也不跟她来往,就算忤逆我父亲的要求,也不再见她一面,可以不?” 他再□□步,没有底线那般,全都按照她的意思来。 叶予音反而冷笑,“没必要,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南哥哥完全可以有女性朋友,完全可以跟她亲密接触,就算她故意往你身上倒你也能完全能伸手抱住她。” 她的表情中有些酸,明显是方才凌蓁佳那些刻意的动作加深了她的怒意。 总算找到了原因,南斯屿反倒松了口气,问她:“所以你是吃醋了?” “……”叶予音仍然不想看他,“我吃什么醋?我跟南哥哥又没什么关系,你对我不过只是在弥补你的愧疚,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真不值得。” 话题又扯到这件事上,南斯屿轻松了须臾的表情又凝重回去。 他答:“如果我说,我不是在弥补呢?” “无所谓,管你是什么。”叶予音眼眶莫名泛着红,转头瞥向窗外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可笑。 酒精的冲击实在太夸张,她此刻满腔只被一种情绪填充,话越说越重,“只有喜欢才是吃醋,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南哥哥,也从来没有喜欢过。” “……” 她还是这样,话总是说得直白,完全不顾会不会伤害人。 南斯屿握着拳,低气压顺势填充了整个车内空间。 或许叶予音说的是实话,她没有以男女朋友之间的态度喜欢过他,这很正常。 实际上也是他造成的。 此前在面对叶予音那些有意无意的暗示时,他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因为他不想以其他身份看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那时他们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他也确实只是为了弥补叶予音而对她好,但相处了这么久,很多情绪已经不同。 只是否定的答案给多了,叶予音也不敢尝试。 他们之间,也只有在情绪上头时会互相吃醋,会接吻,也会有一些超乎正常的冲动。 但在理智回归的时候又总能端正好态度,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关系有多难再进一步。 可是偏偏这样的相处模式看不到未来。 或许有一天叶予音会搬出去,或许她真的要跟自己划清界线,又或者她谈恋爱了打算结婚了,他们就彻底走远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小心翼翼什么都不敢主动提,怕耽误他怕给他添麻烦,这些事她真的有可能做出来。 但是失去叶予音不是她的损失,而是他的不幸。 他尝试过了,失去的感觉很痛,不愿再来一次。 此刻,他双眸死死盯着叶予音,她明明也知道他正在看他,就是不愿给他一个眼神。 南斯屿很沉叹了口气。 没有主动去牵叶予音的手,也没再有其他动作。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 他的声音沾上商量:“那我就追到你喜欢为止。” “……” 叶予音错愕回眸。 怔怔感受着南斯屿那灼热的注视,他的神情认真郑重,这话看起来不是假,也不像是突然的冲动。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南斯屿看着她,再重复一遍:“可以么?” 叶予音率先错开对视,盯着一片漆黑的座椅,“你也喝醉了?” 南斯屿轻微笑了笑,也收回目光,搭着双腿指尖轻敲扶手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明显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轻松一些。 很莫名其妙。 叶予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猜不透南斯屿的心思。 追求她? 他疯了吧? 被自己这段时间来时不时的作闹刺激到了? 思绪实在是太过复杂,叶予音直到到家都没有跟南斯屿说过任何一句话,并非又是冷战,只是她还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再加上喝了酒,情绪不受控,在这个时候沉默还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阂上房间门,叶予音靠在墙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 很奇怪的感觉,从南斯屿突然说要追她开始。 估计又是酒精捣鬼,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些,拿了衣服后去浴室冲凉。 过程中想起南斯屿那只受了伤的手臂,越想越不安心,速度加快了不少,匆忙套上衣服后在房间翻箱倒柜找到药水,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直奔南斯屿房间。 敲门,在等待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表现得那么热情,于是见到南斯屿后直接冷漠的将东西丢给他,落下一句:“药,自己擦。” 南斯屿估计也刚洗漱完成,头发上随性覆盖一条毛巾,湿润的发丝落在眉毛处,更多了点狂劲。 “不帮我上药?”他单手撑在门边缘,垂落的另一只手臂上有道很长的伤口,但好在不深,有些地方俨然开始结痂。 “不帮。”叶予音双手环臂,看起来压根不关心他的伤势,“这点小事还得我帮你?” “疼。”南斯屿故作委屈,将伤口展露在叶予音面前,“我一个人不太行。”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可怜的样子。 但一想到这是为了其他女人而受的伤,这点心疼又瞬间化为恼意。 “你自己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叶予音态度强硬,说完便直接往自己房间走。 南斯屿也不介意,看着手上的东西,心情俨然足够好。 他的话恣意丢过去:“一听说我要追你,对我的态度就开始这么差了?。” 他的嘴太碎,叶予音咬牙,回头狠狠瞪他。 南斯屿笑,没再揶揄,还是没忍住叮嘱:“又忘了穿拖鞋,回去后赶紧穿上,避免着凉。” “知道了。”叶予音摆摆手回应- 也许是一天下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叶予音这天晚上做了一层又一层不太好的梦。 第一层梦先是回到了高中三年,那是一个即使自己什么都没做都会被针对的时候,被关在卫生间内的一天一夜是最黑暗的阶段,空气中满是氨气,水池里的水是黑的,连接下水道的洞口是空洞的,怎样叫喊都无人回应。 第二层梦是进入到自己12到14岁的回忆,那个时候她还跟亲生父母住在一起,对于很多人来说亲生父母是待他们最好的人,但是对她来说亲生父母却是恶魔。 入狱三年的他们并没有改过自新,父亲打工了半年后又开始赌博,把家里的钱输光了欠了一屁股的债就要她跟她母亲去赚钱,把她们送到酒吧里陪喝。 幸运的是她逃了出来,但没能逃离那个家中,后来母亲带着她准备自杀,她也顽强的挣脱开她的强制,见证了母亲的死亡,父亲的被害。 混乱不堪的那些年。 以至于让现在遭遇的不公都显得无比麻木,又才会更加贪恋在南斯屿身边的时候。 最终还是被惊醒,叶予音坐直盯着窗外的一片黑,全脸苍白无血色。 抱着余洛知送给她的抱枕靠在角落,静静等待这个漫长的黑夜度过。 第46章 隔天叶予音是一副邋遢模样去的机构, 孟冬染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又没休息好,连工作也没敢让她多做。 休息时间坐在一起讨论到未来的打算,孟冬染得知叶予音最近接了好几个商演, 手头上总算有点积蓄的时候深感欣慰, 但也叮嘱她不要太过拼命。 “你有想过创建一个社交平台的账号没有?”孟冬染倒了杯茶放在叶予音面前,提起, “如果你真的决定好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的话,可以利用最近的热度建立好自己的粉丝群体, 以后的路也会好走一点。” 而且还可以接广告赚钱,又是一笔收入。 叶予音也觉得有道理,她下半年迄今为止的路走得太顺利了,发觉幸运的同时又总有些不安,但也应该想想怎么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毕竟她没有签约任何经纪公司,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解决。 很快她创建了个微博,在发布了第一条动态时便收获到不少粉丝, 又在许多人的帮助下认证账号,粉丝量以极快的速度增长。 在这段时间,她明显能察觉到南斯屿每日下班的时间提前, 并且下班后总会带来一束花, 有时候是玩偶花束有时候是水果花束有时候是零食花束, 每天变着法的给叶予音带来惊喜。 在连续送了一周之后,叶予音总算感受到不对劲。 她睨着怀里的草莓花束,“我房间里马上要被这些东西堆满了。” “里边的零食吃完了就扔,腾出空间我继续送。”南斯屿这几日明显也活跃了不少,走路带风。 叶予音靠在房间门口满脸生无可恋:“太多了, 我吃不完。” 南斯屿想了想, “那明天换成普通花束。” 叶予音:“……这花你非送不可?” “我不是说了么?我要追你, 那么总得付出行动。”南斯屿回答得真诚,“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追,这是能想到的方式。” 说完还要补充一句:“第一次追人,让着我点。” “……”- 十月中旬,天气俨然转凉了不少,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烈阳高照,晚上的风呼啸。 叶予音一直都没有随身携带外套的习惯,之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碰到这种天气只能硬着头皮吹风扛过来,冻了好几年了也不长记性。 现在南斯屿都会提前帮她准备好外套,放在大门口最显眼的地方,又怕她忘记,在车里也准备了一件,再忘记的时候只能让司机专程送到学校给她。 在这种多方面的提醒下,这个冬天叶予音总算能不再挨冻,感冒的几率也减少了很多。 生活回归正轨,平淡又伴随着丝丝幸福。 这段时间来,叶予音还发现自己的高中校园群异常活跃。 她是设置的消息免打扰,但对话框总会出现在最顶上,有时候错点进去,能大概瞥见其他人正在聊的内容。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某位高中教师最近正在京城,打算组个同学聚会,跟几个班的学生一块吃个饭。 后面聊着聊着消息渐少,估计又重新建了个群。 叶予音瞥见他们提到的教师:凌蓁佳老师。 凌蓁佳曾经不仅在她所就读的高中任教,也是他们班的助教,因为年纪很轻所以跟学校里一群学生的关系很好。学生会喊她“凌姐”,很多事情都听从她的指示,她也会放任着学生的各种行为。 但是她从他们高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在学校任职了,后面跟学生也没了联系,突然组聚会的原因怕是别有企图。 两天后,她还从袁清涵宿友口中得知袁清涵也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她也是凌蓁佳的学生,估计她们之间关系也不错。 叶予音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并不打算过多关注,生活照常。 隔天,叶予音收到范宿白的消息。 范宿白:【我买了两杯奶茶,一杯给你,另一杯帮忙给袁清涵呗?】 他们上课的时间时常错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拜托叶予音帮忙。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委婉回复:【我跟她关系算不上好,要不你们再约个时间?】 范宿白:【奶茶是热的,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范宿白:【其实她很好相处的,你们还同专业,要不试着接触试试看?】 “……”叶予音最后还是答应了,但还是没忍住说了声:【最后一次了。】 范宿白:【没问题!】 叶予音原本对袁清涵无感,她们也不熟,但她对任何跟凌蓁佳关系好的人都没有好感。 等到袁清涵出现,她面无表情上前,伸手将奶茶递给她:“范宿白送你的。” 袁清涵还没有任何接过的意思,她的目光率先落在叶予音另一只手提着的一模一样的奶茶上。 反而皱眉:“你怎么也有?” “跟你无关。”叶予音回应,见袁清涵无动于衷,便直接将奶茶放在窗台。 袁清涵又问:“范宿白也送了你一杯?那请你告诉他,这杯我不收。” 爱收不收,反正叶予音的任务已经完成。 没得到回应,袁清涵的声音还在持续:“你不会也喜欢范宿白吧?我告诉你,不该想的不要想。” “……” 话语声吵得头疼,叶予音连眼神都懒得留给她,打算越过她离开。 “等一下,问你个事。”迅速传来她叫住的声音,“昨天的同学聚会你怎么不参加?” 叶予音不动声色:“你就那么喜欢关注别人的事情?” “不就是问一下,你至于这副表情吗?”袁清涵双眉拧得更死,将对叶予音的不满都写在脸上,“基本上所有人都参加了,你为什么不去,难道心虚了?” 这话真坐实了他们在同学聚会上讨论过与她有关的话题。 叶予音与凌蓁佳之前闹得很难看,那天从KTV离开时两人对视的眼神俨然变了味。 凌蓁佳咽不下那口气,估计就想找个地方吐苦水。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没有好到需要跟你交代这些的程度。”叶予音声音漠然,眼神随之凛冽。 袁清涵看着她,咬咬牙抬高音量刻意让她听见:“我挺佩服你的,做过那种事情之后还能继续若无其事生活,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 因为袁清涵的事,让叶予音对范宿白也有了偏见。 偏偏乐团开始进入新年巡演的准备,她需要跟首席对谱子,范宿白身为声部首席,他们之间的来往更密切不少。 两人约在学校内咖啡馆见面,先聊了几句近况后很快进入正题。 期间范宿白时常抽身看手机,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句闲聊:“袁清涵现在才下课,说想来找我,我跟她说我正跟你在一起。” 叶予音没搭腔,范宿白放下手机后便没再关注。 结果没想到一段时间后袁清涵直接闯了进来。 她怒气冲冲直奔范宿白跟前质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怎么了?”范宿白一头雾水,看了看叶予音不明所以。 袁清涵又把目光投到叶予音身上,“你真的是没有底线啊,故意来抢我的人是吗?” 见她似乎误会了什么,范宿白赶紧拉住她的手解释,“我们是来讨论一点事情的。” 但袁清涵压根不听,她的情绪仍然很激动,嗔视叶予音:“我都警告过你了,别窥觑我的人,你怎么那么贱啊?” 叶予音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反而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已经结婚了,结果连恋爱都没谈,却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闹。” “你才是泼妇!”这话彻底把袁清涵惹怒,她狠狠拍桌,音调尖锐不少,“跟你说话我都觉得恶心,当时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你就是个没爹妈教养的孩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你干什么往人家的痛楚上戳……”范宿白略显着急,拉着袁清涵,他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那么维护她?你一边吊着我一边又跟其他人在一起,很好玩是吗?”袁清涵推开范宿白,双眸通红。 咖啡厅内不少人正看热闹,仿若是一出原配捉奸小三的好戏码。 袁清涵不受控,继续出声,“你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啊?她高中带头搞校园暴力,伤害了很多人,做了数不清的恶事,当年本来就应该进监狱的,她不仅野蛮缺德,还是个杀人犯!” “……” 话音刚落,便被叶予音端起桌上一杯温热的咖啡泼了一脸。 咖啡杯没拿稳,顺着她的手摔落地面,玻璃随声填满整个咖啡厅,带来了令人恐惧的气息。 但叶予音的眼神仍然静如止水。 袁清涵难以置信看着她,她脸上头发上乃至衣服上都是咖啡渍,狼狈不堪,范宿白见状赶紧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又火速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袁清涵尖叫一声,发了疯似的抓住叶予音的领口,破口大骂,“贱人,你凭什么泼我,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不怕有报应吗?” 她也用尽了全力,叶予音领口几乎被她撕破,布料下的皮肤隐隐走光,但她仍不依不挠,势必要让她彻底走光那般。 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光,比被泼咖啡要更丢脸。 叶予音甩不开她,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给了她清脆的一巴掌。 趁她松手的功夫又抬起膝盖将她顶到一旁,留给自己喘息的空间。 尽管如此,她的领口还是被扯开了,胸衣的带子露了出来,一大片雪白的皮肤落在众人视野中。 范宿白不知所措,他唯一的外套却给了袁清涵,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有没有报应不知道,但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只疯狗。”叶予音单手轻微挡在胸口,面染愠色。 袁清涵不敢再上前,用红透了的眼睛瞪着叶予音:“你等着瞧,你所做的事总会被曝光的!” “来啊。”叶予音轻哂一声,“我最不怕的就是被威胁。” 没有过多盘旋,周遭的客人已经因为她们这通纠缠被吓到撤离,连服务生也躲在前台巴不得离她远远的,他们都信了袁清涵的话,认为叶予音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叶予音太习惯这种眼神了,形影单只离开,好在南斯屿准备的车就在门外,车上还有他交代她带上的外套,还不至于让她完全走光。 但她的心很寒,那些人惧怕她的目光,能颠倒是非的言论,全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插在她的心上。 宽暖的外套完全将自己娇小的身躯包裹起来,上边仿佛还残留着独属于南斯屿的雪松香,能让她的心情平复一些。 实际上她的心情还不至于太差,因为这些事情她太熟悉了。 经历多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回到家,叶予音立刻把自己这件几乎不敝体的衣服丢掉,将自己泡在热水中舍去满身的疲惫。 两个小时过去,她始终没收到范宿白的消息。 或是道歉或是询问具体发生的事情,这些他都没有,叶予音也懒得揣摩他的想法。 瞥见南斯屿发给她的即将到家的消息,她又下楼缩在沙发角落等待他。 每次在心情稍微有点波动的时候,她最想见到的人永远是南斯屿,很想扑进他的怀里,让他的气息拥抱自己,最好能永远不松开。 晚上八点,南斯屿如期而至,手上仍然捧着一束花,正如他所说,送的是普通的鲜花。 搭配的是她最喜欢的橘色,仅一眼便能抹去所有委屈。 叶予音捧着花,难得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 南斯屿不自觉揉了揉她的头,“送了这么久的花,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满意。” “心情不好,看到花束的时候自然能加倍开心。”叶予音坦然回应,毫不掩饰自己的坏情绪。 南斯屿表情凝重:“怎么了?” 叶予音没直接回答,单手抓着花束,张开手臂面对南斯屿,想求一个抱抱。 不想解释那些繁琐的事情,这才是现在她最想做的事情。 南斯屿眼神增加了心疼,同样伸手准备回抱住她。 偏偏在此刻,刺耳的手机铃声扰乱了兴致。 叶予音识相的放下手,也没有让失落情绪表现得太明显,南斯屿终还是单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 同时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一个温软的声音清楚落入两人的耳畔:“阿屿。” “……” 凌蓁佳的声音。 叶予音自觉从他的怀里撤离,没显露出什么表情,也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只是独自走回到沙发上,与南斯屿拉开距离。 南斯屿看着她的背影,沉声跟电话那头的凌蓁佳说了几句话。 很快挂断,重新来到叶予音的身边,单手想圈住她的腰,但被她躲过,独自生闷气。 “没跟她聊什么。”南斯屿如实交代,声音很轻。 叶予音怀里抱了个抱枕,低着头,声音低沉诘问:“不是说再也不跟她联系了?” “我把她拉黑了。”南斯屿道,“但她换了个电话打。” “那你在听见她声音的第一时间为什么不直接挂断?” “……” 她是带着追究的语气说话,不像是普通的聊天,更像是审问。 不管在什么时候,这种态度都很让人不适。 南斯屿叹了口气,“她父亲公司最近出了点危机,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完全不跟她联系,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叶予音轻笑一声。 她在南斯屿面前总是很无理取闹,也会把下午收到的委屈一起发泄在他身上,明知道这样是不正确的行为。 “出尔反尔的不是你?我可没强迫你,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又闹这样,很好玩吗?” “是,所以我刚才之所以没直接挂断,是让她联系我的助理,我不插手。”南斯屿继续解释,他的情绪还是很稳定,又显得出奇耐心。 “……”叶予音无话可说。 他总是能把事情处理得太好,让她想发泄也没地方发泄。 不过这样也好。 她明明不是个会显露情绪的人,但是在南斯屿面前却频频任性,她并不想吵架的,若是南斯屿态度再硬一点点,她估计自己又会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南斯屿总算有机会牵住她的手,很轻的捏了捏,试图用这种方式抹掉她的坏心情。 “听司机说,你下午跟别人起冲突了?” “嗯。” “发生了什么?” “南哥哥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难道打算评判一下事情的对错?”叶予音偏头,带上些讽刺。 南斯屿声线仍是平平:“想替你撑腰,我不需要评判对错,在我这你就没有做错的事。” “……” 真好啊。 倏地间,叶予音心情却泛着酸楚。 很讨厌的感觉。 讨厌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接收到的所有善意。 这样只会让她的情绪瞬间溃不成军。 她还是不露辞色,略微垂眸,卷翘修长的眼睫毛在灯光下影子落在下眼睑处,微微闪动。 出声道:“我没什么需要南哥哥撑腰的,对方是个女人,她欺负了我,难不成南哥哥还要动手打女人?” “那我安排女助理去。”南斯屿毫不犹豫回应。 他一向说到做到,这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叶予音承认自己又一瞬间被他这话逗趣,但终是凝重的心情占据了所有。 她沉默片晌,想了想最后出声:“南哥哥要真的想帮我的话,那就把她的名字从行业中拉黑好了。” 顿了顿,她解释:“她跟我同专业,也是商科,以后会找相关类型的工作。” 说动手的话太虚了,她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做了。 可是她确实不会希望伤害过自己的人能够好过,她所能想到的做恶毒的报复方式,就是切断她未来工作的路,让她白白高考,白读名校四年。 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碌碌无为。 这才是最现实的。 第47章 “你应该清楚,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南斯屿听着叶予音的打算,惊讶于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想得很长远,也不是能够不计较的人, 有仇必报, 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人。 她跟很多人都不一样,不擅长表达, 很多事情都能够自己解决,但若是有人提出帮助她, 她必然会将利益最大化。 叶予音捏着抱枕,“我相信南哥哥会有办法。” 南斯屿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渊默片刻,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出声:“你这算不算是在利用我?” 确实是利用。 但也是他先提出的帮忙。 叶予音没有半点要撒谎的迹象:“这点小事对南哥哥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吧?” 实话总是那么伤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被利用的感觉总归不会好受。 南斯屿眸色低沉了下去,接着问:“当时在邮轮上, 你故意让我去接你,也是在利用我?” 叶予音指尖一顿:“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就算吧。” “音音。”尽管叶予音此刻正背对着南斯屿, 但他双眸还是始终跟随她, “我是个商人, 商人是讲究利益的,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但你能给我什么?” “你是商人,可我不是。”叶予音总算回头对上南斯屿的视线,眼睑稍微泛着红, 但还是那般强硬, 不懂得退让。 “你追求利益交换, 可我记住的只有,明明是你先说的要帮我,结果却食言,就像很多年前你许诺过会永远保护我,却也是你亲手把我推出去一样,你的话完全不可信。” 她还是在利用人。 先是利用南斯屿的权力,现在又利用他对她的愧疚心。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变到这个程度来的,南斯屿的眼里满是沉痛与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叶予音会拿这件事来威胁他。 叶予音也知道自己实在太过分了,占着南斯屿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底线,她竟然变得更加无法无天。 当年分开的事情是两人之间的敏感话题,他们没有提起过,叶予音知道南斯屿很愧疚,但她是真的没有怪他,偏偏现在也是自己将他血淋淋的伤口剖开。 她赶紧伸手轻拉他的指尖,主动软了语气示好:“南哥哥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那音音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南斯屿的手任由她勾着,上半身仍旧靠在沙发,脖子上的青筋隐隐突起,像是在克制着火气。 他的语气也染上质问:“那件事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我愿意把所有都给你,但是你说的不希望我对你只有愧疚,也是你一直在提醒我应该对你有愧疚,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全都按照你说的来。” 他是第一次这样对待叶予音,让叶予音彻底感受到了他身上强大的压迫感,很强盛,让她难以透气。 “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说气话。”叶予音低头,“我没有怪过你。” 如果没有南斯屿的话,她可能早就被打死在那年那个家中,是南斯屿将她救出来,她也从来不觉得赡养她会是他的义务。 南斯屿确实许诺过一定能够保护她,但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那件事里,他们都尽力了,他们都没想到她的父母能够在法院中表现出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转眼却暴露本性,他们完全没办法跟那座大山抗衡,分开是必然关系。 分明在她心里,她也欠了南斯屿,对于有亏欠的人她一向能够明事理,能够把账算的很清,也正因为如此,她与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无法亲近。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南斯屿面前的她完全不是这样,明明他为她付出得多,但她还是会不断在他面前闹脾气,惹他生气。 “是我太冲动了。”叶予音抿唇,靠近南斯屿,冰凉的双手捧住他的手,“我道歉,我不应该说那句话,对不起。” 南斯屿还是没说话。 那股阴戾气场仍旧环绕在她周围,难受与生气并存。 叶予音继续道:“我也不是非要南哥哥帮我,本来就心情不好,一下子上头了,说话不过脑子。” 话落,她又想起什么,又用略显卑微的声线补充:“我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南哥哥如果再生气的话我心情只会更差,你难道忍心看我难受?” 她又在利用人。 知道南斯屿最看不得她撒娇,于是很会用这种方式哄他。 每次只要她示弱,他的心也会瞬间软下来。 “音音。”南斯屿隐忍着偌大的无奈,“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嗯,好。”叶予音干脆抱住他手臂,脸颊蹭在他的肩膀,“你最好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南斯屿叹了口气。 他问她:“到底怎样才是你的真面目?” 他心里的音音一直都是那个瘦瘦小小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受了欺负也不敢还手,时常抱着他的手躲在他身后偷偷哭。 后来在邮轮上相遇时,他还是这样缩在他的怀里,无助澄澈的眼神望着他,特别让人心疼。 他以为她没有变化,还是小时候那个音音。 可是慢慢的,他才发现她并不是这个样子。 她会说出某些暗示性的话,会把伤害她的人摁在墙上威胁,会清晰洞察人心,会撩人更会伤害人。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醒,也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怎样才能有效反击。 这样的人,在当初在邮轮上面临保安追赶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害怕,怎么可能会用那种软嗲的语气同他娇嗔,又怎么可能解决不了搬家的问题,选择住进他家来。 好像,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而他就在圈套的最中央,并且已经深深的陷入进去。 叶予音仍然抱着他的手臂,他没有甩开她,她也不想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也害怕他会想抽身。 “哪个都是我。”她声音被压得很低,也重新覆盖着些柔软,“难道我有了变化,你就不要我了吗?” 越是柔弱的人才越是能勾起人们的同情心,这一点她非常清楚,但是在南斯屿面前,她并没有一直在演。 南斯屿待她很好,在他面前她就是能撒娇,就是能发脾气,就是相信他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不需要装,她就很想一直能够依靠他。 南斯屿沉默不语。 叶予音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又往他身边移了移,屈起双腿。 口中囔囔,“南哥哥身上有股很安心的气息。” 南斯屿实在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他也很困恼,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是真的生气,但是每次看到这副模样又无法对她发任何脾气。 “要。”他终还是揉了揉叶予音的头,将她更往自己怀里搂,回答她上一个问题,“真实的音音就是最好的。” 叶予音一笑,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南斯屿却没有什么表情,明明做着温柔的事说着宠溺的话,眼神里却无比黝黑,藏了个巨大的深渊。 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和冷静,晚上讨论的一切都让他很崩溃,他无法直面的事情被叶予音提及,也才知道他一直在被欺骗,更何况还是被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利用。 他很累,也泛着辛酸。 最后他还是答应会尽可能将袁清涵的名字从行业中拉黑,减少她的工作机会。这是他对叶予音的承诺,正如她所说,他不能再食言,否则在她心里他的话更不可信。 晚上十点,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没再有交流- 叶予音确实能够哄好南斯屿,但南斯屿也是真的生气了。 他们这次好像是真正的陷入了冷战。 南斯屿下班不再给叶予音送花,完全错开与她见面的时间,没再一起吃饭,也很少互相发消息。 叶予音知道自己不占理。 想过应该怎么去找南斯屿解释,但是该说的她好像都已经说了,除了不断澄清她不怪他之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语言的伤害力是惊人的,一语既出,造成的伤害俨然存在,她撤回不了。 在冷战的日子中,叶予音的心情也不好。 每天心不在焉上课上班排练,时常出神也时常试图找到解决办法。 每个月机构发工资日都会聚餐,这次叶予音喝的酒尤其多,不参与其他人的游戏,只一人喝闷酒。 孟冬染瞥见她这样子,也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喝,时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这次喝起酒来没什么分寸,基本上点的啤酒中有一大半都是她喝完的,别人劝也劝不动,孟冬染起初还会拦着她,但到后来也放任她去了。 谁都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发泄。 聚餐持续了很长时间,其他人玩嗨了也喝了不少酒,准备一起打车回家。 孟冬染先看了看此刻还在试图从空了的酒瓶中倒出一点点能喝的酒的叶予音,轻摁住她的手。 提醒她:“很晚了,你准备让谁来接你还是跟我们一起打车?” “打车吧。”叶予音鼓着腮帮子,即使不太清醒也能记得赌气,“他都不理我了,才不想找他。” 孟冬染当即知道叶予音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又制止了她准备点开打车软件的指尖,“你让他来接你吧,你们就算冷战他也总不能放任你独自在这。” 叶予音泪光闪闪,酒精使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句话。 而孟冬染已经替她点开了通讯录,才将手机递给她,“打给他吧,你一个人打车回去也危险。” 其他人俨然上了出租车离开,孟冬染还留在她身边陪她等着人。 叶予音站得笔直,看不出半点醉意,只是全身的酒味很浓,飘散在半空中。 孟冬染看她没有完全醉到不省人事,问她:“闹矛盾了?” “嗯。”叶予音答,“我说话太重了。” “吵架的时候冲动是很正常的。”孟冬染回应道,“你也就是在最亲近的人身边才会有脾气,这是好事,不然就成为木偶人了。” 叶予音稍愣,呆呆的直立在晚风中。 也是,她也一直分不清到底怎样才是自己,好像没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心思藏得太深,深到连自己都找不到。 很快看见南斯屿的身影,他是走过来的,车停在外围的大路旁。 孟冬染拍了拍叶予音的肩膀,对她道:“你呀,也应该学会主动。” 孟冬染颔首同南斯屿问好,随即便离开,整条马路空荡荡,只留下南斯屿与叶予音两人面面相觑。 南斯屿的神情看起来并不太好,冷眸在叶予音全身上下打量一圈:“不是让你出门穿上外套,怎么又没穿?” 此刻是11月,天气转凉很多,不光是晚上,连白天也阴冷,但就算是这样,叶予音也老是不知道多穿衣服。 叶予音双眸红红的,挂着一点点晶莹剔透的泪珠,无辜得回答,“我忘了。” “……” 南斯屿没与她对视,果断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随手丢到她身上。 “自己套上。” “噢。”叶予音吃瘪似的回答,乖乖照做。 南斯屿对她的态度相比之前也差了不少,不知道是那天的事情至今还没消气还是因为她一旦没了他的提醒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而来的恼意。 他动身走在前方,叶予音则默默跟在身后头,踩着他的影子。 忽然前方的身影停了下来,叶予音尚未察觉,就这么撞了上去,熟悉的雪松香味瞬间穿过浓烈刺鼻酒味钻入她的鼻息中。 “看路。”南斯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有车。” “噢。”叶予音迷茫的看着在他们面前穿梭而过的车,顺势牵住南斯屿的手。 语气弱弱阐释:“我喝醉了,头晕,看不清楚,也走不动路。” “走不动?”南斯屿半眯着眼睛,明显不相信。 “嗯。”叶予音顺势表现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如果南哥哥能背我的话就好了。” 南斯屿不为所动。 最后从他的口中突出无情的几个字:“别装,我知道你没醉。” “……”这么快就被戳穿了。 叶予音撇撇嘴,手上轻轻拉了拉南斯屿的手。 继续问:“如果没醉的话,南哥哥还会愿意背我吗?” 又是这副表情,被叶予音承认过是在装的委屈与柔弱。 但此刻南斯屿却更愿意相信这是真实的她。 他看着叶予音许久,她被他这么盯着也没有任何闪躲,更加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 南斯屿还能怎么办。 错开对视,长长叹气,随后弯腰在叶予音面前。 冷漠却是执行力满分的两个音:“上来。” 叶予音计谋得逞,爬上南斯屿的后背,在他宽大又结实的肌肉保护下前行,双腿还在空气中晃啊晃。 她的头就贴着他的肩膀,充满酒味又潮湿的呼吸拍打在他脖颈所有露出来的皮肤上,连喉结也在射程范围内。 她亲眼看见南斯屿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倏然笑了笑,笑声很傻。 很快开口说:“其实我真的喝醉了,我喝了好多酒。” “是么。”南斯屿侧头用余光看着她,“没看出来。” “真的,没骗你。”叶予音语句有些含糊,“我一个人就喝了好多瓶,还是几种酒混着来,我现在肚子里都是酒味,脑袋里也是,嘴里也是。” 话这么多,确实是喝醉了。 南斯屿唇边总算有了些浅浅笑意。 又听叶予音的下一句:“真的喝了很多,不信的话你亲一亲我就知道了。” “……” 南斯屿不打算回答她的醉言醉语。 偏偏叶予音还不安分,双腿晃得更厉害,“真的,你不要不信我。” “我信。”南斯屿也是第一次照顾醉成这副模样的叶予音,略显束手无措。 “撒谎,你明明就不信。” “我真的信。” “不行你就是不信。” “……” 她越说,折腾得越厉害,几乎要挣脱开南斯屿背着他的手,他差点圈不住她。 “别乱动。”他出声提示,“等会你摔下去了。” “就不。”叶予音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亲一下我嘛,亲了你就知道喝没喝酒了。” “……不亲我也知道。” “不行你亲嘛。”叶予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撒娇得厉害,“又不是没有亲过,再来一次好不好。” “……” 南斯屿被叶予音折腾到没有任何办法。 心情异常无奈,不管他说什么,叶予音都铁了心的想要跟他接吻,他没理会,她甚至将唇落在他的锁骨上。 并且还回味似的啄了啄。 “……” 全身的血流都在沸腾,南斯屿仰头深吸一口气,只能依靠冷空气让自己冷静。 没能躲过,他只能厉声警告:“叶予音!” “嗯?”叶予音飘着很长气音回应,迷茫抬头,松软的声音恰好落在他的耳畔。 “……安分点。”南斯屿努力隐忍,“不然就把你扔在这。” “你凶我。”叶予音的语气愈发委屈,甚至泛上了一点点受伤。 南斯屿真的快疯了。 好在马上到达停车的位置,南斯屿迫切打开车门将叶予音丢进去,又怕她继续做些什么事,迅速扣上她的安全带,只为了保护自己。 他甚至萌生出坐在前排与叶予音错开距离的打算,但是想了想还是不忍心丢她一人在后排。 于是在接下来回家的一路上,他完全没得安宁。 叶予音似醉似清醒,手掌异常不安分,伸到他这边来占他便宜,还努力与安全带抗衡,把头凑过去索吻。 关键她的那双眼睛真的有着让人瞬间心软的魔力,脸颊粉红,眼睛中又浮着酒后的湿润,娇唇更有光泽,每一个细节都在削弱他的理智。 南斯屿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握住她的手腕锁住,将头偏得很远,不给叶予音任何吃他豆腐的机会。 叶予音可怜兮兮:“小气鬼,亲个嘴都不行。” “……”南斯屿被气笑,反问:“为什么要跟我接吻?” “因为喜欢南哥哥呀。”叶予音咧嘴一笑,表情真挚又认真。 南斯屿因她这话而愣住。 握住她的手竟然稍松。 便又听见她的下句话:“喜欢跟南哥哥接吻。” “……” 那股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瞬间消散,只是心跳仍然没能迅速恢复正常频率。 他势必要问清楚:“喜欢我还是喜欢跟我接吻?” “接吻。”叶予音的回答却显得那么不尽人意。 “……” 南斯屿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松开叶予音的手,指尖轻点她的肩膀,将她轻推到另一侧。 叶予音愤愤不满,“干嘛?” “等你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再来跟我说这些。”南斯屿冷了冷嗓音。 叶予音莫名其妙。 随后回答:“那我喜欢你,行不行?” “没诚意。” “真的。” “继续装。” “……” “就亲一个嘛。”叶予音身子瘫软在窗边,只感觉自己在这种密闭环境下的酒精发酵得更厉害,头越来越晕。 “接个吻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没亲过。” 南斯屿一顿:“……上次是意外。” “什么意外?!”叶予音一听,瞬间从靠背处弹起来,指着他,“亲了我就不想负责?” “……不是。” “那你就再亲亲我。” “……” 南斯屿实在是解释不通,招架不住。 他觉得,就算是为了自己着想,以后绝对不能让叶予音接触到酒精。 车子很快驶入小区,此刻的叶予音仍然在闹腾,嘤嘤呜呜骂南斯屿渣男。 南斯屿率先下车,正思考着应该要用怎样的方式将叶予音送上楼。 继续背着吧,他担心她又会像方才那样直奔他的喉结去,环抱的姿势更加暧昧他总觉得她不会安分,又估摸着她不会愿意自己走上楼。 思前想后,最后他将叶予音扛在肩膀,掌心掐握着她的腰与双腿,完全将她禁锢。 “???”叶予音明显被吓到,这种姿势让她完全不敢继续挣扎,长臂赶紧圈住南斯屿的肩膀,一动不敢动。 只有这样她才能老实本分,连声音都没敢出。 南斯屿总算得意了些,扛着她上了电梯,再推开门,将她丢到沙发上。 家里的空间大,他不需要再担心叶予音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反正他有足够的位置可以跑。 叶予音满脸怨气,从沙发上爬起身,没有任何威胁力度的瞪着南斯屿。 南斯屿帮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她身边,“你也知道你喝了不少酒,上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叶予音没回应他的话,狠狠咬牙,眼睛里都写满了生气。 “你干嘛这么对我!”她出言质问。 “你喝醉了,不太理智。”南斯屿耐心回答。 “我哪里不理智了!”叶予音继续撒泼,伸手拍打着沙发,“你说我不理智,我还能更不理智你信不信?” “你……” 南斯屿刚想解释。 但是完全没有想到。 叶予音会趁现在拉住他的手,强势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紧接着摁住他的肩膀,膝盖抵着他的大腿,挤到他身侧靠近他,直接附身强吻了上去。 “……” 一切又都失了控。 叶予音喝了不少酒,理智尽失,脑海中似乎只剩下跟他接吻一件事,完全没能整理清楚这件事的利与弊,她就真的这么做了。 既然南斯屿拒绝了她一路,但这种拒绝只会让挑起她此刻的胜负欲,她偏要这么做。 而南斯屿这次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 叶予音的吻技实际上算不上好,几乎只会乱啃,上次两人接吻是南斯屿主动,她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但这一次南斯屿还在状况外,只能任由她疯狂咬着他的唇,他的牙齿,甚至连下巴都不放过。 南斯屿吃痛,完全招架不住,她实在是太过于猛烈,只要他稍微动弹便死死摁住他,不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 “……”他只能在下一次啃咬袭来之前稍微仰头,勉强躲过。 叶予音的吻落了个空,只能落在他的下颚骨。 “别闹。”南斯屿的声音特别沙哑,难受到不行。 叶予音嗔视他。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拒绝她的第多少次了。 但这次南斯屿显得无可奈何。 轻叹一口气:“……别着急,我教你接吻。” 趁叶予音略微呆滞的机会,南斯屿总算从她的禁锢中抽出身来,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主动覆盖上去,耐心的,缓慢的引导她。 可以说,叶予音现在所会的一切都是南斯屿教的。 此刻这个行列中又多了一件事——接吻。 渐入佳境,她的吻技总算不如方才的粗暴,温柔许多,懂得轻轻的抿着南斯屿的唇瓣,再慢慢的伸出舌头往里。 越是会得越多,她就越是不愿意这么快结束此刻的缠绵。 慢慢的,她也无师自通了一些东西。 ——上手。 温热的掌心勾住南斯屿身上衣服的布料,肆意钻进去猖狂往里探,柔软的指尖点到他的腹肌。 南斯屿全身明显一颤。 这个吻被迫止住,两人的眼神里都蒙上了一层雾,挂着不知所措。 但南斯屿忘了制止叶予音的动作,只是这么愣愣与她对视。 叶予音也忘了这么继续下去的后果是什么,掌心更加肆无忌惮。 “……别乱摸。”南斯屿实在是受不了,喉结滚动,仰头努力深呼吸。 叶予音看着他的每个动作,反问:“南哥哥,你不难受吗?” “……你说呢。” “那你还忍什么?” 叶予音总是很敢说也很敢做,话语更加直白。 她也一向说到做到。 南斯屿赶紧道:“别乱来。” “为什么?” 南斯屿嗓音喑哑到不像话:“有些事只能是男女朋友之间才能做。” 叶予音看着他,沉默许久许久。 最后她回应道:“那我们在一起好了。” “……” 她的目光又移动到南斯屿被她咬破了的唇上,泛着血迹增添了欲,竟咽了咽口水。 下句话落下:“你不是说你要追我吗,那就直接交往吧,这样就能继续下去了。” “……” 第48章 喝了酒之后就是容易胡言乱语, 叶予音本身就是一个擅长不计后果行动的人,此刻将南斯屿压到身下,手掌撑在他的腹肌处支撑住自己的身子, 她的手是几乎能灼伤的烫, 眼神炽热到拉丝。 南斯屿没敢与她直视,盯着空荡的天花板, 呼出来的气息都是颤抖着的。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他反问。 叶予音含着湿润的眼睛眨了眨,“想跟你在一起。” 不知道是因为在此刻氛围的渲染下, 还是因为酒后的叶予音完全变了个样,连她的声音都染上了媚,完完全全将他的魂儿勾住。 但最让他沦陷的是她主动提出的那句“我们在一起吧”。 他并不抗拒,或许只要她再多说一句话,他的理智也会跟着她消散,共同承担后果。 南斯屿保持着仅剩的那一丝理智:“那你喜欢我么?” 叶予音看着他,没回答, 瞳孔中被迷惘覆盖。 她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 不喜欢,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或许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喜不喜欢。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在一起?”南斯屿沉痛闭上眼睛,身子再往后仰, 将理智再往回拉一点。 叶予音想了想, 指腹有意无意间顺着南斯屿腹肌的沟壑处摩挲, 动作缓慢,一下又一下。 同时给出答案:“因为馋你的身子。” “……” 南斯屿没忍住低哼一声,用劲握住她的手腕警告。 理智就在悬崖边缘,她的行为一直将他往悬崖处推,可是她所说出来的话却更像是一双手, 又将他拉了回来。 他还是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 叶予音给出的答案就是对他没有爱, 那他们就不应该继续往下。 此刻的他只准备制止叶予音。 但他明显的反抗再次引来了叶予音的不满,她又往前蹭一点,手掌游动到南斯屿的腰处,凑上前再次吻着他。 南斯屿只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冰与火的交界处,多方面的感觉朝他扑来,钻进他的体内吞噬着他的每一个细胞,折磨到他完全承受不住。 精神几乎到达爆发的边缘,手臂的青筋明显,如同游龙附着在其上。 他用力推开叶予音,力道并不小,但他所做的也只能是退开她。 叶予音因为冲击力被迫滚到地上,一团身影无助弱小。 南斯屿闪过歉意,又想去拉她,却在对上她那双不满又抱屈波光闪闪的眸时顿住,没敢碰她。 叶予音瘫坐在地上望着南斯屿,微微张着嘴,唇边也被蹭上了点血迹,略微发肿,可以见得她方才到底有多用力。 她的声音也很沙哑,交杂着泱泱难过。 “可是我难受。”她低低诉苦,“你不也很难受。” “你喝醉了。”南斯屿终还是于心不忍,将她抱起身放在沙发上,“等你清醒一点我们再把该聊的内容聊清楚好吗?” “清醒了就更没有机会说这些事了。”叶予音低着头,酒意还是那么浓,脑袋摇摇晃晃,话也说不清楚。 南斯屿没回应。 叶予音问他:“为什么你那么能忍。” “明明它也很难受,我感受到了。” “叶予音!”现在的南斯屿是真的受不了任何刺激,包括言语上的,恨不得能立刻跟叶予音拉开距离。 叶予音被这么低吼,识相止住话语,却还是拉了拉南斯屿的手指。 请求似的出声:“那你再亲亲我好不好,就亲一下,我保证不做什么事情。” 今晚的第三次吻,还是叶予音主动,她就是很贪恋于摄取南斯屿味道,很喜欢他的气息,也很喜欢跟他接吻的感觉。 她已经把话说得够软了,就只需要亲一下,她保证不再强迫什么,这个荒唐的夜晚就这么结束,也总算能放南斯屿一条生路。 此刻的她已经够失落了。 南斯屿自然舍不得让她更加失落。 顺着她的意思,握住她双肩,轻轻在她的唇上一点。 这是她所说的,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亲吻,止步于此。 但是—— 她又改变注意了。 在南斯屿准备往回退的时候,叶予音顺势咬住他的下唇,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紧接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仰头配合他的角度,用他方才教她的技巧,一点点磨着他,缠绵,沉浸。 脑袋里始终紧绷着的一根弦最终还是断开了,原本被弦牵引着的珠子散落一地,七零八落。 南斯屿覆盖着薄茧的指腹陷入叶予音的发丝,摁住她的头控制着角度,化被动为主动,强势入侵,让她顺应着自己的节奏。 沙发处两个身影,一个坐着挺背一个弯着腰,灯光下影子几乎融为一体。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再次分开的时候叶予音眸中兀自染上难耐,南斯屿亦然,目光相连许久,竟然移不开。 谁都没有出声,直到片刻后南斯屿将叶予音打横抱起,快步往二楼过去。 在酒味的环绕中,叶予音隐隐能明白好像是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恍然问了句话:“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 南斯屿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步伐走得更快。 几节台阶一并跨上二楼,推开第一扇房间门——去的是叶予音的房间。 也行,不过她更想去他房间,因为那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肯定更能激发肾上腺素。 打开房间灯光,一切摆饰明显,对面是摆放整齐的他所送的花束,堆在一起满满当当的很好看,其他物品很少,干净空阔。 但是南斯屿的目的地并不是床上。 而是拐了个弯,走进浴室内。 将叶予音放在浴缸中,打开热水往她身上冲,直到水放满整个浴缸,浸湿她的身体。 叶予音:??? 她全身都已经湿透,重到站不起身,茫然趴在浴缸旁看着南斯屿:“你干嘛!” “你先好好洗个澡冷静。”南斯屿的声音不容拒绝,明明自己也很不好受但还是努力忍到了现在。 没有说过多话,随后直接关上浴室的门,怕她冷又把暖气打开,再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一件事是走进自己的浴室,他已经快疯了,悬崖就在眼前,摔或不摔无法给自己个痛快,折磨到让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什么人。 11月的夜晚,他冲的是冷水澡,让每个毛孔都被寒意入侵,才能稍微好受一点点。 从浴室出来后周围都蔓延着冷意,他也没有打开暖气的打算,抽了根烟站在阳台处吹风。 他没有想到叶予音会主动到这个程度上来,他们之间早就失了控。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已经无法对抗住那股冲动了。 但还好他坚守住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怕这一晚过去他们之间的相处会乱了套。 叶予音是喝醉了,可他没有。 是她主动撩拨的他,但是他必须要负责,他只能时刻保持清醒。如果他们之间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甚至只要她对他有一点点的动心,那么这些事情都是顺其自然。 在确定关系前,他们不能发展到这个程度。 必须先有爱再有性,这才是一个完整的过程。 不然他们之间只会成为炮/友。 这是最不应该的。 一根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在即将点燃第二根的时候,他担心叶予音的情况,起身走到她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并没有人过来开门,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南斯屿思绪慌了不少,又打了电话给她,但仍然没有被接通。 再顾不上其他,直接推开她房间门,室内空无一人,只有浴室内的门还是关着的,明显她还在里面没出来。 他又敲了敲浴室的门,大喊她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南斯屿着急不少,交代一句之后推开浴室门,目光落在里边的人上。 叶予音还在浴缸中,衣服还是整齐穿着,只是靠在边缘睡了过去。 确定她的安全,他稍微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叫醒她却无济于事,反倒被拍她推开,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她身上还是湿的,这样下去肯定要着凉。 南斯屿太阳穴隐隐作痛,完全拿叶予音没有办法。 目光在她的身躯上停顿片刻,犹豫不决。 男女有别,他还是从浴室离开,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女助理过来帮忙。 这一夜,两个房间,一个睡得昏沉,一个彻夜未眠,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悲喜并不相通- 翌日醒来的时候。 叶予音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熟悉的房间构造,沉默许久。 坏消息是,她昨晚喝醉了。 更坏的消息是,她没有断片。 所以她完全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比如说馋南斯屿身子这种话……虽是她平时的心声,但没想到会这么说了出来,并且还不断强迫他。 强迫就算了,还再三被拒绝,最后甚至被扔水里。 丢人! 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她叹了口气,洗漱后起身下楼。 前段时间她与南斯屿的起床时间都错开,很少见面,所以她没想到这次一推开房间门便看见在一楼厨房的南斯屿。 表面若无其事走过去,随意打个招呼:“南哥哥,早啊。” 南斯屿没出声,只是用眼神扫了她一眼。 她身上只穿了件长款宽松的衬衫,长度已经盖过了穿着的短裤,露出两条又细又长的白腿,这是昨晚南斯屿没找到她的睡衣,便随便从她衣柜中随便拿的。 “早。”他将身边的粥端过来,“喝点吧,对胃比较好。” 叶予音应好,坐在他对面,埋头吃粥,鲜少对视。 南斯屿又问:“酒醒了?” 叶予音点点头:“醒了。” “头疼不?” “不疼。” “是么?”南斯屿意味深长,“你昨晚喝得挺多的。” “……” 不想提起昨晚的事情,叶予音飞速解决面前的粥,随后丢下一句:“我上课快迟到了,得赶紧离开,南哥哥再见。” 说完火速逃走。 盯着她慌乱背影的南斯屿:…… 吃完他的豆腐,结果转眼就不认账。 真是小白眼狼- 醉酒是个很好的借口,叶予音能用忘记了的理由打岔过去,两人闭口不提那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马上进入12月,叶予音的生活更加忙碌起来,也再没有心思去整齐其他事情。 乐团正在准备新年的巡演,训练的频率加快,现在除了周末排练之外工作日隔天也得过去。 同时她还参加了几场商演,忙起来的时候甚至连学校的功课都落下,只能请假。 她微博的热度也越来越高,很多次商演的时候会被粉丝拍摄下来发布到网上,热度再高一点的时候再一次被打上‘钢琴前蒲公英’的称号上个热搜,不断增加着她的知名度。 在很短的时间内,叶予音这个名字已经被大众熟知,一度成为阶段性热度最高的钢琴家。 在这个阶段中,她确实是吃香了。 看着银行卡中的数额越来越高,以这种方式在最快时间内赚到了她之前想都没敢想过的钱,她要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也终于看到了希望。 于是她开始考虑,自己是否应该从南斯屿的家中搬出来。 那日他们吵架无疾而终,南斯屿知道了那场邮轮相遇并不是意外,他确实也对她的欺骗跟利用非常生气。 他们至今还没有讨论清楚这件事情,她还不知道南斯屿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确定他现在还会怎么看她。 在忙过一段时间空闲的间隙,叶予音总算准备找南斯屿好好聊一聊。 她想听听南斯屿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实在很生气,那么她可以从这个家中搬出去再支付房租水电等等这段时间欠下的债,现在的她已经有能力偿还了。 但是如果他不介意的话,那么他们尝试在一起,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相处……好像也不错。 为了表示诚意,叶予音在想要不要下厨,但怕又会害得南斯屿吃胃药,便还是选择点外卖,买的都是她跟南斯屿此前最喜欢吃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晚上还会面临着什么,但是此刻的她心情还不错,也有心思将外卖摆盘一下,等着南斯屿到家。 南斯屿晚上是专门推掉一个会议赶回来的,彼时叶予音刚到家不久,还在哼着歌曲站在厨房忙碌。 这一刻的幸福感还是那么强烈,南斯屿直接往她的方向走过去。 “南哥哥你回来啦。”叶予音回头看向他,朝他招手,“吃饭吧,外面买的,味道应该不错。” 南斯屿轻轻一笑,屈身坐下。 本想着直接进入正题,但叶予音还没整理好语言不太确定应该怎么开口,南斯屿也同样有什么话要说一样,欲言又止。 两人吃饭过程略显沉默,闲聊的话也很少。 但比他们的聊天还要提前到达的是一阵电话铃声。 是南斯屿的手机,来电显示又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猜到是谁打过来的,南斯屿并没有接通的打算,将手机放在一侧。 但是第二个电话又打过来。 “南哥哥还是接通吧。”叶予音吃着饭,语气平静提醒,“说清楚就行,我也不是非要你真的一定要跟谁断绝关系,我相信你的。” 话落,南斯屿才接通电话。 传来的是意料之中凌蓁佳的声音:“阿屿,我迷了路,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害怕。” 听她的声音仿佛还喝了酒,有不浅醉意,电话那头除了女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似乎连说话都有了回音,回荡着略显恐怖的气息。 “你可以自己打车。”南斯屿冷声又礼貌道。 “我手机快没电了。”凌蓁佳俨然染上哭声,“我是真的很害怕,没有骗你。” 南斯屿不吃她这一套,仍是漠然拒绝。 “你不来会后悔的。”凌蓁佳哭腔更为明显,也含上几分威胁,“我有话跟你说。” “……” 南斯屿对她的事不感兴趣,最后还是让自己的助理过去接她,毕竟两家人认识,他还是需要确定她的安全。 挂断电话后不久,叶予音放下筷子,盯着面前还没被吃多少的满大桌食物,想了想。 主动道:“你助理不是也要开会么?别麻烦他了,你自己去吧。” “……” 南斯屿蹙眉:“音音……” “我跟你一起去。”叶予音打断他,补充道,“女生照顾女生最方便了,总不能让她独自在野外是吧,太危险了。” 话是这么说。 但叶予音从来都不是会担心别人安危的人,她这么提议绝对不是为了凌蓁佳着想。 “不用。”南斯屿还是拒绝,“让助理去就行,她的事情本就跟我没多少关系。” “不是对你们家有恩么?这哪是没关系。”叶予音又拿起筷子挑着面前一盘炒肉里边的葱丝,漫不经心出声。 “南哥哥没办法放着恩情不管,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 南斯屿表情凝重不少,“音音你还是在生气是么?” “没有。”叶予音不动声色,“恩情至上,南哥哥总是把这些看得很重要,会多加照顾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站在南斯屿的角度,她又显得无理取闹了起来。 明明话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但她还是再三介意这件事情,南斯屿也很想让事情真的做到那么完美能够两边都顾及到,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隐下脾气,他反问:“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对你是弥补,对她是报恩,所以对你的好也是能转移到她身上?” 叶予音一时语塞。 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但话语都噎在喉咙口,渐渐蔓延着酸楚。 南斯屿极其无奈,“音音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起她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 “有过争执。”叶予音垂下眼睑,将那些许久前的回忆放在面前,“她现在最恨的人应该是我。” 南斯屿安静看着她,眼神里覆盖了一层心疼。 “你还想问什么?”叶予音总算抬眸对上他。 南斯屿还是没出声。 叶予音倏而嘲笑性一笑:“如果我说,她的双腿是因为我才会瘸了的呢?” 第49章 凌蓁佳口中所谓被人蓄意报复导致腿伤, 说的是叶予音。 她是她的高中教师,是因为叶予音所以才会从那所高中离职,也是因为她才会让整所学校闹得不安宁。 那年, 是叶予音亲手将凌蓁佳从二楼推下去, 从而使她终身残疾。 那天在咖啡厅袁清涵说她是杀人凶手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确实背负着这个罪责。 可她也是受害者。 因为那年如果摔下去的人不是凌蓁佳, 那么就会是她。 叶予音在客厅悄悄偷了包南斯屿的烟,屈腿坐在阳台望着空荡的天一整夜, 放空自己。 当时那件事并没有闹大,凌蓁佳家里本来想将叶予音送进监狱,但算来她只属于正当防卫,反倒是搜集证据时发现凌蓁佳还做过其他事情,便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但脏水还是往叶予音身上泼了,宣称是她故意将凌蓁佳推下去的,凌蓁佳成了其他人口中干干净净最无辜的受害者。 叶予音也不是没有试图解释过, 但无人相信,她没有钱也没有权势,力量太过薄弱, 很多人也不在意事情到底是怎么进展的, 只认定她将凌蓁佳推下去这个事实。 包括她的养父母, 怎么不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呢,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过什么话。 因为他们的亲生女儿也在那群人的行列中。 甚至,他们的亲生女儿才是校园霸凌的始作俑者。 不被相信的眼神她见过太多了,诽谤造谣的言论也听到习惯,久而久之就真的不在意了。 但这个夜晚她还是害怕了。 因为她怕南斯屿不相信自己。 隔天一大早, 南斯屿便离开京城直接去了趟南城。 当年发生的很多事他需要调查清楚。 叶予音瞥了眼空荡荡的家里, 内心蔓延过一些悲凉。 12月的京城尤为寒冷, 天气阴沉得要命,叶予音刚推开门便发现外边下了雨,又折返回去拿了把雨伞。 这种下雨天气真的很糟糕,行走在冰冷的街道却还要腾出手握住雨伞,风与雨交织拍打在手上,到达教室时双手已经被冻到通红,完全没知觉。 早上的课是持续一整个早晨的大课,到课间时一些讨论的声音莫名多了起来,像是出了什么爆款新闻,所有人都在关注。 叶予音直到中午站在食堂时才清楚那些人今日关注的重点—— 跟自己有关。 起因是有人匿名投稿曝光了一则视频,是半打了码的监控录像,背景是在一个学校的某间卫生间内,几个人起了争执,最后其中一个人将另一个人从窗台推了下去。 标题是:颠覆三观的事实!知名网红曾经带头霸凌女教师,并致女教师坠楼,有蓄意谋杀嫌疑! 视频上其他人全都打了马赛克,但只有‘罪魁祸首’没有打码。 监控的画质虽然没有那么清晰,但放大一看还是能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 更何况这个人最近的热度很高,大多数人对她的相貌非常熟悉。 那个人是叶予音。 各大媒体为了博眼球,在后面的转载报道中直接加上‘小蒲公英’这个代表性的名号加大热度,经过一个早上的发酵,此刻热度达到了高峰。 新闻一出,叶予音的微博已经沦陷了。 铺天盖地都是网民的谩骂,营销号的指责,批判她的行为,进行人身攻击,各种难听的言论全都套在她头上。 这一刻,叶予音站在食堂最中央,明显能感觉到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全都变了。 她的身边空无一人,每个知道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互相保护,一束束厌恶害怕的目光全都扔在她头上。 明明隔着很远,但她仿佛能听见他们口中不断说着与她有关的事情,所出口的每句话都是在指责她。 “真贱啊。” “这人好恐怖。” “她怎么不去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能不坐牢,她背景挺厉害啊。” “同样是人,为什么她的心肠能这么黑,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她这个没有心的人。” “直接死刑吧,这种人活着就是祸害。” 本应该前进迈向窗口的脚步,叶予音第一次退缩了。 指尖还是被冻到完全没了知觉,此刻是不断入侵到骨子里的寒冷,让她不自觉颤抖。 她转过身往后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满是人的地方。 伞忘了打,似冰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刀剑般锋利的风肆意刮过她的脸,她竟然根本不觉得疼。 整个风向变得太快了,一个早晨的时间,原本不断夸赞她支持她的声音俨然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谩骂,基本是同一批人,前面夸得有多好听后面骂得就有多狠。 她只要一打开手机,必然会收到各个软件关于这件事的推送,有些甚至觉得不够吸引人,直接将标题改成她致人死亡。 毕竟已经有监控证据了,推人是事实,也有对方的残疾证明,她已经洗不清了。 所以被截掉的监控前半段是她被那些人发了疯的推到窗台,是那些人想致她于死地,只要她稍微一松手就会摔下去,这些都不重要。 甚至在那段监控前的一天一夜,她被关在那个卫生间内,锁上所有门窗,跟卫生间内的蟑螂度日,几乎窒息在那,这些也不重要。 只要这个片段里她将对方推了下去,那么她就是罪不可赦的人。 而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推人是事实,但是她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自己是受害者,空口无凭,只要她现在一出来解释,就会被打上‘狡辩’‘不悔改’‘没有愧疚心’的标签。 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她也没有能力拿到有利的证明。 他们想毁掉一个人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只要把她捧到最高点,再狠狠的给她一击,她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多么讽刺啊。 家里是唯一安静的地方,只有独处的时候才能不去面对一个又一个带着审判的眼神,叶予音将所有软件都卸载,只为了留给自己一个清净,甚至连手机都没敢打开。 几个小时后,她收到第一个电话,是乐团打过来的,要求她停职待命,并让她过去提交手续。 此刻的她就是烫手山芋,他们需要立刻丢掉。 在一段时间后,原本所接的商业也全都打电话过来要求取消合作,不需要赔付违约金就是他们对她的最大‘宽容’。 大家都很现实,现实却是冰冷无情的。 后面叶予音所接到的电话越来越多,估计是私人信息被扒,不少媒体过来打听情况,也有很多吃瓜群众专门打电话骂她。 她已经筋疲力竭,直接将手机关机,彻底切断一切能被人找到的途径- 南斯屿联系不到叶予音,但从司机那边得知叶予音安全到家,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他恨不得立刻赶回去陪伴在她身边,但彼时他刚找到一点苗头,无法立刻脱身。 为了调查清楚当年发生的事,他专门来到南城,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所有知晓当年发生的事情的校长与教师全都被调职了,监控录像也早就被销毁,事情被藏得很深。 这件事明显是凌蓁佳做的。 她的家庭是这边有名的龙头企业,想摆平这些事情并不难,尽管南斯屿父母与凌蓁佳父母关系好,但他们真不知道他们还做过这些事。 几经波折,南斯屿找到当年任职的校长,在不断施压下才从校长口中得知真相——叶予音才是受害者。 不仅如此,她长期经受校园暴力,被孤立被针对被挑拨,还曾经把校内的事引到社会上,导致她被堵在巷子里打骂。 得知这些真相的南斯屿双眸通红,浑身止不住散发着凉意。 他曾经捧在掌心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却接二连三遭受着这些刺激。 没有人知道对她好一点,却还是会不断往她身上插刀子。 南斯屿没敢直面这些事情。 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恨不得立刻替叶予音教训这些不作为的人,但理智还是让他隐忍下来。 他从校长手上拿到当年凌蓁佳父母摆平这些事留下的收据以及将他调走的证明,又安排手下找到其他参与其中的教师,同时得知校外还有个能拍到那个卫生间的监控,但是距离得远,不知道还能不能拍摄到具体细节。 南斯屿赶去找到社区负责人,当年的监控录像还有存档,但想要找到需要消耗一定时间,没法在短时间内获取到。 这场风波不会持续太久,南斯屿手头上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叶予音的清白。 对他来说,想要收集到这些并不难。 但是如果没有他的话,叶予音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兴许只会含冤被支配,被误解,甚至被送入狱。 站在巷子角落,望着尽头那条已经被重建过的路,南斯屿仿佛能看见那个缩在角落面对一群小混混的身影,她明明是多么瘦弱的身躯,却扛起了那么多的苦难。 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叶予音的眼眸中没了小时候的单纯,因为她经历过太多了,她的世界里没有半点善意,只有朝她吞噬而来的黑暗的潮水。 他更没有权利去质疑叶予音在他面前的‘装’。 因为还能装着天真已经是她在他面前最特殊的一面,他应该庆幸自己能留给她一片能毫无保留展露自己的世界- 事情经过一日的发酵,群众对叶予音累积的恨意远超过她的想象。 在去乐团办理停职手续后在离开的门口,叶予音面临着一大群扛着摄像机的媒体以及围观而来的群众。 明显是乐团内的工作人员得知她过来这边所以向媒体走漏的风声,让他们过来这边围堵她。 人性的恶劣再一次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媒体口中谈着各种尖锐的言论,明显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所问的内容不是了解事情的真假,而是问她有没有愧疚之心、为什么躲起来、还做过什么事。 叶予音始终没有任何回答,努力寻找机会离开,未曾想却被迎面而来的鸡蛋砸中。 鸡蛋碎在她身上,蛋黄粘在头发处,满身都是鸡蛋的腥味,十分狼狈。 但这还不够,越来越多的人往她身上扔着各种东西,食物纸巾,甚至连路上捡的石头都往她身上丢,将‘杀人犯’挂在口中,恨不得替天行道直接将她送到监狱。 人心冷漠到极点,她低着头在混乱中穿过人群,落荒而逃般一直走着走着,直到音量越来越低,但是环绕在耳畔的话语还是那么难听。 她将口罩拉高,站在路边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其实整件事情发展至今,她也没有那么难过。 她早就看清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更清楚的是,等热度过去了就没事了。 凌蓁佳不会想要把事情闹大的,因为闹大了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是料定了她没有澄清的能力,所以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这件事不会闹到法院,她不会坐牢,付出的代价只是身败名裂,从此背负着骂名生活。 这也是凌蓁佳最想看到的。 叶予音的权力确实渺小到可怕,不会有人愿意帮她。 她的唯一希望只能压在南斯屿身上。 他不会坐视不管的,跟她有关的每件事他都很重视。 她是他带大的,肯定会相信她的吧。 站在路边,叶予音最终还是把手机开机,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划着手机出神。 忽而又接到一个电话。 下意识想拒绝,但看见是余洛知打过来的,她还是选择接通。 “你终于肯接电话,急死我了。”余洛知焦急万分,说话语速快了不少,“音音,你这两天先别上网,不要看到任何言论,先保护好自己,我已经在联系律师了,一定能够查清事情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 他们都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余洛知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不能让叶予音白白受冤。 他是第一个提出会帮助叶予音的人。 但叶予音并没有出声,空气中沉默了很久。 久到余洛知更为紧张:“音音?” “我在听。”叶予音声线并没有吐露出一些悲伤。 余洛知紧接着道:“我会凑钱替你找个最好的律师,想要调查清楚估计还需要一定时间,你别着急,清者自清。” “哥。”叶予音突然打断他的话。 没有应好,只是反问:“你真的准备好了要这么做么?” 余洛知哑口,说不出半句话。 叶予音轻哂一声,“我要是想澄清,那么只能让大家知道我长期被霸凌,原本他们的目标是我。” “可是哥。” 顿了顿,才补充:“你别忘了,你亲妹妹也在被打码的那群人中。” 她被霸凌的伊始,是余佳颜挑起的。 因为她分走了原本属于余佳颜的宠爱,所以一直被她厌恶,高中时联合学校同学造谣、孤立,继而开始了校园霸凌。 偏偏叶予音不是一个会受欺负的人,她会反抗,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事情被当时他们的助教凌蓁佳看在眼里,默许他们这么做的同时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中,愈演愈烈,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如果事情彻底被曝光,那么身为真正罪魁祸首的余佳颜肯定也逃不掉,未来被唾弃前程尽毁的人就是余佳颜。 这个时候如果余洛知帮了叶予音,那么就说明他亲手将自己的亲妹妹的所作所为推到公众面前,亲手毁了她的一切。 在养妹妹跟亲妹妹之间,他能做出怎样的选择。 余洛知无话可说。 他的声音里满是苦涩:“音音,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但你也不会希望你的亲生妹妹过得差。”叶予音一语道破。 “你在打这通电话给我之前也纠结了很久吧,说出口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后悔了,你是不是在想不如不澄清了,反正我名声已经这样了,该承受的已经承受过了,相反倒是你亲妹妹,什么都没经历过,如果她像我这样被全网谩骂的话会承受不住,给两个人造成伤害,还不如把伤害降到最低,让我一个人认了就行。” 余洛知俨然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 叶予音说得没错。 一边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他身为哥哥有保护她的义务,但另一边却又是真相与正义,对他来说选择是艰难的。 叶予音最后留下一句话:“我不打算替人背锅,这件事我一定会澄清,但哥你还是别插手了,这是我跟你妹之间的矛盾。” 很快挂断电话。 晚风很凉,但人心更凉。 叶予音身上扔残留着各种被打的残渣,散发着难闻的臭味,脖子脸上都有轻微的擦伤,但她像是失去了味觉痛觉那般,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 但是很可惜。 这些事情好像让她明白了,真的没有人能够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 冰冷的手揣进兜中,她继续漫无目的前行在这座城市中。 却又很快接到孟冬染的电话。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颤抖着手,还是接通了。 不知道还会是责备还是谩骂,她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能够接受亲近的人失望的眼神。 但她没想到传来的会是一声如常的问话:“都到了上课时间了,你怎么没过来呀?说好了周三晚上应该来帮忙的。” “……” 叶予音脚步陡然顿住。 眸光渐渐染上难以置信,“我……吗?” “是啊,音音。”孟冬染隐隐浮着心疼,但还是努力藏了起来,“你不来怎么也不先请个假,等了你好久。” 没有讨论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更没有过问她的曾经。 只像往常一样,问她去不去机构。 叶予音低声:“你们还愿意让我过去?” “瞎说什么呢,你还是我们公司的一员,当然希望你过来了。” 路灯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叶予音垂着头,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最后她蹲在路边将自己缩成一团,竟委屈到落泪。 这两日来,她没有掉过一滴泪,也冷静得处理所有事情。 但却在此刻听见孟冬染的声音时没忍住情绪,在路边崩溃。 当所处在黑暗中时,她已经变得麻木,忘了难过。 但如果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善意,往往像是一把火点燃了装着情绪的炸弹,溃败一切。 她将自己藏在膝盖处,埋头发泄自己,肩膀一颤一颤,身影极其弱小。 忽而感受到一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味觉总算出现,她感受到了从缝隙中不断钻进来的熟悉的味道,暖意以极快的速度占领她的身体。 含着泪水的双眸错愕抬起,对上来人注视她的目光。 南斯屿宽大的身躯站在她身侧,暖黄的灯光照耀在他身上,他的手落在她的头上,心疼又宽慰的揉了揉。 他道:“抱歉音音,来晚了。” 第50章 委屈如洪水倾泻而来, 眼眶中溢满了泪水,叶予音呆呆的望着南斯屿,酸楚蔓延全身。 南斯屿心低沉到不行, 随着她蹲下, 与她齐平。 软声怕惊扰她:“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叶予音愣愣点点头, 别过眼神偷偷掉眼泪,南斯屿始终看着她, 手摩挲着那被冻得通红的脸,另一只手将她圈入怀里。 但叶予音反而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些。 “我身上脏……” 全都是被路人丢的各种东西,脏到不行,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跟南斯屿完全相反。 “我不介意。”南斯屿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想让她放松一点。 这是他从深渊中解救出来的女孩啊,曾经那么尽力想替她撑起一片天。 但是现在却被别人如此对待,伤害成这样。 她的世界里没有好人, 除了他之外, 其他人都企图摧毁她, 她只剩他的依靠了。 那他还有什么理由松开她。 在南斯屿的气息充斥着的环境下,叶予音心情渐渐平复。 她本来也没那么难受的,就是不该在最脆弱的时候听见友善的声音。 脏兮兮的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她低着头站起身,满是寒意的手被南斯屿包裹, 那层冰总算被融化了一点点。 南斯屿同样站起身, 替她扫去身上的尘土。 他解释道:“这两天我去了趟南城, 拿到那年中学校长因为那件事被调走的证据,有录音,还有校外的监控录像已经在调取了,其他证据还在整理,这两日会提交到法院,还给你一个清白。” 所有棘手的事情在他手上总是能顺利处理得行云流水。 在叶予音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还想着能不能去找他帮忙,甚至还在怀疑他会不会相信她的时候。 南斯屿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了他的回答——他不会不相信她。 并且已经把她需要的证据整理好,摆在她面前。 他始终没变,还是那个会默默在背后替她处理好一切,保护好她的南哥哥。 南斯屿又替她顺了顺头发,干净的指腹抹去皮肤上的脏,重新将眼前这个人整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再牵着她的手:“音音,如果我想知道你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你愿意跟我说么?”- 在跟南斯屿分开之后,叶予音几乎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那些年发生的事极其不堪,她不喜欢回忆,但也没有刻意避开不提。 她成长在一个充满谩骂与堕落的家庭,父亲生性好赌,母亲时常怨天尤人,别人的家庭里充满了温馨的爱意,但她的亲生父母却没有半点人性。 在一个下雨天,她从那个家里跑了出来,从而撞见南斯屿,他将她救下,从此成了她唯一相信的人。 在南斯屿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将她的亲生父母送入狱,以家暴的罪名,法院判了三年。 三年后叶予音父母出狱,但并没有立刻找到叶予音,反而在社会上本分打工一年,留下改过自新的证据,在第四年时才提出要接叶予音回家。 他们骗过了法庭,也骗过了所有人,但没骗过叶予音,她不肯跟随他们,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送她离开的那天晚上,南斯屿将所有为她买的东西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全都送到她家,但那天晚上叶予音直接被打晕带走,那些东西全都被她父母不知道以怎样的形式卖了出去,一点念想都没留给她。 于是在此后两年的时间内,叶予音仍然经历着漫长的家暴。 那时的她已经过了12岁,能打工赚钱,先是被父亲分配到工地,再是去当服务生收银员,后面父亲觉得这种方式来钱慢,动了邪心,让她去夜店陪酒。 夜店鱼龙混杂,那边还是缺乏管理的最混乱的地段,当时的她年纪太小,没有反抗能力,甚至还是被同样身为女性的自己的亲生母亲亲自送进去。 甚至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在耳旁告诉她,让她忍过一个晚上,之后他们的生活就能够好过。 那时的她13岁。 但她还是拼命逃了出来,并且拉了自己母亲做垫背,反手把她送过去,给了自己脱离那种地方得机会。 从这个时候开始,本就一团乱的家庭彻底翻天覆地。 母亲因为这件事承受了不小的打击,彻底发了疯,时常与父亲互殴,不止一次动了自杀的念头。 在不久之后她精神终于完全崩溃,拉着叶予音准备自杀。 庆幸的是,当站在火车铁轨的前一刻,她后悔了,没有把叶予音一起拉下水。 但不幸的是,叶予音独自站在铁轨前,亲眼目睹了火车撵过自己母亲的身体,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更不幸的是,当眼里倒映着鲜血飞溅时,她没有半点惊慌,反而觉得自己解脱了。 母亲离世后,父亲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空荡荡的家中只留下她,倒是过了一段不会受强迫的日子。在这个过程中,她想过赶紧离开,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而就在某一个晚上,父亲的债主找上门来,说是找不到她父亲的人,便将家里所有能卖钱的东西都搬走,包括她。 他们绑架了她,本想拿她威胁她父亲,但那个人怎么可能会顾及叶予音,他只会在意自己赌局上能不能获胜。 那时的叶予音已经麻木,甚至跟债主做了交换,以她父亲的下落换自己的安全。 债主找到父亲的那天,她也彻底自由,很快从周围人口中得知父亲被打死,那群人坐了牢,也总算断了她所有羁绊。 在某种程度上说,好像是她害死了她的亲生父母。 但她只觉得他们活该。 14岁的她成了孤儿,一个人在县城的街头漂泊,看不见半点希望。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那个曾经给过自己无微不至照顾的人,便回了那个俨然空无一物家,翻遍所有橱柜找到最后仅剩的几十块钱买了张火车票,又徒步走了几日,找到曾经居住过的那个地方。 却被告知南斯屿他们搬了家,不知去向。 那时恰好是南斯屿父母企业遭遇巨变的阶段,搬家也是他们被迫的选择,一切都是那么巧。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叶予音心灰意冷,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没了期待。 很快,她赤着脚走到曾经他们住过的那个家门外的一条江边,满脑子只想着纵身一跃。 但没成功,被路过的人报警救下,又被现在的养父母收留,从此去南城生活,多了一个哥哥与一个妹妹。 从此算是开启了人生新篇章。 起初养父母对她很不错,各方面尽职尽责,也因为她的遭遇所以会更照顾她。 渐渐的,总有人喜欢拿她跟同龄的妹妹对比,她成绩好安静乖巧,而妹妹成绩差任性妄为,这种话听多了总会令人不舒服,从而引起了妹妹的嫉妒心。 过继到养父母这边的一年后,她跟妹妹上了同一所高中,妹妹对她的厌恶也到了极点,开始教唆学生孤立她。 但孤立对她没有用,她本来就习惯孤独,于是没能得到满足的他们开始变本加厉。 只是叶予音经历了太多,她不会任由自己受欺负,在那些被霸凌的日子中,她在刻意被撞倒时会站起身还手,在被打时也会打回去,总会以同样的方式报复那些人。就算有次她被堵在巷子口她也没慌过,反而把他们引到没有监控的地方反击。 那一次是她与妹妹彻底决裂的经过,她逼迫那几个围堵自己的人说出是妹妹指使的,回家揭发妹妹的所作所为,妹妹因此被父母教训。 从此妹妹起了报复心,在他们高二下学期期末领成绩当天将叶予音反锁在卫生间内,想给她一个教训。 因为当时学校已经放假了,所以叶予音的喊叫并没有任何人听见,更没有人发现她还在这,卫生间中门窗都被锁死,踹也踹不开,她身上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只能呆在那个空气压根不流通的地方一天一夜。 那个时候她真的恨透了这个世界,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总有各种折磨人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从挣扎试图出去到渐渐麻木,她甚至想着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也不错,反正她对世界早就没了留恋。 除了,那个曾经给她带过温暖的那个人。 她在那个又脏又潮湿的地方呆了很久,渐渐感觉到窒息,心跳越来越快,所有力气都被剥夺了。 但她的命还是很硬。 死不了,在一日之后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那群看热闹的人终究是害怕闹出人命,所以将她放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清楚看见眼前的所有人。 有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妹妹,有她的同班同学,还有那位参与其中的女教师。 他们压根不熟,甚至无冤无仇,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看她越是狼狈的样子他们就越开心,仿佛她已经成了他们取乐的工具。 叶予音没有放过他们。 她上前将他们踹倒,摁住他们的头到水池中,拖进厕所里,用自己的方式展开一次混乱的斗殴。 她疯了,那些人也疯了,已然不计后果,一群人合起伙来将她逼到窗口,想要合力把她推下去让她吸取教训。 但为了自保,最后是她将女教师推了下去。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再没敢对她做任何事。 这件事不仅在全校闹大,在叶予音的养家庭内也闹到不得安宁。 养父母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这样的人,极度崩溃,整天以泪洗面。 可是内心里难免会觉得是因为叶予音的到来所以他们的女儿才会变成这样的,哪怕明知道她是无辜的,但也会有怨气,想着早知道不将她带回家了。 从此开始,她与养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 他们无法装作没发生这些事一样对待她,她也很少再出声说话,变得非常僵硬,包括与余洛知的关系。 但这件事过后确实是消停了,高三一年只沉浸在学习中,高考后叶予音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而妹妹只勉强去了大专,两人在不同城市,终于分开。 在离开了南城后总算跟着脱离开那些混乱不堪的日子,尽管仍是一地鸡毛,但相比此前,独自一人的生活已经是无比舒服。 她的生活确实有在越来越好,幸运找到跟兴趣有关的工作,进入乐团参加演出,一步步走进南斯屿的圈子中,两人相遇,总算回到他的身边,从此让她彻底变得顺利起来。 也因为经历过那些不公,所以她更珍惜在南斯屿身边得到的一切,她贪恋,更不舍得离开。 这就是她的前21年。 一路波折,悲剧性的生活。 南斯屿总算知晓了这一切- 南斯屿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叶予音的这些年,他俨然连面对都没了勇气。 叶予音分明可以不需要经历后面这一切的。 偏偏是他那年的放手导致的。 可就算这样,叶予音也没有怪过她,她始终清醒的理智的知道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应该的。 甚至对她来说,他给过她温暖这就够了。 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到底为什么要不断以痛吻她。 在听完这些经历,他所做的只有抱紧她,企图暖化这具冰冷的身子。 上一次的分开让他知道他的无能为力,没能保护这个小女孩。 这些年来他拼了命的努力,在京城中站稳脚跟,就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 他已经有了足够保护人的能力。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50-60 第51章 在叶予音没有回应的这些日子里, 风波愈演愈烈,演变到后续俨然有很多虚假的言论出现。 乐团中本就看她不顺眼的人再将那些闹过的矛盾抖出来,反复证明她这个人的品性有多恶劣。 任诗韵也安排粉丝散步各种信息, 扬言她曾经以不正当的手段夺得过演出名额。 包括有不少这段时间内被她夺过风头的人也出来发表各种言论, 告诉众人她的行为到底造成了多严重的社会危害。 当一个人被推到舆论最顶端的时候,就总有各种各样的谣言传出来。 是真是假不需要验证, 在众人的心中俨然默认了这就是真相。 甚至不会愿意听见一点反驳的声音。 南斯屿很快将所有证据收集完全,安排了权威律师处理, 还让叶予音将微博账号交到专业的人手中,会有人替她负责这些事。 有了他的帮助,叶予音处理这件事情显得轻松很多,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单打独斗,背后有了个很强的靠山。 但若是没有南斯屿,她要想证明自己难如登天,即使是被诬陷的。 自证据发出来的那一刻起, 这件事再次被推到公众讨论中心。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的凶手却成了受害者,他们谩骂了那么久的人竟然是最无辜的人。 这条澄清不仅证明了叶予音的清白,还说明了本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的那些人错了。 当真正的真相摆在眼前, 那些人却沉默了。 此前所有义愤填膺成了笑话, 他们说过的每句话踩过的每个脚印都成了帮凶,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有些人会道歉,诚恳向叶予音发私信反思自己的问题。 有些人却恼羞成怒——他们怎么可能会是错误的,他们只能是正义使者,这件事一定还会有反转,被法院认可过的证据一定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还有些人随波逐流, 上一秒还在叶予音的新闻下重拳出击, 下一秒听说风向改变, 又跑去抨击真凶。 隔着一层网络,很多事情都经过加工,很难了解来龙去脉。 却也正是隔着一层网络,让大多数人的发言都不需要承担责任,更不需要经过验证经过思考之后再发言。 即使这样会间接伤害到其他人。 但是谁在意呢。 叶予音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自这些事情发生之后第一次上网,看见各种各样的言论。 她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也俨然可以坦然面对这些。 不管怎么说,舆论方向确实已经有所转变。南斯屿安排营销号将完整版监控公布出来,视频中把所有人都打了码,但从内容上看已经足以证明叶予音是受害者。 视频上也没有泄露任何一个人的个人信息,看似是在保护施暴者的隐私,但同时他也安排了人悄悄将当年南城中学这件事的处罚名单公布,网民顺着蛛丝马迹往下扒,很快锁定了真凶的名单。 一旦有了切入点,不止名字,连年龄、学校、所在城市这些个人信息全都能被扒出来。 这一次被网暴的人成了他们。 “吃饭看手机不容易消化。”坐在她身边的南斯屿骤然来了句话,此刻还在忙着涮肉。 叶予音放下手机低头一看,自己面前的碗里俨然放满了各种她爱吃的食物。 周围冬日里的热意就是治愈所有的良药。 “不看了。”她乖巧埋头吃饭,速度甚至跟不上南斯屿替她夹菜的速度,怕饿着她那般。 “慢点,我吃不过来了。”她将南斯屿的手往他那边摁,“你多吃点。” “我还行,把你喂饱才是关键。”南斯屿笑着调侃。 片刻后想起什么,又交代:“我已经跟你们乐团联系过了,那天下午是乐手向媒体走露的风声,主席团会严惩并向你发道歉声明,其他你想怎么处置都听你的。另外他们还想邀请你继续回去训练准备月底的演出,我还没答应,都看你的意见,只要你不想去那就不去。” 南斯屿其实不太赞同叶予音继续留在乐团中,闹出的事情太多了,后面叶予音再在那里工作估计也不会开心。 但叶予音还是决定先把新年巡演这件事完成后再做进一步打算,毕竟排演了很久,现在退出的话她拿不到演出费。 聊了几句,叶予音又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余佳颜’。 接通,立刻传来几声脏话,那头声音很乱,像是在什么混乱的街道,女声极其尖锐,也伴随着醉醺醺的言语。 余佳颜不断骂着她,口中不断循环:“你怎么敢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我被网暴”“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叶予音没有挂断电话,微垂着眸,划过嘲意。 自从网民将校园霸凌的那些名单扒出来之后他们便开始无差别攻击,余佳颜身为挑唆者自然被骂得最惨,学校因此停止了她的学业,她也无时无刻遭受着舆论,这件事将成为她人生道路上的污点,此后很多事情都没法顺利进行。 另外,也因为情节严重而被发律师函,还将面临着法律责罚。 多么畅快的结局。 那头的人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又开始嚎啕大哭,说出更加恶毒的话出来。 叶予音冷静的听着她所谓这两日来多么多么痛苦的经历,唇角笑意反倒加深。 “所以呢?”她反问,“你难道不是活该?” “你丫的才活该,明明是你把凌姐推下去的,你怎么不去死啊。”余佳颜连声音都呈现出瘆人般的扭曲,“就算是凌姐污蔑的你,你去报复她就好了,拉我下水干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要被骂?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我?” “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叶予音轻哂,“你带头挑起校园暴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感受?你站在旁边看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感受?余佳颜你别太自私,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你心里没数?” “你才自私!”余佳颜的反应更为强烈,“明明都是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家?没有你的时候我们明明很幸福,有了你之后全都变了,你就不应该存在!” “没有我,你也会去霸凌别人,你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心就是黑的,改变不了。”叶予音握着手机,言语不自觉加重。 那些人总是会想象一万种方法将问题往别人身上推,总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叶予音听着她的每句话,更像是在听着一个可悲的失败者的辩解,但不会有同情,反之是畅快的。 余佳颜的人生已经毁了,她自己亲手毁了的。 通话的最后,是余佳颜发了疯的让她解释她是无辜的,让她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甚至以死相逼。 叶予音直接挂断电话。 南斯屿始终在她身侧牵住她一只手,打个电话的功夫又夹了不少肉放在她碗中。 没有过问其他,只是欣慰摩挲着她的虎口处。 在耳畔落下一句话:“我们音音真的长大了。”- 在接到余佳颜电话的隔天,叶予音出门时意外碰见几个不速之客——她的养父母还有余洛知。 养父母的精神状态明显很不好,这些事情折磨的不仅是余佳颜,更是她的父母。 余洛知搀扶着流泪满面的余母,余父也在旁边叹气,一步步靠近叶予音。 直到来到她身边时,余母直接跪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便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毕竟是与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人,叶予音赶紧伸手准备将她拉起来,但余母铁了心的要下跪,压根拉不动。 她握住叶予音抽泣了许久,很勉强才能凑出一句话。 叶予音听清楚,她说的是—— “音音,求求你,救救佳颜吧,她现在精神非常崩溃,昨晚还动了割腕的念头,现在正在医院里,你救救她好不好。”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她早料到他们过来找她是为了这件事。 难免会想起自己在舆论中心的那几天,她的状态也不好,她也在崩溃的边缘,但是自己的养父母并没有向自己发来任何一条慰问信息。 或许当她正在经受诽谤的时候,他们在想的是这件事会不会闹大,会不会危害到他们的亲生女儿。 毕竟养女只是养女,在亲生女儿面前,养女只能成为让步的工具。 面对眼前这个母亲低声下气的祈求,叶予音的眸里仍然没有半点动容。 她反问:“您并不是不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个人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自己承受?我怎么救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佳颜做了错事,我向她道歉。”余母手搭在地面上,头狠狠往地上磕,企图用这种形式让叶予音看到她的真心。 “她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是我教育的问题,是我的错,我可以承担,但是音音你也知道,佳颜虽然有错,但错不至死,但是她再这样下去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你是不知道,她昨晚割腕了,她,她伤口特别深,差点真的醒不来了。” 余母说得真诚,这是她身为一个母亲为孩子所拼了命做的事,可以不顾及尊严,也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 叶予音盯着面前这个人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却隐隐滋生起一些羡慕。 这个人是余佳颜的亲生母亲,在明知道她做错了事情的情况下愿意为了她求受害者原谅。 而她的亲生母亲呢? 在她8岁的时候拿着比她还重的钢管往她身上砸。 在她13岁的时候让她去夜店卖身。 在她14岁的时候拉着她一起死。 所有人都在埋怨她,而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叶予音的态度始终显得那么决绝,“我帮不了。” “你可以,你可以。”余母赶紧拉住叶予音本准备转身的腿,哭得更猛烈,“音音你别那么绝情,我们是做错了事情,我们道歉,但是你别这样对佳颜好不好,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跟你生活过好多年,你念在这个情面上,念在我们救过你,把你带回家,养育了你那么多年的情面上,不要见死不救好不好?” 叶予音的瞳孔也因这番话染上不浅的红血丝。 多么可笑的一番话。 分明她才是受害者,却被他们用亲情恩情道德绑架她,又在她身上贴上了恶人的标签。 而她隐隐感受到更加好笑的事情。 反问:“所有证据都已经提交法院,你们打算让我怎么帮她?” “你可以澄清事情,你可以不让那些人伤害到佳颜。”余母见她态度似乎稍微软了下来,赶紧补充,“音音,你撤销那些视频好不好?佳颜承受不住这些的,她经历得少,她被我们惯坏了,她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她真的承受不住的。” “但是你不一样,你已经经历过了,你有经验,你也挺过来了,你知道,他们对你的攻击不会太久的,很快,很快就结束了,但是你别让那些人再刺激到佳颜好不好?我们对不起你,我们真的对不起你。” “……” 叶予音很想笑,仰头避开余母的视线。 她经历过,她有经验,她挺过来了。 所以她活该。 是吗。 “原来你们也知道我已经经历过了啊?”叶予音哂笑,拳头微微握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原来你们没忘记我算是你们的女儿,现在你们因为自己女儿经历网暴过得很痛苦所以来求我,但我在被谩骂的时候谁来替我做主?我曾经经受过霸凌的时候谁来替我做主?我被你们女儿欺负的时候谁来替我做主?我想让你们知道一件事,我没有说过我有多难受,不是代表我不难受,而是我知道你们不会替我做主,所以我说了也没用。” “因为我经历过,我挺过来了,所以你们觉得再来一次我也能挺过来,觉得应该让我一个受害者去顶罪,去扛下所有不应该属于我的罪名,是吗?” “你们当父母的,就可以这么随意左右养女儿的命运,是吗?” 她的情绪也有些激动,甩开余母紧抱住她的手,俨然不顾及什么恩情。 一字一句:“请你们记住,我,是你们的养女儿,是受害者,而你们的亲女儿是迫害者,是差点杀了我的杀人凶手。” “我没有害过别人,我不背罪,她做错了事,这就是她应得的。” 这一刻,曾经最在意的恩情瞬间瓦解,当他们以恩情道德绑架她背罪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这些恩情不值一提。 她想报恩,也曾觉得无以为报,但现在也是他们亲手摧毁了这份恩情。 她对他们失望透顶。 也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周围哭声一片,全都是些难听又带有讽刺性的声音,叶予音不想再接触到,忍下所有脾性往后退一步。 最后落下:“抱歉。” 转身,离开,彻底割裂了与这群人的恩情,也割裂了那么多年来收到过的委屈。 原地,可悲的母亲仍跪着,哭着不停磕头道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此刻他们的心情好受些,除此之外他们再无法做任何事。 余洛知低着头拉住余母,心情同样无比沉重。 “妈,起来吧,别丢人了,这件事是我们错了。” 当他昨晚知道余佳颜企图自杀的时候,闪过的情绪不是同情,而是生气。 他们总是习惯觉得这些事情发生在叶予音身上就是正常的,而发生在余佳颜身上就是多么可怜的事情。 但实际上可怜的明明是叶予音。 但他听说余佳颜吃不下睡不着半夜惊醒如行尸走肉般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叶予音那几天乃至那些年到底都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每个人都在打着亲情的旗号做着伤害她的事情,实际上他们每个人才是导致这些事情发生的元凶。 目光望向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余洛知眼角竟落下一滴泪。 其实他一直都清楚叶予音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很可怕。 她太清醒也太精明了,能够洞悉每个人的痛点,表面是在让步,但她却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过。 当年余佳颜把她的生日礼物丢了,她表面什么都不说,但是行为却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独自站在角落掉眼泪,直到长辈发现她的异样关心她的时候她才顺势说出实情,顺势把矛盾引到余佳颜身上。 当知道余佳颜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她表面会把东西让给她,但是眼神始终直勾勾盯着那些东西,将喜欢写在细节里,被长辈发现了,会更愿意留给她。 在长辈面前,她永远乖巧听话懂事。 但她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是特别清楚怎么讨人喜欢,怎样才能让别人的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以此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长辈会很喜欢这样的小孩,但是同龄人却非常讨厌。 所以有时候他很能理解余佳颜对她的憎恶,因为他曾经也害怕过叶予音,只想逃避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 只是余佳颜用错了方式。 只是叶予音也没有错。 她只是经历了太多,只是寄人篱下的无奈。 他也找不到造成今天这些事情的根源,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可悲- 整件事情的热度持续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更长,但比平息风波更快到来的是叶予音的生活回归正常节奏。 叶予音重新回到学校上课,也会继续到机构帮忙,同时还在准备继续乐团的排练。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收到了不少当面送礼道歉的善意,但她没有接受礼物,更没有接受道歉。 风波渐渐平息后,她也再次收到原本与她解约的商演单位再次发来的合作邀请,她都重新接了下来,因为回归正常轨道,她还是那个缺钱的人,甚至更迫切需要足够多的金钱来与那家人划清界线。 周五,叶予音收到一条信息,来自一位很特殊的人的消息——南斯屿的父亲。 他们从网上的风波中得知整件事情,也才知道叶予音原来一直跟南斯屿住在一起,打算想请她吃顿饭,是对她的慰问。 叶予音是跟南斯屿一起过去的,很多年前的他们也是一家人,如今的气氛依旧,仍是和睦其乐融融,南斯屿的父母也始终对她留着善意的慈爱的微笑。 “怎么过来京城这么久都没联系过我们?”南父笑着举起杯子主动敬酒,他们都没变,也并没有因为其他事情而对叶予音有偏见。 叶予音回应:“我是有想过联系您的,但是一忙起来就忘了,抱歉。” “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总是有干劲,但也要注意休息。”南父仍是挂着温柔的弧度,“再次见到你我们都非常高兴,当年的事我们都觉得非常对不起你。” “哪里的事。”叶予音低声。 南斯屿出言岔开话题,又聊了些过往一家人的相处,笑声一阵接一阵。 仿佛什么都没变化,叶予音生活中唯一的喜乐全都是这家人给她的。 只是家庭聚会持续一段时间,渐渐的略显话里有话。 直到叶予音听见南父询问:“音音今年已经22了吧?有没有男朋友?” 叶予音指尖稍顿:“没有。” “慢慢找,不急。”南父仍是挂着笑容,“音音这么优秀,总得找个好点的归宿。” 还没等叶予音应话。 南父下一句话出现: “我身边有挺多朋友家里的公子也到了适婚年龄还是单身,要不我做主搭桥帮你们介绍介绍?” 第52章 “爸。” 南斯屿若无其事抽了张纸巾拭了拭嘴角, 顺势搭腔:“看她自己的打算,您突然这么说她更有压力。” “也是。”南父点头思忖,“在你这操心惯了, 总是不自觉唠叨几句。” 解释过后, 又想起什么:“音音现在还需要上课吗?” “对,不过马上结课了。” “这样啊。”南父继续问道, “斯屿家离你们学校那边距离也不近,每天过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叶予音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话。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斯屿也真的是, 把你接到那么不方便的地方,也不知道考虑你的想法。”南父抿了口红酒,手随意搭在桌面,目光睨着叶予音,“我看你们学校附近有一套新建的楼房,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要不然我把那边买下给你居住?住在自己家方便些, 不然还怕斯屿这臭小子给你惹麻烦。” 叶予音神思恍惚,捏了捏自己的指尖,没有应话。 南父的意思很明显, 想将他们两人支开, 不希望他们继续住在一起。 “住我那还能照顾她, 独居更不安全。”南斯屿指腹摩挲酒杯,态度同样坚定,“算不上远,而且我那去她排练的地方也近,没什么不方便的。” “你小子。”南父瞥了瞥他, “你就是最大的不方便, 人家一个女孩子跟你住一起, 肯定会有碍手碍脚的时候。” 南斯屿还想说什么。 率先传来叶予音细小的回应声:“我也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所以才会借住在南哥哥家,他愿意帮我我挺感激的,不过现在我赚了点钱也不好继续麻烦他,打算搬出去了。” “……” 南斯屿侧头看向她,心一揪。 “哪里的话。”南父放下酒杯,一笑解释,“我们早就把你看成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事情,只要你方便那都按照你的意思来,缺什么都跟斯屿说。” “……” 一顿饭,各藏心思。 话题转开,并没有人继续提起这件事,但南父南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让他们分开。 两个成年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难免让人多想,这几日叶予音出了事南斯屿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包括此前他为她做过的种种行为,他们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不可能看不出他对她的心思。 饭局结束后,南斯屿跟南母并肩,南母知道南斯屿的心情算不上好,暗自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他耳畔小声:“你们也别多想,你爸就是提醒一下你们,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但也得注意后果。” 南斯屿沉默片晌。 最后仍是没有半点迟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了,但我们始终还是把音音当成是亲生女儿,想要破除伦理这层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南母提醒。 “我看你爸准备让你去见见其他女孩子了,你看着办,有需要的话我再给他做下思想工作。” 南母支持南斯屿的决定,笑着交代,见那头南父正招呼她,又上前去,同叶予音与南斯屿告别。 只剩下两人,气氛同样沉重。 “上车吧。”南斯屿想去牵叶予音的手,感受到她下意识的回避,又只能握住她的手腕,走到车旁。 两人无言,叶予音安静盯着窗外失神。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整个人很疲惫,此刻更加怠倦。 此前她就想过需不需要从南斯屿家搬出来,本想好好找他聊一聊解开他们之间所有纠缠着的矛盾,但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现在也再也没了那些心思。 晚上南父的话又在提醒她。 她是应该准备从南斯屿家搬出来了。 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听见偌大车内空间中回荡着的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 叶予音看向南斯屿:“怎么了?” “找个机会带你出去玩。”南斯屿靠在椅背,眼角也泛着丝丝疲乏,“有个游乐园晚上的烟花特别好看,想跟你一起去,你小时候最喜欢了。” 叶予音回头,思考了下自己最近的安排,“35号吧,其他时间我都得去乐团。” 南斯屿轻应:“嗯。” 片刻后想起什么:“你24号就要走了吧?” “对。” 24号是平安夜,叶予音所参加的乐团新年巡演从这一天开始,连续3场,持续9天。 在巡演开始之前,她也只剩下35号这天有时间。 南斯屿道好,将这一日记住。 窗外路灯光影闪在他脸庞,摇晃着落寞与悲哀,南斯屿微微闭上眸,颇有感慨。 他们此前分明朝夕相处,但如今想约一天出去玩都显得那么艰难- 那场两败俱伤的闹剧告一段落,即使是谩骂的声音在热度过后也削减了很多。 叶予音收到了余洛知的道歉短信,但她不想回复,一声不吭将这件事翻篇。 后面几日南斯屿时而还会接到凌蓁佳的电话,听说她家企业因为这件事有了很大影响,她也被拘留教育,在人生履历上留下了不好的一页。但南斯屿再没接通过电话,更不打算念及旧情。 但在热度过去之后,又有一些细微的声音在广场中传出。 这次是关于叶予音的身世:亲生父母坐过牢,父亲嗜赌母亲在夜店工作过,这些没有被曝光过的资料都被抖露出来。 但这些并不是叶予音的问题,同情替她说话的声音居多。 反倒是后续爆出的料比较受人关注—— 叶予音跟南斯屿的关系亲密,甚至传出当时邮轮时装秀上的那张照片主角正是南斯屿与叶予音。 相关话题再次冲上了热搜,引起一阵讨论。 瞬间众说纷纭。 单看企业家与钢琴家之间的恋情,又是郎才女貌,会让人觉得两人十分般配。 但加上最近接二连三的爆料,就让此事变得没有那么简单。 企业家背景透明,家庭和睦幸福。 而钢琴手父母有过坐牢史,出身寒门,各种丑闻频发。 两人之间的差距被拉开得非常明显。 叶予音知道这条热搜时,难得会点开查看各种人对自己的评价。 【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没有门当户对这一说,只要人家乐意在一起你们管得着吗?上次你们都因为冲动攻击过小蒲公英了,现在还要再来一次是吗?】 【我就喜欢看帅哥美女谈恋爱,我蛮喜欢他们的,喷子绕道。】 【算了吧,南家家教肯定严,怎么可能会让这种出身的人嫁进来,谈恋爱可以,结婚不可能。】 【我想说很多人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普通家庭当然没有门当户对的说法,但南斯屿又不是普通家庭,阅历经历不一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能走得长远,如果一段关系一旦开始不对等的话,那么这种畸形就再也改变不了。】 她并非活在幻想中的人,有些道理她都明白,那天南父说的话就已经足够代表所有了。 漠然从页面中退出,又找到租房软件,简单筛选一下适合自己的房型。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幸福的梦。 赶在这个梦越做越深之前,也该及时止住了- 相关的话题热度下降得很快,南斯屿安排了人撤下热搜,并不想让他还有叶予音之间的生活受到太多关注。 除此之外也顺着ip地址查到散发这些信息的是个叫任诗韵的人,律师团队直接将这些资料公之于众,并以侵犯名誉权的理由提起诉讼。 这事一出,被抨击的人又多了个任诗韵。 叶予音回到乐团继续参与排练,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如今的内部环境俨然好了很多,不再有那么多作妖事件,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偶尔也会有人主动跟叶予音交流。 好像经历过一场暴雨之后,将街道的泥泞都冲刷干净,呈现出焕然一新的景象。 周六下午,叶予音从乐团离开的时候恰好碰见前来办理解约手续的任诗韵。 她因为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太多,名声很差,娱乐公司将她雪藏,乐团也彻底与她解约。 一直到现在,她还是看叶予音不顺眼,两人始终不对付。 “她就是任诗韵?”前来找到叶予音的孟冬染瞥见擦肩而过的身影,问道。 “嗯。”叶予音点头回应。 “没有过什么成就,倒是挺能作妖。”孟冬染讽刺一声,“听说她除了散布跟你有关的谣言之外,也背刺过不少人,现在行业中几乎没有敢与她往来的人,她的星途估计就这么结束了。” 叶予音一笑,没说话。 她跟任诗韵的矛盾起始只是竞争邮轮音乐会的演出名额,后面却因为她出了那么多的事。 “算了,不提晦气的人了。”孟冬染转而道,“你不是要去看房子吗,走吧,那边交通挺方便的,各方面条件还不错。” 孟冬染得知叶予音最近正在找房子,恰好她有朋友打算出租住所,所以将那人介绍给她。 叶予音去实地看了眼,面积还算大有一室一厅还有阳台,附近就有地铁,小区内治安不错,也并非在偏僻的城中村,最关键与房东是互相认识,可以算友情价,相比她在找房软件上看的其他住所条件都好,很适合她独自居住。 房东也不着急出租,让她好好考虑,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 从这边离开时,孟冬染也表示满意:“住在这里才比较有家的样子,比你之前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 叶予音应和:“多亏了您,否则我还没办法以这么实惠的价格租到这里。” 两人并肩往外走,此刻太阳已经下山,连霞色都忘了停留。 孟冬染这才试探性询问:“你真打算从南总那搬出来?” “嗯。”叶予音回答的声音很低,“我现在也有能力了,总不能继续麻烦他。” “他知道这件事?” “我还没告诉他。” “如果他不希望你搬走呢?”孟冬染悄悄叹了口气,“你们……真的没打算再进一步?” “他是我哥,我们从小到大都只是兄妹关系。”叶予音强调,但是底气总是显得没那么足。 她也犹豫了。 但最终还是以很轻的声音道:“算了吧。” 这种话题有些沉重,孟冬染相信叶予音有自己的决定,便没过多打听她的想法。 她提出请叶予音吃顿饭,但叶予音拒绝了,因为她提前约好了南斯屿。 在回家之前,她又去了趟超市,购置了不少食材。 而后回家套上围裙,仍旧在厨房内捣鼓做饭。 算了下日子,她在南斯屿家住了将近五个月。 这种生活已经无比习惯,她的厨艺也从完全小白到如今的没那么小白。 至少油渍飞溅的时候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至少清楚怎么判断食物熟没熟透,也至少不会再将盐当成糖。 今天这一顿饭,她做得还算成功。 南斯屿回到家的时候便闻到了别具一格的香味。 不是外面餐馆多加了鸡精调味料的重口味,是不失食物本身味道的清香,也是属于家的气息。 他弯唇走到厨房,靠在灶台前看着忙碌的叶予音。 “时间拿捏得刚刚好,我饭做好你就回来了。”叶予音朝他笑了笑,还挥了挥自己手上的锅铲。 很快将他拉到餐桌上坐下,“等下,还有最后一道菜。” 南斯屿注意力落在满大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上:“都是你做的?” “当然。”叶予音回应。 “看来这段时间我的教学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南斯屿调侃。 难得听到真心的夸赞,叶予音得意得晃了晃身子,用身体书写自己的好心情,“你快先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在她的要求下,南斯屿拿起筷子加了片小炒肉,落入口中细细咀嚼。 最后露出欣慰的笑意:“不错,进步真的很大。” “好吃不?”叶予音回头,目光闪烁看向他。 “好吃。” “真的?” “真的。” “那我可以出师了不?” “……” 南斯屿笑容陡然僵硬些许,目光再次投向面前的这些东西,仿佛明白了什么。 出师,就意味着以后跟师父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叶予音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又将最后一盘菜端过来。 这是已经处理好壳的虾跟螃蟹,食用起来非常方便,原本做调味的葱姜蒜也被整齐摆放在一旁。 叶予音单手撑在桌旁,释怀般一笑。 “螃蟹壳跟虾壳我也会处理了,不嫌麻烦,以后就可以不再需要麻烦南哥哥帮我剥壳了。” ——我已经完全学会了要怎么照顾自己,即使在没有你的生活中也可以过得很好。 第53章 这顿饭更像是散伙饭。 喉咙口停留着酸涩, 食物漫过都染上苦,难以下咽。 面前都是些曾经叶予音做都做不好的东西,如今却能完成得很好。饭会做了, 驾照拿到手, 事业开始起步,风浪波动过后回归平静。 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 最后还是成长为一个强大的,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大姑娘。 可是她是成长了, 却开始想着离开。 早知道就不应该教会她那么多。 “着急出师干什么?”南斯屿出声,表面泰然自若,照常往她的碗里添加食物,“这才会做几道菜。” “那也算是学会做饭。”叶予音坐在他对面,没与他对视,夹了块螃蟹腿放入自己碗中。 她将食材处理得很好,只需要轻轻一掰便能直接将壳与肉分离, 这次也不怕脏了手。 这些其实她一直就会的,自己也没有那么娇气,只不过在南斯屿面前太习惯性的依赖他。 这一次, 她将拆好的蟹肉送到南斯屿嘴旁, “试试吧, 没有毒,胃药我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估计不会需要用到。” 南斯屿睨着她的动作,上半身顿住。 ——这些事情平时明明都是他在做的。 叶予音见他没有回应,只能将蟹肉放在他的碗里, 自己又为自己剥了一块肉。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刚才已经试过了, 真的很好吃, 螃蟹味道香甜,还是我选的……” “音音。”南斯屿陡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叶予音抿唇,垂落眼睑。 南斯屿继续问道:“打算搬出去?” “嗯。”叶予音低声回应,“我在这也住了很久,不能继续麻烦你了。” “我不觉得你是个麻烦。”南斯屿沉着神色看着她,紧拧双眉。 “之前你住进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结果现在诺言还没兑现,就急着要跑了?” “不是。”叶予音握住自己的指尖,“只是搬出去而已,又不是绝交了,我能为你做饭送去公司,也可以开车接你,还有其他什么需要的,我都能帮你。” “然后成为我的保姆?”南斯屿厉声反问。 “……” 叶予音无法回答。 搬出去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她无法继续以这样的方式跟南斯屿住在一起,相处得越亲密就越是容易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情绪,只有分开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就算住在你这,我也没办法履行这个承诺不是吗?”叶予音低声解释,“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我没能搬上什么忙。” 南斯屿说不出话来。 他早就知道在这个小白眼狼儿心里将大多数事情都划分得很清楚,有亏欠就要弥补,答应了就会履行,不爱给人添麻烦,所以离开是迟早的事情。 她所做的事是真的很决绝。 “新租的房子那边各方面都挺不错的,附近科技园也多,下学期打算在那找份工作,都安排好了。”叶予音仍是没敢直视南斯屿,用最无情的态度将自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交代清楚。 “而且距离高铁站很近,我跟房东约好了35号晚上去那边先住一晚,然后24号直接坐高铁过去巡演现场,比这里过去近很多,也很方便。” “……” 他们之间并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在南斯屿还不知道她打算搬走的时候,她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 在此刻,他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 叶予音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本应该道谢或者道歉,但她潜意识里不想说这些。 他们之间也不至于生分到这个程度来。 “先吃饭吧。”最后她选择岔开话题,“后面几天我得在乐团那边封闭排练,估计每天都不用在家吃饭,不过南哥哥你放心,我还记得我们35号的约定。” “……”- 渐渐的,两人从少见面变成了没见面。 新年巡演临近,叶予音几乎住在乐团的训练室,每日早出晚归,连手机也没时间看。 偶尔忙里偷闲看了眼新闻时,恰好撞见跟南斯屿有关的动态。 原因是屿岛集团与另一个企业往来密切,签订了好几份合作协议,并且有小道消息称,这两家公司有联姻的打算,更建立长期的友好关系。 虽然不一定是真的准备联姻,但也是南父的意思,以这种方式试探南斯屿的态度。 这则消息一出,便已经引来很多吃瓜群众围观,滋生了不少讽刺叶予音嫁入豪门梦破碎的言论。 知道这件事,叶予音心情算不上好,但她也明白这就是最现实的事情。 她自两年前来到京城的时候就一直想方设法靠近南斯屿,但以她的身份完全无法挤进他出入的场合,那个时候她便明白了,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之所以她还会那么努力要回到他身边,是因为她实在太过于贪恋他替她撑起的保护伞。 一开始她只抱着能够再见他一面,能够再在他的怀里靠一靠的幻想踏上那艘邮轮。 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她越来越贪心。她不想跟他分开,所以在下了邮轮之后立刻抓住机会住到他这边,延续了自己能在他身边得到的这份安心。 她也想过,如果能跟他一直在一起,能跟他结婚,就可以永远无忧无虑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早在上了邮轮之前她就对南斯屿动了不该有的感情。 可是她知道他们差距太远,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既然没有结果的话,那就应该狠心切断所有念想。 她已经伤痕累累,不想再让自己受伤了。 所以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35号早晨,叶予音在乐团参加了一场会议,为明日即将开始的新年巡演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结束时南斯屿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待,就为了接她出去玩。 叶予音在乐团内磨蹭得有点久,见到南斯屿时恰好十点半。 南斯屿还是站在熟悉的车前,即使久等也没有半点怨言,保持着极大的耐心。 “来晚了。”叶予音朝他招手,步伐匆忙。 “不急,慢点走,别摔倒了。”南斯屿还是改变不了叮嘱的习惯,伸出双手捞住她。 叶予音单手轻轻搭住他的手臂,闪烁眸眼略抬:“你看我有什么变化没?” “化妆了?”南斯屿一眼洞悉。 “嗯,为了圣诞节专门学的妆容。”叶予音笑着解答,等着夸奖。 “好看,很适合你。”南斯屿如她所愿,“皮筋也换成麋鹿?” “对,乐团送的礼物。” 南斯屿再看了看,“耳环是新的?” “嗯,为了巡演专门买的。” “还有指甲剪短了?” “……这你都能发现?” 南斯屿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同时替她推开门护送她上车,“你怎么样我都能记住,不稀奇。” 临近圣诞节,路上随处是浓重的圣诞气息,许多店铺门口摆放着圣诞树,也总有路过的人喜欢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愿望挂在树上,连车内都播放着圣诞节的歌曲。 每次过节前的一些小细节总能让人心情很好,叶予音此前没有过这种心思,当跟着精心布置的时候才倏然察觉到幸福感。 他们去的是一个主题乐园,尤为梦幻的地方,南斯屿对这种地方没兴趣,但是叶予音小时候非常喜欢。 此时的园区内也融合了圣诞的元素,带来一种身临其境般的氛围,踏入大门的那一刻起,整个人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叶予音拉着南斯屿走进园区内的商店,买了一人一个发箍,又选了些小饰品佩戴在身上。 南斯屿帮叶予音套上头箍,之后自愿弯腰让她帮他佩戴,也任由她将各种可可爱爱的装饰点缀在他的西服上。 原本黑色庄重的套装被五彩斑斓的物品填充,席卷了严肃,只留下与他格格不入的可爱。 他被那个穿着粉白裙子的身影牵着,快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风穿过裙摆落在他身上,奔向被甜蜜包裹的前方。 园区内的项目很多,基本都排满长队,但南斯屿提前安排人办了vip卡,一路畅通。 先走过中心街道,将城堡全景收入眼中,看遍两旁精心布置的雕塑,再参加梦幻与探险并存的项目,记住每个细节,又在整点的时候捕捉游行的动漫团体,与它们打招呼合影。还买下过程中被监控捕捉的照片,吃过别具风味的主题冰淇淋,记住所有沿途奇遇。 从旋转木马到神秘小屋,每个只要叶予音想去的地方南斯屿都会陪她过去。 这一天叶予音又回到8岁时那个烂漫天真的自己,在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童话中穿梭,尽情沉浸。 日落时分,叶予音站在被金黄夕阳洒落的地方,翻阅着手上的地图,抬头来回看了看。 “只剩下最后一个项目没有玩了。”她的眼底划过几分失落,舍不得今天的结束。 南斯屿替她扶正有些凌乱的头箍,“还有时间,玩过的也可以再玩一遍。” 叶予音摇摇头,“那我们先去这边,然后找个地方吃饭,等着看烟花展。” “好。” 南斯屿跟着她的步伐走,一切都以她为中心,他被她拉着在她身后一步距离,恰好能够将她落在视野范围中,记住她此刻的样子。 最后一个项目有点恐怖元素,他们坐在一辆车中走遍有各种演绎的场景,利用3d效果营造出栩栩如生的体验。 叶予音胆子不大,全程躲在南斯屿身后不太敢睁眼,偏偏里边有真人npc,见她越是害怕就是越是喜欢来到她身边吓她,甚至各种氛围灯光也总喜欢落在她身上,伴随不断回荡的惊心动魄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 她瑟瑟发抖,不断往南斯屿身上凑,最后南斯屿直接将她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用全身躯抵挡住那些危险。 这么一来,吓人的不是npc,而是南斯屿的这个动作。 结束时叶予音耳根红了不少,快速从南斯屿腿上跳下来:“我不是小孩子了,哪还能让你这么抱我。” 小时候的她玩这种项目时也很害怕,南斯屿就会将她捞到腿上抱在怀里安抚情绪,但那个时候她不到十岁,这种行为很正常,如今再是这样就显得非常暧昧。 不过他们之间暧昧的事情没少做,这种接触又正常了起来。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南斯屿揶揄,“你喝醉的那天晚上对我又抱又摸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现。” “……”叶予音无话可说。 夜幕彻底落下,两人回到中心街道吃晚饭,南斯屿提前安排好的包间是整个园区内视野最开阔的位置,能在窗口处看见晚点的烟花展,但叶予音更想在人多点的地方感受氛围,南斯屿也随着她。 于是饭后立刻赶去城堡前,烟花展在8点开始,此刻不过七点半,人群俨然聚集在这边,最佳视野的位置已经被占领。 叶予音也没有硬挤过去的打算,反而走到外围,这边人烟稍微稀少些,但也同样可以看见城堡全貌,她安静的趴在栏杆处等待。 她小时候最期待的也就是这么一场烟花秀了。 周围人群嘈杂,她将重心都落在栏杆,南斯屿从身后过来,递给她一串棉花糖。 她惊喜回头,身后方就有摊贩,南斯屿注意到了,便立刻过去买了送给她。 “我吃过的第一串棉花糖也是南哥哥给的。”触景生情般,叶予音盯着手上透着橙色光的棉花糖,不自觉笑了笑。 “我也是。”南斯屿随着她一块靠在栏杆,回答。 他手上没有棉花糖,只有一串方才一起买的糖葫芦,但他没有拆开,等着叶予音将没吃完的棉花糖递给他,也等着将第一颗糖葫芦留给她。 “嗯?”叶予音侧头奇怪看向他,同时捏了一块棉花糖送到他口中。 南斯屿咬过,回答,“之前没吃过,你分享给我的棉花糖对我来说也是第一次吃。” 叶予音恍然点点头,又道:“后来我就喜欢上棉花糖。” “我也是。” “南哥哥。”叶予音突然唤他,但目光还是直视前方,并无与他对视。 她反问:“你有自己真正喜欢的事物吗?” “有。”南斯屿跟着她的视线捕捉到被绑在柱子上的气球。 坚毅回答:“你。” 意料之外的答案,叶予音稍愣。 沉默片刻,她又出声:“你很了解我的喜好,但我并不了解你。” “你喜欢的我也喜欢。”南斯屿出声。 “可是那不一定是你真的喜欢。”叶予音强调,“你只是一直在为了我让步。” 在一段关系中,一方不断让步而一方不断索取,这是完全不对等的。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 叶予音略微垂眸:“就像是这串糖葫芦,你总会等到我先吃过后才会吃。” 话落,南斯屿当着她的面拆开糖葫芦的包装,直接咬下一整串中的第一颗。 用实际行动表态:“对我来说,你的意义大过于其他存在的东西,所以我才会跟随你喜欢。但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那我改。” “……” 因为他心甘情愿为了自己让步,所以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是满足的,俨然把她当成了最爱。 叶予音仿佛也明白了他对她的情绪。 周围躁动些许,烟花展即将开始,周围路灯渐暗,让城堡上的光异常耀眼。 叶予音仍是看着城堡,她知道南斯屿正在看着她,但她不知道要怎么与他直视。 最后听见他问了句:“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想着要搬走的?” 话落,今晚的第一束烟花升起,绽放在黢黑的夜空中,在城堡上方,勾勒出完全童话般的画面。 不管在什么时候,烟火的魅力都是巨大的,能够尽情留下属于它们的痕迹,也在观者的脑海中强势占据一席之地。 借着看烟花的缘故,最后那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 叶予音虽略有失神,但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都留在面前美景上。 实际上她方才想说的话也没说完。 她吃过的第一串棉花糖是南斯屿送的,去过的第一次游乐园是南斯屿陪的,看过的第一场烟花也是跟南斯屿一起的。除此之外,自己喜欢的、擅长的、见过的,基本上全都有南斯屿的痕迹。 甚至连自己此刻能活着站在这里都离不开南斯屿。 他早就渗透入自己的世界中。 她经历过世间的冷,是他让她知道世间还有暖,她体验过生活的苦,是他让她尝到生活的甜。那些原生家庭的不幸、遭受过的校园暴力、体会过的不公与无能为力,在他这里都能得到弥补。 何其幸运自己能遇见他。 在眼前这么一片美好的环境中,总能够勾起那些敏感的情绪,叶予音泛红了眼角,指尖勾住南斯屿的手,十指缠绕。 烟火秀过到了尾声,进入最绚烂的阶段,烟火一道又一道,留下迟迟难以散去的余温。 叶予音突然靠近南斯屿,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将唇覆盖上去。 她连接吻都是他教的,还是那么笨拙,他也还是耐心带领她,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面前是震撼画卷,几乎是忘我般,在人烟稀少的黑暗的地方,无人注意到两个疯狂热吻的人。 却有璀璨烟火替他们欢呼。 烟花落下,画卷收起,一切归于平静。 叶予音眼角仍挂着红晕,松手放开南斯屿。 两人的注意力同时落在南斯屿那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上面是最新来电,备注为‘父亲’。 是现实的铃声打破了这场梦境,叶予音自觉往旁边侧一步。 她突然来了句:“南哥哥,你说,如果伯父知道现在咱俩正在接吻,他会怎么想?” “……” 没有等南斯屿回应,她伸手替他抹去嘴角残留着的她的口红印。 出声道:“南哥哥你接电话吧,我先回到车上等你,有点冷。” 说完往后走,步向停靠在路边的车- 还是密闭空间内暖和,叶予音透过窗户注意到来往的人,大多是情侣,他们手牵着手甜蜜依偎,仍旧是幸福梦幻。 车内仅有她一人,她靠在椅背,又抿了抿唇角,上边仍残留着南斯屿的气息。 时间过得是真的很快,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回忆中又多了些美好的事物。 此前在南斯屿身边的四年陪伴她走过每个难熬的日夜,再加上这半年,俨然足够支撑她度过余生。 她不贪心,这就够了。 低头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五分,现在回家她还能赶上末班地铁,她的东西已经提前整理好了,还要赶去出租房那边住。 正想着,另一侧的车门被推开,南斯屿上了车,司机同时启动离开。 南斯屿率先出声,“还想去哪?” 叶予音摇摇头,“我得走了,不能太晚,不然房东也要休息了。” “……” 经历过一日的美好,差点忘了,她晚上正计划着离开。 从欣喜到难受的转化极其快,甚至没有过渡的时间,各种情绪便已经涌入心腔,完全覆盖一日下来的甜蜜。 窗外是属于圣诞节的温馨热闹氛围,还有盏圣诞树的星光灯闪烁,车内却是一片昏暗,愈发沉重。 一路无言,各怀心思。 回到家,叶予音直接回到房间最后将东西收拾好,之后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门。 南斯屿还站在走廊等着她,指尖夹着根烟,这是他第一次在家里抽烟。 “一定要走?”南斯屿看向她,语气略显喑哑。 叶予音答:“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先在那边居住,明天直接去高铁站方便很多。” “住房合同签好了?” “还没,晚上只是提前试住,如果顺利的话我打算从下个月开始租。” “真的决定好了?” “……嗯。” “如果我不想让你搬出去呢?” “……” 旁边雾气很浓,都是香烟燃尽后留下的痕迹,飘散不掉,模糊了两人对视的视线。 叶予音想逃避:“干嘛不搬?那边条件多好。” “比在我身边更好?”南斯屿反问。 叶予音回答不上来。 “既然没有我这好,为什么要走?只是想摆脱我?”南斯屿继续质问。 “你通过我学会了那么多,结果转眼却完全不顾我,就这么急着跑了?”南斯屿声线颤抖,又努力压制一些情绪,“音音,你这样很不负责任。” “可是我真的没能帮到你什么。”叶予音低声解释,显得无助,“我住在你这,吃你的用你的,这样下去亏欠你的只会更多……” “你亏欠我的已经够多了,还得清么?”南斯屿打断她的话。 他知道叶予音一直在逃避,他就愈发急切。 “你想让我们之间彻底算清,行,房租水电能还,送你的礼物能还,你是不是还应该算一下九年前的那些债?还有你通过利用我给我造成的损失,这些是不是也得算清楚?” “我呢,我欠你那年没能实现的承诺,欠你这些年来你多经历的所有事情,这些怎么算,我怎么还清这个债务?” “可是音音,我们之间为什么一定要算得那么清楚?你也说过,不希望我对你有亏欠,那你呢?你不是一直在算这些账?” 南斯屿紧紧握住她的手,几乎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严重掐痕,即使会弄疼她也全然不顾。 “你在这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全都能改变,你说我因为你不断退让,行,我也改,但如果你离开这里只是想逃避我,但对不起,音音,我不同意。” 他的眼神真诚而炽热,几乎能灼伤一个人,叶予音看着他,完完全全坠落到他深不见底的眸里,抓不住周围一切。 南斯屿挡在她面前,隔绝了她想离开的路,不给任何机会。 这几日来,他反复思考叶予音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甚至没有提前跟他商量过。 或许是退缩,或许觉得离开他之后她会更轻松,但不管什么借口,所能代表的只有一件事—— 她也对他动了心,所以只能离开。 偏偏她不敢表达,她总是擅长将所有喜怒哀乐藏起来,给自己创造出一个永远不可能会受伤的空间。 可是那个空间是全封闭的,她一直躲在里面只会越来越孤独,越来越窒息。 在所有事情上,他都是无条件听叶予音的。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想再让步。 宽大的双掌都覆盖在她的手上,缓慢的替她脱离行李箱。 他的声音完全是恳求的—— “音音,能不能别走。” “留下来吧,跟我在一起,好么。” 第54章 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态度。 南斯屿总是为叶予音保留着极大的偏爱, 为了她不断退让底线,顾不上骄傲与尊严。 他在外人口中是何等高傲矜冷的形象。 偏偏却用那么卑微的语气挽留一个人。 但是。 他还是留不住那个人。 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甚至那人连回头都没有, 坚定到令人心酸。 这一幕好像对应了九年前他们分开的那天。 只不过不同的是, 当初放手的人是他,现在放手的人成了她。 像是惩罚他一样, 让他为当年自己的错误承担。他们分开过一次,却也正是那一次注定了他们无法再走到一起。 这是个无法弥补的伤害。 门被缓缓推开。 叶予音俨然站在门口, 回眸看向兀自站在二楼走廊的南斯屿。 她出声:“南哥哥,我走了。” 两人距离得远,听不清她短短一句话里有多少情绪,像是平静到找不到波澜,又或许夹杂着难受的。 南斯屿没有回应。 叶予音踏出门外,拉着装上自己所有东西的行李箱。 她动作顿了顿,再次抬头, 还想说什么,但终是无声。 收回目光,将门关上。 很冷清的环境。 南斯屿注视着那扇紧闭的门, 瞳孔处泛着的红血丝还没来得及消散。 他阻止不了叶予音的选择, 她俨然做好了离开的决定, 那他更无法强迫她留下来。 他们之间,从九年前开始,每次的分开相遇接触都是不受控的,一直进展到今天,那股无能为力的感觉重新环绕在周围。 却又不甘心真的止步于此。 南斯屿满身疲惫靠在栏杆, 神情狼狈不堪, 双手微微颤抖再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 呛鼻的味道浓烈,不过半会,抽了近十年烟的他却被这烟呛到猛咳起来,胸口堵着一口气,抑压不住。 一根烟还未燃尽,他便直接掐灭,快步下楼往叶予音离开的方向赶。 他还没问清楚,她要去多久,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今后还会以怎样的形式再见面,又该怎么相处。 就算她真的要离开,那也应该由他再送她这一路。 他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接通,也不知道她到哪了,打到车没有,此时两人不过分开了十分钟不到,便已经这么难熬。 电梯到达一层,他迅速小跑出室外,在每个黑暗的角落寻找,步伐匆忙。 电话还是没能拨通,未知的一切都那么让人不安,他一路向外走,搜寻那渺小的希望。 最后脚步顿住。 目光落在街边那个站在行李箱前,仅穿一件长裙与宽大到完全将她覆盖的大衣,衣服上还别着今天在园区内买的装饰物。 她的身子那么单薄,裙摆摇曳发丝飘逸,能够融化在风里。 她还没有走。 也没有打车的打算,只是站在路边盯着来往的车,形单影只,落寞寂寥。 南斯屿快速动身过去,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感受到来人,叶予音错愕抬眸,她握着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显示着的画面是通话列表,南斯屿的名字排在最前列。 她的目光有些闪躲,单手抓着行李箱扶手,眼睑处红红的,应该偷偷抹泪过。 “为什么不接电话?”南斯屿质问,但并非埋怨的语气,而是刻意压轻过,怕吓着她。 叶予音没吱声。 她抓紧手机,小心翼翼出声:“南哥哥,我后悔了。” 闻声,南斯屿顿住,所有担心的言语化为一声叹息。 叶予音也吐出一口气,白烟飘散在寒冷的冬夜里,将哀伤扩散。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从这边搬走了,可在听见南斯屿的那番话的时候,她又动摇了。 南斯屿说得对,他们之间的联系早就没办法理清,要真的算到最后,自己这条命都是他的。 对她来说,南斯屿是她的恩人,也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能伤害他,如果她执意要走,那么这件事对他来说又是一种伤害。 如果都已经这样了的话,那为什么不试一次呢? 她也不是玩不起的人。 反正本就是烂命一条,就算是还会受伤害那她也承受得来。 最后允许自己疯狂一把也并非不行。 “如果我还想继续住在这的话,你还会收留我吗?”她出声询问,音量越来越低。 孟冬染也说过,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像是木偶一样的孤独,她总得学会跟别人相处,有些麻烦是可取的。 反正他们之间已经算不清了,那就凭着感觉走吧。 南斯屿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她,在她话语落下时露出粲然笑意,瞬间撇去那些疲惫与难受。 “你住进来,我把这里过户给你,以后你才是户主,我等你收留我,可以吗?” 叶予音微愣睨着他。 “开个玩笑。”南斯屿总算放松了不少,“这里就是你的,不是什么收留,你住在这才是应该的。” 一阵风席卷过来,将叶予音的头发打散,胡乱交缠在脖子处,南斯屿见状伸手细心将她的头发撩开,整齐落在耳后。 他确定一句:“决定好了?不搬走?” “嗯。”叶予音小声,显得那么没有底气。 轻咳两声,再恢复了些惯有的灵动,“但是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住在这的话那就算了。” “怎么可能。”南斯屿迫不及待接过她的行李箱,“我的表情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确实。 方才南斯屿朝她冲过来的步伐分明来势汹汹,仿若有种要找她理论吵架的架势。 结果一听自己不反悔,又秒变脸。 换成这幅不值钱的样子。 既然已经听她这么说,南斯屿自然不会给她退路,强势将她的行李拦在身后,说什么都不可能再交给她。 但没急着将人拐回家,阻挡了她再次反悔的机会后,他站在叶予音面前,神情认真看着她。 他问:“那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呢?” “什么?”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说完,又怕有歧义,他强调一句:“是恋人,男女朋友之间的那种在一起。” “噢。”叶予音含糊一应。 这种对话有点熟悉,此前她也曾这么试探过他,现在主动的人成了他。 见她半晌没有回应,南斯屿的神色再次沉了些许。 重复一遍:“嗯?” “嗯……”叶予音抿了抿唇,“也不是不可以。” “嗯?”脸上笑容再次浮现,加上轻佻的双眉,在瞬间染上洋洋得意,“再说一遍?” “……”叶予音瞥了瞥他,每当他有这种表情的时候都会让她骤然产生反骨,不想遂了他的意。 于是她回答道:“不,可以。” 话是这么说。 但“不”字被她压得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南斯屿选择将那个赌气的音忽略,难以控制的靠近她,掌心搭在她脑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行了,女朋友,我们回家。” 像是飘雪纷飞的冬日里点燃的篝火,燃着星星点点的光,火花肆意飘溅,落在胸腔使之一颤,心跳不可遏制加快,是心动的感觉。 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对上似水般柔情的光,照耀下像是回到小时候那双最纯粹的眸眼,保留着天真。 南斯屿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完全将她纤细的手揉进掌心。 “走不?”他问她。 “走。” 叶予音跟上他的步伐,路灯下的身影完全融合,分不清彼此。 一如既往的相处,但身份俨然不同- 叶予音晚上本打算先去高铁站附近住一晚,原因是方便明天早上离开京城,但不知不觉间又被南斯屿带回来,如此一来明早又需要起个大早赶过去。 但现在这样也并非不可以。 虽然失去了晚睡一会的权利。 但她多了个男朋友。 两人回到家,南斯屿二话不说将大门全锁死,就怕她又想跑。 紧接着替她将行李箱搬到二楼。 只是应该搬去哪个房间,这个问题还需要斟酌。 “女朋友,有没有打算跟我住在一起?”他出声问道,直到此刻他今晚所做的每个决定都非常急切,连称呼也立刻改变。 叶予音将自己的行李箱夺过来:“你想得美。” 虽然说是说在一起了,但她还需要一定时间适应这种身份变化。 毕竟他们之间太熟了,要想从兄妹关系过渡到恋人并不容易。 在之前,她在南斯屿身边的很多行为都可以不计后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现在倒是矜持起来了。 她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躲进浴室内淋了个热水澡,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好整理一下。 此刻冷静下来,她才不得不承认晚上的决定有冲动的成分在,但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就先不去思考那些太长远的事情吧。 现实是,她跟南斯屿在一起了,以恋人的身份。 那么恋人之间—— 就可以做点恋人之间能做的事情了。 想通了的叶予音眼睛一亮,迅速从浴缸内出来,光着脚踩在湿漉漉的地板,套上睡衣,小跑到南斯屿房门口叩响。 很快听见他的声音:“直接进来。” 得到应允的她掰动把手推开门,恰好撞见前来开门的南斯屿,便飞扑到他身上。 南斯屿还没反应过来,但已经条件反射般接住她,见她又光着脚,干脆直接抱着她不让她接触到冰冷的地板。 “过来干什么?”他问。 叶予音抱住他的脖子,贪恋得蹭了蹭:“跟你一起睡。” “……” 南斯屿后知后觉自己摊上了什么人。 一个喝醉了酒后只想跟他接吻的人。 一个扬言馋他身子的人。 此刻这个人挂在他身上,因为被他抱着所以上半身略高他一些,恰好将手搭在他肩膀处,手掌捧着他的脸。 下一秒正想亲上去。 又听见南斯屿的声音:“这就是你又忘了穿鞋的原因?” “这个时候还在意什么穿不穿鞋。”叶予音答,指腹肆无忌惮揉着南斯屿的耳垂。 眼睁睁看着他的耳朵在她的□□下越来越红。 “你教会我那么多,是不是应该检验一下成果?”她继续问道。 “什么成果?” “接吻的技巧。”叶予音晃了晃自己腾空的双腿,笑得坦然。 两人此刻的接触还不算亲密,仅仅这样南斯屿就有些承受不住,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不自觉变得沙哑起来。 叶予音笑容更加耀眼,不等他回应,附身吻了上去。 但这次她的动作很缓慢,用自己的柔软抿了抿他的唇瓣,不疾不徐,直到感觉到南斯屿的呼吸加重,才轻轻用舌尖点了点,带着明显的勾。 并没有更加深入,即使知道南斯屿在回应她也不着急,刻意钓着他那般。 她的吻技与那天晚上喝醉过后明显不同。 上次是粗暴的啃咬,这次是以退为进,利用时隐时现的触碰与若有若无的呼吸碰撞缠绵,动作越是轻,心就越是痒。 果不其然。 南斯屿察觉到她的心思,直接将她压在墙上,又在放下她的前一刻将自己脚上拖鞋垫在她脚下。 一直手摁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掐住她纤细的腰,主动撬开她的齿,准确无误捕捉到舌尖,勾住,噬取,将她吞下,不断加深。 这次是名正言顺的一个吻。 再也不违背内心与道德,无需纠结,只需要享受。 直到略微分开时,两人相连的气息也是黏黏糊糊的。 “我上次教过你这些?”南斯屿问她。 叶予音看着近在咫尺的南斯屿,满眼都写着喜欢,“我学会举一反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接着道:“其实我还能做得更好,要不要再试试?” 南斯屿无可奈何笑着,在她的腰间揉了揉,“你馋我多久了,你说。”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就馋了。”叶予音回答,又没忍住再次轻抿南斯屿的下唇,很快退了回去,舌尖轻点自己的唇。 南斯屿眼里燃着一团火,呼出来的气体跟着燥热不少,却又显得那么叵耐。 “你还亲,再亲下去就不好收拾了。” “我又没让你自己收拾。”叶予音眼神不虚,虽蒙上了一层雾,但她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是你说的,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难不成你还要拒绝我?”叶予音提醒,“再拒绝的话就是第三次了。” “我也不想,但是。”南斯屿揉了揉她的头安抚,“事发突然,没有措施。” “我有。”叶予音回答,“上次我买了。” 南斯屿想起上次他们逛超市时她随手拿的东西:“你当时就想着这么一天?” “嗯,一直都准备给你用的。”叶予音回答得坦诚,没有半点隐瞒的打算。 南斯屿简直哭笑不得:“但尺寸不对。” “……” 叶予音才想起来,上次被他看见上边“S”的标志,还被科普了一番尺寸不匹配所带来的危害。 她多问了句:“就不能将就着用?” “不行,很危险。” “那不用呢?” “更不行,不能让你冒险。” 叶予音坚持:“我可以吃药。” “……不行。”南斯屿严厉阻止,“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所有会伤害到她身体的可能性他都不会让他尝试。 叶予音泱泱。 气氛都到这了,难不成又要草率结束。 于是她拉了拉他的袖子:“要不,你现在下去买?” “非得到这种程度?”南斯屿无言,看着叶予音。 “嗯。”叶予音点点头,“难道你不想吗?” 又觉得兴许是南斯屿觉得他此刻的状态不太好出门,便又贴心的给出另一个解决方案:“不然我去买好了。”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馋他的身子。 但南斯屿总认为自己需要更为她负责一些。 这是一件郑重的事情,在两人进入下一层接触前,需要先将其他障碍都扫清。 见怀里的叶予音俨然决定出门,他又拉住她的手腕制止。 “你明天早上还要出远门。”他出声道。 “然后呢?”叶予音的耐心俨然被耗到仅剩一点点,愈发不满。 南斯屿解释:“你明天六点就得起床。” “那又怎么样?” “又要早起又要赶路,很累的。” “能有多累?”叶予音语气略显挑衅,“是觉得你不行还是我不行?” “……” 她的决心似乎很强,南斯屿眯起眸眼,干脆回应,“我是怕那个时候还没结束。” 叶予音:?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是晚上12点,你能做5个小时?” “……” 南斯屿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叶予音直接笑出声,“南哥哥,你是不是不懂啊?不应该啊,你都27岁了。” 顿了顿,又落下一句,“所以你不会打算趁这段时间看点学习资料恶补知识吧?” “……” 第55章 “看得出你对你男朋友很不自信。” 南斯屿仍将叶予音抵在角落, 盯着她那双勾人的眼睛,愈发放大自己的难受。 他是真的站在叶予音的角度上考虑,晚上本就没剩下多少休息时间, 更何况她明晚还有演出, 明天会忙碌一整日,那么今晚所做的每个行为都会成为她明日的负担。 主要是, 还是第一次。 并非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他会比她更难受。 但他还是应该为了她忍耐。 叶予音也能懂这些道理。 她双手勾住他脖子, 踮起脚尖再次亲了亲,语气中染上几丝委屈。 “但是我这次一走我们就是九天后才能再见面,我舍不得你。” 南斯屿稍微低头点了下她鼻尖:“我们可以天天视频通话,有空的话我会去找你,不会见不到面。” “但还是没有时间……”叶予音声音很低。 南斯屿重复一句:“没有时间什么?” “嗯,没有时间……”叶予音努力想了个好的措辞,“一夜春宵?” “……”南斯屿柔和的眉眼微弯, 指尖稍微抬起她的头让她与自己直视。 “你确定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身体?” 两人如今的肢体接触比此前都要更肆意妄为,近得完全在噬取对方的气息, 对视的目光升温, 炽热又轰轰烈烈。 南斯屿的另一只手还圈在叶予音的腰间, 像是摁住她某处神经,连接到心脏,让跳动速度不断冲破极限。 这是一种初次体验到的感受,很稀奇,叶予音紧张得轻捏住他的领口。 总算认真回答他这个问题, 挂上些娇嗔:“舍不得你。” 她的声音也很柔软, 像是一块海绵, 酥而绵甜,一触碰便容易上瘾。 南斯屿心满意足笑了笑,被冲动支配吻住她,动作很轻,细细品尝她的这股甘甜。 慢慢的还是控制不住加深,不加怜惜的索取。 情到浓时总是很渴望彼此的肢体接触,他的手小心翼翼往下,穿过叶予音单薄的睡衣布料往里,先用大拇指试探性落在她的皮肤上,明显能感觉她身体一颤。 是薄茧与凝脂的碰撞,在此刻只有两人的暧昧空间里能够放大这种触感,叶予音感觉腰间有电流滑过,不自觉低吟一声。 她没抗拒,南斯屿便更猖狂在她的皮肤上游荡,动作加重,想将她完全揉到掌心。 兴许是太过于难受,他终还是松开她,握拳撑在墙上,任由青筋遍布,大口呼吸。 叶予音湿漉漉的眼神睨着他,略显不知所措。 她问他:“那你要怎么办?” 南斯屿就在她脖颈处调整,片晌后找到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询问她的意见:“你愿意帮我么?” 叶予音一懵:“用手?” “你想用其他的也行。”南斯屿轻轻一笑,看着她不安的神情。 但他怎么舍得让她用其他的,只需要她的手就够了。俨然慢慢带着她的手凑到自己身边,拉开裤腰束带,一点点往下。 瞬间感受到一股暖流袭来,叶予音莫名害怕到想往回缩,但又被南斯屿紧紧握住。 真当接触到这种事的时候,她还是紧张的,却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能怂,又问了句:“那……就在这?” “去床上也行。”南斯屿回答她。 叶予音解释:“会不会弄脏?” “那你觉得应该去哪?” “我也不知道。” 南斯屿看着她,眸里沁满了暖意,而后将她抱到床上,让她压在自己身上,又是轻轻一个吻。 “这样可以了?” “……” 没来得及回答,叶予音已经完全坠入南斯屿准备好的陷阱中,她的大脑已经完全炸裂,只知道自己被南斯屿支配着,全都跟随他的节奏走。 她的手还是抖的,但俨然无暇顾及这些触感,只能跟着本能吻着他的唇,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他的每根凸起的青筋,气息混乱,声音交杂,越来越疯狂。 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 控制着她的那只手稍松,没了所有掌控,手背处却一热。 她一愣,错愕抬眸看着南斯屿。此时的他头往后仰,死拧着眉深吸一口气,努力隐忍,连带周围空气颤了颤。 混乱不堪的现场。 一场战役结束。 南斯屿低笑起身,在叶予音额头落下一个吻,随后若无其事收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叶予音还在状况外。 回过神来的时候南斯屿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朝她伸出一只手。 叶予音条件反射般一怔:“干什么?” “不用洗手?”南斯屿看着她,“还有你的睡衣也脏了。” “……” 南斯屿走向浴室清洗,叶予音换了套睡衣后坐在他床上复盘,总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过于被动了。 最重要的是,她什么都没看见。 在那种多种情感交杂的情况下,她压根没来得及注意,只剩下掌心残留着的那种触感,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好像亏了。 南斯屿从浴室中出来,同样上床坐在她身边,大掌将她捞到自己怀里。 此时的他跟方才明显不同,疯狂过后又恢复正经,仿佛那个在失控边缘沉沦的人不是他。 “在想什么?”他见她还在看着掌心,轻声问她。 叶予音便没打算躲躲藏藏:“我突然很好奇一个问题。” “什么?” “就是,你为什么能那么笃定‘S’尺码对你来说太小了?”叶予音真诚的发问。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不对—— 自己刚碰完他的那个东西,现在就问这个问题,好像显得是在内涵他。 赶紧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量过吗?” “还有,怎么量的?是拿着软尺围着那个一圈?而且好像立起来跟平时是不一样大小的,难不成还要在那个的时候才能确定尺寸?” “……” 南斯屿睨着她,欲言又止。 这些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他反问:“刚才没看清楚?” 叶予音摇摇头。 南斯屿最后答:“你要是真这么好奇的话,那我们实践出真知,下次把所有尺寸的都买回来,你一个一个对比,可以不?” “……” 叶予音只是好奇,但南斯屿也没给她一个正面回答。 再次盯着自己掌心,细细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情,奇怪的发现自己真的把那些细节全都给忘了。 还是未经世事,太紧张了。 “一点了。”南斯屿看了眼手机,提醒:“你只剩下五个小时睡眠时间。” 将这些抛到脑后,叶予音抱着他,“不想睡。” “那明天醒不来怎么办?” “不管。”叶予音头枕在他的胸膛,想起明天就要离开竟然还有几分不舍。 当他们关系来佚?到这一步的时候,她竟然会变得更加粘人。 兴许是刚开始就要分开,一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下五个小时,又不想错过每一分每一秒。 很奇怪,她之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明明在几个小时前,她还是坚定要离开的一方。 南斯屿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好好工作,我有时间一定会过去找你,好不好?” 叶予音点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很娇气。 九年都分开过了,区区九天算不了什么。 睡觉之前,她再次往南斯屿身边蹭了蹭,撅嘴索吻,南斯屿满足她在她唇上轻轻一点,在腻歪中结束他们的第一个夜晚。 这个晚上南斯屿是完全抱着叶予音睡觉的,鼻息感受到的都是彼此的味道,暖暖的很安心,倒是异常本分。 一夜好梦,睡得很沉- 冬日清晨六点的天还没完全亮起,周围仍是漆黑一片,便被刺耳的铃声打破如此祥和寂静的场景。 不过闹铃没能持续太久,南斯屿便抬手摁停,目光落在自己怀里还没睡醒的人上。 叶予音是面对着他的,双手环住他腰间,拿他的手当枕头,脸颊靠在他的大臂处被压出一点点痕迹,鼻息轻轻拍打着发丝,微微摇晃,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内心俨然滋生起幸福感,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眸底满是温柔。 “起床了。”他在她耳旁试图唤醒她。 但叶予音嫌烦,不仅没有起床的打算,反而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发出噪音。 “你再不起床就要错过高铁了。”南斯屿继续出声道。 “别吵。”叶予音恶狠狠警告,眼睛仅仅睁开一条缝。 没有办法,南斯屿只好先起床,再看了眼时间,“你最多只能再睡十分钟,我先洗漱,等会过来叫你。” “吵死了。”叶予音顺手拿了个抱枕丢到他身上,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南斯屿反倒失笑。 她小时候的起床气就很大,现在还是一样,仿若没变过。 为了让她更容易清醒些,他开了盏房间内的小灯,灯光微弱不刺眼,自己动身前往洗手间。 十分钟后准时出来时叶予音又睡了过去,呼吸平稳,乖得不得了。 南斯屿走到她身边,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赶紧起来,快来不及了。” “再睡一会。”叶予音语气含糊,差点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谁,又在哪。 “乖乖,再睡下去你就错过今晚的演出了。”南斯屿无可奈何,提起她的手稍微将她拉起来,强势唤醒。 叶予音满眼都写着怒气。 而南斯屿已经替她抱着她坐直,整理了下她乱糟糟的头发,又替她穿上鞋子,“快点,难道还需要我帮你换衣服?” “……” 叶予音总算清醒。 她之前没有起床气的——因为几乎每个晚上都没能进入深层睡眠。 昨晚这五个小时睡得太香,醒来的时候才让她知道原来自己还是跟九年前一样娇纵得很。 南斯屿在确定她醒过来之后便下楼准备早餐,叶予音回到自己房间换了套衣服,而后同样下楼,南斯屿已经将早餐摆在桌面上等着她过去。 她开始吃饭时他俨然安排好司机,同时帮她清点需要带上的东西。 “雨伞,水壶,应急药品带上没有?”他问。 叶予音摇摇头,“这些没必要吧。” “这两天那边下雨,你没带雨伞怎么出门?”南斯屿扫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没看天气预报?” “……”叶予音无法反驳,她就没关注过这些。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能够照顾好自己,但这么看来,距离这个目标还差十万八千里远。 南斯屿老早猜到她会是这个德性,还是由他负责这些事情,最后让她多带上一个背包。 早晨七点,准时出门,一切在南斯屿的安排下显得有条不紊。 站在门口,南斯屿伸手牵住刚穿好鞋子踏出家门的叶予音。 “走吧,我的小蒲公英。” 在去高铁站的一路上,叶予音都靠在南斯屿的肩膀补觉,南斯屿也为了让她能好好休息,单只手护在她的腰间,这种姿势对他来说很不舒服,没过一会手臂已经麻了,但他还是这么保持着过了全程。 分开时总显得依依不舍。 进站时间就在眼前,广播不断催促,叶予音只能最后在南斯屿唇边落下一吻,被迫松开他的手。 “走了。” 南斯屿站在高铁站门口,目送叶予音的身影,像极了送孩子离开的老父亲。 “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别太忙,注意休息。” “嗯好。” 匆忙分开,叶予音进站,上了列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将行李放下,一套流程下来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列车缓缓启动,她望着窗外不断切换的景象,心里莫名闪过一些分别的难受。 哪有人刚谈恋爱就要开始异地恋的。 还在想着,放在面前的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来一条消息。 肯定是南斯屿发过来的,他那么喜欢她,分开时的不舍情绪肯定比她还要重。 她仿佛已经能猜到他给她发这条信息的内容,要么又是不放心叮嘱她,要么就是开始说想她,或许还有可能发些什么煽情的话表达对她的爱意。 还真是腻歪。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感受。 叶予音唇边藏着浅浅笑意点开手机—— 南斯屿:【手酸不酸?】 叶予音:? 第56章 叶予音可以把南斯屿的这种行为理解为是在关心她。 只不过关心她的方式……挺别致的。 秉着两人如今已经是恋人关系, 所以大可不必扭扭捏捏,应该大方讨论这种成年人的话题。 于是她回应: 叶予音:【酸,都怪你昨晚太久了, 那下次是不是应该为了我快一点?】 南斯屿:【?】 南斯屿:【我是问你提那么多东西上高铁手酸不酸。】 南斯屿:【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叶予音:…… 失策了。 怪不好意思的。 叶予音讪讪一笑, 找了个话题打岔过去。 她是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馋南斯屿是事实, 反倒是他总显得太过纯情。 这样,不好。 不过后知后觉才想起昨晚两人虽有了亲密举动, 但她不仅什么都没看见,连时间也忘了多久。 她懂的还是太少了,这几日有机会的话,还是得先做一下预习工作- 叶予音到达目的地后便开始准备晚上的演出,今天是24号,圣诞氛围更浓郁不少,随处都能听见圣诞歌曲。 她在后台时收到了很多粉丝送给她的礼物, 也有乐团中的人互送糖果,经过那些事情之后乐团成员重新整顿过,如今的工作氛围相比之前好了很多。 但最主要也是她有了一定的粉丝基础, 大多数人忌惮她, 不敢再对她做些什么针对的事情。 也算是因祸得福。 正准备找个地方吃顿晚饭, 旁边有人拉了拉她的手:“音音你能帮我拍张照吗?” 说话的人叫胡瑶瑶,乐团的新成员,两人偶尔会打照面,没有过什么纷争。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粉丝送我的花,想拍张合照发给我男朋友, 你可以帮我一下吗?”胡瑶瑶真诚问道。 叶予音应下, 见着胡瑶瑶一脸兴奋的样子, 才想起自己也有个男朋友。 “我男朋友这两天还在上课,但他说了周末会过来看我的下一场演出。”胡瑶瑶笑得甜蜜,明显是在热恋中。 拍照后两人顺路一同前行,过程胡瑶瑶要么不停看手机发消息,要么跟叶予音分享自己与男朋友的故事,笑容跟随一路。 叶予音想了想,试探性问道:“你跟你男朋友天天都有聊天?” “当然啦,肯定得天天聊的。”胡瑶瑶仿佛听见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哪有谈恋爱不聊天的?我们不仅天天聊天,基本上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不回复对方消息。” 叶予音一惊,天天都需要汇报日程就算了,还需要每小时都聊天? 谈个恋爱这么麻烦的吗? 但她毕竟也是初次谈恋爱,是应该好好学习经营这种关系,便持续取经:“那你们平时都在聊些什么内容?” “什么都聊,也没有说特定什么话题。”胡瑶瑶认真回答,“我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会分享给他,他做了什么事也会告诉我,也会互相吐槽其他人,哦对,还有聊很多八卦。” 叶予音认真记了下来,但她发现胡瑶瑶说的这些她都用不上。 南斯屿非常了解她的喜好,不需要她说他也能知道,她平时也不喜欢吐槽,更没有关注过什么八卦,她的生活非常平淡,没什么好分享的。 思考了一路,她都没想明白这回事。 索性不想了,反正她跟南斯屿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事情他都会安排好,他就是万能的,想必谈恋爱这种事他也很擅长。 那就把这个问题丢给他好了。 与此同时。 南斯屿正坐在某间餐厅,搭着腿靠在椅背单手夹着根烟点着桌面,一脸矜贵模样睨着正忙碌于跟自己新的暧昧对象聊天的秦睿。 过了一段时间,秦睿总算放下手机,抿了口红酒。 回忆起南斯屿方才说过的话,脸上瞬间染上惊讶,不自觉拔高语调:“你竟然还会虚心请教我应该怎么谈恋爱?” “……” 路过不少人被他的声音吸引,默默朝他们投来目光。 隐隐还有些人拿着手机偷拍:南斯屿求教恋爱技巧,简直是个大新闻! 南斯屿将烟掐灭,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秦睿脸上挂满充斥兴致的表情,调整了下坐姿,“我没听错吧?你诶,南斯屿,竟然还有需要我教你的东西?” 南斯屿冷眸扫视他:“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得得得,别急。”秦睿顺手偷了根南斯屿的烟,点燃后思忖片刻,“这个,我也没什么心得,每次都是跟着感觉走。” “大概就是,逢年过节送束花,见面接个吻说我爱你,再带她去购物中心大买特买?” 他所谈过的女朋友里基本都是这样的,每次为她们花钱她们都会很开心,就算生气了也没什么是一个包包解决不了的,他所做的就是要以这种方式哄好她们。 而南斯屿一听,眉间轻微一蹙,落下一个字:“俗。” “……” “那就,带她吃吃喝喝,把逼格安排上,让她拍够照片好发朋友圈炫耀?” 南斯屿双眉仍然没有松开:“虚。” “这还不行?”秦睿捏着下巴再次想了想,“那就夸她,再说点什么话调情,女孩子嘛,总是经不住男人的油嘴滑舌的。” 南斯屿对他后半句感觉不悦:“无趣。” “……”秦睿无语,“那还能有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 南斯屿也没想明白。 他的眼神又游离到自己静如止水的手机上,为了方便收到叶予音的消息,他下午抽时间将其他无关紧要的联系人都屏蔽了,还将她设置为置顶,也开了专门的提示音,结果愣是一条信息都没有。 他从上午跟叶予音分开后便发了好几条信息给她,结果她倒好,一下动车之后连回复都不知道回复,当真忙起来就把自己给忘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秦睿也才后知后觉想起另一件事—— “所以你已经跟音音妹妹在一起了?” 南斯屿“嗯”了声,指腹摇晃红酒杯,稍微抿了口。 “嘶,禽/兽。”秦睿没忍住骂出声。 立刻收到南斯屿投来的一记眼刀。 秦睿讪讪,赶忙解释:“且不说音音妹妹跟你差距近十岁,而且你从小就把她当妹妹照顾,这你真的都下得了手?” “六岁。”南斯屿不满纠正。 “四舍五入就是十岁了,无差。” “……” “而且音音妹妹才几岁,正值青春年华,身边有的是年轻力壮的优质男青年,竟然就这么抛弃了其他选择性跟你在一起,啧,亏,太亏了。”秦睿继续吐槽。 “……” 南斯屿还想稍微挽回下自己的形象:“那些不成熟的人有我好?” “那可太有了。”秦睿毫不犹豫,“虽然说男人30一枝花,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奔三的人肯定没20出头年纪的人体力好,也没他们年轻有活力,比不上的。”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弟弟,连我这种年纪的都不大受欢迎,更别说你了。” “而且你总是一副老干部的样子,看似27岁实际上有着四五十岁的沉稳,一看就很无趣,没什么新鲜感。” “……” 再说下去,南斯屿甚至会有种老牛吃嫩草的罪恶感。 他并不觉得自己年纪有多大,但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危机意识了。 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跟叶予音太熟了,而且总是习惯性以哥哥的身份跟她相处,会不会真如他所说没了新鲜感。 这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难得会接受秦睿这些看似没道理的道理,他神情凝重,认真询问:“那应该怎么做?” “简单。”秦睿敲了敲响指,“你之前怎么样现在就不怎么样就行了,展现自己的魅力,最好是有反差,让音音妹妹知道你虽然有着近30岁的身躯但还是有20岁的灵魂,体力等各方面条件都不输那些年纪小的人。” “……” 南斯屿同时已经悄悄在搜索引擎下输入一行字: 20岁的恋爱应该怎么谈?- 叶予音晚上8点开始平安夜音乐会演出,这是他们新年巡演的首场音乐节,整个场馆座无虚席,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音乐节结束后的场馆外被很多粉丝围着,不少人送花要签名合影,叶予音礼貌应和,手上又捧满了各种礼物。 这是她过过最特殊的一个平安夜,今年的她没有往常那么孤独,还有了一群支持她的粉丝。 经过这么折腾,当上了车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大家的心情都很兴奋,还在互相送祝福。 胡瑶瑶就坐在叶予音身边,她一上车就迫不及待跟自己男朋友视频通话,让周围蔓延着粉红泡泡。 叶予音侧头看向她,眸底略微闪过羡慕。 但总觉得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 一分钟后,她恍然大悟,急切从自己的包中翻找到手机。 她光顾着羡慕别人与她男朋友的关系,忘了还要跟自己的男朋友聊会天。 结果一打开手机时,她差点没傻眼。 南斯屿给她发了三十多条信息,从中午到现在,尽管她没回,但他还是孜孜不倦继续发。 起初发的还算正常,问她到了没有,有没有按时吃饭,又是不是应该准备演出。 但是越往下翻,越觉得不太对劲,直到看到后边几条,她两眼一黑—— 南斯屿:【宝宝平安夜快乐。】 南斯屿:【在网上刷到宝宝的图片了,宝宝今天真美。】 南斯屿:【宝宝什么时候忙完,记得回我消息。】 南斯屿:【想你,宝宝。】 南斯屿:【/亲亲/亲亲】 叶予音:??? 她的后背不自觉发毛。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南斯屿,平时的他怎么可能这么称呼她,更何况还发这种不三不四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表情。 可怕,非常可怕。 内心慌了些许,思忖再三,她动手回了消息—— 叶予音:【南哥哥?】 叶予音:【您被夺舍了?】 第57章 南斯屿:? 下午他在跟秦睿聊完回到办公室之后, 便从网上打印了好几份恋爱攻略表,一条一条做笔记,认真记了下来。 他不懂谈恋爱, 更不懂跟小自己5岁的人谈恋爱, 他也不想给叶予音有不好的恋爱体验,只能尽力做到最好。 是网上说的, 情侣之间有个亲昵的爱称能够增进两人之间的关系,到他这个年纪了已经对这些无感, 但听说小姑娘们会觉得很甜,于是他便这么做了。 但看来她不喜欢。 南斯屿:【没有。】 南斯屿:【总算知道回我信息了?】 叶予音盯着这句话,回忆他那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忘了回他信息,让他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 这么一想,这件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对,平时一个人惯了, 手机也不知道拿起来几次,此前也时常不回南斯屿消息,她的习惯里就没有这种事。 但现在南斯屿成了她的男朋友, 她也总得做出些什么改变。 于是她主动道歉:【不好意思啊南哥哥, 我忙起来就给忘了。】 南斯屿没有秒回。 他也在思忖叶予音这话的意思。 还记得他看的那些恋爱秘籍, 里面有一条说的是女孩子永远不会有错误,道歉的潜台词就是生气了,需要男朋友哄。 于是他又开始搜索——女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办。 片刻后回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 叶予音:【哈?】 叶予音:【你错哪了?】 南斯屿:【在明知道你忙的时候还要给你发信息打扰你。】 南斯屿也知道这种逻辑非常没有道理,但网上说感情里从来都不应该直接讲道理, 很多时候女生只是想要一个态度, 想要用心被对待的感觉。 他也反思了下, 自己之前就是太爱跟叶予音讲道理了,所以才会导致他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隔阂。 他应当改。 然后收到的回应是: 叶予音:【……】 叶予音:【南哥哥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真受什么刺激了?】 南斯屿:【怎么了?】 叶予音:【你今天很反常。】 南斯屿:【哪里反常?】 叶予音:【……你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反常,这个行为就极其反常。】 聊了几句,南斯屿最后还是老实交代:【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不太懂,看网上说这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方式,但没想到你不喜欢。】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叶予音听见身边胡瑶瑶打电话的声音:“宝宝我饿了,很想念宝宝做的饭……嗯那就等宝宝周末做饭给我吃啦。” 这么听来,“宝宝”这个称呼是挺顺口的,并非让人不安。 但从南斯屿的口中听到,总觉得别扭。 叶予音:【你还上网查这些?】 南斯屿:【嗯,没经验,需要找点参考。】 这一刻,倏地让叶予音察觉到南斯屿有多用心对待他们这段关系,他一个对所有事情都信手拈来的人,竟然还需要认真揣摩她的每句话,并上网查阅。 叶予音何时被人这么精心对待过。 每次都是在南斯屿这里感受到了被宠爱的感觉。 叶予音:【其实我也没有经验,不过就像之前那样相处……应该就可以了?】 南斯屿:【嗯?】 南斯屿:【行,只要你不嫌弃我老就行。】 叶予音:【?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老了?】 南斯屿:【还不是担心你会被那些小年轻给拐跑了。】 叶予音:【为什么会这么想?南哥哥你不会在担心你活儿不比他们好吧?】 南斯屿:【?】 叶予音:【那确实是硬伤,但没关系的南哥哥,听说这方面的技能是可以慢慢锻炼的,只要硬件条件给力,其他都不是事儿,你要实在不行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南斯屿:【……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叶予音:【知道什么?】 南斯屿:【我的硬件条件优越。】 叶予音:…… 她不免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虽然那天晚上是没什么印象,但是依稀能感觉到…… 好像是挺不错? 南斯屿:【放心吧小女朋友,不会让你失望的。】 与他这条消息共同发过来的还有一张照片,背景是在健身房,他单手举着台杠铃,入镜的手臂线条流畅,明显可见血管突起痕迹,仅一张照片便展露出独属于他的禁欲荷尔蒙。 叶予音多看了片刻,才发现这张照片上的精华不只有他的手臂,还有—— 通过杠铃上的玻璃片倒映出来的明显的腹肌痕迹。 是南斯屿的腹肌。 更像是故意的,以这种方式向叶予音展现自己过人的身材。 叶予音无语:【大晚上的还去健身?小心闪到腰。】 南斯屿:【没事,我腰力强健,不会有任何问题。】 两人现在的聊天内容越来越野了。 这才是谈恋爱应该有的感觉。 多聊几句,叶予音俨然到达酒店门口,身边的胡瑶瑶还在持续跟她的男朋友打电话,他们也聊了一路,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下了车,忽而听见一阵惊呼声,不知道是谁说了声“下雪了”,她抬头一望,漫天雪景呈现在眼前。 下雪天总是浪漫的,不远处酒店门口摆放着的圣诞树上俨然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在树最顶端,让本就明亮的星灯闪烁,轻微摇曳,带动铃铛敲响出叮铃铃的清脆声。 胡瑶瑶立刻小跑过去,举着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分享给她男朋友。 叶予音想起她告诉过自己的,可以把见到的所有事情都发给喜欢的人,不管有趣或者无聊。 她看着她,思忖片刻,而后也学着她的样子给南斯屿打了个视频通话。 这次等了一会他才接通,传来他一声慵懒的:“嗯?” 叶予音将手机高举向着天,低声:“下雪了。” 她的音色也泛上些感叹,是碰见沿途美好风景而带来的喜悦,如飘荡着的雪般轻盈。 南斯屿也陪着她透过手机屏幕欣赏美景。 叶予音环绕整个环境拍了一圈,包括那颗极美的圣诞树,笨拙的跟男朋友分享。 不管她发了什么都能得到他的回应,他从来都不会让她的期待落空。 下雪天有点冷,带着刺骨的风钻入鼻息,叶予音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立刻听见南斯屿的叮嘱:“室外太冷了,差不多了还是走进室内吧,记得保暖。” 叶予音应好,转身走到室内人多的地方,同时将手机放下。 “我看有人拍了视频发给她男朋友,又觉得我也可以这么做,就打电话给你了。”她解释。 南斯屿惬意回应:“做得好。” “什么?” “以后你也可以经常给我发这些。” “你不会觉得无聊?” “不无聊,只要跟你有关的都不会。” 叶予音一笑,又问:“那你呢?” “我不是已经在向你分享我的生活了?”南斯屿同样笑着回应。 方才他还说自己正在健身,叶予音仔细想了想,突然问道:“你现在把衣服穿上了没有?” 南斯屿:? “干什么?” “看看腹肌。”叶予音发出激动的笑音。 “……” “很不巧。”南斯屿回应,“刚穿上。” “那可太可惜了。”叶予音摇摇头,但她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而后她又问道:“但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肋骨处的纹身是什么?” “真想知道?”南斯屿反问。 “嗯。” 南斯屿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回答:“是你。” “什么?”叶予音顿了顿,但没把这话放心上,反而出声,“胡说,怎么可能。” 他的纹身又不是刚纹上的,早就有了,而且纹身又不像是他表背上的照片那样可以刻上去,怎么可能会是她。 南斯屿一笑,没解释,反而找了其他话题打岔。 叶予音边跟他聊着边往电梯间过去。 这边围满了人,都是正等电梯的乐团成员,大家有说有笑,有人瞥见她还专门伸手朝她挥了挥,“音音,圣诞节快乐!” “谢谢。”叶予音回应,余光瞥见他身边的人,是范宿白,又没了声。 与她挥手的人走到她身边,伸手递给她一个苹果:“给你,大家都有的,一人一个。” 范宿白同样跟了过来,神情略显紧张,随着跟她打招呼。 两人自从上次袁清涵的事情之后关系便变得很僵,就算在乐团中见面也没再有交集。 叶予音还是礼貌应和,没抱有多么热情的态度。 反倒是旁边的贾绗话比较多:“我看你现在又上热搜了,今晚的人气应该又能增加不少。” 面前有其他人听见他的话,回头打量一番叶予音,莫名发出嘲笑的声音:“人气高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每上一次热搜那些身世的丑闻就会被拿出来说一次。” 话落便被贾绗怼回去:“闭嘴吧,哪轮得到你说话?信不信我抽你?” 电梯恰好到达一层,那人讪讪走上前,贾绗“呸”了声,示意叶予音:“人太多了,我们等下一趟吧,不跟晦气的人同电梯。” 周围只剩寥寥几人,声音总算没那么嘈杂,贾绗想起什么,又看向范宿白,“对了,我听说之前你孤军奋战帮音音出头了?真了不起,不愧是我兄弟。” 又提起这件事,范宿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将注意力落在叶予音身上。 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旁边的电梯到达,他才顺势出声问:“你分配的房间在几楼?” “突然问这种问题,明显不安好心。”耳机里同时传来南斯屿的吐嘈声。 叶予音:? 没能回答南斯屿的话,她礼貌应和:“12层。” “噢,我们在13楼。”范宿白出声,“我们这边有个棋牌室,晚上打算过去那边小聚,要不要一起?” “不许去,孤男寡女,目的不纯。”南斯屿的声音再次出现。 “我们还买好了饮料跟小吃,好多人一起过圣诞,很热闹的。”贾绗补充。 南斯屿:“一群男生,更不安全,我不同意。” “而且不只有我们几个,还有女生,胡瑶瑶也会来,我看她跟你关系蛮好的。”贾绗的话还在继续。 南斯屿:“……那也不许去。” “……”叶予音失笑。 电梯即将到达12层,她将手机握在掌心,礼貌拒绝:“你们去吧,我就不参加了。” “真的不去吗?就小聚一会,不会太晚的。”范宿白还想争取。 叶予音摇摇头:“不了,我男朋友不同意,他……对年纪比他小的人戒备心挺大的,我怕他吃醋。” 顿了顿后又道:“不对,他已经吃醋了。” 踏出电梯,告别其他人,叶予音才有空跟南斯屿说话。 开口便故意刺激人:“可惜了,就因为某个醋坛子,我就要放弃一群小鲜肉,你要知道他们年龄可都在20岁上下,身强力壮又有才华,可比奔三的老男人会玩多了。” 南斯屿:…… 他的声音挂上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活腻了?” “是呀,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就算我现在反悔去找他们玩你也没办法。”叶予音笑嘻嘻说道,同时低头扫着旁边的导航牌。 下一秒又听见南斯屿丢过来的两个字:“抬头。” 脚步一顿,叶予音撩起眼睑,一眼瞥见空荡走廊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影。 是南斯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此时正靠在她房间门口,慵懒搭着单手打电话,眸光染上生无可恋,隔着段距离与叶予音对视。 叶予音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朝他身上扑过去。 南斯屿稳稳接住,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顺手接过她掌心的房卡,转身推开房门。 叶予音紧紧抱住他,满脸兴奋:“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小女朋友不回我信息,担心你跟人跑了,只能自己找过来。”南斯屿答。 “到多久了?” “不久,你回我信息的时候刚到。” 叶予音才想起什么:“那你刚才还跟我说你在健身?!” “旧图,也就是骗骗你。”南斯屿关上门,打开房间内的灯,又将叶予音抱到桌上坐下,但仍没松开她,反倒先接个吻。 网上的恋爱攻略里有一点:要时常为对方制造惊喜。 嘴上说不如行动做,他想她,所以就过来了。 但他才知道叶予音原来并不喜欢这些套路性的攻略,只是很可惜,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到达她所在的城市了。 他看着她站在楼下望着漫天大雪,也看着她向自己分享,更听着她跟自己的男性同事聊了一路。 现在的她总算属于他。 叶予音眸里闪着光茫,这就是谈恋爱的幸福感。 一个缠绵又漫长的吻结束,叶予音指尖勾着南斯屿的指尖。 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估计是明天。”南斯屿答。 叶予音继续道:“明天我没有演出,一整天都可以自由活动,你要不,后天再走?” 南斯屿看着她,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 很快听见她的下半句—— “所以,今晚。” “你给睡不?” 第58章 “……” 南斯屿眼里含着无法可施的笑意, 五指陷入她蓬松的发丝中揉了揉,“我大老远赶过来找你,你就只为了这件事?” 叶予音看着他的眼睛, 无惧随他笑着:“一天没见, 我就只记着两件事。” “一件是想你,一件是想睡你。” “现在见到你了, 你总得满足我的第二个要求吧?” 此刻的她坐在桌面,双腿恰好足以够住南斯屿的腿, 用脚踝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他的大腿,干净的眸眼眨了眨,单纯中又带着启衅。 “想我?”南斯屿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叶予音这种明晃晃的撩,他将手往下摁住她不安分的行为,他掌心大,一手便能将她纤细的腿完全握住。 “刚才不是还说想去找小鲜肉?这会怎么不去了?” 分明在五分钟前,她还在惹是生非般扬言他年纪大, 不如年纪小的男生们会玩。 却又在见到他时立刻朝他奔来,此刻红着脸颊小鸟依人般蹭着他。 “反悔了。”叶予音露出乖巧的笑,“南哥哥虽然老, 但老也有老的好处, 毕竟太会玩的我怕我吃不消。” “还说我老?” “嗯, 老,特别老。” “再说一次?” 叶予音本想嘴硬再与他闹几句,但没想到南斯屿的手已经游动到她的腰间,准确找到她腰窝位置,惩罚似的轻轻一摁。 “……啊。”她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动作, 瞬间袭来的电流让她不自觉轻哼一声, 立刻往旁边躲。 南斯屿注意到她这个变化, 仿佛找到了她的弱点,倏然低笑:“原来音音这个地方很敏感。” 叶予音脸颊完全染上红晕,满脸错愕,手紧张得握住他腕骨处,制止他的行为。 “痒。”她解释。 “躲什么。”南斯屿不仅没有罢休的打算,反而反扣住她的手,想再次找机会侵袭,“不是说我老?再说一次。” “你走开,别乱来。”叶予音毫不留情拍打他的手,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间内,又觉得南斯屿肯定也有敏感点,便也伸着自己柔滑的手落在他的腰部。 果不其然,南斯屿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后退一步,神情俨然失了态。 叶予音得瑟扬眉,笑声单纯:“南哥哥也挺敏感的嘛。” “……” 再闹这么一出,两人怎么可能如方才刚见面时的冷静,南斯屿轻咳两声但仍没能缓合方才叶予音给他带来的刺激感。 叶予音也本分些许,双手撑在台面,盯着南斯屿。 用略显撒娇的语气问他:“那你能不能后天再走嘛。” 其实她也认真想过了,总不能表现出一副太过于饥/渴的样子,况且南斯屿这个27岁老男人看起来比她还要纯情,她也怕会吓到自己的老男朋友。 所以如果南斯屿不同意,她也不会强迫他。 但以后也不会再主动提起了。 南斯屿思忖片晌,而后反问她:“明天真的没有安排?” “没有演出。”叶予音回应,“但是明天下午要去拍宣传照。” 说完又怕这还会成为南斯屿的借口,补充:“不过只是一小会时间,而且摄影棚就在酒店附近,不忙,更不累。” 她眨眨眼睛,无比真诚。 南斯屿重新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大掌覆盖住她的手背,“我明天晚上有个会议。” 意思就是,今晚还是不行。 叶予音眼皮子耷拉些许,漫过一丝失落。 却听南斯屿转折:“但也不是不可以在线上开会。” 叶予音眼睛蹭的一下闪亮。 南斯屿下一句还在继续:“只是公司那边还有其他事,最好得回去。” “……” 叶予音咬牙,气到把手抽出来给了他一拳。 南斯屿笑着牵住她十指相扣,反而放在胸口处。 “其实就算不回的话损失也没那么严重。” “……” 叶予音决定不再听南斯屿的任何一句废话。 她态度强硬起来,手虽然正被他扣着,但还是能伸出两根手指灵活解开他衬衫的第二颗扣子。 同时出声:“南哥哥,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要求么?” “嗯。”南斯屿自然没忘,在她生日那天去赛车场,说好了不让她但他最后还是让了,从而欠下的要求。 叶予音一直想着要好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 现在想好了,就是此刻。 “那我现在要用掉这个机会。”她继续道,语气不容拒绝,“我要你的今晚。” “那我是不是没有反抗的机会了?”南斯屿唇边弧度莫名扩散,但还是显得不疾不徐。 叶予音嗔视他:“你说呢?” 他越是这副表情,她就越是烦躁,没多少耐心,直接扯过他的领带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一字一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给睡不?” “给。” 南斯屿回答得毫不犹豫,就像是老早做好的决定,话落的同时圈住她的腰,附身将唇覆盖住她。 他的吻总是那么温柔,一点点尝遍叶予音的味道,再慢慢撬开往里,循序渐进,纠缠着她的所有。 直到缱绻之时才松开她,用眼神交流片刻,让他们的气息彻底相融,拉长此刻的缠绵。 “真准备好了?”他问她。 “嗯。”叶予音点点头,动作却略显木讷,那股紧张感再次袭来,“应……应该怎么做?” 南斯屿看着她,片刻没说话,想起什么皱而笑了笑:“不懂?” “又没做过,我怎么懂嘛。”叶予音的声音在此刻情境下竟显得有点委屈,“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本来想着……预习一下来着。” 南斯屿指腹抹去她俨然冒出丝丝汗迹的额头,“还需要预习?” 叶予音则把他这句话当成是对她的揶揄,不满轻推他,但是力道轻到约等于无,反倒被他抱得更紧。 “没事,那我教你。”南斯屿道。 话落,南斯屿摁着她下颚再与她接吻,却在她准备回应的时候松开,将她抱到床上后才进行一个更深的吻,过程还不忘拿了个抱枕放在她的后背,让她能更舒服些。 叶予音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没有那个……” “我买了。”南斯屿完全将她的话吞下去,抱着她更深更深的与她接吻。 “……?” 都到这个程度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两人心知肚明,叶予音的紧张情绪更甚,又没来得及去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只顾着回应南斯屿的吻,到稍微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基本已经被他扒到只剩下一件背心。 而他却依旧穿戴整齐,她不太满意,又举起手过去解他的衬衫扣子,却因为太过紧张手时而颤抖,好久都没解开,好容易解开时又不知道被什么卡住,扯不下来。 南斯屿兴许是看不下去,单手先将自己领带扯开,继续吻她的同时再带领她的手往下。 提醒:“解皮带。” 叶予音照做,唇边被南斯屿吻得湿漉漉的,完全看不见自己手上的动作,半天没能找到卡扣位置。 最后南斯屿只能停下吻她的动作,操控她的手,先是抽出皮带,丢到一侧后是他的西装裤,再到最后。 叶予音的动作越来越僵硬。 两人这下完全是坦诚相待。 她看见了什么,吓得瞪大眼睛收回注视着他的眼睛,再缓慢往下移。 愣愣地看着它,整个人彻底懵了。 南斯屿盯着她的反应,弯唇一笑,“刚才不是很有能耐么?怎么现在安静了?” “……” 叶予音哪经历过这种,平时说话虽然野得很,但她只能口头上说说,是个行动上的哑巴。 眼下如此明显的视觉冲击,她呼吸放慢,任由南斯屿靠近自己。 “你就打算这样?”南斯屿此时比她略高些,却没有攻击性更不给她半点压迫感。 叶予音开始有些害怕:“怎么了?” “没事。”南斯屿轻声,在当下还是那般耐心,“我教你,我说一步,你做一步。” 叶予音点点头,她的大脑已经糊住了,只能完全被他支配,此刻双腿崩得特别直,身子靠在靠枕上,心脏跳动频率出奇快速。 南斯屿目光在她身上,从上之下扫视一遍。 最后轻轻拍了拍叶予音的大腿根,看着她明显一颤,稍微躲了躲。 南斯屿交代她:“分开。” 叶予音抿唇,照做,但还是僵硬得岔开成无比笔直的双腿。 南斯屿笑得不可奈何:“怎么分成这样?” 为了让她更能直观了解这些事,他想了想,最后出声:“你知道25个英文字母吧,M的形状知道不?或者,V也行。要立体的。” “……” 莫名有股羞耻心,叶予音没敢看他,手紧张得握住他的手腕,脸红到几乎往下滴血。 她照做,看着南斯屿来到自己中间,弯腰继续亲吻着她,而她大脑还是一片空白,连回应都忘了。 直到南斯屿略微抬头,两人对视良久,一方害怕,一方关心。 “别紧张,放松点。”他轻声安抚。 叶予音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早就忘了其他的,只能求助性的捏了捏他的手挽,“你轻点。” “行。”南斯屿爽快答应。 但他也是初次尝试这种事,叶予音的状态只会让他也紧张起来,他耐心安抚她许久,慢慢缓合两人心情。 掌心顺着蜿蜒曲折的光滑区域一路往下,眼神始终不离睫毛处俨然挂上泪珠的叶予音。 顿了顿,他忽然道:“看来音音对英文挺感兴趣的,那我教你一个单词吧。” 叶予音颤抖着眼睑轻轻撩起,“什么?” 南斯屿慢慢靠近它,轻轻的,一点一点。 薄唇落下一个单词:“chain。” 叶予音的情绪已经在边缘徘徊,哪来那么多心思去理解这个英文单词是什么意思。 南斯屿不紧不慢,单手撑在她腰侧,头凑到她耳旁。 用气音落下解释:“chain” “cha-in” “插——” 叶予音错愕,指甲完全陷入他的手腕,但他压根没察觉到疼般,温柔咬了咬她的耳垂。 收拾不清的环境,混乱到几乎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南斯屿最后两个字落下:“里面。” 这一刻,叶予音呼吸停滞,周围的气息飘荡得极其快速,她浑身烫得厉害,南斯屿的身体也是,但不知道是谁更胜一筹,能确定的是,他们是在一起的。 彻彻底底在一起了。 两人都没有其他动作,南斯屿心疼得亲吻叶予音眼角的泪,给彼此一点时间适应。 得到应允后,他才稍微撑起身子,让自己更方便些。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完全确定怎样才能让叶予音更好受,再继续下去之前,他轻轻一笑,继续出声:“我再教你一个求助单词。” 叶予音不想听,闭着眼睛伸手打他,但没打到,又被他握住手亲吻掌心。 缓慢才出声:“notation——” no:不要 ta:太 tion 第59章 叶予音才知道自己有些话说得太早了。 男人年纪大不代表不如小年轻, 甚至可以说,素吃得越久,只会更加期待肉香味。 至少南斯屿是这样的。 她懂的东西太少了, 很多事物都是初次接触到, 带着未知的迷茫与恐惧,又不免胆怯起来。 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自己依赖了那么多年的人, 她只能紧紧抓住,而他正如一直以来的沉着稳重, 完全可以带领自己由青涩难走的地面步向潮湿泥泞的湖泊,在她耳畔发号施令,弱化那些不适感。 再这样下去,情绪中总是蔓延着很特殊的异样,渐渐步上正轨。 这也是他教会她的新技能,怎么前行怎么去体会这一路上的奇遇,他还是温柔的, 耐心的,给足了她时间适应。 叶予音身体像是脚踏在独步桥上,紧张又惊险, 只能努力保持在一个平衡点处徘徊。 但没过多久, 便率先投降, 败下阵来。 两人动作同时停滞,叶予音又害怕又无助,牵着南斯屿的手。 而后听见笑声,南斯屿摸了摸她的额头,忽然出声:“感受到了吗, 宝贝。” 这个时候的这声宝贝并不如晚上听到时那么的令人惊骇, 而是酥麻的, 像是毛绒绒的玩具,将她从头扫到尾,暖和暧昧。 叶予音眼角沾满了泪珠,反应慢了半拍的时候已经听见南斯屿的下句话:“接下来会好受很多,享受吧。” 她才知道,原来这不是结束。 而是开始。 室外飘着大雪,是如冰窖里的寒冷,室内却燥热到不行,还在不断升温,无人能懂他们的感受,他们也未曾顾及过其他。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安分了下来,两人喘着粗气,呼吸交缠,叶予音俨然没了力气,几乎软成一滩水躺在床上,侧目恰好落在面前一只手臂上。 那是因为隐忍而被青筋布满的手臂,痕迹明显到似乎还能看见血流通过,仅仅一只手便能知晓他此刻的心情,是畅快的,释放的,是到达了仙境。 是与她一致的。 南斯屿与她分开,又将她抱在怀里,悉心的将吻落在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如同对待一件珍宝,将她捧在手心爱抚。 “累吗?” “累。”叶予音声线嘤呜,伸出手圈住他,完全缩在他怀里。 “这才第一次。”南斯屿提醒。 话落却补充:“我的第一次,你的第三次。” “……” 还是这种让人心跳增速的话,再次加热了叶予音的耳根,她别过头去不想理他,但想了想后再回头。 询问:“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南斯屿轻轻的把玩着她的发丝。 “知道我几次……” “几次什么?” 他肯定是明知故问,不可能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的,叶予音回头对上他那显然揶揄的表情,又更确定自己的推测。 “你知道的。”她强调。 “我不知道。”南斯屿回答得坦然,“你说,几次什么?” 摆明了她不说出来就不告诉她,叶予音咬着牙,狠狠瞪了他一眼,从唇齿中努力憋出两个字。 南斯屿笑声更甚,这才放过她。 回答她的问题:“你傻,我肯定有感觉的。” “为什么会?”叶予音更好奇些许。 “你当时绞着我,我还能不知道?” “……” 早知道不问了。 南斯屿一笑,又吻了吻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其实你疼的时候我也有感觉。” “你也会疼?” “嗯。” 原来第一次痛的不只有女生,连男生也会。 叶予音还没说话,又听南斯屿的下句:“知道为什么么?” “嗯?” “因为你太紧——” 话说一半,便已经能感受到叶予音那双锋利的眼神投过来,他含着很浓的笑意,又紧急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张了。” “……” 他太喜欢这么逗她了,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叶予音气到不行,对着他胸上的肌肉咬下去,立刻听见南斯屿沉闷的哼声,往后撤些与她分开。 她潮湿的眼睛盯着他:“为什么你什么都懂?” “我无师自通。”南斯屿扬眉。 “屁。”叶予音不满,一想起自己是完全被动的一方就觉得这感觉糟糕透了,但她确实什么都不会,“那你之前还装什么纯情。” “我哪有?”南斯屿苦笑不得,“是你这只小野猫野得很。” 她才不野。 她从来不会对其他人有这些情绪,而且她跟南斯屿同居那么久,天天对着他这张脸还有连穿着衣服都无法掩盖的身材,她要是对他没什么冲动这才不正常。 想起什么,她陡然从南斯屿身上起身,在他不解的注视下也把他拉起来,看着他肋骨上的纹身。 之前一直没机会看清楚,现在她才确定了,他说的是实话——他肋骨上的纹身真的是她。 纹身整体上看是个高音谱号音符,中间连着一个心脏,却更像是个漩涡,从外端迸发出无数条如荆棘般的线,组成一个又一个小音符,共同缠绕成她的名字。 远看是美好的,像是他的宇宙中心,近看却只剩下窒息,是被荆棘扼住的喉咙。 不自觉抬手触摸上去,指腹顺着荆棘的痕迹,走遍自己名字的每个角落,她的心情是理不清的酸。 她问他:“你什么时候纹的?” “丢了你后不久。”南斯屿牵着她的手,用她的掌心覆盖住自己的整片纹身。 他用的是词‘丢了你’而不是‘你离开’。 叶予音好像能猜到他选择在肋骨上纹身的意义——这里是纹身最疼的地方。 那年的放手一直是他的心结,就像这刺在心脏处的荆棘,一触碰便是血淋淋的。 他会永远记住这种痛,会更不愿意再次放手。 她主动上前吻住他的唇,指腹仍然在自己的名字上摩挲,将他对自己的情愫,从愧疚到爱意,一一吞入腹中。 南斯屿也回应着她,慢慢将她压在身下,抽空摸到床边的盒子。 “看够了?”他出声,“够了那就进行第二次吧。”- 一切都挺荒唐的。 南斯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转变了对叶予音的感情的,在过去九年的时间里,他都在漫长的歉意中度过,只是慢慢的这份情感却变了质。 其实当得知叶予音是为了他才会踏上那艘邮轮的时候,他是欣喜的,因为他也是在音乐会演出名单上看见叶予音的名字所以才会出席。 那是这些年来他第二次找到的与她有关的信息。 第一次是他得知她父亲因赌博被害,因为担心这些事会波及到她,从而暗中替他们还清所有债务,哪怕当时他们家庭的情势也并不好。 后来他站得够高,也开始允许媒体报道与他有关的信息,是他想让她看见他,从而能来找她。 自在邮轮上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不再是印象里那个柔弱的小姑娘了,但她还是愿意依赖他,他也愿意成为她的庇护所。 若把所有情绪都说成是愧疚,那又得是多大的错误才会为了她让步到这种程度呢。 他也知道他的错误并没有那么严重,更知道叶予音不会怪他,之所以过意不去,只是他更不愿意承认另一件事。 他好像爱上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悉心照顾的妹妹了。 像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情感,又像是在她不断的试探撩拨中沦陷,反正他能确定的是,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全部。 那年经过小巷,当他护住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的时候,他也没想到有天他们会进展到这个程度。 能够一起触碰到那个最美妙的区域。 南斯屿亲吻着怀中俨然熟睡的人的额头,起身走到窗前抽了根烟。 他实际上想给这个小姑娘创造更好的恋爱氛围的,想着慢慢来,循序渐进,像是一般情侣那样先让爱意填充他们的胸腔,甜蜜而温馨的体会恋爱的感受,再尝试下一步。 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 甚至开始的时候不到24个小时。 他会想,他们真的是因为爱才会到达这一步的么? 换句话说,叶予音会有多爱他? 想起方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明显很喜欢他的纹身,时常触碰那一处,也会主动亲吻,目光始终不离。 他看着她眼里的感叹,问她:“很喜欢?” 她点点头:“嗯。” 他笑了笑,片晌后又多问了句:“那你要不要也去纹个纹身?” 纹身很痛,他没打算真的让她去纹,只是想听听她的想法。 但是当时叶予音的回答非常果断:“不要。” “为什么?” 兴许是他的力道恰好有点重,她皱了眉低吟一声,混乱中给了他一个答案:“有纹身不能考事业编。” 那时是在她最无助的阶段,但她的回答也能这么清醒,不带一丝动摇。 他也才知道原来她对未来的考虑有很多,她追求稳定与平淡,她也非常独立,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 只是不知道她未来的打算里有没有他。 一根烟还没抽完,便听见床上的人翻身的声音,他立刻掐灭走过去,回到她身边。 叶予音半眯着惺忪的眼睛注视着南斯屿,声音沙哑还有些委屈:“你去哪了?” “抽了根烟。”南斯屿重新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体还是那么烫,依赖着他。 闻言,叶予音气冲冲伸手打他:“你刚跟我做完就去抽烟,几个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搂住他的脖子,勾着他嘴里残留着的烟味,细细噬取。 南斯屿笑着回吻她,留下绵湿的吻,替她盖好被子,结束了这个夜晚- 天亮时,床上的人影仍没有任何动弹,两人相拥,连梦里都是对方的味道。 叶予音直到中午才睁开眼睛,她全身特别酸,完全不想动弹,连翻个身都没了力气。 醒来时便看见南斯屿一脸惬意靠在自己身边,并且丢过来一句:“醒了?” “嗯。”叶予音还是不想动,只抬了抬指尖,南斯屿立刻接收到她的意思,将手伸过去任由她牵着。 紧接着便听见南斯屿无情的催促声:“现在是一点半,你两点有拍摄,赶紧起来。” “……”叶予音满脸都写着不情愿,“你有没有心,我这么累你还催我?” 南斯屿笑出声,捞着她的腰让她稍微坐起身一些,“因为真的来不及了,拍摄时间不能往后延,你要是累的话回来后再继续躺着,好不好?” 话落,恰好听见门口有人敲门声,传来胡瑶瑶的声音:“音音你准备好了没有,要不要一起过去?” 叶予音吓得一秒坐直,“我还没有,你先去吧,等会见。” 交代完之后她才看见时间,当真马上两点了,而她什么都没准备。 立刻忘了身体的不适,迅速起身跑去洗漱,过程还不忘埋怨:“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叫了,但你打了我一巴掌。”南斯屿含着很浓的笑意走到浴室,展示着自己裸着的上半身的痕迹。 叶予音借着镜子看清他的身体,上边要么是掐痕,要么是牙印,另外下颚处还多了个通红的巴掌印。 虽然不占理,但她还是更无理的将门关上,并且咬牙:“你起开,别耽误我时间!” 睡晚了的时候总是手忙脚乱,好在还有南斯屿,她匆忙洗漱后本还想着应该穿什么衣服,而南斯屿已经替她搭配好了,是适合上镜的衬衫加长裙,还有件外套一块整齐摆放在床上。 她匆忙换上衣服的同时他已经在收拾她出门需要用到的物品,她顺手接过就能出门,消耗的时间缩短很多。 走到门口她才想起什么,又将南斯屿往旁边推,“你在房间里等我,不要出去,别让其他人看见咱俩在一起。” 南斯屿:…… 他们好像在谈地下恋情。 叶予音几乎是小跑着下楼,过程不小心扯到大腿的筋骨,疼得她吸了口凉气。 回忆起昨晚,才不止两次,折腾到天几乎快亮。 虽然她不太懂,但是哪有人初次就这么猛的。 还说会轻,那都是骗人的,到最后她甚至用上了所谓的求助单词,这都没用。 越想越气,她在心里狠狠骂人。 到达摄影棚的时间恰好两点,没有迟到,很快开始排队形准备拍摄。 胡瑶瑶就在她身边,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音音你昨晚是不是很早睡,今天的气色很好嘛。” 叶予音惊诧,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好吗?” “对,面色红润,皮肤也比昨天更好了。”胡瑶瑶凑近她,“难道你用了什么护肤品?” “……没有。”叶予音有些心虚,稍微往旁边躲。 只是想到了某些十八禁画面,脸更红了。 宣传照分为团体合照还有个人照,个人照拍摄需要排队一段时间,还没轮到的人都在旁边等着。叶予音与胡瑶瑶坐在一起边吃零食边聊着天,不知不觉中又围过来了好几个人。 胡瑶瑶性格活跃,与大多数人关系交好,且大部分都是男生,所以此刻在叶予音周围的也大部分是男生,偶尔增加些打闹。 有些人也会找话题跟叶予音聊天,叶予音虽不主动但也会回应,一来一回中关系拉进不少,有说有笑。 片晌后入口处传来一阵躁动,吸引了多数人的注意力,叶予音也顺着投去目光,发现来了好几个工作人员。 有人解释:“有人送来了下午茶,好多吃的。” “谁送的?总不能是主席团看我们工作辛苦才送过来的吧?” “听说是南斯屿恰好在附近办公,得知我们在这所以派人送过来的。” “南斯屿?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送这些?” “我猜是为得美人一笑所以献的殷勤。”胡瑶瑶闻声,打趣似的接过话,目光还时不时往叶予音身上瞥。 这里面谁不知道叶予音与南斯屿之间传出来过的绯闻,虽不知道真假,但既然他突然送东西过来那必然有妖。 叶予音没敢说话。 但她也猜到了,是她中午没吃饭,所以南斯屿专门为所有人都定了下午茶,只为让她能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周围又有声音传出:“南斯屿本人也过来了,在那边跟负责人聊天。” 顺着他们所说的方向望过去,叶予音恰好撞入南斯屿朝她投来的视线上,隔空对视,四目相对。 但此刻。 叶予音周围全都是异性。 方才聊的话题聊嗨了,此刻每个人的脸上仍挂着笑颜,还有人顺手将零食送到叶予音身边,与她有那么一点点肢体接触。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出轨捉奸现场。 叶予音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与旁边人拉开距离证明清白,偏偏肩膀又被拍了下。 抬头是范宿白将南斯屿送来的三明治跟奶茶递给她,见她失了神还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说了句什么话。 而范宿白也才注意到不远处南斯屿的身影,惊讶朝他挥了挥手,“南哥哥怎么还过来了。” “……” 不知为何,叶予音接过范宿白递给她的三明治,也总有那么几分心虚。 早知道自己昨晚不说那几句要去找小鲜肉玩的话了,现在对应起来,显得她特别渣。 南斯屿并没有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来到她身边,很快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拍摄还在持续中,结束时叶予音磨蹭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才慢吞吞拎着包往外走,边走边用视线往两侧瞥。 一路没看见南斯屿,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回了酒店,便直奔房间回去,一眼落在俨然坦然靠在沙发上戴着眼镜面对电脑办公的男人上。 他得知她回来时只是慵懒抬眸扫了眼,而后继续自己敲键盘的动作。 叶予音关上门后立刻钻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下颚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我回来了。” “嗯。”南斯屿故作冷漠,看都不看她。 “你干嘛这幅态度。”她决定先发制人,质问似的出声,“我很累的,你还这么对我。” “累?”南斯屿挑眸,“看不出。” “真的累,我四肢酸得很,手都抬不起来了。”叶予音继续撒娇。 南斯屿无动于衷:“我是觉得昨晚程度不够,才会让你有力气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叶予音就知道。 她手撑在他的腿上,支起上半身凑近他的脸,挡住他盯着电脑的视线,“你吃醋啦?” “嗯,吃醋了。”南斯屿大方承认。 抬手指腹摁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略低自己一些。 用带着命令的语气落下两个字:“哄我。” 第60章 “怎么哄?” 叶予音含着极深的笑意, 眼神从南斯屿的双眸游离到他红肿的薄唇,这是她昨晚的战绩,到现在都没消散。 两人靠得近, 鼻息互相拍打, 叶予音盯了好片刻,努力吞下想亲吻上去的冲动。 “哄人都不会?”南斯屿瞥了瞥她, 表露着自己的脾气。 “不会。”叶予音干脆跨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撒娇。 她在他面前一向表现得很黏人, 经过昨晚之后就更黏人了。 偏偏南斯屿很吃她这一套,心瞬间软了下来。 ——他压根不需要她哄他,只需要她撒撒娇,他就没了脾性。 “你教我嘛。”叶予音手肘搭在他的双肩,捏了捏他脸颊,“要你先哄我,我才能学会应该怎么哄人。” 很明显就是在套路人。 南斯屿就是愿意入了她的套。 “我哄过你很多次了, 还记不住?”他双手回抱住她软绵绵的身体,舍不得松开。 叶予音摇摇头。 “行吧。”南斯屿故作无奈叹了口气,而后缓慢出声, “其实我很好哄的, 偷偷告诉你一个万能的方式。” 叶予音挂着笑意歪头, 等着他的下文。 南斯屿也不急着说,只是先吻了吻她原本干涩的唇,吻到她也如他那般泛红才松开。 音调被拉得很长:“说你爱我。” 叶予音睫毛轻颤,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话,含雾的水眸看着他。 “说。”南斯屿侧头轻咬住她下唇, 只略微用力不敢弄疼她, 用舌尖慢慢点着。 但是并没听见叶予音的声音。 她始终没说话, 反倒想直接去吻他,但被他躲过,彻底松开。 男人黝黑眸色里的温柔淡了些许,染上低沉:“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说爱他。 “我说不出口。”叶予音哑声回应。 “为什么?” “……肉麻。”她没看他,表情别扭。 只要不是不爱他就行,南斯屿心情阴转晴,又凑上去吻她。 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是无时无刻贪恋她的气息,但也不需要其他的肢体接触,牵手的动作在此刻已然足够缱绻。 他出声:“是不是这句话也得我教你?” “……”叶予音耳根开始发烫,兀自没吱声。 “没事,那我说给你听,你听多了就敢说了。”南斯屿低笑出声,分开与叶予音缠绵的唇,继而转移到她的耳侧。 不顾她惊诧的神情,率先落下三个字:“我爱你。” 与扑出来的呼吸共同拍打她敏感的耳廓。 他总是有能迅速让她沦陷的能力,叶予音想往旁边闪躲,但被他拉了回来。 反而双手挡在她耳侧,捂个严实,不让这句话随空气飘散。 继续强调:“我爱你。” 还不够,速度放慢,一字一句:“我、爱、你。” “我、爱、音、音。” “!” 持续了好几句,刺激着所有。 叶予音像是被什么击中,手臂攀上南斯屿的肩膀,拽住他衣领,口中发出一阵呜呜声。 求救似低语:“我听见了,你别再说了。” 察觉到什么事,南斯屿没再‘欺负’她,笑得将她紧紧抱住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的情绪慢慢缓和。 却还是没忍住揶揄:“音音真的很敏感,这样才好,以后的乐趣会有很多。” “……” 已经恢复正常的叶予音气到死咬他的肩膀。 语气染上凶恶:“你不许再胡说了,我现在很难受,你小心引火上身,等会你负责灭。” 南斯屿:? 这种话听起来有点奇怪。 好像本应该是他说的? 恍惚的同时叶予音已经从他腿上跨下来,结束与他的旖旎,只留下一句:“南哥哥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而后落荒而逃般奔向洗手间。 一直到现在,她的心跳频率还没有恢复正常。 想起方才南斯屿在她耳畔说“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那瞬间在她身体中有股麻刺感从后脑勺一直窜动到四肢,是突然出现的异常。 甚至与昨晚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躲在洗手间中打开手机搜索资料,看了很多内容之后她才确定。 这叫ASMR,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也叫颅内高潮。 轻柔的低语、细细的抚摸、有意无意的吹气都有可能引发这种反应。 换句话说,南斯屿一句话,她就缴械投降了。 仿佛又解锁了一项快乐源泉,叶予音恍然大悟的同时才确定自己对这方面懂得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也萌生出与南斯屿进一步探索的想法。 与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体验感当真十分奇妙。 她会爱上这种感觉。 从卫生间内出来后的叶予音便回到床上继续躺着了,她的身体还是酸得厉害,忙完之后就不想动弹。 她现在才明白南斯屿那天晚上非要拒绝她的原因——因为真的非常累。 他总是能站在她的角度替她着想,先替她铺好路之后再让她前行。 南斯屿起初还在沙发处办公,但看她时而趴着看他时而无聊玩手机,便主动放下工作,回到她身边多陪陪她。 知道她身体酸,就帮她按摩,揉着四肢舒缓身体。 叶予音起初躺着享受,但转念一想两人是恋人关系,不能只让一方一味付出,自己也得做些什么。 便良心大发似的出声:“南哥哥你难道就不累吗?” “我不会。”南斯屿回应。 “明明你出力比较多,这不科学。”叶予音嘀咕。 南斯屿勾唇:“现在知道我体力好了?” “……”叶予音寻思着自己也没将话题引到体力这个程度,怎么还能让他自夸起来了。 “其实是你太久没锻炼,所以身体受不了。”南斯屿边按摩边解释。 叶予音刚想反驳。 又听他的下句话:“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帮你办了健身卡,等你回去后跟我一起去练,把体能练上来。” 叶予音:??? 她猛然回头盯着南斯屿:“我都没同意,你就已经办好了?” “嗯。”南斯屿回答怡然自得。 “……” 叶予音无语。 健身可以说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也可以说是为了减肥塑形,哪有人为了哪种方面专门去健身的。 而且他一点都不打算藏着掖着,骗都不骗她。 刚才一闪而过的关心瞬间灰飞烟灭。 越想越气,抬脚踹了踹他:“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却没想到直接被南斯屿圈住双腿。 直言:“别乱踹,这是我的命根子,你以后的性/福。” “……滚!!!”- 几乎一整天的时间两人都在酒店房间打打闹闹中度过。 叶予音还没做好公开的准备,因此不敢与南斯屿共同出现在乐团其他人的视野中,晚饭都是点的外卖,过程有人敲门邀请她出去玩她都拒绝了。 外面是热热闹闹的圣诞节,两人只能躲在房间内看着他们热闹。 但好在有彼此,世界里还是充实的。 这一夜异常安分,叶予音由于太累了实在没有心思再继续做些什么事,她还需要时间调整,南斯屿也没舍得继续折腾她,将她抱在怀里让呼吸共同融合,深而沉度过夜晚。 清晨时两人就要分开,南斯屿回公司,而叶予音要前往下一个城市巡演。 收拾好东西,相依偎磨蹭到最后的时间点,叶予音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不舍得抱了抱南斯屿。 还是那般难过:“我走了。” “这次不许再不回我消息了。”南斯屿出声,“随时记得你还有个男朋友,要陪他聊天。” “噢。”叶予音想了想,“如果我再不回你消息的话,你还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吗?” 南斯屿笑着答:“会,但这样我会非常担心,你应该不会舍得让我担心吧?” 叶予音没说话。 她感觉这次分开比上一次还要不舍。 门外传来行李箱滚过地面的声音,意味着真的到了他们应该分开的时间,叶予音松开南斯屿的手,朝他挥了挥。 但手又被他拉住,重新把她抱回怀里。 “最后一会,让我再抱抱你。”南斯屿揉着她的发丝:“等你回京城后,我去接你。” “行。” “这段时间内,记得想我。” “好。” “还有,时常训练,做好说爱我的准备。” “……知道啦。” 叶予音踮起脚尖点了点南斯屿的嘴唇:“真的走了。” 说完转身,她的手俨然接触到房间门把手,正准备直接推开门。 下一秒便听见敲门声,还有胡瑶瑶的声音:“音音,该走了。” “……” 叶予音才反应过来,将南斯屿推回到拐角处,急切交代:“你等我走后再出房间,要是让别人看到咱俩在一起你就死定了。” ……分明上一秒还在他怀里诉说着对她的不舍。 下一秒就能这么恶狠狠警告他。 南斯屿还想说什么,俨然不见了叶予音的踪影,她迅速推门离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连句话都不跟他多说。 南斯屿掐了掐眉心。 说她是小白眼狼儿,当真是小白眼狼儿。 叶予音顺利拉着行李箱上了乐团安排的车,过程并未露陷,也没有人知道她在这几天时间内与南斯屿做了多么疯狂的事。 当车准备启动离开的时候。 忽而听见身边有讨论声,再回头一看,发现是南斯屿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已然恢复了那在外界中的矜贵模样,被几人簇拥下上了他的车。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他的气场。 强盛到仿佛五分钟前那个将她抱在怀里诉说着思念的人不是他。 但那只是专属于她的温柔。 叶予音偷着乐,悄悄趴在窗前偷看南斯屿。 她的男朋友,真的怎么看怎么喜欢。【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60-70 第61章 窗外的南斯屿注意到这辆载着他心上人的车, 抬眸扫了一圈,很快捕捉那个正在偷偷关注他的小身影。 旋即弯唇,让气息被本不属于现在的他的温暖覆盖。 叶予音倒是没想到南斯屿这样都能发现她。 且不说两人之间还有段距离, 而且她面前还隔了扇玻璃, 隐藏得极好。 同时车已经向前开,慢慢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叶予音伸出手搭在玻璃窗前晃了晃, 跟南斯屿告别。 而后她清楚看见他用口型同她说了两个字。 组合起来是:“爱你。” 脸侧就这么又被点燃,她低声暗吐槽一声“肉麻”, 但还是控制不住上扬的嘴唇。 车辆拐弯,南斯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叶予音也才恋恋不舍回头。 同时感受到一阵风朝自己扑过来。 惊愕抬眸,发现是胡瑶瑶正开了空调往自己身上吹。 她脸上还挂着看戏的表情:“音音你是不是太热啦?我看你脸突然红了。” “……”叶予音没说话,略微拉过自己的头发挡住脸颊。 胡瑶瑶笑着将空调关了,她什么都看得出来,就是陪着叶予音装傻。 靠近她身边, 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询问:“你老实说,南总是不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嗯。”叶予音知道胡瑶瑶不会往外说,倒也不隐瞒。 “你们是真的呀?”胡瑶瑶颇有一种嗑cp嗑到真的的欣喜, “我还以为是他单方面追你。” “嗯?”叶予音问她, “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很少上网, 但也知道网上都是怎么说自己跟南斯屿之间关系的,多的是说她做着豪门梦,想高攀人家,甚至说她出卖□□,不择手段。 似乎在这种事情上, 女性总是不占理的一方, 舆论总是对准女方。 她几乎没听到过如胡瑶瑶这般以为是南斯屿主动追的她的言论。 “难道不是吗?”胡瑶瑶回答, “我还没听说过南斯屿有过什么绯闻,按道理说想追他的人多了去了,但他都不感兴趣,说明他这种人是真的难追到追不上,要么有白月光,要么就只有等他自己出动出击。而且你应该知道8月的那场橙色烟花秀吧?” 胡瑶瑶顿了顿,在叶予音眼神霎那波动下继续解释,“其实有小道消息传出,那是南斯屿的手笔,后来我才发现那天是你生日,更巧的是,我听说你最喜欢的颜色就是橙色。” “所以你告诉我,那场轰动全城的烟花灯光秀是不是为了你绽放的?” “……”叶予音假笑。 她还是小看了这群人的推理能力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胡瑶瑶笑得更欢,拍了拍叶予音的手:“我就知道!加油,我支持你,虽然现在看似咱们跟他们那种人的身份差距大,但谁还不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呢,凭你现在的人气,再过几年你也能成为非常优秀的钢琴家,到时候身份地位都是不同的。” 胡瑶瑶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叶予音还是有机会朝着南斯屿所在的位置迈步,不管外界怎么说她都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只是她还不确定自己跟南斯屿会不会有未来。 撇去如今两人阶层差距,归根结底他们之间也是帮助人与被帮助人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 况且南斯屿的父母是真的把她当成是亲生女儿一般对待,未来或许还会有很多变数,谁都说不准。 这些事她从来没说出来过,但心里很清楚。 也很不愿意往深了想,过好当下最重要- 下午到达新的酒店后不久便赶忙去音乐厅准备今晚的演出,后面几场演出接连而至,将会很忙碌。 还好叶予音这次没忘记要抽空陪自己男朋友聊天,虽然时常忙到好几个小时没看手机,但有空的时候也会发条语音或者打个电话弥补,也开始学着将自己的心情分享给南斯屿。 从早起的烦躁到碰到了什么难缠的人,她什么都会说给他听,慢慢展现自己的分享欲。 晚上演出结束后,叶予音率先走出音乐厅找了个空阔的位置休息,揉了揉自己疲惫的太阳穴。 她发现自己只有在南斯屿身边的时候才能睡个好觉,这两天没了他的陪伴又开始睡不着,整个人累得慌。 想起自己的手机忘在化妆间内没拿,她又起身折返回去。 临近门口,几声讨论声钻入耳廓。 “不是我针对谁,我真觉得他们两人才更般配,听说两家人已经打算定下婚约了。” “又是上哪听说的小道消息,别听风就是雨了。” “真的,上次这件事不是已经上过一次热搜了吗?要真没问题的话南斯屿应该避嫌才对,怎么可能会下一秒就跟她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真是这样的话,叶予音肯定要被群嘲吧?本来大家就一直说她没有自知之明。” 隐隐能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叶予音脚步稍顿,才推门走进室内。 讨论声骤然止住,有几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但没发生其他冲突。 叶予音也没过多关注其他,拿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过程去买了瓶水与一排糖果,随便靠在吧台旁看了眼信息。 第一眼注意到南斯屿发来的:【没有婚约,没有跟其他女人独处,都是媒体断章取义,只是参加的一场合作宴,结束后礼貌性送女性先上车,很多人一起。】 没问她有没有看热搜,也没拐弯抹角,比流言蜚语更快到达的是他直接的解释。 南斯屿给她的安全感永远那么充足,不管是哪个方面,他从来不会让她多想。 叶予音拆开糖纸塞进嘴里,低头笑了笑:【噢,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就被说闲话了?】 南斯屿秒回:【怕你误会,这件事已经安排人澄清了。】 叶予音:【我知道。】 南斯屿:【生气了?】 叶予音:【没有,不用想都知道你不会移情别恋。】 南斯屿:【也不吃醋?】 叶予音:【不吃醋。】 对话框顶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但等了片刻都没收到南斯屿的信息。叶予音还在思考是不是自己说的话有问题,才看见新消息。 南斯屿:【但是我吃醋了。】 他同时发过来一张图片,也是这两日上过热搜的话题,叶予音在台上跟首席互动,首席还替她撩起鬓间垂落的头发,两人对视,笑得甜蜜。 只不过无意中拍摄到的,但仅一张照片便引起广大网友的注意,引来了不少cp粉。 怕南斯屿误会,叶予音赶紧解释:【这张照片是个巧合,我也没想到会被拍成这样。】 南斯屿:【我知道。】 南斯屿:【但还是会吃醋。】 不管相不相信一个人,吃醋这件事都是本能,因为爱,所以下意识会介意自己爱的人跟其他人有亲密接触,而后再是理智的分析实情。 叶予音后知后觉:【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吃你的醋?】 南斯屿:【吃没吃醋那是你的感受,怎么成问我了?】 叶予音没有回复,默默捏着手指思考。 但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确实没有任何感受。 也不知道应该说她太理性了,还是打心里压根不介意南斯屿跟其他异性关系好。 没想好应该怎么回复,南斯屿的下一条信息已经发过来。 南斯屿:【上次关于我要联姻的信息也是媒体的谣言,我父亲从来没有让我联姻的安排。】 南斯屿:【但是很难堵住大众的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公开,就说是我追的你。】 叶予音:【嗯?我还没想过公开的事。】 南斯屿:【怎么了?】 叶予音:【就是觉得,太快了,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她跟南斯屿在一起一周时间都没到,既不稳定也充满着变数,万一以后分手了……不好交代。 她确实理性到已经开始思考着分手的可能性,在南斯屿满心欢喜计划着未来的时候。 但她也不是想着要分手,只是有这个可能,所以自然不敢付出太多的感情。 旁边传来催促上车的声音,叶予音闻言动身前行,手机始终握在掌心,但直到上车后都没收到南斯屿的回复。 她有些不安,小心翼翼询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南斯屿:【没有,都听你的。】 叶予音解释的话噎在喉咙口,她觉得自己也没错,哪有人刚开始恋爱就火急火燎公开的。 但站在南斯屿的角度,他应该是会不开心的。 并没有在这种话题上继续,这件事也没影响两人的关系,继续聊着今天发生的各种事情。 在临近酒店前,叶予音才听说还有一场宵夜聚餐,所有人都要参加。 她跟南斯屿交代了这件事,得到的回应是:【去吧,但别再让我看见你跟哪个年轻人靠得近。】 叶予音:【放心,我会警告其他人不把照片传出去的。】 南斯屿:【……我看你又活腻了。】 晚上的聚会是临时组的,不过也包下了整个宵夜店,烧烤饮料随便拿。叶予音打了个哈欠坐在一处台阶上,时而拿起手机拍拍照片发给南斯屿。 过程胡瑶瑶邀请她一块玩游戏,但她拒绝了,她只想安静呆一会然后上楼休息。 不久后,察觉到身边有影子挡住落在她身上的光线,她抬眸瞥见来人是范宿白。 范宿白随着她坐在她身边,两人无言,独处的时候总显得那么尴尬。 “你为什么不跟其他人一起玩?”范宿白终是找了个话题,小心翼翼观察叶予音的神情。 叶予音表现疏离,语气淡淡:“没什么兴趣。” “这样啊。”范宿白挠挠头,半晌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直到沉默一段时间后才支支吾吾,“那个,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还好吗?” “还好。”叶予音低头看手机,抽空回他一句。 “对你的影响大不,要我说那个造谣的人也太过份了,明明是施暴者,却还把黑的说成白的。”范宿白骂出声。 叶予音还是没什么态度,始终冷淡。 范宿白叹了口气:“还有袁清涵那件事……我还欠你一句道歉。” “我没有想到她当时会那么做,一时间懵了所以才会让她伤害到你,后面我才知道所有事情都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我也已经跟她说清楚,没再跟她有联系了。” “嗯,我没有怪你。”叶予音声线像是释怀般的沉稳,“那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事情。” “那就行。”范宿白望着漆黑的远方,语气颇有感慨。 他说:“我之前只看你很不合群,性格有点古怪,现在才知道你原来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挺佩服你的,要是我估计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坚持下去。” 范宿白知道叶予音有些疲倦,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停下来问她一句: “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不?” “当然。”叶予音努力扯出一副还不算太臭的表情,“你之前帮过我,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哪里的事。”范宿白傻笑一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们可以算是一笔勾销不?” “行。” 过去的事情叶予音一向不喜欢提及,也不想去回忆那些事情增加自己的负担。 她挺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的,终于在正轨上前行。 回忆这么多年来,最幸福的阶段都是在遇上南斯屿的时候。 也是他支撑着自己走过风风雨雨。 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再次打开手机,南斯屿的消息还是如期而至。 这次他发了好几张照片,并问她:【我们换个情侣头像吧,喜欢什么?】 叶予音:【?】 她如今所用的头像是随便找的一张简笔画网图,南斯屿的头像则是纯黑,与他对外的商务风格一致。 至于南斯屿发给她的情侣头像,要么是猫猫狗狗,要么是卡通人物,要么是一些细节互动图。 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可爱。 叶予音:【南哥哥你认真的吗?】 南斯屿:【嗯,不喜欢?那我再去找找。】 叶予音又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想换情侣头像?也是网上的攻略?】 南斯屿:【是,但我仔细想了想,奔三的老年人恋爱也喜欢这种。】 叶予音:【幼稚。】 不久后,南斯屿又发过来两张图片。 这次不同于方才的套路化头像,是由照片改过的漫画风格头像——主角是他们,是叶予音生日那天他们在漫天烟花下的合影。 虽是漫画,但氛围感还是那么强,整体是叶予音最喜欢的橙色,美不胜收。 叶予音总算答应把头像换上,她换的是自己,南斯屿也换成是他,但两张照片中他们的手还是紧紧相牵。 重新回到对话框中,明显能感觉到与以往的不同。 他们的头像是相对应的,用这种方式表达占有欲,当即便感受到了谈恋爱的仪式感。 而这种仪式感是南斯屿为了她创造的。 叶予音想了想之后又问他:【那你换上这个头像之后,以后还怎么跟你那些合作伙伴交代?】 南斯屿:【怎么了?有女朋友了本就应该炫耀,我已经足够低调了。】 此时的南斯屿盯着聊天框,越看越喜欢自己的新头像。 这是他思考了一个下午才选出来的方案,为此专门找了许多图片参考,还专门潜入员工群里看一下公司员工们使用的头像风格。 甚至连在开会的时候看见员工PPT上很可爱的表情包时都萌生出想找那人拿原图当头像的想法。 桌上手机震动,他立刻拿起查看,可惜不是叶予音的消息,而是秦睿接二连三的轰炸。 秦睿:【我谈恋爱的时候都是女方主动说的换情头我才会换,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主动说想换的男人。】 秦睿:【都成年人了,你看看你身边的同龄人,基本都结婚生子速度开了二倍速一样,也就只有你还在这当纯爱战神。】 秦睿:【不过不得不说,我画的头像就是好看……不对,我才想起来,最开始是我想追音音妹妹的,怎么被你截胡了就算了,我还成替你们画情头当助攻的人了??】 南斯屿没理会。 瞥了眼,随后重回到与叶予音的对话框中,继续欣赏自己的头像- 跨年夜是叶予音参加的最后一场巡演,这天是最热闹的,连空气中的分子都活跃了不少。 叶予音原以为对她来说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除了见面说一句“新年快乐”之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当听说胡瑶瑶男朋友会过来陪她跨年,还有好多乐手的家属也会专程过来看演出,又当站在音乐厅外瞥见成群结队热热闹闹的观众席时,还是难免滋生起些许孤独。 偏偏南斯屿晚上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脱不开身,今年的跨年还会是她一个人度过。 一阵凉风吹过来,拍打枝干,更增了几分萧瑟,叶予音手揣进兜中,暗自长叹一口气。 但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现在真的越来越不会独立了。 明明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早该习惯了,但此时此刻竟然还是会不太好受。 她脑海中又突然闪过一件事,感觉自己迟早会被南斯屿惯成是个离不开他的人。 这件事她并没有跟南斯屿说过,只是在演出前两人的通话中时而吐露出些低落心情。 南斯屿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但他工作也很忙碌,匆忙告别后便分开各忙各的事。 晚上八点,跨年演出开始,全场座无虚席,安安静静沉浸在这场音乐盛宴中。 叶予音如往常那般将排练的那么久的成果表现,享受灯光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结束时不过十点,最后还有个合影环节。 之后谢幕,离场,结束了这次的新年巡演。 后台处围了不少乐手家属,自他们出现时便上前送花或者送其他东西,有人热情相拥,有人没忍住与爱人接吻,空气中泛着甜蜜与感动。 而没有家属过来的叶予音只能看着,眼里隐隐浮上羡慕。 知道自己不能再这种地方停留太久,她只身往外走,将那些热闹隔绝身后。 却没想到,当踏出室外时,会发现一片与来时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出口门前有一块红地毯,两侧是铺满了一整片的香槟玫瑰,全是她最爱的橙色,底下还有不少蒲公英,随着风在空荡的黑夜中飘荡,如同漫天飞雪,将寂寥化为热情,迎接她的出现。 她只站在原地,蒲公英飘絮准确落在她身上,像是一阵又一阵的爱意将她包围。 身后躁动袭来,不少人发现了这突然降临的玫瑰花园,上前观赏,各种惊叹声四起。 明显是有人为了谁专门打造的,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完成,给足了惊喜。 至于为了谁,答案非常明显——因为有蒲公英。 兴许只有叶予音清楚这是谁准备的,她唇边含着暖意,瞬间将那些孤独情绪一扫而空。 从包中翻出手机,站在这片橙色的花园中,拨通给南斯屿的电话。 很快接通,他那边声音有点乱,不过叶予音没多想,思绪完全被橙色花海勾住。 “看见了?”南斯屿怡然自得的声音出现。 “嗯,很好看。”叶予音眼睛有些湿润,一时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不用太感动,这只是我送你的第一份新年礼物。”南斯屿继续道。 叶予音捕捉到他用词的异常:“第一份?” “是,还有第二份。”南斯屿声线温柔,但没直说,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 “是我本人。” 叶予音惊呼:“你过来了?” “嗯。”南斯屿笑声明显,“结束会议后就赶过来,马上到达了。” 两人没说话,任由各种情绪滋生,最后南斯屿才用极轻的语气出声—— “音音,其实想我的话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你想见我,我就会努力出现在你身边。” 第62章 南斯屿总是不会让叶予音失望。 当叶予音准备上台演出时, 南斯屿还在工作,而当她结束演出时便得知他们马上就能见面。 这种惊喜溢于言表,完全盖住了那份突如其来的孤独感。 “嗯。”叶予音握着手机轻轻笑了笑, 目光在面前的玫瑰上定格。 声音不高, 但足以被南斯屿清楚捕捉:“我就是想你了。” “不会让你久等。”南斯屿回答她,想了想之后又补充, “大概会在你们回到酒店后。” “直接在酒店见面吗?”叶予音突然问道。 “嗯?难道你还想去哪?” 叶予音抽出一枝香槟玫瑰握在手掌,枝干上的刺已经贴心的被剪掉了, 并不扎手,让她可以完完全全拥有它。 她此前对花束无感的,但现在开始喜欢上鲜花了。 “今晚是跨年夜。”叶予音轻轻回答,“外面应该很热闹,可以出去走走。” “行啊。”立刻传来南斯屿爽朗的笑声,“难得音音主动约我除了上床之外的活动,我自然奉陪。” “……” 叶予音捕捉到他的重点:除了在床上之外的活动。 她寻思着自己也不是那种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不过这么一来, 她倒是又开始馋南斯屿身子了。 直接在酒店见面,以成年人的方式表达爱意好像也不错。 但是,她选择都要。 没聊太久, 两人挂断电话, 叶予音还站在花海中, 身后满是闻声前来围观的人,偶尔还能听见他们在猜测这些是谁安排的。 叶予音保持沉默,握着玫瑰拍了张照,发到朋友圈当中去。 她就没发过朋友圈,这是第一条, 不知道配什么文字, 干脆只发照片。 很快便收到不少评论。 大多是来自乐团成员: 【也不知道是哪位狂热粉丝送的, 这排面很厉害。】 【好羡慕,我也想收到这么多花。】 【香槟玫瑰的话语是“我只钟情于你”,我有理由怀疑这是在告白!!】 不久之后,她又收到南斯屿的评论。 没有其他言语,只有一个表情:【/爱心】 什么都没表达,但是叶予音还是笑了。 其他人都看不见的一条评论,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暗语,也是轰轰烈烈的秘密- 跨年夜的街道特别热闹,分明半夜时分,但路上仍熙熙攘攘,偶尔经过小酒馆外还能听见从里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音响声。 这天乐团也并没有组织共同回酒店,大多数人成群结队出去玩,将轻松快乐氛围延续。 叶予音手揣着兜只身往外走,她在想若是不知道南斯屿会过来的话,此刻的她应该会十分孤独,但现在她并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是甜蜜的,愉悦的,也挂着期待感。 此刻时间俨然到了11点45分,眼看着距离跨年没多久,但南斯屿还在路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跨年。 两人约了个地点见面,就在城市中心地段,这边时而有人在放烟花,笑声一阵接一阵,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安静等待。 瞥见不远处有人在售卖仙女棒,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在南斯屿的陪伴下玩过,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至今难忘。 虽然如今对这种东西已然没了兴趣,但她还是走过去买了一份,继续坐在长凳上等着南斯屿。 再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55分。 还有5分钟就跨年了,南斯屿能在跨年前到达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叶予音也没联系他,安安静静抬头望着时不时绽放的烟花,出神许久。 时间越是临近12点,街道就愈发热闹,烟花此起彼伏,美不胜收,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情不自禁停下来观赏。 叶予音唇边含笑,即使是一个人也享受着此刻的美景。 身后的钟楼开始倒计时,面前的画面愈发喧哗,光彩夺目,将夜景点缀得极其绚烂。 最后5秒,4秒,3秒。 地上的人儿已经准备好燃放最繁华的烟花,围观的人儿也准备好欣赏,一切准备就绪。 最后一秒落下。 新年的钟声彻底敲响。 烟花同时向着天空飘扬,炽热而猛烈诉说着对世界的热爱,围观的惊呼声四起,层层叠叠成一场交响乐。 就在这时。 身边的光都暗了下去,全被一个身影挡住,却没有半点不安感,因为熟悉的雪松香味已经率先一步钻入鼻息间。 叶予音爱的人已经到来。 在新年的第一刻。 并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来到她面前弯腰,略有冰凉与湿润的手托住她的下巴,缓缓抬起她的头,吻住她的唇。 不需要去判断来人是谁,已经非常明显了。 叶予音伸手环住他,热情又激烈回应这个吻,动作一改往日的轻柔,重而急,这是属于思念的力道。 他们在烟花最绚烂的时候拥吻。 地面上满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每一句惊呼都是对他们未来的祝福。 当烟花结束,一切归于平静之时,两人也松开了彼此。 南斯屿仍然弯着腰,牵住叶予音双手,揉了揉她的头。 “还好没来晚,能跟你一起跨年。”他出声,表情满是庆幸。 叶予音看着他:“其实来晚也没关系,只要今晚能见到你就足够了。” 南斯屿反而摇摇头:“意义不同。” “为什么?” 南斯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坐在她身边,长臂圈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 慢慢的才解释:“听说在跨年瞬间接吻的情侣就能够长长久久。” 叶予音一顿,“还有这种说法?” 南斯屿点头应是。 “这不会又是什么爱情攻略上说的吧?”叶予音朝他投去一个难以理解的眼神。 且不说南斯屿也是高学历出身,而且他已经是老大不小的人也在商界上混了那么久,怎么还会相信这些幼稚且没有依据的传说。 但是,回忆起方才那个吻,浪漫,缱绻。 她又觉得不是不可以尝试相信一下。 南斯屿笑着答,他也不怕被嘲笑,“嗯。” 叶予音陡然来了些兴趣:“所以那份攻略里面还写了什么?” “很多。”南斯屿掰着手指说给她听,“还有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在城市的最高楼接吻、在喷泉下接吻、在落日下接吻……” ……全都是接吻。 叶予音无言:“除了接吻呢?” “还有在床上的体位。” “……” 叶予音选择闭嘴。 南斯屿失笑,“我都记下来了,等我们全都完成一遍。” “不都已经够了吗?”叶予音总觉得此时的话题有点肉麻,她还没能适应这样的恋爱节奏,略红着脸颊推搡几句,“在跨年夜接吻就能够长长久久,我们已经完成了,就不需要其他的了。” “不一样。”南斯屿的回答非常笃定,“这只是一世长久,但这不够。” 他继续补充,轻轻在她脸颊泛红处吻了吻:“我们应该世世代代在一起。” 叶予音的脸更烫。 轻咳两声,力道很小的推了推他:“肉麻。” “这就肉麻了?”南斯屿不仅没给她逃离的机会,反而将她圈得更紧,“还有更肉麻的,我在网上学了几句情话,要不要听?” 说着他俨然凑近叶予音的耳廓,准备低声在她的左耳处说情话。 叶予音一惊,想起那天他在她耳旁说“我爱你”的时候自己的反应,此刻的她只想躲。 “现在在外面……你别乱来。”她捂住他的嘴,没有任何威胁性的警告。 “行。”南斯屿一笑,也没有折腾她,“那就等我们回到酒店的时候我再说给你听。” 短短几句话,叶予音已经被他撩到面红耳赤,在不断吐槽他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份恋爱攻略做得还真的有效果。 她的这位老男朋友,虽然不懂年轻人的相处模式,但是学习能力很强。 走过了新的一年,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街道旁,天边仍有不断持续着的烟花,光亮时常点缀在两人的脸颊,将他们也照耀到璀璨。 叶予音想起自己方才买的仙女棒,便拉着南斯屿的手,兴冲冲展示。 “想玩?”南斯屿读懂她眼里的渴望。 叶予音点点头。 南斯屿牵着她走到一处湖泊旁,掏出火机替她点燃仙女棒,叶予音心满意足看着瞬间燃起的星星点点,往身边挥了挥。 这种东西看似无聊,但当拥有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种幸福感,点燃的霎那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不过身边的南斯屿的注意力却没在她的仙女棒上,而是始终跟着她移动,她走到哪他看到哪,她笑他也跟着笑。 “真好看啊。”叶予音不禁感叹。 南斯屿也随着她回应:“嗯,特别好看。” 叶予音才察觉到异样,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让你看仙女棒,你看什么呢?” “看仙女。”南斯屿笑着回应。 拐弯抹角中说她是仙女。 叶予音弯唇偷乐,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那仙女勉强让你看。”她扬扬眉,回应道。 南斯屿也道:“好的,多谢仙女大人。” 很无厘头的对话,但是叶予音的心情就是很好。 南斯屿目光始终跟随着她,后面不自禁掏出手机打开摄像机,在叶予音以为他想拍仙女棒的时候,却见他将镜头对准自己。 叶予音起初还想躲,但没能躲过,干脆大大方方对着镜头笑着:“拍仙女呢?” “嗯,拍我的仙女。”南斯屿毫不犹豫回应。 随即,南斯屿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叶予音拿着仙女棒的照片,仅有一个背影,但也能看见那人的活泼与灵动。 配文:【我的仙女。】 第63章 叶予音看见朋友圈的时候正跟南斯屿手牵手走在第二年的街道旁, 她身上还穿着晚上的演出裙,外面套着一件长款的大衣,衣摆时而拍打着南斯屿修长的腿, 两人身影在路灯下相融。 周围人来人往, 但此刻的世界是只属于他们的宁静与美好。 “肉麻。”叶予音不禁低声吐槽,但手上还是情不自禁点开大图看了看, 那是南斯屿眼中的自己,不像一个成年人, 更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不得不说,南斯屿的拍照技术还不错,画面构图唯美,还有恰到好处的光影,一眼惊艳,美入心坎。 连她也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好看到这种程度。 但没看多久,手机便已经被南斯屿抽了回去, 并且举高到头顶,不给她有够到的机会。 “跟我出来约会还看什么手机,认真点。” “……”叶予音想跳起来拿手机, 但无果, 反而被南斯屿单手捞进怀里, 完全坠入他的胸膛处。 并且还传来他的一声揶揄:“这么主动投怀送抱,看得出音音到底有多想我。” 叶予音白了他一眼,稍微挣扎,反而被他拉得更紧。 只能呆在原地解释:“消息提示说你发了朋友圈,所以我才看的。” 这个回答还算让人满意, 南斯屿摩挲着叶予音的脑袋, 想起什么, 又主动从自己的兜中将手机交给她。 “什么?”叶予音没理解他的意思。 “密码998945。”南斯屿交代,示意她打开。 “……然后呢?”叶予音一头雾水。 “是你的名字。”南斯屿继续道,“你名字的九宫格数字,很好记的。” 他的表情悠悠,“没什么,展示一下我的新壁纸。” 他每次有这副表情的时候都说明他又是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叶予音神情书写着对他的不解,手边还是照做,一眼瞥见他口中的新壁纸—— 那是她的照片,方才才拍摄的,与他所发朋友圈不同的是这是她的正脸,仙女棒的光打在她脸上,而她笑得灿烂,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叶予音也没想到南斯屿会这么做。 此前她没想过谈恋爱之后的感觉,始终以为多一个男朋友跟少一个男朋友没什么区别,况且她跟南斯屿太熟了,就算在一起后也只会跟以前那样相处。 但现在才发现,不是的,关系再好的两个人谈恋爱后,之间总会有某些磁场存在,去促使他们去做些与普通朋友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应该说,这是南斯屿为了她创造出来的,让她一点一点感受恋爱。 “你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搞这些呀。”她将手机塞回到南斯屿的兜里,没好意思继续看。 “让你知道老也有老的魅力。”南斯屿打趣。 兴许是被南斯屿的举动启发,叶予音恍然般跟着道:“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把我的手机壁纸换成是你的?” “不知道。”南斯屿耸耸肩,“我可不强迫你,看你自己的打算。” “……” 明明好好的一句话,但被他说出口明显多了威胁意味,拽得很。 叶予音无言:“但是我没有你的照片,要不你发一张给我?” “不发。”南斯屿回答,“等你自己拍,我的壁纸也是我拍的。” 在他们两人关系上,确实是南斯屿比叶予音还要更用心对待。 他手机内有很多她的照片,也努力让她渗透进他的世界中,而她却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甚至很多事情都是他主导叶予音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为此做了很多攻略,而她永远被动,只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叶予音还是答应了下来,既然南斯屿这么努力经营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她自然也需要做些什么事情。 而后又听南斯屿的声音:“我的锁屏密码是你。” 叶予音秒懂:“知道了,那我也把我的密码改了。” 南斯屿:“朋友圈里也都是你。” 叶予音:“……那我以后只发跟你有关的。” 南斯屿:“背景图片也是。” 叶予音:“我改就是了。” 南斯屿总算心满意足。 笑了笑,随后继续道:“我手机你可以随便拿随便看,我不会介意。” 叶予音也回应:“噢,我也是。” 南斯屿指腹捏了捏她的虎口:“我只是想告诉你,可以随便查我,从通话记录到微信聊天列表,只要你想看的都给你看。” 叶予音还是没懂他的意思,略显漫不经心:“查你什么?” “很多方面,你要是怀疑什么事情也能直接查清楚。”南斯屿一点一点告知她。 第一次看见有人要求女朋友查手机还这么理所应当的。 而叶予音摇摇头:“我没什么好怀疑的。” “……”南斯屿表情稍僵些许,意味深长看了看她。 叶予音才反应过来什么,赶紧改口:“噢好,我有需要的话会查的。” 南斯屿说过情侣之间会吃醋会多虑都是正常的,他仿佛也很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去不断确认叶予音对他的感情,时常暗示她。 叶予音感受到了,南斯屿好像有一种不安全感。 可她没能说些什么话来让他安心。 因为她现在确实还没办法给南斯屿这种确定的答复。 夜渐深,两人也没有在室外逗留太久,本打算直接走回乐团安排的酒店,但叶予音担心这个点回去容易碰见乐团内的其他人,商量之下决定跟南斯屿重新开一间房。 并且跟乐团的负责人交代好,明天她要跟随南斯屿回京城,就算只有几个小时也不想跟他分开。 到达酒店的时间俨然凌晨一点多,周围还是很热闹,满是过年的氛围。 两人都很累,叶予音先去洗个澡,但她的行李没在这边,只能借南斯屿的衣服穿。 洗漱完成时发现南斯屿还在办公,他戴了副眼镜盯着电脑屏幕,指尖灵活在键盘上敲击,好像晚上陪伴她的这几个小时内让他落下了很多工作,此时正努力补回来。 叶予音也没敢打扰他,乖乖抱着自己的手机屈着腿坐在一侧等着他。 想起晚上跟南斯屿聊过的话题,立刻将与南斯屿的对话框置顶,准备给他换上专属备注,再把壁纸跟锁屏密码改了。 但她在想备注的这一步便已经卡住。 她为此还专门上网搜索,得到的基本都是诸如“宝宝”之类的肉麻称呼,她很难接受,思前想后还是选择在如今的备注后面加上一个爱心: 南哥哥[爱心] 又感觉不够明显,又多加几个表情: [爱心][爱心][爱心]南哥哥[爱心] 自己也没想到有天她也能做到这种份上来,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后再跑去把锁屏密码改了,最后是手机壁纸。 她还是没有南斯屿的照片,只能拿起手机,对准他,随便拍了一张,设置壁纸,当作是完成了任务。 那头,南斯屿完整捕捉她的动作。 同时单手将眼睛摘下,扫了扫叶予音:“拍什么?” “你的照片。”叶予音晃了晃自己手机。 “过来。”南斯屿抬手招了招她。 同时目光离不开她的身躯。 她此时穿的是他的白衬衫,衣服很大足以到她的大腿处,很宽松慵懒,但是几乎没有什么言语能够形容他看见她时的感受。 喜欢的姑娘穿着自己的衣服,这是一种视觉上的刺激感。 叶予音脚踩在地面,本想直接赤着脚走过去,但还是专门回去找到拖鞋套上,而后才来到南斯屿身边。 旁边没有多余的凳子,她直接坐在他腿上,这种坐姿非常不舒服,她只能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我把壁纸换成是你的照片。”叶予音眼睛中闪着光亮,更像是个等着夸赞的小孩儿。 南斯屿接过她的手机,此刻是锁屏着的,他看了眼,便听见叶予音的声音:“密码改了,是你。” “还有微信置顶跟通讯录置顶,都是你。” ——她全都改了,在他提出之后的第一时刻。 短短几句话,但这一刻,南斯屿的心还是难以控制的颤了颤。 毫无征兆的,甚至不需要更多的刺激。 他没打算继续看,而是将手机放在桌面,低头吻住怀中的女孩。 叶予音也回吻着他,动作缓慢,细细品味。 两人之间没有更多交流,也不需要太多的谈话,都在行动中表达。 面前的文件还没处理好,而南斯屿的心思早已经没在工作上,全身心都被怀里的人勾了去。 但就在即将进行下一步的时候。 却被叶予音制止,直接无情分开与南斯屿缠绵的吻。 出声:“……你还没洗澡。” 南斯屿看着她:“嫌弃了?” 叶予音毫不留情的点点头:“你先去洗澡啦,我去床上等你。” 说完便把衣服穿好,大踏步离开南斯屿的怀中,跑到床上去。 这动作还有点像撩完就跑不需要售后的渣女。 南斯屿笑着摇摇头,但也只能被迫停止,率先拿上衣服去洗漱,这次动作快了不少,只期待着与叶予音的近距离接触。 结果当他洗漱回来才发现。 叶予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显然是不小心睡着的,她连被子都不知道盖上,手中还握着手机,安静乖巧趴在枕头上,呼吸极其平稳。 再走进两步的时候,才发现她所穿衬衫的扣子没系好,此刻敞开着最上方几颗,露出她白皙光滑的皮肤。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 无疑很撩人。 南斯屿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但看这人睡得这么香,他没能把她叫醒做些什么事情,只能努力岔开眼神,走过去将她的衣服扣好。 再将被子盖上,关灯,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而后回去桌旁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重新打开电脑,与文件共度良宵。 翌日清晨。 叶予音醒过来,盯着身边刚睡醒的人以及自己穿戴完整的衣服,大脑停滞好几秒。 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白瞎了一个晚上!!! 第64章 叶予音抱着抱枕与南斯屿面面相觑。 南斯屿应该是被她这番动静吵醒, 此刻侧躺在床边缘,手腕撑着头看向她,睡眼惺忪, 眼角还泛上散不去的疲惫。 “我昨晚是不是睡着了?”她还是略显难以置信, 确认一遍。 南斯屿点头:“嗯。” 说好了在床上等他,结果自己却睡着了, 除了觉着可惜之外叶予音也总觉得太难为南斯屿了。 她接着问:“那你怎么办?” “它自己会下去的。”南斯屿打了个哈欠,往叶予音身边移动些, 头靠在她的腰间休息,这个角度看似是在她的怀中小憩。 叶予音寻思着自己问的好像不是这种问题。 但还是情不自禁摸了摸南斯屿的头,企图替他抹去倦意。 平时都是自己在他的怀中,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憔悴的样子。 心不免软了下来:“你昨晚还在工作?” “嗯。” “几点睡的?” “七点,刚睡不久。” 现在不过九点。 叶予音眼波闪动:“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有点。”南斯屿又拉着叶予音躺下来,从她背后抱住她,完全将她禁锢, “陪我睡会。” 叶予音难得会体谅他,轻声应好,双手覆盖在他落在自己腰间的手背, 感受满是两人气息的空间。 她道:“其实你很忙的话不用专程来找我的, 反正我今天就回去了, 马上就能见面。” “没事。”南斯屿鼻息拍打在她发丝,顺势落在耳畔,“我也想你了。” 昨晚是跨年夜,本应该是热闹幸福的一天,但如果南斯屿不来的话那真的只有叶予音独自度过, 心情肯定会不好受。 她本就没有亲人陪伴, 只剩下他了。 叶予音揉磨南斯屿的手, 唇边勾起温暖的笑意,片刻后又觉得这种姿势不太舒服,便转了个身面对他。 指尖又停不下来,时而卷着他的发丝,时而戳他的脸颊,时而盯着他看了片晌后没忍住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唇。 南斯屿浮上无奈的眸略抬:“别闹。” “不闹不闹。”叶予音卖乖,“我就这么一个男朋友,还不想榨干你。” 在陪伴南斯屿睡觉的不知不觉中叶予音自己也睡了过去,与他相拥而眠,房间内安静到只剩下呼吸声,让早上的互动只成为半梦半醒间的呢喃。 再次醒来时不过中午,两人在床上玩闹一阵,终是及时止损,很快收拾好东西踏上回京城的路。 叶予音结束了连续九天的巡演,完成一个阶段的工作,也进入了新的一年,迎来完全不同的人生。 车上,她恰好收到学校的期末考通知,下周便是大学生的死亡期末周。 她也才想起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自己这段时间来要么忙于排练,要么忙于处理各种事情,完全将学业落下,要想在短时间内补回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考试迫在眉睫,她当即有了危机感,还在车上时便找到文件资料背诵。 同时瞥见身侧还在揉着太阳穴的南斯屿,骤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南斯屿瞅着她这一动作,误解了她的意思,立刻伸手过去替她揉捏肩颈。 叶予音:? 她哭笑不得:“不是,我是让你困的话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休息一会。” “靠着你?”南斯屿眉眼染上兴致,“小白眼狼儿现在懂得照顾人了。” “我也不是只会吃软饭。”叶予音无言,“南哥哥累了就休息,我也会对你好的。” 她话说得真诚,南斯屿侧头看着她,忽而温柔笑了笑,捏了捏她脸颊。 应下:“好。” 虽然他们都没说,但俨然有在为了对方改变自己,慢慢磨合,努力向着两人未来更大可能性迈进。 下午五点才到达京城,南斯屿去了趟公司,叶予音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空闲时候也是抱着课本复习,消息都没怎么看。 就连晚上南斯屿回到家时瞥见她在学习也没打扰她,两人在两个房间内在各自的领域中奋斗。 晚上11点,鸦雀无声的走廊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被走廊灯光拉长的影子率先抵达门口,钻入室内人的余光中,很快人影直接走进没关门的房间,冲着工作台前那人而来。 南斯屿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立刻侧身伸手抱住朝他扑来的人。 任由对方坐在自己身上:“不是在学习?怎么过来了?” 叶予音重新粘在南斯屿身上,下颚蹭了蹭他的肩膀,“嗯,我刚才看了眼视频学习资料。” 她的眼里莫名染上雾气,声音也软软的,看着南斯屿的眼神像是一滩染上胶体的水,粘稠到移不开。 在南斯屿疑惑的神情中,她接着道:“但是上面那人没你好看,身材也没你好,声音更加没你好听,害得我一点都没学下去。” “所以我看完以后——” “想你了。” 她指尖点了点南斯屿的腰间,完全缠在他身上。 南斯屿摁了摁她的额头:“你确定你看的是正经的资料?” “不正经。”叶予音嘿嘿笑着,坦诚回应。 她的暗示已经很明显。 一方俨然起了心思,而另一方还沉浸在工作中,且恰好脱不开身,只能任由她挂着,迅速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完成。 叶予音便坐在南斯屿腿上,头靠着他,眼睛随着他盯着电脑屏幕,安静等待。 忽而问道:“我这样会不会特别影响你的工作效率?” 南斯屿答:“影响,但无妨。” “噢。”叶予音反而抱得更紧,“影响就影响吧,我不管。” 南斯屿也没让她下去的打算,注意力仍旧在工作上,只是略显僵硬的神情以及时不时滚动的喉结俨然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什么都没说,叶予音悄悄看着他,偷着乐。 忽而恶作剧心起,轻轻对着他的喉结处吹了吹风。 南斯屿想躲,被她抓住,不安分得继续凑过去,若有似无让自己的气息拍向他。 “……别乱来。”南斯屿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叶予音咬着下唇笑:“就是吹了吹风,这都受不了啦?” 南斯屿没回答。 实际上从叶予音过来坐在他腿上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受不了了。 对喜欢的人总会有冲动,被喜欢的人如此撩拨,他此刻的理智只剩下一根线吊着。 “你忙你的。”叶予音继续道,“我做我的,不冲突。” “……”南斯屿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叶予音的话:“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南哥哥的忍耐力能到哪个程度。” 南斯屿还在工作,而叶予音俨然悄悄咬住他的耳垂,用舌尖卷入,细细勾着玩。 余光那双敲键盘的手布满青筋,略有停顿,键盘声在这个环境中陡然止住。 叶予音勾唇,只用气音对着他耳膜低声:“继续工作呀,别停。” “……还有一段话,让我发完,你先别闹。”南斯屿极其难受,偏偏躲不开,连呼出来的气体都带上了颤抖。 “你发嘛,我又不是不同意。”叶予音兀自笑着,稍稍松开他。 又在听见继续敲击的键盘声时稍微往下,双唇含住他的喉结。 两人情绪各异,显然能察觉到键盘声频率愈发快,像是与气流对上,急切又慌乱,环绕着紧张氛围。 叶予音不安分得很,她的话压根不能信,围着喉结处点了一圈,在每一处都留下她的痕迹。 而后整个人突然腾空。 南斯屿俨然将她环抱起,三两步将她丢到床上,迅速解开上衣扣子,在叶予音还没来得及调整时直接将她摁住,反咬住她的唇。 “一会都等不及,嗯?”略含警告的质问。 得到的反而是挑衅的扬眉:“南哥哥的控制力也不过如此嘛。” “有你这只小馋猫在身边,谁还能有心思工作。”南斯屿回应,重新吻住她,同时飞快褪去她上衣,满是薄茧的掌心肆意在她身上游荡。 叶予音边笑着边回吻,这次的她动作明显熟练很多,飞速找到他皮带的位置,试着解开。 但不知道是因为她没能看见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她还是没能解开,耐心慢慢耗尽,她胡乱扯,分开与南斯屿的吻。 “没事干嘛把皮带系得这么紧,是想防我吗?” 南斯屿动作稍顿,而后笑出声,带着她的手找到卡扣处,先是摁住再轻轻一扯便抽出来,显得非常轻松。 “防你不至于。”他将皮带握在掌心,漫不经心卷了卷。 此时的他半跪在床上,略微往前一步,单手摁住叶予音的两只手挽,往上带。 继续道:“但是绑你还绰绰有余。” “……” 双手完全被禁锢,叶予音想挣脱,却又被南斯屿死摁,很快将皮带完全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处,挂在床头。 “你……”她本想出声骂人。 但唇又被南斯屿堵住,缓慢的才将唇移动到她的耳侧。 落下一句话:“小馋猫太不安分了,得罚。” “……” 叶予音完全被动,偏偏双手还不能动弹,她越是想挣脱,坚韧的皮带越是勒着她,几乎在她手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红印子。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着,她开始落泪,有空闲时候都在骂人,后面南斯屿心疼她,还是将她的手解开,放任她对自己又打又骂,他边安抚着,动作却压根没放缓。 叶予音几乎把所有能说的脏话都说出来,但她发现在这种时候的脏话并不非骂人,反而能很大程度调动两人的兴奋性,又慢慢的不敢说。 “怎么不骂了?”南斯屿指腹揉了揉她的眼角,靠近她问道。 叶予音咬着牙,不仅不骂,连句声都没出,硬生生将所有话都吞回去。 南斯屿才察觉自己好像把小女朋友欺负狠了,只能哄她,任由她处置。 他想让她出声,她偏不,他吻她,她又咬他,直到血腥味化在口腔中才停下,反而后悔起来。 “没事,继续咬。”南斯屿出声,空气中满是喘息。 见叶予音没了动作,他又祈求似的道:“说句话,音音,别这样。” 叶予音看着他,很快又别过头,还是不肯说话。 南斯屿摁着她的下颚,将她的头强硬掰回来。 继续道:“叫我名字。” 叶予音眼角泛着泪,终是没能忍住,顺着他的意思轻唤:“南哥哥。” “再叫。”南斯屿命令。 “哥哥……” “继续。” 她受不了这样,想躲,但躲不掉,南斯屿也强迫着她将目光对准他,两人不断点燃相连的视线,迅速加温到能灼烧的程度。 再到后来时,两人早就没了心思去管什么赌气不赌气的事情了。 南斯屿还在变着法的让她喊出对自己的各种称呼,在不可控的时候深情看着她,突然喊她:“音音。” 迫切需要一个答案,他必须对上叶予音的双眸,像是理智的,又像是失了理智的。 俯在她耳廓:“说你爱我。” 第65章 叶予音并没有说话。 两人相拥, 褪去了再多的思考,全都被喘息代替,让气息从混乱逐渐恢复平静。 南斯屿还是那么温柔吻着她, 指腹落遍她身上各处, 让此刻的旖旎存留得更长。 许久许久后才与她分开,起身收拾好周围的残迹。 叶予音累到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轻轻揉捏着自己泛红的手腕,此刻已然忘了要怎么算这个账。 感受到床边凹陷, 是南斯屿返回来,同时抱着她替她套上一件衬衫。 忽而询问:“我能抽烟么?” 叶予音点点头,抱着被子,顺手摸到自己的手机翻了翻。 烟味传来,房间内安静到不行,只剩下属于两个人共同的味道飘散在各处,却没办法让此刻升温。 能感受到南斯屿的心情算不上好, 叶予音刷着手机的动作显得心不在焉,思考着什么。 指尖停顿片刻,最后还是选择放下。重新回到南斯屿的身边, 盯着从他口中吐出的烟圈, 主动上前吻住, 让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 南斯屿也专心吻着她,一只手托住她另一只手夹着烟在床边的垃圾桶上抖了抖。 分开时仍有抹烟存在于眼前,最终才散在空气中。 “南哥哥。”叶予音五指陷入南斯屿的手上,与他紧紧相扣。 她看着他,整理一下语言, 郑重而认真交代, “其实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 南斯屿总是很喜欢问她爱不爱她, 她没能那么直白的说出“爱”这个字,因为在自己还没确定的时候她并不想欺骗他。 她的话还在继续:“我没办法这么快理解这些情绪,你知道的,我反应力算不上好,很多时候需要你教才能学会。” 有些话藏在心里只会让他们两人越来越生疏,她并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想趁这个机会跟南斯屿说清楚。 她的世界里一直以来都充斥着太多的恶意,多到连自己都忘了怎么去接受好意,她俨然是麻木的,没了其他情感。 这样才是能保护自己的方式,但同时也导致她无法以真心换真心,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她的世界。 跟南斯屿在一起的决定,可以说是她冲动之下做出来的,她甚至不确定她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因为不想离开他的庇护。 那个时候的她也不知道南斯屿对她是怎样的情感,她始终认为,他们不过就是借着男女朋友的头衔做一些男女朋友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可是她才发现,南斯屿与她不一样,他非常认真。 在这件事情上,她好像伤害了南斯屿,可是要说自己不喜欢他,那也不是。 她太迟钝了,特别是在情感这种事情上,所以还需要慢慢学着去爱一个人。 叶予音看着南斯屿,轻声询问:“你再教教我怎么爱你,好不好?” “好。”南斯屿撩开她的发丝,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应得毫不犹豫。 他不急,反正他们未来还有好长的时间,有的是机会慢慢学习爱与被爱。 手边将烟掐灭,他搂抱着叶予音靠在床头,与她好好聊一聊这个话题。 又出声问道:“音音,你是不是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叶予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垂眸注视两人缠绕着的指尖,思考片晌。 “我只是觉得现在说未来还是太早了,我们才在一起这么一段时间,不敢保证所有事情。” “可是我已经做好了跟你共度余生的准备。”南斯屿声音轻到几乎随着烟飘散,只能从零零散散中拼凑出他的话语。 “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互相磨合的,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可是音音。” 顿了顿的间隙,他长叹口气,之后才出声:“如果有一方产生了退缩的想法,那么我们之间的阻挠只会越来越严重,真的就无法携手走下去了。” 他们两人的区别很明显,一方计划着未来,一方计划着分手。 一方满心欢喜向着前方,可一方只想后退。 说白了,还是不够爱。 南斯屿重新将目光移动到叶予音身上,恢复了温和柔软,用半哄着的语气继续:“但是没关系,我们音音慢慢学,我一直都在这等你,只是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你不要觉得我的话不可信,我不会再放手的,只要你别推开我。” 他的决心非常明显,两人都摊开说清楚彼此的想法,慢慢解开隔在中间的枷锁。 叶予音没吱声,眼睛中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直起身子索吻。 聊天到此为止,亲密活动还在持续,但这一次的爱意更浓,落在周围各处,填充满腔- 年轻人不知节制的后果就是叶予音隔天压根起不来。 他们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生疏的彼此,自从开了荤之后一次比一次更夸张,不小心便过了头。 翌日的她,腿酸腰疼,手腕被皮带绑过的地方仍然泛着红,动一下都扯到疼得慌。 气到她将身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拿起来丢到南斯屿身上。 而南斯屿非但没有愧疚心思,反而心满意足笑了笑,抗住她袭来的拳头。 “我帮你擦点药,别再伤到了。”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拉着叶予音的手,上边全是触目惊心的痕迹,还包裹着淤青。 她皮肤本就白皙细嫩,很容易留下印子,昨晚那番猛烈动作只会让这些疤痕更无法磨灭。 当时没注意太多,现在再看只剩下心疼。 叶予音白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错了我错了。”南斯屿火速认错,“下次还敢。” “……”叶予音气到直接一脚把他踢下床。 为了表示歉意,南斯屿一整天都在为她服务,又是端水又是把饭喂到她口中,还不断承受着这祖宗的谩骂,等到她骂累了,他又屁颠屁颠哄好她。 看她还要学习,他专门搬了小桌子到床上,替她将书本拿过来,还泡了杯茶切了水果放在床头处,让她想吃的时候伸手就能拿到。 完全拿她当残疾人那般照顾。 叶予音的期末考试时间临近,每一天的复习机会都很珍贵,脑袋中只剩下学习一件事情。 好在南斯屿也很忙,很少出现一方被冷落的情况,两人就算是都在家中也时常在各自的房间内忙碌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 考试时间在1月份中旬,持续一周。 这段时间临近过年,南斯屿工作开始清闲起来,便全身心为了自己的小女朋友服务,每日陪着她学习。 她学的是商科,他能在专业上帮到她,也会替她安排好生活上的事情让她心无旁骛,更会在她压力大的时候想方设法帮她解压。 考试前一晚,叶予音在南斯屿的强硬要求下被拉出门,他硬要她下楼散散步放松,不允许她天天都困在家中学习。 但叶予音哪有心思放松,连走在路上的时候都在回忆刚背诵的知识点。 南斯屿看着她的样子,怕她学傻了,无奈之余只能不断找着其他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快过年了。”他出声道。 “嗯?”叶予音心思没在这件事上,没反应过来。 “路上的新年氛围那么浓,好好感受一下。”南斯屿拉着她的手,示意。 “噢。”叶予音左右扫了扫,最后略显漫不经心,“也就这样。” “……” 南斯屿失笑,轻拍她手背,“好歹也算是跟我出来约会,能不能认真点?” “明天考试了,没心思嘛。”叶予音解释,但还是跟着看看周围的环境。 她对过年没什么概念,所谓团圆的日子她压根没感受过,反而越是热闹的日子她的心情就会越差。 久而久之,对所有节日都没了兴趣。 南斯屿接着问:“今年过年打算在哪过?” “不知道。”叶予音低声。 原本她应该回家的,但是现在…… 她跟自己的养父母自从那件事情过后便没有再联系过,余洛知倒是还有再找过她,但她只保持着最基础礼貌的回复,两人关系愈发生疏。 今年过年她似乎无家可归。 抬头看了看南斯屿,努努唇:“我没地方去,能投靠你不?” 南斯屿与她对视,“投靠什么投靠,这里就是你家,你不用去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方那最好了,跟我在一起。” “噢,那也行。”叶予音勾唇笑了笑。 还好有南斯屿。 不然她真的格外孤独了。 “过年期间我有将近十天的假期。”南斯屿接着道,“我们去a国玩一圈怎么样?” “可以啊。”叶予音点点头。 南斯屿与她并肩,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那你好好考试,等考完之后我去接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考试周节奏很快,每日要么在考场上奋斗要么下考场后准备下一科目的复习,叶予音几乎没有心思去在意其他。 这段时间内南斯屿还是一如既往替她安排好一切,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考试结束,叶予音也彻底结束了自己大学生涯最后一场考试,兴高采烈回家与南斯屿分享好消息。 只不过当晚她便去到机构继续工作,同时也在筹备下一场商演,年底她的工作反而多起来,没有停休。 周五,她去到一家商场彩排,为明日接的商演做准备。 这是她年前的最后一场演出,而后准备收工跟南斯屿出去旅行,想起这些事情的她心情也跟着活跃起来,期待着有他们参与的更多奇遇。 结束后同这边负责人分别,叶予音挂着包往外走,拿起手机时看见南斯屿的信息,他不知道又上哪偷的可爱表情包,在与她的对话框中刷屏,幼稚到她没忍住笑出声。 刚准备回复,迎面听见几声熟悉的声音。 稍抬眸时,与对方对上视线。 很巧合的碰面。 来人是南斯屿的父亲。 他身边还有一位年轻女人,她有点印象。 是曾经上过热搜的,传说中南斯屿的联姻对象。 第66章 虽然曾经住在南斯屿家四年, 但南斯屿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他们统共见不到几次面,叶予音与他们的关系算不上熟。不过他们始终拿她当亲生女儿照顾, 也让她感受到过为数不多的父爱与母爱。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 那份熟悉早已不在,更何况如今身份天壤地别。 叶予音本没打算过多交谈, 但没想到南父主动招呼她,亲切聊了几句。 过程他身边的女人始终注视着她, 那人身材高挑,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昂贵名牌服装,连带空气中都染上浓烈香水味。 而叶予音不同,她粉黛未施,身穿素雅淡色裙,看似柔和没有威胁性, 但气场完全没有被女人压下去。 “吃饭了没?”南父突然问叶予音。 “还没有。”叶予音颔首。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就一起吃顿晚饭吧。”南父笑颜邀请,“小希也一起,下午我带她去艺术馆看了一圈, 正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南父口中的小希是他身边的年轻女人, 阮希, 从他们的口中不难判断她是学艺术的,而南父恰好有艺术方面的人脉,最近两家交流密切,互相帮了不少忙。 本来这些事应该由南斯屿出面帮忙的,但他拒绝了, 因此下午南父才会与阮希在一起。 在前往餐厅的途中叶予音抽空给南斯屿发了条消息交代, 同时感受到一束目光对着自己手机, 侧头便对上阮希偷看的视线。 被抓住,阮希神情闪过尴尬,而后一笑缓合:“我在网上刷到过你的视频,钢琴弹得很好。” “过奖。”叶予音礼貌应和,“只是业余的爱好。” “太谦虚了,业余还能做得这么好。”阮希语气柔和,并未吐露太多对她的情绪,“不过听说很多年前还是斯屿教会你弹的钢琴?” 叶予音眸色稍沉,淡然摩挲自己的手链,“嗯,算是。” “用教这个词形容还是太抬举那小子了,他哪来这本事。”坐在前排的南父笑着搭腔,“应该说音音有天赋,当初住在我们那的时候进步就很快,学了这么多年就更不用说了,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未来能往这个方向走,多学一项技能未来的选择也就多一条路。” 一句话,却在暗中拉开叶予音与他们的差距。 归根结底她不过只是个借住的小孩,有着与他们完全不同的身世。 南父的话里有话连阮希都听出来了,一时间没敢言语,随着干笑两声,让沉默填满周遭。 饭局上气氛无异常,南父时而会与阮希聊起工作上的事情,也不会冷落叶予音,但时不时总会比对两个女生,不断提醒叶予音的身份。 说着有心,听着更不好受,偏偏叶予音没能反驳,只能控制自己不去过多在意。 而后又听南父与阮希提起南斯屿:“上次热搜的事没给你俩造成什么困扰吧?” “没有,热搜很快就撤下去了。”阮希回应,“我本准备让我爸帮忙处理的,但没想到热度降得那么快。” “那就是斯屿安排的。”南父若有所思,“他最近盯热搜盯得很紧,一有风吹草动就派人撤下。” 南父接着与阮希聊:“上次让你们两个多接触,怎么样了?有没有约着去哪玩?” “没呢。”阮希莞尔回应,意识到什么,眼神有意无意总往叶予音身上瞥,但并没有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他太忙了,电话都没打通,联系不到。” 闻言,南父蹙了蹙眉,隐隐含着不悦,“他啊,就总是太关注事业了,好像除了工作之外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而后看向叶予音,稍微缓和眉眼,“要不你跟音音加个联系方式吧,他们现在住在一起,她联系他更容易,以后你要是找不到斯屿就去找她。” “……” 这顿聚餐始终那么难以下咽,话里话外都有其他含义,这仿佛是他们在处理商界事务的时候常用话术。 但叶予音真的疲于猜测这些,她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完全被动。 如果说她一直都知道她与他们的差距在于金钱与地位,那么现在她才明白这些还不止,眼界与精明,能够不动身色的伤害人,这些都是她比不上的。 饭局结束,南父送两个女生回去,阮希先下车,逼仄的车内空间中只剩下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即将到达南斯屿家门口时,才听南父突然道:“音音,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们。” 叶予音盯着车窗外被路灯照耀洒进座椅的影子,安静听着。 “我们不清楚当年把你送走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斯屿总觉得那是他的错,但是坦白说,那已经是我们尽所能做到的最好了,我们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 车子俨然到达小区门口,晃动着的影子止住,又被漆黑覆盖。 南父的话还在继续:“如果你要因此怪罪我们,我们无话可说,但是如果你想做出什么事情从而让我们付出代价,那很抱歉,我们不会任由你胡来。” 司机恭敬推开车门在室外迎接,周围仍是一片寂静,叶予音尚没有下车的打算。 她明白南父似乎误会了什么——他认为她接近南斯屿是想报复他。 可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过,应该是,是他们把她想得太过阴险。 她只不过是一个,感受过温暖,当回到寒冷的冰窖中格外怀念温暖滋味的可悲人罢了。 “伯父,这只是你们对我的臆断,实际上我并不觉得那件事是你们的问题,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对你们做出什么事来。” 她很讨厌被误解,分明她什么都没做,但总有无数多的人把她想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再用对待恶人那般对她。 既然话说到这,那她也并不想平白无故被针对。 开口说明:“你们对我有恩,我也一直记着你们对我的恩情,之所以接近南哥哥,只是因为我很想他,没有其他目的。” “或许在你们眼里,我是个得到过你们馈赠的小孩,本不应该再要求你们什么,可是我觉得我也有权利去见想见的人,也有权利……去爱一个人。”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不自量力,但这确实是我的权利,无法被剥夺。” 聊天到此为止。 不管是被误解还是被阻挠,亦或者再次让她看见自己的渺小,这些感觉都糟糕透了。 她一路走了22年,从来没有顺利过,她俨然疲惫不堪,只想过一段安稳日子,偏偏就这么一个小愿望都无法满足她。 可是她确实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吧,不管是被家暴还是被霸凌,全都不是因为她的错误才会导致的。 或许她只是不够幸运罢了。 回到家,这里漆黑一片,四周空空如也,更不见南斯屿的身影。 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他给她发的消息,此时的他正与兄弟聚会,给她发了个位置让她过去。 应下,而后上楼洗了把脸,前往他所给的地点。 这边是位于京城中心的高级会所,侍从一路护送叶予音直到包间门口,推门瞥见里边所有人。 基本都是她认识的,他们没少见过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热情打招呼:“音音来了。” 刚准备回应,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诶诶,别乱接触人家。” 秦睿闻声从沙发旁探出个头,“音音妹妹现在有了个新身份,你们还得叫她一声嫂子。” “什么嫂子?”有人询问,“你们在一起了?” “……噗。” 这话差点把秦睿吓到跳起来,在一众等着看戏的目光下解释,“别别别乱说,这我可不敢认。” “那你说的到底是谁?”对方好奇追问。 “没看朋友圈?最近有人桃花开正灿烂,每天都变着法的在秀自家女朋友。”秦睿喝口水压压惊,同时挑手示意那头的南斯屿。 此时,南斯屿搭着腿朝叶予音伸出一只手,牵住朝他过来的人,目光自从她出现那一刻便离不开她。 “我去,南斯屿竟然谈恋爱了?!”那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再三确认。 “嗯,你要不信的话就打开朋友圈。”在对方面前的秦睿略显淡定,“对比照片上的人跟音音妹妹的背影,简直一模一样。” 对方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当事人就在这,你去问他,别问我。”秦睿事到如今都对南斯屿的恋情有那么一点意见,每次想到自己先喜欢上的人被南斯屿截胡了就很生气。 关键身边那人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话说你之前不是还想追音音来着,输在哪了?” “没输,我怎么可能会输……算了你很烦,一边去。”秦睿瞪了他一眼,“别在我面前提这些事。” “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能追得上才怪。”另一人打趣,“退一万步讲,南斯屿怎么可能同意你接触到她,外面一堆桃花债,还去招惹人家。” “所以意思就是,南斯屿那小子从一开始就在阻挠我们了?”秦睿仿佛听到什么惊天大事。 “这还用说?不是很明显?” “靠,算什么兄弟!!!” 这边的翻天覆地并没有影响那头热恋中两人的兴致。 南斯屿自叶予音出现时就替她倒好了果汁,另外拿了个靠枕放在她身后,又将她脱下来的外套整齐放好,还情不自禁整理着她被风打乱的发丝。 “晚上去哪了?消息那么晚才回。”南斯屿问她。 叶予音选择搪塞过去,“恰巧见到一个人,吃了顿饭。” “你身上怎么有股香水味?”南斯屿又察觉异样。 “嗯?那应该是蹭上的,而且是女士香水。” 叶予音感觉南斯屿话语中又泛着些醋意,稍微解释一句,但此刻确实没有心思解释自己晚上与南父在一起的事情。 南斯屿也感受到她隐瞒了什么,没多问,也没过多吐露出自己的心情。 “怎么这副表情?”南斯屿指腹捏了捏叶予音的脸,“我又不是在怀疑你偷吃。” “那你干嘛这么问。”叶予音语气在不自觉中还是稍显得有些冲。 并且在刚说出口时便后悔了。 “我这是关心你。”南斯屿无奈看着她,“心情不好?” “没有。”叶予音没看他,暗自懊恼。 南斯屿还想去捏她的脸,但被她躲过,只能改为牵她手:“还说没有,对我态度都变得这么冷漠了。” 他还是解释:“真没怀疑你,你有我这样的男朋友怎么可能还会对其他男人感兴趣,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叶予音:? 他的一句话,再次成功让她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 改为下意识的吐槽:“自恋。” “实话。”南斯屿总算也有了些笑意,“你在这个世界找不到第二个跟我一样好的人了。” “胡说。”叶予音嘴硬,“怎么可能。” 目光在包间内扫视一圈,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一个陌生的面孔上。 示意:“他长得挺帅的。” “他啊。”南斯屿瞥了眼,悠悠回应,“你知道他是谁么?” “嗯?”方才叶予音只是随口一说,没看仔细,如今才再度投去眼神观察对方。 那人身躯凛凛,全然呈现锋芒,坐在最角落处,唇边咬着烟与身边人打牌,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有股冷冽气场穿过烟雾,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他比南斯屿还要更不好接近,尽管是他们兄弟间的聚会局,但还是泛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叫苏祁尧。”南斯屿接着解释,“比我还大一岁,对你来说太老了,最关键是,他已经结了婚,你是没希望了。” “……” 叶予音也没真想对比他们,她对除了南斯屿之外的任何人都没兴趣。 既然话题说到这,她便顺着说下去:“25岁就结婚了?” “嗯哼。”南斯屿扬眉,“人家25结婚,哪像我,27了还因为没谈过恋爱被某人嘲笑。” 顿了顿,继而转折:“不过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也能在25岁前结婚。” 第67章 叶予音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喝酒, 其他什么事情都不想做,整个人懒懒的。 她还以为自己的情绪藏得还算好,但每次都逃不过南斯屿的观察, 他没说什么, 都看在眼里,也默默陪伴她。 身边秦睿出声邀请她一块打牌, 南斯屿知道她不想玩,便率先搭腔, 将她的那一份揽下,替她玩。 这一举动引得几人揶揄,玩牌的过程时常提起他们两人,叶予音靠在南斯屿肩膀打哈欠,边看着他出牌边听他们聊天。 “要我说,把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拐到手,你也真下得了手。” “终于有人跟我想的一样了。”窝在沙发上原本正愁着自己抽到的烂牌的秦睿闻言, 不禁插嘴,“说他是老牛吃嫩草也不过如此。” “算不上从小到大。”南斯屿没去理会秦睿的阴阳怪气,抬手丢下一张牌, “我只参与过她的其中四年。” “啧啧, 这就是热恋当中的男人, 巴不得从她一岁开始就在她身边是不是?”秦睿咬着根烟,声音还是那般酸,“曾经我初恋的时候也这么想过,于是就被渣女玩了,我跟你们说, 感情里先动心的人输得更惨, 所以还是别动心算了。” 大家都习惯他时不时的感概, 无人在意,只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话题再次回归到南斯屿身上:“所以你俩到底是怎么开始的?谁追的谁?” 南斯屿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算是,我追的她吧。” “看我说什么,铁定是你追求的人家,真是可怜了我们的音音妹妹,小小年纪就落入大灰狼的口中。”秦睿摇摇头。 紧接着又看向叶予音:“音音妹妹你说句话,要是被胁迫了就眨眨眼睛,我们会替你做主的。” “嗯?”原本在状况外的叶予音闻言,顺势一笑,“大灰狼是老了点,但人帅有魅力,不亏。” 秦睿比划了个向后倒的动作:“靠,最讨厌小情侣秀恩爱了。” 叶予音笑着,随手抬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但喝得太猛咳嗽了几声,立刻感受到南斯屿的手轻拍她后背。 “少喝点,你晚上已经喝了不少了。”南斯屿在她耳侧提醒。 叶予音摆摆手:“没事,其实我酒量还行的。” “酒量是还行,但是酒品不行。”南斯屿无情戳穿。 想起自己曾经喝醉过后对南斯屿做出一系列事情的叶予音:…… 有人管着不喝酒,也没了意思,叶予音意见非常大,故意装着不爱搭理南斯屿的样子,选择起身去找秦睿打台球。 南斯屿看她心情好了些,则放任她去玩,时而关注着她。 放置桌面的手机稍亮,他收到一条信息,解锁低头瞥了眼。 很快放下手机,指尖搭在桌面敲击,目光再次投向那头叶予音时多了些沉重。 并没在这边待到太晚,南斯屿与叶予音先离开,此时俨然临近晚上十二点,叶予音不怎么困,就是累,一路上都靠在南斯屿肩膀处小憩。 南斯屿也没打扰她,直到下了车上楼的过程两人始终没什么交流。 到家后才试探性出声:“下午不是去彩排了?怎么累成这样?” “还好,主要是现在也不早了。”叶予音兴致泛泛,说话声音也并不大。 “明天几点的活动?” “晚上八点。” “那你结束后我去接你。” “行。” 对话如此冷漠,叶予音也没了继续缠着南斯屿的打算,看她的意思是准备直接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南斯屿看着她的背影,倏而叹了口气:“音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叶予音脚步稍顿,并未回头:“什么?” “你晚上跟谁在一起?”南斯屿追问,语气淡了往常的温柔。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叶予音态度还是那样不冷不热,泛着极大的倦意。 “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件事?” “你肯定会知道,我说不说都一样。”下午是南斯屿的司机送她过去彩排现场的,自己做了什么,包括晚上是南父送她回来的,这些都躲不过南斯屿的眼线,只要他想知道就一定能够查到。 “这件事是阮希告诉我的,我没有窥探过你的行踪。”南斯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静,来到叶予音面前。 继续道:“你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那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觉得跟我说了也没用,还是你心里又藏着什么心思,拒绝跟我沟通?” 上次也是这样,他们表面风平浪静照常相处,结果叶予音在背地里已经策划好了搬出去,甚至在找到新的住所之后再告诉他这件事。 他很怕叶予音这样,什么都不说,却不断在计划着离开他,让他无时无刻都沉浸在担忧里。 之前是搬出去,下次他怕她想分手,决定好了一声不吭转身直接离开。 此刻的情绪也着急了不少,他紧紧握住叶予音的手,“你不开心了,或者吃醋了,或者有什么不安的事情,这些你都让我知道,给我个解释跟解决的机会,但你不要总是这样好吗,音音。” “我没有怀疑你,我也真的不介意……”叶予音声音有些颤抖,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到无法言语。 话没说完,便被南斯屿打断:“你要是真不介意的话,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叶予音说不出话来。 “不管相不相信,介意都是本能。”南斯屿强调这句自己说过的话,“你不是让我教你怎么爱一个人么?行,我现在教你,你应该坦然面对你所有的情绪,吃醋就是吃醋,就算你知道我跟她没关系,你也会吃醋,你可以找我闹,也可以大方表达你的介意,这些都是正常的,而不是自己藏在心里。” “音音,你要知道,爱不是理智的,相反,正因为有冲动,所以才是爱。” “我知道。”叶予音盯着他牵住自己的手,眸光黯淡,“你觉得我不闹是因为不关心,可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没有意义,我们都没有解决办法不是吗?” “南哥哥,你上次跟我说过一个词,是永远,可是我的想法跟你相反,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永恒的。” “我们现在是在一起没错,但是不代表以后肯定能够一直在一起,就算是再相爱的人,或许也总有千万种阻挠将他们分开。” “所以你是觉得,只要我们之间有阻挠了,就一定要分开?”南斯屿沉声质问。 话语再次被堵在喉咙口,无比酸涩。 叶予音的眼眶中俨然流露上红血丝,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只能选择回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我们真的没有未来,那我不会阻止你去跟更好的人在一起。” 她说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更像是在逃避,却也是没办法的选择,她真的很累很累,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呆着,很多时候甚至觉得一个人更轻松,至少就没有当下这些事情了。 “那你告诉我,对我来说有谁比你更适合我?”南斯屿一字一句,“又或者说,在你心里,我的位置能被谁替代?” 他死死盯着叶予音,更靠近她一步。 “你现在可以非常理智的说出这句话,但你敢保证,到那一天你不会难受么?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之前有其他事情介入,你就会第一时间放开我的手是么?” “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已经放开过你一次了,这种感觉非常糟糕,我无时无刻都在后悔,这种情绪九年了都无法磨灭,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可能再放手。” 他的眸底像是藏了个巨大的漩涡,完全将叶予音卷入,让她无法挣脱,只能越陷越深,不断产生窒息感。 她很想哭,却又好像哭不出来,她甚至无法抓住任何能够支撑住自己的东西。 下一秒,她便落入南斯屿的怀抱中。 南斯屿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这也是他经过克制隐忍之后剩下的理智。 他既心疼又难受:“音音,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你经历过太多,很累对不对,可是你想想,如果你真的放手了,你真的能过得比现在更好吗?”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天我们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你愿不愿意最后再为了我们努力一次。” 叶予音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至少现在,她真的看不见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未来。 他们距离太远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包括网上所有言论都在表达她配不上他,他们在一起会面对舆论,面对南斯屿的父母,面对的还有他们未来产生的所有有可能的分歧。 甚至,她如今寄人篱下,如今不断让步的人是南斯屿。 万一有天他累了,他们不再像是现在这样能够谈着永远,那她是完全被动的,她连一个能定所的地方都没有。 她距离他的世界还是太遥远了,遥远到她看不见,也够不到。 南斯屿叹了口气,揉了揉叶予音的发丝。 含着极其沉痛语气出声:“音音,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爱上我?”- 叶予音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自卑的人,但也没想到自己在感情里竟然会这么卑微。 她想过要么干脆不计后果再放手一把,结果还是会因为担心受伤,所以仍旧被那些理智牵制住所有行动。 南斯屿说的没错,爱里没有理智,可她还能理智的去考虑未来的所有可能性,那就是不够爱。 可是啊。 她几乎没被爱过,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也不相信自己有被爱的权利。 况且,她什么都没有,她赌不起。 也没有爱人的权利。 第68章 年前最后一天工作, 叶予音接到余洛知的电话。 他近期一直在京城,也提到过来找她,但她始终避而远之。 这次之所以联系她, 是因为叶予音往养母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 几乎是她这半年来所赚到的所有积蓄,以此感谢他们对她的养育之恩。 她跟养家庭关系闹得太僵, 养母没有联系过她,余洛知便成为传话人。 两人约了个地方见面, 余洛知提前到达,叶予音注意到他比之前还要瘦,下颚也布满胡渣没怎么精心处理过,整个人憔悴不少。 叶予音心情挺复杂的,她知道余洛知与那家人都不一样,对她很好,那些事情本跟他没关系的, 如今却物是人非。 “佳颜休学了,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直在家里休养, 也算是对她犯过错的惩罚。”余洛知叹了口气。 他知道叶予音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没有多说, 而后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这里面是你转给爸妈的钱,你现在一个人在外头,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很多,有钱才有底气,不用给这些。” 余洛知也懂叶予音转这笔钱的含义是想一点一点与他们划清界线, 从而彻底脱离这个家, 对她来说他们曾为她付出真心, 如今闹到这种程度,只能用钱弥补。 但他们虽然是收养了叶予音的人,却也伤害过她,毕竟也是个可怜的小孩,不需要她背负这些债务。 “我手头上还有一点,足够生活。”叶予音并没有接过银行卡的打算,“这些钱算不上多,就当作我这个养女儿孝敬他们的。” 余洛知看着她,情绪冗杂,目光再移到那张银行卡上,想起前段时间从网上得知的她近期行程,同时接了好几个活动,拼了命的赚钱,只为了努力还清她认为欠他们的债务。 她倔得很,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动摇。 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真的是不再拥有这个妹妹了。 “其实爸妈他们都觉得对不起你。”余洛知紧接着补充,“那次是他们冲动了,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冷静下来后他们都知道他们错得很离谱,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 “不重要。”叶予音语气如止水般平静,端起面前咖啡轻抿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什么道歉,也不会怪任何人。” “也是,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余洛知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颜,“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回家,你的房间还在,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事。” “好。” 在这个家庭里的这几年,叶予音也曾获得过快乐,这些回忆会永远存在,只是很可惜无法再回到那个时候了。 跟余洛知的关系亦然,曾经的他会不断叮嘱她好好生活,会时不时过来看她,对她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妹妹好。 只是以后难免渐行渐远。 聊天进行到此,俨然没了什么好聊的。 余洛知抽搐片晌,又道:“音音,还有一件事。” “之前跟你说过的想邀请你加入我们公司这件事不是开玩笑,你下学期就开始正式工作了,你打算找工作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忙。” 叶予音之前参与过他们的工作中,虽然就几日时间,但收获确实不少。 盯着他递过来的名片,她这次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认真思考。 最后收下名片:“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随时联系。”余洛知脸上总算有了个稍微舒心些的笑意,“马上过年了,新年快乐。” 叶予音点头:“嗯,你也是,哥。”- 回到机构,今天并没有安排课程,只剩下叶予音跟另一人在这边值班,工作清闲,允许自由做任何事情。 她手搭在桌前刷手机,先扫了眼明天飞a国的机票信息,又跑去看了眼旅行攻略,过程中看见有家政公司广告,不自觉点进去看了眼。 恰好有点事情需要帮忙,她将手机放下后走过去,回来时瞥见孟冬染正坐在方才自己呆着的地方喝咖啡。 “过来尝一下我新买的咖啡豆。”孟冬染招呼着她。 与她聊起来:“听说中午余洛知把你叫出去了?” “对。” “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后面他让我去他们公司试一试。” “他们如今在行业中的发展前景挺高的吧,这是好事。”孟冬染道,“只是看你今后想走哪条路,如果找工作的话确实可以考虑跟他们一起干。” 叶予音点点头。当时她接下访谈节目的时候一腔热血,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利用已有的名声在音乐界闯出一番名堂,但后来在一夕之间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她才彻底清楚,她的力量是真的渺小到不值一提,要想被摧毁太简单了。 她不愿签约公司,所以遇到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扛,扛不过去最后还是只能依赖南斯屿,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局面。 这种方式虽然赚钱很快,但不长久,而且还违背了她一开始只想过的安稳生活。 最实在的,还是得有一份稳定工作,同时她也还能有机会参加演出,不会放弃自己热爱的钢琴。 这种未来,想想也是挺光明的。 “对了,我刚才看你手机亮着就扫了眼。”孟冬染示意了眼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你还准备租房?” “没有。”叶予音大大方方将手机画面递给她,“只是看到别人分享自己独居的家,装修得很温馨,就在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屋子,一个人住也很幸福。” “怎么?想买房了?”孟冬染笑了笑。 “我哪来的本事。” “但我看你这样子,向往的是人家的单身生活吧?”孟冬染能看清楚她的一些想法,试着展开这个话题,“跟男朋友闹矛盾了?怎么会突然想这些。” “也没有。”叶予音心不在焉握着咖啡勺搅了搅,“但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依赖他。” “你有这种想法挺好的。”孟冬染搭着腿靠在墙边,“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得经济独立,不能成为男人的金丝雀。” “但你现在也不赖,有自己的事业,也在自己梦想的道路上拼搏,没靠男人,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好,我知道。”叶予音以笑容回应。 她没说的是,自己之所以看别人分享的独居生活,是已经开始在想象有天她离开南斯屿之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撇去了失去的痛苦不提,她只觉得,其实单身也没那么差。 她始终觉得自己跟南斯屿早晚有一天会分手,因为两个人身份差距实在是太远了不可能走得长久,甚至从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 上次南斯屿问她,如果他们真的走到了分手那一步,那她会不会愿意为了他们再努力一把。 现在她想清楚了,她估计不会的。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注定走不到一起的话,那还是别挣扎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两个人都别太爱对方就好了。 她会为了不让自己受伤而不敢动心。 同时,也不希望南斯屿太爱她- a国位于热带地区,与京城温差很大,为了此次出行,叶予音特意将所有夏天的衣服都拿出来。 晚上准备行李,南斯屿站在她房间门口注视着她忙碌的动作,下意识叮嘱:“那边紫外线很强,防晒物品都得带上。” “我知道。”叶予音将一个收纳盒拎出来,“带上了,都在这。” 南斯屿:? 她之前很少会注意这些细节,本应该都是他准备的,现在倒是学会周到考虑了。 他确认一遍:“防晒霜、防晒衣、雨伞都准备好了?” “嗯对。” “还有药品呢?” “带了点应急药物,创可贴胃药晕车药都有,对了,我还带了晒伤药,万一真晒伤了可以用。” “……” 这小丫头长大了。 南斯屿当下闪过的想法就是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准备得这么充分,他心情反而没那么好受。 有一种,她马上要插上翅膀单飞了的感觉。 “基本没有什么少的了。”叶予音拍拍手站起身,与南斯屿对视,“南哥哥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差不多了。”烟瘾突然袭来,南斯屿指腹摩挲兜中的烟盒,但并没有选择在这边点燃。 “那就行。”叶予音动手将行李箱合上,“我先去洗澡,等我再想想还有什么没带的。” 浴室传来规律水声,南斯屿仍站在她房间门口,强忍着抽烟的冲动,走进室内再次确认一遍她带上的物品。 她确实都准备充分了,甚至连地图都打印下来,比他想到的还要周全,回忆之前每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不需要负责什么,完全跟着他走,如今倒是完全不同。 还是这样的局面,她表面若无其事,实际上俨然在慢慢的改变自己。 那种不安感再次环绕在胸腔,他内心苦涩却说不出什么来。 正当他准备回到自己房间抽根烟时,放在桌上的叶予音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谁啊。”她在浴室中听见声音,下意识让南斯屿过去帮她接通。 南斯屿瞥了眼显示屏:“陌生号码。” “嗯?那你帮我接一下。” 接通电话,那头是明显的机械音,回荡着明显的广告词,南斯屿的手俨然移动到挂断标志上方,但还没摁下,顿了顿,又重新听了一遍这通电话。 是房地产的广告。 说是检测到她近期在研究这方面的内容,所以打电话过来推销。 听见这些声音的南斯屿心跳漏了一拍。 看吧,她什么消息都没透露出来,结果又在计划着搬走。 周围静悄悄的,当浴室水声止住的时候也再没了其他声音。 叶予音穿着睡衣走出来,并没在房间内看见南斯屿的身影,便走到他房间扫了眼。 他正站在阳台处抽烟,白色的烟雾在黑夜中异常显眼,浓厚得几乎能将他包围起来,如置身在纯白境地里,却显孤独又寂寥。 叶予音走过去,从后背抱住他。 两人身上都有股沐浴乳的香味,却被烟味覆盖,两股味道争夺,最后交缠在一块,形成极其复杂的怪味。 “外面凉,别出来吹风。”南斯屿出声,很快将烟掐灭。 “所以我披了条浴巾,不冷。”叶予音兀自抱着他,踮起脚尖让自己更靠近他一点,想上前索吻。 想起什么:“刚才是谁打电话给我?” “广告,推销的。”南斯屿回答,转身吻住她的唇,把自己摄入的烟味也分一点给她。 一吻结束后,他再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但是是房地产的广告。” “嗯?”叶予音的唇已经被吻湿,在从房间内透露出来的微弱灯光下晶莹剔透,她抿了抿,还想去吻他。 但这次南斯屿的头稍微往后仰,先同她聊清楚这个话题,“你还打算找房子?” “没有。”叶予音实话实说,“只是下午浏览了这些内容,估计是不小心点到什么,所以就给我打电话了,不重要。” 若非不是有意,又怎会去浏览这些。 这根本就不是不重要的事情。 但叶予音无法理解南斯屿的这种不安全感,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强势堵住他,将其他话都抛到脑后。 “别分心,年前在京城的最后一个夜晚,来做吧。”- 去a国需要乘坐六个小时飞机,他们订的是中午的机票,到达时恰好是最美的傍晚。 刚下飞机时便被漫天的美景打动,晚霞与落日并驱,叶予音双眸中倒映着此刻的辉煌,唇角不自觉勾着。 很快,便感受到这边天气的炎热,而她身上还穿着一件羽绒服,只能选择脱下来,抱在怀中前行。 南斯屿见状,下意识想帮她拿衣服,但被她拒绝:“没事,我自己可以。” “我拿着你才比较方便。”南斯屿解释。 “你自己也有衣服要拿,再说了等会还有行李,把衣服放行李上就行了。”叶予音推着他,不让他过多关注这件事,“走了走了。” “……” 她独立到让人心慌。 而这种异常持续的不只有这么一点。 叶予音在出行前就已经记下了这边的攻略,知道机场内的构造,知道应该怎么打车,也会主动承担一些原本都是南斯屿完成的事情。 就算是南斯屿已经安排好了的,她也会坚持自己完成,还会分享自己的方案,让他考虑要不要跟着她走。 直到下车时,叶予音执意不让南斯屿帮她拿行李,非要自己扛上楼的时候。 南斯屿无奈看着她:“音音,我们是一起出来旅游的,你没必要把我们分得这么开。” 第69章 “嗯?有吗?” 叶予音将自己的羽绒服放在行李箱上, 拉着拉杆率先往前,目光四处眺望寻找着电梯的方向。 南斯屿止步在原地盯着她好片刻,神情凝重。 他反问:“你不让我拿你的东西, 不上我安排好的车, 甚至连牵你的手都不同意,这不是在拉开跟我的距离那是什么?” “哪有这么严重。”叶予音没有看他, “我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我自己负责,我只是在体谅你。” “体谅不是以这种方式。”南斯屿无可奈何牵住叶予音的手, 制止她继续前行的步伐,强硬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眼睛。 “不是所有事都自己做就是所谓的体谅,你还记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我们是恋人,可以互相分担,再这样下去你是不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旅游了?” 最近他们吵架的频率总是很高。 但是叶予音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语气相对平静,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沉稳,“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成年人应该自己做的事情,我又不是不能自理。”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南斯屿很沉吐出一口气,“我不觉得你无法自理, 但你为什么这么急于强调自己能够独立?是我给了你什么压力了么?” 周围还有不少人听见动静投来好奇的目光, 余光中满是有意无意瞥向他们的人群, 叶予音并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些,但南斯屿明显急切于要从她身上得到答案。 “南哥哥你多想了。”叶予音回答,“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觉得我之前太依赖你了,我也得做出什么改变。” 她想改变也没错, 这是她的自尊, 是她的自由。 但是南斯屿出于私心, 并不希望她这样。 她想做出改变可以,但至少别在现在,在这个他已经有了预感她要离开他的时候。 南斯屿眉眼深邃,眼眸里藏着一片漆黑的死水,泛着不断的涟漪。 他语气软了些:“就不能不改变么?你永远可以依赖我,在我面前完全有任性的资本。”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是音音你知道吗,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此前的所有原本已经搭建好的决心全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叶予音也知道自己没能给南斯屿什么承诺,他怕她会离开他,但她确实也在为了离开他做准备。 所谓的想证明自己的独立不过只是个借口,她试图找到他们之间平等的证据,但她找不到,他们之间不会平等,所以又演变成开始思考他们分开后的生活。 分明他们现在还在一起,但她却只能继续用这种方法不断击碎他的心。 “我又不是想跟你分手。”叶予音低声解释,努力保护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安全感,“至少现在,我不会主动提。但是我还是想提醒南哥哥,万一有天我们感情淡了,走不到一起了,那还是得各奔东西,过好自己的生活。” 南斯屿再没有与她理论什么,这个话题他们讨论了无数遍,每次都不欢而散,他知道她一直认为他们会分手,但偏偏他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们可以走到永远,他无法说服她。 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并不是源于外界的阻挠,而是源于他们自身的矛盾,是他们对彼此的不信任。 九年前,他说过会永远保护她,可他食言了,从而造成她无法再相信他的每一句承诺。在她心里,她坚信他们抵挡不过所有的困难,那个时候他们被迫分开,今后也会有其他事情让他们被迫分开。 她很坚强,却也很脆弱,她经历了太多,觉得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现实才是最残酷的。 实际上更没有安全感的人应该是她,她想逃避,想跟他拉开距离,不敢真正动心,这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这种安全感也不是任何人能给她的,是她长久以来经历过所有事情之后不堪一击的身躯。 眼下,南斯屿又心疼又疲惫,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让叶予音明白,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她如果主动放弃了的话,那他们之间就完了。 说不出解释的话语,最后他选择往后退一步,牵住她空出来的一只手。 负气似的告诉她:“其他的不重要,但是你不许提分手,信不信我也不会挽留你。”- 既然叶予音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的独立性,那么南斯屿也满足她。 他将自己原本已经制定好的计划全都推翻,把这次行程的主导权全都交到叶予音手上。 两人回了趟房间放下东西,南斯屿直接搭着腿坐在沙发上等安排,与叶予音对视许久。 最后提醒她:“看着我干什么,我跟着你走,你不是也做好了攻略?” 叶予音知道他记住了她说过的话,再确认一句,“不需要先跟你商量一下?” “不用。”南斯屿显然十分放心,“也让我享受一回什么都不考虑的感觉。” “行啊。”叶予音过去拉着他的手,“不过我可说好,我的攻略里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活动,去的都是些低开销的场合,就怕委屈了你。” “原来在你心里你男朋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南斯屿无言,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难怪你总是想着跟我分手。” “……” 叶予音也没想到他们之间这么一个沉重的话题还能被他拿来开玩笑。 她不知该说什么,直接推着他向前行,“不会最好,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 走了两步,到达门口,结果南斯屿又不走了,还抬手制止叶予音即将关上的门。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他用眼神示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叶予音才想起自己还穿着酒店的鞋子,赶紧折返回去,再次离开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忘了把房卡带上,灰溜溜回去重新将一切准备就绪。 “毛毛躁躁的,就这样还想着离开我?”旁边传来南斯屿吐槽的声音。 叶予音:“……你话好多,走了!” 叶予音并不知道南斯屿原本的计划里要去的地点,她从网上种草了好几间特色餐厅想去试一试,但那边位置较远,也并非他们吃习惯的星级餐厅,她并不确定南斯屿的想法。 从吃饭,到游玩,她格外在意南斯屿的感受,但凡踩雷了的事情都会显得很心虚,不断旁敲侧击他的意见。 但反倒是南斯屿会安慰她,想尽办法把这些坏事变成他们之间共有的好回忆。 这种相处模式对他们来说很陌生。 说不清是因为南斯屿不再占主导还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之间有了隔阂,那股亲密不再,反倒生疏了不少。 游玩的过程很开心,只是在游玩的间隙总有种失落感环绕在他们的周围。 在a国的第二日,是国内的大年三十,叶予音的计划里没有这天的安排,正与南斯屿商量着。 南斯屿还是不打算主导:“你说去哪我就去哪。” 叶予音询问:“你没有其他安排吗?比如,需要打个电话回家,或者,跟其他人拜年。” “不用,我都跟你来到这儿了,还要在意这些干什么?”南斯屿回答。 但叶予音还是有些迟疑:“伯父伯母不要求你回家?” “我跟他们说过了,放心吧,他们知道我跟你都没在国内。”南斯屿将她的手牵到掌心把玩,“担心他们会觉得你把我拐跑了,从而怪罪你?” “……”叶予音没吱声。 南斯屿看懂了她的想法,慢慢开导她:“别担心,他们不会为难你,我爸暂时还说不准,但我妈很喜欢你,反倒是你,才一直在为难我。” 他话里行间都在映射些什么,叶予音深吸一口气,还想跟他理论:“但我之前说过的都是现实……” “我知道我知道。”南斯屿不想听那些,直接打断她的话,“祖宗,大年三十不想吵架,先让我们和平过完这几天好吗不?” 叶予音也没说话了。 她只是不想让南斯屿太在意她,但也不应该一直吵架,总得消停些。 南斯屿揉了揉她的发丝:“晚上没有安排?” “暂时还没有。” “那你要不勉强一下,跟着我走?” 叶予音顿了顿:“去哪?” “大年三十,虽然没在国内但也得庆祝。”南斯屿双手握住叶予音的肩膀,在她的鼻尖点下温柔的一吻:“带你过我们的第一个新年。” 南斯屿的安排里都是根据叶予音的喜好制定的,会去她一直想去但又没机会去的海边,会吃她最喜欢的食物,也会帮她拍照帮她穿好衣服,所有都围绕她而行动。 但尽管如此,叶予音也始终记得保持对他们来说安全的距离范围,没敢太过亲密,也会在相处过程中加一些她以为的对南斯屿好的行为,做到礼尚往来。 南斯屿感受到了,但没再提起这些话题。 他还想过一个好年,不愿让这些事情为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留下不美好的回忆。 年夜饭是在海边吃的,伴随着落日晚风,与异国他乡绚烂的环境中融为一体。 在点餐时,叶予音突然出神,不断回忆着这两日以来她的安排与南斯屿的安排之间最大的区别。 是她主动的时候,她会担心南斯屿的想法,害怕他不满意。 但是南斯屿安排时,他完全不担心这些问题。因为他太了解她了,知道怎么做能够让她百分百开心。 注意力再回到菜单上,她只想着从中选出他真正最爱吃的东西,却一样都选不出来。 抬眸,对上南斯屿的视线:“南哥哥,我……” 话音未落,余光中多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对方是欧洲面孔,此时正完全关注着南斯屿,面色写满惊喜,用流畅的英文同他交流。 两人关系似乎很好,南斯屿在她面前也表现出了与对其他人不同的热情,聊了几句后又提到位于吧台的另一位他们都认识的人,又约着过去攀谈。 窗前位置上只剩下叶予音一个人。 她托着腮心不在焉选择菜品,偶尔感受到来自那边几人打量的眼神,也听见了南斯屿的笑声。 怎么说呢,要说是完全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南斯屿身边围绕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大美女,而且他还对她们那么活跃,比这两日在她身边还要发自肺腑的开心。 对比起来,她就是一个只会让南斯屿受伤的混蛋,而她们才是真正能让他心情好的人。 点完餐后不久,南斯屿也返回过来,他脸上还挂着不浅的笑意,与那头人挥手告别。 坐回到叶予音对面,他没打算直接解释与她们的关系,而是看向她手上的平板:“晚餐点好了?” “嗯。”叶予音回应。 再没了其他言语。 南斯屿没等到她的主动过问,终是按捺不住,提起:“不问一下她们跟我的关系?” “问什么?”叶予音态度泛泛,装傻。 “不带这样的。”南斯屿手搭在桌面处,无可奈何摁着太阳穴,长叹一口气的同时又忍耐着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更加稳定。 他继续问:“现在连醋都不肯吃了?” 第70章 “不就是普通朋友关系吗?”叶予音低声, 侧头恰好瞥见还未走远的那两个身影,盯了好片刻。 “如果我说,她是我在国外的第一个朋友, 互相帮过很多忙, 关系比其他人要更好,你也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南斯屿紧接着道。 叶予音没说话。 她很清楚南斯屿说的是气话, 他通过这种方法不断想找到她爱他的证据,可惜她相反, 她只想找到他不爱她的证据。 “真的不介意?”南斯屿追问。 叶予音硬着头皮答:“不介意,如果你真的想跟别人好上,那我也留不住你。” “你压根不打算试一下,怎么知道留不住?”南斯屿简直被气笑,端起桌上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她们来这边度假,晚上邀请我去她们组的派对,有几个旧朋友,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叶予音垂着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你想去就去嘛。” “然后丢下你一个人过年?”南斯屿将玻璃杯放下,折射的倒映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轨迹, “我还没这么不负责任。” 身侧服务生将点好的餐食送过来, 南斯屿注视着有些陌生的食物, 顿然明白这些并不是叶予音喜欢吃的。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只留下创痛的痕迹。 连她现在点餐都会刻意迎合他的口味,这又何尝不是想与他彻底分清楚的表现呢。 “说一句想跟我在一起不难,只是一句话而已。”南斯屿习惯性替叶予音夹菜,逼迫自己不去在意太多事情。 他只能提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你是不是也得有一个女朋友应该有的样子?” “……噢。”叶予音应道。 好像也是。 南斯屿追问:“那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什么?” 她还是没懂, 不知道是心思就没在这些事情上还是不想懂,南斯屿再次摇头叹了口气。 完全主动带领着她:“我跟其他女人的关系好,你倒是介意一下。” 叶予音还在状况外,懵了片刻。 最后南斯屿摇摇头,收回自己的话:“算了,没事,先吃饭吧。” 虽然是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但并不快乐,是貌合神离的情侣关系。 晚上,南斯屿牵着叶予音的手漫步在a国接头,感受完全不同的异国风情,当国内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是a国盛况空前的时间段,这里没有浓厚的过年氛围,不过最普通的一日。 南斯屿带着叶予音站在桥头高处,随着国内倒计时结束,面前几块大屏同时亮起绚烂的烟火,在这边算不上显眼,却是无声的轰轰烈烈。 在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地方以这种方式度过属于他们的春节,又在回忆中涂抹上最特殊的一笔。 “新年快乐,音音。”南斯屿搂住叶予音的腰,将她完全揉入怀中,在她耳畔出声。 叶予音双眸中满是灯火辉煌,笑与释怀共淌其中,“南哥哥新年好。” 南斯屿也勾唇,尽管眸底没有太多怡悦,找到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忽而问道:“你说我们下个春节还能一起过么?”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世人总喜欢海誓山盟,但那些太久远的承诺无凭无据,不过只能凭着一腔热血去相信,做不到肯定的事情,她便无法给出答复。 至少当下他们还在一起,那就先过好当下吧- 南斯屿那几个朋友晚上还在联系他出去玩,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他,直到半夜三更也没停休。 叶予音穿着浴袍盘腿坐在床上,随手翻阅身侧的杂志,但心思完全没有在杂志内容上,正偷听南斯屿的通话内容。 直到南斯屿挂断电话来到她身边,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盯着杂志看。 “几个朋友,他们还在开派对。”南斯屿来到她身边,坐躺在她身后方,指尖把玩着她的发丝。 “噢。”叶予音问道,“约你过去了?” “嗯,都是很久没见的朋友,关系很好。” 叶予音点点头,略有出神:“那你现在要出门?” 其实南斯屿已经拒绝了,但看叶予音如此平静的态度,还是有股无名燥意环绕胸腔。 他刻意刺激她:“嗯,答应了,只能留你一个人在酒店内独守空房。” “……” 叶予音侧头扫了他一眼,“去呗,最好别回来了。” “然后跟着他们花天酒地,逍遥自在,哪像在这边,冷冷清清,还要受某只小白眼狼儿的气。”南斯屿继续出声。 “去,立刻去。”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但叶予音也没什么好态度,“我又不是不同意,你最好现在就出门。” “真心的?”南斯屿问她。 “噢,你不去我瞧不起你。”叶予音也在赌气。 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南斯屿反倒一笑,她还愿意闹脾气就已经足够让他欣慰了,伸手将她手上的杂志抽开,压着她到身侧亲吻着她。 “瞧不起就瞧不起吧,我才不走。” “我又不是不同意,你想走就走。”叶予音在他怀里继续闹,躲开他袭来的吻,“别碰我。” 却被南斯屿禁锢住:“不走,舍不得你。” 他控制住她的双手,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侧,似水般温柔的眸盯着她含这些湿润的眼眶。 还是放缓了语气,“现在知道怕了?之前不是还能那么理智跟我分析各种道理?” “我哪里怕了。”叶予音死倔,咬着牙瞪他,“我说了,你要走就走,我又没有不同意……” “那你哭什么?” 南斯屿单手游离到她泛红的眼侧,轻轻拭了拭,“记住这种感觉,你也只敢嘴上说说,要真的离开了我,你会比现在难受百倍千倍的,知道不?” 叶予音含着连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鼻子一酸,明知道南斯屿说的是气话,但有那么一刻她还是真的慌了。 他身边那么多朋友,还那么优秀,要说她没有危机感是假的,这几天来努力维持着让他们不要太依赖彼此,但还是抵不过此刻源源不断袭来的情绪。 她好像才明白了一点点,南斯屿所说的爱里没有理智是什么意思。 “骗你的,我没答应。”南斯屿终是心疼道歉,本意只是吓吓她,并不想把她惹哭,“让你长点教训而已。” 叶予音还在他怀里,思绪复杂得很,拳头没什么力道的砸着他,也不肯看他。 南斯屿含住她的委屈,一点一点将她的不安吞入腹中,“不走不走,谁都没有你好。” 这夜旖旎,温度上升,慢慢的将散落的爱意聚拢一些,尽管只有一点点,但抓住此刻温馨也足以。 完事后叶予音靠在南斯屿肩膀上睡着,而南斯屿的手机铃声还在孜孜不倦响彻,他接通,压低语气用一口纯正的英文腔调交流。 听见声音,叶予音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茫看着他。 “不走。”南斯屿立刻保证,让她安心,“在这陪你。” 叶予音不想说话,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继续趴着睡觉。 南斯屿揉了揉她的头,将电话挂断。 “明天有场球赛,有兴趣去看么?” 叶予音在半梦半醒间,也没怎么听清,迷迷糊糊的便应下:“嗯。” 南斯屿轻轻一笑,看着她许久许久,指腹在她额头上抚摩。 她现在的样子可比醒着的时候乖巧多了,不再说一些关于最现实的未来的话语,也不伤害人,软乎乎的。 知道她听不清他说的话,他才继续问道:“你离不开我,对不对?” 呼吸平稳,小小身躯规律起伏,环境幽静,更能放大此刻只属于他们的声音。 他终于听见叶予音的回应: “嗯。”- 南斯屿口中的球赛是一场足球赛,是国际瞩目的赛事,叶予音没有了解过这些活动,但南斯屿似乎还蛮喜欢。 当清晨被唤醒,还没睡够就被带走前往赛场时,叶予音还在神游阶段,直到到达后她才得知,球赛的门票还是南斯屿的那群朋友们给的。 她又见到昨天碰见的那两个女生,她们直接往南斯屿的方向过来,伸出双手愈与他拥抱——这是她们国家的见面礼仪。 叶予音冷眸瞥了眼,好在南斯屿直接拒绝,并向她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他的另一群朋友就在入口旁,他们汇合互相攀谈,讨论的很多话题叶予音都不懂,便始终安静跟在南斯屿身边,任由他牵着她,被他支配着。 但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那群人身上,只有偶尔的照顾一下叶予音情绪,被冷落久了,她总归会有些不太好受。 因为她隐隐察觉到——南斯屿是故意的。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似乎在有意无意当中想给她制造危机感,不断试探她。 如今也是,按照往常他肯定不会因为想跟他的朋友们在一起而将她晾在一旁的,他会这么做,也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疏离她。 冷静下来考虑,他的这种行为也正常,毕竟他有自己的生活,总不可能一直围着她转。而且这分明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但这一刻,她心情还是跌落到谷底。 偏偏南斯屿将这段时间拉得特别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差点忘了她的存在那般,她便先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自己的手机漫无目的划动屏幕。 余光里,南斯屿跟他的男性朋友们勾肩搭背,跟他的女性朋友们有说有笑,但就是没跟他的女朋友有任何互动。 叶予音咬牙,站起身自己跑去买了杯水,还专门从他面前经过,在他身边晃悠。 南斯屿看见了,但就是没理会她。 叶予音更气了。 故意冷落她是吧,好极了。【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70-80 第71章 (有修改!)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南斯屿总算记得自己还有个小女朋友,带着自己春风得意的笑颜回到她身边。 叶予音没给什么好脸色,甚至看都不想看他, 闷闷咬着手边柠檬茶的吸管。 “走了, 去吃个饭。”南斯屿强势夺走她的饮料,试了一口, 而后蹙紧双眉,看向叶予音。 这杯柠檬水没加糖, 酸得很。 叶予音不想理他:“不跟你的朋友们一起吃?” “怎么,还是你想让我去找他们?”南斯屿刻意出声道,“你让我去那我可就去了,不跟你开玩笑。” ……他还在吓她。 叶予音不说话了,她现在相信南斯屿会说到做到。 过去餐厅的一路上,南斯屿又接了好几个电话,他在这边有很多熟人, 也时常有人同他打招呼。 虽然两人手牵手,但叶予音又成功成为透明人。 直到坐在餐厅,他还在与认识的朋友交流今天比赛的两支球队情况, 叶予音独自埋头吃着东西, 但越想越气。 抬眸意味深长盯着南斯屿, 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 余光有几位男士步入餐厅,兴许觉得无趣,她侧头看了好一会,很快引起对方注意。 他们朝她投来疑惑的眼神, 她干脆礼貌性弯唇一笑, 本想直接收回目光, 没想到他们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仿佛没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南斯屿那般,他们一过来便问叶予音的名字,说想与她交个朋友,还打听了她的联系方式。 对面的南斯屿总算放下本因为怄气而不断关注着的手机,抬起头满脸愠色注视这头几人。 叶予音也没看他,想了想之后应下,给了自己社交平台的账号。 “我知道你!”男人情绪稍显激动,指着她的主页,“小蒲公英,我听过你的消息,没想到你本人这么好看。” “谢谢。”叶予音回应,任由对面的那束目光愈发深沉,她压根不想理会。 那人甚至还邀请叶予音共同看球赛,不过叶予音没答应,闹归闹,她还是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多聊了几句后才离开,走之前对方还告诉她:“记得看私信,以后常联系。” 叶予音微笑应好。 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的时候,南斯屿的表情已经阴沉到无法形容。 就像是扳回一局,叶予音吃着自己的饭,也没有主动与他提起这个话题的打算。 最后还是南斯屿率先开口:“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 “没有啊,聊几句天而已。”叶予音语气没有波澜,倒是扬着些刻意表现出来的愉悦的尾调,“你不会要剥夺我跟其他男□□流的权利吧?” “你那是普通的聊天?”南斯屿吃不下饭,略微眯眸盯着她,“他们眼睛快黏到你身上了你看不见?” “怎么,只允许你跟其他人关系好,就不允许我有自己的生活?”叶予音反问。 南斯屿指尖点着桌面:“在报复我?” “没必要。”叶予音冷哼,倔得不肯承认。 “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南斯屿出言,再将事情说清楚,“可惜你没有,连说句话都不肯。”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争的,两人便不再提,只是事已至此心情都算不上好,再没了任何胃口。 从餐厅离开时,叶予音又碰见那几人,他们还在向她展示着方才发给她的私信信息,挂着笑朝她挑眉,很快擦肩而过。 走进只有两人的电梯间,南斯屿低沉的嗓音传来:“他发了什么?” 叶予音这才打开手机,遂了南斯屿的愿点开最新收到的私信,瞥见上方一条英文信息。 他们两人都熟悉英语,一眼翻译:【如果你和男朋友分手了,你想考虑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叶予音:…… 这下给他戴绿帽的误会是解不开了。 电梯里的气息更加压抑,气压以极快的速度降低,连带着空气稀薄起来。 “这么快就打算找下任了?”南斯屿冷声质问。 “没有。”叶予音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认识他们,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那你要怎么回答他?”南斯屿继续问,“会,还是不会?” “……”明显两个都不是最佳答案。 应该回答,不会有这个可能性,她跟她男朋友不会分手。 但放在当下的情境上,更不可能会说出这句话。 “音音,我记得你说过不愿意去处理一段关系中的琐事,所以如果我们之间有阻碍的话你会直接放弃。”南斯屿靠在墙角,也没有去牵叶予音的手,“结果转眼就打算跟别人在一起?” “没有。”叶予音赶忙道,“从来没这么想过,就算我们分手了我也不会再谈恋爱了。” 算是她这段时间来说的一句还不算那么伤害人的话,尽管她话里话外都在映射他们总有一天会分手,但南斯屿的要求已经低到连这都能满足了。 “行。”电梯到达他们要去的楼层,南斯屿直起身双手揣兜,等着电梯门打开,“记住你说的话,以后我要是看见你跟哪个男的走得近,那我不会放过你。” “……噢。”叶予音低着头含糊应道,兴致泛泛。 他们去向的是包间房,房间内有直接转播的荧幕,也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现场情况,推开门后还能到达室外看台进一步感受现场气氛。 叶予音站在看台栏杆前,这边与底下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距离座位很远,位置隐蔽,恰好能看见全貌又不被打扰。 “外面太晒了,先进来呆一会吧。”南斯屿俨然坐在沙发前泡茶,怡然自得拿着遥控器调试房间内温度。 叶予音顺手将门关上,瞬间隔绝室外的喧闹声,房间内是完全不同的安静。 “这里隐私性很好,门窗都是单面镜,也隔音,不会被打扰。”南斯屿伸手将茶杯递到叶予音面前。 而后补充一句:“你想做点什么都可以。” 明显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叶予音表情略显别扭,瞥了瞥他,“你都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问题么?”南斯屿淡然抿了抿茶,“你现在除了爱,还有什么是愿意跟我做的?” “……” 房间内是真的安静,只能隐隐看见室外走动的人影,不往外看的话压根察觉不到室外的动静。 叶予音目光投向屏幕:“球赛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十几分钟。”南斯屿将转播声音调大,扫了眼右上角的时间。 闻言,叶予音将茶杯放下,上前两步跨坐在南斯屿腿上。 “那还能做一次。”她眨眨眼睛,干净无辜得看着他。 “一次就十几分钟?”南斯屿扶住她的腰,拖着她更靠近自己一些,“不过开场了也没事,边做边看不影响。” “……” 事实证明真的不影响。 从开场前到开场后,耳畔喘息声与解说声音交杂,跟着球赛节奏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时而达到白热化阶段,几乎能够切身体验到球赛的紧张刺激感。 再加上南斯屿不断对赛况的讨论,叶予音就这么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被灌输了很多关于球赛的知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累到不行,腰腿都特别疼,想退缩,结果南斯屿非但没有停止的打算,反而边替她揉着腿边加大力道。 “……看球赛了。”叶予音声音细小,软成一滩水。 “现在就对球赛感兴趣了?”南斯屿抱着她,问道。 叶予音摁住他的手:“嗯。” “行。”南斯屿倒是爽快与她分开,但没给她放松的时间,又将她抱到落地窗前,完全面对着室外的景象。 自己站在她身后,压着她:“看吧,看个够。” “……” 叶予音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看球赛。 至少,不是自己完全被禁锢在窗前,看着室外的一切又无法分心,还担心会被看见,在多种情绪交织下看见的球赛。 她压根不知道球场上的赛况怎么样,但能瞥见室外观众表情紧张,从而判断争夺的热烈程度。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观众表情由紧张化为欢呼,即使听不见声音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兴奋。 她就知道,球进了。 她也快疯了。 眼前一片黑,看不清楚太多画面,但这一刻她还是听见了一道格外清楚的声音。 南斯屿压着她的肩膀,告诉她:“音音看啊,这是他们在为了我们欢呼。” 叶予音眼角挂着泪,又被掰过身,吻落遍她的身体。 南斯屿的话还在继续:“看见了吗,连他们都在为了我们欢呼,而你怎么还想着离开我?” 叶予音累到不想反驳,但还是有力气伸出拳头击打他,南斯屿全都笑着承受,将她抱回到床上收拾好周围残局,又忍不住吻了吻她。 此刻球赛过了上半场,叶予音已经不想做其他事情,盯着屏幕上室外的场景,努力想回忆上半场自己看到的球局,竟发现半点都想不起来。 休息了一会,又被南斯屿带到室外,美名其曰更深刻的感受现场的氛围。 但她才发现,压根不是这样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下半部分有一块隔离板,恰好能遮蔽腿部位置,在无人能看得见的地方,南斯屿的手在她的两腿之间,不断刺激着她。 叶予音真的快疯了。 指尖陷入他的手臂,死死掐着以此警告他,但无济于事,只能换来更加的变本加厉,她又害怕被看见,紧张到不行,偏偏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只能侧头任由发丝垂落,完全盖住自己的表情,牙齿死咬南斯屿的肩膀,完全透过他的上衣咬出明显的血印子。 这下场内声音此起彼伏,躁动不休,她的理智也被如此吊着,摇摇欲坠,整个人仿佛都不是自己。 南斯屿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不断问她:“爱不爱我?” 叶予音没答,换来的反应更加剧烈,重复着:“爱不爱我?说句话,骗我也行。” 莫名的,场内出奇安静,所有声音都不见了,她的头脑空白一片,牙齿咬着的力道更重。 最后在一众欢呼声中,她松了口,在南斯屿耳廓吟声。 眼前景象总归正常,叶予音抬起湿润的双眸,茫然盯着眼前的一切。 南斯屿俨然若无其事的抽了张纸巾擦拭双手,面色恢复平静。 “音音很诚实,不会骗人。” 不知道为什么,心一下子空了下去。 这一瞬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抓不住南斯屿了- 这次a国之旅,算不上多么有意义的一次旅行。 感情上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再碰到多么美的景象也不觉得惊艳。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努力的为对方创造一次完整的旅行,毕竟有那么一种微弱的可能性,是这次会成为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趟旅程。 回国时不过大年初五,还是春节期间,在国内最轻松惬意的时间段。 登机前,叶予音便收到一条消息。 是阮希发来的,上次两人应南斯屿父亲的提议互加微信,这次是她发短信给她要她帮忙联系南斯屿,想与他见一面。 整个飞行过程,叶予音都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南斯屿。 终是在到达后回家的过程中,她将信息内容递给他。 南斯屿只漠然瞥了眼,情绪淡淡:“她约我?” “嗯。”叶予音回答。 “什么事?”南斯屿接着问。 “不清楚,她没说。” 南斯屿单手搭在扶手箱处,车内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让空间内陷入一股诡异的寂静。 而后他似提醒的说道:“你是我女朋友,你有替我拒绝的权利。” “但她是你父亲要求我帮她联系你的人,我无法拒绝。”叶予音解释。 但南斯屿笃定:“你可以。” “只是你不打算拒绝罢了。” “……” 说不出反驳的话,叶予音自己心绪也乱到不行,苦涩万分。 在她的沉默中,终是听见很轻但坚定的一句声音:“行,我去。” 回国后的第一个夜晚,叶予音独自在家中,她将行李箱中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再将买的纪念品收拾整齐,最后才后知后觉,这几天她跟南斯屿竟然都没有一张合影。 两人都没有提起这个话题,没有留下任何有纪念的东西,彻底让这段旅程只存在于脑海中。 才觉得有点失落,叶予音只身走到楼下,屈腿坐在沙发上等待南斯屿。 想起晚上他的反应,她只觉得心脏紧得慌。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情绪,一开始只是觉得她跟南斯屿没办法走到最后,所以她会不自觉地开始疏离他,不是真的想与他冷战,而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对彼此爱得太深,这样到分手的那一天也不会太难受。 但她没想到南斯屿会那么没有安全感,以至于会不断试探她爱不爱他,从而加速了他们之间关系的恶化。 归根结底,是她的错,是她太懦弱了。 并且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分开了,那么就不用再承受那些他们在一起的过程中会经历的各种困难。 可是当真正感受到南斯屿对她的冷漠的时候,她又觉得难受到无法呼吸。 如此想来,是她太低估了南斯屿对她的爱,也是她太低估了自己对南斯屿的爱。 这一刻,她忽然在问自己。 失去南斯屿的苦,跟与他共同面对困难的苦。 到底哪一个更难受? 谜团还未解开,大门率先被推开。 比南斯屿更快出现的是他浑身的酒味,以及——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 浓烈到瞬间扩散在整个空间中。 叶予音赶紧走过去扶他,南斯屿明显喝了不少酒,醉得不清,连走路也摇摇晃晃的。 “我回来了。”他率先出声。 叶予音本还准备说句话,但没想到南斯屿的下一句话会直接打断她: “你满意了?” 那么冲的语气,又那么伤人。 伸过去的手顿在半空,叶予音唇色发白,不知应该作何回应。 她突然明白了,她应该说的话是,她后悔了,就不应该让他过去,甚至抱着他说爱他,矛盾就能解决。 就这么简单。 可她还是没办法这么说。 南斯屿关上门,将外套脱下随手丢在沙发上,而后才一顿,转过身盯着叶予音。 “怎么不说话?” “你喝醉了。”叶予音跟上来,声音沙哑。 但南斯屿还在追问:“我问你话,我去见其他女人了,你满意了?” “……” 叶予音目光呆滞与他对上,眼眶瞬间被红晕填充,难受到几乎无法呼吸。 最后只能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南斯屿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眸里淌着些失望,整个人身上围绕着一种极其陌生的气息。 他说:“音音,我很累。” 他们都很累,被这种不断袭来的情绪威胁着。 叶予音仿佛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努力往前靠近他一步,试着抓住他的衣角,努力想让他们好受一点点。 她只能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爱我,我也不敢爱你,这样我们分手的话才会好受一点……” “你为什么总是认定我们会分手?”南斯屿反抓住叶予音的手,重声质问。 他知道叶予音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可就这么一个连答案都没有的矛盾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拉越远,还真是讽刺。 南斯屿紧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或许不会有其他阻碍,而在这个时候最大的阻碍就是你?” 她的问题就是总在担忧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能理解,因为她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情,可这样下去真的很累,他们之间的未来只会亲手断送在她的手上。 他想要解决,但只从口头上说说,她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南斯屿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双眸布满红血丝,“你告诉我,是不是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抱着会分手的态度跟我开始?” 回答他的只剩下无声与滚落的眼泪。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南斯屿松开叶予音的手,自嘲似的一笑。 “你还是觉得我们会分手是不是?” 他双眸还是盯着叶予音,所有温柔与耐心都不见了踪影。 最后道:“行啊。” “你想分手,那就成全你。” 第72章 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 才能真正体会到分开的难受。 像是突然被推入深海中,周围一片漆黑,抓不住任何能让她看见希望的东西, 渐渐的感觉到窒息, 有千万条藤蔓缠住四肢,拽着她, 无法挣脱。 模糊中,她只能看见一个身影。 他看着她, 满脸失望,转过身,离她远去,一步又一步。 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抓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 就这么分开了啊。 她从来不知道失去原来会这么痛苦,当年第一次与南斯屿分开,她还能哭闹挽留, 直到被下药带走,醒来后直接开始全新的生活,没给她去分析难过的机会。 后来她也跟很多人分开过, 亲自送走了亲生父母, 送走了悲剧般的高中三年, 再与养父母脱离关系。 但这些分开与她而言都是轻松的。 所以她也天真的以为,失去没什么可怕。 可是现在,她怕了。 怕彻底跟南斯屿成为陌路人,怕没了他以后需要独自面对的生活,也害怕伤害他。 在人影走到最后的那一步, 他回头, 她听到了一句话。 “音音, 你考虑清楚,我们要是真的就这么结束了,怎么办?” ——真的要结束了吗? 抓住四肢的藤蔓突然一松,没了支撑的她只能茫然在深海中飘荡,只剩下藤蔓缠住后留下的伤疤仍往外淌着血,让整个人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可是他们好像不应该走到这一步啊。 曾经那么亲密的关系,为什么会分开呢。 分开后,他们再也不相识,生活轨迹完全不同,再次回到那个她只有在电视新闻上才能看见他的状态。 那个时候她或许真的倦于再处理一段感情,但是他呢,他会不会有新的女朋友,会不会把对她的宽容跟爱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会不会有天他们在路上相遇,她孤身一人,而他牵着他的妻子以及孩子,幸福从她面前路过。 那个时候,她真的能释怀吗? 这真的是她能够接受的结局吗? ——光是想想都觉得痛到难以呼吸。 回过神来的她努力顺着深海向前游,大口呼吸,努力挣脱出来。 “南哥哥……” 她出声轻唤一声,眼前景象渐渐清晰,可她往四周环视一圈,却并未能捕捉到任何身影。 南斯屿已经走了。 她还是太晚了。 鼻子酸到不像话,她急切上前一步,可腿重得迈不开,只能无助顿在原地感受泪水夺眶滑落,深刻的体会到了南斯屿告诫过她的感受。 真的很痛苦。 比她被父母伤害、被关在洗手间内不见天日、被养父母求着要她扛下本不应该属于她的惩罚,这些所有所有都要痛苦。 她几乎用尽最后的力量走到窗前,盯着底下南斯屿离开的身影,他离开的步伐很快,没有回头,也没想过抬头看一眼她。 印象里,她也有好多次在他回家前站在这里看着他,但每次都能被他抓住,可为什么这次他偏偏不知道呢。 这是大年初五,在辞旧迎新的日子里,南斯屿为她上的一节课。 他教会她的东西太多了,这将永生难忘- 叶予音没能打通南斯屿的电话。 她后悔了,知道错了,但好像太晚了,完全没给她弥补的机会。 南斯屿这几天一直在吓她,但每次都会解释清楚再把她哄回来,但是这次他是真的不回来了。 她开始产生害怕,害怕他认真了,也害怕他累了,怕她做得再多都没办法挽回他。 更害怕……他不要她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明明是自己亲手创造的局面,但在这一刻到来之前她却反悔。是她一直将南斯屿往外推,但现在他真的走了,她却又想把他拉回来。 很可笑对吧。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孤零零一人,只有顶灯的光作伴,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却只有一道影子,冷寂得可怕。 无助的人抱着腿靠在角落,脸色苍白,这下连光也不照顾她。 南斯屿彻夜没回家,叶予音也没回房间,独自守在沙发一整夜,始终期盼着南斯屿能向之前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但她没等到,一夜过去,他的电话仍然打不通。 这一晚时间,叶予音想了很多,直到天亮,阳光撒入室内,有鸟鸣声扑来,她还坐在原地。 中午,得知这件事的孟冬染把叶予音约出去。在出门的那一刻,众多心思再次涌入。 她忽然在想,万一南斯屿真的不要她了的话,那她好像是真的需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从此不再踏入这里一步,形同陌路,无法接触。 孟冬染是在昨晚得知这个消息的,她如今是叶予音唯一能够谈谈心事的人,在她无助的时候想到的人只能是她。 对她的经历,孟冬染是又心疼又着急。 她能够理解叶予音的想法,因为她从来不是个幸福的小孩,更不能要求她有底气去大大方方的表达爱意。 但她也能感受到南斯屿的无奈,更能明白他现在的做法。 如今看着叶予音的样子,整个人落魄到不行,明显一夜没休息也没吃饭,整个人呈现摇摇欲坠的脆弱,她只能叹气。 “先吃点饭吧。”孟冬染点了餐,示意她,“再怎么样都得以身体为重。” 叶予音点点头,但她反应迟钝,注意力时常落在手机上,只是始终没能等到一个电话。 “他还没回你电话?”孟冬染问道。 “嗯。” 南斯屿从来没有这样的,就算他们吵了这么多次架,他也不会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连电话都不接,完完全全与她冷战。 这次他是动了真格了。 “但是你想清楚没有?如果他接通了电话的话,你要怎么跟他说?”孟冬染边督促她吃饭,边与她交流。 叶予音也回答不上来。 “我只是想先确定他的安全。”她终是道。 孟冬染也有些无奈:“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你就没必要这么守着他的电话了。” 她并不清楚叶予音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好像她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这也是南斯屿不接她电话的原因。 她继续问:“你觉得他是真的想跟你分手吗?” 叶予音挂着迷茫的眸轻抬,两人对视片刻,而后孟冬染一针见血:“他怎么可能不要你,只是在等你主动。” 这些事,当局者迷,但是旁观者可以看得很清楚,叶予音的退缩只会让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僵硬,南斯屿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刺激叶予音,让她彻底勇敢起来。 他那么喜欢叶予音,怎么可能舍得不接她电话,让她这么难受呢。 只是他明白,她现在还没想清楚,就算接通了他们太轻易和好,那么也只会回到原先那种一方不断主动而一方不断后退的相处模式,继续折磨着两人。 只有叶予音敢于面对,他们才会有未来。 “音音,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但你要明确,你现在不是被抛弃,更不是被赶出去,而是你一味的退缩之后他做的最无奈的决定,现在是你自己想走的,你完全有权利挽留他,不管用怎样的方式。”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因为你太累了是不是?你对什么都没有信心,但是你得明白,跟爱的人携手面对的困难不是困难,只有当你放开了爱的人的手时,带给你的才是你无法承受的痛楚。” 孟冬染努力让叶予音明白这种情感:“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仔细思考一下你现在的感受,会因为跟他分手而难受,那就是你对爱最直观的感受。” 叶予音眼神中泛满了错愕。 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比起那些未知的未来,她更害怕的是分开。 她也明白了,她爱南斯屿,很爱很爱。 孟冬染最后揉了揉叶予音的头,放缓了语气。 “你也知道感情里不能只有一个人一味付出,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那你也得主动起来,让他看见你对他的爱。”- 叶予音几乎寻找了所有自己能联系到的人,最后得知到南斯屿的下落,他正在医院。 是喝酒引发的急性肠胃炎,算不上严重,但叶予音还是被吓到丢了魂。 她急匆匆打车赶过去,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完,只知道这次自己不能再退缩了。 几乎用了自己能用上的最快速度,她拼了命的往前跑,生怕又错过了南斯屿,生怕他们真的没有未来。 医院永远是个让人压抑的地方,叶予音匆忙下车,照着南斯屿助理给的病房号找路。 但没想到会恰好在住院部楼下撞见南斯屿父亲。 南父显然是过来看望南斯屿的,正准备离开,见到叶予音时倒也停下手头上的事情,主动朝她走过来。 他看着她,面色仍是和蔼的,只是隐隐叹息一声:“斯屿他没事,正在打点滴,你要是能放下心的话,先跟我聊一聊吧。” “……” 南父并非会为难人的人,他们也曾照顾过叶予音,这么多年过来也愿意为她保留着长辈对晚辈的善意。 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内,他认真与她聊着,解开长久以来的误会。 南父问她:“这么算来,上次跟小希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予音没有直视他的眼睛,但也能感觉到他视线的锐利性,增了几分压迫感。 她回应:“因为,当时还不稳定。” “也怕我拆散你们吧。”南父出声,“一开始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怕你伤害他,而他又一直对你有所愧疚,很容易被利用。” 他们并不是什么感性的人,不会如南斯屿那般会认为这么多年过去叶予音还是之前的那个叶予音,对人性抱有怀疑是他们的本能。 他们也相信叶予音能够理解这种情感。 “但你那天确实说得很清楚,你接近他并没有什么目的,我们也愿意相信你是真的因为爱他所以才跟他在一起。”南父紧接着道,“我们并非不开明的父母,不至于硬要拆散一对相爱的人。” 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会阻挠他们两人的关系,此前之所以会明里暗里警告,是担心叶予音图谋不轨。 而叶予音确实也在冥冥之中为他们争取了一回。 并且争取成功了。 “我想你也很清楚,当时也是你所说的,你有追求爱人的权利。”南父目光仍旧盯着叶予音,看不清有多少情绪,“但是你似乎并没有使用这项权利。” “我不知道你们两人具体怎么样,但我看到的只有斯屿不断付出而你不断索取,或许你没有真正了解过斯屿的喜好。” 他们总有一种能力,能够迅速戳中痛点,在本乱如麻的场面一击即中。 南父语气平淡,却在瞬间激起波澜:“如果这是一场考核的话,那么你输得一塌糊涂。” “……” 他们都没说错,叶予音就是这场考核中的失败者,而她竟然在现在才懂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都是什么。 她为什么会认为跟南斯屿没有未来,是因为她确定自己跟南斯屿的感情不是平等的。 她以为这种不平等表现在他们两个人的社会阶层差距,表现在年龄,表现在生活水平的不同。 但她现在才明白,这些根本不是他们会产生矛盾的原因。 最大的问题在于,她不会主动,所以主动的人永远是南斯屿,永远是他付出的更多。 她想要的平等,不应该是不断证明自己经济独立,也不应该是证明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而应该是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自己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而她其实,没有去了解过南斯屿。 她连他有胃病都不知道——他只说过他吃了没熟透的东西后胃疼,而她没当真,更没想过他是真的有胃病。 甚至,连当时在a国时,她想要点一桌他喜欢吃的东西都选不出来。 这种关系状态其实多可悲啊。 她口口声声喊着要平等,实际上现在才明白什么才是真的平等。 ——并非经济上的、精神上的,而是付出平等,收获平等。 南父俨然上了车离开,叶予音站在咖啡厅门口,盯着湛蓝的天,忽而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是解开矛盾后的轻松,也有对自己过失的沉重。 她上了楼,来到病房门口,透过一扇小玻璃关注到躺在病床上的南斯屿。 他也很虚弱,安静的靠着,手上握着手机,似乎还在等着她的电话,但并没有主动打给她。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只想等着她联系他,想以此找到她爱他的证据。 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再主动找她,怕不主动的话他们就这么散了,也怕主动的话她还是没能成长。 他多累啊,一天天都在教会她爱与被爱。 叶予音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自己即将掉落的眼泪,轻敲两下门,缓慢推开那扇阻碍他们的门。 与南斯屿对上视线,他显然有些惊愕,但多的也是惊喜。 “南哥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对视着,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情绪更为强烈。 叶予音小心翼翼朝他靠近一步。 回答:“我问了秦睿哥,他帮我联系了你的助理,你助理又问了司机,最后才知道你在这的。” “……” 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南斯屿听到的只有,她终于愿意主动过来找他了。 那么这对他来说也就满足了。 他还想说什么,又听叶予音急切的解释:“但我跟秦睿哥没有其他联系的,只是因为我找不到你,所以只能拜托他。” 听着她慌忙的语气,南斯屿无奈与她对视:“说这些干什么?” “我怕你误会。”叶予音继续道,“你说过你看到我跟其他异性接触会吃醋……我以后会跟他们保持好距离的,会做好一个女朋友应该有的样子,也会。” 顿了顿,再补充:“吃你的醋。” 她显得很笨拙。 却很真诚。 她终于愿意学着去爱一个人,用他教给过他的方式。 南斯屿的心真的软了下来,对待这么一个小姑娘,只剩下心疼与不忍。 叶予音又主动往前几步,直到站在他面前。 红着眼眶看着他,语气沙哑,却还是努力控制着。 她说:“对不起,南哥哥,我知道错了。” 南斯屿怎么会怪她,只不过一直在等着她成长。 但他还没说话。 叶予音赶紧道:“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但你不用这么快原谅我的,给我个机会弥补过错。” 怎么弥补呢—— 南斯屿也没有安全感,那她就应该建立起他对她的信心。 用他教他的方式,再一次笨拙的学会爱他。 想了想后,她最后出声: “我们现在算是分手了吗?” “……那这次就换我追你好了。” 第73章 在过去22年时光里, 叶予音都忙于生存,没有闲暇去体会爱,也从来没有人教过她爱。 但南斯屿就是这个让她也能够被爱意包围着的人。 叶予音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个幸运的孩子。 而她几乎花光了所有运气才能遇见他。 这次的她无比真诚, 也谨慎小心得害怕真的会失去南斯屿。 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挽留他:“你之前问我, 如果我们真的分开了,我会不会为了我们而努力。” “我一直以为我不会, 但真正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更怕失去你。” 她轻轻拉着南斯屿的衣服, 力道很轻,却捏得很紧:“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我们算是分手了的话,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我保证不会再退缩,我再也不要把你推开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着急,也是第一次如此主动。 南斯屿知道, 她不再是那个觉得爱情可有可无,也不会再设想着他们分手后生活的姑娘了。 看着她全然泛着红的眼睛,明显刚哭过, 整个人的状态也不比他好到哪去, 他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在欣喜之余又不免骂自己混账, 她现在会这么难过全都拜他所赐。 抬起仍打着吊针的手落在她的脸颊处,替她抹去不断掉落的眼泪。 有再多的不忍都只能先吞入腹中,说出来的话是一句反问:“现在知道难受了?” “知道了。”叶予音点头,她看起来还是这么乖巧,又委屈到不行。 “记住这种感觉。”南斯屿语气很轻, 他还是得先让她彻底想明白, “你每一次跟我提到分手两个字, 我都是这么难受的。” 这段时间来他是真的很不好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疏离却又无能为力,每天都在对自己的无能以及对她的无奈中度过。 这种感觉叶予音才经历了一天,而他,经历了好久好久。 声音完全沙哑,她只能低着头不断道歉:“对不起南哥哥。” “傻,没什么对不起的。”南斯屿再也忍不住将叶予音搂到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 “不哭,不难受,我没怪你,也没想跟你分手。” 他继续解释:“只是吓一吓你,看看你会不会来找我,如果你没有的话我还是会主动示弱,我们不会分开,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的一番话,彻底让叶予音的情绪绷不住。 她彻底明白,原来他真的不是要跟她分手,只是在帮助她认清自己的心,就像是设好的一场局,让她在局中成长。 他们并没有分开,他也没有对她失望,他们还是好好的。 叶予音在他怀里哭出声,心情复杂到理不清,所做的事情只能是怨他,伸手打他。 不停谩骂:“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凭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我特别难受你知不知道?” 没有理由的,被冲动占领了头脑,她所能做的只有打他,尽管能明白他的苦衷。 可是这两天来的委屈也是真实存在的,她是真的害怕,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性。 骂着骂着又说不出话来,她安分了下来,紧紧抱着南斯屿,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哭着诉说:“对不起南哥哥,对不起,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再多的理智都败在她的那句“我只有你了”上,让南斯屿的眼眶也红了,心脏发紧。 是啊,她没有其他亲人了,只有他了,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不敢想象,当他说出分手的时候她到底会有多崩溃。 毕竟那意味着她人生中唯一重要的人也离她远去了。 “不会的。”南斯屿双手捧着叶予音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将自己的态度全都告诉她,“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分开,你相信我,不管以后我们会经历多么艰难的事情,但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泪水已经模糊了所有视线,但在这一刻叶予音还是清楚的看见了南斯屿的脸。 看见的还有那年将她护在身后的那个身影,给过她最大温暖的人,今后也将陪伴她走过很远很远的路。 他坚信,现在她也坚信。 没有什么言语能够表达他们如今对彼此的爱意,叶予音主动环住南斯屿的肩膀,凑上前吻住他,这是她最炽热爱意的表达。 在感情里的她一直都是懦弱的,而现在她也愿意改变自己,变得更勇敢。 一吻结束,此前的所有隔阂也在不言中消灭。 叶予音坐在他身边,单手握住他的手,注视他打吊针的那只手许久许久。 而后她问:“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接吻都吻了,你说什么关系?”南斯屿替她擦干净泪水,语气又恢复了些桀骜。 叶予音没看他,忽而嘀咕一句:“接吻了也可以是普通朋友。” “……”南斯屿的表情瞬间沉下来,“你还想跟我当普通朋友?” 叶予音有些懊恼。 她的这张嘴是真的不会说话,本来没这个意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就跑偏了。 每次都是这样,她说话很伤人,都得等着南斯屿去理解她。 好在南斯屿也明白她的倔强,很快将那瞬间的凝重收起,重新换上浅浅笑颜。 他想了想:“还是说你想感受一下追人的感觉?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你追一下。” “……” 他还是那个南斯屿。 这样真好啊,还是恢复到了从前,他们还是最亲密的关系。 叶予音回应道:“那我们现在就是分手了?” 这话听起来也不太好听。 南斯屿认真思忖:“那你就试一下追我。” “然后呢?” “你试一下,只要随便一追,就能追到我了。”南斯屿揉了揉她的头。 他紧接着道:“你也可以选择最轻松的方法,现在再亲一下我,就追到了,我真的很好追的。” “……” 套路感还是那么强。 叶予音彻底将那些伤心难过憋回去,满脸写着无言,伸手狠狠打了他一下。 但她忘了他现在是个病号,没控制好力道,下手有点重。 南斯屿被她如此突如其来的攻击刺激到猛烈咳嗽了两声,脸色又更苍白些许。 “啊。”叶予音赶紧扶着他,倒了杯水给他,“不好意思啊,下手太重了。” “……你想成为寡妇就直说,不用这么着急谋杀。”南斯屿喝了两口水,总算舒服很多,他此刻身子也太虚了,昨晚喝了太多酒,自己也没想到会引发急性肠胃炎直接进了医院。 “什么寡妇,不要脸。”叶予音撇嘴,吐槽一声。 “那你早晚也得跟我结婚。”南斯屿将水杯放下,腾出双手都落在叶予音身上。 还没这么快想到结婚的话题,叶予音耳根略红,侧头思考片刻。 而后她接着道:“南哥哥,我想清楚了,我不能一味的接受你对我的好,我也得为你付出什么。” “但是你知道的,我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事情让能让我的付出与你的付出对等。” “所以——要不我们还是先分手吧?” 每次从她口中提起“分手”两个字的时候,南斯屿的表情都会阴沉到可怕。 当下也是,明明她还有下半句话没说,他的手已经游离到她的腰间,以极重摩挲的方式警告她。 叶予音痒得往旁边躲,飞速摁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摸。 “我话还没说完,我们先分手,然后我从追你开始。” “就算没分手你也能追我。”南斯屿从她的双掌中抽出手,继续强势的搂着她的腰。 但叶予音蹙了蹙眉:“不行,那性质不一样。” 她只是想从头开始体会主动为一个人付出的感受,才能更让她明白应该怎么在感情里建立真正的平等,进而让她学会谈恋爱。 但是南斯屿在想的似乎并不是这件事。 他问:“但如果我们分手了,那是不是就不能碰你了?” 叶予音认真想了想:“对。” “也不能亲你?” “……没错。” “那还是别分了。”南斯屿拒绝。 而叶予音已经完全从他的禁锢中脱离,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不给他碰她的机会。 “不行,还是分一下吧,不然我不懂应该为你做些什么。” 如今分手这两个字已经被他们完成过家家一般的游戏了。 南斯屿也明白她的想法,实际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分不分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口头上的身份。 “行吧。”他銥嬅而后应下,“那你要追多久?” “这句话不是应该问你?”叶予音也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事情,她还在思考应该如何追一个人,“看你多久能被我追上。” “这样。”南斯屿似恍然大悟般,“那现在你就追上了。” “……” 南斯屿的话还在继续:“女朋友过来,让我亲一口。” “……” “不行!”叶予音咬牙,“没有这么快,你先让我学习一下追人嘛。” 意思就是,南斯屿这下真得吃素一段时间了。 但他完全拿叶予音没有办法,换个角度想,这确实是一个能够锻炼她的好办法。 他让她追,让她慢慢的在感情中占主导地位,他不再向往常一样不断主动。 “想追就追吧。”而后他同她商量,“但要不通融一下,就算是‘分手’期间,也能做点超出普通朋友之外的事情。” “不行!”叶予音保留着原则。 “那只接吻也行。”南斯屿坚持,“是你说的,普通朋友也能接吻。” 叶予音无情拒绝:“现在不行了,普通朋友就得有普通朋友的样子。” “就亲一口。” “不给!” 南斯屿继续死缠烂打:“我现在是病人,你能不能让一让我?” 叶予音仍然没有半点动容:“不让。” 没办法,南斯屿只得驶出杀手锏:“但我提醒你,追一个人最好满足对方的需求,否则你这种态度可是很难追上的。” 这话倒是让叶予音重视了些:“那您的需求是?” “嘴馋,需要你的唇咬一咬。” “……滚!!”- 南斯屿身体状况算不上太差,打了点滴后便能出院,这次叶予音始终陪在他身边,也主动去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一场闹剧结束,雨过天晴,两人即将迎来他们的全新生活—— 从分手开始。 很快,南斯屿便确定了叶予音的决心。 不仅不让他亲她碰她,甚至连牵她都不让,美名其曰在纯爱中追人才是真正的追。 行,纯爱。 他倒是要看看,他这个马上奔三的人还要纯爱多久。 在回家的车上,叶予音已经开始打开手机搜索追人技巧,认真程度与南斯屿当时搜索恋爱攻略有得一拼。 但南斯屿只感觉他被冷落了。 不满将叶予音的手机抽走,告诉她:“追我不能用那些烂大街的套路,你得对症下药。” 叶予音倒是认真求教:“怎么个对症下药法?” “你想一下我之前是怎么照顾你的,你现在就怎么做就可以了。”南斯屿再次耐心引导她,“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是南哥哥,我是音音,你主动,我被动。” 这么一说是明朗了些,叶予音开始仔细回忆南斯屿之前都是怎么对自己的。 比如说,下车会先替她开门,踏入室外的时候总会替她披上衣服,也会时时刻刻盯着她让她注意脚下的路。 这些都是些细节上的照顾,回到家后,她立刻拉着南斯屿让他靠着沙发,又跑去拿了条毛毯披在他身上,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切水果专门送到他口中。 享受着她特殊照顾的南斯屿:…… 倒也没必要真的做到这么细致。 不过倒是应了当时答应她搬进来时她许下的承诺,她说她会照顾他。 那他便躺平享受就行了。 晚上叶予音准备下厨,她如今的厨艺还算不错,已经能完美做好一顿饭。 但站在厨房时,她思忖许久,最后还是问南斯屿:“南哥哥,你喜欢的口味到底是什么样的?” 兴许是为了不让她的负担太严重,南斯屿的回答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我问的是你的喜好,我不要这种敷衍的回答。”叶予音坚持,随便抓了一把砧板上的菜,“比如葱姜蒜香菜,你会喜欢不?” 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东西,所以每次出去吃饭都会备注不要加这些。 “我不介意。”南斯屿终是坦诚回答。 他果然一直在做让步。 叶予音轻叹口气,也准备开始努力接受这些。 南斯屿继续道:“只是不介意,算不上喜欢,所以你也不用为了我被迫接受。” “没事,我会努力尝试的。”叶予音道,“如果实在接受不了那另说。” 片刻后,叶予音又问:“我准备煮西米露,你喜欢不?” 甜食是她比较喜欢吃的东西,她对甜的敏感度很低,所以总是能接受特别甜的食物。 但没想到南斯屿的回答是否定的:“一般。” “是不喜欢吃西米露,还是不喜欢吃甜食?” “都不喜欢。” “……” 事实证明,南斯屿一直在骗人。 他分明说她喜欢的他都喜欢,结果真正讨论起来只发现她喜欢的他甚至可能很讨厌。 南斯屿最后解释:“但是跟你一起吃的东西,什么都很喜欢。” “少肉麻。”叶予音心情有些酸楚,又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觉得愧疚。 南斯屿揉了揉她的脑袋,失笑:“别太感动,好好做饭,我先去吃零食等开饭了。” ——他现在是叶予音,此前叶予音就是这么心安理得等着投喂的。 叶予音没有任何意见:“去吧。” 角色对换后的生活竟也不显别扭,不过是叶予音多揽点活儿,两人也学着对方的语气相处。 倒是很有意思,毕竟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愉快的相处过了。 鉴于两人现在是口头上的非情侣关系,为了做全套,他们连睡觉也得分房睡,硬生生决断了所有亲密接触。 叶予音将南斯屿送回到房间,继续学习着他此前会做的事情。 南斯屿再提醒她:“我一般睡前都会跟你说什么?” 叶予音秒懂:“晚安!” “晚安。”南斯屿勾唇回应。 而后又道:“还有一句。” 叶予音仔细回忆,很快想起来:“我跟秦睿哥哪一个对你更好?” “……” 若不是她说,南斯屿还真没想起来他还执着过这种问题。 于是他也顺着回答:“秦睿哥。” 叶予音继续问:“为什么?” 南斯屿:“因为我是小白眼狼儿。” 叶予音:…… 无语之余,她还是难免问一句:“我之前真的有这么讨厌吗?” “你才知道,想让你夸我一句有多难。”南斯屿逮着机会便诉苦。 叶予音选择闭嘴。 她就是嘴硬,永远不肯直接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 现在可算认识到自己的德性了,以后也会努力改正的。 话题结束,她正准备回到自己房间中,结果没想到又被南斯屿叫住。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没说。” 叶予音一头雾水:“还有什么?” 南斯屿只能提醒:“三个字的,我什么你?” 提示得这么明显,叶予音可算是明白了。 这也是他最执着于想从她嘴里听到的答案。 之前她不肯说,但是现在她变了。 她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他—— “我、爱、你。” 南斯屿心满意足,重新露出最不值钱的笑,是发自肺腑的,撇去了所有担忧与煎熬,面对的是自己所爱的人。 为了这个答案,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而现在,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靠在门边,眸里含着的是完全盖不住的笑意,注视着叶予音。 再确认一句:“你现在是南哥哥,还是音音?” 这个答案他想要不含糊的,是完全肯定的,来自于叶予音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他盯着叶予音的眼睛,目光炽热连接心脏,连带着两人的心跳频率也一致。 叶予音抿了抿唇,笑意同样很浓,多挂了些不好意思与别扭。 她原本不会表达爱的,也无法那么轻易说出自己的心意。 但是现在,她会努力去改变自己。 她毫不犹豫回答:“我是音音。” “我告诉你。”她一字一句,重复一遍。 “我爱你。” “音音爱南哥哥。” 南斯屿再也忍不住,顾不上两人要不要亲密接触的问题,伸手圈住她,完全揉到怀里。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也会回应她:“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到底是有多浓的爱意,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让步。 到底是有多浓的爱意,才会让她的所有都渗透到他的生活中。 到底是有多浓的爱意,才会让他愿意如此悉心的一步步引导她,等着她学会爱他。 她的爱反应得太慢了,而他的爱一开始就是轰轰烈烈的,只因她而出现。 从那年在小巷中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离不开彼此。 寂然不动的空间内,光影照耀之下,两个身影遐迩一体,胸口处紧贴着的是统一体的心脏,连通着同样沸腾的血液,每一次跳动都在诉说着浓烈的爱意。 这是疯狂的、狂热的。 亦是勇敢的。 第74章 “不对!” 回过神来的叶予音后退一步, 与南斯屿拉开距离,睁着双醒悟的眸盯着他。 默默提醒:“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你别跟我靠得太近。” 南斯屿:…… 刚温情了那么一会的相处瞬间幻灭。 他不死心又问:“那今晚必须分房睡?” 叶予音点点头:“分手就要有分手的样子。” 南斯屿掐了掐眉心, 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小丫头非得跟他‘分手’,分明只要她不再想着跟他分开,那她怎样他都无所谓。 但既然她有她坚持的平等,他也便尊重她。 叶予音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好像自己从笃定他们走不到永远到顿悟也就一瞬间的变化,现在的她不敢说百分百相信他们一定能携手走到老, 但至少也有了与他共同面对困难的勇气。 南斯屿为了他们做了那么多,她也会改变自己,为他们的未来付出努力。 想起南斯屿胃不好,叶予音上网搜了不少粥的做法, 准备在未来几日替他养养胃。 同时也看了不少调理胃病的方法, 从生活习惯到按摩手法,她全都认真记下。 她很少这么用心照顾一个人, 甚至连自己平时也是得过且过, 但如今也会学着去细心照料他。 见时间不早, 她起身洗漱后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而后想起什么, 重新拿起手机给南斯屿发了条信息:【晚安。】 不过南斯屿没回,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叶予音等了一会, 也没在意, 侧躺着努力入睡。 但没能睡着。 尽管很累, 但每次没了南斯屿的陪伴她都很难入睡, 完全离不开他。 干脆睁开眼睛,盯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思考着要不要反悔自己所做的这个所谓分手的决定。 反正她反悔过的事情很多,不差这么一件,但又总觉得自己需要用自己的方式追南斯屿,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公平的。 思忖了许久,她都没有彻底做下决定。 兴许是因为想得太过入神,连身后卧室的门被推开都没察觉,直到敏锐捕捉到空气中一闪而过的雪松香气息,同时身侧的床往下陷,她才反应过来,立刻侧身。 但为时已晚,下一秒便被圈入一个怀中,腰间完全被禁锢住,很快连带着她重新躺回被窝中。 尽管是熟悉的气息,但这通操作太过突然,把她吓得不轻,连呼吸也急促些许。 “你干什么!”她出声质问,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南斯屿,倒也异常本分。 “找你一起睡觉。”南斯屿回答直白得很,他身上也含着淡淡的沐浴乳味道,很清新很好闻。 叶予音将手覆盖在正搭在自己腰间的大掌上,报复似的掐了掐,“这是普通朋友应该做的事?” “不是。”南斯屿声音悠悠,“但是你别忘了,现在我扮演的是音音的角色。” 叶予音:“……然后呢?” “音音擅长做的事,就是大半夜爬到我床上来,占领我身边的位置。” “……” 他这么一说,叶予音倒是想起来了。 曾经确实有那么一次是这样的,当时她心情不好,睡不着,于是跑到南斯屿房间呆一会,结果没想到直接在他身边睡着了。 现在他倒是知道以这个借口来找她。 “那次是意外。”叶予音倔强出声。 “那就把这次也当做是意外好了。”南斯屿抱着叶予音的动作更加心安理得。 同时察觉自己所处的位置太靠边,又抱着叶予音往另一边挪了挪,给自己多腾了点空间。 “……”在这个过程中叶予音只感觉下边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抵着自己。 耳根略红,她咽了咽口水警告:“睡觉就睡觉,别乱动。” “行。”南斯屿应她,“纯睡觉。” ……真的只盖上被子纯睡觉? 突然真的这么纯情起来,叶予音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结果没过多久,便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声音:“睡着了?” “……干嘛?” 实际上叶予音还没睡着。 被南斯屿这么抱着,又没做点其他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心很痒,但碍于两人如今的关系,她又只能忍下来。 “想不想要?”南斯屿直接问出声。 “……” 叶予音心很痒,内心不断纠结。 而后试探性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 “噢。”南斯屿俨然对这句话不以为意,“那要不先和好一个晚上。” “……”还能这样? 叶予音承认自己有点心动。 但还是无动于衷。 又听南斯屿的激将法:“真的不要?你仔细想清楚,不要的话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得不说,激将法百试百灵。 叶予音直接翻了个身,单腿挂在南斯屿腰间,手越过他的肩膀,主动吻住他。 都是成年人了,在谈爱情之余还是得靠性作为催化剂,不论何时都会有冲动。 不过今晚的这种冲动更为强烈,叶予音愿意称呼它为与真正爱人之间的桥梁,是一场更为盛大的狂欢。 气氛就这么被点燃,小小的被窝内温度以极其迅速的效率升到最高,在此环境下两人贪婪索取彼此。 很快南斯屿稍微起身靠着,并将叶予音抱到自己身上,同时伸手打开床榻上方的灯。 “开灯干什么?”叶予音半眯着眸眼稍微适应这种光线。 南斯屿将她的上衣褪去:“怕你看不见。” “……什么?” 此刻的叶予音正坐在南斯屿腿上,比南斯屿还要略高些,稍微低头才能与他对视。 实话说,当他将她抱过来的时候她就察觉不对劲。 他们之间还没有过这种方式。 南斯屿唇边噙着笑,缓慢解释:“不是你说的,想要主动?” “……” “那就由你主动,想主动多久都可以。” 没尝试过的总是新鲜又让人紧张的,叶予音红着脸趴上去亲着南斯屿,磨蹭许久才尝试着进行下一步,过程南斯屿摆明了不帮她,全让她自己领悟。 这个重任一下子压到叶予音头上,她这才按照之前的流程,抬手推开床头柜翻到里边的盒子,抽出一片,没看仔细就准备操作。 很快听见南斯屿的提醒:“注意正反面。” “……这东西还有正反面?” 南斯屿点头示意,也没有要帮她的准备,只躺着等待享受。 叶予音咬咬牙,手捏着那一小个透明的物品,视线慢慢往下移,感觉自己不方便操作,又调整了个动作,略微弯腰。 这么一来,她距离那个东西很近,还是第一次观察得如此明显。 别的没感觉,只知道自己脸颊更烫了。 小心谨慎完成后,她刚一抬头就瞥见南斯屿那双欣慰盯着她的目光,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眼神,但在此刻竟多了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意味。 她轻咳两声:“把灯关了吧。” “关了我怕你找不到。” “不会的。” 周围光线重新暗了下去,仅有窗外倔强从窗帘缝隙挤进来的月光,几乎连彼此的脸都没能看清楚,这种状态至少能让叶予音没那么紧张。 她按照自己懂的知识一步步来,南斯屿偶尔看不下去会用言语提醒她,她试着完成,感受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特殊情绪。 “用手,扶着。” “不是那……也不是这。” “你确定不用开灯?” 叶予音死咬着牙,倔强着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自己的动作。 非常艰难才能进行到下一步,但这种状态对她来说还有点难以承受,眼眶俨然有些湿润,但还是笨拙的继续。 整个过程磕磕碰碰。 叶予音也没想到竟然会那么难,只感觉自己哪个角度都很不舒服,哪有之前那么轻松。 但她愣是一声不吭,不去回应南斯屿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求饶。 直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累到停下来,趴在南斯屿身上休息一会。 南斯屿伸手圈住她,掌心在她的后背拍了拍,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同时出声:“这就累了?” 叶予音咬着他,还是不想回答他的话。 南斯屿笑着,默默提醒:“才三分钟。” “……” 竟然才,三分钟吗。 叶予音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消耗体力,她甚至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兴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她又试着动了动,结果没过多久之后又累到重新趴回到他身上了,这下连亲吻都没了力气。 这回她倒是不打算继续坚持了,非常清楚的明白自己在这方面上压根比不过南斯屿,便干脆放弃。 “我累了。”她坦然回应。 “那怎么办?”南斯屿明知故问。 偏偏叶予音此刻累到喘气,而南斯屿还是那副没事人样子,甚至还能调侃她。 叶予音越想越气:“你动。” “那可不行。”南斯屿回应,“不是不说的要由你主动?原则性问题不能打破。” ……他到这个时候还能记得阴阳怪气晚上她将他推开的事情。 叶予音咬咬牙,干脆从他身上挪起身:“那你自己解决去吧。” 结果没能如愿,南斯屿率先摁住她,用极大的力道将她拉回来,难受得她四肢再一次软了下来。 “……” 后面的记忆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 叶予音只知道自己的腰被掐得生疼,双腿酸到发抖,整个人也很累,比往常每一次都累。 而且她全程都在上方,完全感受着每一次极为强烈的状态。 且一次比一次更强烈,没有停歇。 结束时她整个人实在是累得不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全都交由南斯屿收拾。 她总算忘记那些谁要更主动的事情,只让她知道了主动到底是一件多么累的事情。 ——哪有躺着的时候轻松。 闭上眼睛,感受那双手重新搂住她,本分睡觉。 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看来健身房的卡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第75章 叶予音原本是想早起为南斯屿做一顿养胃粥的。 结果经过昨晚那么一出, 她累到一觉睡到中午还不想醒来,稍微清醒些的时候脑袋里只剩下骂人的话,更别说还会想着帮南斯屿煮粥了。 没想到更气的事还在后头。 南斯屿还真的把她的健身卡递给她, 并且已经替她办好了健身课程,晚上即将上第一节课。 美名其曰:为了以后有精力照顾他做准备。 ……分明就是为了方便他自己。 叶予音不愿意跟他说话,将他连同他的衣服一块扔出去:“一夜过去了,我们现在还是分手关系,别妄想靠近我。” 抱着所有东西光着上半身站在门口的南斯屿默默提醒:“现在追我的人是你。” “不追了!走开。”叶予音顺便把抱枕丢他身上, “我现在脾气很大,别惹我!” “……” 当然不追是不可能不追的。 闹完脾气的叶予音很快冷静, 收拾完自己之后又若无其事推开南斯屿房门,把昨天从医院拿的药递给他。 “记得先吃药,饭前口服。” “行。”南斯屿应下,紧接着使唤, “过来。” “干什么?” “帮我系领带。” “……” 窗外阳光甚好, 是在冬日中难得的暖阳,直接化开窗外飘雪, 如此美好。 叶予音走过去, 站在南斯屿面前, 接过他递过来的领带, 动作略显生疏, 按照他之前教过她的步骤缓慢替他系好。 她发现他佩戴的还是之前她送给他的那条领带,好像这么久来都没更换过。 “要不今天换一条吧?”她提议。 “不用,就这条。”南斯屿毫不犹豫, 他从来没打算换下叶予音送给他的任何东西, 包括那块表。 “你也算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了, 天天系同一条领带像什么样。”叶予音又伸手替南斯屿整理领口, 目光无意间瞥见他锁骨处明显的牙印。 沉默了片晌:…… 是她昨晚咬的,自己疼了的时候就死咬着他,此刻这处痕迹特别明显,在领口下若隐若现。 “那就等你再送我一条了。”南斯屿知道叶予音正在看什么,干脆直接拉开自己的领口让她看仔细。 叶予音白了他一眼,将他手移开,重新将他的衣服整理好,盖住自己昨晚的成果。 想起方才他说的话,她回答道:“那等我再赚点钱了就给你买一条更好的。” 闻言,南斯屿稍顿,蹙眉:“你给养父母那边寄钱了?” “嗯。”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手头上的钱没剩多少,相当于过去半年那么努力后净收入为零。 南斯屿自然不希望叶予音背负着心里压着的债务,他只想让她能更无忧无虑生活。 紧接着询问:“他们最近怎么样?” “恢复正常了吧,我哥忙碌工作,余佳颜精神状态不好,其他人估计一直在照顾她。” 南斯屿握住她的手,若有所思:“如果我为她找一个心理医生,再分担那个家里的一些开支,你会介意么?” 余佳颜确实伤害过叶予音没错,但那个家毕竟对叶予音有恩,叶予音肯定没办法完全不顾恩情。 对她来说,别人的好坏都与她无关,她所要做的只是让自己问心无愧。 南斯屿了解她的想法,他从来不会左右她的任何打算,所能做的便是尽力替她分担一些。 但叶予音还是拒绝了:“不用,我欠他们的,我自己还就行了。” “我帮你还清不好么?”南斯屿继续道,“不希望你觉得亏欠其他人,你只要欠我的就行了,这样就永远离不开我了。” 叶予音知道南斯屿只是借着后半句的名义让她接受他的提议,实际上是不想让她身上背负着太大的压力,她总是想着赚钱还债,那她在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很累。 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情,从发生这一切开始就注定了这不是她能摆脱的。 最后仍然坚持拒绝:“我不离开你,但是我还是自己来吧,不管怎么说没有他们我就活不到现在。” 南斯屿看着叶予音许久许久,指腹摁着她的虎口,又心疼又难受。 不管怎么说,她不过只是一个22岁的小姑娘。 却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冷静与理智。 叶予音反过来牵住他,把话题转移:“你要去公司了?” “对,今天初七,开工。” 本来南斯屿早上就得过去公司,但因为叶予音起不来,还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所以他只能先将事情推迟到下午再继续。 “噢。”叶予音点头,“那晚上呢?” “晚上还有个国际会议,也不回来吃饭了。”南斯屿交代。 “行。” 叶予音也不是那种黏人的人,尽管刚重归旧好但很快也恢复到老夫老妻的状态,继续在自己的领域上忙碌。 不过她近期没什么工作,机构那边还没复工,乐团也不用训练,学校没课,她本准备找工作,但春节假期刚过,还得过段时间再开始。 如此想来,确实是一个照顾南斯屿的最佳时期。 一整个下午她都没什么事情,便重新收拾了自己的房间,又跑去把南斯屿的房间也简单整理一番。 他们都不介意对方去自己的房间,甚至在他的房间内也有不少自己的东西,可以随便翻。 但她才发现他房间内竟然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惊喜’。 比如—— 她在角落处翻出了一整箱的避孕套。 一整箱。 无数个。 叶予音:…… 她现在可算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走到哪他都能随身掏出备用的套套了。 这还不够,再往里翻她甚至还看见了多种多样的工具。 仅一眼她便被吓到。 虽然他们平时不知节制,频率多得很,但都很规矩,连姿势都很少换过,昨晚那种还是第一次。 哪能想到他竟然还屯了这些货。 之前没发现的,但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男朋友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还是披着羊皮的狼那种。 她赶忙重新将箱子合上,拍了张照等着什么时候质问他。 除了这些之外,她还发现了他放在工作台上的一本手稿。 手稿是翻开着的,所以她可以清楚看见最上方的内容。 是他们前几日去a国,他所做的旅行攻略,全是手写的文字,包括有什么必去的地点,哪些地方她可能会感兴趣,或者那些特产是她所喜欢的,全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看到这份手稿的叶予音心情很复杂。 她一直以为南斯屿那么忙,所以他们在一起时他所做的准备都不是他自己做的,估计会交由他的助理完成。 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熬了无数个夜,在悄无声息中一笔一划研究出来的。 可是他如此用心设计的攻略,最后却没有得到实现。 瞥见下一页还有其他内容,顿了顿之后,叶予音选择翻开大概瞥了眼。 同样是攻略,不过这份攻略她听说过——是南斯屿说过的所谓的恋爱秘籍。 里面有很多项内容,每一项后面都被他打了勾或者叉。 电影院约会——×,音音不喜欢看电影,也一般没有耐心看完两个小时的影片。 每次见面都要悉心打扮,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每一天都悉心打扮,音音不会觉得我邋遢。 分开时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模样,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重要性——×,音音肯定会觉得腻歪,不适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泪水反而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这些全都是南斯屿重视这段感情的体现啊,他曾经是多么想努力经营好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很难想象,一个别人眼里天子骄子不食人间烟火般存在的人,却会在大半夜挑灯上网搜索恋爱攻略,再用清秀的字迹逐一分析每条攻略的可行性,并且小心翼翼付诸实践的画面。 这些看似离谱的事情,他确实做到了。 他对她的了解哪里是从一开始就懂,全是他从点点滴滴中用心记下来,所写成一本关于爱她的记录。 叶予音抿抿唇,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看到的这些东西。 她是真的很笨,笨到没有南斯屿教就不会。 他是她唯一可依靠的人,她也想过可以完全去信赖依靠他,但实际上他也不会,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己慢慢摸索,用自己不断试错换来为她铺好的一条路,让她可以坦然向前走。 此时此刻,叶予音心里也有了答案。 她从新翻开这份手稿,将南斯屿所做的恋爱攻略拍下来,并且回到房间中同样对照着分析。 电影院约会——√,南哥哥说过喜欢看外国纪录片,他很有耐心,我也得学着耐心。 每次见面都要悉心打扮,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每天都要化妆,再搭配好看的衣服,用心对待每次约会。 分开时表现出恋恋不舍的模样,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肉麻。 她盯着最后一条许久,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便划掉重新修改。 ——√,肉麻就肉麻。 完成好这份专属于南斯屿的恋爱攻略之后,她心满意足。 用心经营恋爱从此刻做起,叶予音默默记下每一条攻略,准备好为他创造一次精心的约会。 不久后,她起身下楼煮粥,想着还能在晚饭的时间把晚餐送到南斯屿公司。 他胃不好,吃外卖很伤胃,还不如由她煮好之后专门送过去。 恋爱攻略里也有一条:时时刻刻记着对方,为对方准备小惊喜就是两人感情之间的催化剂。 她没钱,没能像南斯屿一样为她准备盛大的惊喜。 她最大的筹码就是——她自己。? 第76章 叶予音出门的时候专门化了个妆, 还在自己的衣帽间找了许久,翻出一件还没在南斯屿面前穿过的小短裙。 她的衣服不多,平时也没什么心思买衣服, 更没有好好捯饬过自己。 现在想来,自己是要跟南斯屿在一起的,形象总不能太差。 最近气温稍微回稳,但还是冬日,如此穿出门有点冷, 叶予音又在自己的衣柜中翻了翻,除了外套之外还套上了一条黑丝。 她很少这么穿, 但若说是穿给自己男朋友看的,又觉得好像不是不行。 出门前,她还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又折返回去, 直奔南斯屿房间翻出他用的香水, 胡乱喷了几下。 她没有香水,但是很喜欢南斯屿身上的雪松香味, 便借他的一用。 出门时明显感觉自己不太一样了。 或许这就是, 沉浸在爱情中的感觉。 拎着自己的小饭盒打车前往南斯屿公司, 路上顺便给他发了条消息交代, 但他还没回, 估计正在忙。 虽然知道南斯屿没有这么早吃饭,但她还是有些担忧,自己不是他们公司的人, 自然也是上不去办公楼的, 没有南斯屿接送的话她估计上不去。 到达屿岛集团时还没收到南斯屿的回复, 叶予音磨蹭了一会才踏入公司大厅, 左右看了看,显得有点虚。 此刻恰好是下班时间,周围来晚的人并不少,大多是身穿正式职业装,在人群中逆行的她显得异常显眼,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看。 她还犹豫着要不要给南斯屿打个电话。 便瞥见身后南父恰好经过的身影。 南父正与好几个人一同行走,估计是刚开完什么会议,突然这样与他打招呼有点冒失,叶予音只是简单点个头应和。 南父起初没其他反应,直到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才想起什么,顿住脚步。 问她:“怎么站在这里,不直接上去?” 见南父身边的好几人也朝她投来目光,叶予音没好多说,只回答:“我等南哥哥。” “他这会还在会议厅,估计得等会才过来。”南父道,“这里人多,你去他办公室等比较好,一起上去吧。” 叶予音点点头,她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南父,这会距离上次咖啡厅见面不过过去一天,那时候她还与南斯屿闹着矛盾,又被他那么一说,如今再见面总觉得很尴尬。 虽然南父当时说了不会阻碍南斯屿的感情生活,但他对叶予音退缩的态度挺有意见的,也保不准现在会怎么看待她。 前往电梯间的过程,叶予音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充当一个透明人,听着耳侧他们的攀谈。 片刻后,南父的目光又落在叶予音身上:“给斯屿送东西过来?” 他的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哀乐,上次说她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也是这种态度。 叶予音声音很低:“对……煮了点粥。” “嗯,挺好。”南父回应,“确实得喝点粥养一养。” 叶予音又没了声,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 身边又有人问:“这位是?” “我们的另一位女儿。”南父看着叶予音。 顿了顿后又补充:“也是,准儿媳。” 叶予音勾唇舒心一笑,既然这么介绍自己了,那么她也不好再继续充当透明人,大大方方与其他人问好。 对方回应:“恭喜,小屿也该成家立业了,结婚的时候记得把请帖给我们。” 南父笑:“这是自然。” 电梯率先到达南斯屿办公室楼层,叶予音送别南父,唇边始终含着淡淡的笑。 她这样应该算是得到南斯屿父亲的认可了吧。 还是初次体会到被认可的喜悦。 南斯屿的办公室内没有人,据南父所说他还在外头开会,估计还得好一会才回来。 她便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这里她来过,倒也不显得拘谨,慵懒倚靠摆弄手机。 听见门外有嘈杂脚步声,猜测是南斯屿回来了,她立刻上前躲在门口,等着给他一个惊喜。 从门缝处可见对方的皮鞋与南斯屿所穿的一致,她也没了其他顾虑,立刻探出头面对来人。 用嗲甜的声音道:“将将,你的女朋友突然出现,想我了没有?” 恋爱攻略里说的——一些可爱的互动能够增进彼此间的感情。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 来人并不是南斯屿。 与眼前这位陌生面孔面面相觑,对方明显被她吓了一跳,一动没敢动。 气氛凝固了许久。 “嫂……嫂子?”对方才小心翼翼出声。 叶予音内心暗自懊恼,什么惊不惊喜都没了,当下只剩下尴尬。 她的目光闪躲:“你好。” “我是南总的助理。”对方赶紧介绍,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颤抖。 叶予音只剩下僵硬的重复:“你好。” “那个,我只是过来那份文件,南总现在在5楼,我让他上来吧。”助理继续道。 叶予音已经默默回到沙发处坐下:“没事,不急。” 助理站在南斯屿的办公桌前,兴许还觉得尴尬,动作都快了不少,没过多久便出门。 只是在关上门前还颤颤巍巍回头补充:“嫂子,等会南总过来的时候您能不能别告诉他?” “什么?”叶予音抬头看向他。 “就是,您对着我喊女朋友的事情。” “……” 南斯屿的占有欲那么强,尽管只是个乌龙,但被他知道了估计要刁难人。 叶予音也不知道南斯屿到底给他的助理施过什么压以至于他如此谨慎,但这事毕竟是她的问题,她必然点头应下。 办公室内重新剩下叶予音一人。 回忆方才的事情,她只觉得尴尬到恨不得原地消失,干脆埋头躲进抱枕内,长叹一声:“啊!” 话音刚落。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某助理重新出现,见此情况更慌乱些许,连忙补充:“我落下东西没拿。” 而后收拾整齐之后麻溜的消失在这个空间内。 叶予音:…… 如果可以的话,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要过来南斯屿办公室了。 当办公室的门第三次被推开时,这次叶予音本本分分端坐在沙发上。 这会来人才是南斯屿。 见她如此正经,南斯屿还不太习惯,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搂住她。 “干嘛这副表情,不是想我了?” 叶予音心情复杂,早没了心思与南斯屿腻歪,暗暗叹了口气。 “受委屈了?”南斯屿问她。 “没有。”叶予音声音有些黏糊,瞥着近在咫尺的南斯屿,直接将唇覆盖上去。 结果下一秒。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助理错愕的脸出现在门口。 叶予音:…… 南斯屿:…… 叶予音这下彻底没了心思。 指尖将南斯屿推开,自己挪到角落自闭,余光中助理匆忙道歉,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很快走出去。 南斯屿顺道交代一句:“把门反锁。” 只剩下两人,南斯屿重新拉着叶予音的手,本想继续那个被打断的吻。 但被叶予音捂住嘴,她并不打算做这些事。 示意桌上的饭盒:“我只是来给你送吃的,看你吃完我就走了。” “难得来一趟,只是这个表情?”南斯屿指腹捏住她的脸颊,努力想替她扯出一个笑脸。 又被叶予音挣脱开:“吃饭,别闹。” “怎么了?”南斯屿不明所以,“受欺负了?” “没有。” “听说刚才你碰见我爸了?是他说了什么?”南斯屿严肃些许。 “不是。” 但她表情这么别扭,南斯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已经在猜是不是自己父亲还想着阻挠他们,猜测着又担心叶予音是不是还要放弃他,瞬间的不安全感又被挑起来。 看他如此胡思乱想,叶予音心隐隐牵着疼,总算主动抱住他,下颚撑在他的肩膀上,将南父与自己说过的话都告诉他,让他放宽心。 “真的?”南斯屿也没想到他父亲那边会这么顺利。 叶予音点点头:“嗯。” 松口气之余南斯屿又点了点她的鼻尖:“那你刚才一脸怨气是为什么?” 叶予音支支吾吾,才将被撞见的尴尬告诉他。 南斯屿挑眉:“就这?” “……这还不够?”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南斯屿笑着,“至于你现在对我爱答不理的么?” 叶予音咬咬牙:“很尴尬好吗……我萎了还不行吗?” 听她这种用词,南斯屿彻底失笑,摁住她肩膀在她唇上轻点,“你都没有设备,上哪萎?” “……”聊天路子野得很,叶予音直接将他推到一侧,“不想听你说话,走开。” 南斯屿的心情明显非常好,看着叶予音脸上精致的妆容,与往常完全不同,而当目光往下移才注意到她腿上穿着的黑丝,喉结上下滚了滚。 更重要的是,从一开始踏入办公室他就闻出来了,她喷的是自己的香水。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很有杀伤力。 他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是个难以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但在叶予音面前总是频频失控,体内涌动着股特殊的血液。 “怎么穿成这样?”他的声音难免染上沙哑。 “不好看吗?”叶予音微微一笑,展示自己为了见他如此用心的打扮。 “就为了见我?” “嗯。” 南斯屿眼底的笑意更浓,直接将叶予音揽在怀中堵住她的唇,贪婪而猛烈与她交缠,再将空气中自己的香水味吞入腹。 叶予音也只有在间隙才能有机会拼凑出一句话:“差不多行了……吃饭。” “正在吃。”南斯屿笑得痞里脾气,全然不顾场合,与她展开更为狂热的交锋。 叶予音死死咬住他的唇,以此制止他的动作。 “你疯了……这是在你办公室。” “我知道。”南斯屿被她咬着,反而笑出声,“所以呢?怕了?” “别乱来。”叶予音倒不是怕,只是还过不了心里那坎。 毕竟刚才可是被撞见了三次。 “这里是我的地方,门已经被锁上了。”南斯屿解释。 他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叶予音深吸一口气,心跳快到不行。 “别……”她声音低似小猫,求助似的出声。 见她如此抗拒,南斯屿自然作罢,只恋恋不舍再吻了吻她的唇,很快与她拉开一段距离,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 叶予音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怕南斯屿觉得扫兴,她又抬眸看向他,抿了抿自己被吻得泛红的唇,“你等我先做做心理建设。” “没事,那就回家再来。”南斯屿温柔依旧,好心情不减。 也不知道他只是逗逗她还是真有这个意思,有那么一霎那,叶予音确实不舍得就这么结束。 身旁南斯屿已经像是个没事人的样子,顺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指尖,而后简单拎着示意。 “……” 叶予音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气到抬腿踹了南斯屿一脚。 两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分明只是给他送个饭吃,再按照恋爱攻略里所说换了套衣服化了个妆,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叶予音开始怀疑自己看的是不是正经的攻略。 到如今这个情况,两人都不太好受,南斯屿喝着凉水将燥意压下,又抽了两张纸巾简单帮她收拾。 同时叮嘱:“下次还是别穿成这样了。” “为什么?” “在家穿给我看就行。”南斯屿不动声色回答,“而且在外面其实,挺不方便的。” “……” 叶予音怎么可能听不懂他在暗示她。 想起在家看到的那些东西,脸瞬间泛上红晕:“你脑子里是不是只剩下那些事?” “嗯。”南斯屿也不否认,“女朋友太诱人,忍不了。” “……谁是你女朋友,别忘了咱俩现在的关系。”叶予音每次落下风的时候就喜欢拿这句话刺激他。 但如今南斯屿俨然不以为意:“噢,未来女朋友。” 叶予音无言,接着质问:“那你再给我解释一下,你房间里藏着那么多工具是几个意思?” “什么工具?”南斯屿反而一愣。 “你少给我装傻。”叶予音拔高音调,把自己拍下来的证据交给他。 “噢,那些啊。”南斯屿挑眉,“那是买套的时候送的。” “……”竟然还会送这些? 叶予音半信半疑。 南斯屿接着解释:“一次性买那么多,我成了人家的vip会员,也就会给我寄一点东西过来,丢掉也不是,就留着了。” 叶予音说不上话来。 既然会选择留下就说明还是有想要用上的打算的,虽然第一反应是担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刺激。 南斯屿的下句话再次验证了她的想法: “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咱俩也可以试一试。”? 第77章 “想得美。”叶予音咬牙娇嗔一声, 脑袋中不免将下午自己所看到的箱子里面的内容再回忆一遍。 手铐、链带、绳索,以及各种各样她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东西。 花样真多啊。 神情愈发不自然,再次抬眸时对上南斯屿那双含着揶揄的眸, 转而狠狠瞪了他一眼。 “放心吧,我本人没那个想法。”南斯屿重新捞过她的手,放置自己的大掌上,“我舍不得。” 叶予音没理他这些不正经的言论。 她单手被南斯屿禁锢,另一只手将他的晚餐挪过来, 贴心替他掀开盖子,再把碗筷都拿出来。 出声叮嘱:“先吃饭吧, 然后记得把药给吃了。” “小白眼狼儿还真学会照顾人了?”南斯屿眼神不离她,显然她对他的吸引力比面前这份她亲手煮的汤还要大。 “当然。”叶予音专门把粥舀到小碗中,确认温度后再递给他,也学着他之前照顾她的方式。 “我跟着网上教程学的, 试过味道了, 还不错……没毒,也不至于拉肚子。” 南斯屿失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打击过她, 现在每次她做饭都要强调一下自己吃的饭是真的不会有问题。 “我教出来的学生的厨艺, 我还是有点数的。” 闻声, 叶予音瞥了瞥他:“好还是坏?” 在她的注视下, 南斯屿缓慢将汤勺移动到唇边, 先感受周围飘荡着的香味,再送入口,细细品味, 许久许久没回答。 叶予音耐心逐渐消耗:“装。” 南斯屿唇边弧度柔和, 这才回应:“清而不淡, 浓而不腻, 美味佳肴,此乃珍品。” 叶予音既无语又忍不住笑。 夸就夸吧,搞得像鉴赏星级美食那般是干什么? “你呢?吃什么?”南斯屿顺手递过去喂叶予音,问道。 “跟你一样,我已经吃过了。” “真的?” “嗯。”叶予音答,“你不是还说晚上有个健身课么?我就想着早点吃饭还能消化一段时间,等会再去就差不多。” 听着他的解释,南斯屿反倒一笑,粥面随着他的气息微微晃动。 “……” “我晚上还有个会议。”俨然注意到叶予音的嗔视,南斯屿抽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解释,“等我完成之后就去找你。” 叶予音下意识想应好,而后又想起什么:“你胃还没好,医生说近期别剧烈运动。” “嗯,我就去看你练,顺便接你回家。”南斯屿回答。 ……听起来怎么还有点惨。 又听南斯屿莫名补充一句:“不过昨晚已经不遵医嘱了。” “……” “还是音音觉得昨晚的运动不够剧烈?” “…………” 南斯屿近期的工作内容繁多,匆忙吃个饭后便回到办公桌上处理事务,叶予音瞅着还没到健身课的时间,选择走到他身后替他揉揉肩按按摩。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比起南斯屿平时对她的体贴照顾,她的动作完全是生疏僵硬的,连力道也没能掌握好。 于是傍晚的办公室内总传来那么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声音—— “嘶,痛,轻点。” “别碰那儿,往左一点……太轻了,重点吧。” “嗯,这回差不多了,很舒服……咳,又太重了。” 门口。 刚撞破了老板与老板娘亲密活动的助理像罚站似的缩在角落,手中握着资料瑟瑟发抖,完全拿不定主意,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他也没想到老板和老板娘是这样的人。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还没结束? 叶予音总算掌握了按摩的最佳力道,把南斯屿摁舒服了,明显感觉到他工作的干劲也浓了不少。 但他是没看见,叶予音此时的耳根有多红。 毕竟他方才的声音太令人遐想连篇,好在周围没人,不然被听见就尴尬了。 “进来。”南斯屿的声音突然出现。 他捕捉到门口底下的影子,不动声色一唤。 “……”叶予音瞳孔瞪大不少,直直盯着那扇正被推开的门。 那个自己虽不熟但此生都不会忘却的脸出现在面前。 “南总。”助理头都没敢抬,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那般。 方才进来时他猝不及防撞见叶予音的双眸,狠戾得仿佛随时能刀了他,让他总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不稳了。 除此之外,他很难不注意到她那张通红的脸颊以及正伸到南斯屿衣服内的手,这副模样不让他多想都很难。 “什么事?”南斯屿仿佛没察觉到有什么般,淡淡扫视对方。 助理把文件放在桌上:“这是刚打印好的资料。”话落得到应允后立刻落荒而逃,动作匆忙急切。 南斯屿:? 叶予音:…… 她不禁出声:“南哥哥,你的助理好像想歪了。” “无妨,他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没经验。”南斯屿云淡风轻,“等习惯了就好了。” 这话总觉得怪怪的。 ……碰见哪种事,习惯什么!!- 叶予音已经很久没有运动过了,从小到大她的体育都是薄弱项目,连学校体测都是勉勉强强通过。 南斯屿说她体力差不是没有道理,她特别容易累。 所以晚上的健身课程,她还没进行多久就已经累到直不起身来了,但又瞅着身侧比她还大几岁的健身教练连气都没喘,内心不服,强撑着完成全程。 南斯屿到她的课程即将结束时才过来,真如他所说什么都没练,就坐在她身后看着她。 坐姿端庄优雅,面色欣慰还总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让叶予音怀疑他甚至还想掏出烧烤奶茶诱/惑她。 结束时,叶予音是彻底挪不开身子,趴在动感单车的椅背休息。 在二月的冬日中,她大汗淋漓,发泄似的挥洒,疲累之余却还觉着畅快。 在休息的过程,她听见健身教练与南斯屿的交流:“叶小姐的耐力是真的不错,我制定的是两倍的运动量,想着她要是承受不住的话中途就停下,没想到她竟然成功完成了全程。” “……???” 叶予音猛地抬头。 原来半路就该结束了? 南斯屿含着笑,拎了条毛巾起身来到叶予音身边,替她换下已经湿透了的旧毛巾,再慢慢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脏,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叶予音本能出声制止。 “没事。”南斯屿动作已然更先一步进行,细心帮叶予音擦汗。 “衣服湿了,最好先换下来,免得感冒了。”南斯屿交代。 叶予音仍在大喘气,“行,等我再缓缓就去。” 片刻后她才慢吞吞从单车上爬下来,但由于太久没活动,腿有点软,愣是踉跄了两下。 “能走不?”南斯屿赶忙扶住她,她身上的汗蹭到他干净的西服上,还乐在其中,“需不需要我帮你换衣服?” “……不用!” 晚上的运动量并不低,换了身衣服出来后才发现硕大健身房内只剩下她与南斯屿两个人,健身教练俨然不见踪影。 “教练呢?”她接过南斯屿递过来的水喝了口,“她说还需要做一下拉伸的。” “她临时有事先走了。”南斯屿慵懒半倚靠在她身侧,下颚点了点门口方向示意。 ……这么巧? 叶予音将信将疑:“但我不会拉伸动作。” “我教你。”南斯屿立刻接过话。 叶予音开始怀疑健身教练是不是真的有事先离开,反正能确定的是南斯屿的动机不纯。 ……毕竟谁家拉伸的过程还会不停动手动脚? 让她拉伸背部的时候扶住她的腰,美名其曰稳定她的腰部不要乱晃,拉伸腿部时附身在她身前摁住她的双腿活动,美名其曰帮助她更好掌握动作。 拉伸过程,呼吸交缠,气息杂乱,眼神时常碰撞,在极近的距离下点燃了暗涌的气压。 “躺下。”而后南斯屿示意叶予音。 叶予音猝不及防:“什么?” “拉伸腿后肌。” 叶予音照做,往下躺在柔软的瑜伽垫,眼神向上跟随着南斯屿移动。 尽管只是个普通的拉伸过程,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总多了几分说不清不到明的异样氛围。 拉伸腿后肌需要躺下,腿弯曲手臂压着膝盖处,但独自一人的力道不够,总归需要另一个人配合。 于是叶予音便看着南斯屿半跪在她面前,膝盖抵在她两腿之间,掌心摁住她的肩膀以防她乱动,同时用另一只腿压着她的大腿。 “痛。”叶予音深吸一口气。 南斯屿便稍松些力道:“那我轻点。” ……这些对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叶予音努力控制自己不往不正经的方向思考。 紧接着便瞥见南斯屿继续往下压,直到她承受不住时候再往后退,休息片刻继续压下去,又后退,如此循环。 他的手始终控制着叶予音的肩膀,依靠腿部动作以及上半身活动,在叶予音的角度,只能看见有个人压着自己,身影上下欺负。 ……很像他们每天晚上都在上演的动作。 越是有这种想法就越是止不住思想继续扩散,叶予音干脆别过头不去看他,又伸手捂住双眼。 但片刻的黑暗很快结束,她的手被南斯屿挪开,并强硬让她看着他。 视线范围内,南斯屿的脸仍是那么俊逸淡然,标志性的笑容并未褪去,反而更浓。 他出声:“音音,你这样会让我以为我们正在做什么其他运动的。” “你……”叶予音只能骂他,“不正经。” “我可没说什么。”南斯屿的笑有桀骜色彩,“想歪的是你。” “……” 这天晚上,叶予音体力严重透支,洗漱过后早早爬床上睡觉,还严令禁止与南斯屿亲热。 南斯屿也安分得很,替她盖好被子,把灯光全关了,自己再回到办公桌旁打开微弱的台灯。 周围静悄悄的,只伴随着平稳的呼吸声,床上那人睡得很沉,极其安稳。 偶尔疲惫的时候抬眸便落在那人身上,似乎能瞬间一扫而空所有倦意,所谓的幸福便是那么简单。 他们的生活总算回归平静,他还是喜欢如今的相处状态,两人都想着彼此,不会想着离开。 叶予音愿意改变自己,愿意跟他在一起,就已经是这个冬日赠与他的最好的礼物。 他真的不要求叶予音为他付出什么,也不要求叶予音有多强大,能力有多高,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卧室的窗敞开一条缝隙,风顺着气流飘过来,卷起桌前纸张轻微飘动。 南斯屿起身将窗户关紧,回到桌前才发现自己的那本手稿,兴许是忘了合上,上边的内容完全敞开。 对应晚上叶予音的行为,不难猜测到她肯定看到了这些,并且也学着上边的内容照做。 其实他没想过让她知道这些,这只是他照顾她的一个方式,更不想让她有负担。 但她真的付出行动了,这种喜悦感远比他独占主导要高得多。 片晌后,他握住钢笔,在恋爱攻略的最后补充,并完全将手稿敞开着,让过路时可以清楚看见。 而后关灯上床来到叶予音身边,从身后抱住那个呼吸平稳的小小身躯。 轻声在她耳畔:“爱你,小白眼狼儿,晚安。” 翌日,叶予音浑身酸痛,哪都不去,选择在家赖在南斯屿的办公桌前准备自己的论文。 没思路的时候便随便在他的书架上翻了翻,实在苦恼时便发消息去骚扰他。 近在咫尺的那本手稿,她愣是许久后才发现上边多了几行字。 一看,是恋爱攻略上又多了两条攻略。 一条是:【要爱自己先于爱对方。】 另一条是:【最好每天说一句“我爱你”。】- 叶予音早就把他们之间说过分手的话给忘了,本意想着要用自己的方式追到南斯屿,但‘分手’后才发现,南斯屿真的好追得很,甚至不需要她做什么,只要她在他面前站着,就已经追上了。 但她还是尽自己所能完成那份恋爱攻略上的内容,从甜言蜜语到随时出现的惊喜,这些都是她平时不会做且觉得别扭的事情,如今倒是熟练掌握。 再时不时加上甜蜜约会,他们甚至经常出没电影院、美术馆、音乐节等叶予音本没兴趣的地方。 除此之外,买情侣小饰品、拍下他们两人的合照、记录属于他们的恋爱日记这些事情也没少进行。 但是,太过肉麻的话她仍是难以启齿——比如每天都得说“我爱你”。 于是她改为三天一次,再到两天一次,最后习惯了,每日都把“爱你”当作口头禅。 两人总算拾回小情侣的样子,整日甜甜蜜蜜,携手度过每一日。 这段时间内两人心情都很好,南斯屿乐在其中,走路带风,叶予音也不赖,去工作时脸上多了笑容,连孟冬染也调侃她总算有了点20出头年纪的女孩应该有的样子。 三月,叶予音答应了余洛知的邀请,向他们公司投递简历,面试成功加入他们公司。 对于这个决定,南斯屿显然不太情愿——且不说他们此前关系好他总归会有些吃醋,况且他们家对叶予音并不好,他并不太想让叶予音再与他们有交集。 但这是叶予音思忖许久做下的决定。 她此前接触过余洛知公司业务,判断他们的发展前景较强,且所做项目是她所擅长的,福利待遇各方面还不错,弹性工作制也方便她抽出时间参与乐团训练,比她去更大级别公司工作更好。 南斯屿自然不会阻止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在她去公司前万般叮嘱。 “记得跟其他人保持距离,特别是年纪比我小的。” “你那个哥要是对你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就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别太忙了,注意休息,还有,记得抽出时间找我约会。” 当正式踏入公司时,叶予音压根忙不过来,又要实习又要排练,同时还要写论文以及准备学校毕业的事情,忙到完全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事情。 谁能想到,两人的下一次约会是在六月份。 叶予音毕业当天,身穿学士服,带着四年的进步与荣誉,身边是手捧鲜花的同窗,或是成群结队,或是在亲属的陪伴下结束大学生涯。 而她手上没有鲜花,也孤身一人,却站在入口处满怀期待与笑意,等着心中的人。 当那个人出现时,周围其他都逊了色,世界里只剩下那一人身影。 他手捧着鲜花,穿着庄重正式的西服,一路从公司到学校,承受了不少注目礼,但这都不重要,他的终点只有一个人。 见到叶予音时,什么话都没说,他伸手将她的身躯揽在怀中。 在夏日炽热的阳光下,在青春篇章的结束之时,开启了属于他们的新世界。 这一刻,也彻底向全网说明他们的恋情。 不是虚假新闻,不是包/养关系,是正当的,绝对健康的。 也是两人的宣誓。 叶予音时常在想,她与南斯屿在相处过程中有哪些片段特别难忘。 答案有很多,数不清,或者应该说每个时刻都值得永远记住。 但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确定自己跟南斯屿可以永远在一起的。 估计是这个时候,当他不顾所有人的目光捧着鲜花来到她面前的时候。 毕竟他可以摒弃世俗,不顾一切狂奔向她,那她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只要有爱,便有了战胜一切的信念。 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 而人人都可以是勇敢者- 毕业后的叶予音继续留在余洛知公司工作,她对工作上手很快,如今的能力俨然可以独自撑起一个项目,余洛知也有意栽培她,给了她很多学习的机会。 这段时间来她与余洛知之间的关系缓合很多,他还是那般照顾她,倒是没再提起那个家中的事。 余洛知得知叶予音正在准备毕业旅行,便直接给她放了小半个月的假期,让她可以好好放松。 对于这次毕业旅行,叶予音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进行,因为她怕南斯屿抽不出时间,不想耽误他工作,但南斯屿的生日临近,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帮他过生日。 没想到南斯屿看出了她的斟酌,俨然提前将时间安排好,足以陪她旅行。 并且在叶予音面前还找了个借口:恰好出差,顺便旅行。 在决定地点时,叶予音本想再去一次a国,弥补南斯屿上次做攻略却没去成的遗憾,但最后还是选了个他们没有一起去过的地方,在新的城市留下他们的足迹。 这次的攻略还是两人一块做的。 叶予音盘着腿抱着地图坐在床上,研究许久,而后抬头看向那头还在办公的南斯屿。 “那边有座很出名的山,我们去爬山不?你应该会喜欢。” “可以。”南斯屿停下本不停休的笔尖,认真思忖,“什么山?” “叫做——”叶予音重新看清楚,“送子山……?” 这个名字只是译名,但没想到竟然翻译得如此直白。 闻言,南斯屿唇边勾着压根藏不住的笑,“嗯,我喜欢。” “……”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爬山。” “你最好说的是爬山。”叶予音嘀咕。 同时在平板上记录下这一地点,并标了重点:南哥哥喜欢!! “那边求姻缘也很灵验。”南斯屿默默补充,“所以有很多准夫妻结婚前都会专门过去抽一签。” 叶予音看到网上介绍说了送子山最高处的姻缘树,听说特别神奇,能够判断一对情侣是不是最佳伴侣,只要在那挂上丝带的情侣,要么短时间内必然会分手,要么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 顿时来了兴趣,她看向南斯屿:“我们要不要也去求一求?” “怎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了?”南斯屿笑,眼波温柔,但并没能在他眼神中看出半点兴致。 叶予音转着手中的笔,抿唇想了想。 忽而回应道:“也不是不行。” 南斯屿反而一顿,似是没意料到她会说这句话。 “干嘛?你不会不想娶我吧?”叶予音察觉到他的迟疑,不满得直起身,狠狠瞪他。 南斯屿神清那点僵硬转瞬即逝,换上更加浓的笑意,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闪闪波光。 “我还怕你不想嫁给我。” “才不会。”叶予音抱了个抱枕在身上,若有所思,“你要同意的话咱俩明天就去领证。” 有那么一瞬间,南斯屿甚至以为叶予音在开玩笑。 他以为自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让叶予音彻底爱上自己,但没想到这一天其实比自己预料中的来得快得多得多,甚至在过去的某一天内,她对他的爱意值已经累积到顶点了。 却没想到她已经愿意嫁给他了。 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真的?”他单手摘下眼镜,眼神中的惊喜完全渗透出来,“明天就领证,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嗯哼。”叶予音扬眉。 她才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一时冲动。 她要跟他结婚,蓄谋已久了。 第78章 南斯屿已经无心工作, 从办公桌旁离开,三两步跨坐在床上,单手揽住叶予音, 将她以及她正研究的攻略共同拥入怀里,这是他的全世界。 “想好了?”南斯屿找到叶予音的掌心与她十指相扣,语气更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儿,“你刚大学毕业就跟我结婚,后半生都是我的。” “想好了。”叶予音大大方方靠在他的怀里, 侧头对上他的眼眸,真诚到挑不出半点假, “而且谁说只有后半生是你的?我前半生也都跟你有关。” 最美的情话并非什么海誓山盟,也不需要有其他耀眼的言语做点缀,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足以让一个人沦陷。 南斯屿喉结滚了滚, “结婚是一件大事。” “我知道, 跟你一起进行的每件事都是大事。”叶予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但她也感受到了,南斯屿的态度不太对劲。要是按照正常情况, 他肯定巴不得现在就完成, 一分一秒都等不及, 哪还会再跟她说这些。 意识到他好像没有什么结婚的想法, 她睨视他许久, 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想法。 南斯屿顺势点了点她的唇瓣,“那先挑个吉日。” “你还相信这些呀?”叶予音不免觉得有意思。 南斯屿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相信事在人为不信算命, 但没想到他竟然很在意领证的良辰吉日。 “嗯, 相信。”南斯屿回答, “总得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 关于结婚的话题, 虽然是叶予音的蓄谋已久,但两人还是初次提起,总有些冲动的成分在,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但既然已经作为一个话题讨论过了,那在两人的心中都埋下种子,不自觉的开始滋生起一些特殊情绪。 从男女朋友变成夫妻,好像什么都没变,但这种身份的变化却又很神奇。 叶予音此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走到婚姻这一步,她始终认为自己一直都是孤独的,也将孤独过完一生。但当知道会有个人与自己并肩走完剩下的路,只让她觉得前方的路其实也没那么难走。 仔细想想,她做出结婚的这个决定时,最开始其实只是想要弥补南斯屿。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保护南斯屿的安全感,或许需要她付出很大的努力,用在漫长时间内的表现让他坚定她始终在这里的事实,但这样太久,过程是艰辛的。最快的方式,或许是用婚姻圈住彼此。 她想主动提出来,让他看见她在为了他们之间所做的努力。 “那我们到时候也去送子山上挂绸带吧?”叶予音满怀着期待,指尖点了点屏幕上的那棵树。 “这个到时候再看。”南斯屿注意力俨然在下一个地点上停留,并没有直接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需要神明来验证。”- 出发旅行那天,叶予音带上了很多东西,也精心用小饰品打扮自己,让自己以最佳的状态出现在南斯屿身边。 她的身影更像是活泼且幼稚的大小姐,而南斯屿西装革履步伐稳重,同行时更像是保镖的存在。 两人高调出现在旺季的机场内,当着所有人的面,只沉浸在属于彼此的欢乐中。 于是当天的热搜被一条略显奇怪的词条占领:小蒲公英与她的保镖。 点进去查看保镖履历:屿岛集团总裁,身价上万亿的南斯屿。 ‘保镖’确实尽职尽责完成着这份工作,叶予音脱下的外套他必然接过,她放下的包他必然背在身上,同时还得承担随时替她挽发、拧水瓶、递零食的责任。 他重新把叶予音养成一个什么都不需要做的小女孩。 这回叶予音也不好拒绝,干脆安心享受他对她的宠爱。 第一站先去了送子山,由于是登山活动,两人上山前便带足了应急物品,全都塞进南斯屿的包中。 叶予音身上只带了一个轻轻松松的单肩包,完全轻松上阵,而南斯屿不同,他完全负重前行,并且还不让叶予音帮忙分担。 “送子山是出了名的难爬,你还是别拿东西,最好小心点。”南斯屿牵着叶予音的手,再三叮嘱。 “知道啦,瞧不起睡呢。”叶予音相信自己如今的体力还算不错,毕竟时常进行高强度的健身训练,各方面能力都有所提升。 这一点,南斯屿比她还要明确。 看着他脸上泛着的耐人寻味的笑容,叶予音无言,牵着他大踏步向前走。 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登顶,为了亲眼所见姻缘树,叶予音兴致冲冲只想着上去一求。 登山过程路崎岖难行,再加上天气炎热,晒到整个人都很不舒服,走了一段时间后停下休息,回头一看竟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 南斯屿抽了张纸巾替叶予音擦汗,“休息一会,时间还长,慢慢来。” “还行。”叶予音伸手替自己扇扇风,深吸一口气缓缓。 目光再落在身侧南斯屿上,他所背的东西比她还要重得多,偏偏现在还看不出半点累的迹象,脸不红也不喘气。 两人的体力差距如此大,重新激起叶予音的胜负欲,立刻站起身,“一点儿也不累,走了。” “不再休息会?”南斯屿笑着跟上去,他都明白叶予音的坚持。 “不累休息什么,我不需要!”叶予音倔强拎着自己的包向前,跨步几个台阶一起走,仿佛休息再久都不如一句刺激带来的能量大。 凭借着心底的那股不服,后面愣是一口气走到四分之三的位置,这□□力真的透支到不行,且越往山上走空气愈发稀薄,整个人都有点飘。 但叶予音还没有任何要停下来休息的打算,即使很累却也不肯轻易服输。 终还是南斯屿拉住她的手臂:“先停下来吧,等会再上去。” “不用。”叶予音还想拒绝。 又听南斯屿的声音:“你是不累,但我累了,我需要休息,我们等一会再走吧。” 他表情真诚得很,为了证明自己累了还刻意喘了几口气,在叶予音面前表现。 “……”叶予音一眼看穿。 但确实也累到不行,她被南斯屿牵着坐在一块石头上,拧开瓶盖一口气将整瓶水饮完。 身后满是山峦叠嶂,隐约有雾气环绕其中,看起来有点像是仙境,飘荡环绕在台阶中,他们来时只顾着赶路,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现在一看才发现到底有多美。 视角范围内有一对情侣正穿过云雾走在台阶上,从现至隐,再次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俨然即将到达他们所在的平台,叶予音才看清两人,女生兴许是累了,男生背着她走上来,显然也很累,但还是笑着的,唇边散发着宠溺又欣喜的色彩。 同时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是另一对情侣,他们正往下走,两人似乎刚吵了架,一前一后神情都不太好看,连手也没牵着彼此。 山顶上的姻缘树吸引了很多情侣的注意,所以这边大多数是情侣,然而攀登过程十分艰辛,所以在这能看见各队情侣的不同相处方式。 有像正往上爬的那对情侣一样,男生背着女生,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女生像是依附着他,但实际上也帮他拿了包,在他耳侧鼓劲替他分担疲惫,两人共同搀扶着向上。 也有像下山的情侣那样,到半路因为意见不合而结束这一程,至此往下走,也没能登顶享受山上的风景。 还有的就是叶予音与南斯屿这样,像是走着自己的路,但手是牵着的,累了互相体谅停下来休息,路途虽苦,但有两人一起体验便弱化了这份苦。 都说送子山上的姻缘树灵,实际上,灵的不是树,而是这段路途中所能看清的一切。 毕竟只有信念坚定,能互相扶持的情侣才具备登顶的条件。 短暂的休息,再准备继续往上走时,那对情侣恰好来到他们身边,男生背着女生坐在方才他们所坐的位置上。 叶予音不免多看了眼,虽然不熟,但是能感觉到他们很幸福。 “你说女生那么累,他们能顺利到达山顶吗?”叶予音突然出声问南斯屿。 南斯屿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而后回答:“应该会。” “但女生好像走不动了,她男朋友的体力也透支到差不多,一个人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特别难走。”叶予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继续道。 很快得到南斯屿的答案:“但是只要一个男人认定了的事,就算是自己倒下,也会把她护送到最后。” 叶予音注意力仍然在他们身上,许久许久。 她在想,如果有天自己也走不动了,那么南斯屿也肯定会背着她,拼尽全力让她看到所有风景。 这是他认定了的,毋庸置疑。 “羡慕了?”南斯屿在她耳侧揶揄,“你说一句话,我也能直接背你上山。” “才不会。”叶予音轻哼,收回目光大跨步往前,连带着将南斯屿往前拉,“不需要你背我,相反,你可别比我晚到达山顶。” 但到最后确实是南斯屿比叶予音更晚到达山顶。 他怎么可能会抢先她一步,分明处处以她优先,不会与她争夺。 山上美景真如照片那般,叶予音不自觉感叹,甚至没注意到南斯屿的目光还在她身上。 山顶人烟稀少,更多的人都在姻缘树下,很快叶予音也小跑过去,站在树下观赏。 这里倾注了每一对情侣对彼此的爱意,一条条绸带上就是最忠实的写照,叶予音两眼放光,扯了扯南斯屿的袖口示意。 “我们也系一条吧。”她提议。 南斯屿没有立刻回答。 反而抬头盯着一条条枝干上的绸带,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决定,他思忖了许久许久。 就在这时,树上一条绸带忽然脱离了枝干,迎着山上的风飘走。 周围传来一阵唏嘘——传闻每当有一对在这边系过绸带的情侣分手,那么绸带也会脱离枝干飘散在远方。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云雾中的那条红绸带上,那抹红是那么明显,可惜再也回不到树上。 直到飘远了,完全捕捉不到,空气中又恢复了寂静。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叶予音的心忽然一紧。 分手这个词语在此时变得愈发沉重了起来。 分明已经经历了艰难的爬山过程,也在姻缘树下许下他们的承诺,却终还是分开了。 这该让人多么难以释怀啊。 侧头再次看见南斯屿,发现他仍然注视着绸带飘远的方向,一言未发。 叶予音忽而开口:“南哥哥,我突然不想系绸带了。” 每次提到这颗姻缘树,南斯屿的下意识反应都是沉默,叶予音非常理解他的这种反应说明了什么。 他并不想系上这一条绸带。 因为并不是只要系上就一定能够走得长久,还有一个前提,是有可能会在近期一段时间内分开。 既然有这个可能了,那么南斯屿必然不会愿意尝试。 他不想失去叶予音,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都不会同意。 他对她爱得太深,以至于不敢冒险,而她也不想冒险,哪怕深知他们不会分手。 在准备下山时,叶予音想起什么,转身在周围环视一圈。 如期待中的,她再次看到那对情侣。 他们正手牵手站在姻缘树下,共同系上那条绸带。 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但能确定的是,他们是笑着的,即使经历了这么多,被倦意缠绕。 却还是甜蜜的- 南斯屿生日在5月15日,当天,叶予音给了他一张音乐会的门票。 听说这是一场随即音乐会,以娱乐为主,过程会随机抽取曲目,乐手需要凭借自己的经验以及乐感合奏,并完美演绎。 因为很有意思,所以叶予音也跟着报名参加,幸运的被抽中参演,恰好在南斯屿的生日。 这是叶予音告诉南斯屿的解释。 但实际上,当南斯屿到达之后才发现,整个音乐厅只有他一位听众。 以及叶予音一位演奏家。 这是一场专属于南斯屿的叶予音个人音乐会,是她的首场个人秀,更是精心准备的。 在南斯屿也没察觉到的时候,她俨然悄悄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筹备了这次的音乐会。 流程继续,屏幕上出现‘随机’曲目,虽是钢琴独奏,但声音并不单调,而是轰轰烈烈的,与她极其浓烈又狂热的爱意混合在一起,席卷了所有情绪。 她所弹奏的曲目全都是南斯屿熟悉的——是他在叶予音小时候便陪伴过她联系过的曲目。 一首接一首,是她所学会的曲目顺序,由简单到困难,又生疏再到成熟。 直到最后一首,是生日歌。 这次不只有钢琴声,更有清脆的歌声,带着欢快的韵律,是叶予音献给南斯屿的珍贵礼物。 一曲落下,音乐会也就此宣布结束。 但是关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叶予音站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鞠躬敬礼,就在即将退场时脚步又一顿,转而绕到钢琴后面,把一束藏了许久的花抱过来。 紧接着,就在南斯屿的注视下,她直接从台上跳下来,直直往南斯屿的方向狂奔。 舞台的高度并不低,直接跳下有些危险,但叶予音全然不顾,她甚至连走到台阶口的这几步距离都等不及,一心只想着迅速来到南斯屿身边。 扑到他身上,抱住他,连花也忘了送。 “生日快乐!南哥哥!”她大声替他欢呼,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场馆内,一句形成了许多句回应,一遍又一遍的放映。 这一刻,带给两个人的感觉都是无与伦比的。 没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此刻南斯屿的感受。 是惊喜,是感动,亦是疯狂的爱意。 场内所有的光都为了他们而照耀,焦点全都汇聚在两人身上,他们在最热闹的无人剧院中拥吻,不顾一切。 叶予音才将花束送给他。 但这还没结束。 她神秘兮兮看着南斯屿嘿嘿笑了笑,片晌后往旁边挪了几步,从黑暗处将一辆推车推了过来。 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很多个礼物盒,每一个都被精心包装,数量多到令人又惊又喜。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叶予音眼睛闪着光茫,期待着南斯屿的反应。 南斯屿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缓慢了不少,“这么多?” “嗯!”叶予音解释,“你不是说过要让我负责你的衣物吗——” 虽然他们都清楚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她当真了,她希望他全身上下都有她的痕迹,都用上由她准备的东西。 “从西服到鞋子,包括一些贴身衣物,全都在这了。” 叶予音笑得真诚:“虽然只有一套,但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时常留意,帮你买更多更好看的衣服。” 这份礼物她挑得很用心,她知道南斯屿衣柜里衣服的价格,所以也尽自己所能选购符合他标准的衣物。 但她不过只是一个贫穷学生,如此一来,她的资产又清零了。 辛苦了一年,一半拿回家还债,一半送给自己爱的人,还得重新开始。 但那又怎样。 她只是想让南斯屿知道,他对她的爱都会得到回应,他会为她付出所有,她也会倾尽一切爱他。 站在礼物堆中,叶予音的笑如同舞台灯光那般灿烂。 她继续道:“南哥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说,我追你的诚意够不够——” “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还记得她说过,让他们先‘分手’一段时间,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把南斯屿追回来。 结果这么一‘分’,就‘分’了半年。 这个时候,叶予音再次提起这个话题,证明了她一直以来努力做出的改变。 俨然足以让南斯屿放宽心,确定她对他的爱。 南斯屿抑制住心里的兴奋,波光闪闪的眸里只有叶予音一个人。 他们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目光相对,眼神相连,在这个时候的每一句话都挚诚得像是在宣誓。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愿意。” 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当这一刻真的发生的时候,涌动在胸腔中的那抹爱意剧烈沸腾,向四周迸发,几乎填满整个宇宙。 叶予音眼睑忽而泛着红晕,她朝南斯屿伸开双手,想求得他的拥抱。 但南斯屿并没有直接满足她。 他的手藏在身后,在被光挡住的地方,宽大的掌心中握着一个小盒子。 今天的这份生日礼物是叶予音藏了他许久的秘密,但实际上,他也藏了个秘密没有暴露出来。 他一直在想着,应该用怎样的机会把这个秘密揭开。 设想过许多种方发,但终敌不过此刻愈演愈浓的冲动,浓到再多一刻都不愿意等待。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加适合的呢?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在叶予音略微疑惑的注视下,他缓缓得单膝下跪,将这个藏了许久的秘密展现在她的眼前—— 戒指。 他在悄无声息中准备好的,他们的婚戒。 实际上,他手中的戒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他没说过,是因为不急,也是因为不知道她的想法。 当她说过想要嫁给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迫不及待想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了。 还是在这个无人的剧院中,在这个他们对彼此的情感俨然超越了所有空气强势占领的空间中。 南斯屿认真而庄重的问道: “音音,你愿意——” “嫁给我吗?” 一个人的生日,两个人的惊喜,三份礼物。 叶予音瞳孔中的红晕扩散,已然被湿润完全填充,甚至只在努力控制中才能让眼泪不往下掉落。 她的声音都是哽咽的:“我愿意。” 戒指套上纤细修长的手指,原本素雅的手上多了抹亮眼的光,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好到没有分开的可能性。 叶予音再忍不住抱住南斯屿,却说不出一句话,只剩下哭。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因为见过了很多事,俨然不会再难受,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还有这样的人以这样的方式逼迫她哭出来。 南斯屿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想安抚她的情绪,但到最后自己也没了声。 叶予音看着他,才发现他也哭了,而且是无法控制的,连被她发现了也不知道藏起。 她反而笑了,声音沙哑:“你哭什么?” “没什么。”南斯屿嘴硬回答,更紧抱叶予音,五指陷入她的发丝中,“能娶到你,我开心。” “那么恭喜你。”叶予音轻声,“把我骗到手了。” “嗯,我的荣幸。” 当极度兴奋时反而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表达,南斯屿靠着叶予音的头,任由感动泪水往下坠。 他才一笑,感慨似的道: “音音谢谢你。” “给了我一个名分。”? 第79章 戒指带了, 名分给了,接下来就该挑选领证的日子。 最终选在叶予音的生日。8月20号当天。 这天恰好是吉日,对于他们更是最有意义的一天——在南斯屿的生日求婚, 又在叶予音的生日结婚,一来一回,两人总会在一起。 定下时间后,叶予音的心情波动比求婚当时更明显。 转念一想,其实他们结婚的决定挺疯狂的, 毕竟她才刚大学毕业,而且他们也才在一起半年。 但俨然认定了, 会相伴一生的人就是彼此,不分开,不后悔。 这段时间来两人继续在自己的领域上忙碌,生活照旧平淡又甜蜜, 不同的是, 南斯屿时常要求叶予音叫他“老公”,她起初不同意, 而他总有各种办法‘哄骗’她出声。 渐渐的, 倒是说顺口了, 但叶予音还是不喜欢这么叫他, 只有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才会如此撒娇。 譬如—— “老公~我想吃冰淇淋……虽然我来了姨妈, 但人家嘴馋嘛。” “明天有个演出,要跟一位男琴手四手联弹,老公你别介意嘛。” “老公~我还要~” 南斯屿便在这么一句句甜腻声音中沦陷得更深。 适应了一段时间的夫妻生活, 直到领证当日叶予音的心情倒是平静了。 但她发现南斯屿比她还要紧张很多。 他提前好几日睡不着觉, 当天不断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皮肤精神状态, 调整自己的表情, 整理自己的衣装,甚至一条领带都要来来回回系好几遍。 甚至在过去的路上,他都略显心不在焉,紧张到深呼吸。 印象中,南斯屿对什么都有条不紊,他分明是叶予音见到过的情绪最稳定的一个人。 但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一件小小的领证的事而紧张成这样。 车在民政局门口停下时,叶予音伸手过去握住他,给彼此鼓劲。 “老公,我们走吧!” 领证的过程其实很快,提交了资料拍了结婚照再盖个章就完成了。 但当从那间小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两人的身份与来时完全不同。 从男女朋友变成了夫妻。 他们结婚了。 初次打开那本红本本的时候,南斯屿的手都在抖。 照片上是笑得灿烂的他与叶予音,他身上穿着叶予音为他买的西服,叶予音身上穿着他挑选的衬衫,两人分明没有对视,但是眼里都是彼此。 叶予音挽住他的手,掌心慢慢覆盖在他的手背,与他共同欣赏标志着他们身份的本子上。 才发现八月的暖风竟把南斯屿的手吹得冰凉,每凉一分都是他激动的代表。 而后南斯屿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立刻发送到朋友圈:【有证了。】 叶予音也在微博官宣自己结婚的事,当天的微博热搜再次炸了,全是跟她有关的言论。 大多数人感叹她竟然英年早婚,少部分人揶揄她竟然真的能够嫁入豪门,总而言之更多的是恭喜的言论。 后来的每一天,回想起这天的经历,只觉得挺不真实的。 像梦一样,她便与最爱的人结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 在她35岁的生日。 不过婚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睡也睡过了,他们早就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以至于叶予音回家后总觉得别扭,好像应该做些什么事证明一下两人身份的变化。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睡前。 南斯屿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既然结婚了,那就不藏着了。” 叶予音:“……什么?!” “之前是我太克制了。”南斯屿大大方方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边,摁住她腰间的敏感点,“今晚多来几次。” “……”叶予音寻思着之前哪里克制了。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便已经被堵上,慢慢的两人融合,沉醉,化作满天星辰散落在夜色中。 这天晚上南斯屿像是解放了天性那般,兴奋到不行,叶予音亦然,疯狂似的发泄。 至此几乎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内他们每天都在这种狂欢中度过,抛弃了所有的顾虑与矜持,享受两个人的运动。 直到一日,叶予音揉了揉酸痛无比的腰走到角落,才发现原本满满一大箱的套竟然已经用了大半。 她甚至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完的东西,没想到消耗得这么快。 ……怪不得她最近的腰那么酸。 纵使她再怎么喜欢这种活动,但也知道年轻不能太过度,不然过几年估计就该享受不到这种幸福了。 于是她试探性的与南斯屿提起一个话题:“你想要生小孩不?” 听到这句话的南斯屿抬眸看着她,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仍是站在她的角度分析:“你还小,不用这么快要小孩。” “你的意思是,最好过几年再要咯?”叶予音笑着继续问道。 她算是随口一问,而南斯屿的想法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你刚毕业不久,事业还在起步阶段,工作很忙,怀孕对你来说太辛苦了,而且我们的婚礼还没办,至少让我先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再考虑生小孩的事情,你还小,不急。” 叶予音分明问的是他想不想要小孩,而他的所有考虑都是以她的角度决定。 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要替她做好所有准备再开始。 “好。”叶予音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笑容澄澈,“我只是想跟你说,等我们把家里的套用完就不用了,所以为了让我们别太快中奖,平时还是节制点好了。” 得知她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南斯屿放松眉眼,双手捏了捏她脸颊:“但是老婆太诱人,节制不了怎么办?” “那用完了就要生小孩了哦。”叶予音笑着提醒,眼睛几乎弯成月牙。 “没那么快。”南斯屿笑容加深,“其实我上次买了两箱,足够我们用好几年了。” “……” 叶予音总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但是网上说不能太频繁,不然危害很大的。” “网上说的是普遍情况。”南斯屿俨然将叶予音抱至床上,手撑在她身侧看着她,“但是你老公我是一般人么?” 卧室内满是他那蛊惑性的笑音:“放心吧,只要我还能站得起来,你的腰就一定会为了我软。”- 叶予音其实并不想办婚礼,她平时没什么朋友,也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但南父南母坚持为他们办一场盛大的宴席,展现南家的诚意,同时正式对外宣布叶予音的身份。 考虑到她不喜欢参与婚礼上的应酬,便只准备邀请与南斯屿最亲近的部分亲属好友,以及叶予音这边的朋友,来宾不多,但该有的不会少,相反每一个细节都会精心布置。 婚礼策划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叶予音南斯屿平时都很忙,他们都不急,便把这场婚礼定在了两年后。 叶予音工作逐渐稳定下来,时常跟随余洛知团队参与各种项目,慢慢熟练掌握各项业务,也有了各种晋升机会。 同时余洛知公司规模不断扩大,来了不少新人,一步步发展起来。 除了工作之外,叶予音仍然没少参加商演活动,以及乐团的巡回演出,过程也有公司邀请她加入,想为她办一场个人音乐会,也说了很多天花乱坠的话,但她都拒绝了,很清楚自己应该走什么路。 她在网络上的人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渐渐的关注度并没那么高,又在第二年的晚春蒲公英盛开的季节再次因为一张她在蒲公英花丛中弹琴的照片火出圈。 那只是孟冬染学习摄影过程突发奇想帮叶予音拍摄的一张艺术照,也没想到会有那么高的反响。 后来这张照片便被南斯屿用来当自己的屏保,从手机到电脑,每一处都有叶予音的痕迹。 婚礼前两人走遍各个地方拍了很多套婚纱照,从草原到湖泊,从阳光灿烂到漫天飞雪,他们带着爱意与相机在各个地方留下他们的足迹,还计划着前往更多地方。 而他们的每一套婚纱照都被挂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充实了整个家,成了最温馨的港湾。 忙忙碌碌,幸幸福福过了一天又一天。 婚礼当天,叶予音只给余洛知发了请柬,很快余家人也得知她结婚的消息,他们没有到场,但也发了红包祝福。 叶予音本不想收,后来余洛知找她聊了很多,她终还是收下。 这段时间来,叶予音定期会往余母的卡里转账,这是她对他们养育之恩的回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往来,甚至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互相发过一条信息。 看似再无交集,好似释怀了,实际上并没有。 这或许会成为叶予音心里的一根刺,伴随她走很久很久。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是余家人冲动的结果,但他们都知道错了,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始终把叶予音当成是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或许永远无法和解,但把礼数做全或许是对两方人最好的选择。 叶予音算是一身轻松无负担倘如婚礼殿堂,这天是她的24岁生日,是她与南斯屿结婚登记两周年的日子。 他们的婚礼在一座教堂外,周围满是橙色的花园,更像是一个专门为叶予音搭建起来的橙色城堡。 全都是她喜欢的元素,也有她喜欢的人。 她身穿纯白婚纱,在来宾的祝福声中,站在红毯的尽头,与南斯屿对视。 相隔很远,却又很近。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需要婚礼,但不得不说,当真正来到这一天的时候,心情是无可比拟的。 她结婚了,跟自己所喜欢的人。 回想自己人生的前24年,快乐的日子实际上很少,全都是南斯屿为她创造的。 当那年在小巷子中撞见他的那一刻,便在她的灰暗的人生篇章中化上了色彩极为显眼的一笔。 渐渐的,这抹彩色扩散,完全驱散阴霾,尽管在四年后色彩消失,但又在她21岁那年重新出现,并且强势霸占了领土,直至现在,她的世界里满满都是他画上的彩色。 他就是照耀她的一道光,是她的救赎。 是她永远离不开的人。 他们的婚礼过程极其欢快,省去了煽情环节,也省去了繁杂的敬酒。 流程结束后,南斯屿已经迫不及待拉着叶予音回到房间。 欣赏着与她有关的所有,在被花海环绕的区域中疯狂,畅快。 这一天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同。 南斯屿眼神不离叶予音,始终在她耳畔出声:“音音,你好美。” 叶予音以低吟回应,但渐渐的却落了泪。 南斯屿心疼替她抹去泪水,动作愈发温柔:“哭什么?” “没事。”叶予音看着他,留片刻温情,而后反身将他压在身下,“南哥哥,我爱你。” 南斯屿回应着她主动的吻。 加深这句强调:“我也爱你,音音。” 爱意有多种表达方式。 最直接的是用嘴说,间接的是用行动证明,亦或者在夏日里大汗淋漓宣泄,只要两人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在加深- 婚礼过后,叶予音突然特别想要小孩子。 说不清具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只是非常想留下一个与南斯屿的结晶。 不过南斯屿好像还没打算要小孩。 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在找他提起这个话题之前,叶予音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若是他不同意——那她干脆在套套上扎孔,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若是他还在犹豫——那她撒娇卖萌软磨硬泡,势必要将他耳根子磨软。 若是他爽快同意了——那就直接开始造人。 于是当天晚上,她洗漱过后穿上特殊衣服,推开浴室门后直奔南斯屿的方向过去。 彼时南斯屿还在工作,仿佛文件内容比她的吸引力还要强,目不转睛,连她的靠近也是本能接住,注意力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定格。 叶予音用身躯蹭了蹭他,“你什么表情?” “怎么了?”南斯屿甚至还没发现她身上的衣服。 直到叶予音强硬掰过他的脸,让他看清楚自己。 瞬间,明显可见南斯屿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叶予音满意得笑了:“看来还是有点本能的,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行了呢。” “……” 南斯屿指腹在她的腰间捏了捏,“你说谁不行?” 腰间仍然是叶予音的敏感点,她往旁边躲,唇边的笑意仍然没有半点消散,“你啊。” 男人最忌讳听到的话便是说他不行。 果不其然,南斯屿已经急着证明自己的能力了。 但在开始之前,还是被叶予音无情的拒绝。 她摁住南斯屿蠢蠢欲动的手,含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 提出自己考虑过后的事情:“南哥哥,我们生个小孩吧?” 南斯屿停顿了许久。 一看又是在犹豫,叶予音努努唇,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背诵出来:“小孩子多可爱,而且我们的小孩会有我们的影子,不管是像你还是像我,这都是一件多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难道你不心动嘛?” 她说了很多,努力想让南斯屿答应她。 但南斯屿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是没戏,叶予音略有恼意,还准备着继续往下说。 唇便被堵住。 直到片刻后,意识混乱之时。 她听见了南斯屿坚定的回答:“好。”?【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 THE END 第80章 (全文完) “……” 犹豫了那么久。 回答却那么坚定。 这个反应在叶予音的意料之外。 伸手捂住南斯屿的唇, 她与他对视,“你也决定好了?” “嗯。”南斯屿也不介意她的动作,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将吻落在她手心。 “为什么?”叶予音下意识提问。 “你说过的, 等我们把避孕套用完后就生小孩。”南斯屿忽而笑着,眼神略显意味深长。 叶予音一惊:“不是还剩下很多吗?用完了?” 整整两大箱。 这才过去两年。 知道他们的频率夸张,但原来……夸张到这个程度吗? “现在还没。”南斯屿回答。 “但是保质期快过了。” “……” 三年保质期一过,也是另一种程度的用完,所以南斯屿一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但他那时并不清楚叶予音的想法。 生育一个孩子需要付出更大代价的人的是她, 所以这种事他不会主动提,更不会给她任何压力。 他会尊重她的想法, 只要她没有这个打算,那他更不可能强迫她,就是再买一箱避孕套,再不提保质期的时期, 直到他们都忘了那个随口一提的约定。 叶予音也没想到避孕套原来还有保质期。 她原本也想过履行一下那个约定, 把套套都用完之后再来生小孩,或许会更有意义些。 但她猜想估计没那么快用完, 她迫不及待, 所以立刻与南斯屿提及。 “保质期到什么时候?”叶予音问。 “明天。”南斯屿答。 ……这么巧? 又听南斯屿的话:“但是新的已经下单, 在路上了。” 叶予音当即明白南斯屿不会给她任何压力, 她想生育或不想都可以自由选择。 双手捧着南斯屿的脸, 歪头,“那要不……你退了?” 非常爱彼此的两个人,能够共同创造出在这个世界的第三个人, 这是何等伟大的事情。 虽然还没开始, 但叶予音已经开始期待着他们的宝宝了。 两人在缱绻中对视, 慢慢的听见一声很低的笑。 南斯屿回答:“正有此意。” 他掌心拖住她的腰, 放弃了本已经拆开了的包装,慢慢咬住她耳根。 “那么现在让我们开始造人吧。”- 有那么一瞬间,叶予音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作下的这个决定。 本来他们之间就已经足够不知节制了,如此一来,南斯屿更可以借着造人的名义放肆。 比之前更夸张,频率更高,每一次的活动更猛。 再这样下去,叶予音真的很担心南斯屿能不能吃得消。 但她又不敢让南斯屿节制些,男人总是对这方面特别敏感,每次她提及总会激起他的胜负欲,并且狂烈的证明自己。 ……后来叶予音算是知道了,南斯屿的心中好像有个巨大的发电厂。 永远有用不完的能量。 从炎热的夏季步向沁凉的初秋,绝美的红色枫叶是秋天送给他们的第一份礼物,第二份礼物,是他们的孩子。 叶予音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平时也太大意了,直到见了血后才重视起来,去医院检查得知怀孕。 还好没有大碍,只是孕囊着床出血,属于正常情况,是宝宝给她的一个提醒。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她总算开始重视了起来,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毛毛躁躁,势必要努力保护好她与南斯屿的小孩。 得知这个消息后,南母专门来到他们家,叮嘱了各种注意事项,还要求南斯屿势必照顾好她。 南斯屿全都认真记下,为了避免疏漏,他还再次掏出他的那本手稿,翻开新的一页,做好孕期攻略。 在跟南斯屿在一起的时候,叶予音本来就被他养得极好,什么都不需要做,更不需要考虑任何一件事。 如今怀孕了,更被精心对待着了。 出行要么是南斯屿亲自接送,要么是他安排的司机接送,什么都会提前安排好,更不会给她有需要自己打车出行的机会。 平时开车车速都很快的南斯屿,在叶予音怀孕之后变得唯唯诺诺起来,永远控制在最低时速上,不敢出任何意外。 另外每天都有各种补品摆在叶予音面前,还有私人定制的饮食,保证她孕期的营养。 整个怀孕过程,叶予音更像是在享受,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深刻体会到古代君王的感觉。 孕早期时她的工作安排没有变化,仍然是完成者公司与乐团的工作,但到了孕晚期显孕肚的时候她便推了大多数商演,藏好自己怀孕了的事,不给媒体任何打扰的可能性。 余洛知公司也不会给她安排太多工作,让她好好休息。如此一来,她的生活轻松很多, 闲下来的时间更觉得无聊,叶予音反而喜欢往南斯屿的公司跑,赖在他的办公室里一整日,陪着他工作,自己则本本分分看着育儿经。 一日,她靠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受着宝宝在肚子里活动,眉眼弯了弯。 想起什么,她抬头问南斯屿:“你说我们的孩子这么有劲,会不会是个男孩儿。” 她还以为南斯屿会回答类似“你生的小孩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此类的言论,但没想到他的回答总显得与众不同。 他答:“我希望是。” 叶予音蹙了蹙眉:“为什么?” 闻言,南斯屿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走到叶予音身边,将她以及他们的孩子抱在怀里,指腹抹平她的眉间。 “怕生个女孩子,到时候我太疼她了,你会吃醋。” 一直以来南斯屿的爱都只给叶予音一个人,她早就喜欢了他毫无保留的爱意,若是多了个小孩,那么必然会分走他一半的情感。 他又做不到对着一个像叶予音的他们的小女孩儿无动于衷,又怕叶予音会觉着冷落了她。 所以还是生个男孩子比较好。 “我才不是醋包。”叶予音哼哼两声。 之后又问:“难道生男孩子你就不喜欢他了?” “怎么可能。”南斯屿摸了摸她的肚子,温柔沁满了双眼,“生个男孩的话,给他的疼爱就不用太多,让他也学着去照顾人,以后才能对他的小女朋友好点。” 典型的男孩子穷养,女孩子富养的想法。 两人在孩子出生前便不约而同统一了育儿思想。 但实际上,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叶予音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了。 南斯屿对他们一视同仁,会尽职尽责做好父亲的角色,陪伴教养他们直到长大。 到那个时候,他们家里就有两个小孩了。 叶予音的孩子,还有叶予音。 叶予音的预产期在夏天,恰好是南斯屿的生日当天。 在之前,叶予音就跟南斯屿打过赌,赌他们的孩子会不会恰好跟南斯屿同一天生日。 结果就是这么凑巧,这年南斯屿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流着他血液的小生命。 是个男孩,非常健康,也很懂事,没让叶予音遭太大的罪。 南斯屿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叶予音上,照顾着她的情绪以及感受,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宝宝。 比起他的紧张,叶予音反而淡定得多,生产后的感觉只剩下饿,吃了很多东西。 “我看过宝宝了,长得挺可爱的。”叶予音边看剧边吃饭的过程才想起跟南斯屿交代一句。 “是么?”南斯屿显然不怎么关心宝宝,只负责照顾好叶予音,“像我还是像你?” “这么小的孩子哪看得出像谁。”叶予音接过南斯屿递过来的温水,随口回答,“不过我也就匆忙看了一眼,他浑身都是血,脏兮兮的。” 南斯屿失笑,揉了揉叶予音的手掌:“辛苦你了,音音。” “不辛苦,我都没什么感觉。”叶予音出声,想起什么,又捅了捅他的手臂,“以后对咱儿子好点,毕竟他也对我挺好的。” “遵命。”南斯屿义不容辞,“不愧是咱儿子,从小就随了我,疼你。” 叶予音看了看南斯屿,不自觉笑着,虽然怀孕过程还是挺艰辛的,但看着自己的孩子诞生的那一刻,她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但在幸福之余,想起今后漫长的养育道路,又觉得艰难。 这段时间来她看了很多育儿经,深知教养好一个小孩有多困难,多少孩子不服管教,误入歧途,更听说了小孩子哭声尖锐,能够让父母彻夜睡不着觉。 这些画面,想想都觉得头疼。 只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够懂事点……最好几岁的时候就能学会照顾好自己,这样她就轻松了- 没想到还真是。 从把宝宝接回家,去到月子中心,度过了一天一夜之后叶予音便察觉到自家小孩跟其他小孩不同的地方——宝宝一次都没有哭闹过。 他安分得很,除了睡觉就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左看看右看看,要么就傻傻笑着,没有哭过。 得知新生宝宝不会哭并不是一件好事,有可能是智力有问题,吓得叶予音赶紧找各种方法让他哭出来。 她伸手打了打宝宝的腿,他还不哭,她更慌了,不禁加大了力道。 这下尖锐的哭声传遍了整个房间。 还好,会哭,不是个傻孩子。 宝宝哭了,妈妈却笑了,但甚至没等到妈妈的笑意消散,宝宝的哭声便已经止住。 母女俩四目相对,叶予音眼睁睁看着自家宝宝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眼眶中甚至一点泪水都没有。 仿佛方才的哭泣只是他在告诉她他不是个傻子。 叶予音算是认了,她家宝宝跟别人家的好像不太一样。 宝宝出生后几日他们才决定好他的名字,是南斯屿日思夜想还翻烂了好几本字典才决定的。 就叫——南慕音。 南斯屿爱慕叶予音。 听到这个名字的叶予音无言:…… “这就是你翻烂了几本字典的成果?” 南斯屿回答:“这是最有意义的名字了。” 关于这个名字,叶予音倒是没有意见,就是一直在思考他们的宝宝小名应该叫什么。 最后定下——安安。 这个小名有几层寓意,一是希望宝宝平平安安长大,二是天使的英文单词angel的音译第一个字,小家伙太懂事了,就像是天使一样降临在他们身边。 比起宝宝的本名,小名甚至要用心得多。 一整个月子期间,宝宝都没怎么哭过,为数不多的哭泣还是叶予音每每察觉不对劲出手拍打他的时候他才会象征性的哭几次。 虽然确实是把他们吓得不轻,但这么乖的孩子倒是让他们轻松了很多。 宝宝满月之后他们立刻去带着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显示智力非常正常,就是单纯的不爱哭闹。 两人彻底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安安真的就是天使一般,比育儿经上的大部分孩子都要好带。 并且他还特别聪明。 比如在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就会笑出声,五个月知道自己的名字,一岁学会说话跟走路,三岁时已经能够流畅对话,开始学会算数。 最关键是,小小年纪就知道提醒叶予音厨房的火忘记关了、阳台的衣服忘记收了,还会在叶予音睡过头了的时候自力更生搬着小板凳泡奶粉,甚至还会在叶予音刚睡醒时替她倒一杯温水递给她。 每当这个时候,叶予音都会觉得自己生了个mini版南斯屿。 安安成长得很快,相貌完全继承了南斯屿与叶予音的优点,五官都非常精致,俊逸风雅。 成功在五岁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收到了很多女孩子的喜欢。 看着自家孩子这么受欢迎,叶予音又开始担心:她小孩不会要成为渣男吧? 结果第二天她就收到了很多位家长的控诉——他们家女儿被安安惹哭了。 了解来龙去脉之后,得知这些哭了的女孩子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很喜欢安安,都向他表达过想跟他一起玩的心思。 但是被安安拒绝了,理由是:我已经有爱的人了,你们别靠近我。 叶予音吃惊。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什么是爱,并且已经有恋爱的对象了? 身为老父亲的南斯屿连夜找他谈话,这才知道安安爱的人是妈妈。 源于南斯屿天天跟他说要照顾好妈妈,又教导他要专一,只能喜欢一个女孩子,所以给小奶包营造了一个错觉,好像只能爱妈妈一个人。 当然,南斯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会吃自家孩子的醋。 于是又告诉他:你可以爱妈妈,但是不能太爱妈妈,妈妈是爸爸的,你自己找女孩子爱去。 一向聪明的安安也被南斯屿绕糊涂了,似懂非懂:“那爸爸最爱的人是不是我?” 南斯屿无情摇头:“不是,爸爸最爱的人是妈妈。” 小奶包的世界好像崩塌了,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南斯屿,很快又跑去找叶予音。 沙哑着声音朝她控诉:“妈妈,爸爸说他最爱的人不是我!” 叶予音一脸‘这很奇怪么’的表情看着他。 安抚似的揉了揉安安的头:“没事啦,虽然爸爸最爱的人不是你。” “但妈妈也是呀。” “……” 五岁的奶包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能理解这句话——爸爸妈妈最爱的人竟然不是他!!! 瞬间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从小没怎么哭过的他蹲墙角,委屈得哭了起来。 叶予音心疼他,过去拥抱着他的小身躯,心软解释:“爸爸妈妈最爱的还是彼此啦,但并不是不爱你呀,我们还是爱你的。” 安安洗着鼻涕泪眼汪汪看着她:“真的吗?” “对呀。” “那妈妈的最爱可以是我吗?” “这个当然不行啦。” “哇——” 小奶包哭得更伤心了。 从今天过后,小奶包彻底黑化,暗暗发誓他的最爱肯定也不要是爸爸妈妈,留给自己未来的女朋友。 对于这个结果,叶予音还算是很欣慰的。 她看着正在幼儿园内认真学习甚至不看周围直勾勾盯着他的女孩子一眼的自家儿子,忽然感慨:“你说我们儿子会不会又成为一个痴情种?” “不好么?”南斯屿倒是乐在其中,“专一,深情,随了我。” 虽是自夸,但这也确实是事实。 叶予音的目光重新回到儿子上,身躯倒是往南斯屿方向靠了靠,“也随了我。”- 叶予音35岁结婚,25岁生小孩,还不到30的年纪就已经事业家庭双丰收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 当她刚与南斯屿结婚的时候,网络上有很多人并不看好这场婚姻,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不仅过得非常兴奋,还经常因为被拍摄到与南斯屿甜蜜约会而上热搜。 狠狠打了那些喷子的脸,以至于这么多年来还有不少黑子转成了粉丝,嗑起他们的cp来。 在一次活动采访中,主持人提起了这个话题。 并问她:“您是怎么决定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结了婚的?” 镜头前的叶予音身穿素白色连衣裙,像极了当初在邮轮音乐节上的那条,干净素雅,把她衬托到如同仙子般的美。 她大大方方回应:“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一种感觉,就是当见到一个人的第一眼,就已经产生了这辈子非他不嫁的想法。” “那么意思就是您对您先生是一见钟情?”主持人笑着追问。 “并非一见钟情。”叶予音继续道,“我们的故事很漫长,但能确定的是,在与他重逢之前,就已经动了心。” 这是她第一次对着公众表达对南斯屿的情感,十分确切。 在上了那艘邮轮之前,她就已经喜欢他,而不自知。 所以才会想要依赖他,才会更舍不得与他分开。 而她现在能确定的是,南斯屿对她的情感亦是如此。 在重逢之前,他们便互相喜欢。 在这个话题结束之前,叶予音主动出声:“我能趁这个机会跟我先生表白吗?” 主持人:“当然。” 这是一场直播,当着千千万万观众的面,是爱意最热烈的表达。 叶予音看向镜头,笑容澄澈—— “老公,我爱你。” 一个人的幸福与否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相比外界刚了解到叶予音那会,她如今的笑容甚至更真诚,眼睛更加干净无暇。 她确实很幸福,在南斯屿的身边。 这份由内至外的喜悦是最富有感染力的,连主持人也受感染,唇边的弧度愈发轻快。 她接过话:“叶小姐的表白当真是令人心动,若是此刻您先生没有守在电视机前恐怕会十分后悔。” “他会的。”叶予音毫不犹豫。 “与我有关的任何一件事,他都不会缺席。” 此刻,远在异地开会,注意力却始终不离屏幕的南斯屿眸底被温柔填满。 他的回应穿破了一切屏障。 “老婆,我也爱你。” (全文完)【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