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炼蛊三十载，世人敬我如敬神》 第431章 女帝血 如今的宁红玉，心灵意志并不受灵墟和漠神传承的影响。 以后呢？ 这件事上，李元理解宁红玉，因为他有着同样的的困惑。 他身上的神秘，更是远胜于师姐。 “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好消息便是纪前的仙神都已陨落，就算留有后手，还不至于无力反抗。” “远不到绝望的地步。” 有些事，李元只能往好处想。 “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和师姐你的血脉蜕变有关。” “和我血脉蜕变有关？”宁红玉惊讶，血脉蜕变的秘密她一直在追寻，始终没有头绪。 自己的血脉为什么在来到九宫蛊巢后，就变成了最完美的灵裔王血？ “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件事和蛊道密不可分，更准确的说，是和真情蛊有关。” “在绝地中，我看到漠神被斩的那一幕，祂被斩杀后，有无数蛊虫欲为祂续命，核心便是一只形似‘真情蛊’的蛊虫。” “试图救祂的，应该就是在大陆留下蛊道传承的那位。” “这两位之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师姐灵墟血脉蜕变的关键，应该也在其中。” 李元说出岁月痕迹中所见。 宁红玉若有所思，“难道…是真情蛊通过某种被动的蛊术促进了灵墟血脉进化？” “师姐，这期间你没任何感觉吗？”李元问道。 “没有，”宁红玉摇头，随之略带幽怨的看了李元一眼，“我的真情蛊并未被真正开发，缺少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 “对了，我有一件礼物赠予小师弟。” 说着，宁红玉又主动撇开话题。 既知晓李元所背负的大事，她也不想在此刻因儿女私情而给予对方太大压力。 “什么礼物？”李元好奇。 “喏，这里。” 宁红玉指了指胸口，顺手将红裙的领口往下拉了拉。 “师姐这是让我…抽…抽血？” 此事李元羞于启齿，但师姐主动提起，拒绝根本说不出口啊。 “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宁红玉翻了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 李元讪讪一笑，“不是师弟不当人，实在是师姐的帝血太诱人，师姐当真胸怀天下，愿为天下人而流血。” “别贫嘴，取血可以，但我还有一个条件。”宁红玉玩味道。 “什么条件？师姐尽管说。” 灵裔王血多美妙，李元早已品尝过，久久不能忘怀，更是炼蛊的绝佳材料啊。 他的第七本命蛊‘八荒承运蛊’金宝的炼制成功，师姐的血当居头功。 他也一直在期待。 师姐宁红玉登基，接受气运洗礼，成为大漠女帝之后，血脉能否更上一层楼，成为至宝？ 如今，和夜枭王的大战在即。 后续统御大衍气运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而金宝已进入‘九鼎铸脉’状态，只差最后一步便可进化为异蛊。 有身为大漠女帝的师姐的血作为辅材，自然更有把握，进化的上限也能得到提升。 念及此处，李元心潮澎湃，难免激动。 “来吧。” 宁红玉张开双臂，仰躺在甲板上，嘴角扬起， “我的条件就是，不准你用意念，蛊术等手段，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来取我的心头血。” 李元一怔，又玩这个？ “好。” 他找来取血的长针，聚精会神埋低头，开始了最原始的操作。 气氛逐渐变得暧昧旖旎。 两人都肉眼可见的紧张，心头血是那么好取的吗？ 宁红玉的脖子上都挂起了晶莹的汗珠，随着呼吸的颤抖，顺着白皙的皮肤，一滴滴滚入胸襟中， 她忽然盯住了李元的眼睛，问道： “小师弟，你和剑仙子是什么关系？” “呃——” 李元顿了顿，说出一个模棱两可又无懈可击的答案。 “无可替代的关系。” 这种关系，亲密无间，超越所有。 这是一个宁红玉预料之外的答案。 她从未见过小师弟在和女子的关系上，说出这么坚定不移的答案来，心情一时有些失落，复杂。 与此同时，李元也通过一番精妙的操作，成功取到了一滴凝练的心头血。 意念落在其上，一行信息浮现。 【女帝血：经过天地洗礼，身合国之气运的女子帝皇的心头血，有着神奇的功效】 宁红玉坐起身，理了理裙襟，没有再提剑仙子的事。 旋即一掌按在自己的胸口，又逼出一滴心头血来。 “既然小师弟喜欢，我再赠予你一滴。” 鲜血漂浮在空中，不是完全的鲜红，于月光下泛着梦幻色彩。 和此前李元所取的那滴心头血有着本质的区别，似乎施加了某种术法和禁制。 “师姐这是何意？” “这滴心头血，是我融合了真情蛊的蛊术以及灵墟秘术所制，和我心脉相连，只要你将之激发，能瞬间重创我的命脉。”宁红玉解释。 “师姐是担心…漠神留有后手？” 李元瞬间明了。 “嗯，”宁红玉颔首，“听你说过纪前历史，以及对仙神的猜疑后，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正如你所说，留下传承的仙神如果在意人族，就不会将那么多适合生存的土壤化作生灵不可踏足的绝地。” “虽然我不希望那一幕发生，但这滴心头血你还是收着，以防万一。” “好！”李元郑重颔首，“一定不会辜负师姐信任。” “我相信小师弟。” 宁红玉莞尔一笑，“不管你我最后感情如何，修得圆满还是有缘无分，为人做事问心无愧，将来才不会后悔。” 信任是相互的。 登基大典时，小师弟为了守护她的完美洗礼，展现诸多手段，不惜被妖域神尊盯上。 东幽域时，小师弟为了阻挡胖山大圣而引爆十万爆炸蛊，险些身死。 这些事，宁红玉都记在心里。 人生在世，在最关键的时候，需要一个值得生死相依的人，在她心里，这个人只能是小师弟李元。 李元将第二滴心头血收起，通过秘术能清晰感应到，它的确连接着师姐宁红玉的命脉。 这真的是一份莫大的信任。 在宁红玉成为大漠女帝后，还能保持过往的信任，更是弥足珍贵。 “师姐，我同样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 第432章 许轩的秘密 身为大漠女帝的宁红玉已经拿出了该有的态度。 李元没理由再藏着掖着，思前想后。 未来打破宿命之笼的战争，师姐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他将在神陨绝地中所得的黑暗权杖取出。 “这…这是……” 宁红玉险些没站住，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小师弟取出的这柄黑暗权杖，和她所持的大漠至高权杖在外形上如出一辙，仅有颜色上的区别。 李元轻叹一声：“它是我在神陨绝地中所得，是漠神的神器，如今已失去神性。” “此前我一直纠结，要不要将此物拿出来。” “我怕黑暗权杖与十六灵墟结合，会导致不可控制的意外出现，甚至可能害了师姐。” 谁知陨落的仙神有无后手？ 关于纪前的大毁灭，世人所知终究只是冰山一角。 但宁红玉所表现的态度，还是让李元下定决心，借此一搏，去揭开关于纪前大毁灭的一角。 作为在迷雾中前行的一方，更需要主动。 主动探索或许会遇到不可预料的危机，但一直处在被动中，总有一天会掉入迷雾中的深渊。 利弊权衡，心理博弈，本就是战争的开端。 “我来试试。” 宁红玉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握住黑暗权杖。 这个过程，要比李元轻松许多。 一是权杖没有了神血与绝地空间的支撑。 二便是宁红玉的力量与权杖更相合。 “师姐，有什么感觉吗？”李元问道。 “暂时没有。” 宁红玉摇头，又尝试将部分灵墟之力注入其中，“咦？它能吸收灵墟之力。” “或许通过蕴养的方式，能让其恢复部分灵性，说不定真的能从中找到大毁灭前的秘密。” 这个发展倒是和李元预想的差不多。 昔年漠神陨落后，应该有一部分神性和‘传承’散发了出去，才有了十六座灵墟的成型。 “天一亮就快到大漠了，”宁红玉道：“我先将它带回去，蕴养灵性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好，师姐千万要小心。” 黑暗权杖留在手中对李元也没用。 相比之下，被他放置在黑罐中的‘漠神头骨’作用更大，是炼蛊的好材料。 “你要不在我身上，多种几道蛊术，以防万一？”宁红玉笑道。 “不了。” 李元摇头，“有这一滴心头血足矣。” 控制人的蛊术很多，从肉体层面到心灵层面都不缺，但会损伤被控制者的心灵和肉身，耗去潜力。 这种东西，自然不能用在自家师姐身上。 为了一个未来不知有无的危机，损害己方阵营当前的利益，无疑是本末倒置，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师姐保重。” “小师弟，你也保重，等你登基那日，我来观礼。” “好。” “再见。” 清晨，两人相拥告别。 宁红玉就着晨曦远去，渡海回了大漠。 宁红玉离开没多久，又一人走来，李元看着来人，微微一笑，“七宫主也有话要与我讲吗？” “嗯。” 许轩颔首，他一挥手，无数小蛇飞出，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奇怪的蛊阵，遮蔽了外界气息。 “七宫主好手段，”李元惊讶，“光论蛊术的造诣，还在我之上。” 许轩开口，“能不能将剑仙子喊进来，一同谈谈？” 李元眉头轻皱，“和剑仙子有什么关系？” “大宫主，你瞒得过所有人，但瞒不过我，”许轩平静问道：“剑仙子是你的本命蛊，对吗？” 李元二话不说，直接展开了百转轮回劫界，笼罩于许轩的蛊阵之上。 许轩依然平静，坐了下来。 他的怀中，一条青蛇冒出头。 紧接着，他张开双臂，青蛇竟是融入了他的身体，许轩的半边脸上呈现出女子媚态。 “在下许青，见过大宫主。” 此刻说话的，是许轩的本命蛊——梦青蛇。 “有意思。” 李元笑了。 半边脸上女子媚态消失，青蛇又分离出许轩体外。 “以前我觉得，这个世人无人能理解我与青儿。” “直到遇见你。” “大宫主，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有着一种奇妙的缘分。” “你和剑仙子是我与青儿在蛊道上，仅有的同行者。” 许轩的笑容无比灿烂，怀中的青蛇也显露出兴奋的情绪。 这种情绪连李元都能感知到，此等进化程度匪夷所思，难怪连老太公都说看不透许轩。 此人是世人眼中的疯子，变态，也是无可争议的蛊道天才。 “海上之战是本命蛊在控制你的躯体？”李元问道。 “大宫主说错了。”许轩摇头，“这具躯体不止是我的，也是青儿的，是我们共同的，我与青儿不分彼此。” 李元震惊，“这么说来，它随时能控制你的身体？” “再次强调，那是我与青儿共同的身体。” 许轩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色。 “这跟我和剑仙子又有什么关系？”李元又问。 “没有主次，不分彼此，本命相依，与子共生，这是伟大蛊道的魅力，也是最终的真谛。” 许轩神色陶醉，“我和青儿都相信，你和剑仙子一定会走到那一步的。” 李元摇头，“或许你理解错了。” 对于许轩与本命蛊的状态，他实在难以理解，更不能苟同。 “理解错的是大宫主你。” 许轩道：“我说的一切并不局限于肉身，生命形态的最高点，绝不会拘泥于世人所认知中的肉身和灵魂。” “生命会无限进化，修炼只是进化的一种。” “蛊道的魅力在于，将两个本是独立的个体连接在一起，在无限的进化中也永不分离。” “即使哪一天，没有了肉身，没有了灵魂，没有了世人认知中生命的一切为载体，万世轮回，我与青儿依旧会在一起。” 说到这里，许轩如痴如醉，眼中的那种向往，眼神中的渴望，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李元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这位七宫主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许轩又道：“大宫主经历的磨砺太少，还不知何为刻骨铭心，等你踏出那一步时，一定会理解我的。” “用蛊道书籍上的话来说，那一步应该被称之为——” “无我无蛊！” …… 第433章 柔情 “无我无蛊？” 李元惊讶的看着许轩，“御蛊心诀所记载的最高层次‘无我无蛊’，你已经达到了？” 他记得老太公说过，‘无我无蛊’之境并不是成为九转，成为蛊仙的必要条件。 并非此境无用，而是它的上限超乎想象。 更高的蛊道修行路上，才能见到它真正的作用。 “我与青儿，早就走到这一步。” 许轩说道。 在他看来，这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件事，只要用心至诚，就一定能够达到。 “你和剑仙子，也一定会走到这一步的。” 这是许轩对世间仅有同行者的信任。 李元无奈，“我和剑仙子之间，相比你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不一样的。” 许轩摇头，“区别只是表面，本质不会改变。” 从李元为了剑仙子入江南时，他就认定了。 尤其是在得知李元的皇子身份时，更让他的想法坚定不移。 在许轩看来，愿意为对方而改变自我，便是美好的开始。 但两人之间，此刻并不能相互理解。 “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李元觉得自己对剑仙子，对小彩，对五妹，对盘仙，对每一位本命蛊都有着足够的重视。 除了不够变态，不比许轩差。 缺少的契机，究竟在哪里？ “七宫主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有。”许轩点头：“我和青儿想请大宫主帮一个忙。” “你说。” 李元饶有兴致。 海上一战，许轩冒险来相助，暴露了隐藏多年的实力，这一份人情，他必须要还。 他也想知道，许轩接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总不能只是来寻求一个口头上的认同，喊一句‘吾道不孤’吧？ “大宫主，我有一门蛊术，想请您过目。” 许轩递上一本书籍。 李元接过，将之揭开，定睛阅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大字‘永恒术’。 一个简单又狂妄的名字。 仙神尚不敢说永恒，许轩却为自己创造的蛊术取名‘永恒’。 由此可见许轩的心气有多高，对这份理念有多自信。 李元目光下移，继续阅览卷宗上的其他内容，表情逐渐变得认真，且不谈许轩和许青‘天马行空’的构思，其对蛊术的见解是真的独到，令人耳目一新。 在蛊术的理解上，他比许轩还差了不少。 原因李元也大致能猜到了，肯定和许轩的本命蛊有关系。 毕竟海上之战时一眼就能看出，许轩本命蛊的正面战力并不强，对敌靠得是层出不穷的蛊术。 “七宫主为了研究这门蛊术，恐怕花费了不少心思吧？就这么拿给我看了？”李元笑道。 “这件事，只有大宫主能帮我们。” 许轩认真回道。 李元沉吟，“你所创的这门‘永恒术’着实令人惊艳，但想要做到，难度比成仙还大。” 在许轩的构思中，永恒术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有详细的记载，成为永恒的第一步，就是舍弃世人认知中的肉身，脱离凡尘之身带来的沉沦。 但这一步并不是真的完全丢掉肉身不用。 而是祛除蛊师与本命蛊的神魂对肉身的依赖性，达到随时更换肉身而不影响神魂状态。 看似简单的一部分，记载的字数却达到了数十万字。 关键是读过之后，就能发现其中的内容条理清晰，每一步环环相扣，逻辑无比缜密。 看得李元头皮发麻。 就算许轩和许青一人一蛊，不舍昼夜的去思考，没有个上百年恐怕也难以完成这样的‘巨著’。 这份毅力，这份决心，这份无人伴我，长路漫漫也要一往无前的勇气，让李元动容。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李元也很好奇，这一切真的能实现吗？ “多谢。” 许轩拱手，“我和青儿的肉身改造，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想必大宫主也看出来了。” “但一些难关，我们迈不过去，必须有外力相助。” “需要心灵相通的一人一蛊，即时感应肉身的千变万化，才能助我们锤炼成功。” 将肉身改变成一个能‘千变万化’的肉身，继而蕴养出能适应任何载体的神魂。 这—— 即是许轩所创蛊术‘永恒术’的第一部分概要。 李元许诺：“待大衍事了，我会助你。” “多谢大宫主。” 许轩深鞠一躬，“您有什么事需要相助的话尽管吩咐，我和青儿也很乐意帮忙。” “有关剑仙子的事，还请保密。” 有那么一瞬间，李元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终究还是忍住了。 既然许轩早就看出来了，到现在都没说，就证明对方是真的需要他和剑仙子相助，不会泄密。 “那是当然。” 许轩笑道：“您与剑仙子是我和青儿的挚友，属于我们之间的故事，外人怎配知晓？” 说罢，两人同时撤去了蛊阵和领域。 “大宫主，我们就先离船了，”许轩挥了挥手，“此行目的达到，这里太热闹，我与青儿还是不适应。” 望着远去的一叶扁舟，李元轻叹，“还真是一个奇人。” 关于许轩提出的理论，很多他都不认同，但有一些绝对是一针见血，直指本质，值得深思。 “元哥哥。” 身后传来声音。 李元转头望去，“小昭，你来了啊。” 王昭昭轻移莲步到他身边，扶着裙摆坐下，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 李元笑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王昭昭抬头面向他，虽不见双眸，李元却能感受到温柔的目光。 “元哥哥，你累吗？” 月色为姑娘的俏脸镀上一层柔光，三千青丝在风中轻颤。 这个问题让李元一怔，心头泛起暖意。 累吗？ 说不累是假的，只是觉得没必要矫情。 也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除了小昭。 李元以为身份公开后，和他相处最久的小昭，一定会问出无数个为什么。 偏偏是小昭问的最少，最不关心大局。 偏偏这不足道的柔情，最戳人心。 李元不语，小昭却听到了想要的回答，元哥哥还是那个元哥哥，没有变，那就够了。 她什么都没再多问，轻轻将头靠在李元厚实的臂膀上，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李元遥望远方，感慨万千。 “有你们，总是好的。” 最初的时候，仇恨是一颗种子，悲伤与愤怒浇灌它，它汲取情绪，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的大树。 蓦然回首时，仇恨却不再是一切。 因仇恨而铸成的树干上，早已长满了郁郁葱葱的人生。 …… …… ps：之前说奖金到了给大家发红包，现在说一下规则，在每天的段评或书评里随机抽取，6个66，略表心意。 感谢大家的支持，最近忙，后台看的较少，下周一发布的章节里公布结果，再次感谢。 第434章 传遍天下 妖域。 黑莲，时鹿，黯龙三大妖帝回归。 “伏杀李元的计划失败了。” 共生意识世界中，黑莲妖帝一同宣布结果。 “竟然失败了？” 诸多妖帝震惊，“四大海兽领主，联合你们三个提前布阵，这都没能杀掉李元？” “过程中出了一点意外。” 黑莲妖帝道：“为了救李元，人族来的强者不少，不过此行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人族即将爆发一场惊天内战，将是继大衍崩塌后，摧毁四海八荒域的最大契机！” “这次的失败不算什么，我们要做的是养精蓄锐，重整旗鼓，在关键时刻出击。” 这番话勾起了众妖帝的兴趣。 “黑莲，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位王族妖帝问道。 黑莲妖帝哂笑一声，“李元还有一个身份，他就是各方势力一直都在寻找的，大衍皇朝唯一幸存的那位小皇子！” 哗——！ 众妖帝皆惊，一道道身影在共生意识世界中浮现。 “李元就是那位小皇子？他曾与夜枭王打过交道，竟然没有被认出来？” “武神的后代入了蛊道，竟也这般天赋异禀，还成了蛊师一脉的掌舵人？这家伙藏得未免太深了。” “难怪神尊不惜损失一颗神种，分身降临都要杀他，潜力的确可怕。” “这李元是真正的时代级天才，天赋极高，又善于隐藏，假以时日，会比夜枭王更可怕。” 四海八荒域总是有一位又一位天才崛起，从未间断过。 “可惜，他没有机会继续成长了！” 黑莲妖帝冷道：“李元的身份已彻底暴露，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衍，传到夜枭王耳中！” “夜枭王与他之间，必有一战！” “上一个时代的最强者，与这个时代的第一天骄争锋，两人必死其一，这是我们的机会。” “如果把握得当，将两人一起铲除，便可彻底瓦解四海八荒域的防线！” 海上之战时，黑莲妖帝还有绝技未曾使用。 在对战老人魔蚩彦时，他一直没有祭出耗费心血炼制的‘九幽焚世莲’，在他心中，第一次一定要留给夜枭王才足够稳妥。 “哈哈哈哈！” 众妖帝大笑起来。 “如此看来，九成是夜枭王会赢了。” “李元的天赋再高，没有时间沉淀，碰上夜枭王终究是要败的。” 夜枭王的恐怖，刻在了这个时代每一位妖帝的骨子里。 黑莲妖帝笑道：“李家皇室肯定还藏了手段，而夜枭王本身是臣，天生受限，想赢李元没那么容易。” “最好的结果是夜枭王以惨烈的代价取胜，本座再亲自出手，灭了夜枭！” 亲手击败夜枭王，是他毕生的夙愿。 至于李元胜过夜枭王的结局…… 众妖帝不敢深思，那未免太可怕。 在他们看来，夜枭王是绝对的九境无敌，除了证道飞升的仙神，谁都不可敌。 李元要是赢了夜枭王，接下来该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即使有神尊坐镇妖域，妖族也必定遭到一番血洗，这样的故事，在每一位武神，蛊仙诞生的时代，都会来上这么一次。 “等吧。”黑莲妖帝负手而立，“最迟一年时间，这场人族的内战就会彻底爆发了。” …… 大衍。 小皇子现世的消息宛若一阵狂风，在极短的时间内吹遍了四海八荒域。 不仅是各方大势力，连大街小巷的平凡百姓也都知晓了，口口相传，天下皆惊。 天安城外的马路上。 夜枭王戴着斗笠，低垂着脑袋，覆盖五官的青铜面具上，被利刃划上了一个狰狞的叉。 面具下的嘴角扬起。 “殿下，你终于不再伪装了吗？” 前所未有的期待与兴奋在夜枭王的心中激荡。 “自由的风，真是美妙啊。” …… 昆仑虚。 坐在山巅的青年蓦然睁开双眼，只见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走到跟前来。 “隐侯大人，有一则重大消息向您汇报。” 南方指挥使知鸟与前任隐侯‘云上鹰’的关系颇好，不仅是她，夜枭卫大多强者都与死去的云上鹰更亲近。 云上鹰死后，他们常常为之感到不公，对笼中雀颇有怨气。 在见到隐侯笼中雀的那一刻，知鸟却是忽然明白了。 滚滚气运加身，是强大的能力，是皇朝的赐予，也是囚笼，是束缚，是命中注定。 而她所认识的云上鹰绝无可能做到这一步。 “请讲。” 笼中雀语气温和。 前不久，消失许久的王发布号令，要求夜枭卫的所有高层，八方指挥使，八荒将，各郡千户统领前往昆仑，拜见隐侯笼中雀。 有人违令，不日便横死营中。 事发之地，被人以鲜血写上了夜枭卫的意志宣言。 很显然，夜枭王在为笼中雀造势，用行动告诉众人，新王已定，要将所有权力都转交给隐侯笼中雀。 也是在警醒众人，要忠于皇室，而不是忠于王。 知鸟何尝不清楚，从大局来看，这一代的夜枭卫是畸形的，背离了只听命于君主和守护皇朝的初衷。 是特殊时代，混乱中造就的产物。 如今，大衍真正的九五至尊将归来，夜枭卫也应该恢复它该有的样子了。 忠于君主，忠于皇室，而不是忠于夜枭的王。 铁令与血洗之后，效果十分显著，那些忠于夜枭王而试图蔑视皇权的人，都被他们最尊敬的王亲手杀死。 剩下的夜枭卫不管是心冷还是原本就忠诚，也都渐渐适应了新王‘笼中雀’所统治的时代。 南方指挥使知鸟便是其一，她发现这位新王和心中的王截然不同。 笼中雀温和，善良又带着一点忧郁，连对待下属都会说一个‘请’字，让她不由在心中大逆不道的嘀咕： ‘这样的人如何能统御夜枭卫呢？’ “隐侯大人，近来外界大肆传播，说找到小皇子了，便是当今的人族第一天骄，九宫蛊巢的大宫主，蛊仙传人李元。” 知鸟汇报。 笼中雀身躯一震，“可是准信？” “九成可能是。” 知鸟道：“夜枭卫已经查证，此前李元被困在海外绝地，或遭妖魔围攻，麒麟王安拓远已动身前往相救。” “联合之前的情报来看，这则消息八九不离十是真的。” …… 第435章 准备迎接小皇子 从夜枭王搜集到的情报来看，完全能够认定李元就是大衍唯一幸存的那位小皇子。 至于真相…… 没有封禅典礼和龙脉验证，谁都不敢盖棺定论。 “终于找到你了。” 笼中雀低声喃喃。 他和小皇子的人生密不可分，但直至今日，才有了正式见面的契机。 “隐侯大人，小皇子归来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各地掀起了不少的骚乱，百姓们都惶恐不安。” 这则消息传开前，在大衍百姓的认知中，封禅典礼后大衍就有了‘皇帝’，高坐于庙堂之上，只是寻常人见不到而已。 ‘天安城中无真龙’这件事，只是诸多大势力才知晓。 而如今李元是小皇子的消息传开，闹得人尽皆知，背后推波助澜者俨然不安好心。 “消息不必封锁，任由它传开，期间让夜枭卫深入各地监督，加强巡守，严惩借机为祸者。” “传的越乱，我们就越要稳。” “要让百姓明白，小皇子归来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再次引发四海八荒祸乱的坏事！” 大衍陷入祸乱，群雄割据的这些年，夜枭卫的名声深入人心。 百姓对夜枭卫的敬畏已然到了顶峰。 笼中雀不懂治国之道，那也不是他该懂的，他能做的就是让百姓看到夜枭卫在‘变好’，减少世人对祸乱的畏惧。 至于后续如何，是那个家伙该考虑的事。 “是，隐侯大人。” 知鸟拱手，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清楚该怎么做。 “下去吧。” 笼中雀挥手。 待指挥使知鸟离去，笼中雀摘下面具，露出一副哭丧脸。 “艹！可恶的夜枭王！真准备把一切丢给我，什么都不管了吗？” “老子一个山里人，天天面对一群老谋深算的指挥使，各种大人物，装的也太累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云上鹰挖出来，让对方立即、马上、火速当上夜枭王。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等李元回来，老子给他邦邦两拳，从此隐姓埋名，浪迹天涯，这夜枭王谁爱当谁去当。” “不过……” 笼中雀站起身来，俯瞰昆仑，滚滚气运，浩瀚无穷，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 即使他的武道根基薄弱，但以自身如今对气运的掌控，也自信能胜天下绝大部分九境了。 “夜枭王未免太自信，亲手将如此强大的力量送给我，就不怕我和李元联手干翻他？” 他并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 …… 山海关。 五大要塞之一，魔种封印地，镇南要塞。 镇国大将军白尘死死盯着属下送来的急报。 “李元就是小皇子？” 他曾怀疑过，但搜集不到任何证据，也没有丝毫感知。 “武神的后代入了蛊道，竟也有此成就，看来天佑大衍，注定要为大衍再续江山。” “只是……” “夜枭王不会罢休的吧？” 同为秉承国运者，白尘太清楚浩瀚气运对个人实力的加持了。 气运者，聚沙成塔，聚光为阳。 修炼气运的坏处只有一个，那便是会影响证道飞升路，因为飞升是一个人的事。 你将脱离这片天地，大陆的气运自然也不会再庇护你。 像他与夜枭王这样常年被皇朝气运加身的人，在庞大气运的影响下，是很难对个人实力还有清晰认知的。 心境，认知被影响，还想挣脱气运的束缚？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是在大衍祸乱最严重的那段时期，挣脱大衍的气运束缚并不难，他能做到，各路王侯也都能做到。 偏偏夜枭王在那时候展现出了对大衍的绝对忠诚。 定中原，平边域，退妖魔，灭异王。 这一系列的计划让大衍的气运得以恢复，而他白尘，也再次被这股庞大的气运所束缚。 “曾经有那么一刻，在大衍最混乱，所有人都以为大衍已经名存实亡的时候，我也想过…夺取武神宝藏吧？” 人终有贪欲，白尘庆幸自己忍住了。 但他知道，忍不住的人还有很多。 最让他佩服的是，夜枭王没有选择在大衍气运最弱的时候脱离，而是耗费心血平定乱世后再抽身退场。 “当世无人比他强大，更无人比他骄傲。” 白尘已经预料到，夜枭王注定要和归来的李元大战一场了。 不论夜枭王的功与过，帝皇绝不会容忍这样一位臣子的存在。 …… 沧澜域。 海畔。 梨若浅匆匆奔来，“郡主，大事…有大事发生。” 萧沁儿坐在沙滩上，一只美丽的蝴蝶围绕着它不断飞行，这是惊鸿蝶，被称为美丽废物的蛊虫，也是李元哥哥送给她的第一只蛊。 “什么事？” “您还是自己看吧。” 梨若浅递上南巡军斥候刚送来的情报卷宗。 萧沁儿接过，目光落在其上，瞳孔陡然瞪大，娇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李…李元哥哥是…是小皇子？” 这个消息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她修行的引路人，最崇敬的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背后默默扶持自己的人，竟然就是她一直期待着归来的小皇子？ “梨将军，这消息是真的？” 萧沁儿一时间难以接受。 “嗯。” 梨若浅颔首，“听说极北冰原部落的麒麟王安拓远已经亲自动身前往无尽海，通过血脉秘术追寻李元的踪迹了。” “夜枭卫也任由消息在传播，毫无阻止的迹象。” “诸多情况都能佐证这一点，李元就是那位一直潜藏在外，唯一幸存的小皇子。” 特意查证后，她才敢将情报递交上来。 “难怪李元哥哥对南巡军愿意不遗余力的支持，他早就谋划好，要为归来时培养一支班底！” 萧沁儿恍然明悟。 边关之战僵持时，年轻一代争锋，李元斩妖魔九子之三。 镇南要塞一战，李元又镇压魔种，救治被魔气所染的士兵，大败敌军，力挽狂澜，早就建立了在军中的威信。 这一切，都是铺垫啊！ 萧沁儿的心绪颇为复杂，有一丝愠怒，又有些庆幸。 怒的是李元哥哥竟然不信任她，瞒了她这么久，庆幸的是她知道李元哥哥会是一位明君。 身为九宫蛊巢的大宫主，李元哥哥该比她更清楚，问心蛊的理念是无法被改变的。 既然李云哥哥扶持她，就代表赞同萧家的理念。 父王生前所愿，终将实现。 “梨将军，备马！” 萧沁儿深吸一口气，双眸绽放亮光，“通知南巡军各将领，准备迎接殿下归来！” “还有，增派人手关注夜枭卫和边关军的动向，一旦发现贼子逆乱，立即上报！” …… 第436章 隐龙卫 江南，凌霄剑宗。 山巅之上，剑气纵横，剑光漫天。 周无病狼狈地倒飞而出，重重撞击在山头的巨石上。 他苦笑着起身，摆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花剑仙前辈的剑技已是登峰造极，晚辈甘拜下风。” “不行，必须打。” 花剑仙芙蕖意犹未尽，“你的这门剑诀无比精妙，只是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再来！” 周无病讪笑，“您给晚辈时间再熟悉熟悉。” 花剑仙芙蕖略作思索，“行，给你三天消化，三日后我再来找你。” 一年前。 周无病迈入至圣大圆满之境。 小破剑灵说时间不等人，席卷大陆的危机将至，提议他找一位前辈切磋，给自己上强度。 于是他就找上了芙蕖。 最开始芙蕖是不答应的，不屑于和一个小辈切磋。 再后来，周无病露了一手，用上了剑灵传给他的剑诀，一门不属于天源大陆的剑诀。 芙蕖顿时来了兴趣，切磋中更是为之惊叹。 自从入了九境后，她愈发感觉前路艰难，需要新的灵感启发，来助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正当芙蕖准备离开时，一名弟子匆匆跑上山来。 “周长老，花剑仙前辈，宗主传唤，请二位前往执剑阁议事。” “好。”周无病颔首。 花剑仙芙蕖也没有拒绝，她不是凌霄剑宗的人，宗主云莫问却传唤她过去，事情恐怕和剑仙子有关。 两人消失在原地，俄顷抵临执剑阁。 此时剑阁内已是有诸多长老齐聚，连那位将死的九境太上长老都出关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花剑仙，周长老，你们来了，快坐。”宗主云莫问神色凝重。 花剑仙芙蕖柳眉轻皱，“云宗主突然传唤，是有剑仙子前辈的消息吗？” “的确和剑仙子老祖有关。” 云莫问点头：“我们收到情报，大衍皇朝唯一幸存的那位小皇子找到了，就是曾陪着剑仙子老祖远赴江南的年轻蛊师，当今九宫蛊巢的大宫主，蛊仙传人李元。” “什么？！”芙蕖与周无病同时一惊，“李元就是小皇子？！” “嗯，”云莫问苦笑，“我们已从多方验证，消息基本属实。” 枯瘦的太上长老发出嘶哑的声音，“李元的事，就是剑仙子老祖的事，我们必须有所作为，不知花剑仙有何看法？” 芙蕖轻笑，“剑仙子前辈于我有授业之恩，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有长老愁眉苦脸，“我剑宗从不犯朝政，才得以存续数千年，没想到一不小心搭上了天子的龙船。” 在大部分人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长远来讲，一个皇朝必有兴衰，但纵观历史，与皇朝高度绑定的江湖宗门，最后都逃不过灭亡的结局。 但他们都知晓，剑宗没得选。 赢了，迎来前所未有的鼎盛。 输了，从此世间再无凌霄剑宗。 …… 天安城。 隐龙卫营地。 隐龙卫是大衍最特殊的一支卫队，隶属夜枭卫，又不受夜枭卫的一般规则管辖。 无论何时，隐龙卫都只会保持八百人的编制，全员皆精锐，个体实力可以不强，但有绝对执行力，能适应战阵，保证最高效的作战模式。 陈念风刚刚从预备役中上升成为隐龙卫的一员，代号‘影子五六七’。 “隐龙卫全体集合！” 就在这时，营地中响起一声重喝。 正在歇息，浅修或是进食的隐龙卫们以最快的速度放下自己的事，不出三个呼吸的时间，便全员集结完毕。 隐龙卫的统领是一个身穿银色九爪蟒袍的中年，修为已入九境。 绝大部分时候，隐龙卫都不会迈出皇宫半步，无论外界发生任何祸乱，都只会恪守龙都。 除非有天子调令。 因此这么多年来，除了昆仑虚封禅大典时隐龙卫悄然参与过，其他时候都不曾显山露水。 但这一次，他们恐怕不得不出去了。 小皇子即将归来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隐龙卫统领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晓了。 小皇子是大衍唯一的正统，即使还不曾登上真龙宝座，也是他们唯一该效忠的对象。 但凡还有另一位皇子或公主的存在，他们都不会走出天安城半步的。 “各位，小皇子即将归来。” 隐龙大统领看向八百隐龙卫，“天下间，狼子野心者，欲行不轨者，谋逆叛乱者都在注视着殿下。” “而今，正是殿下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我们本就是为真龙而生，纵然流血断头，亦万死不辞！” “给各位三天时间准备，三日后出天安，入南疆！” 隐龙卫的战斗力不止于大统领一人。 更在于战阵配合，八百隐龙卫，四人结一小阵，每五个小阵又能连接成一中阵，再形成整体的大阵。 这套战阵之法，是太祖皇帝亲自所创，又经历代先贤完善细节，可谓无懈可击。 如果在天安城或昆仑虚中，乘气运之势，可发挥的威能还能进一步提升。 “现在，解散！” 随着隐龙大统领离去，隐龙卫们纷纷聚在一起，议论起关于‘小皇子’身份的事。 “你们知道小皇子是谁吗？” 一位资历颇老的隐龙卫笑道。 “谁啊？” “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还是假扮的世家子弟？亦或是过往都籍籍无名之辈？” 众人十分好奇。 陈念风挤在人群中，大眼睛一眨一眨，也很想知晓答案。 “当然是有名之人，但你们绝对想不到。” 老隐龙卫得意笑道。 “零零七，你别藏着掖着了，直说吧。” 陈念风急不可耐道。 老隐龙卫零零七瞥了她一眼，揶揄道：“五六七，你平常沉默寡言的，一说起那些大人物，倒是关心得紧。” “说嘛说嘛。” 陈念风催促。 老隐龙卫这才开口，“小皇子就是……当今人族第一天骄，九宫蛊巢大宫主，蛊仙传人，李元是也。” “谁？” 陈念风瞪大了眼睛。 “李元啊。”老隐龙卫疑惑：“五六七，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 第437章 天机子出山 “李元，李元，李元。” 陈念风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但她认识的李元只有一个，和老隐龙卫零零七说的完全吻合。 多年前，昆仑虚外，他坐上大叔的马车，开启了江湖之旅。 人生初入江湖，便见证了武圣如雨落，九境亦喋血的江湖巅峰，她知道自己要努力一生，才能够得上那一战的门槛。 “大叔，我以为你是吹牛的。” 陈念风快速跑出人群，找了个无人的空地呆呆地坐着，脑海中泛起和大叔相处的那段时光，犹在昨日。 “大叔一定是出自名门世家吧？” “嗯，很大很大的世家。” “有多大？” “有整个天下那么大。” “哈哈哈，原来大叔你也会吹牛。” …… “大叔你不是说你的世家有整个天下那么大吗？为什么没有人来帮你？” “因为我跟你一样，都是叛逆离家的孩子，没了背景，只剩一身肝胆。” …… 这一刻，陈念风终于明白了李元话中之意。 “那么…大叔为什么要帮我呢？” “那天在昆仑虚外坐上大叔马车的人有好几个，大叔却偏偏对我最为关照。” 答案显而易见。 论天赋，她这样的人还远不足以让未来的九五至尊刮目相看。 论背景，更是没得比。 像自己这样平凡的人，飘零一生都未必能见上大叔那样的人物一面。 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这一切都与她娘亲苦苦追寻的，藏在昆仑虚深处的那名夜枭卫有关。 再结合此前笼中雀于昆仑斩杀云上鹰，夜枭王即将传位于隐侯笼中雀的消息，帝皇与夜枭王的关系…… “嘶~” 陈念风倒吸了一口凉气，“娘亲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就是即将接管夜枭卫的新王笼中雀！” “大叔帮我，只是看在笼中雀的面子上！” “可是…世人都说，归来的小皇子将与夜枭王一战，笼中雀不应该站在夜枭王那边吗？” “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这一刻，陈念风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幼稚了。 自以为是的成熟，不过是大人的照顾。 所谓远大的理想，却只是大人的日常。 她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仰躺在地上。 她一直以为成为一名强大的夜枭卫，成为夜枭卫的高层，就能慢慢改变现状，让娘亲追寻的那个人不再身不由己。 结果…… 身不由己的那个人所处的位置，就是她穷尽一生都攀登不上的高峰。 更让人绝望的是，即使坐在那个位置，依旧身不由己。 许久。 短发少女又站起身来。 “我一人之力虽微，却不能弃承诺于不顾？幼稚也好，可笑也罢，该做的还是要做。” “嘲笑理想的人早就败给现实，但我还没有败！” 陈念风还记得对大叔承诺。 “那我们约定好，大叔你送我入了江湖！他日你出江湖时，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她一直都记得。 即使现在看来，就像是蚂蚁对神的承诺，过于可笑，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毁约的理由。 有时候，蝼蚁也会有用的。 …… 东荒，荒煞宗。 幼童推着轮椅步入大殿，荒煞宗主段万钧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残疾青年，连忙起身相迎。 “天机子，您来了。” 天机子诸葛也颔首，“想必宗主已经知晓，在下为何而来。” “为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小皇子李元的事？” 段万钧疑问。 “对。” 诸葛也点头。 段万钧皱眉，“天机子您想站队？” 诸葛也微微一笑，“你我早就站好了队，从一开始就在局中。” “啊？” 段万钧不懂，不由挠头，“您还是明说吧，我们这群只会炼体的粗鄙武夫，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您说要站那边，我们就站哪边，一切都听您的。” 荒煞宗祖传的经验，听天机子的准没错。 诸葛也无奈摇头，问道：“宗主还记得天命之人李盘仙吗？” “记得啊！”段万钧双眸一下就亮堂起来，“难道说…天命之人也站队了？” 诸葛也扶额。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很无语。 连诸葛也的小弟子都看不过去了，笑道：“宗主你真笨，你不知道李元的本命蛊是什么吗？那是被誉为肉身之极的盘仙蛊！” “我…我知道了！”段万钧目瞪口呆，“李盘仙…就是李元！就是天命之人！” “原来如此！” 他连拍大腿，“难怪千年的预言上说，天命归，荒煞宗将不受桎梏，肉身登神。” “天命归，天机子将披星戴月，鸿福齐天。” “好像是哦，除了九五至尊，谁有资格说这句话！哈哈哈哈哈！” 段万钧大笑起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守塔长老开口， “天机子，您准备怎么做？接下来天命之人要面对的可是夜枭王，我们荒煞宗…恐怕帮不到太多吧？” “嗝——” 此话一出，段万钧又笑不出来了。 面对武道巅峰的夜枭王，谁有自信能胜？ 昔年山海关的封魔大战，夜枭王一人独战黑莲妖帝在内的七位妖帝，不仅大获全胜，还斩杀其三。 这种独步天下的恐怖实力，天命何去何从？ 诸葛也轻摇羽扇，依然平静，“助天命有很多种，民心，声望，气运都在其中。” “天机子一派维续千年，教出那么多学生，在各地生根发芽，而今正是丰收时。” “只是在下行动不便，想请两位助我去各地游说。” 他觉得，既然李元公开了身份，就有应战的把握，身为天机子，只需做该做的事。 段万钧问道：“那些人会信您吗？” “信不信无所谓，但迷茫的人需要指引，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字就能让一个人做出截然不同的决定。” “他们怕夜枭王，更应该敬畏太祖千年的布局。” “谁输谁赢，利益几何，他们会明白的，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诸葛也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 段万钧咧嘴，“反正就是逼他们站队嘛，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豪赌！上了桌就必须玩！” 诸葛也点头，“多一个人支持就多一份气运，而强者间的争斗，说不定一分气运便是决胜的关键。” “夜枭王并非真无敌，天命人的剑未尝不利。” …… 第438章 回到四海八荒域 沧澜海畔。 大船靠岸。 “老太公，我们到了。” 李元轻声唤醒睡梦中的蚩彦。 “到了吗？” 蚩彦悠悠睁开双眸，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不由笑叹：“无尽海可真冷啊，还是大山好。” 一行人走下船。 海畔。 第二宫主杨典，第五宫主霍青姝，早已备好了马车在等候，极北冰原部落的少司命安沐瑶也在。 “小麟儿！” 看到李元的那一刻，安沐瑶激动地冲了上去，眼含热泪。 “女侠小姨，你怎么又哭了？” 李元笑着调侃。 不管哭还是笑，此时此刻两人的内心都是轻松畅快的，从今往后，不必再躲躲藏藏，能光明正大的承认关系了。 “小麟儿，这次…跟我们回家吗？”安沐瑶红着眼眶问道。 李元摇头，“我得先回一趟蛊巢。” 极北冰原部落他自然是要去的，一是为了祭拜母亲安沐秋，二是瞻仰一番完整的麒麟神骨。 昔年，皇室血灾爆发过后。 安拓远从皇宫废墟中找到了安沐秋的尸骨，及其生前所使用的冰原祭器，以请求麒麟神庇佑之由，将之带回了极北冰原部落安葬。 李元一直想要追溯皇室血灾的真相。 如今有了‘溯时蝶’的能力，他能够通过一些物件来窥视当年的岁月痕迹，母亲安沐秋曾经使用的祭器，或许能为他见得皇室血灾的一角。 还有更多的秘辛，等回到天安城，接触过往，都会慢慢揭晓的。 “我们等你。” 安沐瑶知晓李元身负重担，没有强求。 “麟儿，我就不回去了，跟着你吧，”安拓远神色凝重，“夜枭王随时可能杀来。” “不用。” 李元摇头，“夜枭王不是疯子，将王位渡给隐侯笼中雀前是不会乱来的。” 如果夜枭王想乱来，哪还会等到现在？ 他更期望皆大欢喜的结局，但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夜枭王设计斩杀五大异姓王，一统大衍气运后，立即宣布将王位传给笼中雀后，就已证明了对方的心思。 这一步棋，证明了夜枭王一定会走到大衍的对立面。 更准确的说，是他李元的对立面。 安拓远也没多说，叮嘱道：“万事小心，如果有状况，我和沐瑶会第一时间赶来。” “嗯，外公再见，小姨再见。” 风雨欲来，极北冰原部落也有很多事，安拓远和安沐瑶很快就告别离去。 蛊巢一行人坐上马车准备回山。 车轿里。 杨典一脸无奈，“老太公，你一声不吭就溜走了，知道大家多慌吗？说好的顾全大局呢？” “什么大局？” 蚩彦笑道：“老朽又没在蛊巢任职，就一臭老头罢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大局什么的，是你们该想的事。” “……”杨典无言以对。 “许轩那个家伙呢？你们见到他没？” 第五宫主霍青姝问道。 “他早早就下船，独自走了。”李元回道。 霍青姝咬牙，“按照原计划，是我与他一同入海寻找大宫主，结果这家伙嫌我行动慢，独自走了。” “我在海上游荡多日，苦寻无果，还被数头八阶海兽袭击，差点丢了命。” “许轩一人竟然能找到你们？这家伙果然藏得很深啊！” 第五宫与第七宫都偏向于研发。 前者注重蛊虫，后者注重蛊术，霍青姝以为自己和许轩实力差距不大的，如今看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日许轩要走，她完全追不上。 李元笑了笑，“七宫主是位奇才，真实实力已达到九境，未来更有无限可能，是我蛊师一脉的顶梁柱。” “啊？” 霍青姝震惊，“大宫主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杨典也不由赞叹，“许轩一直在隐藏，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如今为了大宫主不惜暴露诸多手段，足以见得他心中还是在乎蛊道大局的。” “是啊。” 李元没有多说。 许轩对蛊道的热爱近乎痴狂，远超一般蛊师，只不过对蛊道的理解完全和常人不同。 在许轩的认知中，恐怕大部分蛊师修炼的都是‘虚假’的蛊道，不是一路人。 “对了五宫主，这次出海，我恰好为你寻得了一件宝材。” 李元取出一物。 霍青姝双眸瞪大，“这是…千蜕魔章王的晶核！！” “嗯。” 李元点头，“有了此物，你的本命蛊百源蚁后应该就有机会进化成异蛊了，我很期待那天。” “多谢大宫主。”霍青姝没有客气，直接收下，笑盈盈道：“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李元又看向杨典，“杨师伯，近来大衍的局势如何？” “热闹非凡。” 杨典用了四个字来形容，“最热闹和欢喜的就是我们蛊师一脉了，随着你的皇子身份曝光，蛊师一脉又迎来了一次大扩张。” “真不敢想，等你登基之后，蛊师一脉会兴盛到何种程度。” “属于蛊道的盛世，真的要来了！” 如今加入蛊师一脉的人，尚还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理，属于是提前站队。 等李元真成了皇帝，绝对会引发史无前例的蛊道热潮！ “杨师伯对我这么有信心？”李元笑道。 “当然。” 杨典打趣：“殿下行事哪次不是出乎预料？外人不信你，我们几位宫主还能不信吗？” “比起我们的欢喜，武道各派就愁咯。” “尤其是曾经参与江南之战的八大江湖霸主级势力，如今正在大规模收缩产业，黑灰地带的营生全都斩掉了。” 昔日，剑仙子回归凌霄剑宗，八大霸主势力联合逼迫，欲迫害剑仙子，夺取长生秘。 虽然最后八大霸主势力被迫妥协离去，但这个仇也是实打实结下了。 李元一直都记在小本本上，可没有忘记，“他日我会一一登门拜访。” “哈哈哈哈！”杨典大笑，“无需你去拜访，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哭着来道歉了。” 接着，两人又谈及夜枭卫。 杨典表示十分疑惑，“根据老六提供的情报来看，夜枭卫那边也一改往日风格，行事温和了不少。” “听说如今的夜枭卫都是归隐侯笼中雀所管了。” “这位神秘的隐侯与夜枭王区别很大啊。” …… 第439章 老太公的余光 夜枭王在位时，夜枭卫的行事风格可谓绝对的铁血无情。 百官闻风丧胆，百姓畏之如魔。 除了夜枭卫本身，谁见到夜枭卫都会心头一凉，感觉大难临头。 笼中雀一上位，风格变了不少。 这种改变看似细微，但拥有专门情报组织的大势力都能够轻易看出来。 “我怎么感觉，笼中雀和夜枭王不像是一伙的啊。”杨典神色古怪。 “谁说他们是一伙的？” 在外人看来，笼中雀由夜枭王一手培养，是后者指定的接班人，夜枭王为此不惜算计死了另一位隐侯云上鹰。 李元却知晓，现实和世人所想差距很大，夜枭王和笼中雀注定是对立的。 杨典愣了一下，惊道：“这么说来，夜枭王将王位传给笼中雀，本身也是一种算计，是为了摆脱大衍气运的束缚？” 江湖人对帝王气运的了解不够深刻，却也能猜出一二。 “应该是。” 这是李元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太祖皇帝建立大衍皇朝，设立夜枭卫制衡百官，绝对也会想方设法钳制夜枭卫的权，确保历代夜枭王的忠诚。 杨典疑惑，“可是…夜枭王既然想摆脱束缚，为什么不趁早呢？在大衍最混乱的时期不是更容易吗？” 李元无奈摇头，“这也是我最疑惑的点，或许夜枭王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 过去的夜枭王经历了什么无人知晓。 皇室的诸多秘藏都在血灾中被摧毁了。 但李元清楚，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是不可能当上夜枭王的。 至少从表象看来，夜枭王对大衍的贡献不可磨灭。 这时，休憩中的蚩彦悠悠开口，“你们年富力强，很难理解一个走向衰竭之人对突破极限的渴望。” “夜枭王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头傀儡，他是一位武夫，想打破极限，证道飞升，就注定要摆脱束缚，成为独立的自我。” “至于具体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其实不必多想了，他迟早会找来，当面问个清楚就是。” 事已至此，纠结细节并无意义。 “倒也是。” 李元笑了笑。 不过一年期限，很快就过去了。 “行了，你们先去另一辆马车，老朽有些话要与小典说。”蚩彦摆了摆手。 “这……” 李元倏地心头一颤。 蚩彦幽幽道：“老朽说话不管用了吗？” 杨典轻叹一声，“你们过去吧，这里有我，不会有事的。” “好吧。” 李元和霍青姝相视一眼，这才带着小昭去了另一辆马车。 杨典旋即挥手，布下蛊阵，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老太公，您……” 再次转头，杨典却是潸然泪下。 蚩彦愈发看不清了，皮肤中钻出大量的五毒蛊虫来，这一刻，他连靠本命蛊反哺自身来维持生机都做不到了。 “小典，不要哭泣。” “老朽一生圆满，如今要带着荣光去见蛊巢的列祖先贤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如今，老朽只有一事忧心。” “李元和夜枭王的事吗？”杨典问道。 “是啊。” 蚩彦长叹：“李元是我蛊师一脉四千年来最杰出的人才，在老朽心中，他的未来更胜过蛊仙。” 杨典惊讶。 老太公竟觉得李元的未来更胜蛊仙？ 那可是四千年来唯一的蛊仙啊！ 蚩彦道：“就算是如今，你我都不了解真正的李元。” 杨典疑惑，“那您干嘛把他赶出马车？您有什么想交代的，直接亲口和他说不更好？” “不。”蚩彦摇头，“接下来老朽要做的事，他不会帮我的，但你会。” 杨典预感不好，“您要做什么？” “传本命。” 蚩彦缓缓吐出三个字。 “不行！” 杨典激动地站了起来，“您已为蛊巢付出太多，再传本命未免太残忍！我绝对不同意！！” 所谓‘传本命’，即是通过特殊的蛊术，在蛊师死前解除本命契约的束缚，将本命蛊保留下来，传给后代。 这么做会让蛊师死前经历神魂破碎的剧烈痛楚，真灵破碎，不入轮回，对蛊虫本身的要求也极高。 并且传下来的本命蛊会有很强的戾气，天生附带诅咒，一般人难以继承。 上次使用此术且成功的蛊师，是上一任第九宫圣女，问心蛊的拥有者，萧沁儿的母亲，沧澜王妃。 “小典，要顾全大局。” 蚩彦拉着他坐下。 杨典气道：“李元已有本命盘仙蛊，同样强横，不可能再换，您又是何必呢？” 至于其他人，谁有资格继承？ 谁能得到老太公本命蛊‘无形手’的认可？ 这种级别的异蛊，不止是蛊师选它，更是它在挑选蛊师。 就在这时，蚩彦的肩膀上，巨大的蜈蚣破衣显露，面目狰狞的向着蚩彦支起百足。 蚩彦笑着抚摸它，“老伙计，别生气啊。” 杨典劝道：“您看，连无形手都不同意，强行施术也成功不了的。” “唉——” 蚩彦又叹一声，“老伙计，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那小子真是我唯一的担忧了。” “这个契机，蛊道等了四千年啊！” “老朽必须尽力再做一些事。” 大蜈蚣无形手不断摇头。 蚩彦瞪着它。 它也瞪着蚩彦。 良久，蚩彦再次开口，“那我们各退一步，我不传本命了，但你必须为我再活一回。” “等事了后，你再来找我，我一定在黄泉路上等你。” “怎么样？老伙计，算老朽求你了。” 大蜈蚣无形手依然不退步。 蚩彦认真道：“这一回也不止是为那小子，也是为你我，来碰一碰巅峰如何？那是老朽的梦想，真没骗你。” 受限于身体状态，蚩彦终究未能真正的迈入九境第三阶段。 他想临走前竭力试一次。 这一次，大蜈蚣无形手终于不再反对，俯首答应。 蚩彦露出笑容，“那就这么定了，小典你配合老朽，与我的老伙计一起，将老朽定格在巅峰。” 杨典哪还能不明白，求其上得其中，老太公是为了让本命蛊接受，才提出最初‘传本命’的要求。 这一下，连他都没有理由反驳了。 说罢，大蜈蚣无形手钻入了蚩彦的躯体中，后者原本弯曲的脊骨逐渐直了起来。 杨典伸手，含泪点在蚩彦的眉心处，大量的螟虫飞出，顺着七窍进入其体内。 炼人成蛊，是蛊师一脉正统的禁忌。 亲手将最尊敬的人炼成蛊，对杨典来说，更是世间最残忍的事。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蛊师一脉发展到今日太艰难了，不容有失，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这是老太公一生的心血，是蛊巢列祖先贤的四千年一砖一瓦的筑基。 四千年筑基，送一人登天，为蛊道摘星。 这个人…就是李元！ …… 第440章 人补蛊缺 九宫山脉，深处。 蛊巢内门。 历经多日，长途跋涉，李元一行人平安归山。 “我与老太公有事相商，先走一步。” 杨典的声音传开，驾着另一辆马车匆匆离去。 “老太公，杨师伯，请等等。”李元连忙喊道。 蚩彦苍老的声音传来，“老朽需闭最后一关，勿扰。” 话音未落，马车已是远去。 李元眉头紧皱。 霍青姝低沉道：“老太公的声音…很不对劲啊。” 两人无奈，总不能追上去强行探个究竟。 李元握紧了拳头，老太公的躯体枯竭，神仙难救，这已是共识，只是大家都希望，这位为九宫蛊巢燃尽了一生的老人能活得再久一点。 这一路走来，李元背负的不止是一个人的仇恨，还有很多人的期望。 “我能做的就是赢下所有，不负每一个人对我的帮助。” 他不敢想象，自己输了会牵连多少人。 一年的时间。 三件事！ 自己必须做到！ 两人来到第五宫。 “五宫主，你这边本命蛊进化需要多久？”李元问道。 “有这枚千蜕魔章王的晶核，一个月足矣，一定功成。” 霍青姝颇有信心。 关于本命蛊‘百源蚁后’的进化，她早就研究透了，只差最关键的材料，而今万事俱备，没理由失败。 李元颔首，“那我就静候五宫主佳音了。” “好，大宫主等我。” 很快，霍青姝带着诸多材料离去，开始闭关。 “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李元心中计划，前六个月时间，用来推演本命蛊的进化思路，争取战力最大化。 而后前往极北冰原部落祭拜母亲，追溯当年皇室血灾的真相。 最后再开启武神宝藏。 尤其是开启武神宝藏这件事，必须慎之又慎。 即便太祖早有布置，将假宝藏置于昆仑虚，真宝藏放在东荒，给了他极大的操作空间。 但盯着武神宝藏的人太多，极有可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当今天下，盼着他死的人不在少数。 八大江湖霸主势力的老怪们，上京，江南等大域的古老世家，妖域的神尊和妖帝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只要他显露出一点颓势，那些人就会展露獠牙，趁你病要你命。 “先悟出小彩和五妹对应的虚仙技吧。” 一门虚仙技对战力的增幅极高，也是李元为数不多快速提升战力的手段。 “咝咝~” “唧唧~” 小彩和五妹冒出头来。 在神陨绝地中，两小只被压制的很惨淡，没有发挥出太大作用，那里几乎成为了盘仙的主场。 回到现实世界，天地规则归于正轨，两小只也是迫不及待，要配合李元悟出虚仙技。 “来试试吧。” 有了盘仙蛊打通先路，李元对虚仙技的感悟大大加深，再悟虚仙技也会更简单。 但还是有所区别。 毕竟盘仙蛊，千彩帝炎蟒，牵丝女皇蛊是三种类型截然不同的蛊。 盘仙的所有力量都基于李元的肉身气血。 小彩则是最为独立的本命蛊，无需李元这个蛊师发力，本身就拥有极强的破坏力。 五妹则更偏向于辅助。 李元脑海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催动刹那蝉，带着两小只来到一处深山空地。 自从上次与盘仙蛊更进一步的融合后，他就认定了一个蛊道准则。 本命蛊，补人缺。 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本命蛊，本质上都要基于蛊师本身去发挥它的能力。 “蛊补人缺，人补蛊缺，这是一个相融的过程。” 李元打坐沉思。 两小只的自主意志远没有盘仙蛊那么强烈。 盘仙蛊的意念明确，只有一个，那就是战斗！不畏天地，不敬鬼神，除了战斗，还是战斗！ 小彩呢，占有欲强，极其护主，但本身并没有盘仙蛊的‘冲劲’。 五妹就更没主见了。 完全是打着女皇名号的‘甜妹’，非常粘人，好像只要能一直跟着李元这个主人，就能得到完全满足。 “虚仙技的领悟，还是从你们最擅长的入手好了。” 对于两小只，李元只能主动引导。 相比其他本命蛊，两小只已经是目前最有可能悟出虚仙技的了。 “呼——” 李元汇聚意念，开始捕捉游离在天地间的虚仙元。 他决定通过虚仙技来改良小彩的最强杀招‘烬灭’。 海上之战之所以打得那么艰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缺少毁灭性的杀招，靠天象力驱动的‘烬灭’已经不够看了。 施术前摇太长，在混乱的战场中太难奏效。 “天下万法，唯快不破，小彩你觉得呢？”李元询问。 “咝咝~” 小彩和他的想法不同，认为要坚持极致的进攻。 在困局中，极致才是破局的关键。 “将攻击再一步压缩，提升到比烬灭更恐怖的层次吗？” 李元觉得小彩的想法不无道理。 他尊重本命蛊本身的意志，与其舍弃攻击来提升速度，不如将本就摧枯拉朽的毁灭力提升到新的巅峰。 意识世界中，一人一蛊的念头逐渐相融。 很快，新的构思出现在脑海中。 “烬灭的攻击缺陷不止是施术前摇过长，还有方向单一，也不够凝练，锥形火海看似猛烈，其实浪费了一部分力量。” “既然要提升，那就将这些缺陷一并改正。” 当李元的双眸再次睁开，他双臂张开，呈拉弓之势，一张由千彩火焰凝聚的大弓在他手中成型。 接着，他用力拉动火焰铸就的弓弦，呈满月姿态。 嗖——！ 箭矢射出，呼啸间化作吞龙巨蟒，飞向天穹之上。 在他身后，小彩同步吐出一颗火球。 火球中，磅礴的力量不断升腾，那是被压缩的上千种异火雏形，最后在天穹间爆发开来，化作一轮梦幻的彩色大日。 轰隆隆！ 呼啸的吞龙巨蟒同时钉在了彩色大日之上。 李元浑身浴火，七窍中吐出大量滚烫的白气，再次拉弓。 小彩亦是酝酿第二颗火球。 天地间的温度开始极速攀升，空气都变得扭曲，森林地面里也蒸腾起大片的白气。 又一箭射出。 又一轮彩色大日高挂天穹。 这还没完，李元又快速拉弓搭起第三箭，此刻他的脏腑都有了焚烧感，双眸冒火，将到极限。 小彩额头处的鳞片渐渐凸起。 随着第三轮帝炎大日显化，一人一蛊脱力了，身上的火焰顷刻消散，躺倒在地。 “就是这个感觉。”李元却仰天而笑，“小彩，我们成了。” …… 第441章 再悟虚仙技 相比‘烬灭’需要靠近释放，才能威能达到最大化。 李元和小彩新悟出来的这招虚仙技不同。 李元御使帝炎拟化弓箭，通过精神力索敌，更容易命中对手，小彩则以帝炎化大日，和帝炎之箭相吸。 只要帝炎之箭命中，就能通过‘异火相融’的手段将目标钉入大日中，将之焚灭。 而且每射出一箭，每形成一轮大日，都会让帝炎的温度更高，杀伤力更强，甚至以高温扭曲空间，难以躲避。 最多能做到十日凌空，焚尽一切。 李元为之命名——帝炎焚日箭。 比之此前的最强杀招‘烬灭’，帝炎焚日箭可谓是全方位的加强，灵活索敌，成长提升。 缺陷自然也有。 那就是消耗太大，想达到最强‘十日凌空’状态的话，对李元和小彩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咝咝~” 小彩表示十分满意。 比起能够单独施展的烬灭，它更喜欢和李元一同施展的‘帝炎焚日箭’，这更有并肩作战的感觉。 “唧唧~唧唧~” 五妹急了。 李元笑着安抚，“让我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你。” 两小只的争风吃醋永不停歇，让他颇为头疼，奈何自己选的路，被榨干也要走完，稍作休息后，便马不停蹄开始配合五妹悟道。 牵丝女皇蛊的天象秘技是‘千瞳缚道茧’，近乎瞬发，还是身与心的双重束缚，曾多次帮助李元力克强敌。 但这个秘技并没有将五妹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五妹不仅有蛛丝的控制，还有毒素，治疗，傀儡等能力。 “五妹的虚仙技，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思路倒是明确了，但如何将五妹的全能融合在一门蛊术中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五妹想要发挥最大的优势，必须在大规模战争中。 无尽的毒素和海量的傀儡控制，在大型战场上的杀伤力是任何蛊虫都无法比拟的。 尤其是配合‘死契傀’等傀儡炼制类蛊术，更可一蛊成军。 “唧唧~” 五妹颇为犯愁。 小彩的虚仙技让它较上了劲，必须悟出一个不差的来。 一人一蛊沉入意识世界。 李元开始逐步解析，从五妹最初对应的异象‘蚀月织劫’，再到秘技‘千瞳缚道茧’，再到融合领域‘百转轮回劫界’。 时间飞快流逝。 日月轮转。 “有了。” 许久，李元再次睁开双眸，从意识世界中回归。 他终于找到了关键。 五妹和小彩不同，小彩本身是诸多异火的载体，能够激发上千种异火，融合帝炎，本身毁灭力极强。 而五妹的一切攻击都很难直接作用于强敌。 想要让五妹的能力发挥到极限，就必须找到一个中间载体，比如控制一具强大的尸蛊、契傀等等。 奈何高强度的战斗中，尸蛊、契傀的作用实在有限，很容易被打爆。 那么—— 只能为五妹制造一个特殊载体。 “什么样的载体，既能稳定发挥出五妹的全部能力，又能够不断重复使用呢？”李元思忖。 按照这个思路，适合五妹的载体只能是半虚幻的。 就像是投影一样，打不过了能直接收回，还不容易被对手摧毁，下次对敌又能放出。 他想到了一个东西。 漠神的头骨！ 如果能以漠神的头骨为基底，制造出供五妹控制的载体，对敌时变形成完全形态，平常又变回一块骨头。 那简直完美！ “唧唧~” 五妹开心的不得了，跃跃欲试。 有了老大哥盘仙蛊的带头，其他本命蛊对‘仙神’的敬畏都大幅度降低了。 甚至会有一种‘仙神？不过尔尔’的心态。 李元哭笑不得，盘仙蛊影响的何止是他一个人的思维，连整个‘相亲相爱一家蛊’都被带偏了。 盘仙蛊敢言混沌为人开。 五妹表示：“炼区区一块神的头骨怎么啦？” “那就来！” 李元不再犹豫，将‘漠神头骨’取出，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漠神前辈，你死得早，杀人却未能赎罪，晚辈有幸得到你的头盖骨，愿意为您拯救天下，救赎众生。” “千万不必夜晚来道谢，这是晚辈该做的。” “晚辈替您积德了，您在轮回中走好。” “唧唧——” 一人一蛊自我心理安慰后，开始对漠神头骨动手动脚。 李元强横的精神力激发，锁定漠神头骨。 五妹则是发散出大量的蛛丝，宛若无数细小的钻头一般向着漠神头骨疯狂冲击。 可无论一人一蛊如何折腾，漠神头骨都纹丝不动。 “漠神，对不住了！” 李元又祭出一滴纯粹仙元。 面对顽固的旧神，纯粹仙元的力量总能奏效，漠神坚硬的头骨终是裂开了一条缝。 有了一条缝，就有无数条缝。 五妹的蛛丝顺着缝隙钻入，将漠神头骨彻底分解。 接着，李元从黑罐空间中取出大量的材料来，准备炼制一具可以自由变化的‘骨傀’。 第一步，让分解后的漠神头骨与五妹相融。 这个过程，或许也能帮助五妹往‘仙蛊’之路蜕变。 吸收大量神血的盘仙已经验证过这条路。 第二步，融合诸多材料，铭刻相性相合的蛊阵，蛊术。 最后一步，激活骨儡。 “开始吧。” 李元聚精会神，开始炼制。 …… 第五宫。 宝地，五行山。 霍青姝注视着身前的罐子，只见罐中弥漫出大量的‘线’。 这些线在半空中交织，织成特别的脉络图。 图案上呈现出各类的蛊虫的形态，由下往上，由窄至宽，俨然是万千蛊虫的进化路线。 随着脉络图越来越广，无穷无尽的扩张，变得越来越笼统，愈发朦胧，最终没入了虚无中。 下一瞬，所有的‘线’齐齐收束，归于罐中。 “成功了！” 霍青姝兴奋地跳了起来，抱着罐子便往外冲去，边跑边喊。 “大宫主！我成功了！大宫主！我们成功了！！” …… 第442章 两仪道衍蛊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山中，李元和五妹仍在为新的虚仙技发愁。 五妹宛若琉璃般的身躯中流淌着梦幻色彩，于天穹间映照出巨大的蜘蛛虚影，头戴皇冠，睥睨苍生。 八条蜘蛛足下，是宛若命运的丝线，牵着一具骷髅。 明明是一具毫无生气的骷髅，却散发着极度恐怖的气息。 这是漠神头骨被分解后，融合诸多材料，铭刻蛊术、蛊阵而形成的特殊枯骨傀儡。 骨傀是初步炼成了。 想要做到自由收放却又是一个难题。 “唧唧~” 五妹发出低沉的声音，似有些痛苦。 漠神头骨即使失去了神性，依旧不肯屈服，不愿为‘蝼蚁’所用，骨子里的烈性犹在。 在这种状态下，想要将其降服，自由收放，难度太大。 李元皱眉沉思，不愿放弃。 如果炼制失败，漠神头骨就只能让盘仙吃了补钙了。 “有了！” 这时，李元脑海中灵光闪过，突然想到一门蛊术。 永恒术！ 由第七宫主许轩所创造的永恒术，核心便是创造一个自由变化的肉身，借此蕴养适应万象的神魂。 其中的许多蛊术见解，是能为他解开眼前困境的。 想到就做，李元取出记载了‘永恒术’的书籍，施展上面的蛊术，将之刻入枯骨傀儡中。 再看一遍永恒术，亲自试验，依旧令他感到惊艳。 在他心中，这门蛊术甚至要强过昔年在绝地生死桥得到的绝世蛊术‘生死契’。 那可是九转巅峰的蛊师尤参所创。 “真了不起。” 李元赞叹。 很快他就看到了效果，参照‘永恒术’提供的思路，枯骨傀儡的‘烈性’被降低，逐渐被五妹的蛛丝所控制。 天空中，女皇蜘蛛的虚影拨动蛛丝。 枯骨傀儡动了起来，从一开始的木讷僵硬，变得越来越灵活。 且随着五妹仿生治疗能力得注入，枯骨傀儡身上开始长出血肉，最后化作一位无脸女子的身影。 “小彩，你和它玩玩。” 李元颇为期待。 “咝咝~” 小彩铆足了劲，一口气连吐出十几个火球，向着骨傀飞去。 骨傀的双臂化作两柄骨剑，直面火球，颇有剑修风范。 “不错啊五妹，连我的剑术你都学了两手。” 李元没有插手骨傀的操控，完全是五妹全自动驾驶，以手臂为剑，倒也有几分灵动。 火球被骨剑劈开，部分火焰附着在骨傀躯体上，五妹果断散去那部分身躯，又瞬息重组。 小彩双眸一瞪，额头处的鳞片发亮。 哗啦啦！ 这次它直接吐出上千个大火球，宛若天降流星陨石，向着骨傀狠狠砸落。 多少带点私蛊恩怨。 五妹也爆发了，骨傀上喷发出大量的毒液，与降落的火球对轰。 牵丝女皇蛊的毒素可不弱，拥有着极强的腐蚀力，能够腐蚀一部分异火。 轰隆隆！ 激烈的对碰后，还是小彩的火焰更胜一筹，大量火球穿破毒幕，从不同方向飞向骨傀。 “唧唧！” 五妹化身微操大师。 骨傀的脚下，一个极具弹性的蛛网凝结，她脚掌一踏，借蛛网弹射，速度暴涨，瞬息穿过火球的缝隙杀向小彩。 小彩额头上的彩色鳞片更亮了，杀气腾腾。 “行了！到此为止！” 李元及时按住两小只，再打下去就要打出真火了。 五妹初步驾驭骨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假以时日，融合更多的蛊术，融入虚仙元，还能再提升。 “唧唧~” 五妹春风得意，散去天穹间女皇蜘蛛的虚影，秒变甜妹，蹭着李元，想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我想想啊。” 李元思考，“既然漠神头骨都用上了，也不管敬不敬仙神了，这一招就叫——命运如织弄神明。” “怎么样？” “唧唧！” 五妹欣然同意。 此名足有七个字，又比小彩的‘帝炎焚日箭’多两个字，赚大了！ 小彩表示不屑，字多就厉害吗？ 字少才更有格调！ 两小只又隔着种族语言开启了友好交流。 这时，李元有所感应，望向远方。 “嗯？五宫主出来了？算上时间，刚好过去一个月。” “倒是准时，这就是技术党的自信吗？” 李元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简单又纯粹，眼里只有对炼蛊的渴望。 嘒嘒—— 催动刹那蝉，回到第五宫。 宝地五行山外，霍青姝正抱着罐子东张西望，见到李元，激动地连连大喊，“大宫主！大宫主！我们成功了！！” “不愧是五宫主，厉害。” 李元笑着称赞。 他瞥了眼对方怀中的蛊罐，“你还没揭盖？” 霍青姝笑道：“这不是在等大宫主你嘛，如果不是大宫主历经艰难险阻，从无尽海取来千蜕魔章王的晶核，哪能有‘百源蚁后’的进化。” 李元打趣，“哈哈，五宫主还挺有仪式感。” “那我开咯。” 霍青姝将罐子揭开。 罐中是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蚂蚁，呈黑白双色，黑色的半边身躯上萦绕着白气，白色的半边身躯上则萦绕着黑气。 颇有‘两仪’之相。 霍青姝以意念与本命蛊沟通，大致知晓了其进化后的能力。 此异蛊的能力有三。 其一，产出‘工蚁’的数量不再受到时间限制。 比之百源蚁后原本百日才能产出一百只工蚁的限制，往后推演进化的速度将会成倍增长。 其二，工蚁的适应力将大幅度提升。 这一点，会让推演进化思路的变得更容易。 其三，蚁后本身能通过汲取其他蛊虫的进化思路，来不断强化自身，衍生出各类本命蛊术。 这无疑是战斗能力和未来上限的提升。 但三种能力，都需要平衡的阴阳二气来催动，对环境要求较高。 霍青姝没有隐瞒，将新异蛊的大致能力告诉了李元，并为之取名——两仪道衍蛊。 “两仪道衍蛊？不错不错。” 两仪道衍蛊这种功能型异蛊的战斗力不强，但对推动蛊师一脉的发展能够起到显著的作用。 缜密的进化思路，能完整的记录下来传给后世。 长此以往，蛊道越来越完善，若能与武道一般，拥有一套又一套完整的修炼体系，那才是真正的蛊道大兴。 …… 第443章 天下如棋 “大宫主，盘仙蛊进化推演之事，可以再次交给我了。” 霍青姝主动提起。 她自然清楚，这是大宫主最大的期盼，不遗余力帮她的原因。 “好。”李元颔首，让盘仙蛊甩出几条腿交给霍青姝，“接下来就辛苦五宫主了。” “一点不辛苦，”霍青姝莞尔，“能参与未来仙蛊的进化之路，是我的荣幸。” 这是一个绝对的重任。 关于决战夜枭王得事，两人都没有刻意去提及，但霍青姝知晓，大宫主在为那场大战做准备。 战斗的胜负很有可能关系到整个蛊师一脉的兴衰。 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为了九宫蛊巢，为了蛊道大兴，她也必须帮大宫主做些什么。 两人没有过多闲聊。 霍青姝很快就再次闭关，可谓生死时速。 “希望能顺利吧。” 李元在心中默默祈祷，神陨绝地中，盘仙蛊吞食了大量黑暗神血后，又进化了一部分。 进化的思路已经相对明了。 这一次只要霍青姝能为他指出一个方向，就有很大希望成功。 接着，李元离开第五宫，来到第六宫。 李元的身份公开后，负责蛊巢情报组织的阳无容无疑是最忙碌的人之一，毕竟别人可以任由流言蜚语耳边过，阳无容却不能。 任何风声，都需要第六宫认真去求证。 “阳师伯。” “大宫主。” 见到李元，阳无容难得显露苦笑。 作为蛊师一脉最大的情报组织掌控者，世间各大势力最想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他却发现不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聊起正题。 李元问道：“阳师伯，近来天下各地形势如何？” 自从蛊师一脉入世拓路后，第六宫的情报组织扩张迅速，扎根于四海八荒域各大要地。 回九宫山脉的路上，李元在杨典那里问了一个大概，详细的情报唯有阳无容知晓。 “根据第六宫最近收到的情报来看，各大势力都知晓你归山了，都在做准备，暗流涌动，但还无一个势力主动来蛊巢拜访。” 在李元没有现身，尚未主动承认之前，谁敢上门问话啊？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好处。 换作弱小的时期李元敢暴露身份，早就被人抓去当作开启宝藏钥匙了。 各大势力不敢来访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畏惧夜枭王。 从目前形势来看，夜枭王带给各大势力的恐惧，依然要胜过李元这位皇室正统的皇子。 阳无容道：“当今朝政的三大势力，夜枭卫，边关军，南巡军，前两者都选择了按兵不动，暂时没有特别部署。” “南巡军的话，已受萧沁儿之令，严守在南疆各大要地。” “事了之后，沁儿肯定会来见您的。” “除此之外，各大世家，各域将军，都在有意无意往昆仑虚和南疆靠拢，恐怕都在审时度势，等待时机。” 说着，阳无容取来一摞卷宗。 “具体的内容都记载在这里了，每日还有源源不断的情报送来。” “有重大事件，我会立即上报给您。” 如今整个蛊师一脉都与李元绑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 “辛苦阳师伯了。” 蛊巢诸多长辈的支持，李元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阳无容叹道：“天下如棋，过去有很多的棋手，欲争天下之势，而今唯有您与夜枭王，你们不先动，所有人都只敢观望。” “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啊。” 李元也不由感叹，最后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才是胜负手。 他翻开情报卷宗。 “嗯？” 情报上记载，凌霄剑宗的精锐尽数离宗，只派了少数人留守老巢，几乎是举宗赴南疆。 连长久闭关的九境太上长老都出关了。 李元嘴角扬起，“剑宗的这群人，倒是通透。” 其实他与夜枭王一战输赢的关键，更多的还是在于双方本身，和各大势力的支持并不会有太大关系。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他和夜枭王之间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那时就需要的忠实的簇拥者，来镇压各路牛鬼蛇神，对各大势力也是一个投诚表现的机会。 “咦？” 目光流转，李元又看到一个有趣的情报。 “东荒第一江湖霸主荒煞宗的宗主和守塔长老同时消失，疑似前往南疆？” “这——” 他接触过荒煞宗主段万钧和守塔长老，这些个炼体的莽夫恪守东荒，哪里会轻易离开。 肯定是天机子在暗中布局。 “这么看来，天机子已经出山，要回收棋昭皇后的布局了，也不知道还有几成效果。” 四海八荒域在‘尊师重道’这件事上，颇有讲究。 “不求天机子能为我拉拢多少助力，有几路忠臣来援，帮助金宝蜕变，渡过‘九鼎铸脉’的状态就好。” 这同样是极其关键的一步。 和夜枭王一战，气运多半用不上了，但面对妖域，气运之力是重中之重，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如今是真的万事俱全，只欠时间了。” …… 大漠。 自从宁红玉将灵墟本源的掌控权分化给各路功勋，制衡八大家族后，大漠十六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宁红玉的身边也多了一大批忠实的拥护者。 “已经不足一年的时间了，夜枭王和小师弟的决战越来越近，最后究竟会演化到哪一步？” “以我的实力，没有十六座灵墟加持的话，跨海过去也帮不到小师弟任何忙。” 帝座上，宁红玉苦思冥想。 “黑暗权杖被带回来后，倒是蕴养出了几分灵性，将来或许真的能发挥出作用，可惜时间不够了。” 这些日子她总是能梦到一些零碎的画面。 梦醒之后，自身对灵墟的掌控就会变得更强。 宁红玉清楚地知道，这是漠神的传承的原因，幸运的是，她的自主意识仍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唯一的缺陷便是在梦中会失去自我。 但为了接触更大的秘密，为了扳倒妖域神尊，永除人族的心头祸患，她还是选择了接受。 “小师弟说过漠神已死。” “那位无上存在也必然不允许其复苏，祂对我的影响有限，却是我的机会。” 和小师弟比，她的天赋还是弱了，想变得更强就只能剑走偏锋。 “将来进军妖域时，大漠这边必须有人配合小师弟同步行动，再怎么样，我都不能拖后腿。” “连踩在旧神的肩膀上都不敢，谈何破笼？” …… 第444章 盘仙蛊进化的思路 转眼间，又是一月时间流逝。 等待霍青姝出关期间，李元没有闲着，一直在研究融合领域‘百转轮回劫界’。 每融合一种本命蛊的领域，百转轮回劫界的威能都会成倍增长。 奈何领域融合的难度同样在增长，李元始终做不到将第四种领域融入百转轮回劫界中。 盘仙蛊太猛烈，太狂暴，一切力量都基于肉身，融不了。 回生蛊从不互动，只负责兜底，不适合。 剑仙子如果能融入进去，那一定是大增强。 但归来之后，剑仙子就一直在闭关，想一鼓作气冲击九境第三阶段，必须做出取舍。 至于金宝，知了，溯时蝶三大本命蛊，一个气运，一个空间，一个时间，迄今为止都未构成完整的领域。 更别说融合了。 其中最有希望的就是八荒承运蛊金宝。 “每一步机会都不能放过。” 李元心中谋划，“最后时刻我的身份公开，或许能九鼎铸脉，借气运再进一步。” 忽然，他有所感应。 “五宫主出关了？” 李元立即来到宝地五行山。 霍青姝从山中走出，面色疲惫，声音都变得虚弱了，“大宫主，幸不辱命。” 丑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她将一张兽皮图纸交到李元手中，“这是盘仙蛊进化思路推演的一部分，尚不完整，我已竭尽全力，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盘仙蛊的进化程度超乎她的想象，绝对是她见过最接近仙蛊的蛊。 李元接过图纸，能看出来图纸被删改过许多次，历经无数个版本，称得上呕心沥血之作。 霍青姝苦涩道：“盘仙蛊的虫足上附有极强的威压，工蚁一碰就碎，我尝试过上千次，至此已是极限。” “嗯。”李元颔首，“有一个方向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我。” 本命蛊的进化终究要靠自身，外人能指明一二，已是机缘幸事。 接着，李元又取了千彩帝炎蟒小彩的鳞片和牵丝女皇蛊五妹的蛛丝，交到霍青姝手中。 “这两类蛊的进化方向，也请五宫主帮忙看看。” “咦？”霍青姝讶异，深深地看了李元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微笑颔首，“好啊。” 她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大宫主能有今日成就，能得到蛊仙的认可，自然是有奇缘在身的。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再次分别。 李元没有继续留在蛊巢等待霍青姝出关，而是转身前往极北冰原部落。 “皇室血灾的秘密，关于原始神灵的毁灭，那一场纪前的神战，都该慢慢去揭晓了。” 知道的越多，准备才能更充分。 他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 路上。 李元坐在车轿里，开始仔细研读盘仙蛊的进化思路图。 兽皮图纸上，霍青姝也明确提出了盘仙蛊的一切进化，一切能力都基于肉身气血。 这是核心，不能改变。 在此核心上，盘仙蛊的进化思路大概能归结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增强蛊师本身气血。 这个阶段早已完成。 第二阶段，化万物为气血，反哺自身。 这个阶段同样已经渡过。 第三个阶段，则是开发自身，融合肉身与气血的真谛。 李元正处在这个阶段，且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蛊补人缺，人补蛊缺。” “我缺少的是更强的力量，盘仙蛊缺的是什么？是对力量的把控。” 进化推演图上，被霍青姝标记了九个节点。 其中一个节点已经被点亮。 也就是说，盘仙蛊已经完成了这一小步的进化。 李元沉思，“这一步的进化，应该就是在神陨之地完成的。” 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神陨绝地中，盘仙蛊吞噬了大量的神血，有了‘混沌为人开’的意志，继而和他的身体进一步融合了。 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锁被打开。 而此前，身体中这把无形的锁一直在限制他和盘仙的融合。 李元想，这应该不止是限制，也是一种保护。 如果从一开始就完全融合，绝对会将他的肉身撑爆，也会让盘仙蛊失去自我意识，陷入癫狂。 “按照这个推论，我必须和盘仙蛊再解开八道身体封锁，才能做到完美融合，真正掌控这份力量。” “这就是一个相互补缺的过程。” “盘仙补我之缺，我亦要补盘仙之缺，封锁在我身上，也在盘仙之躯上。” 思路逐渐变得清晰，进化的脉络在李元脑海中徐徐展开。 “此前没有方向，我误打误撞才解开一道身体的封锁，而今有了明确思路，想必会更简单。” “只要九道封锁全部解开，盘仙蛊也就无限接近仙蛊层次了。” 李元深吸一口气，以雄浑的精神力内视己身。 血色甲虫从他的体内爬出。 “盘仙，你吞噬了那么多的黑暗神血，还没有全部消化完吧？趁着这一口余力，我们来试试，能冲破几道封锁。” 盘仙蛊不语，冲就完了。 一人一蛊相融。 李元任由气血乱冲，竭力保持着冷静思维，分了一半的精神力去观察盘仙蛊的虫躯。 看似只有拳头大小的虫躯，瞬息间能够吐纳的气血之力却达到了惊人的程度，爆发时宛若小宇宙一般。 “呼吸间吐纳的气血就堪比一尊高阶妖魔的全部，这样的力量划过脑子，盘仙能冷静才怪了。” “难怪只想战斗。” 这种现象李元早就发现了，但不能去遏制盘仙蛊的意愿。 他很快想到了办法。 “如果我在战斗中，与盘仙蛊的气血吐纳保持同频，每次都能将力量均匀地过渡到我的肉身中，对气血的掌控度定然能大大提升。” 此前的战斗中，气血过渡不均匀，一直保持力大砖飞的姿态，李元也没有太在意。 “盘仙，来试试。” 想到就做，李元打坐，激发盘仙蛊，尝试与之同频吐纳气血之力。 很快他就发现，理想和现实完全不是一回事。 人与蛊的躯体构造有如天壤之别，想同频均匀吐纳的难度，就像是大海和溪流互相调水共济一样艰难。 “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这一番尝试，又让李元想到了许轩与其本命蛊梦青蛇。 “许轩又是怎么做到那种程度的？简直变态啊。” …… 第445章 神祭求福 人与蛊的躯体构成，神魂状态差别实在太大了。 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即使通过蛊道本命相连，也无法改变事实。 “这——” 质疑许轩，理解许轩，靠近许轩…… 三人行，必有我师。 李元不得不承认，第七宫主许轩身上，的确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他收拢思绪，再次尝试。 不出意料的失败！ 接下来的一次又一次尝试，也是尽皆失败。 光是完成这一步，就需要无数次的磨炼。 “许轩说他早就达到了无我无蛊之境，除了天赋外还有诸多原因，他和我走的道路是完全不同的。” “我不能盲目效仿他，但一些思路值得借鉴。” “我和盘仙的信念，跟他和梦青蛇的信念不一样，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共通之处。”李元不断思考。 “战斗！爷们要战斗！” “战斗！爽！” 这时，盘仙蛊的信念再度传来，依旧是那么简单纯粹。 “我明白了！” 李元一瞬大悟，“想的太多，不够尽心，又怎么同频吐纳？就算以心共鸣，也不能开小差啊。” “我思考的太多，下意识的将盘仙蛊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把它放在了‘弱’的位置。” “可这件事本就该我们一同完成，明明有时候意识到了，但真正去做的时候又会忘记。”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盘仙蛊的‘提醒’让李元抛弃了各种杂乱思绪。 不再去想‘谁是人，谁是蛊’，而是将双方幻想成完全一样的生灵，都是人，都是蛊。 双方可以是相同的任何生灵，完全不受肉身、神魂的束缚。 在这样的状态下，李元逐渐忘我。 盘仙蛊亦如此。 呼吸，吐纳，共振，血气在李元的肉身与盘仙蛊的虫躯间轮回流转，越来越均衡，越来越迅速。 从一开始的艰难寻找方法，到这一刻，变成了纯粹的享受。 …… 极北冰原部落。 小皇子归来的消息席卷天下，即使在遥远偏僻的北地，也已人尽皆知。 当年安拓远宣布与九宫蛊巢结盟，帮助蛊师一脉在北地扎根发展，惹得冰原一些族老不满。 而今，当初那些反对的族老，一个比一个笑的开心，大赞麒麟王用心良苦有远见。 冰原地下，神之祭坛。 以麒麟王安拓远为首的冰原众人，跪在巨大的麒麟神骨前，虔诚祈祷。 冰原之人对麒麟神的信仰与其他地域的仙神信仰不同。 因为完整的麒麟神骨就在眼前，眼见为实，告诉他们古老的历史真实存在，麒麟神的确在庇佑着族人。 在部落危难之际，麒麟神也曾多次显露神迹，抵挡灾难。 他们的虔诚，是由内而外、知行合一的诚。 “伟大的麒麟神，您的子民虔诚叩拜，感恩您的垂怜，愿神明恩泽永布。” 每一次神祭仪式，都会有人承受反噬，同时获得麒麟神的馈赠。 过往每一次举办神祭仪式。 要么是为了抵挡从北方的永冻绝地中席卷而至的天灾，要么是帮助部落的司命或王提升实力，对抗外敌。 这次不一样，是为了求福。 冰原部落的绝大部分人，都参与了这场为‘李元’的祈福。 随着最后一次叩拜完成，众人体内有冰蓝色的玄气飞出，融入祭坛中央处巨大的麒麟神骨内。 部落众人有的眉头紧皱，有的神色痛苦，但都坚定保持着祈福的仪态。 神祭仪式便是如此，族人通过‘献祭’来获得麒麟神的赐福。 这也是维持麒麟神骨永不腐朽的方式之一。 良久。 巨大的麒麟神骨架上泛起冰蓝色光芒，祂的骨头从白骨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玉骨。 最后这些光芒汇聚成一团，缓缓落在了众人身前。 “感恩您的垂怜，愿神明恩泽永布。” 众人再次叩首。 直至麒麟神骨上的光芒散去，部落之首麒麟王安拓远起身，其他人才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定睛落在光团之上。 这一次，麒麟神又给予了什么样的赐福呢？ 可是…等了许久，光团依旧是光团，没有显化出福宝本体。 “王，少司命，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纳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这……”麒麟王安拓远和少司命安沐瑶也是一脸疑惑，“不应该啊。” 本次神之仪式开启，是以李元的血液为核心进行的。 依据过往的例子来讲，麒麟神会通过‘子民血液’的状态降下不同的赐福，对该子民都会有针对性的帮助。 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异常。 “难道是血液的问题？” 少司命安沐瑶沉思，“小麟儿的血脉中毕竟还蕴含着太祖武神的传承，和麒麟神的血脉产生了冲突？” “有可能。” 安拓远颔首，否则无法解释这种从未有过的异常反应。 “那怎么办？” 一位族老问道。 短时间内部落不可能再开启第二次神祭仪式了，麒麟神的意志也不会应允。 除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唤醒麒麟神的意志第二次。 这样的例子屈指可数。 上一个做到的还是李元的母亲安沐秋。 “没办法了。” 安拓远摇头，“这个无法显化的光团或许也是一种特别的福宝，等小麟儿到了部落才能揭晓。” “只能如此了。” 安沐瑶赞同，“小麟儿不仅有太祖武神的血脉，还身负蛊仙传承，多种仙神的意志是我们无法参透的。” 毕竟真正的麒麟神早已陨落。 唯有意志通过完整的神骨和部落的信仰来维续。 部落所建立的神之祭坛更像是一片特殊的宝地，只是产出‘宝物’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先这样吧。” 安拓远轻叹一声，遣退部落众人，和几位族老一同关闭了神之祭坛。 …… 与此同时。 北地风雪中，一辆马车在疾驰。 车轿中，被血气环绕的李元在玄妙的状态中不断升华，心脏跳动的声音宛若天雷，震得雪谷回音阵阵。 还有某种桎梏破碎的声音，随着心跳的跳动，显得格外清晰。 …… 第446章 破枷锁 咚！咚！咚！ 天雷般的跳动声，吓得雪谷中的生物四处逃窜。 常年累月的积雪被震落，如雪山巨兽呼啸着冲向四方，一场大雪崩席卷而来。 轰隆隆！ 宛若怒海狂涛的雪崩顷刻便淹没了整座雪谷。 李元的马车也被瞬息埋在其中。 咚！咚！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却没有断绝，反而更加的清晰了。 紧接着，大片的雪花被高高冲起，像是天女散花一般，深厚的积雪中有血光析出。 “找到了！找到了！！” “就是这种感觉！盘仙，爽不爽？” 肆意轻狂的笑声从雪中传开，一辆被血气包裹的马车穿破厚重的积雪，疾驰而出，踏雪冲向远方。 一路领悟，李元终于找到了和盘仙蛊同频吐纳的诀窍。 这让他对肉身气血的掌控能力再次暴涨。 借此机会，他接连冲破了两道无形的枷锁，也就是说，九大肉身枷锁已解其三。 盘仙蛊的翼壳上，九种异象图被点亮了小部分。 这代表一人一蛊此刻所选择的进化之路是正确的，才让盘仙蛊的虫躯出现了明显的正向进化特征。 “现在的我，绝对能做到十分力发挥出十成，一丝都不溢散。” 李元对着茫茫雪地随意一拳轰出。 巨大的血色拳印凝聚，在雪地中划出一条宽深的长痕，击打在远处的冰河上，沿着河流横推十里，激起千层浪。 “这种掌控，太美妙了。” 李元惊喜，“我已经找到窍门，破开后面的封锁就只是时间问题了，难度不大。” 十分力发挥出十成并不是极限。 像是神尊分身，用五分力就能打出九成力的效果，本体肯定更强。 正如俗语所言，四两拨千斤。 对力量的掌控不仅源于自身，还要借天地之势，借万物之能，甚至要学会巧夺对手之力。 盘仙可化万物为气血，只要将其中精髓领悟，便能做到一力破万法！ “我的精神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肉身与神魂在很大程度上还是相辅相成的。” 数据面板在李元眼前浮现。 【蛊师：李元】 【黑罐（无限空间）】 【彩罐二阶（2/49）】 【境界：九转】 【精神力：渊境巅峰】 【本命蛊：盘仙蛊，回生蛊，千彩帝炎蟒，万象森罗蛊，牵丝女皇蛊，剑仙子，八荒承运蛊，刹那蝉，溯时蝶】 【蛊屋：帝炎洞（十万蛊屋），牵丝玄境（十万蛊屋），血仙庭（万蛊屋），无相宫（万蛊屋），长生墟（万蛊屋）】 【天象领域：血渎（盘仙蛊），人间雪（剑仙子），百转轮回劫界·融合领域（万象森罗蛊，千彩帝炎蟒，牵丝女皇蛊）】 【虚仙技：真我躯（盘仙蛊），帝炎焚日箭（千彩帝炎蟒），命运如织弄神明（牵丝女皇蛊），三千年（剑仙子）】 “再进一步，我的精神力便能跨入渊境大圆满了。” 李元自信，光论识海阔度，他是当之无愧的人族第一，夜枭王也比不得他。 但比起妖域神尊，或许还有所差距。 那位太诡异，连武神蛊仙都奈何不得，一定有其独到之处。 “以我现在的识海阔度，对肉身的掌控，对仙神元的了解，几乎能很轻松的渡过九境第二阶段了。” 九境第二阶段‘归一’是将虚仙元融入肉身，助肉体凡胎完成向‘仙神之躯’蜕变的过程。 如今的李元想渡过这个阶段再简单不过。 难的是再下一步。 九境第三阶段被称之为‘半步飞升’。 晋升这个阶段最基础的要求便是感应‘仙神之门’的存在。 各条道路的修炼者，必须做到肉身，精神力，术法技艺三项中，有一项达到‘大圆满’的境界，才能有所感应。 通常来讲，修炼者们最先达到‘大圆满’的一项都是术法技艺。 巫蛊，符阵，武道的功法神通，都被列在‘术法技艺’这一项中。 但感应‘仙神之门’的存在并不等于能够证道飞升，其中的差距有多大，李元不清楚。 那绝对是一道天堑。 在这个时代更是尤为艰难。 思绪间。 狂奔的马车已至极北冰原部落边境，李元收敛气血，气息恢复如常。 有人拦住了他的马车，“来者何人？” “在下李元，前来冰原部落祭拜母亲安沐秋。” 冰原是母亲的安息之地，李元没有催发刹那蝉直接闯入。 “您…您是殿下？” 巡守士兵一惊，连忙催动信符。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人飞身而来，领衔之人正是麒麟王安拓远和少司命安沐瑶。 “小麟儿！” 两人见到李元，甚是惊喜与激动。 “小麟儿，你终于来了！！” 不仅是安沐瑶，连安拓远这位老人都眼中含泪，他们等这一天，实在是等了太久了。 不得已的别离，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与心酸。 在这一刻终得圆满。 “外公，小姨，”李元上前，轻轻拥住两位亲人，“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小麟儿，欢迎回家。” 安沐瑶破涕为笑。 部落的一众族老们也是在此刻齐齐行礼，“冰原部落欢迎麒麟子回家！” “承蒙各位族老照顾了。” 李元拱手。 霜发张狂的高大身影牵住李元的手，带着他往部落中走去，“小麟儿，在你来之前，我们为你举办了祈福仪式。” “伟大的麒麟神也降下了赐福。” 面对李元，冰原部落只觉亏欠，想方设法的去弥补。 李元感受到了众人沉重的心意，没有拒绝，没有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句好。 很快，众人来到了部落。 李元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凝重，“外公，小姨，先带我去见母亲吧。” …… 第447章 岁月中的母亲 李元血脉中有微弱的麒麟神传承，但他终究不是在冰原中长大。 对麒麟神的敬畏有限。 如今来到冰原部落，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祭拜母亲更重要。 安家父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并未强迫李元先拜麒麟神，直接带着李元来到了安沐秋的安葬之地。 极北冰原，地广人稀。 部落的人挑选了一处广阔的地域，打造了一座特殊的陵园。 地下陵园被分为一层又一层，里头摆放着无数的冰棺，对部落有足够贡献的人，死后都会被埋葬在这里。 安沐秋曾拯救整个冰原部落，立下不世之功，被葬在陵园的最里层。 到了这里，不需要指引，李元也能感应母亲的坟在何处。 他缓步来到那具冰棺前，棺盖晶莹剔透，能看到棺中安睡的身影。 “阿姐被送回来时早已面目全非，她生前很爱美，所以我用血脉秘术为她重塑真容，希望她永远都是最好看的样子。” 安沐瑶哽咽着说道。 李元深深看了母亲的尸体一眼，旋即后退三步，沉重的双膝下跪，俯首，叩拜，额头紧贴地面。 这一世的生命，是母亲安沐秋给的，此恩当报。 “娘，伤害你的人，妖魔，一切的罪魁祸首，孩儿都会除掉，您在天有灵，请安息。” 比之悲伤，李元心中更多的是沉重。 他看向冰棺旁边杵立的祭器。 那是一杆旗，两面刻画着古老的图案，吊着二十四颗铃铛，在这地下陵园中无风作响。 叮铃叮铃的声响似一声声温柔呼唤。 “小麟儿，阿姐知道你回来了，她听到你说的话了。”安沐瑶泪流满面。 “娘，您还在吗？” 李元心头一震，他起身走向前，拿起那杆祭旗。 叮铃铃！叮铃铃！！ 祭旗上的风铃晃动地更厉害了。 李元知晓，这是母亲的执念犹在，当时那种绝望的环境下，刚生下骨肉就要与之分别。 对一位母亲来说，那是何等的伤痛？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别说是在血灾中冒死将刚出生的幼子送出，外人怎知其心酸？ 他转头看向安拓远与安沐瑶，请求道：“外公，小姨，可以让我与母亲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好。” 两人相视一眼，退出了陵园。 李元轻抚着祭旗，一只宛若青花瓷般精致的蝴蝶从他怀中飞出，在空中飞旋，洒下美丽的鳞粉，落在祭旗上。 溯时蝶的能力随之发动。 鳞粉再一次分化，化作流光溢散交织，美轮美奂。 一段虚幻的景象缓缓成型。 李元闭上双眸，让意识归于宁静。 再次睁开眼时，冰原陵墓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片烛火微弱的宫殿。 轰隆隆！ 外面，惊雷乍响。 雷光阵阵下的宫殿忽明忽暗，女人破碎的低吟与婴儿的啼哭夹杂其中。 “快，唤温太医入殿来！” 床榻上的女子神色痛苦，汗水沾湿了秀发，黏在白皙的脸颊上。 她却顾不得那么多，立即披好衣裳，抱着孩子坐起身。 不多时，一位老者匆匆入殿来。 “参见贵妃娘娘。” “外面的形势如何了？”安沐秋急忙问道。 “夜枭卫的精锐都被调去了昆仑虚，依然没有赶回来，妖魔准备充分，皇城的高手几乎都被钳制住，许多宫殿惨遭血洗。” 温太医苦涩回道。 “果然如此，本宫早就察觉陛下的状态不对，看来这天安城不能待了，你立即送麟儿出城！”安沐秋神色渐冷。 “可是——”温太医犹豫，“皇城早已被封锁，谁也出不去。” “留在这里更是等死，逃就还有一线生机！” 安沐秋当机立断，从身上扯下一枚玉佩，“这是我冰原的双生玉佩，里面封存着我早早为麟儿求来的一滴太祖武神血。” “还有这个麒麟神物，可破万阵。” “皇城高手如云，一定会奋起反抗得，你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便能借机破封一角离开。” “待会儿我将开启神祭仪式，以冰原血脉秘术替麟儿遮掩血脉气息，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如果……” 安沐秋流下两行清泪，却不敢有丝毫的哽咽浪费时间。 “如果大衍消亡，你就不要再告诉麟儿真相，我的孩儿不一定要登临九五至尊，但一定要平平安安。” 说完，她将襁褓中的婴儿交到温太医手中，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沐秋在此，叩谢您的救命之恩。” “贵妃娘娘快起来，您是万金之躯，岂能向老朽下跪。” 温太医连忙将她扶起，“如果没有您的照顾，我温家早就不复存在，娘娘请放心，老朽和温家就是拼尽所有，也一定会护送小殿下平安出城。” “麒麟神祭！” 安沐秋手持祭旗，往地上一杵，双手飞快结印展开秘术。 刚刚生下麒麟子，又施展血脉禁术，让她的状态愈发低下，面色苍白如纸，身如弱柳飘摇。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安沐秋紧咬银牙，凌空画秘纹，每画一笔，嘴角便会溢出大量的鲜血，秘纹混着鲜血溅落在婴儿身上。 “呜哇哇——” 婴儿哭得更大声了。 “麟儿，别哭，会把坏人招来的。” 沾满血污的手和世间最温柔美丽的微笑，止住了婴儿的啼哭，轻柔的抚摸像是隔着时空，落在了李元的脸颊上。 “麟儿真乖。” 安沐秋笑着流泪，“多好的孩子啊，如果娘亲能永远陪在你身边，那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可是……” “麟儿，不要怪娘。” “娘儿必须为你挣一条活路，我不在你身边，但永远都会爱你。” 温柔的轻语，比世间任何故事都催人泪。 她轻轻俯首，吻在孩子的额头上。 温太医老泪纵横，“贵妃娘娘，您和我们一起走吧？” “不。” 秘术结成，安沐秋收起了所有的温柔，“那些畜生早就盯紧本宫，我走不了的。” 温太医再行一礼，“老朽向您保证，只要温家有一人还在，就一定不会让小殿下受到任何伤害。” “嗯。” 安沐秋忍痛闭上眼睛。 “娘娘保重！” 温太医心一横，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沿着密道远去。 安沐秋手中的祭旗晃动，将密道的入口完全封锁，她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忽然，她看向李元所站的方向。 李元一怔。 目光对碰的刹那，天旋地转，昏暗的宫殿消失了，温柔的身影却依然坐在那里，微笑看着他。 “原来…我的麟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 …… ps：公布一下红包名单：不看评论随意点评，在下小唐，喜欢藤漆的潘三，流年大大e，华夏之仙，狂刷数学题。 为了保护隐私，请六位幸运读者赠送一个免费为爱发电，通过礼物留言功能留v到作者后台。 财力微薄，略表心意，承蒙厚爱，感谢大家的支持！ 以后还会不定期举办，求个关注，求个好评，爱你们！ （一搞活动评论激增百倍，看不过来啦~） 第448章 皇室血灾的一角 “原来…我的麟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微笑的轻吟低语，让李元心潮狂涌。 他猛地扑了上去，想要抱住那道身影，但双手抓住的，只有飘散的鳞粉。 不由神情恍惚，一时间不知最后那句话是母亲的执念，还是自己的执念。 “血灾还未结束，回溯就消散了？” “情绪波动所导致的吗？” “还是……留在祭器上的执念已不够深刻？” 溯时蝶回溯岁月的能力，取决于被选中物件上的执念痕迹和蛊师本身的精神力，并非回溯所有。 平淡岁月里的历程是看不到的。 就像‘黑暗权杖’上的岁月痕迹，李元只能看到漠神被斩杀的那一部分。 母亲安沐秋安排太医爷爷送他出宫后，已然没有了顾虑，往后不过是为自己的孩子悍然赴死罢了。 李元却不愿放弃。 他再一次催动溯时蝶的能力。 鳞粉洒落在祭旗上，李元闭上双眸，以意识去催发鳞粉作用下显化的岁月痕迹。 只是这一次难上许多。 好在一番尝试后还是功成了。 他蓦然睁开双眸，又回到了那座宫殿里。 只是这一次，四周的场景变得更加虚幻，没有了此前身临其境的体验，只是一个看客。 他看到母亲安沐秋坐在那里，似在等待什么。 良久。 祭旗上的风铃响了。 安沐秋以旗杆轻敲地面，宫殿的门被打开，她赤足踩血，往殿外走去。 随着岁月痕迹中母亲的视线，李元终于看到了皇室血灾的一角，成千上万的妖魔正在皇宫中肆虐。 李元眉头皱起。 这些妖魔俨然不是‘纯种’妖魔，身体还在‘变异’的过程中，和镇南要塞中被魔气所染的士兵状态十分相似。 但妖魔不可能在皇宫中种下一颗魔种。 “难道是…神尊来了？” “不对！应该说是神尊的分身降临了。” 除了神尊的分身，李元想不到还有什么手段能在朝夕间爆发，且祸乱整个皇宫。 “即使是神尊分身，力量也是有限的。” “想做到这种程度，除了引开最强的夜枭卫之外，还要斩断皇城与龙脉气运的连接，还必须有一个极其强大的载体。” 想三个条件同时达成，对妖域来说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找到她了！安贵妃安沐秋！” “她已经产下皇子。” 一大群妖魔闻到味道，冲了过来。 “腌臜的东西。” 安沐秋啐了一口，手中祭旗上的风铃高频摇动，她宫裙飞扬，带起天地风霜。 弱小的妖魔被瞬间冻成冰雕，碎了一地。 仅凭这些被污染的‘半妖’，很难对皇城造成有效的破坏。 唰——！ 这时，一道粉色光芒闪过。 极快的速度让‘神祭’状态的安沐秋都反应不过来，被光芒撞中，连带着祭旗倒飞了出去。 “沐秋姐姐，你可真会藏啊。” 粉芒落下，娇柔妩媚的声音响起。 站在虚幻中的李元看清了来人，那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身上还穿着贵妃服饰。 “难道传闻是真的？”李元诧异，“妖魔化作皇帝老爹最宠的明贵妃，一直潜藏在皇宫里？” 这绝不是一般妖魔能够做到的事。 被击飞的安沐秋从废墟中站起，死死盯着眼前的娇媚身影，“你不是明贵妃，你是谁？” “不都是我嘛。” 明贵妃娇笑。 她的身后，一条粉色的狐狸尾巴摇摆着浮现。 安沐秋一惊，皇宫中同样的身影还有足足八道，“你…你是九尾妖帝？你没陨落？” 这句话让李元骤然惊醒。 九尾妖帝？ 他在关于妖域的记载中见过这个名字。 九尾妖帝的本体是九尾狐，是上一个时代的妖域至强者，地位等同如今的黑莲妖帝，甚至更高。 是那个时代唯一依靠自身晋升九阶的妖帝。 百余年前，九尾妖帝贸然闯入昆仑虚，被上一任夜枭王和大将军联手斩杀。 怎么会活到皇室血灾时期？ “本座假死，以无上秘术化人，被封印一切血脉记忆，随新胎生于宰相苏家，等的便是今日啊。” “你知道为了今天，我族付出了多少吗？” “没有了你们的阻碍，天下大同，万灵共生的伟大理想就要实现了。” 九尾妖帝狞笑出手。 神祭状态的安沐秋也难以招架，只能苦苦拖延，“不准进去！不准伤害我的孩子！” “最后一位殿下了，他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九尾妖帝一脸陶醉的样子，“本座已经闻到了，那种美妙的味道。” 嘭——！ 用数根灵矛将安沐秋钉在地面后，九尾妖帝戏谑着走入殿中，但很快她又沉着脸走了出来。 “假的？” 笑容转移到了奄奄一息的安沐秋脸上。 “腌臜的蠢货，七天前本宫就悄悄生下了女儿，将她送出了宫，你没机会了。” “你！该死！” 哗——！ 无数狰狞的兽影扑向血泊中的女子。 虚幻的画面戛然而止。 李元面色阴沉如水，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杀死母亲的原来是九尾妖帝，妖域为了这场血灾竟然谋划了上百年，不惜献祭了一位妖魔至强者为代价，好狠！” 愤怒的同时，他也不由心惊。 他知晓没有手刃九尾妖帝的机会了，被神尊附身后，九尾妖帝必然会于血灾后消亡于世。 “妖域神尊！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杀不死这个祸乱的源头，历史的悲剧就会不断重演，天源大陆的人族终有一天会灭亡。 “妖域针对大衍皇室的这场血灾已经策划的十分缜密，除了我之外，所有皇子公主都被杀死。” “妖族差一步就功成了。” 这一步的意外，显然是出在了夜枭王身上。 “他们将夜枭王引去昆仑虚，肯定有计谋针对夜枭王，即使没策反或围杀成功，也以特殊手段拖延了大量时间。” “此局能破，乃天命也。” 运气有时很重要，或许一个念头的差距，就会让大衍彻底跌入深渊。 李元眯起双眸，“既如此，四千年的攻守该易型，这一次，该换我人族来破妖域！” …… 第449章 见麒麟神骨 再叩首三次后，李元离开了陵园。 虚幻中的一幕幕犹在脑海中回荡，母亲安沐秋为他付出了所有。 不止是母亲得牺牲，为了他这个小皇子，为了大衍的复兴，太多人的倒下了。 光是送他出皇宫的那条路，就铺下了无数血与骨。 陵园外。 安拓远和安沐瑶静默等候。 见李元出来，两人立即迎了上去，“小麟儿，你没事吧？” “没事。” 李元摇头。 安拓远叹道：“沐秋见到麟儿平安长大，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嗯。” 安沐秋哽咽着，“阿姐一直在风铃里等待这一天，等待小麟儿送她最后一程。” “走吧，我们该去拜麒麟神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对于已逝之人来说，今日已是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三人离开陵园，来到冰原地下的神之祭坛。 部落的诸多族老都在那里等候。 “沐瑶，去将麒麟神的赐福取来。”安拓远吩咐。 “是。” 安沐瑶取来一个冰盒，有淡淡光芒透过冰层溢出。 安拓远道：“在你来之前，部落以你的血为核心，举办了神祭祈福仪式，麒麟神赐下此物。” “我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能由你亲自揭晓了。” “或许，是麒麟神送给你的特别见面礼。” 诸多族老也颇为期待。 李元端着宝盒，来到祭坛的麒麟神骨下，虔诚一拜，“晚辈李元，谢过麒麟神前辈的赐福。” 他瞻仰着麒麟神的尸骨。 浓浓的祥瑞气运环绕着这座巨大的神之骨架，令人震撼。 怀中，八荒承运蛊金宝都忍不住冒出头了，发出‘哈西哈西’的声音，羡慕极了。 “能留下完整尸骨的麒麟，果然和其他原始神灵、天外仙神都不一样。” 这也是李元一直想来冰原部落拜访的原因之一。 他在前朝余孽慕容氏那里得到过天龙神骨，也在东荒霸主荒煞宗内见过凤凰血，去过漠神的陨落之地…… 世间的仙神遗物众多，但都和麒麟神骨不同。 最大的区别不是完整度，而是麒麟神死后依旧带着祥瑞温和的气息，和其他仙神身上浓烈的执念、怨气带给他的感观大不一样。 “神陨绝地的天狼城中，我听到那些纪前历史，天龙庇佑最富饶的中州地域，凤凰喜怒无常，常常降下灾难，不与人族为伍，麒麟仁慈而祥瑞，偏居一隅，与世无争。” “这般看来，那些传闻可信度很高。” 毕竟天狼城留下的历史传闻都是纪前人族的执念，是不会说谎的。 “即使麒麟神无心争夺什么，但纪前神战还是将祂卷入进去，杀死了祂。” “天外仙神恐怕不允许有任何东西威胁到祂们。” “如果能从麒麟神的尸骨上，了解到更多的纪前历史就好了。” 一时间，李元思绪万千。 他缓缓揭开冰盒，温和的光芒随着盖子的打开逸散而出。 “嗯？” 李元眉头轻皱，竟看不透光团，“为我量身定制的特别赐福…到底是什么？” 安拓远见李元顿在原地，连忙问道：“小麟儿，连你也不知光团为何物吗？” 安沐瑶沉吟，“难道真的出错了？” 李元还有办法，他汇聚意念落在光团上。 一行信息在眼前浮现。 【麒麟祥瑞本炁：天生神灵‘麒麟’胸中所孕育的祥瑞本源，后天生灵与之融合，可借之进入心灵通透世界，直窥先天神灵道】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问心之路，请谨而慎之】 读完信息，李元终于明了。 这应该是一种气运之道的产物，倒是符合麒麟的本神性。 类似的情报也是他在天狼城中所了解到的，原始神灵皆有本神性，天龙喜权，好万灵敬仰，所以才会庇佑中州人族。 凤凰追寻自由法则，率性而为，时而是灾难，时而是福佑。 麒麟本善，愿庇佑弱小，却不占强权。 李元仿佛看到了一道光，心头无奈，“终归不是全员恶神，一道光，一条路，就是破局的希望。” “通透心灵世界？先天神灵道？又是什么？” 这些概念他以前从未接触过。 通过字面上的意思也能够大概了解。 心灵世界和意识世界应该是类似的东西，意识世界是自身意识融合天地规则而成的虚幻世界。 灵智较强的生命都能拥有自己的意识世界，但它只能存在于生灵的意识里。 对普通人来说，意识世界就是无端的想象，并无实用。 对修炼者来说，它能承载道之意境，和修炼者本身的强弱息息相关，甚至能成为一种交流手段。 比如李元和本命蛊之间，就能通过共同的意识世界彼此交流。 “通透心灵世界的话，恐怕不是一般修炼者能感应，是仙神独有的手段吗？” 何为通透？ 论物，是指没有杂质，晶莹剔透。 论心，是指没有杂念，直指本我。 可是—— 连仙神都有七情六欲？人更不能例外，谁敢言本我通透？ 李元自认做不到。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这是古语，意思是洗尽心灵的尘垢后，能否使其如明镜般毫无瑕疵？ 更不可能了，李元下意识的将之否定。 “连刚出生的婴儿都做不到吧？” “它所指更多的是一种境界状态，是让我体验那种感觉，但必须谨慎，说不定会让我疯掉。” 李元重新将冰盒盖上。 他决定先追溯麒麟神骨上所留下的岁月痕迹，再看情况融合‘麒麟祥瑞本炁’。 “外公，小姨，各位族老。”李元看向部落众人，“能否让晚辈独自与麒麟神谈谈？” “啊？” 众人皆愣，“独自和麒麟神谈…谈？” 这话怎么那么玄乎呢？ 李元觉得麒麟神和其他仙神都不一样，残留的意志更具灵性，说不定会应允他的要求。 否则就不会给他留下连部落众人都没见过的‘麒麟祥瑞本炁’了。 念及此处，他再度向麒麟神一拜。 “麒麟神，您若有灵，请给予晚辈回应。” 话音刚落，麒麟神的神骨便化为玉状，一缕气息飞出将李元环绕。 冰原部落众人一惊。 麒麟神意志显化了？都是麒麟神的子民，但这位殿下…也太受宠了吧？ …… 第450章 化祥瑞 霎时间，部落族老们的目光都不对了。 怎么李元一来，他们这些在冰原生活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家伙变得有点像外人了？ 一句话就能让麒麟神的意志回应？ 历代麒麟王都没有这个待遇啊。 安拓远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外孙一眼。 身为当代麒麟王，他最清楚唤醒麒麟神残存的意志有多艰难，绝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 自家大外孙身上，怕是藏着难以想象的手段。 他没有多说，不管什么手段，那都是自家人，只会是好事。 “既然麒麟神的意志已经显化，我等遵循便是，各位族老，都随老夫退出祭坛吧。” “是！” 众人齐齐应声，跟随安拓远离开。 不多时，偌大的神之祭坛中只剩下李元。 他席地而坐，将装着‘麒麟祥瑞本炁’的冰盒放在身旁，抬头看向巍峨庞大的麒麟神骨。 生灵的执念，仙神的意志，都有可能寄托物件而长存于世。 例如仙蛊秘境中，蛊仙的意志与秘境相融而永存，还有太祖血，同样蕴含太祖武神的意志。 仙神们在正常状态下所留的意志，通常都较为温和，一般是为后代子孙谋福，布下传承。 但死前被迫留下的执念意志就不一样了，往往比较偏激、癫狂。 像漠神陨落之地便是如此。 漠神的执念融合黑暗神血，形成绝地空间，会困死每一个进入那里的生灵。 相比那些，麒麟神的意志的确特别。 虽死于神战，却十分温和。 不仅给冰原部落众人留下了完整的传承，还身化‘福地’，一直庇佑着大家。 “麒麟神前辈，晚辈斗胆，欲一窥往昔岁月，或许您有未完成的夙愿，我能帮您完成。” 说完，李元等了三息时间。 见麒麟神的意志仍旧温和，他不再犹豫，唤出溯时蝶来。 麒麟神骨比山还高大，溯时蝶飞到力竭，也只能将鳞粉洒上一角。 李元的心情随之变得紧张。 “应该能成功吧？” 虽说麒麟神并没有深重的执念，但作为施术媒介的神骨却完好无损，回溯岁月痕迹会更简单。 李元闭上双眸，意识归于宁静。 许久，他感受到了虚幻岁月的波动，缓缓睁开眼。 “成功了？” 天地场景已然变化，眼前不再是部落的神之祭坛，而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无人之地。 狂风大雪，冰封万里。 深厚的积雪中，躺着一具巨大的尸体。 “嗯？” 李元诧异，“怎么回事？” 此前回溯岁月痕迹，所看到的都是逝者生前的‘意难平’或不甘死亡的片段。 到了麒麟神这里，却有着画风突变的味道？ 回溯的虚幻岁月里，呈现的还是死亡的麒麟神。 他看到有一群凡人，在漫天风雪中前行，历经险阻，来到了麒麟神的尸体前。 那群凡人被吓得不轻，连连叩拜，嘴里喊着无意冒犯。 后来，这群人快冻死了，有一人站出，振臂高呼。 “冰麒麟是善良的神，不忍世人遭受苦难，便将肉身降人间，以身饲养我等！” “我们不能辜负麒麟神的慈悲与宽容！” 这段话，李元很熟悉。 在走来神之祭坛的路上，冰壁上所刻的壁画，就记载了这一幕，乃是极北冰原部落的起源故事。 “那都是真的？” 李元不由惊叹。 事实与历史贴合的起源传说真的不多了，多数是后世人幻想出来的，对前人先贤进行了美化。 比如大漠十六国的民众，对漠神的滤镜就十分严重。 接下来他就看到，凡人将麒麟神的尸身分而食之。 以肉身养人！渡世间苦难！ 和历史记载的过程几乎是一样的。 光是这一段画面，就足够让李元敬佩，原始神灵的血肉岂是那么容易让人吞食？ 荒煞宗的凤凰血经过多次稀释，都能将一般修炼者撑爆。 天龙神骨的威压，寻常人见到，不得不俯首跪下。 麒麟血肉却任人吞食，不施以任何惩戒。 很快，虚幻的岁月再度变化，宛如走马观花，快速掠过，李元终于等到了麒麟神生前的画面。 他看到一尊强大而模糊的身影，在虚幻岁月中扭曲，不见真形，步入了麒麟神的领地。 “天外仙神！又来一个！” 李元心情激荡。 此前他已见过‘无上存在’，蛊仙，漠神，海神，这是第五位天外仙神，气息极度恐怖。 这位与麒麟神共论了许久。 岁月痕迹中并未记录交流的内容，双方共论的过程中，麒麟神始终平静温和，另一位则极为暴躁。 最终，那尊天外神离去。 没过多久，纪前神战便爆发了。 李元看到此前离去的天外神重伤归来，祂发出怒吼： “麒麟，你躲不过的！” “祂降临这里，就不会允许任何有可能威胁祂的东西存活，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你守着一堆花花草草，庇护孱弱的人族，鸟兽，有什么用？！” “到了最后，都会毁灭！都要毁灭！！” 面对天外神的怒吼，麒麟神终于开口。 祂说：“我愿以神魂化祥瑞，助你们凝聚最后的杀招。” “你能想通就好。” 天外神大喜，“你是天生祥瑞，受此方世界的天道宠爱，有你助阵，这次一定能诛杀祂！！” 隔着虚幻的时空，李元都能感受到如释重负的状态，“这么看来…麒麟神在这一战中很重要啊？” “原始神灵倒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弱。” 对李元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虽说他和天龙，凤凰，麒麟不是一个种族，但生在同一片土地，跨时空并论的话，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再之后，神战爆发了。 麒麟神履行了约定，以神魂化祥瑞，毫无保留的献祭了自己，只留下一具身躯长眠原地。 “还不到分胜负的时候，就直接送死了？” 这让李元摸不着头脑。 神战的过程他未能亲眼见证，只看到了天地以惊人的速度冻结，雪风暴从北而来，将麒麟神以北的地区化作了死地，绝地。 麒麟神的神躯勉强挡住了蔓延的风暴。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麒麟神，那么雪风暴还会沿着北地一直蔓延，吞噬整个四海八荒域。 但李元还是不理解，麒麟神最后未战先祭天是什么操作。 “不过……” 这次回溯岁月，让他又有了新发现。 “冰原以北的绝地中，是否还有天外神所留？” …… 第451章 先天神灵道 既然有漠神的葬身之所，其他天外仙神葬身形成的绝地同样有可能存在，但并不绝对。 那等恐怖的神战，落个形神俱灭的结局也属正常。 虚幻的岁月痕迹消散。 李元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冰盒，再一次将之揭开。 “麒麟祥瑞本炁。” 他陷入了沉思。 “为我量身定制的赐福，可直窥先天神灵道？到底是好是坏？” 这样罕见的至宝，是一次难得的提升机会。 再三思虑后，李元还是决定将之吸收。 “虽然有一定风险，但收益同样不小。” “即使碰到意外状况，有剑仙子在，亦能保住我的内心不迷失。” 念及此处，李元伸手捧起冰盒中的光团，深吸了一口气。 光团如雾气般散开，千丝万缕的光雾顺着七窍钻入他的脑中。 刹那间，李元感受到剧烈的痛楚，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将他的神魂从肉身中扯了出来。 但很快，痛觉又消失了。 不止是痛觉，连七情六欲都变成了一种遥远的概念。 任由他如何努力地回想，都记不起痛是什么感觉，只剩一个笼统模糊的词语。 紧接着，他对时间，空间的感触都消失了。 本是成人的意识形态，却在被‘剥离’中不断变小，化作少年，化作幼童，化作婴儿…… 最后化成了一缕真灵。 至此，李元的意识形态也归于混沌，仿佛从未存在过。 …… 南疆。 正在创法的剑仙子倏地停下了手中剑，惊天的剑意冲天而起，将云层劈开，划出一条深沟。 “李元在做什么？” “我与他之间的意识感应，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微弱？” “真是不让人省心。” 剑仙子柳眉轻皱，不得不停止创法，仔细去感知。 很快她的眉头又舒展开来，轻声喃喃： “没有危险就好。” “咦？不对！” 正当剑仙子准备再次创法悟剑时，“我对天地万物的感应怎么在提升？几乎直窥本质了！” 如果说一般修炼者观天地规则如大雾观星，天才修炼者观天地规则如白昼望日，那么时代级天骄观天地规则就如清水中望鱼。 其中差距，何其之大。 剑仙子本是时代级天骄，又有长眠三千年，双路并行，身合两个不同时代的奇缘。 悟性之强，纵观古今，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而此刻，她的悟性还在不断飙升。 就如…明镜中望自我，大道本质触手可及。 “肯定和李元有关系。” 剑仙子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能浪费，说不定能让我创法圆满，一步跨入半步飞升境！”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道心通透，直指本我，宛若身合天地，我就是道！ …… 冰原的神之祭坛中。 李元的意识化作真灵，在无尽混沌中飘荡。 许久。 他有了感知。 “嗯？” 再次睁开眼，李元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茂密森林中，先是模糊后又逐渐清晰的视线里，围着一堆小动物。 小鹿，松鼠，狮子，老虎，象，蛇，熊……所有的动物，都直勾勾看着他，不是狩猎的眼神，而是好奇，还有崇敬。 “这给我送哪儿来了？” 李元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想要控制身体行动，却什么都做不了，百般尝试亦无动于衷。 正当李元准备放弃时，这具身体又动了，但不是他控制的。 这种感觉十分奇异，明明意识和身体处于相融的状态，他却是一个看客，躯体被另一种意识所控制。 直至透过水光，李元看到了肉身的倒影，大吃一惊。 “我…我是麒麟？” “我成了麒麟？” 这是一只幼小的麒麟，模样可爱，和小猫一般大小，在草地里滚来滚去，纯真无邪。 祂不用修炼，像是天道最钟爱的孩子。 无论做什么事，就连睡觉时身体，神魂，力量都在蹭蹭上涨。 “这是——” “先天神灵道！” 李元恍然大悟。 “麒麟神的成长历程就是这样吗？什么都不用做，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天地间最强大的生命之一？” “与天道的契合度简直惊人！” “如果我与天地规则有这样的契合度，三岁就能暴打夜枭王。” “这是一桩天大的机缘，绝不能浪费。” 李元把握机会，不再胡思乱想，立即抛却杂念，去感悟麒麟神的成长之路。 在这种美妙的体验下，他很快就进入了‘忘我’状态。 仿佛自己就是麒麟神本神。 得天地恩宠，麒麟神的成长太快了。 祂是祥瑞，受万灵爱戴，根本没有后天生灵的修炼瓶颈，随着岁月流逝自然而然就抵临了修炼者们梦寐以求的‘仙神境’。 且还在持续不断的增长。 只是提升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因为麒麟神有了越来越多的自我意识，即使祂依旧很纯粹，但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无法再像刚出生时那般。 比之后天生灵，祂依旧是天地宠儿，但比起幼时的自己，又好像不过如此。 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反而就不受宠爱了。 这让李元想起一句话——修炼者，逆天而行。 “所以…即便是先天原始神灵，诞生更多的自我意识后，也走上了逆天而行的道路？” “逆天地意志，就注定受到压制。” “祂们到了这一步，反而比后天生灵更难挣脱？” 或许这就是先天神灵道的缺陷。 “不，我该看的不是缺陷，而要从中感悟通透心灵世界，先天神灵道的前一段，便是心灵通透世界最好的诠释。” 越接近通透，悟性就越高，一举一动皆与道法自然相宜。 李元也很清楚，人不可能做到完全通透，只能去接近那种状态。 “更重要的是，我要如何将之与蛊道相融？” “比起充满杂念的我…本命蛊们可纯粹多了，最纯粹的当是盘仙与回生了。” …… …… ps：还没留v的幸运读者抓紧留v啊。 在此特别感谢‘喜欢藤漆的潘三’大佬的大神认证啊，给小作者来了波反向抽奖，祝您年年发大财！ 第452章 生命之道，就在其中 李元记得各大修炼体系中都有‘返璞归真’的理念。 这是一种独特的境界。 它没有统一的解释，但绝对是强者的代名词。 在接触‘先天神灵道’后，李元愈发能领悟到‘返璞归真’理念的含义。 肉身，神魂，术法神通中都有这一步。 心灵同样有，且至关重要。 只不过在天源大陆中，心法极其罕见，关于心灵修炼的方法通常被作为术法神通的附带品。 “杂质越多，便离天地大道的本质越远。” “那些无用的‘杂质’都必须斩掉！” “盘仙蛊就很纯粹，所以它不畏鬼灵，敢吞仙神，换成人类的话来讲，它有无敌道心。” “回生蛊同样纯粹，却又是截然不同的纯粹，它在意的是生命本身。” “我不可能变成本命蛊那样，先天神灵道也不是绝对的完美修炼路，弊端太明显。” “返璞归真更不是把人变成傻子，身为人就该有人的本色，我应该寻找其中的均衡。” 李元感觉心灵被打开了一扇无形的门。 下一刻，他的意识从‘先天神灵道’中脱离，回归自我，但麒麟祥瑞本炁的作用仍未结束。 无形的道韵环绕着他。 不仅是他，连本命蛊们都进入了不同的状态，除了…盘仙蛊。 盘仙蛊不屑的拒绝了道韵加身。 “还得是你。” 李元习惯了，盘仙‘不读书，只打架’。 “咦？” 他还感应到，相隔遥远的剑仙子状态有点异常，意识强度正在节节攀升，这无疑是一个惊喜。 “剑仙子的悟性本就强的可怕，竟也获得了道韵加身，说不定有望九境第三阶段。” 除此之外，各大本命蛊都有所反应。 小彩，五妹，蛞蝓，金宝，知了，以及没有小名的溯时蝶。 状态最玄妙的…当属回生。 “从踏上蛊道之路没多久，回生便成了我的本命，是我最大的幸运，随我一路成长。” “即使没有天象，没有秘技，没有领域，甚至连一个喊得出名字的蛊术都没有，但它的作用贯穿始终。” 炼成即异蛊，深居脏腑，寂寞如雪。 “这何尝不是一种返璞归真？一种心灵境界？” “我的九大本命蛊，最接近道之本质的该是回生，只是我一直没有将它真正的力量发挥出来。” “生命之道，就在其中！” 李元与回生蛊共鸣。 恍惚间，他像是看到了绝地中万物复苏。 以他为中心，无数条生命线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曾经逝去的生灵都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站在时空中的某一点和他招手。 但李元触及不到他们。 最后，无数条生命线一同向着天穹飞去，归束于一缕真灵中。 “咝咝~” “唧唧~” “咕噜咕噜~” 本命蛊们变得异常活跃。 李元惊讶的发现，所有的本命蛊都不一样了，并非进化到了某种状态，而是一种生命的升华。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萎靡的病人恢复了健康，灰暗的心情随之变得阳光开朗。 小彩张嘴，口中酝酿出一颗火球。 “嗯？” 李元瞪眼，似看到火球长了一张脸，像个要大肆搞破坏的孩子王。 五妹吐出毒液蛛丝。 李元看到了蛛丝在扭动，颇有几分妖娆？ 蛞蝓分裂出大量的小蛞蝓，李元在它们脸上看到了‘牛马打工人’特有的苦难脸。 “啊哈？” “我产生幻觉了？术法神通都有了生命？” 这显然不是幻觉，令李元头皮发麻。 “这是回生…赋予了他们短暂的生命特征！” “好家伙！” “回生，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直接给相亲相爱一家蛊来了个全家桶大升级。” 都不用展示，李元已初步感受到了术法神通被赋予‘生命特征’的巨大作用了。 首先是术法威能大增。 其次，在生命特征的作用下，术法神通会被天地规则误判为‘生灵’，继而能源源不断汲取天地之力。 而不是要通过施术者本身来提供持续的支撑。 最后，生命特征的体现会让术法神通的灵性大增，提升领悟会变得更容易，将上限拉高。 回生蛊依然沉默，深藏功与名。 “我对本命蛊的开发度果然还是太低了啊。”李元轻叹。 若不是‘麒麟祥瑞本炁’的作用，他对回生蛊的开发，对生命之道的领悟，很长时间都会处于一个低层次。 渐渐地，环绕于周身的天地道韵消失了。 李元已然心满意足。 麒麟神的赐福，比一件天地至宝更珍贵，包括他在内，九大本命蛊皆有受益。 “接下来，我也该突破了。” 趁热打铁，李元决定借此机会，完成‘万象归一’，将肉身淬炼成‘仙神之躯’，快速跨过九境第二阶段。 “可惜啊！纯粹仙元不够多。” “如果能以纯粹仙元来完成这个阶段，未来打破宿命之笼会更简单些。” 构造融合领域，以及催动仙神遗物耗去了不少纯粹仙元，彩罐中的纯粹仙元仅剩十滴了。 “若能再炼一只新异蛊出来，二阶的彩罐能直接给我一百滴纯粹仙元，基本就能完成淬炼了。” “可惜时间不够啊。” 想着，李元又望向麒麟神骨。 他不是想将麒麟神骨给炼了，而是想得到麒麟神意志的指引，去探一探别的神陨绝地。 说不定就能借此炼出一只全新异蛊呢？ 这时，溯时蝶扇动翅膀，发出‘簌簌’的声音，向李元传达了意念。 “嘿，你还真是个天才！神陨绝地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真敢想！” 李元听懂了。 溯时蝶让他用赋予生命特征的能力，赋予麒麟神骨生命，这样就有可能得到另一处神陨绝地的情报了。 但完整的麒麟神骨何其庞大，赋予一位原始神灵的尸骨生命？ 怕是…会被抽干，死的很惨。 如果是一块小小的骨头，那还有几分可能。 犹豫过后，李元还是决定一试。 “麒麟神前辈，您赐予我麒麟祥瑞本炁，又在神战中自我献祭，想必还有夙愿未成？” “若您有意，晚辈愿尽绵薄之力。” …… 第453章 深入北地 纪前仙神中，给李元留下好印象的也只有麒麟神了。 李元静静等待着麒麟神的回应。 不一会儿，麒麟神的脊骨飞出来一小块儿，落在他的身前。 “您这是答应了？” 李元愈发确定，麒麟神的意志犹在，有尚未完成的夙愿，和神战中的自我献祭有关。 “您未完成的夙愿，放心交给晚辈便是。” “还请您指引！” 说罢，李元再鞠一躬，继而催动回生蛊的能力，无形的生命线从他的心脏处蔓延而出，与麒麟骨相连。 紧接着，那一小块麒麟骨开始快速扩张。 大量的血肉从中生出，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它就变成了一只活泼的小麒麟，环绕着李元欢快地奔腾。 “真像啊。” 肉眼看去，这只小麒麟就像完整真实的生命，和他融合‘麒麟祥瑞本炁’时，心灵世界中所见的幼年麒麟神一模一样。 “你能给我指路吗？” 李元问道。 “呼呼——” 小麒麟欣然点头，跃动着走在他的前方。 李元感叹着生命之道的神奇。 跟着小麒麟，走出神之祭坛。 恢弘的大门开启，祭坛外等候的冰原部落族老们看到率先跳出的小麒麟，一个个全懵了。 “什么情况？” “这是…麒麟神？”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元随之走出。 安拓远战战兢兢开口，“小…小麟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诸位族老不要慌张，小麒麟是麒麟神的意志化身，”李元笑着说道，“祂要带我去寻觅一处机缘。” 众人目瞪口呆。 活久见！ 冰原部落建立至今数千年，从来没见过麒麟神的意志化身，更别说由麒麟神亲自带着去寻机缘了。 这位殿下的到来似乎让一切都变了。 李元再次解释：“麒麟神有未完成的夙愿，关乎重大。” 族老们心头一沉，既羞愧，又畏惧。 羞愧的是部落发展数千年来，竟无一人能让麒麟神的意志真正认可，降下化身。 畏惧的是此番改变会不会导致前所未有的灾难发生？ 安拓远问，“麒麟神，您所指的机缘在何处？” 小麒麟的目光望向了冰原部落往北的更深处，那是一片不适合生存的绝地，太久没有人去探索了。 哪怕是不惧寒冷的冰原人都无法深入。 安拓远曾尝试前往，却也在走了一段路后被迫返回。 他知道那里埋葬着纪前的历史。 部落多年来遭受过数次毁灭性的天灾，雪崩，风暴，都是自极北深处席卷而来。 “和我料想的倒是差不多。” 神陨化绝地，寻常生灵无法接近。 如今的李元却不惧了，他和盘仙融合，足够做到拳破虚空，绝地的空间封锁根本拦不住他。 “小麒麟，我们走吧。” 他决心前往极北深处，一是为了寻找至宝，炼制新异蛊，以纯粹仙元淬炼仙神躯。 二是想更进一步了解纪前神战。 安拓远担忧，“会不会太危险了？不若老夫与你同去，我们对冰原更了解一些。” “不必。” 李元笑道：“外公放心，我既然能从漠神所化的绝地中脱困，其他绝地也是一样的，困不住我。” “何况还有麒麟神的意志庇护呢，不会有事的。” “您和小姨还有各位族老，安心等我归来便是。” 李元都这么说了，安拓远和安沐瑶也不好再多劝，与一众族老目送着李元和小麒麟往极北更深处而去。 “真冷啊。” 走了一段路后，李元感受到惊人的寒意袭来。 “连我都感觉寒冷，一般修炼者恐怕没走几步就会冻成冰雕了，难怪鲜少有人敢踏足。” 这不是普通的寒冷，已经开始影响天地规则。 和漠神的神陨之地颇为相似，甚至更霸道。 李元不得不催发盘仙蛊，调动气血，来抵御寒潮的侵蚀。 小麒麟依旧活跃，围绕着他转来转去。 “不过…这种程度对寻常修炼者来说是绝对禁地，但对屹立顶峰的强者来说，还没到不可踏足的地步。” “曾经的顶尖强者是否也涉足过绝地？” 李元在心中猜测。 就比如这个时代的武道巅峰夜枭王，以夜枭王的实力，走一趟极北深处并不难。 难的应该是如何进入神陨绝地？ “上一次我是被妖域神尊以秘法送进去的，一般情况下恐怕感应不到那处特殊空间。” 李元将小麒麟捧起，“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麒麟神即使比‘无上存在’弱，但能参加纪前神战，也是有一定抗衡能力的。 他猜测妖域神尊应该是‘无上存在’留下来的后手。 转生体？或是传承者？ 从目前所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妖域神尊不如纪前仙神的任何一位，甚至还被天源纪后的人族武神、蛊仙压制。 所以麒麟神的意志为他指引绝地空间所在并不难。 就这样，李元带着小麒麟不断深入。 他浑身气血激荡，盘仙蛊逐渐发力，血气不断与寒风吹冲，消耗激增。 “呼呼！呼呼！” 这时，小麒麟抬起爪子，指向不远处。 李元眯起双眸，他看到了一座冰潭，和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偌大的极北深处都在飘雪，刮着狂风，冰潭上的风景却像是一幅静止的画，风与雪都被冻结。 冰潭表面更像是一片巨大的镜子。 它倒映着湛蓝而空无一物的天穹，镜面上却有着诡异的图案，似有什么巨物在镜中浮动。 “看来就是这里了。” “呼呼！呼呼！”小麒麟激动地打转。 “盘仙，来活了。” 李元轻喝一声，瞬息与盘仙蛊融合，将体内气血完全激发。 “小彩，来个冰与火之歌。” “咝咝~” 小彩张嘴，一个巨大的火球瞬息凝聚，火球上还带着愤怒的表情，有着形似人的五官。 呼啸而出时更是张牙舞爪。 被回生蛊赋予生命特征的术法神通，即使在绝地规则的影响下，依旧能够发挥出部分威能。 比之在漠神绝地时的表现，可谓天壤之别。 “蛞蝓！同化！” 接着，一堆小蛞蝓飞出，咬着牙当苦工，硬生生在冰潭上开辟出一条路来。 这一刻，李元视线不再受阻。 他终于看清冰潭上浮动的图案，就是曾经来寻找过麒麟神，请麒麟神一同出手对抗‘无上存在’的那位天外仙神。 …… 第454章 献祭流玩法 “果然没猜错。” 对于这个结果，李元并不讶异。 “盘仙，一起杀进去？” 昔日面对神陨绝地，李元抓耳挠腮不得解，而今再来，已是豪情万丈破雄关。 唰——！ 盘仙血翼展开，左右各有丈宽，其上的纹路比之前精细了许多，本体翼壳上的九种异象图都映照出来。 气血流转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 这都得益于回生蛊生命之道的加持，回生的生命之道与盘仙的肉身极致才是最佳拍档。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作‘杀不死我的只会使我更强大’。 这就是生生不息的激荡！ 哗！ 血色双翅一震，将浅层空间都撕裂，神陨之地的规则也要避让，李元瞬息来到冰潭湖面上。 潭中，一双晶蓝色的巨大眸子正死死盯着他。 “破！” 李元五指一握，气血如焰在拳头上瞬间燃起。 这便是完全控制自身力量的效果，气随所念，绝不会在多余的地方浪费一丝力量。 伴随着李元的拳头轰下，拳上的火焰再度高涨，宛若血色苍龙出海，呼啸着冲入潭中。 潭中的巨大眸子变得扭曲。 但潭面上很快又结起冰霜，那位‘天外仙神’的轮廓再一次浮现。 不同的神陨绝地有着不同的规则，水潭会自我无限冻结。 任何入侵其中的东西都会被冻杀。 这种状态下，李元无法确定‘冰神’死到了什么程度，又是否留下后手？ 至少要见到类似‘黑暗权杖’的神器才行。 “再来！”李元张开双臂，轻喝，“回生！加持！” 刹那间，他的身体双侧又生出上千条血色手臂来，而后成百上千的拳头在同一瞬轰出。 冰潭湖面上的‘明镜’又一次被破碎了。 千拳气血的余力尚未结束，盘仙之力霸道地将湖中水化为血，绝地规则也在快速反制，又将血化作冰。 这是规则的对碰。 李元意识到不能停，一旦停止攻击，冰潭就会回归原样。 想从外打穿绝地，无疑比从内打破绝地难上无数倍。 “小彩，五妹，蛞蝓，一起来！” 三大本命蛊得令，各展神通，和李元齐头并进。 “论持久战，我还没怕过谁。” 即使被绝地规则限制，但他有自己的规则，黑罐的无限空间能为他提供大量玄气，支撑催发本命蛊所需。 小麒麟紧紧抱着李元的小腿。 像是在玩冒险游戏一般，在不断的冲锋中还带着兴奋的笑容。 李元却不敢掉以轻心。 “麒麟神能留下这些手段，其他天外仙神未必就真的死绝了，一定会竭尽所能各自留下后手的。” 不断的对碰中，李元终于杀到冰潭底。 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根巨大的血色天柱插入了千里雪飘地中。 他终于感受到熟悉的空间波动。 视线中，一个奇异的图案连接封锁着整个冰潭。这样的构造，和漠神陨落之地十分相似。 漠神的陨落之地便是以‘黑暗权杖’为核心，被污染的神血为基底，无数执念为辅，所形成的特殊空间。 “一个两个都这么玩，难道祂们真的能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复活？”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像我猜想的这样，那师姐可能会有危险。” “但没办法，想要打破宿命牢笼，就必须迈过旧神，连挑战都不敢，谈何取胜？” “给我破！” 盘仙蛊催发到极致，李元思维震荡的同时，肉体机能也提升到了极限，狠狠轰击在潭底图案上。 嘭——！ 恐怖的圆形冲击波以拳头为中心瞬息间激荡开来。 千里雪地都在震动，摇晃！ 可奇异图案只是轻微的荡漾了几下，完全没有破碎的迹象，坚不可摧。 小彩用火烤，五妹用毒灌，控制漠神头骨所化的傀儡攻击，蛞蝓的同化力皆无济于事，都无法将之破开。 “呼呼！” 这时，紧紧抱着李元小腿的小麒麟跳了下来。 “你要干嘛？” 李元疑问。 小麒麟向着他笑了笑。 看到这个笑容，李元不由想起在岁月痕迹中所见，麒麟神毅然献祭神魂化祥瑞的那一幕。 “你不会又要——” 话音未落，小麒麟已是化作彩色流云，钻入了奇异图案中。 “不是！你真玩献祭流啊？” 原本坚不可摧的奇异图案也在彩色流云的作用下变得脆弱，被李元恐怖的力量轰出一条裂缝。 嘭——！ 最终，一个缺口被炸开。 瞬息间，天地倒转，眼前的场景也随着空间变化。 冰潭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宽又长的宫殿。 李元所处的位置就在宫殿的入口处，一眼望去，殿中央的过道足有万丈长，凭肉眼都望不到头。 宫殿的两边矗立着无数冰雕。 这些冰雕千奇百怪，包含各类种族，有一部分是李元从未见过的。 宫殿的尽头，摆放着一张空空荡荡的王座。 王座左右，各有一柄刀，一长一短。 “又是天外仙神的神器？” 李元眉头紧皱，尝试感知小麒麟的存在，但对方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完成‘使命’就溜了。 “看来麒麟神早就知道，需要祂的献祭我才能进入这里。” “麒麟神的献祭玩法，到底有何深意？” 李元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不必纠结，真相就在眼前。” 不管有什么问题，只要拿到王座旁边的那两把刀，通过回溯岁月痕迹，他就能找到真相。 念及此处，李元向前走去。 才一步跨出，他就感受到强横的威压降临。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按照他的脑袋，逼迫他俯首，下跪，拜叩，这是意志与本能的较量。 这是在警告他，人要屈于神威之下。 “滚开！” 李元双眸染上血色，嘴角扬起，露出邪性的笑容。 既然对方喜欢用神威压人，那自己就托管盘仙，我盘仙莽夫一个，不敬鬼神，专盘神仙。 “桀桀桀，这就是不用脑子的感觉吗？真爽！” 唰——！ 话音未落，盘仙支配的躯体已是如奔雷窜向前，什么仙神威压？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 第455章 神战结果 数息之后，李元跨越万丈，抵临王座之下。 他看向王座旁的两柄刀。 这两柄刀很奇特，不像是常用的战斗类刀具，奇形怪状的，反倒是和雕刻刀有几分相似。 “冰雪宫殿，还有殿中的冰雕，不会都是被这位天外仙神雕刻出来的吧？” 李元觉得很有可能。 矗立殿中两侧的冰雕皆是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所以…这位‘冰神’是雕刻大师？” “祂留下这些…不会真的有什么奇怪的复活方式吧？” 想着，李元已是来到王座旁，又祭出一滴纯粹仙元，附着于双手之上，旋即抓向刀柄。 比起降服漠神权杖的时候，这次轻松许多。 任由两柄刀如何挣扎，还是被李元牢牢抓在手中。 轰隆隆！ 整座冰雪宫殿随之震动。 原本那些静止不动的冰雕，竟在这一刻苏醒，迈开步伐向李元冲来。 “小彩，五妹，弄死牠们。” 李元展开百转轮回劫界。 圆形领域扩散，将整座宫殿笼罩，一半充斥着火焰，一半布满了毒液蛛丝。 随着李元的提升，两小只同样长进不少。 虽不如盘仙蛊带给他的增幅那么大，却能够脱离蛊师本体，自主作战的能力不容小觑。 小彩不必多说，一连串的火球砸下去，轻易就融化了大量冰雕。 五妹控制着漠神头骨所制成的骨傀，得到回生的加持后，更为灵动飘逸，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大肆屠戮。 李元则集中意念，落在两柄怪刀上。 一行信息浮现。 【失去神性的双刀类神器】 “嗯？” 这与漠神的权杖情况相同，都失去了神性，证明‘冰神’也已经陨落。 “或许祂们真的有某种办法，能够在特殊的情况下，让祂们神魂重聚，卷土重来？” 真是这样的话就很可怕了。 李元想起妖域神尊和他说过的那句话——人终将倒在自己的认知之外。 他对天外仙神的认知的确太浅薄了，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摸黑探索。 若非有第九本命蛊溯时蝶的能力，情况或许会更糟糕。 “但是我已经尽力了，许多事情不是我的问题。” 李元从不是一个自我内耗的人。 “这些天外仙神，看似强大无匹，高高在上，但还是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如果真能轻易复活，又岂会空耗四千年？” “就算有那种手段，定然十分严苛，靠传承？靠失去神性的神器？都不可能做到！” 思考的同时，李元已唤出溯时蝶来。 鳞粉洒落在双刀之上。 李元闭上双眸，集中意识，回溯岁月痕迹。 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象已然变化。 狂暴凶猛的气息扑面而来，虚幻岁月痕迹的构造都被冲击，变得极度不稳定，频频闪烁。 李元看到一片模糊的景象。 模糊空间中有七道身影。 五道身影类人，还有两道身影极其庞大，从轮廓便能看出，是传说中的原始神灵天龙与凤凰。 气息最恐怖的则是五道类人身影中，距离最远的那一位。 即使隔着虚幻的时空，李元凝视祂时，也不由感到心悸，不得不移开目光，无法久视。 “祂恐怕就是那位…无上存在了。” 其他四位天外仙神和两大原始神灵，都在围攻‘无上存在’。 漠神已经陨落，不在其列。 剩下的四位，一位手持三叉戟，脚踏浪涛，想必就是在无尽海留下传承的海神。 一位手持葫芦，身环虫群，应该就是和漠神关系密切的那位蛊仙。 还有一位，双刀傍身，速度奇快，便是这北部绝地之主，冰神。 最后一位驾驭百兵，乃是天外仙神中气息最强横的一位。 偏偏李元完全没见过这位留下的任何传说与痕迹。 但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无上存在的杀招处处针对‘百兵之神’，意图先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或许，天源大陆的各路武道传承，都是这位百兵之神留下来的？” 李元觉得很有可能。 而大陆的蛊道传承多半是那位天外蛊仙所留。 嘭——！ 虚幻的岁月痕迹再度震荡。 无上存在发怒了，祂似乎受了重伤，本身状态远逊色于几位天外仙神，却在以一敌多的情况下，仍死死压制对手。 祂带着怒意的一掌拍出，百兵之神的神躯被直接拍碎，炸开了。 此间第二强的蛊仙出手救援，同样被拍散，化作虫群。 “祂燃烧极道本源了，已是强弩之末，一起上！” 手持双刀的冰神怒吼。 与此同时，百兵之神和蛊仙的身躯再一次重组，联合两大原始神灵，六大仙神施展阵道杀招。 “麒麟呢？怎么还不来？” 百兵之神发出雄浑的吼声。 祂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彩色流云从远处降临，落在了六大仙神联合施展的阵道杀招之上。 七大神通合璧！胜负之势逆转。 “哈哈哈！”冰神大笑，“好一个麒麟神，为这片天地的苍生舍生取义，吾敬——” 下一刻，冰神的笑声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一柄三叉戟捅穿了祂的神躯，将祂的神魂都钉出体外。 “沧溟！你——” “我？”海神‘沧溟’嗤笑一声，“我什么我？天雕，是你到了取死之时啊！” 嘭！ 无上存在的攻击随之到来，冰神‘天雕’的神魂被打散，再次凝聚已弱不可闻，奄奄一息。 祂的不甘执念却被扩散到极致，以至于回溯的岁月痕迹都变得清晰了。 其他仙神反应过来时，海神沧溟已是脱离阵营，来到无上存在的身旁。 “沧溟！你这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百兵之神暴喝。 “哈哈哈！”沧溟得意大笑，“赤戈，你们注定赢不了，仙尊就算重伤垂危，也非你们一群蝼蚁能撼动。” “那不一定！” 百兵之神‘赤戈’开始真正的拼命了，“燃神魂！祭神躯！兵厄尽头见慈悲！” 蛊仙也催动本命绝杀，“蜕我皮作茧，焚寿点神烽，百足叩黄泉，借尔八千虫仙冢！” 天龙，凤凰两大原始神灵同样不再隐藏。 天穹上，麒麟神更是化祥瑞，倾力以身合天，让此方天道都站在祂们这一边。 祂们的神通威能也在天道加持下不断暴涨，让这场纪前神战进入了最终的序曲。 同时，难以想象的灾难也在摧毁着这片大陆上的无数生灵，适宜生灵生存的土壤化作无垠绝地。 恐怖的对碰中，海神沧溟最先折腰。 百兵之神这一方，乘了天地之势，眼看就要压过无上存在。 突然—— 麒麟神所化的祥瑞又散去了，濒死的无上存在抓住机会反击，燃尽本我的同时，直接将百兵之神赤戈和蛊仙打得彻底形神俱灭。 冰神也是神躯神魂爆落满天。 天龙和凤凰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此喋血长空。 望着缓缓散去的岁月痕迹，李元一时间心情复杂。 最后这一幕太突然，无上存在本该被绝杀，但麒麟神最后的‘松懈’导致结局改变，变成了原始神灵和天外仙神尽灭。 到头来谁都没赢。 “麒麟神是故意的？” “这么做是为了换来大陆新的开篇？” …… …… ps：还有幸运读者没留v，明天端午好时节统一发了，过期不候啊！ 第456章 忧郁的溯时蝶 一场神战，各自算计。 李元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无上存在应该是本身就受了重伤，从天外逃到这里，被另外五大仙神追剿围杀。 他无法评价谁好谁坏。 站在天源大陆人族的角度来看，天外仙神都是罪恶的。 从表现力看，全盛时期的无上存在，远强于百兵之神赤戈，蛊仙绯崖等五大仙神联手。 即使重伤垂危，依旧有着恐怖的实力。 若非天源大陆的原始神灵相助，此方天道压制，五大天外仙神都会被‘无上存在’杀死。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五大仙神如此拼命，在双方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也要冒死搏一线机缘？” 李元猜测十有八九和妖域神尊有关。 关于纪前神战的一切，他想知道更多的话，也只能通过妖域神尊了。 “麒麟神以身化祥瑞，合天道，慷慨赴死，应该就是为了团灭天外仙神，还家园一片安宁。” 那场神战，五大天外仙神看似和三大原始神灵站在同一阵营，可一旦无上存在被杀死，双方恐怕马上就会翻脸。 到时候结果会更惨。 形势比这个时代更危急。 “这么看的话，纪前神战的最终结果对人族来说反而算是一件好事。” 天源纪前，人族地位并不高。 即使统治中州富饶区域的天可汗，也是受天龙神的庇护，其他地区的人族更是被一些‘野神’当作资粮。 修炼体系也都来自原始神灵。 就像是极北冰原部落的修炼体系，便是麒麟神的赐予，融合一部分纪后修炼法形成。 “可惜祂还是漏算了，没算到后世会多出一个妖域神尊。” 李元轻叹，“不过麒麟神凭一己算计，缔造了如今的格局，争取了近四千年时间，已是燃尽。” “最终是好是坏，还要靠人族自己争取。” “人族历代武神、蛊仙，试图撑起大旗，但都失败了。” “如今，轮到了我。” “能否将人族鲜艳的旗帜，插入永恒的土壤里，都在我这个时代，或者，在我本身！” 虚幻的岁月痕迹彻底散去。 李元长吐出一口浊气，“纪前神战的事到此为止，容不得我去深思，当前我最该在意的，还是与夜枭王的博弈。” 他转身望去。 冰雪宫殿中的雕塑都已化作碎冰，散落满地。 “小彩，五妹，你们行啊，越来越厉害了。” 李元夸赞。 趁着他回溯岁月痕迹的功夫，两小只破坏了冰神‘天雕’留下来的所有雕塑，战力相当不俗。 “咝咝~” “唧唧~” 两小只颇为骄傲。 “小彩，你去找一找，绝地中有没有什么宝物。” 寻找至宝才是李元来此的首要目的。 小彩的脑袋一扬，吐了吐信子，飞了出去。 这次破局，比漠神绝地中的破局轻松太多，除了进入冰雪宫殿有些费劲，绝地规则什么的，基本没对他造成什么阻碍。 “溯时蝶，你是神陨绝地出身，感知力应该不错，也帮忙找找。” 李元又唤出溯时蝶来。 昔日，漠神绝地中的宝贝都被‘煞地之灵’吃掉或者藏了起来，而冰神绝地中并无煞地之灵，宝物怕是不少。 “主人…你给我取个名字好吗？” 这时，溯时蝶突然开口。 李元挑眉，“怎么突然想要一个名字了？” 煞地之灵融合溯时蝶成为他的本命蛊后，和他的互动并不多，也不像小彩和五妹一样黏他。 溯时蝶更喜欢和从属蛊一起玩耍，所以他就采用了顺势的称呼，就像是盘仙，回生一样。 没想到溯时蝶这会儿又要名字了，还久违的口吐人言。 它的语气变得伤感，“世人来去匆匆，虫儿朝生暮死，时光带走无数生命，连仙神都无可避免。” “我惧怕自己也会成为被遗忘的沙砾，无声无息沉入时间的深渊。” “生命不抵时光，终将逝去。” “可是…倘若连一个可供呼唤的印记都不曾留下，这漫长的存在，岂非与虚无无异？” “一个名字，是我存在的回响，至少在生命逝去时，不会沦为时光长河里无声的尘埃。” 它说的很感伤，奈何溯时蝶声音的底色还是一个稚童。 以至于李元满头问号。 “不是，你没事吧？脑子又混乱了？” 煞地之灵的记忆里融合了成千上万纪前人族的执念，情绪不定。 这一点在煞地之灵还没有融合溯时蝶时就已经体现过。 溯时蝶成为本命蛊后，李元更是习以为常。 他和其他本命蛊都能做到‘以心共鸣’的状态，在溯时蝶这里，却是时灵时不灵。 溯时蝶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心事重重的小孩。 会因为一句话而悲伤，会因为一个眼神而高兴，会因为没灵性的从属蛊不和它玩耍而生气，自卑又敏感。 “主人，您不认同我说的吗？” 溯时蝶停在冰雪王座上。 李元皱眉，这次的溯时蝶好像真有点不一样，忧郁不像是装的。 难道是回溯岁月痕迹的能力使用太多，产生副作用了？ 还是说—— 这是溯时蝶的本性？ 就像盘仙蛊随着肉身气血融合的强度提升，会越来越癫狂，甚至影响蛊师本身的战斗思维。 溯时蝶会不会经历的越多，就变得越忧郁？ 就像一个少年经历过现实的毒打，到了中年，老年，对一切都不再抱有美好的憧憬。 李元仔细感知。 发现溯时蝶的情绪愈发低落，似乎真的被回溯的岁月痕迹，那一场仙神之战所影响。 大有一种忧郁少年深夜思考‘人生到底有没有意义’的调调。 “别伤心了，我给你取个名字。” 李元轻声安抚。 看来关爱本命蛊身心健康任重而道远，往后不仅要注重能力开发，还得多喂心灵鸡汤。 像小彩和五妹就没这种烦恼，两小只天天拌嘴，吵得不亦乐乎。 “你的色彩宛若青花瓷，原身又是花蝴蝶，就给你取名花花，怎么样？” “好。” 溯时蝶欣然同意。 名字是什么不重要，它只想要一个名字，在这无垠的时空里留下一个特别的印记。 只要还有谁记得它的名，那它便一直存在。 这样…也就不惧时光了。 李元能感受到溯时蝶奇怪的意念，但无法完全去理解，他还发现，溯时蝶青花瓷般的翅膀上，弥漫起一寸长的微光。 他仔细看去。 青花瓷折射形成的微光，像是一个小小的世界，里面正重演着相同的故事。 “嗯？” 李元一惊，这才意识到，“这是…进化了？” …… 第457章 都在提升 时空类的蛊虫太难进化。 即便通过吞噬融合时空类的宝物，进化效果都不明显。 李元一直觉得，第八本命蛊刹那蝉和第九本命蛊溯时蝶想要进化到异蛊层次几乎是不可能了。 大战在即，也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让他来钻研这两大特殊本命蛊的提升。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看来是回溯纪前神战的过程，让溯时蝶与时空规则的契合度提升了，才得此机缘。” 李元理清了思路。 “但是溯时蝶的进化和其他本命蛊不一样，还附带明显的负面效果。” 不知不觉的进化中，溯时蝶变得忧郁了不少，悲春伤秋。 这可不是好事。 时间不会等待任何生灵，别说展望长生，普通人连百岁都难过，即便是各条道路的高阶修炼者，寿命得以延长，百岁之后也会走下坡路，气血逐渐衰竭。 就连世人眼中的仙神恐怕也不能永生。 溯时蝶如果一直这样，与时空规则的契合度越高就越感伤，最后怕不是会致郁而亡。 得到了名字后，溯时蝶也并未有多开心，不再口吐人言，又成了沉默的花蝴蝶。 李元劝慰了几句，并无作用。 因为一人一蛊对时间的理解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唉。” 李元沉思，“难怪时空类的蛊虫难以培育，每一步都走的太艰难，越想获得强大的力量，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溯时蝶的思想与第七宫主许轩所著的《永恒术》中的理念有几分相似。 溯时蝶觉得，只要有谁记得它的名字，世间还留有它的痕迹，那它就能一直存在。 许轩和梦青蛇则是觉得脱离肉身与神魂的束缚后，生命会无限进化，即使堕入世人眼中的‘死亡’，依然会以另一种方式永恒存在。 想到这些，李元就有些头疼。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这些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该想的。 在李元思绪之际，小彩拖回来一大堆宝物，都是在这片绝地中所寻，其中有不少从未见过的珍贵宝物。 “新的至宝炼制新的珍蛊倒是不难。” “全新异蛊的话难度还是不小。”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件材料，以珍稀等级将之分类。 整个绝地中搜寻出来的宝物，能称得上‘天地至宝’的只有两样，产出比漠神绝地还是高了不少。 能被李元定义为‘天地至宝’的材料，都是在足够适配的条件下，能够帮助蛊虫一举晋升为异蛊的好东西。 “神陨绝地不多见，天地间或许就这么一处了。” “不炼出一只新异蛊来，都对不起此地的独特性，冰神天雕，你与漠神一样，都有罪恶加身。” “今日我宽容，就为你们赎罪。” 李元低声念叨着，将彩罐摆出。 “希望给个面子，让我出货。” 两件至宝的信息浮现眼前。 【永霜之核，影响天地规则的极低温区域中才可产出，一旦结成，外表便会生出一层永不融化的霜纹】 这是一枚深蓝色的宝石，统御万千异火的小彩都被它散发的寒气冻得直发抖。 李元尝试去触碰，连气血都被快速冻结，并且寒气如附骨之疽般甩都甩不掉，源源不断侵入他体内。 直至盘仙蛊发威，爆发出一缕吞噬仙神的威压才老实下去。 第二件物品更是玄乎。 【万相无念砂，无灵之物却有灵相，聚无灵之相，汇众生之形】 李元皱眉，“这东西的产出，应该和冰神天雕有关，祂所雕刻的冰雕栩栩如生却是无灵之物。” 这东西用来炼制全新异蛊并不是很合适，反而和万象森罗蛊颇为适配。 “蛞蝓，这东西你想吃吗？” “咕咕~” 懒洋洋的蛞蝓表达了意念——能吃。 蛞蝓的进化欲望太小了，除了一开始加入‘相亲相爱一家蛊’时有点危机感，如今都学会摆烂了。 “给你。” 李元直接将‘万相无念砂’和蛞蝓一起丢入彩罐中，“能进化一点也是有好处的。” 蛞蝓的隐蔽能力和同化能力，这一路来立下不少功劳。 但随着对手越来越强，这些作用大打折扣，蛞蝓的正面战力又不足，变‘懒’倒也有几分理由。 很快，彩罐中溢散出淡金色光芒。 提示响起。 【你的本命蛊万象森罗蛊融合万相无念砂，完成了一次小小的进化】 蛞蝓从彩罐中爬出。 李元仔细端详了一番，依然是白白胖胖的一条，好像没什么区别，气息也没变强。 “蛞蝓，你进化了什么？” “咝咝~” 下一刻，蛞蝓白胖的身躯变得修长，化作一条妖娆的小白蛇，额头上的彩色鳞片荡漾着梦幻色彩。 “咝咝——！” 正在一旁看戏的小彩头冒问号，接着吐出信子，双眸怒瞪，俨然也是有点懵了。 仅凭肉眼分辨的话，李元都看不出两个‘小彩’有什么区别。 “模仿能力你早就有吧，仅仅是气息变得更贴合了？” 这样的迷惑性能力，对如今的李元来说，作用并不大。 他话音刚落，蛞蝓假扮的小彩便张开了嘴，口中一团火焰酝酿，形成了一个异火球。 李元一喜，“就连招式也能模仿？小彩，你来试试它。” 得到应允，小彩瞬间一个火球吐出，蛞蝓也将酝酿的火球吐出，两个火球碰撞，竟是平分秋色。 小彩再张嘴，一个融合多种异火的超大火球瞬息凝聚。 “咕咕~”蛞蝓啪叽一下裂开了，直接变回原形。 “原来如此。” 李元明白了，进化后的蛞蝓能够汲取感知范围内的一切经验，就像书本记录文字那样。 范围内的东西一旦被‘记录’，蛞蝓就能伪装成它的样子，包括基于天地规则所施展的各种能力。 唯一的缺点是，碰到复杂的东西，需要多次解析后才能汲取，在面对突发情况时，难以及时起效。 “也算是不错的进化了。” 李元开心的笑了，“此行不虚啊，咱们相亲相爱一家蛊都在提升，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 …… ps：有一位靓仔‘流年大大e’好像还没发现自己中奖了，比回生蛊还沉默不语。 第458章 仙元淬体 这一趟走下来，盘仙蛊解开了两道无形的肉身枷锁。 回生蛊领悟了生命之道，其他本命蛊皆因此受益。 本就悟性超绝的剑仙子更是有望借此机缘，迈入九境第三阶段。 溯时蝶也意外进化。 如今连蛞蝓都迈出一小步。 此行的收获，不可谓不大，通往仙蛊之路，每走一步都艰难，一蛊一小步，合起来不就是一大步了？ 嗯~非常合理。 李元心情美滋滋，目光落在另一件至宝上。 “永霜之核，水行冰属性至宝，与之适配的蛊虫倒是不在少数。” 黑罐里囊括了天源大陆历史上所有记载过的基础蛊虫。 五行元素类蛊虫并不稀缺。 水属冰属性常见的基础蛊虫有冰蜉蝣，冷霜蛇，雪蛾，水跳蚤，软蚯蚓等等。 适配的珍蛊李元也培育了一部分。 精挑细选后，他取出三只冰属珍蛊来，分别是： 霜土潜行蛊，由凡蛊水跳蚤进化而成。 永冬蜉蝣蛊，由冰蜉蝣进化而成。 玄冰刺蛾蛊，由雪蛾进化而成。 三类珍蛊都是历史上有所记载的珍蛊。 而异蛊榜上，还有一种冰属性的异蛊。 其名冰魄碎镜蛊，位列异蛊榜第三十位，是由珍蛊玄冰刺蛾蛊进化而成，炼制成功的次数在异蛊中位列前五。 李元思忖，“玄冰刺蛾蛊即使吞噬了永霜之核，进化成为冰魄碎镜蛊的可能性也不小。” “我要的不是已有异蛊，而是全新异蛊，只能拿它来铺垫了。” “霜土潜行蛊和永冬蜉蝣蛊则都可以作为进化主体。” 念及此处，李元将三类珍蛊和永霜之核一同放入了彩罐中。 霜土潜行蛊和永冬蜉蝣各放了两只，玄冰刺蛾蛊则只放了一只，这样就能加大融合过程中前两者的胜算。 这是一个经典的炼蛊小妙招。 有时候，炼蛊也是要做局的，有些蛊从被放入蛊罐的那一刻，胜出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选择原始材料】 【霜土潜行蛊*2，永冬蜉蝣蛊*2，玄冰刺蛾蛊，加入永霜之核，加入十二瓣冰莲，加入天山草……】 【开始合成——】 蛊罐晃动。 李元目不转睛地盯着，心中祈祷，“冰神啊冰神，赎罪之道就在其中，你保我成功，以后我帮你砍无上存在，掘了海神的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许久。 蛊罐晃动的动静越来越大，有金色光芒和晶蓝色的雾气从蛊罐中溢出。 “这个颜色——” 李元惊喜。 新异蛊强不强不重要，能为他拿到彩罐产出的纯粹仙元就行。 提示响起。 【合成完毕】 【你获得了异蛊九幽幻冰蜉】 【你培育出了一只全新的异蛊，可获得100滴纯粹仙元】 “有了！” 绝地一堆宝材，加上天地至宝‘永霜之核’，终究还是堆出了一只全新的异蛊。 “就是耗材太严重了。” 对比技术党霍青姝炼成一只异蛊所需的材料，李元的炼蛊法太豪横，不适应蛊道长久发展。 仅适用李元本身。 关于新异蛊的信息浮现。 【九幽幻冰蜉，水行冰属性异蛊，攻击型异蛊，炼化为本命蛊后可赋予蛊师‘寒霜之眸’，自带永寂寒冰领域，虫躯释放的九幽寒意能够对心灵意志较弱的目标施加幻境束缚】 【寒霜之眸：开启后能洞彻热量流动，可主动激发出冻彻神魂的凝视，使目标陷入深度冻结，或直接湮灭其生机】 “这绝对是标准的攻击型异蛊啊。” 李元感慨，“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欣喜若狂，而今只能看看，赠予某位蛊道后辈了。” 有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李元心头。 过往他未曾深思，因为想太多也没用，如今随着能力的提升，却不得不去想了。 ‘全新异蛊’只是在天源大陆上属于全新，但系统是有记载的，连名字和能力都有详解。 或许在天外，所谓‘证道飞升’后的世界十分常见？ 强大的异蛊一定要炼成本命，才能发挥出该有为威能吗？ 李元觉得蛊道的玄妙远不止于此，但他能看到的路只有那么长。 “不管了，”他摒弃杂念，将异蛊‘九幽幻冰蜉’收入黑罐无限空间中。 “接下来，就是提升时刻！” “以纯粹仙元来淬炼躯体，跨过九境第二阶段！” 对于寻常九境来说，耗尽巅峰期也难渡过第一阶段的‘神游’，无法真正参透仙神元与术法神通的融合。 到了年老体衰时，肉身受限，就更不可能以仙神元淬炼躯体，完成归一了。 “纯粹仙元还真是帮了我大忙。” “既让我直接参悟了仙元本质，又大大提升了本身上限。” 李元唤出除了剑仙子外的其他八大本命蛊，又祭出十滴纯粹仙元。 “来吧！” 蛊师修炼的过程中，本命蛊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纯粹仙元化作雾气，先是融入李元体内，而后以‘本命共享’的方式，分摊给九大本命蛊。 仙元化雾入体，剧烈的痛楚瞬息而来。 仙元本非凡尘物，欲以仙元破凡尘？岂是那么容易！ 化作雾气的仙元融入，就像亿万个小人冲入体内，蛮横的撕扯你肉身与神魂的每一处，在体内开辟出一个小空间，住进去。 可凡尘之体的强度，又岂能支撑这样的肆虐？ 想要完成这一步，就只能不断激发躯体的潜能，提升强度，继而接纳仙元并与之融合。 李元紧咬牙关。 最要命的还不是本身疼痛，而是本命蛊的疼痛会与他共享，体会不一样的酸爽。 这是李元第一次直观体会到，本命蛊太多带来的痛苦。 痛！太痛了！ 本命蛊们也都在忍耐，反应都不美妙。 除了…盘仙。 盘仙蛊纯在享受，甚至还有点惬意？ 剧烈的痛苦淡化了时间的流逝，就在李元和本命蛊们逐渐麻木时，十滴纯粹仙元融合完成了。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再来！加大剂量！” 不断的刺激，强度一波更胜一波，才能一鼓作气完成最完美的淬炼。 又是三十滴纯粹仙元化雾。 “给我融！” “啊啊啊！” 下一刻，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冰雪之地。 …… 第459章 跨越式的升级 极限的道路，极限的提升。 需要承受的还有极致的痛苦，付出非同寻常的代价。 那一刻，李元感觉头脑空白，肉身的冲击直入灵魂，痛苦，麻木，还有一种难以用言语的形容的飘忽感。 他只能去接受，必须一鼓作气完成淬炼。 若是中途松懈，被杂质渗入，就不是纯粹的仙神之躯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难以弥补。 许久许久，第二波淬炼结束，李元的思维才得一缕空闲。 “皮肤，血肉已经淬炼的差不多了，虽然不够结实，但是够纯粹，基底打好，以后就能不断提升。” “接下来是骨头筋脉，以及最重要的脏腑与脑袋。” “想要一次完成，恐怕要遭大罪。” 李元和本命蛊们都在瑟瑟发抖，除了盘仙。 剂量越大，它越兴奋。 隐隐中，又一道无形的肉身枷锁快被冲开了。 “来！梭哈！” 李元将最后七十滴纯粹仙元全部祭出，化作仙雾，带着本命蛊们扎入其中，一顿猛吸。 杀猪般的惨叫仅仅持续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因为…李元失声了，双眼发白。 回生蛊懂事的帮他施加了一个生命祝福，让他能够继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显得这片冰雪之地不是那么孤寂。 “回生…我特么…谢谢你！” 李元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小彩迎来了这辈子最直的时刻，五妹颤抖着八足瘫软，蛞蝓口吐白沫，不断分裂又融合。 金宝全身是孔，狂喷白色水蒸气，从玉状胖团子，变成了红温胖团子。 刹那蝉想装高冷，比夏日蝉鸣频率还高一万倍的震颤却出卖了它。 溯时蝶口吐芬芳，骂的极为难听。 至于盘仙…… 它…它在仙雾里边吸边仰泳，每一帧都是享受。 …… 南疆。 深山中修行的剑仙子一脸古怪。 “李元和本命蛊在干嘛？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即使不在一起，相隔万里，心灵感觉是躲不掉的。 剑仙子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应该跟着去，大家似乎都很舒爽，欲罢不能的样子？ 她被牵连，现在想静下来都做不到。 “我已步入九境第二阶段圆满，只差一步便能突破半步飞升境，奈何感悟始终不够。” 前段日子，受李元影响，得天眷顾，祥瑞加身，悟性大涨，让她接连创法，连悟数招绝杀剑式，已经触碰到了半步飞升的门槛。 “就差一口气。” “等李元带着本命蛊们渡过这场波动，或许就到我了。” 剑仙子颇有些期待。 …… “啊啊啊啊！” 万里雪飘地，杀猪般的惨叫犹在持续。 纯粹仙元化作亿万粒子，蛮横地冲入了李元的骨髓，脏腑与脑袋中，碰撞间疯狂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才逐渐减弱。 被痛楚所占据的空白脑海终于能够挤入一丝理性的思维。 痛苦减轻的那一刻，李元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有…有点爽？ “我搓！” “我真成变态了？在变态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昔年初入蛊道，李元怀着偏见，认为蛊道疯子变态多，一天到晚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整的不成人样，痛的哭爹喊娘。 蛊术受虐千百遍，我待蛊道如初恋，大抵就是如此。 “不可能！我不可能是变态！” 李元摇头晃脑。 可他不得不承认，淬炼进行到此刻，莫名的爽感已经盖过痛苦了。 “原来，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吗？” 李元躺在地上，一脸舒爽的模样。 因为痛苦的衬托，快乐获得了超级加倍。 “我好像…要飞升了？” 恍惚间，李元感觉自身与这片天地已经不贴合了，天道意志似乎很想把他挤出天源大陆。 因为他的躯体已经不被天地规则所容纳。 他静静地躺在原地，肉身就会对周身的天地规则形成一种特殊的压迫。 “这就是以纯粹仙元所铸的仙神躯吗？” 当痛苦彻底散去，李元一个鲤鱼打挺站起。 他浑身的衣物早已在淬炼中散尽，赤身站在原地，散发着恐怖的压迫，与天地之景格格不入。 举手投足，呼吸之间，天地玄气与大陆的规则力量都被排除在外，仅剩仙元源源不断融入他的躯体。 “还有这功能？” 李元惊喜。 一百一十滴纯粹仙元无法助他彻底蜕变，却打造了一个极强的基底。 想要真正达到‘天外仙神’的程度，就必须飞升天外。 但留在大陆也能够随着时间缓慢提升。 他现在的躯体就像一张滤网，能够过滤所有杂质，自动汲取游离在天地间的虚仙元，并在入体时将‘虚’化为‘实’。 “如今的我，才算是真正有了与夜枭王正面对抗的实力。” 这次的提升是飞跃式的，属于越阶提升。 直接脱离了‘半步飞升’境，接触到了证道飞升后的一部分，能够极大程度上弥补他与夜枭王在底蕴上的差距。 内视己身后，李元又看向本命蛊们。 本命蛊们也在痛苦过后，被进化的爽感托起，飘飘欲仙，尤其是盘仙蛊，那叫一个美滋滋。 “盘仙，这次还是要多谢你啊。” 虽然相亲相爱一家蛊都很痛苦的时候，盘仙在独自享受很欠揍，但盘仙的功劳不可否认。 大家本命一体，盘仙不觉得痛苦，却实打实分担了一部分痛苦。 何况没有盘仙蛊的话，李元不可能有这样的肉身基底，也就不可能完成跨阶提升。 盘仙依然不语。 李元笑着起身。 “此行至此圆满，我们也该回部落告别，去最后一站了！” …… 南疆。 剑仙子的娇躯倏地一抽，令她瞬间柳眉紧蹙。 “果然来了！”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往外钻去。 原本白皙如雪的皮肤上，大量的黑色物质析出，头顶上黑雾直冒，随之而来的还有钻心刺骨的痛。 “这是…洗髓伐骨？重塑肉身根骨？” 剑仙子瞬息明了，知晓这又是一桩大机缘。 “修炼者的肉身与神魂都很重要，相辅相成，若肉身蜕变，同样能带动我完成最后的突破！” 走出这一步就能帮助李元跨越最难的一关！ “到了今日，已没有人能站在他的身后，只有我能！相比三千年的长眠，相比三十载的蛰伏，区区痛苦又算什么？！” …… 第460章 剑气破苍穹 当痛苦散去时，三千青丝皆已被汗珠沾湿。 苍白的俏脸上挤出一丝笑颜，宛若千年冰山上的雪莲盛开。 “成功了。” 剑仙子纵身跃入山中灵泉，洗去浑身的污垢，白皙如玉的皮肤上似覆盖了一层淡淡光泽。 “过去我以虚神元淬炼肉身，汲取了不少杂质，今日竟都排了出来？” 她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倍感神奇。 依照她的认知，想达到这一步，该是飞升之后的事情了。 偏偏李元做到了以纯粹仙元淬肉身，通过本命印记带动了她，才出现如此神奇的一幕。 “想要抵临九境第三阶段，步入半步飞升之境，就必须感应仙神之门。” “肉身，神魂，术法技艺三者间，任一达到大圆满，便能有所感应，我如今的肉身不比寻常肉身大圆满差才是。” 剑仙子沉思。 很快她就理解差异在何处了。 天源大陆规则上的肉身大圆满，是能够用‘天象力’填充的。 所谓的圆满可能是九成天象力和一成仙元所铸成，也就是说‘杂质’占去九成以上。 天赋更高，打磨更好的，或许能做到两成仙元，八成‘杂质’。 纯粹仙元淬体的方式则完全不同。 剑仙子感觉自己的躯体远不够圆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只是拥有一个坚实基底。 大概淬炼了三成？ 想要达到大圆满是极其艰难的，在天源大陆几乎不可能做到。 两者间的差距，就如低等学院和高等学院毕业所需要掌握的知识量，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偏偏天道意志不认你的‘知识量’，只认你有没有毕业证。 “所以，李元和我的肉身，现在都处于强度堪比大圆满，却得不到天道意志认可的尴尬地位？” “想要达到半步飞升境，还是要创法大圆满才行！” 剑仙子大致捋清了思路。 “那就创法。” 这本就是她预想的道。 嗡——！ 神剑落雪发出一声长鸣。 剑仙子握住剑柄。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所创剑诀就名为三千年，第一招绝杀亦以此命名，在此基础上又连创了数招。 就差‘大圆满’的一剑了。 剑仙子静立在那里，繁盛的原始森林下起了大雪。 雪飘零，笼罩万物。 森林里的凶兽、原始居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惊扰，大量的猛兽汇聚，如洪流般往外冲去。 它们奔腾过剑仙子所在的区域。 剑仙子仍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凶兽洪流在经过她身边时，便会自动避让。 日月轮转，这场雪下了很久，且愈下愈烈。 奇怪的是森林中的积雪始终只有那么多，薄薄一层，鹅毛大雪连下多日，似乎都落在了另一个时空。 天地生灵能看到，却感知不到。 剑仙子依然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像一柄被时光遗忘于此的古剑，沉静，冰冷，锋芒深敛。 万年孤绝，唯有风声与雪落。 岁月于她而言，并非是五彩斑斓的流年，而是无尽雪花堆砌的白。 剑仙子早已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她像是在三千年前，又立身今时今日。 不知过了多久。 嗡——！ 沉寂许久的落雪剑再度发出长鸣，剑仙子握剑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蓦然睁眼，无形的气浪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身周万年如一日的飘雪瞬间被强行排空，在她身外形成一个清冽，空荡，完全静止的圆。 剑仙子一剑刺出。 剑意所化的圆骤然扩张。 刹那间，飘雪与森林在圆中碎裂，重构。 雪，不再是寒冷与覆盖。 时间，不仅是流逝与凝固。 雪停，时光亦驻足。 这一剑，真正做到了影响局部区域内时空，像是从三千年前，一剑斩到了今朝。 “刹那三千年，一剑三千年。” “这一剑，可为大圆满。” 剑仙子并未收剑，而是手腕一抖，剑锋调转，指向苍穹。 嗡——！ 又一声剑鸣响彻。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宛若错落于不同时空的飘雪尽皆被剑气所染，化作三寸长的冰刃，齐刷刷调转锋芒，倒灌天穹。 剑仙子与神剑落雪也身化流光，消失在原地，融入无数冰刃中。 剑意破苍穹。 此刻，整个南疆都为之震动，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那冲天异象。 离得最近的自然是九宫蛊巢。 九宫内门，一具被十二根黑色长木钉封锁的棺材前，杨典身披麻布，神色悲沉。 感受到惊天的剑意，他抬头望去。 视线中，天穹上，无数冰刃正冲击着天地界壁。 “这是…有人在感应仙神之门？” 杨典无比震撼，“如此凌厉冷冽的剑意，应该是剑仙子老祖，三千年前那个时代未能展露的光辉，终是耀照今世了。” 他眼眶红润，颤声道： “老太公，你看到了吗？” “有剑仙子老祖在，李元不会有事了，蛊师一脉安稳了。” 为了助李元的最后一战，杨典不得不遵循老太公之命，炼化老太公最后一口气，与其本命蛊‘无形手’共封，定格于巅峰。 而今对外宣称的依旧是老太公在闭关。 实则老太公的命数已是定数。 与此同时。 潜伏在南疆各地的势力也都见到了这一幕，无比震撼。 李元的身份近乎公开，各路势力的掌舵者，精英们都在往南疆靠，一方浅水藏了无数蛟龙。 不论江湖，朝廷，世家，九成以上的大势力强者都在这里了。 诸多掌舵者也都猜到。 释放无穷剑意，冲击天地界壁之人就是剑仙子！ 这让一些势力的掌舵人内心煎熬。 在许多人看来，李元对上夜枭王的胜算太低，多半会败，而今多了一位半步飞升的剑仙子助阵，一切都不一样了。 夜枭王是当世武道巅峰又如何？ 剑仙子同样是时代级天才，既已抵临九境第三阶段，定然不会比夜枭王弱太多。 再加上一个不可以常理衡量的李元，结果真不好说了。 而继续拖下去的话，待李元和剑仙子再进一步的成长，夜枭王更是必败无疑。 …… 南疆的某座小城外。 牵着马儿，戴着斗笠，漫无目的游走尘世的夜枭王微微仰头望着这一幕。 “那位剑仙子跨入半步飞升境了吗？有意思。” “殿下的气运果然不俗，当真是好福气啊。” …… 第461章 李玄夜 夜枭王并不惊讶于剑仙子的突破，更谈不上畏惧。 三千年长眠，两世机缘的噱头在他眼中不过尔尔，对方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姑娘。 他在这个年龄早已步入九境。 正因如此，他更清楚多年积累酿就的差距有多大。 看了一眼天穹后，夜枭王收回目光，往昆仑虚所在的方向走去，距离三年的期限越来越近，他该回去和大衍做最后的告别了。 “这个时代的路窄了，一条路太难走。” 三年将尽，束缚在夜枭王身上的大衍气运越来越弱，让他的气质也在逐渐转变。 少了一丝夜的孤高冷傲，多了几分武道巅峰的锐气。 一些记忆在脑海中流转。 即便时隔很久很久，那些记忆依旧清晰。 …… 彼时他还很小，是一个自幼被抛弃，无父无母的孤儿。 而大衍皇朝正值兴盛时，先皇佑宗皇帝还没上位，还是诸多皇子公主中的一员。 有一日，他在破庙中酣睡，意外撞见县令夫人与一和尚私通。 他傻乎乎地跑去禀告县令。 不曾想，县令反手定了他一个‘污蔑县官’的罪名，当场将他捉拿，打入大牢。 在狱中，他听狱卒醉后之言，才知真相。 原来县令生不出儿子，找佛门大师做法，欲求送子观音之福缘，才有了他所见的那一幕。 他觉得好笑。 好好的大衍，天怎么可以这么黑啊？ 那时他就在想，狗官黑了百姓的天，腐蚀了大衍的根，又是否有更高的天，将这些狗官都拉入更深的夜？ 狱卒笑着告诉他，面带讥。 “有的有的，让百官闻之色变的是直属皇权的夜枭卫。” 最弱的夜枭卫也是二品引气境的修炼者。 而彼时的他，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底的凡人少年。 在临近死刑的前一日，他发现狱中的墙壁上，刻有一段歪歪扭扭的残破武学功法。 无人引导的情况下，他照虎画猫，现学现卖，竟真的在天明之时踏入武道门槛，而后一路杀出。 “你！一个初学的武徒，怎…怎么可能？” 他永远记得，那个二品引气境的狱长被他杀死时，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就是那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一位武学奇才。 但他也意识到，自己一生都没有再品尝武道精髓的滋味了，再大的才能也不敌暗下来的天。 一个三品聚灵境的捕头，就能够让他无法挣扎。 即使他拼尽一切，算计到了极点，等待他的也只有绝望。 将死之际，他碰到了一个粗布麻衫的老人。 “少年，你的天赋不错。” 老人背负双手，笑着与他说话，县衙的武者们却尽皆跪伏，额头紧叩地面，浑身都在发抖。 “您是夜枭卫的大人吗？” 这是他与老人说的第一句话。 “非也，”老人摇头，笑着对他说，“你想加入夜枭卫吗？” “想！”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以你的天赋，不入夜枭卫，未来或许会走的更远。”老人对他说，“若有那一天，你可会后悔？” “我不悔！” 夜枭王喃喃应道。 可是，他还是后悔了。 加入夜枭卫的多年后，他再次见到了那位老人，不是在县衙，而是金銮殿上。 老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着他。 到了这时他才知晓，救下他，引领他加入夜枭卫的老人竟是九五之尊，当朝圣上，清宗皇帝！ “今日，你后悔了吗？” 多年后再见，清宗皇帝又一次问他。 “不悔。” 他坚定地回道。 那时他只觉得舒坦，终于能够秉承心中正义，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站在黑夜中，他注视着每一个贪官污吏，每一个邪徒盗匪，每一处不公，每一处压迫。 他觉得只要自己成为黑夜中的王，便能肃清所有不正之风。 行动时，他会骄傲地将自己的理想告诉每一个人，不管对方是被他惩戒的不正者，还是被拯救的孱弱者。 第一次入金銮殿，他也将理想告诉了龙椅上的九五之尊。 清宗皇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年不过十六，尚不明天地之宽，不明庙堂之高，不知江湖之远，更不见武道之巅。” “朕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你离开夜枭卫。” “你若再拒绝，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让你重选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清宗皇帝话中之意。 也曾有老指挥使与他说，“你的天赋太高了，夜枭卫并不适合你，有机会就走吧。” 皇室需要的是能够一直掌控的笼中雀。 而不是有朝一日妄图离开巢穴，搏击蓝天的云上鹰。 那一日。 清宗皇帝赋予他名，赐予他皇姓。 其名——李玄夜。 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殊荣，历代夜枭卫中多的是本名被剥夺者，被赐名赐姓之人，在这千年皇朝中，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一日，清宗皇帝破例传他隐侯与王才能修行的至高功法。 其名——永夜诀。 也是那一日，他被戴上了无形的枷锁。 最后一次见清宗皇帝，对方又穿上了粗布麻衣，而他，李玄夜，也已成为夜枭王。 “恭喜你啊，玄夜。” 清宗皇帝像是一位祥和的长者，一点都不高高在上，为他贺喜。 “谢陛下。” 李玄夜却不同以往，变得更拘谨，更恭敬。 “你完成了曾经的理想，站在了年少时渴望的永夜巅峰，俯瞰世间的不平，可还满意？” 清宗皇帝问道 沉默，迟疑。 三个呼吸后，李玄夜才恭敬地拱手，“臣，愿为大衍守长夜。” 清宗皇帝依然在笑，“玄夜啊，你能否当着朕的面，再背一次夜枭意志的宣誓？” “当然。” 李玄夜挺直了身体，朗声开口。 “吾等生于永夜之中，非人非鬼，隐于天光之下，见血摘魂，暗影所覆之处即为王土，锋刃所指之地即为皇权。” “夜枭之意，不在当下之功利，生时无名，死后无坟。” “夜枭之志，在大衍之千秋，无需丹青留痕，无需苍生念颂，不录史册，不承香火，身作烬，魂化鼓，当为帝皇守尽人间长夜！”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背过这段宣言。 “好，好啊。”清宗皇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玄夜，可否再答应我一件事？” “您的恩情，玄夜永远铭记在心。” 李玄夜想要跪，却被老皇帝托住。 清宗皇帝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夜枭卫，想离开大衍了，请记得你的初衷。” “你最初所求的，是驱黑暗，明天下。” …… 第462章 你本是骄阳 记忆的终点与现实重叠。 只不过代表夜枭王的面具上，刻了一撇一捺交错的深痕。 而今看来，清宗皇帝早就预料到，李玄夜不是能关住的笼中雀，但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宣誓中，夜枭无名，清宗皇帝偏偏为他赐名。 “先皇清宗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给了我机会。” 夜枭王一直都记得这份恩情。 从加入夜枭卫到今日，他见过太多的黑暗，那些光天化日之下见不到，在无人知晓的暗处中发生的肮脏事太多了。 多到即使他拼尽全力，都管不过来。 一个人可以强大到主宰天地大势的走向，但无法为每一个遭遇不公者洗刷冤屈。 站的越高，越看不到泥泞孔洞里的肮脏。 先皇清宗说过的那句话，始终铭刻在夜枭王的脑海中。 “你年不过十六，尚不明天地之宽，不明庙堂之高，不知江湖之远，更不见武道之巅。” 而今他见过庙堂之高，走过江湖之远，站在了武道之巅，却仍不明天地之宽。 他愈发渴望，愈发向往。 这是身为武者，身为人，骨子里不可磨灭的骄傲。 从前，有东西压制着他。 直至被世人称之为‘大衍皇室血灾’的那一天到来。 …… “夜枭王，昆仑虚龙脉之地遭遇动荡，有高阶妖魔作乱，你速速前往平定。” 佑宗皇帝一道圣旨，将他调往昆仑虚。 那时的他已经跨入九境第三阶段，正值巅峰，意气风发。 庙堂上，他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江湖间，谁又敢忤逆朝廷意志？ 就算是妖族，在这片土地上见了他也要避锋芒！ 昆仑虚作乱的妖魔被他轻易斩杀，就在李玄夜准备离去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妖魔出现了。 “九尾妖帝？”夜枭王预感不妙，“你不是早已被斩杀吗？” “奴家可舍不得死，一直在等你呢。” 九尾妖帝神色妩媚，姿态妖娆，直勾勾看着他，“这个时代的第一天骄，竟然给皇室当狗，太可惜了。” “你该是巍巍高山，盖过昆仑，何需效仿蜿蜒溪流，绕群山而低吟？” “李玄夜，我们妖族一直在等你。” “妖族知晓你的理想，你一直想荡除世间不公，铲除所有压迫，而人性本恶，大衍皇室的存在本就是压迫，永远不会给你施展抱负的机会。” “但在妖族，你可以！” “伟大神尊为了你的到来，谋划漫长岁月，加入妖族吧，让我们一起，为了天下大同，万灵共生的理想而奋斗。” 九尾妖帝诚挚邀请。 “呵呵。” 夜枭王冷笑一声，“狗屁不通！大衍皇室的存在是压迫？那妖域神尊只会更胜之，你们这些妖魔，还不配说教本王！” 他一步踏出，永夜罩昆仑。 九尾妖帝的分身几乎没有反抗能力，被直接碾碎。 “别急嘛，玄夜。” 另一座山头，九尾妖帝的身躯再度凝聚，“我本就是将死之妖，很快就会消散了。” “帮你走出困境，解开心结，是我如今还存在的唯一使命。” “我相信待会儿你会给出另一个答案的。” “聒噪！”夜枭王再次出手。 可无论他灭杀九尾妖帝多少次，对方都会化形出现。 九尾妖帝笑道：“我们妖族带着诚意而来，比人族诚挚的多，你扪心自问，妖族之帝愿为族群随时赴死，连我都如此，你们人族能做到吗？做不到的。” “李玄夜，你的理想，唯有靠妖族，靠神尊，才能够完成。” 说罢，九尾妖帝主动散去，化作一股神异的力量，冲向昆仑之巅。 夜枭王面色骤变。 有一股恐怖的波动借着九尾妖帝的力量降临了。 “是妖域神尊！” 唰——！ 妖域神尊的力量降临，却没有对夜枭王出手，而是化作一抹白光，横切过昆仑虚的滚滚气运。 夜枭王感受到自身与大衍气运的牵扯断开了。 失去了气运之力加持的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随之而来。 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散去，重见光明。 “李玄夜，你已不欠大衍什么，该去追寻属于的路了。” “这是属于你的时代。” “长夜中再亮眼的星，也远不及骄阳半分璀璨，你本该是骄阳，用你自己的方式照亮世间。” 缥缈的声音回荡在昆仑山间。 无形的力量不断拨动夜枭王的心弦，如同甘霖灌溉，让一颗将死的种子再次生根发芽，迅猛生长。 “滚开！滚开！！”夜枭王捂着脑袋，发出低沉的嘶吼，“妖魔，休想蛊惑本王，滚啊！！” 他发了疯似的轰击天穹。 奈何妖域神尊的力量太玄妙，本意就是为了影响他的心灵，一点没有和他正面交战的意思。 无论他如何攻击，皆无济于事。 脱离束缚，证道自我，飞升登神的欲望不断高涨，让他的一颗心越来越动摇。 “哈哈哈哈！”妖域神尊笑道：“吾从未蛊惑你，只是让你看清自己的本心。” 夜枭王沉默了。 妖域神尊又道：“李玄夜，即使你不加入妖族，我们仍然愿意帮你，妖族会拯救每一个被困在囚牢里的生灵。” “此时此刻，大衍皇室正在被血洗。” “你只需要在这里坐上三天，什么都不管，束缚着你的一切自然就解除了。” “从今往后，不管是加入妖族，还是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实现理想，皆随你心意。” 夜枭王没有回答。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妖域神尊的手段最多能拦住他一天，过后能拦住他的，只有自己的心魔。 “我的确不想被束缚，渴望走上登神的道路，想要摆脱气运的桎梏。” 种子已生根发芽，无法再变回去了。 考验夜枭王的不止是这三天，而是往后的漫长岁月，每时每刻。 即便他现在忍得住，又能保证往后的每一次问心，都能忍住冲动吗？ 不！绝无可能！ 见惯了人性，他连自己都不相信。 “驱黑暗，明天下。” “无论理想如何，我都不能失去做人最基本的立场，一旦我背离初衷，四海八荒域危矣，我亦无路。” …… 第463章 谁言天地宽 清宗皇帝于他有恩。 夜枭王憎恶黑暗的同时也早就明白，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但绝对有不公平。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在大众的理想之外。 大衍某些人的罪，远不至于让这个王朝倾覆，这片土地整体上还是在庇护着人族。 “我被妖族当成了撬动人族的棋子。” “可是——” 他蓦然站起，望向天穹。 “妖域神尊，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我本骄阳，你自以为是的布局，影响不了我！” “今日之失，本王自会补救。” “本王会用自己的方式护住大衍，再证明自我，吾会胜过你，去追寻新的巅峰。” 夜枭王骨子里的骄傲是盖不住的。 在他看来，就算不借妖族所造之势，未来他依然能登神飞升。 他也清楚地知道，妖域布局深远，今日之后大衍必定会迎来大乱，而这乱世将是对他的考验。 乱世气运分崩离析，脱离大衍会变得易如反掌。 可他还不能脱离，不仅是为了清宗皇帝之恩，也是为了稳住人族之大势。 在四海八荒域下一个撑旗之人诞生前，他都必须压住一己私欲，续住大衍的磅礴气运，以镇群妖！ 所以—— 夜枭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鲜血涌出，以心头血施展秘法。 为了不被心魔影响，他只能封锁自己的这段记忆，并在脑海中为自己定下三条心咒。 第一，抹杀任何不利于大衍兴盛的人物和势力，前提是不破坏皇朝本有的规矩。 第二，不惜一切代价完成皇朝气运的大一统。 第三，自己已经是罪臣，理当在气运大一统后，将夜枭王之位传给能担气运，心怀大善之人。 三条心咒定下，将那段记忆封锁。 唯有在完成承诺后，心咒解除，这段记忆才会逐渐恢复。 届时便是他追寻自我巅峰的时候。 事实上，在三条心咒没有完全解开前，夜枭王已是断断续续记起了许多东西。 在为大衍聚拢气运的这些年，他从未荒废武道，依然在努力修炼，渴求更进一步。 世人公认的武道巅峰不是他的巅峰，同代的天骄也从不是他的目标。 他目光所望是历代武神！ 超越先贤才能走的更远，即使身在一个飞升之路狭窄的时代，近乎不可能功成，他依然觉得，桎梏是可以被打破的。 就如皇室所授的永夜诀，理论上修炼到最高层次也不过九境第二阶段。 夜枭王花了数十年打磨，成功打破壁垒。 他将永夜诀修炼到了一个历代夜枭王都不曾达到的高度，在世人公认的九境大圆满上更进一步。 更在半步飞升所要求的术法神通大圆满之上！ 那该被称之为‘武神’。 若是放在过去的时代，他或许已证道飞升，登临武神之位。 时代的一粒尘，落在个人的身上却是一座山，在这个时代，他依然无法飞升，需背负着大山前行。 “既然将永夜诀修炼到武神层次，依然无法证道飞升，那就将肉身，神魂，都修炼到那个层次！” 夜枭王没有抱怨这个时代的狭窄。 只要路在脚下，他就坚信自己能够走过去。 于是，他又不断锤炼自己的肉身与神魂，但以肉身登神的难度超乎想象，除了横练一脉，几乎不可能做到。 他意识到，只有将其他两条路先走通，才能以另类的方式将肉身提升到‘武神’层次了。 而神魂想提升到武神层次…… 必须先克服本我的心魔。 大衍的气运束缚，近百年的臣子心印，即是他最大的心魔。 即使脱离了气运束缚，也一直有一个身着龙袍的帝皇身影，俯瞰着他，站在路的尽头，压制着他。 这是修炼皇室功法带来的后遗症，亦是皇室控制夜枭王的手段。 夜枭王并不怨恨赋予他一切的清宗皇帝。 没有清宗皇帝的施恩就没有他的今日，加入夜枭卫，效忠皇室也是他最初的选择，是他理应承担的后果。 但他想荡除心魔，就必须摧毁挡在登神路上的帝皇。 这个人，只能是李元。 走入群山，仰望天空，夜枭王感受着情绪的激荡，对武道的热爱由此高涨。 他在想，如果当年自己听了清宗皇帝的话，会是怎样一种结果？ 会死吗？ 清宗皇帝的话是否是试探？ 只要他敢答应，就会被暗中杀死？ 还是说，清宗皇帝预料到人族形势之艰难，出于惜才，依然会留他一条性命？ “时也，命也。” 夜枭王猜不透，后悔也没有退路了。 待三年之约结束，将夜枭王位传给笼中雀，他必然要去找李元，打破心魔，了结一切。 那颗埋了数十年的种子，被妖域神尊引发芽后，一直在生长。 这么多年来早已长成参天大树，根深蒂固。 为了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 “该做的，我都做了。” 不知不觉中，夜枭王已经来到了昆仑虚。 再次回到这里，气运对他的束缚几近于无，失去磅礴气运加持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我见庙堂之高，翻手云，覆手雨。” “我行江湖之远，刀剑仇，恩怨了。” “我立武道之巅，望众生，沉与浮。” “这天地多宽，又能拦我几时？！” 夜枭王一步一步走向昆仑之巅。 正在山上修行的笼中雀似有预感，猛地转头，望向登山路，“他来了！他回来了！！” “好强！好恐怖的压迫感！” 笼中雀吃惊不已。 再次相见，夜枭王给他的感觉，和此前完全不同，不再藏锋，不可一世的姿态展露的淋漓尽致。 甚至连滚滚皇朝气运都在避让，似乎被压制了。 “这三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笼中雀难以置信。 三年的时间里，夜枭卫的人一直在寻找‘王’的踪迹，他同样在关注，但没有人见过离去的夜枭王。 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传出。 可偏偏夜枭王变得和过往完全不同了。 …… 东荒。 李元正在赶路，八荒承运蛊金宝忽然冒出头来。 “咕噜咕噜！” 听懂金宝的意念，李元神色微变。 “你说…这天地的气运格局发生了巨大改变？” …… 第464章 再入东荒 天地气运格局为何会突然间发生巨大改变？ 李元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难道…夜枭王开始行动了？” “咕噜咕噜！” 金宝不断发出低鸣。 李元顺势催动金宝的能力，望向天穹。 气运之力，常人不可见。 此刻李元却清晰地看到，覆盖在四海八荒域上的金色气运在不停波动，一股青色气运直冲云霄。 金色，在气运中代表皇朝气运。 青色，代表极其浓厚的武道气运。 江湖武夫的气运通常是纷杂的，会呈现各种颜色，但想要做到‘一股青气冲云霄’的程度，必须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历史上都极其罕见。 据李元所知，武道气运呈现这种状态，是为撼动天地的表现，此运呈现，必有武神降生。 “看来真如我所想，夜枭王脱离大衍的束缚后，要展现真我了。” “在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步，好恐怖的天赋。” 绝对的时代级天骄。 “如果早早对上他，我恐怕连一丝胜算都没有。” 李元轻叹，自己还是低估了夜枭王几分。 好在庆幸夜枭王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因为种种原因，拖延到今日才展现本我。 “冰神绝地一行，我以纯粹仙元淬肉身，和盘仙蛊的融合更进一步，至今已解开五道肉身枷锁。” “诸多本命蛊同样进步不小。” “剑仙子也已迈入九境第三阶段。” “夜枭王比我和剑仙子强，但不会强上太多，待得到太祖武神的宝藏，我还能再进一步。” 李元在心中谋划。 武神宝藏是他三年计划的最后一步。 揭露武神宝藏也就代表彻底公开身份，那个时候，夜枭王也一定会找上门来了。 思绪间，他已来到荒煞宗。 浩瀚的精神力扫过整个宗门。 “看来荒煞宗主段万钧和守塔长老都随着天机子前往中原，游说各大势力去了。” 因为天机子的存在，荒煞宗这个人均‘莽夫’的东荒江湖霸主，反而成为了大世下最清醒的江湖势力。 “武神宝藏就在荒煞塔下，该去取了。” 李元一步跨入荒煞宗，来到长老殿。 “您是…天命人？” 长老殿中，有一位长老常候。 “嗯。” 李元颔首。 “在下雷山，荒煞宗二长老，见过天命人，天机子和宗主已吩咐过我们，若您来了，宗门一切都听您号令。” 雷山恭敬说道。 “你召集宗门众人，让他们撤离出这片地域吧。” 李元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天机子一脉号称算无遗漏，自然猜到了他会回到这里。 “是！” 二长老雷山一个字都没反驳。 天机子早就交代，关于这位的任何命令，毋庸置疑，立即执行。 荒煞宗能否摆脱桎梏，一飞冲天，为横练一脉正名，机会都在这里了！ 很快，雷山传唤来诸多长老。 见到李元后，众长老恭敬行礼，接着立即展开行动，开始组织荒煞宗成员从这片区域撤离。 李元则独自往荒煞塔走去。 立于塔中，汇聚精神，调动太祖武神的传承之力。 撼天神拳，天衍万象剑诀，天龙气运术，三门神品武学功法同时施展，以此为钥匙，他感受到了武神宝藏所在。 这一刻李元的心情也不由激动起来。 最初的时候，武神宝藏的存在让他成为了天下各大势力争抢的源头，令他不得不藏起自我，步步谨慎。 甚至连睡梦都不敢太深。 如今站在这里，倒真有一种大梦的恍惚感了。 “呼——” 李元长吐出一口气。 “如果不入蛊道，我想要拿到这张雪中送炭的底牌，难度恐怕远不止于此。” “现在轻松得到，倒是锦上添花了。” “不过——” 他想到一个有趣的事。 “太祖留下真假两大宝藏，随着我开启真的武神宝藏，假的武神宝藏也会同时开启。” “到时候，应该有不少不要命的想去探一探。” “也不知夜枭王会不会去？” 从前李元总觉得，夜枭王匡扶大衍，表现地那么忠心，就是为了把他骗出去，拿他当钥匙开启武神宝藏。 那也是世人主流的想法。 千年武神未现，时隔越久，分量越足。 武神的强大会在人们的记忆里，世人的传说中，成长的愈发高大，神秘不可触碰。 太浓烈的幻想，会导致本身认知出现问题，包括李元自己也无可避免。 像那些江湖霸主势力中自封的九境老怪，更是一个个为了证道飞升疯魔了一样。 这次说不定又会冲出几个自爆。 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长生秘’，武神宝藏是实打实的，大陆最后一位武神所留下的指引。 “可惜啊。” “这些人没想到大陆最后一位武神何等鸡贼，在鼎盛之时布下的后手，还要虚晃一枪，煞费苦心的埋在两个地方。” 李元已经准备好小本本。 到时候谁去抢了假宝藏，等他回归后，就一个一个前往问候。 “恰巧武神宝藏就在昆仑虚，天下诸多强者也都汇聚在昆仑虚和南疆一带，一旦气氛起来，争个头破血流都不奇怪。” “然后……” “争到最后争了个假的。” 想到那个画面，李元就莫名想笑。 太祖真的太鸡贼了，自己必须多向太祖学习。 随着感应越来越清晰，李元的精神力在某一刻完全激荡开来，荒煞塔上的神秘符文被他的气息点亮。 撼天神拳的拳印，天衍万象剑诀的剑种，天龙气运术的龙影。 三大神品功法的印记就像是一个特殊的钥匙，贯通荒煞塔的同时，带着李元和一股特殊的力量相连。 那股力量就在地下深处。 轰隆隆！ 刹那间，整个荒煞宗地域都震动起来。 此时荒煞宗的成员都已撤离，守在外围远处，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 与此同时。 昆仑山脉深处，一道金色龙影冲天而起。 天衍峰上，正对着夜枭王骂骂咧咧的笼中雀突然怔住，猛地转头望向山脉深处。 夜枭王也略有些诧异，缓缓望向龙影升腾之地。 笼中雀拍案而起，指着夜枭王。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最终目的！” …… 第465章 笼中雀战夜枭王 “我就说你这样的人，能突然在这山中久坐，与我唠嗑七日七夜，原来是在等武神宝藏啊！” 笼中雀急的跳脚，“有我在，不会让你得逞的！” “呵。” 夜枭王轻笑一声。 武神宝藏突然现世，的确出乎预料，其实他对武神宝藏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不过…既然武神宝藏出现在眼皮底下，还是要去看看的。 笼中雀拦在他身前，“夜枭王，你去不了！” 夜枭王嗤笑：“你不是嚷嚷着不会帮小皇子吗？” “因为我更看不惯你！”笼中雀回怼。 夜枭王摇头，“你拦不住我的。” 笼中雀摆开架势，“试试才知道，而今这昆仑的滚滚气运向着的是我，而不是你！” 夜枭王淡然，“别忘了，你一身本事都是本王教的。” “那又如何！” 笼中雀握拳，浑身气息激荡。 昆仑虚上的气运翻滚，九条巨大的锁链显化，将磅礴气运传入他的体内，令他的气息节节高涨。 被自己的继承者这般针对，夜枭王并不恼怒，反而觉得有趣。 “那就让本王来试试，这么多年来，你究竟学得了几分真本事，能否胜任夜枭的王位。” 夜枭王负手而立，语气中带着挑衅，“希望你能为殿下多争取一点时间。” “老子才不是为他争取，就是纯粹的想恶心你。”笼中雀哼道。 夜枭王不再多说，一步踏出。 恐怖的压迫感瞬息降临。 笼中雀本能地一颤，冷汗直冒，宛若有一尊神明降临，睥睨着他，又如被黑暗的深渊所凝视。 直面真正的夜枭王，他才明了这位当世武道巅峰到底有多强大，九境与九境的差距，亦如鸿沟。 “八荒气运，尽加吾身。” 笼中雀明知动用气运之力越多，受到的钳制就会越重，越无法脱离，但他还是用了。 “当夜枭王，你比我合适。” 夜枭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笼中雀的身后，半截巨大的五爪金龙躯从云雾中探出，俯瞰昆仑。 三年前他就是用这招，将夜枭王打落山崖，但那是在夜枭王无意反抗的情况下。 “上一次伤不到他，是因为他身上还留有雄厚的大衍气运。” “如今他主动脱离，气运金龙对他的伤害定然会大幅度提升，而我也今非昔比。” 笼中雀内心希望李元赢。 不是为了李元这个人，而是为了四海八荒域不要再继续祸乱了。 只希望自己经历的苦难，不要再落在他人头上。 希望每一个好人都能好好的，每一个家庭都能平安喜乐，仅此而已。 “不错，你的确长进了不少。” 夜枭王微微仰头，望向显化的气运金龙，笑着夸赞。 皇朝气运他用的很少。 这么多年来，被迫使用皇朝气运加身对敌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都是在早期，以弱对强，以少敌多的时候。 后来，他难逢敌手。 连一个能让他尽兴施展一身武学的对手都难碰到，自然用不着再融合皇朝气运了。 吼——！ 笼中雀一拳轰出。 鳞光闪烁的五爪金龙随着他的拳意呼啸而出。 夜枭王亦是打出一拳。 刹那间，像是有墨水侵染了天地，浓稠的夜色盖过半边白昼，欲将气运金龙也吞噬。 与此同时，夜枭王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反噬钳制着他，限制了他一部分力量。 不过—— 赢一个笼中雀足矣。 两人的拳头碰撞，浓稠夜色与气运金龙对冲。 嘭——！ 数息之后，笼中雀倒飞出去，气运金龙随之消散。 一招之间，双方已分出胜负。 夜枭王笑道：“在你身上，气运之力发挥不出该有的力量，等真正能驾驭它的人回来取吧。” 说罢，夜枭王往深山中走去。 笼中雀仰躺在地上，无奈苦笑，“我这半吊子的根基果然还是不行啊，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他知道自己和夜枭王不在一个层面。 但还是没料到，会败得这么快。 “李元，接下来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别是开启了武神宝藏，到头来给他人做了嫁衣。” “你若死了，这天地又要乱了。” …… 昆仑山脉外。 诸多大势力的探子都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金龙之影。 “武…武神宝藏！” “武神宝藏出现了。” 短短时间，武神宝藏现世的消息在各大势力间传开，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各大霸主势力，诸多世家的耳中。 这让一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武者为了证道飞升，修炼者为了长生，愿意付出的代价难以言喻。 有些冲动是压不住的。 即使各方势力都知道，当世武道巅峰夜枭王在，李元也成为了他们难以企及的强者，还有当世剑道第一人剑仙子。 但依然有人抱着侥幸。 万一强者争锋，两败俱伤呢？ 万一有幸捡漏，岂不是有望打破桎梏，更进一步，得武神所留，窥得武道真谛？ 很快，诸多沉睡的老怪苏醒，奔赴昆仑。 …… 九宫蛊巢。 杨典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情报，“难道大战要提前来了吗？李元这小子竟然不早些与我们说？” “有我们助阵他总归能轻松一些。” “关键时刻，又拿大家当外人了！” “大宫主或许是不想连累大家。”第六宫主阳无容叹道。 “到了这一步，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蛊师一脉早就和李元绑在一起了，他若出事，谁都躲不了。” 说着，杨典就要前往昆仑山脉助阵。 这时一声剑鸣自山外传来，白衣胜雪的女子执剑，高悬于空。 “剑仙子老祖！” 蛊巢的宫主们一惊，连忙行礼。 “我等见过剑仙子老祖。” “李元的事我会处理，你们不必忧心，一切如常即可。”剑仙子简单地交待了一句，御剑远去。 几位宫主面面相觑。 杨典无奈道：“既然剑仙子老祖吩咐，我们就不要添乱了。” 剑仙子老祖前段时日已迈入九境第三阶段，有她老人家出手，想必是无恙了。 然而—— 剑仙子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此去昆仑，只是为了帮李元的小本本记上名字。 …… 第466章 太祖的布置 东荒。 荒煞宗内。 李元解开了荒煞塔的封锁，一条幽深黑暗的通道在他的脚下浮现。 比荒煞之气更浓烈的气息从通道中迎面喷涌。 李元没有犹豫，逆着喷涌的浓稠煞气，往地下坠去。 “太祖将武神宝藏留在这里，除了掩人耳目外，想必也和荒煞绝脉有着莫大关联。” 顺着幽深通道直入地底，越是往下，煞气的浓度就越重。 李元似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啊？”他微微一怔，“这里不会也是一处神陨绝地吧？” 感觉上又与之前经历的神陨绝地有所不同。 良久，李元察觉到煞气开始向四方流动，幽暗通道越来越宽，终于抵临地底深处。 茫茫煞气涌动，透过煞气能看到一座超大型矿脉，隐约能见一些从矿土中冒出的黑色晶石。 “这么多荒脉晶石？” 李元走到近前，手指微微用力，强行从矿中抠出来一块晶石，仔细端详，“好高的纯度。” 他曾在荒煞塔中得到过荒脉晶石。 此物是荒煞宗横练一脉立足的根本，在特定条件下会雾化成气，配合荒煞之气可淬炼肉身。 缺陷是吸收后会与血肉产生连结性，强行剔除将对血肉造成严重损伤。 因为缺陷的存在，导致横练一脉的肉身始终不得圆满。 “蛞蝓，你探一探地形。” “咕噜噜~” 蛞蝓的躯体迅速膨胀，继而像是吐泡泡一样分裂出无数的小蛞蝓，迅速向着四周涌去。 不多时，蛞蝓传来情报。 李元通过蛞蝓的意念，大致了解清楚了矿脉的分布。 此处属于荒脉的核心之地，有天然的阵法掩护。 核心之地外，还有大量纯度低的矿石分布，以此来维护整个荒煞宗的根基。 “荒脉是荒煞宗立足之根本，他们必然不敢大肆开采，不愿涸泽而渔，再加上天然阵法的掩护，便可让藏在其中的武神宝藏安然无忧。” “太祖和棋昭皇后算计的倒是精妙。” 这也和荒煞宗初代老祖和天机子都是棋昭皇后培养的人有关，否则宗派理念大改，出了大事，未必还藏得住。 李元寻着指引，往矿脉更深处走去。 很快他就在通道的尽头，看到了一道漂浮的黑影。 “又是荒煞之灵？” 初入荒煞塔历练时，李元就见过这东西，在特殊之地的加持下实力不俗。 尤其是最顶层融合了太祖意志的那一只荒煞之灵，更是达到了九境水准，而眼前这只比那一只更强。 但李元同样今非昔比。 “想来太祖是留下了什么谜题，解开后这只荒煞之灵就能为我所用，但我好像不太需要了。” 解密游戏他懒得玩。 盘仙附体，拳头上火焰般的气血燃起。 李元骤然前冲，一拳砸出。 轰——！ 雄浑的力量直接将荒煞之灵打散成雾。 李元甩了甩拳头，“仙元淬体后，在融合盘仙的状态下，我肉身的力量绝不弱于横练一脉的大圆满。” 继续往前走去，一扇古老的青铜色大门浮现眼前。 它深嵌入矿脉中，两侧各有一颗丈高的荒脉晶石，散发着浓浓煞气。 这不仅是一扇门。 亦是整个荒脉大阵的核心。 李元定睛望去，只见门上有四种图案，一个拳印，一道剑胚，一条迷你小金龙，以及一根羽毛。 前三者，代表太祖所传的三大神品功法。 至于第四种？ 李元也看不懂是什么，哭笑不得。 “太祖还真是煞费苦心，弯弯绕绕，生怕我是被人挟裹来的。” 转念一想，太祖的布置又十分合理。 毕竟都沦落到靠武神宝藏翻身了，处境必然十分危急，不多安排点手段，很有可能为他人做了嫁衣。 李元无奈上前，运转撼天神拳，以玄气将拳印图案点亮。 这时，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孤之后人，切勿慌乱，莫要让他人看出端倪来。” “呃——”李元无言。 又来？ 世间最后一位武神，天下武者敬仰的太祖皇帝，竟鸡贼至此，体现在每一个细节里。 李元忽然觉得，“如果我没走上蛊道，说不定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他又施展天衍万象剑诀，以剑意点亮第二个图案。 太祖的声音再度传于脑海。 “第四图案你无需在意，那是孤布置的后手，仅针对外敌，用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李元不由扶额。 我滴个太祖啊，戏也太多了。 这一刻，太祖威严的形象彻底崩塌。 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太祖才符合布衣出身，从微末崛起，一路杀到天下至高的形象。 不小心一点的话早就倒在半路了。 带着无奈的笑容，李元运转天龙气运术，以气运之力将第三个图案逐渐点亮。 太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孤之后人，准备好了吗？” “待龙图被完全点亮，荒脉绝阵便会启动，将你带入阵眼中，孤之所留都在那里。” “而门外的荒煞之灵会全部苏醒，为你扫除障碍。” “你若依旧不敌，孤在里面留了一条暗道，你可以从暗道撤离，隐匿行踪，他日卷土重来。” 李元：“……” 说好的后辈子孙当自强不息呢？ 说好的最后一手了，往后全靠自己呢？ 敢情那些都是场面话，说给外人听的？ 这一刻，李元感觉自己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每一次太祖所言，他都信以为真。 结果，都是太祖‘后代子孙被害妄想’的治疗政策。 思绪间，金龙图案被彻底点亮。 唰——！ 刹那间，一股玄妙的力量自青铜门中迸发，瞬息将李元包裹住，将他拉入了阵眼中。 与此同时，大量的荒煞之气从四周弥漫而出。 无数荒煞之灵苏醒，带着杀意而来。 然而—— 下一刻它们又陷入了迷茫，青铜门前空无一物，只有太祖的假想敌。 门的另一边，李元被传送进去，一阵头晕目眩，重重跌倒在地。 此等空间挪移手段，已然不是九境武者能够做到的程度。 他迷迷糊糊望向前方。 一个奇异的领域中，正笼罩着三个光团。 李元双眸发亮，“武神宝藏！这回总是真的了吧？” …… 第467章 武神宝藏 李元走入那个奇异的领域。 一道光影霎时浮现，太祖皇帝再次现身。 经历过前面的戏码，李元已然习惯了。 比起此前传承中所见的光影，眼前的太祖化身更真实，连脸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 看起来就是一个大老粗，平平无奇，远没有‘特效’加持下的那么伟岸神秘了。 李元恭敬行了一礼，“后辈李元，见过太祖。” “坐。” 太祖皇帝坐下，光影交织，以煞气化成小茶桌和椅子。 李元随之坐下。 太祖皇帝招手，三个光球落下，显化出其中本形。 第一个光球中是一枚三尺长的红色羽毛，散发着炙热气息，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此物名为浴火凤凰羽，产自原始神灵凤凰之身，你将它炼化后，能控制这里的煞气打出堪比九境大圆满的巅峰一击。” “亦可用于淬炼肉身。” “荒脉是凤凰陨落形成的特殊绝地。” “凤凰自有涅槃意，祂之所留本该是淬炼肉身的宝材，奈何凤凰陨落时执念太深，形成了绝煞，以至于荒脉晶石都带着诅咒，不得圆满。” 太祖皇帝笑着介绍。 “原来如此。”李元恍然。 难怪这里给他一种类似神陨绝地的感觉。 没想到还真是，只不过陨落于此的不是天外仙神，而是原始神灵。 原始神灵本是天地孕育而生，在死后又反哺天地，形成一片宝地。 像荒脉，还有极北冰原部落的神之祭坛，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区别只是麒麟神没有怨念，是自愿赐福于冰原部落。 “太祖，凤凰怨念要如何解除呢？”李元问道。 若怨念不解，那荒煞宗苦心等待千年的‘天命’将化为乌有。 “简单。”太祖笑道：“棋昭皇后推演过了，以皇朝国运为源，便可将之解除。” “就如历朝历代的龙脉所在之地，皆是天龙尸身所化的宝地，如今却为人所用。” “纪前时代，原始神灵得天独宠，天源纪后，人才是天地宠儿，聚万万人之气运，便可解原始神灵之愿。” “这是天道意志所默许的规则。” “大衍复兴之后，你设立帝后，于东荒建凤凰宫，便可引导天地气运化荒脉之诅咒了。” “谨遵太祖教诲。”李元拱手。 目光望向第二件物品。 那是一本古书，时隔千年依然不朽。 太祖再次开口，“此物是孤在一处秘地中偶然所得，乃是真正的神品功法。” 李元诧异，“真正的神品功法？源于…天外？” “嗯。” 太祖颔首，“孤能成就武神之境，开辟大衍皇朝，这门功法居功至伟，否则前路难行。” 李元心头一震，“在您的时代，证道登神路就已经变窄了吗？” “是啊！”太祖道：“越往后越难走，没有逆天的机缘，后人很难再飞升了。” 李元定睛看去。 这门神品功法以玄妙的天外文字命名，只能通过意念共鸣的方式去解读。 其名——天衍四十九路真解。 能够看出来，它只是残本，缺失了许多页数。 即使如此，它的作用依然是历代武神所创的术法神通都无法比拟的。 太祖道：“天衍四十九路真解玄妙无穷，我从中窥得皮毛，便顿悟数次，将撼天神拳，天衍万象剑诀，天龙气运术皆推演到大陆神品功法的层次。” 在天源大陆上，能修炼到九境圆满便为神品功法。 想真正登神，必须靠自身创法，或是超越创法的先祖。 后者的难度更高。 因此天骄们在迈入九境后，都会选择融法创法，走出自己的道路，搏一个更高的上限，未来才有望飞升。 按部就班修炼到九境圆满，再尝试超越创法先祖的，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此外，历任夜枭王与隐侯所修炼的‘永夜诀’同样是孤从天衍四十九路真解中所悟。” “不过孤只将它推演到了九境第二阶段，它是一门有缺陷的功法，会束缚修炼之人。” “如此才能确保历任夜枭王绝不背叛大衍。” 听到这里，李元不由心头一震。 原来永夜诀有这么大的缺陷吗？ 怎么在夜枭王手中，用出来远超一般的神品功法？ 难道…… 这个人顶着气运束缚的情况下，硬生生打出一条道路，补全缺陷，超越创法先祖了？ “嘶——” 李元吸了一口冷气，“如此看来，我又又又一次…低估了。” 走在本就有缺陷的道路上，扛着大山负重前行，却还能找回本我，硬生生将一条几乎断绝的路走通。 此等天赋，在任何一个时代都璀璨如骄阳！ “太祖，如果某一任夜枭王打破桎梏，补全缺陷，将永夜诀修炼到了极高的层次怎么办？” 李元尝试着问道：“有没有破解之法？” “呃——” 太祖皇帝微微一怔，“若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你还能坐在这里与我说话，想必也福缘不浅。” “……”李元：“太祖，您真豁达。” 太祖皇帝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元捧起《天衍四十九路真解》的残本，翻开一页，里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认识。 好在强者的传承都注重精神共鸣，不识字也不影响。 他尝试共鸣文字中所传承的意念。 结果…… 依然是晦涩难懂，一头雾水。 太祖皇帝叮嘱：“天衍四十九路真解终究是残卷，你必须自己创法成功，才能借此机缘，从中得悟一二。” “否则就是雾里观花，劳而无功。” “是，李元谨遵太祖教诲。”李元又是一拜，将《天衍四十九路真解》残本收起。 这终究是一门武道功法，而他的武道天赋，简直一言难尽。 如果不是得到了剑仙子的反哺，怕是更烂。 这东西还是给剑仙子修炼最合适。 目光望向第三件物品。 那是一件很小的饰品，形似眼泪，以木头制成。 “此物名为菩提泪，是孤这一生所得的最大机缘，助孤打破天地桎梏的神物，一共有三滴。” “其中一滴被我服用，一滴带去了天外，最后一滴便留于此。” “只要用好了，它可助你打破囚笼。” …… 第468章 群英聚昆仑 “用好了可打破囚笼？” 这个评价太高，让李元惊讶。 太祖既已在千年前就意识到‘宿命之笼’的存在，想必也知道后世证道飞升之难度。 可他依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足以证明这一滴‘菩提泪’有着逆转大势，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太祖，这东西到底有何用？” 李元十分好奇。 仔细去感知，菩提泪所散发的气息之玄奥，绝对远超他目前所见的任何至宝。 “想必你也看到了。” 太祖开口，“孤所留之物，一为淬炼你肉身，二为提升你的术法神通境界，第三件宝物自然是有关神魂。” “嗯。” 李元点头。 浴火凤凰羽可控制荒脉煞气，用以对敌或淬炼肉身。 《天衍四十九路真解》则是能助创法蜕变，将术法神通引向真正的神品。 这菩提泪又该如何用？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太祖皇帝悠悠道：“据说这三滴菩提泪是天外的悟道菩提树枯萎后，融天地精华所形成的菩提子。” “天地都为它而泣，所以它才呈‘泪滴’状。” “你将它含在嘴中，便可感悟道法自然，窥一世本源，至于能收获几分，便看你自身造化了。” “谢太祖指点，”李元再行一礼。 “至此，孤是真的没有后手了。” 太祖皇帝长叹一声。 忽地又顿住。 “哦，对了！还有一个。” “啊？”李元险些栽倒。 只见太祖皇帝大手一挥，金光弥漫，幻化成一片云镜，似与天穹地脉相连。 紧接着，一段画面在云镜中缓缓形成。 “这面云镜，是以皇朝气运为基底，融天地之力而成，可观测龙脉之地昆仑虚所发生的一切。” “假宝藏所在地发生了什么，你都能通过这面云镜看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多少人，多少势力有针对你的野心，有祸乱朝野的意图，在这面云镜下都会显形。” 李元着实没想到太祖还留了这么一手。 他眨了眨眼，“太祖，还有什么后手，都一并拿出来吧？” “没了。” 太祖皇帝摇头。 李元不信，“真的吗？” “真没了。” 太祖皇帝没好气道：“若是到了这一步，你依然不能反败为胜，就证明大衍气数已尽，随它去吧。” 说到这里，太祖武神的意志化身已逐渐虚浮。 “距离大衍皇朝建立，过去多久了？” “千年有余。”李元回道。 “都千年了啊，”太祖感叹：“孤的这具意志化身最具灵性，依附绝脉而成，待他散去，天源大陆就再无孤了。” “太祖，证道飞升后的世界是怎样的？”李元又问。 “不知。” 太祖皇帝摇头。 旋即他的目光望向云镜中缓缓浮现的巍峨昆仑。 他的气息随之攀升，仿佛真正的武神降临了，“就让孤来看看，这千年后的大世，路窄了之后，天骄是否竞折腰。” 李元的目光随之望去。 龙脉气运所化的云镜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天眼，将昆仑中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咦？” 太祖皇帝忽然又偏头看向李元，“你小子什么情况？武学根基竟如此薄弱？都不像自己打下来的基底。” 此前他没有‘聚灵’，所以观测不到李元的具体修为。 现在看到，不由吃惊。 李元讪讪一笑，“后辈子孙不肖，不曾练武，而是入了蛊道。” “蛊道？” 太祖皇帝震惊，“身为武神的后代，你竟跑去了炼蛊？呃…还炼出这么高一番成就？” 这合理吗？ 要不是血脉与气运相连，他都要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的后代了。 “不对。” 聚灵性后，太祖皇帝的这具意念化身也变得情绪丰富。 “你的气息…绝对不弱于九境第三阶段！” “都到了这一步，依然需要借武神宝藏之力对敌？你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对手？当世武神？” 太祖皇帝愈发吃惊。 “倒还不是武神。”李元摇头，“您看看就知道了，或许他就在昆仑虚。” 知晓夜枭王打破桎梏，将永夜诀修炼到极高层次时，李元就明白此人距离武神之境绝不远了。 太祖皇帝来了兴致，借皇朝气运感知。 昆仑虚中，群英汇聚。 太祖皇帝通过气运反馈的强弱，便能知晓这个时代顶尖武者们的水平。 “都是些老家伙，实力也不怎么样。” 云镜中，李元也看到不少九境潜行。 很多都是‘老朋友’了。 日月教主，天外天的大天主顾苍尘，还有各大江湖霸主势力背后那群将死的老怪，基本都来凑热闹了。 却都只是在边缘试探，没有谁敢直入‘武神宝藏’所在的腹地，在等一只出头鸟。 除了‘老朋友’外，还有一些陌生的九境。 应该都是一些古老世家背后的掌控者。 对如今的李元来说，这些气血衰竭的老怪已不足为惧，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他继续观察，发现还有一个陌生九境与大衍气运相融一体。 “此人…应当是天安城隐龙卫的大统领吧？” 隐龙卫并未躲躲藏藏，而是一路向‘武神宝藏’所在地进发，在外围处画上一条界线，恪守原地。 “今日，各大势力，谁敢越过这条线，敢扰殿下机缘，杀无赦！” 隐龙卫大统领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话，便不再多言，和八百隐龙卫摆开阵势，与龙脉气运接连一体，杀意冲云霄。 接着，又有一位魁梧大汉推着坐轮椅的青年走出，一位腰背佝偻的老者跟随侧旁。 “天机子和荒煞宗主，还有守塔长老，也都来了。” 山间花瓣飘零，一人踏着花瓣，背剑走来，继而又有一剑破空而至。 “花剑仙芙蕖。” “还有…剑宗的周无病也入九境了？果真福缘不浅。” 冰霜入丛林，风铃荡响，麒麟之影映现天穹。 极北冰原部落自然不可能缺席，麒麟王安拓远，少司命安沐瑶也都到了。 虫群飞舞，南疆巡察使，问心蛊萧沁儿如约而至。 “群雄聚昆仑，这是把假宝藏的争夺当成最后一战来对待了啊？” …… 第469章 太祖皇帝的惊讶 除了剑仙子外，其他人都不知武神宝藏是假的。 因此，天下诸多大势力中，只有被剑仙子阻拦的九宫蛊巢强者没有赶赴昆仑。 “你说的这些人，除了一个周无病尚有几分潜力，其他的…连做你的对手都不配啊。” 太祖皇帝点评，“莫非你的对手来自妖族？除了妖域中央的那个假神尊，其他跨界的妖帝，在你面前也不够看吧？” 感知到李元的真正实力后，太祖皇帝说话都变得硬气了。 李元笑了笑，“太祖，你没察觉不对吗？还有关键人物没来。” 太祖皇帝双眸一凝，“现任夜枭王…没到场！” 联想到刚才李元问他的问题，对手是谁已不言而喻。 这时，昆仑虚气运震荡。 有一人凌空走入山谷。 夜枭王！来了！ 夜枭王现身的那一刻，汇聚昆仑的众人无不色变。 如渊如狱的气息，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心头，连九境强者们都感到惶恐，下意识身体紧绷。 云镜前的太祖皇帝更是眯起双眸。 “孤现在…理解你了。” 连他都为之惊叹。 “在功法缺陷的状态下，被皇朝气运所束缚，这人能走到武道之巅，天赋之强，古往今来能与之媲美者，屈指可数。” “了不起！了不起！！” “人族有此天骄是一件幸事，了不起！！” 太祖皇帝连用了三个‘了不起’，由衷地称赞夜枭王。 李元无奈一笑，“太祖，我还在呢。” 太祖皇帝哈哈大笑，“你也很了不起，有你们两个争锋，才对得起这大世之名啊！” 大世哪有不争的？ 李元揶揄，“太祖，你就不怕我输吗？” 太祖皇帝正色道：“如果没有你，在此人出现的那一刻，孤就觉得大衍气运该尽了。” “你若真输了，也怪不了你。” “只能证明他才是宿命中，那个注定要替人族杀出朗朗乾坤一片天的人。” “嗯？” 就在这时，太祖皇帝的意志化身一颤。 云镜中，一位白衣胜雪的执剑女子降临，风华绝代，剑意冲云霄。 “还有高手？” “又是一位时代级天骄？气血正值巅峰时，这大世之激烈，让孤都心痒痒了！” “如果和他们生在同一时代，一定很有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已然表明太祖皇帝的心意。 在太祖皇帝心中，夜枭王，剑仙子，都是天赋不弱于他，能在同时代给予他重压的对手。 李元笑道：“太祖，您再仔细看看这位白衣剑仙子。” 太祖皇帝一瞪眼，骤然看向李元，又再次转头看向云镜中的剑仙子，如此来回往复数次。 接着一拍大腿，彻底破功了。 太祖的威严荡然无存。 “我搓！” 甚至连当布衣时的国粹都脱口而出。 “你小子，和这位剑仙子…什么关系？她是你的…妻子？” “嗯~”李元眨了眨眼，“或许比妻子更亲密一点？” 太祖皇帝脑瓜子嗡嗡地，“比妻子更亲密一点？难道…她是…你的…母亲？” 噗——！ 李元一口老血喷出。 太祖皇帝笑道：“你与她之间的确有着和血脉相连的气息。” 李元无奈，“太祖，剑仙子的名号你仔细想想，或许会记起，真算起来的话，她比您应该大两千岁。” “她是三千年前，那位蛊仙的女儿。” “蛊仙之女？！”太祖皇帝无比惊讶，“我想起来了！” 天源大陆历史上武神有很多位，但蛊仙只有一位，连太祖皇帝都无法忽视。 他终于明了，神色凝重，“所以…剑仙子是你的…本命蛊？” “正是。” 李元颔首，“我与剑仙子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结缘，缔结了本命契约，从此密不可分。” 太祖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元，“你小子的机缘，怕是比孤更深厚，如果给你时间成长，近乎必胜。” “可惜……” “现在的你，再加上这位剑仙子，胜算也不超过五成。” “若再有妖域搅局，胜算会更低，除非你能从菩提泪中有所收获，更进一步。” 最开始，太祖皇帝刻意不说胜算，是怕影响李元心境。 多了一个剑仙子助阵，那讲出来也无妨了。 李元问道：“太祖，依您看，这位夜枭王究竟是什么境界？” “足以比肩更早时代的武神。” 太祖皇帝沉重道。 这个答案同样让李元吃惊。 “随着飞升之路愈发狭窄，证道飞升的难度不断攀升，最初的时候，肉身，术法神通，神魂，有一项突破大圆满，触碰‘通神’的境界，就有望从此界飞升。” “到了孤的时代，光是一项通神已经不够。” “孤将术法神通以及神魂都修炼到‘通神’之境界，才成功飞升。” “你们这个时代，或许要三项皆入‘通神’之境，才有可能打破桎梏，证道飞升。” 太祖皇帝的一番话，让李元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不少。 “也就是说，夜枭王至少在术法神通这条道路上，达到通神的境界了？” “嗯。” 太祖皇帝颔首，“他所走的还是最难的道路，打破先人束缚，补全缺陷，破而后立再创法功成，悟性之强匪夷所思。” 而李元，至今未有一项通神。 最有望通神的便是第一本命蛊‘盘仙’了，还差四道肉身枷锁没有解开。 “孤所创永夜诀的核心是‘天子为昼，王守长夜’，在历任夜枭王心中种下‘心魔印记’，他们都会因此而忠于皇室，绝无背叛可能。” “再加上孤曾叮嘱，继承夜枭王的人选，一定不要天赋太强，杜绝祸乱。” “后世显然有人违背了孤最初的旨意，招了这样一个绝世天骄入夜枭。” “那这个苦果也只能由皇室承担了。” 太祖皇帝叹息。 李元扶额，“所以我成了他的心魔？” “可以这么说。” 太祖皇帝道：“不过…你们不一定要生死相向，如果还有另一位正统帝皇垫背，又能保证他破除心魔后不再与大衍为敌，那…还有一点缓和的希望，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李元摊手，“很不幸，没了，我就是独苗。” …… 第470章 逆臣贼子，有负皇恩 “独苗？” 太祖皇帝无言以对，“或许这就是命！大世必争，就是要争个头破血流，选出个最强者来！” “我们往好处想。” “至少…你们之间谁赢了，都有希望诞生一位有史以来最强的武神或蛊仙，对人族是来说有利的。” 对整个人类族群的发展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好吧。” 李元认了。 祖上传下来的锅，传到他这里，只剩他一个人，不想背也必须背了。 何况夜枭王功过皆有，无可否认。 太祖皇帝道：“过往时代，历代武神深入妖域，意图平定妖魔祸乱，皆以失败告终，不得不受天门接引而离去。” “唯有底蕴更强的武神，才有望做到更多的事。” “才有可能诛杀妖域神尊。” 这个角度李元未曾想过，但十分有道理。 过往的武神都不够强，底蕴差了些，才无法解决‘妖域神尊’这个罪魁祸首。 如今想要证道飞升，必须肉身，神魂，术法三项通神，在这种重压下诞生的武神，底蕴将远超过往。 李元想起东幽域内的所封印的邪祟，问道：“太祖，您当年为何将神尊的一部分力量封印在大衍境内？” “难道连您都无法泯灭它？只能借皇朝气运镇压。”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困惑。 “妖域神尊的本体分为两个形态，一部分可以再生，另一部分不可再生，你既然成长到这一步，想必已有所接触。” 太祖皇帝娓娓道来。 “嗯，”李元认真聆听，这是难得获取‘神尊’情报的机会。 “可以再生的那部分，通常被祂赐予妖族众妖，借此培养出一批强大的妖魔。” “而不可再生的那一部分，同样无法被外力摧毁。” “唯有祂自身能将之消耗。” “因此，历代武神都只能采取封印的方式来制衡妖域神尊。” “千年前，孤杀入妖域中央，斩下神尊躯体的一部分，借天地为阵，挑选最合适的五个地点，布下五方封印，算是对祂的重创。” “当然，祂本身就充满玄妙，我也无法真正看透，祂一直在成长，被削弱的速度终不及祂成长的速度。” 太祖皇帝认真解释了当年缘由。 “原来如此，”李元又问，“太祖，我有一个朋友提出对策，说只要大漠十六国和四海八荒域齐心协力，同时向妖域进军，就能极大程度上压制妖域神尊的力量，有望将之斩杀。” “理论上是没错的。” 太祖皇帝表示认同，“因为整个妖域都可以被视作神尊的一部分，但真正执行起来的难度，比成为武神更难。” “人心各异，一个环节出错，就可能导致全面崩盘，甚至是整个族群的衰落。” “在这样的重压之下，想完成一个全员行动的计划，你应该可以想象那个场面有多复杂。” “更何况，四海八荒域和大漠十六国还隔着无尽海，交流甚少，根本不会彼此信任。” “你的这位朋友理想不错，可惜现实不允许。” 很显然，类似的办法前人早就想到过。 “我这位朋友是大漠女帝，是我的同门师姐。” 李元小声加了一句。 “大漠女帝？”太祖皇帝惊疑，“大漠之人修炼的是灵墟体系，怎么会是你的同门师姐？” “是这样的？……” 李元简单地将师姐宁红玉的身世讲了一遍，包括真情蛊的事。 “呃——” 太祖皇帝沉默了。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命运既如此安排，前所未有的契机都汇聚在了这一世，那…没有道理不去搏一搏。” 李元拱手，“我明白了。” 关于这方面，太祖皇帝并没有多说。 时过境迁，千年时间足以带来太多变化，他不了解当世，只是一道意志化身罢了。 如何去执行，终究是要看后人。 两人交流间。 云镜中，昆仑虚假宝藏所在的外围之地，气氛已经紧张到极点，剑拔弩张。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夜枭王和剑仙子身上。 这两位不动，谁都不敢放肆。 在众人心中，这两位就是‘拥护李元’和‘反对李元’两大阵营的最高战力。 界线前。 隐龙卫大统领沉声开口，“夜枭王，你拥护皇室这么多年，真就是为了武神宝藏吗？！” 面对夜枭王，他的压力太大了。 即使有八百隐龙卫助阵，依然差距悬殊。 可身为隐龙卫的大统领，他必须站出来面对这一切。 “吾为了什么不重要。” 夜枭王淡淡开口，“武神宝藏既已出现，吾自然要前往，瞻仰一番太祖的风采。” 隐龙大统领长枪杵地，语气骤然凌厉，“逆臣贼子！有负皇恩！” 夜枭王负手而立，悠然道：“天下武夫，谁无惧皇室的，都可以随本王进去看看。” 隐龙大统领青筋暴起，“我看谁敢！” 他的话俨然不敌夜枭王的煽动。 诸多九境老怪已是蠢蠢欲动，真打起来的话，他们这边肯定拦不住。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天穹上执剑而立的剑仙子。 剑仙子却一言不发，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但凡剑仙子说一句威慑的话，都能吓退不少人，而剑仙子的沉默，让一些老怪恶向胆边生。 隐龙大统领甚是无奈，更无法去命令剑仙子，心中想道： “或许剑仙子也无暇顾及太多，没有把握挡住夜枭王，不能怪她。” 下一刻，夜枭王动了。 他一步跨出，带动山间气流，墨色从群山倒向隐龙卫所划出的界线内，宛若天倾，夜压过了昼。 守着界线的隐龙卫，花剑仙芙蕖，周无病，萧沁儿，麒麟王安拓远等人瞬息间五感尽失，仅剩对黑夜的恐惧。 待天空重新变得明亮时，夜枭王早就不见踪迹，已然是去了武神宝藏所在的腹地。 同时消失的还有剑仙子。 众人这时才能长舒一口气，五感尽失的恐惧却犹在心中。 安沐瑶一咬牙，正要追入宝藏腹地，却被麒麟王安拓远拉住。 “沐瑶，不要去追。” 安拓远以意念传音，“剑仙子刚才传音于我，说麟儿不会有事，让我等莫要拼命。” “如果各大势力的人硬杀进去，象征性地阻拦即可。” …… 第471章 请太祖赐教 “可是…夜枭王已经杀进去了。” 安沐瑶难免忧心。 “剑仙子既然交代了就不会有事，她比我们更了解麟儿。” 昔日海上之战，安拓远亲眼见证，剑仙子和李元关系匪浅，对剑仙子的话自然是相信的。 更何况，天下武者中，除了剑仙子和夜枭王有一战之力，其他人差距都太大了。 夜枭王展现真实修为后，压迫感太强，近乎让人绝望。 “好吧。” 安沐瑶不再执着。 界线外，各大势力的掌舵者各怀鬼胎，一些人的心思已经快压不住了。 他们都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入场，那便是夜枭王全力动手的时候。 唯有如此，他们才有一丝可乘之机。 …… 云镜前。 太祖皇帝和李元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 夜枭王杀入宝藏腹地后，剑仙子并没有阻拦，而是抱着剑远远观望。 “你不拦我？” 夜枭王平静问道。 剑仙子嘴角微扬，一言不发。 “看来殿下和武神宝藏都不在这里，昆仑虚所留，不过是虚晃一枪？”夜枭王已然猜到了。 他效力李家皇室多年。 对李家人的作风，自然有几分了解。 武神宝藏这么重要的东西，几乎不可能藏在昆仑。 这是一个阳谋，昆仑虚有此动静，天下武夫即使猜到了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只要动了贪念，就一定会上当。 剑仙子笑而不语，现在的她孤身一人对上夜枭王没有任何把握赢，只需拖延时间即可。 而且夜枭王的杀念并不重，心静如水。 在李元回来之前，她不能做决定，现在也不是最终决战的时候。 见剑仙子始终不回答，夜枭王不再看她，走向‘假宝藏’所在之地。 “有意思。” 云镜前的太祖皇帝反而笑容浓郁，“看来夜枭王对大衍并无太大恨意，更有心引出那些有反心的人。” “看到了。” 李元心情颇为复杂。 那一句‘天下武夫，谁无惧皇室的，都可以随本王进去看看’明显是夜枭王故意为之。 纯纯的钓鱼执法。 就这样，夜枭王一步一步走入假宝藏所在地，步履平稳。 李元问：“太祖，你在那里留了什么做饵？” “什么饵都没留，”太祖皇帝沉声，“只有一具孤的意志化身。” “夜枭王明知道宝藏是假的，依然进去了，恐怕是想……”李元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哈哈哈！” 太祖皇帝笑得更开心了。 “对！他要挑战孤！” “好一个夜枭王，站在武道同仁的立场上，孤欣赏他！他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武者！” “孤理当尊重他！与他全力一战！” 夜枭王的表现激起了太祖皇帝浓烈的战意。 “您一具意志化身够吗？”李元问。 “一具化身自然不够。” 太祖皇帝笑道：“但你别忘了，那里是昆仑虚，大衍龙脉所在之地，借一国之运，能助我短暂回到飞升前的巅峰。” “不过……” “孤这具化身就不能陪你了，后面的路你自己走吧。” 说完，他还特意加了一句。 “这次是真的，从今往后，天源将再无孤之痕迹。” 话音落下，太祖皇帝的这具意志化身越来越稀薄，最终消散殆尽，化作一缕灵光远去。 “太祖，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愿您在人间武道的最后一战能够尽兴。” 李元深鞠一躬。 …… 昆仑虚。 假宝藏腹地。 夜枭王走到了山谷尽头，那里矗立着一尊铜像，正是太祖武神像。 他没有任何的惊讶，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摘下面具放在地上。 继而并步站立，左手四指伸直并拢，大拇指内扣于掌，右手紧握成拳，左掌右拳在胸前相抱。 这是武道最古老，最基本的抱拳礼。 也是李玄夜继任夜枭王之位后，第一次这般郑重的行此武道礼。 他微微躬身，俯首，朗声开口，“后辈李玄夜，今日赴昆仑，请太祖武神赐教。” 说罢，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纹丝不动。 良久，一缕灵光飞入铜像。 太祖武神的铜像目射金光，缓缓睁开了双眸。 夜枭王缓缓抬头，“您来了。” “李玄夜，这是你的名字？” 太祖皇帝开口问道。 他在天源大陆的所有意志分身，都借皇朝气运汇聚于此了，只为会会这位后世站在武道巅峰的后辈。 或许，这一战会成全对方更进一步，亦或者打破对手的道心。 结果如何全看命了。 李玄夜认真回道：“玄夜是先皇清宗为后辈赐名。” 太祖皇帝笑了，“这么说你还是半个李家人？” 李玄夜不卑不亢道：“清宗皇帝于后辈有再造之恩，更胜父母。” “那你确定要与孤一战？” 太祖皇帝盯着他，“你本有心魔，受到气运的束缚也未完全褪去，若是败了，恐怕会更严重，再想走前路就更难了。” “还请太祖赐教！” 李玄夜始终保持抱拳礼。 “看来你心意已决。” 太祖皇帝叹息，“永夜诀本就是孤所创造，并刻意留下心魔缺陷，稳固皇朝之统治。” “你能将它打破，很了不起。” “若是击败孤能助你解开心魔，是再好不过。” 这一刻，太祖皇帝反倒希望能帮助夜枭王跨过最后的心魔关，成全这位天资卓绝的后辈。 若此计不成，是李氏后人该担的苦果。 李玄夜语气中并无太大波动，唯有对巅峰的渴望，“太祖，请您莫要谦让，与晚辈竭力一战。” “那是自然，孤定全力以赴，”太祖皇帝一招手，“剑仙子，还请借剑一用。” 远处观望的剑仙子展颜一笑，神剑落雪脱手而出。 随着一剑长鸣，呼啸往腹地深处的还有磅礴的金色气运，于天地间形成了金龙逐剑的异象。 太祖皇帝的意志化身与之相融，气息节节高涨。 夜枭王眼中的渴望渐盛，难掩激动，气息同样在升腾。 …… 第472章 巅峰对决 两道气息，一金一暗齐头并进，直入云霄，冲破天际。 太祖皇帝的化身得皇朝无上气运加持。 李玄夜同样不输，天下武运一石，此刻的他独占八斗。 仅仅是气息碰撞，就已经让整个昆仑虚震颤。 连剑仙子眼中都泛起微光，不自觉地期待起来。 昆仑虚外，一群老怪在震惊的同时，窥伺机缘的内心终是按捺不住，向着隐龙卫划出的界线发起了冲击。 殊不知，越过界线的那一刻，他们的名字就被写在了死亡小本本之上。 山谷腹地中。 李玄夜与太祖皇帝的化身各自攀升到了巅峰状态。 “来吧，玄夜。” 太祖皇帝以金光气运加持宝剑，使冷冽的落雪剑都变得充斥帝皇威严。 李玄夜则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夜枭卫千户以上的官员，都配有皇室所赐的‘长夜刀’。 这是由太祖皇帝和初代夜枭王亲自设计，既代表与皇权的紧密联系，又兼备实战能力。 夜枭王的佩刀更是不弱于神品兵器。 过往他只用拳，不代表不会刀。 拳为武艺之源，他能将最原始的拳法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在用刀上，亦是站在大陆巅峰的高手。 李玄夜右手执刀，横于身前，左手二指并拢，慢慢抹过刀身，一层荡漾的墨色逐渐将刀身覆盖。 接着他挽了个刀花，刀气如水墨，于半空勾勒出渐散的墨痕，最后执刀斜于侧身。 唰——！ 下一瞬，李玄夜动了。 他并未直勾勾冲向太祖皇帝，而是不断地快速移动，寻找最佳出刀时机，步若墨痕点染白纸，移形换影全无定式。 太祖皇帝的剑势更霸道。 他始终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李玄夜的速度时快时慢，前冲时似墨笔拖曳长锋，转折时如枯笔苍劲留白。 所过之处墨色残影久久不散，令人虚实难辨。 两人一静一动，对峙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太祖皇帝手中剑动了，一剑出，如金龙吞云海。 又像一团滚烫的金水蛮横地泼入水墨画卷中。 铿——！ 蕴含霸道帝皇威严的一剑，精准地从墨痕中找到了李玄夜，后者被迫横刀抵挡，但还是被刚猛霸道的一剑逼退。 一剑得势，太祖皇帝立即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追击。 万千龙影呼啸着冲来。 面对太祖皇帝，李玄夜不敢完全展开永夜领域，必须将自身力量完全融入每一招每一式，精准掌控，而不是追求华而不实的绚丽。 “碎月，浮生若梦。” 他轻吟一声，身影骤然散化成墨迹泼开，千百道墨痕飞向万千龙影。 对峙一炷香不出招，一交手便是汹涌洪流，双方的速度都拉到了极致。 天地间只剩金光与墨色交织，不见人影。 不远处观战的剑仙子眯着双眸，这种速度连她都难以捕捉，闯入山谷腹地远远见到这一幕的武夫们，更是如蜉蝣观青天。 对碰许久，胜负难分，金光墨色又各自收拢。 万千龙影合一，太祖皇帝现身，握剑横劈而出，斩出一道嵌入虚空的圆弧，似要将整个空间拦腰斩断。 李玄夜则是出现在山谷左侧，还有一具宛若水墨所画的分身立于山谷右侧。 本体分身同时拔刀斩击，却不是墨色，而是凄冷的白色月弧。 唰——！ 弧光划过。 李玄夜的水墨色分身破碎。 太祖皇帝一怔，腰间出现了一道斩痕，即使转瞬就修复了，也无法否认第二招对碰是他输了。 “永夜诀本该被天衍万象剑诀克制，你却臻至化境，不仅创法功成，还反克我一招。” 太祖皇帝甚是满意，“不错，你让我越来越期待了。” 李玄夜摇头，“您只是一具意志化身，险胜一招而已，远远不够。” “你骨子里的骄傲，果然盖不住啊。” 太祖皇帝轻叹。 两人眸光对碰的刹那。 李玄夜刀尖下指地面，层层墨色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浓墨晕染如水漫金山，天地景色继而变幻，像是变成了一幅水墨画卷。 所有的感知都被吞噬。 太祖皇帝也被强行扯入夜色的画作中，无法再感知世间万物。 但这幅画还缺了最后一笔。 这最后一笔，只能由李玄夜来完成。 “夜临，万籁俱寂。” 李玄夜低吟，指向地面的刀骤然提起，由下往上纵劈出去，极深色的刀气由慢至快飞向太祖皇帝，而后者依然无法动弹。 在即将触碰的刹那，刀气飞行的速度骤然提升到了极致，破碎了画布，直贯天穹。 太祖皇帝才恢复感知，恐怖的刀气已至面前，而他早已于心念诵。 “天衍万象，心剑，破虚妄。” 哗——！ 太祖皇帝以身化剑，硬接下李玄夜的精心准备的一刀，将之震碎，夜色画布能困住他的形，却困不住他的心灵。 李玄夜一震，胸口处出现一道血痕。 这次是他输了半招。 “再来！” 他战意盎然，一招半招的远不致命，但已经让他体会酣畅淋漓的感觉。 武道巅峰，寂寞如雪。 这么多年来，唯有太祖的意志化身让他能够全力以赴，品尝自己鲜血的味道，才不那么麻木。 “来！” 太祖皇帝亦是尽兴。 金光墨影再度碰撞，你来我往，纵横天地。 …… 云镜前。 李元双眸凝视镜中画面，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虽未现场观战，却也直观体会到了夜枭王的强。 “真猛啊！” 作为对手，他也不得不为之赞叹。 到了这一刻，已然能预见，太祖的意志化身必败无疑，毕竟只是一具化身，待灵性被消磨完，自然就散去了。 到了那时，夜枭王若有感悟，恐怕真有可能再进一步。 “太祖啊，你到底是谁的太祖。” 李元颇为无奈。 按照这个形势来看，假宝藏何尝不是一种真宝藏呢，至少对于夜枭王来说是如此。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对久坐武道巅峰，孤寂许久的夜枭王来说，就是最大的机缘。 他隐约猜到了太祖真实目的。 或许太祖是想以身帮夜枭王破心魔，化解即将到来的一战。 只是…希望太渺茫了。 深种心底数十载的心魔印记，早已映入神魂意识的每一处，又岂是那么容易化开？ …… 第473章 我当独占鳌头 昆仑深处，巅峰之战愈演愈烈。 剑仙子忙忙碌碌。 关注着李玄夜与太祖皇帝巅峰之战的同时，小本本也要记录不停，绝不放过任何一个‘野心家’！ 闯进来的九境老怪们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 最先杀进来的九境是天外天的大天主，鬼骸帝顾苍尘。 他如此拼命不是因为气血衰竭，不得不争一线机缘。 而是他知晓，‘江南之战’中天外天已经把李元和剑仙子得罪死，待李元登基后，更不可能放过天外天。 还不如放手一搏。 “完了！” 鬼骸帝顾苍尘望着天穹对碰的两道身影，又看向腹地深处，那里已然没有任何波动了。 完了！全完了！李元根本就不在这里！ 剑仙子也没有出手！ 都上当了啊！ 这是故意引诱他们杀进来，届时皇室便可名正言顺给他们安下罪名，以皇朝的名义剿灭他们。 此刻，还有人在冲击隐龙卫划出的界线。 “法不责众，只要人够多，就算李元真能击败夜枭王而成功登基，那也不敢血洗在场所有势力！” 念及此处，顾苍尘立即祭出本命宝器‘祸世灯’，将这一片的气息彻底搅乱。 感受到‘祸世灯’的气息，腹地之外的老怪们更激动了，还以为顾苍尘已经开始抢夺武神宝藏的机缘。 连一些观望的世家掌舵者都按捺不住了。 “太祖武神是大陆的武神！不是李氏一家的武神！是天下人的武神！” “天下武夫，理当有一份机缘在其中！” “说得对！我们也曾杀妖魔，都是为了人族，武道机缘人人可求。” 有人高呼，一呼百应。 在这种混乱的境地下，不止是九境老怪，连一些八品武圣都动了心思。 “该死！挡不住了！” 荒煞宗主段万钧咬牙切齿，“天机子，怎么办？这是我们等待了千年的机会啊！” 守塔长老亦是神色凝重。 天机子诸葛也微微一笑，“殿下自有福缘，都让开吧。” 隐龙大统领观气运之变化，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拼命，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保住有生力量。 花剑仙芙蕖，周无病等人亦是如此。 但被武神宝藏机缘冲昏了头脑，想分一杯羹的江湖世家，甚至李家的旁系王侯都开始展露獠牙。 越来越多的人杀了进去，愈发混乱。 进入腹地后，发觉异常的强者都紧闭嘴巴，绝不提醒后来者，浑水中拉一个下水就算一线机会。 “乱了乱了！” “整个昆仑虚乱成一锅粥了！” 这是李元未曾料到的热闹景象。 若非太祖留下假宝藏，真实的场面恐怕还要混乱十倍。 时隔千年，飞升路窄，天下武夫的心态早已不同古时代了，不过最让他关注的依旧是夜枭王与太祖皇帝的一战。 对杀了不知多少招后，太祖皇帝的意志化身已逐渐虚浮，李玄夜的一身墨袍也沾满了血迹。 双方十分有默契的停了下来。 “这么打下去，我这具分身撑不住了。” 太祖皇帝率先开口。 “可惜。” 李玄夜轻叹，终究是不能尽兴。 “你我都用各自最强的一招，做个了断吧。” 太祖皇帝提议。 “好！” 李玄夜颔首。 接着，两人同时后退半步，左拳右掌抱在胸前，微微躬身俯首，行武道之礼。 礼毕之后。 太祖皇帝一手指天，一手握剑指地， “受限于身，我最强的一招，唯有依靠皇朝气运，借天地之势，燃尽意志化身的全部灵性方可施展。” “这将激荡你的心魔印记。” “希望你能靠自己，斩破虚妄！” 说罢，太祖皇帝运转‘天衍万象剑诀’的最终式。 这一式，并非写在剑谱传承中，是融合一生之感悟才可斩出的一剑。 这一剑，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没有人和他走过完全相同的路，子孙后代也一样，所以这一剑他没有传下去。 “以剑载道，衍化诸天万象，剑势随天地人三才流转，形可化万物，意可通乾坤。” “我这一剑，可开疆！定鼎！人兴！永昌！当振人族万世！” 太祖周身，有光影凝聚，不断变化，依次呈现出四段画面。 裂土为疆，涤荡外寇。 九鼎镇山，龙脉化形。 万民同庆，百废俱兴。 薪火相传，人道永昌。 最终四段画面合一，汇于一剑。 “此剑之名——人道永昌！” 这一刻，整个昆仑虚附近的武者都被借走一缕气，融入太祖的一剑中。 李玄夜则是双手握刀，闭上双眸。 在太祖皇帝面前，他的永夜领域无法完全展开，但永远能掌控心中的夜，感悟本我。 永夜诀的意境在他心灵中荡漾。 刀光如墨，融于永夜，刃出无声，寒芒乍现似惊鸿掠水。 刀势于沉静中积蕴万钧，于至暗的夜里催生锋芒。 刀心若沉潭古墨，内息循大渊之幽邃流转。 身法、刀意、内息皆化入水墨流淌之韵律，常态时毫不起眼，暗夜中至快至强。 夜，不止是天时之分。 永夜诀可让万物都昼夜分明！ 李玄夜睁开眼，沉吟：“晚辈这一招，不比太祖之心胸广阔，只为追求自我之极限！” 他高高举起佩刀，万般墨痕收束刀锋，也让刀身变得愈发漆黑。 被吸走的不止是李玄夜此前斩出的‘墨’，还有组成朗朗白昼的‘光’。 昆仑虚的天迅速暗了下去。 一切光华都被这一刀所吸走，似乎这一刀不斩出，这片天就再也不能亮起。 “这一刀，是永夜诀的最终式。” “永夜无明！！” 世人所能见到的，只剩天穹间的一刀一剑。 唰——！ 下一瞬，一刀一剑皆斩出。 刀剑碰撞！ 天地在黑白两色间疯狂轮转。 似过了漫长的千百年，又好像只过了一瞬间。 天再明时，太祖皇帝的意志化身已经消失了，唯有李玄夜单膝跪在山谷间，以刀杵地。 没有人知道最后一式的对碰以怎样的结局告终。 但是—— 此刻身在昆仑的所有人，似都看到了一位在世武神，即使他单膝跪在那里，都无一人敢有一丝歹念。 这般静止的状态持续了许久。 直至李玄夜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上。 他没有回头看，向远方走去。 他高声吟诵，昆仑回荡着肆意逍遥的声音。 “袖底山河掌上横，独坐云端瞰九州，三年看尽…愚痴戏，天骄争渡…黄金舟！” “我，李玄夜，当独占鳌头！” …… 第474章 浴火凤凰羽 “李玄夜…是夜枭王的本名吗？” 昆仑虚的众人，仰望着踏空远去的墨袍，无不屏息凝神。 直至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边缘，他们才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躯得以放松。 夜枭王与太祖化身巅峰一战的影响，却如梦魇般印刻在了众人心中。 “我们追求的是太祖武神留下的宝藏，而夜枭王却…硬生生打碎了太祖武神的意志化身。” 这一刻，天下武夫彻底明白了渺小自身与武道之巅的差距。 那是不可跨越的天堑！ 他们只是拙劣的模仿者，没有一颗无敌的武道之心，还在追逐千年前的余光。 而夜枭王已与千年前的太祖武神并行，如骄阳般散发着璀璨光辉，耀照世间。 被这样的巅峰所压制，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抬头，不敢去直视武道最高的风景了。 “这场风波，我等输得一败涂地啊！” 武神宝藏是假的，李元也不在，目睹夜枭王巅峰一战，太多武夫于此刻道心破碎。 当你对一个时代绝望时，却亲眼见证一个人逆着时代洪流走出条康庄大道来，那种绝望难以言喻。 是从修为境界到心灵意志上的完全碾压，体无完肤的惨败。 高山上，神剑落雪已重新回到剑仙子的手中。 通过落雪剑的回馈，她看清了太祖与夜枭王的最后一式碰撞，绝对超出了九境范畴的招式，达到了‘通神’的水准。 “这一战之后，夜枭王只会变得更强。” “李元…危险了啊。” 虽然这场巅峰之战，太祖武神有意让她从旁观摩，以神剑落雪授予她感悟，但留给她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纵有所悟，一时间也难再进一步。 …… 东荒。 荒脉宝藏中，李元神色沉重。 “结束了啊。” 云镜缓缓散去，巅峰一战落幕，相隔太远，李元通过云镜所能见到的画面有限。 但有一点无法否认。 如今的李玄夜，绝对不弱于飞升之前的太祖。 “接下来，该是我提升的时候了。” 太祖为李元留下三件宝物，都有着极高的上限，若能将之用好，再进一步的希望很大。 他先取出了淬炼肉身的宝物‘浴火凤凰羽’。 此地荒脉是原始神灵凤凰陨落与天地相融形成的宝地，而一枚三尺长的凤凰羽，便可号令万千煞气。 还能短暂激发出‘浴火涅槃’的凤凰火。 “希望能再解开两三道肉身桎梏吧。” 李元在心中祈祷。 盘仙蛊跃跃欲试。 九道肉身桎梏，已破其五，若能完成破九，再加上回生蛊的兜底能力，也就无惧夜枭王了。 “小彩，点燃它。” “咝咝~” 凤凰火同样属于天地异火的一种，对小彩来说，吸收后也能略有提升。 帝炎附着，凤凰羽燃烧。 锵锵——！ 一声凤鸣响起，燃烧的凤凰羽散成漫天光华，飞向远处，带起无穷无尽的煞气，不断融合。 连荒煞之气都被点燃了。 随着光影凝聚，仿佛真的有一只凤凰浴火涅槃，欲要重生归来。 遮天蔽日的光影展翅，点燃越来越多的荒煞之气，将这片幽暗的地下空间照得透亮。 与此同时，天地间的温度急速飙升。 “咝咝~” 小彩张嘴一吸，大量涅槃火焰被它吞入腹中。 盘仙附体，李元气血激荡，不退反进，追逐着浴火涅槃的凤凰光影，任由凤凰扇动双翅，激起的热浪扑打在他的身上。 又到了盘仙最喜欢的环节，追着热浪遨游。 荒煞之气足够多，涅槃的凤凰火就不会熄灭，就能够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淬炼。 至于荒煞中所附带的诅咒，对李元来说不足为惧。 八荒承运蛊金宝能以气运之力将之净化。 除了盘仙，小彩，金宝在发力之外，蛞蝓同样没闲着。 无数的小蛞蝓不断汲取天地间的气息，它像是一本书，记录着独特的文字，模仿学习。 渐渐地，散落的小蛞蝓化形，变成了火红色的羽毛。 蛞蝓本体则是不断膨胀，将化凤凰。 “最爱摸鱼的蛞蝓都发力了？” 李元惊喜。 自从上一次进化后，蛞蝓拥有了更强的模仿能力，不仅能化形，连神通术法都能偷学过来。 “原始神灵的术法神通都能偷？” 这一招偷学的绝招砸下去，绝对不弱。 浴火涅槃的凤凰还在荒煞中翱翔，祂的体型越来越大，压迫感也越来越强，甚至给李元一种真的要重生降临的感觉。 “不会真能复活吧？”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的传说源远流长，李元有一点慌了。 锵锵！锵锵！！ 凤凰的长鸣越来越急促。 嘭——！ 李元浑身气血爆开，洒入涅槃焰火中，他就这样突破了第六道肉身桎梏。 但这一刻，他并不兴奋。 因为他感受到，凤凰光影正在汲取他洒落的气血，吞噬生机，要从死亡中回归。 “相隔数千年还能涅槃？如此逆天？” 凤凰的意志越来越强烈，已然开始和李元抢夺生机了。 “盘仙，别惯着祂！” 若换个人，或许还真的被原始神灵的意志所压制，但盘仙是谁？谁来都不带怕的。 哗——！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李元嘴角一歪，露出经典的邪恶笑容，“桀桀桀！” 继而如饿虎扑食般冲到了凤凰的光影上，对准其脖颈疯狂拳击。 凤凰火燃烧的更烈了，带着怒意，似要将李元烧个灰飞烟灭。 磅礴气血与熊熊烈火不断对冲。 在这样高强度的对碰下，束缚肉身的枷锁又碎了一道。 “战斗！爽！” 李元双眸血红，移动间眼角处拉出长长的一条血线，显得他愈发癫狂，力量更加狂暴。 但凤凰光影同样不虚，还在壮大。 恍惚间，李元仿佛看到对方长出了血肉，羽毛都化为实质了，有了真实触感。 在盘仙意志的影响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就算凤凰真的复活，今日也势必要将对方吸个干净！ 这样的对峙持续了许久。 凤凰身上化作实质的部位越来越多，连脑袋，双眸，爪，尾羽等部位都显化真实，似只要一道神魂注入，祂就能死而复苏，重归天地。 也就在这时，天地忽地异变。 …… 第475章 九破其八 天地异变，一道惊雷自天穹落下，却不伤万物一分一毫，它穿过地层落入荒脉，宛若虚幻。 直至击打在凤凰光影上，惊雷才化作实质。 凤凰凝聚的肉身被惊雷劈中，瞬息四分五裂，化为血块散落四方。 盘仙蛊的领域立即张开，化作一个圆，将所有散落的凤凰血肉圈住，又骤然缩紧，吸入虫躯中，顷刻炼化。 汲取浴火凤凰的力量后，盘仙蛊翼壳上的异象图案几乎都被点亮了。 天，地，日，月，雷，火，罡，煞八种异象圆满。 唯有八象环人中的那一个‘人’尚有一丝晦涩。 盘仙蛊意志之坚定，从未更改，混沌也当为人开！ 李元身上的第八道肉身桎梏也就此破开。 “三尺凤凰羽，荒脉却无穷，没想到能连破三道肉身桎梏。” 至此，九道肉身桎梏只剩最后一道。 李元内视己身。 由于他是纯粹仙元淬炼的基底，肉身提升带来的战力增幅也不以常理衡量，汲取仙元的速度至少加快了数倍。 肉身过滤杂质的能力亦随之提升。 “按照我现在的肉身强度，让盘仙附体后，应该超越世人眼中的‘肉身大圆满’了。” 李元在心头估算。 还有一个问题让他沉思。 刚才他真的有一种感觉，原始神灵凤凰将涅槃重生，只差一缕真灵归，却被突降惊雷打散。 惊雷不是他所发出，更不是本命蛊的手段。 “这是…天道意志吗？” “或许凤凰涅槃真的是族群的本命天赋，但这个时代，已不允许原始神灵存在？” 纪前的原始神灵本就是天地造物。 祂们陨落后，并不会形成虐杀生灵的绝地，反而会化作宝地福地，归于自然。 极北冰原部落，历朝历代的龙脉之地，东荒荒脉等等存在都印证了这一点。 “若如我所想，原始神灵从始至终都是天地的一部分，那在人族妖族兴盛的时代，不允许祂们复苏倒也合理。” “祂们复苏，就会汲取天地之灵气，重归神位，破坏平衡。” “这么看来，麒麟神在纪前神战的献祭也可能是受天道意志的影响，是必要的牺牲，只为维持天地之平衡？” 李元大致明白了。 天道意志的存在，应该也是‘宿命之笼’的一部分。 即使祂没有自主意识，但天地规则是由祂所主宰，没有情绪可言，一切都是为了维持万物平衡，让这片大陆不要走向毁灭。 “打破平衡的是纪前的天外仙神，是祂们所造就的妖域神尊。” “不解决掉神尊，这个平衡就永远无法恢复。” 李元收拢思绪，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取出第三件宝物，菩提泪。 至于《天衍四十九路真解》，实在太深奥，根本不是他能够参透，只能交给剑仙子了。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李元低语，“悟道菩提树，窥一世之本源，这些天外神物都是纪前的天外仙神所留吗？” 他相信每个时代站在最巅峰的强者，都接触过来自天外的独特机缘。 就像太祖，若没有《天衍四十九路真解》和菩提泪，未必能打破桎梏，成就千年武神的传说。 这个时代也出现过类似的机缘，比如凌霄剑宗周无病的那一柄小剑。 “这滴菩提泪，我到底该如何用？” 李元不敢乱用。 太祖与他说，只要将菩提泪含在嘴中，便能将之吸收，得到感悟，但那是武者的用法。 李元是一名蛊师。 蛊师的核心始终少不了本命蛊。 即便是为他增幅肉身的盘仙蛊，那也要融合之后，才能发挥出最强力量。 “不知我这一滴菩提泪，能否带动九大本命蛊同时感悟？还是说效果会大幅度减弱？” “亦或者只能自己用？” 同类型的宝物李元也用过。 麒麟神赐福所赠予的‘麒麟祥瑞本炁’就有类似效果，但这一滴菩提泪应该比‘麒麟祥瑞本炁’的效果更显著。 如果只能作用于蛊师本身，那就亏大了。 “你们…有想法吗？” 遇事不决，让本命蛊们自己选择。 盘仙不语，还是老样子，读书不行，打架可以，悟道不行，吃神可以。 回生蛊：沉默是金。 “咝咝~” 小彩显露出几分兴趣。 蛞蝓睡大觉，继续摸鱼。 “唧唧！” 小彩参与了，五妹必不可能服输，大世可以不争，但争风吃醋一定要争。 剑仙子不在，不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金宝有点笨，出门在外全靠运，还有点社恐。 刹那蝉一如既往的维持着空间系‘大佬’的高冷。 溯时蝶…… 看到凤凰被一道惊雷劈成渣渣后，它又变得忧郁起来，进化之后，忧郁已是它的蛊生主旋律。 “那就来吧。” 李元习惯了，寻常有什么事，也都是小彩和五妹与他最亲密。 其他本命蛊的行事准则是，没轮到我的时候，绝不多管闲事，要么沉默不语，要么高冷忧郁，要么偷懒摸鱼。 小彩和五妹不同，两小只是什么事都想帮忙，和他一起做，帮不到忙时还会急。 要是两小只有一小只帮到忙了，另一只无能为力，那就更急了。 “小彩，五妹，准备好了吗？” 李元深吸一口气，祭出菩提泪。 “咝咝！” “唧唧！” 小彩和五妹一左一右，盘在他的肩头，学着他的动作，有模有样。 “我数到三！我们同频发力，以完全相同的力度，汲取等量的菩提泪，明白了吗？” 自从学会与本命蛊‘同频呼吸吐纳’后，李元在蛊术各方面的掌控也都大幅度提升。 “三！二！一！” “吸！” 倒数结束，李元和两小只用出同样的吸力，将菩提泪化开，宛若溪流一分为三，吸入体内。 接着三人体内又冒出一阵清气，重新聚拢，合而为一，向着远方天穹遁去。 李元和两小只同时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时，李元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景色已完全变了，小彩和五妹都不见踪迹。 甚至—— 连本命感应都消失了。 …… 第476章 生死界 本命感应消失，浓烈的慌乱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比面对绝望的强敌时更令人恐惧。 “小彩！五妹！” 李元尝试着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真的消失了？” “不对！本命契约犹在，我只是无法感应到他们的位置了。” “或许是菩提泪的效果。” 李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去感知。 “除了小彩和五妹之外，其他本命蛊的感应反而都在。” 只是相隔遥远，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生命状态的强弱，却无法传递信息。 “这一滴菩提泪果然玄妙，和麒麟祥瑞本炁有着本质的区别，竟能够影响到蛊术的本命契约。” 李元环视四方，周围是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 他拥有实际的肉身，模样也没有变，就像整个人都被传送到了一片新世界中。 但李元很清楚，自己的真身犹在东荒地下。 眼前的真实只是感觉上的真实，是主观体验，而不是客观意义上的真实存在。 “真是神奇。” 李元感慨，“以我如今的神魂强度，即使意识到是虚假的，却无法分辨，感知上就像活在一个真实完整的世界里。” “难怪太祖说借助菩提泪能一窥世界本源，这是一桩大机缘，我必须好好把握。” 他也不得不把握。 身处‘菩提世界’中，他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 等到一定时间自动退出？或是这具身体消亡？ 李元摸不准，只能一步步探索。 “先找到小彩和五妹再说吧。” 两小只都受到了菩提泪的影响，如果不好好处理，说不定会起反作用。 “这个特殊世界的风景倒是不错。” 走入美丽新世界，适应之后，李元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逐渐放松。 “嗯？” 没走多远，前方出现一位紫发女子的身影。 李元惊疑，“竟然还有其他人？” 难不成菩提泪所缔造的世界还是联网版本？ 在李元看到紫发女子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他，相比李元的警惕，紫发女子的神色要轻松许多。 “你是刚来的？” 紫发女子主动开口问道。 “嗯。” 李元点头，尝试性交流。 “我刚来这里时，也和你一样紧张，没事的，你很快就会习惯。”紫发女子微笑。 “请问这是何地？”李元问道。 “生死界。”紫发女子解释，“一个生者死者共存的世界。” “生者死者还能共存？” 李元一头雾水。 “你是小地方来的吧？” 紫发女子打量着李元，笑容更浓郁了。 李元没有回答，保持着警惕，谁知道这紫发女子是好是坏？是不是‘菩提世界’制造的幻象。 “不说话就代表不懂，家中长辈不曾教，你应该是偶然得到了进入生死界的宝物，对不对？” 紫发女子笑道。 李元吃惊，仅凭一两句话，紫衣女子就猜到了他的情况，看来‘菩提世界’并不好混。 紫衣女子大大方方走上前来，“别怕，你应该能感受到，我对你没有致命的威胁。” “多谢。” 李元抱拳示礼，身体却诚实的后退，和女子继续保持距离。 “你倒是谨慎。”紫衣女子哑然失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姜，是一个死人。” “死人？” 李元用心去感受，才发现自称‘孟姜’的女子和他的状态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孟姜道：“在生死界，生者和死者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样的。” “请问我要如何才能出去？”李元问道。 “简单，”孟姜道：“活人出去的方式就是被杀死。” “那死人呢？”李元好奇。 “死人出去的方式也是被杀死。” “啊这——” “杀一个死人很难的啦。” 孟姜笑盈盈道：“整个生死界，能杀死‘死人’的存在屈指可数，想死？得从这条黄泉路的起点，排到忘川河去。” 李元有点迷糊，“这里是传说中的地府？” “不是。” 孟姜摇头，“若真有世人口口相传的地府，万世轮回，谁都不用死了，死亡还有什么值得畏惧？追求长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里就是生死界。” “活人想进入这里，需要依靠‘连接大世界本源’的宝物，死人想进入这里，那就更难了。” 说到这里，孟姜又停住了，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她再次打量起李元，“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一名蛊修吧？” 李元心头一紧。 孟姜解释道：“也只有你们蛊修之流在进入这个世界后，生命状态会缺失一部分了。” “不过——” “你缺失的…好像有点多，太虚了，是本命蛊丢了？” “嗯，请问孟姜仙子，我该如何找回本命蛊？”李元立马改了称呼，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不管这个世界的真与假，找到小彩和五妹更重要。 “很难。” 孟姜摇头，“生死界太大了，如果你们是在进入生死界时走散的，基本就找不到对方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你们之间一个留在生死界，一个回了本世界，那双方都会逐渐神魂缺失，变得浑浑噩噩，无法清醒。”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们。” 说到这里，孟姜再次停住。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李元。” 在所谓的生死界中，倒没有隐姓埋名的必要。 “俗话说，出门在外靠朋友，这句话在哪里都管用，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孟姜开口。 “何事？” 李元略显迟疑，无法真正信任对方。 “我知道你一定对我充满质疑。” 孟姜微笑：“没关系，你可以先去生死界其他地方走一走，尝试用自己的方法破局。” “生死界的时间是很慢很慢的，不必担心外界的事。” “等你想好了，再回来找我，我在这里等你。” “好，”李元拱手，“谢孟姜仙子指点。” 在心中没有一个大概脉络前，他不会盲目相信他人，这不是李元的作风。 “等你哦。” 孟姜挥了挥手，转身离去，“想好了的话就回到这里，呼唤我的名字，我会来的。” 李元站在原地，快速消化脑海中的巨量信息。 如果‘生死界’真的有孟姜说的那般浩瀚，他不可能久留，必须尽快找到小彩和五妹，以及提升自我的机缘，早些回去。 太多的事在等着他一人。 …… 第477章 小彩出事了 待孟姜仙子离去，李元尝试着使用蛊术。 他伸手一指，一个小小火球飞出，接着又屈指弹出数根蛛丝，尝试更高阶的蛊术时却失败了。 “基础蛊术依旧能用，但高阶蛊术必须依靠本命蛊施展，在这里我的战力大打折扣啊。” 李元边想边走。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座小城。 隔着很远便能见到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止是人，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物。 这些种族与人和谐共处，习以为常。 有过和孟姜仙子交流的经验后，李元轻易就能分辨出小城来往的人群是生者还是死者了。 目光扫过，死者占据九成九。 大部分‘死者’给他的感觉都很弱，和寻常的凡人无异。 “这么看来，我这类生者进入此地的方式必须是‘菩提泪’之流的至宝，而死者…生前满足一定条件，死亡后即可进入？” 李元在心中推理。 这也导致‘生死界’中，生死比例完全不平衡。 念及此处，他更加忧心了，“还是要尽快找到小彩和五妹才行，两小只灵性虽够，但不在我身边，很容易出问题。” “进城看看，或许能得到一些情报。” “至少对这个奇异的世界有所了解，才能方便接下来行事。” …… 与此同时，生死界的某地。 一片丛林中。 琉璃躯壳中流淌着梦幻辉光的小蜘蛛结成大量蛛网。 不远处，一条通体雪白，额头处生着彩色鳞片的小蛇正对着蛛网吐火。 双方你来我往，斗得尤为激烈，正是五妹与小彩。 来到这片陌生的地域后，失去了与李元的联系，两小只意见不合，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咝咝！” 小彩执意外出寻找李元。 “唧唧！” 五妹则表示应该在原地待命，等待李元来寻，不要添麻烦。 “咝咝！！” 小彩脾气火爆，嘲笑五妹胆子小，一点都不关心主人，独自往丛林外飞去。 “咝咝！！” 五妹无奈跟上。 虽然它与小彩不对付，但很清楚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能给主人增加累赘了。 若它与小彩分开，主人会更难寻。 而且小彩出了什么事的话，主人一定会难过，它和小彩一起，至少相互有个照应。 就这样，两小只一前一后，往丛林外冲去。 轰——！ 突然，一道流光激射从远处而来，直逼小彩。 “咝咝！” 小彩反应极快，小小的蛇躯化作笔直一条线，数十个火球爆射而出，在摧毁流光的同时逼向偷袭者。 “小东西，还挺厉害嘛。” 戏谑的声音响起。 有三人出现在丛林小道中，一男二女。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来就能遇到新鲜的附属虫兽，不可多得的机缘啊。” 为首的男人得意大笑。 “公子，这两个小东西应该是某位蛊仙的本命蛊，你确定我们要得罪吗？” 站在男人左侧的女子提醒。 “得罪了又如何？本公子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炼蛊的！” 男人道：“生死界的机缘人人可得，没沾染过大世界本源的新鲜虫兽，合该是我们所得。” “就是。” 另一位女子不屑道：“利用完再杀了这两只小畜生，任他什么蛊仙都会被长困生死界，神魂缺失浑浑噩噩，想报复我们？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咝咝！！” 原本脾气暴躁的小彩，在听到这句话后骤然冷静了下来，化作一道火光暴退。 “上！” 男人一声令下，和追随他的两位女子一同杀出。 没有李元这位蛊师在，两小只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只能边战边退。 即使有五妹提前布置的蛛网阵，面对强敌都难以奏效，再这么下去的话很快就会败北。 “咝咝！” 小彩急了，它不怕死，却怕影响到李元。 “唧唧！” 五妹所凝结的蛛网被不断破坏，而它最强的蛊术又难以独立施展，眼看就要被强敌突破。 “咝咝。” 小彩表示绝不能被对方抓到。 它的眸光中浮现出一抹决绝，蛇躯骤然膨胀，化成一条巨蛇，全身上下的鳞片都开始发光，继而燃烧起来。 “唧唧！” 五妹瞬间理解了小彩的意思。 小彩这是要自爆，护送它撤离，身为李元的本命蛊，它们都知晓主人的厉害，寻常规则落在主人身上未必管用。 但落在这群人手中，说不定就会影响到主人。 轰——！ 不待五妹再次传达意念，小彩蛇躯上的鳞片就彻底被点燃了，化作无穷帝炎爆裂开来。 五妹则是被热浪带着向远处飞去。 待帝炎散尽，丛林中只剩一片荒芜。 “该死的小畜生。” 男人骂骂咧咧，“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一缕大世界本源，没想到一只畜生的性格也那么刚烈！毁我机缘！” 左侧的女子不满地道了一句，“公子，我都说了，生死界中行事不能靠蛮力，否则会白白错失机缘，浪费时间。” “还用不着你说教！” 男子神色阴鸷，“我们错失这桩机缘又如何？那蛊师失去了本命蛊，将会神魂缺失，浑浑噩噩，我们也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反正不是坏事。” “就是就是。” 另一位女子娇笑道：“我们沿着这一带继续搜寻，说不定还能找到那小蜘蛛呢。” …… 小城里。 李元坐在茶馆中，听着店小二的讲述，大致了解了生死界的规则。 他终于知晓为何孟姜仙子要找他了。 因为进入生死界的生灵都只有一次获取机缘的机会，这个机缘以不同的形式呈现，被统称为‘大世界本源’。 一旦得到过大世界本源，以后就无法再触发类似的机缘了。 唯有借‘新进入的生灵’去打开门路，才能从旁获得一些好处。 借人之势所得的好处不如核心机缘，日积月累下来却也不容小觑。 对于长期生活在生死界的‘死者’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李元正认真聆听。 突然—— 脑中一阵剧痛，一段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李元瞬间怒发冲冠，猛地站起。 “小彩…出事了？！” …… 第478章 孟姜 来到生死界，李元本想谨慎行事，没想到两小只先出现了意外。 即使知晓不会真正的死亡，只是一段历练，但本命蛊的受伤还是让他前所未有的愤怒，比自身被打压更难接受。 “那三人是谁？” 记忆中并看不清对方具体的样貌，想必也是来生死界寻觅机缘的‘生者’。 时至如今，李元已经能够接受，天源大陆并非茫茫世界的全部。 天外更广阔，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接触天外会是以这样的方式，闹出如此风波。 愤怒之际，李元更多的是担心。 在生死界中，蛊师较为特殊，和本命蛊属于神魂一体，任何一方出现意外，就会导致‘生死对立’。 继而渐渐神魂缺失，变得浑浑噩噩。 此刻，李元已经能够感受到神魂开始流失，使他变得不完整，哪怕这种感觉还很微弱。 碰到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个办法解决。 那就是立刻放弃机缘，自我了断离开‘生死界’，这样就不会出现‘生死对立’的副作用了。 现在的问题是—— 放弃生死界的机缘对李元来说并不难，问题在于五妹还留在生死界中。 如果他离开了，五妹还留在这里，结局并不会改变，反而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在变得浑浑噩噩前，我必须找到五妹。” “那样的话，不论如何主动权都在我手中，否则小彩就危险了。” 通过小彩‘死亡’的一瞬间，李元有了大致的感应，锁定住一个方位。 “只要去到那里，离得近了，感应随着增强，应该就能找到五妹。” 两小只平常争风吃醋，互相看不惯。 关键时刻小彩却毫不犹豫‘牺牲’了自己，护送独立战斗力相对较弱的五妹离开。 通过小城中得到的情报，李元大致清楚了生死界的势力格局。 生死界中有四大巨头，坐镇四极，便是孟姜仙子所说的，屈指可数能杀死‘死者’的那几位。 但在生死界中，没有统治者。 因为巨头也无法垄断资源。 生死界的唯一机缘就是‘大世界本源’，能得到这份机缘的也只有初来的‘新人’，外人更无法抢夺。 除非新人愿意共享。 像小彩，五妹等附属虫兽，则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生死界的基本规则造就了这个世界特有的局面，杀戮争斗极少，更多的是经营人情世故。 通过多方途径确定生死界运行的基本规则后，李元走出了小城，回到了初来时的那片地域。 “孟姜仙子！” “孟姜仙子！！” 他站在原地大声呼唤。 不一会儿，紫发女子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正是孟姜。 “你想通了？”孟姜笑着走来，惊咦了一声，柳眉轻皱，“你的本命蛊出事了？” 她已经感知到李元神魂状态的流逝。 “嗯。” 李元颔首。 “这个情况就有点难办了啊。”孟姜道：“你应该带了多只本命蛊进来吧？” “嗯，我能感知到另一只本命蛊的基本方位，孟姜仙子能以最快的速度带我赶到那里吗？” 在孟姜看来，多本命蛊似乎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李元也就不装了。 “可以，”孟姜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机缘我愿赠予孟姜仙子一半。” 李元说道。 “好！爽快！” 孟姜展颜一笑，“我这人做生意向来诚实，你答应我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话落，她伸手一招，一艘小船出现在两人身前。 “来，上船再说。” “生死界本质还是虚幻的，没有谁能穿梭空间，而地域又极为浩瀚，赶路速度比我快的，放眼整个生死界，只手数得过来。” “多谢。”李元拱手。 “是我要谢你。” 孟姜笑道：“像你这般豪横，开口就愿意送出一半机缘的人真不多见，指个方向，剩下的交给我。” “在那边。”李元循着感应，指了一个大方位。 “了解！” 孟姜向着李元所指伸手一点，一条虚幻的大河映现滚滚流向远方。 小船亦是被带动，淌过万水千山。 李元惊讶，孟姜仙子的展露的这份实力，绝对远在他之上。 “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孟姜调侃。 “嗯。” 在生死界中，没有境界的划分，但‘强弱’的明显区别李元自然能感受的到。 孟姜笑道：“你知道生死界漫长岁月来，诞生了多少位巨头吗？” “不知。”李元压根不了解。 “一百零八位。”孟姜回道，“我见过所有巨头，他们都叫我……” 李元双眸一瞪，“孟姜仙子犹凌驾于巨头之上？” 他心中震撼。 没想到一来就碰上了生死界最顶级的强者，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孟姜找上他是不是别有所图了。 正当李元深思时，孟姜却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他们都叫我…门槛。” 李元：“？？？” “这…仙子说笑了。” “一点没说笑。”孟姜撇嘴，“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这么努力，就是想多得一点机缘，早日成为巨头，离开生死界啊！” “死者欲复生，难度是极高的。” “想在复苏后保持本我，条件就更苛刻了。” 李元突发奇想，剑仙子是否也曾进入过生死界？才有望沉眠三千年而复苏？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理。 他不再乱猜，不如打听点实际的，“孟姜仙子，你也知道，我来自小地方，对真正修行之路并不了解，你能否为我讲解一二？” “可以啊。” 孟姜欣然允诺，“我这里有一些蛊道书籍，你可以看看，修行之路，顶点都是相同的。” “你虽来自小地方，却也是一代天骄，就算去了外界，那也是颇受敬重的人物。” “待你了解一个地方的规则后，还能突飞猛进。” “出身寒微最后却屹立于大世顶点的人也不是没有。” 孟姜一席话，让李元心里有了些许底气。 还好不是他前世看过的小说里写的那样，一飞升上界就直接被抓去挖矿，那可太惨了。 说着，孟姜已是拿出一堆蛊道书籍来。 …… 第479章 蛊的新世界 大世界本源或许很珍贵，但对现在的李元来说，价值未必抵得过一堆‘新鲜’的蛊道书籍。 这才是他喜欢的珍宝！ 见李元颇为激动，孟姜提醒，“你神魂状态有缺，千万不要再尝试去感悟，稍作了解即可。” “好。” 李元点头。 “我虽不是蛊修，在大方向上也略懂一二，你若有什么疑惑，都可以直接问我。” 自从李元答应将一半机缘分给她，孟姜热情更甚。 “好。” 李元翻开书籍。 有很多细节，他不敢直接询问孟姜，只能通过书籍去了解。 很快他就在书上看到了极其重要的一点。 书上说，蛊师在褪去凡躯，成为蛊仙之后，将会有炼化第二只本命蛊的机会。 “所以…孟姜是把我当成蛊仙了？” 李元在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如果九只本命蛊都带进来，恐怕会惹出天大的麻烦。 他继续阅览蛊书，关于本命蛊多与寡这件事上，登仙后分为两大主要流派。 一部分蛊修坚持只要唯一本命蛊。 另一部分蛊修则会选择炼化多本命蛊。 当然，这个所谓的多，最多也只有三只，还得修炼到一个极高层次才能有炼化第三次本命蛊的机会。 李元越看越心惊。 那我这凡尘之躯九大本命蛊算什么？有些沉在心底最深处的问题，又再一次浮现。 “生死界走这一遭，至少让我提前有了准备。” 人的确容易倒在认知之外。 生死界的意外，是李元始料未及的。 他继续阅览着，想查看一些关于‘异蛊’的信息。 天外异蛊的种类比他想象的多，许多都是天源大陆未曾记载的，可惜没有炼制详解。 即使有详解，缺乏硬性条件，照样炼不出来。 “我的九大本命蛊若放在天外，成长潜力又属于那个层级呢？” 李元心中好奇，沉浸书中。 翻阅许久，不见天外有‘异蛊榜’这一说法。 诸多强大蛊修普遍认为，非同类型的蛊虫没有太多比较的意义。 只有同类型的蛊虫，才能分出一个胜负。 于是就有强大的蛊修归纳总结，列出了各系的最强蛊，这些蛊虫被称之为： 九大奇异蛊； 八大攻击蛊； 七大防御蛊； 六大寄生蛊； 五大生命蛊； 四大气运蛊； 三大空间蛊； 两大时间蛊； 唯一…宿命蛊？ “嗯？” 看到最后，李元一惊。 “唯一？宿命蛊？” 宿命蛊的格调这么高吗？ 除此之外，在天源大陆被尊为‘肉身之极’的盘仙蛊，‘精神之极’的问心蛊也赫然在列。 皆被列在‘九大奇异蛊’的行列里。 “这般看来，凡俗世界的本命蛊未必就弱了，仙蛊只是一个境界，盘仙蛊的潜力…大的可怕啊！” “难怪敢有混沌为人开的意志。” 李元心头想着，可惜盘仙蛊不愿进入生死界，不然一定会很有趣。 但是此刻，他对宿命蛊更好奇。 “孟姜仙子，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 孟姜颇有闲情逸致，在自己制造的虚幻长河中钓鱼，速度奇快的同时，鱼竿和线纹丝不动。 李元直接问道：“各系蛊虫皆有极致，为何宿命蛊被单独列出来，称之唯一？” “很简单。” 孟姜笑道，“因为它就是唯一，天地间只有一人能够炼出来，只要有蛊师掌控了宿命蛊，那么宿命蛊的一切因果痕迹就会在天地间被抹除。” “从今往后，再无谁能够找到。” “直至拥有宿命蛊的蛊师死亡，宿命蛊的痕迹才会再次浮现世间，后人才能找到炼制它的方法，这即是唯一，是其他蛊虫都无可比拟的，哪怕时空系蛊虫也一样。” 这番话，在李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炼成即唯一，抹除因果，断绝命运路，再无谁能够炼出？！ 李元不由想起了天源大陆那位唯一的蛊仙，剑仙子的父亲蚩命。 “不会吧？” “唯一宿命蛊，竟然在天源大陆这一个小小的世界被炼出了？” 李元没有真正接触过更大的世界，但纪前历史，那一场毁天灭地的神战就足够证明，天外有着远胜于大陆的修行文明。 那么—— 蛊仙蚩命在天源大陆炼制出的宿命蛊，是否能构成‘唯一’性？ 如果答案为‘是’，那就太有意思了。 孟姜笑道：“你的神魂状态很年轻，修炼应该还没多久，天赋不错，往后有大展宏图的机会。” “但我还是要多嘴劝你一句，宿命蛊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这可谓是蛊道最高的机缘之一了，称之为最强蛊虫也不为过。” “为什么是…之一？”李元抓住重点，这个时候不问，以后就没机会了，孟姜仙子这种级别的修士，出了生死界，必然是一方巨擘。 “宿命蛊虽具有唯一性，但还有一只蛊，不比它弱，犹有过之。”孟姜神秘兮兮道。 “什么蛊？” 李元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那便是九大奇异蛊之首的无限蛊，亦被称之为奇迹蛊。” 孟姜道：“宿命蛊被称之为唯一，至少出现过，而无限蛊只存在于历史传说中。” “只存在于传说？”李元震惊。 孟姜却是云淡风轻，“这些顶尖蛊你都不要去想，很难的啦，对于世间九成九的蛊修来说，各系极致的蛊虫，几乎都具备唯一性。” “就像养蛊最初的理念一样。” “最强的蛊都是靠吞噬其他蛊，杀到无蛊相争才成型的。” “嗯，”李元颔首，顶尖蛊那么多，他却只有一个盘仙，的确需要多多努力才行。 “如今我没有本命蛊的席位了，那就只能杀出一个新的顶尖来！” 两人一路畅聊。 在孟姜的解惑下，李元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了解了不少关于蛊道的新知识。 许久，李元脑海中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快到了！” 小彩被逼‘自爆’的地点，就在不远处。 “在那片丛林中！” 李元锁定方位。 孟姜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滚滚长河瞬息消散，船只从天穹间带着两人俯冲向那片丛林。 进入丛林，李元脑海中的感应越来越清晰，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五妹懂我，并没有离开。” …… …… ps：解释一下，生死界篇章算是个快速过渡，不会拖沓，很快就进入正式剧情。 之前发起过一个投票，希望小作者写天外篇，完善蛊道世界观的人占最多数。 光写天源大陆有很多事情肯定是无法给出完整解释的，也是怕被骂烂尾。 再加上这本书成绩的确不错，脸皮厚一点说，可以算是番茄蛊道流成绩最好的一本书了，所以还是决定写下去。 小作者文笔略显青涩，写到后期转场略显不足，还请读者老爷们海涵。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陪伴，有什么问题欢迎多多留言建议。 第480章 寻大世界本源 找到五妹就等于掌握了主动权。 李元便能够带着五妹随时回到现实世界，小彩也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了。 这也是他愿意付出一半‘机缘’，寻求孟姜仙子帮忙的原因。 对他来说，虚无缥缈的资源远没有小彩和五妹重要。 “你感应到本命蛊的存在了吗？” 孟姜问道。 “嗯。” 李元颔首，“孟姜仙子请稍等。” 他飞速钻入丛林中，距离近的情况下，很快就找到了躲藏在一处洞穴中的五妹。 此时的五妹正用蛛丝捆着自己，像一片枯叶落在土壤里，使自身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近乎无息。 李元都是离近了才有所感知。 “五妹。” 他轻唤一声。 假死的五妹有所感应，枯叶逐渐变色，它倏地飞出，落在李元掌心中。 “没事了，我来了。” 李元安抚着它。 “唧唧~” 五妹无比委屈，流下一滴滴小珍珠似的泪水。 除了剑仙子，其他本命蛊的灵性终究不够，意识形态下更是缺乏思考。 “放心，小彩不会有事的，它的机缘我们给它带回去，绝不让它受委屈。” 李元安抚许久，五妹的情绪才逐渐稳定，心中畏惧渐渐散去，继而涌起无穷愤怒。 “唧唧！唧唧！” 它要为小彩报仇，相亲相爱一家蛊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仇肯定要报！” 李元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他带着五妹回到孟姜身边，“孟姜仙子，你能帮我查出伤我本命蛊的三人吗？” “难。”孟姜叹道。 “我愿再分仙子两成机缘。”李元没时间耗下去了。 “倒也不是没办法。” 孟姜看着他，“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得不偿失哦，毕竟你的本命蛊只是离开生死界回到现实而已，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待你归去它也就苏醒了，只要你最终获得了这里的机缘，对它来说是一样的。” “而你用机缘换取情报，只为泄掉胸口一口气，不值当。” “更何况，就算找到了那几人……你未必打得过。” 孟姜是真心相劝。 她一看便知，像李元这样的人，天赋极高，在小地方更是无敌之姿，不可一世，从未经历过什么挫折才如此傲气，视机缘如粪土。 经历过大世的拷打才会知晓，这点小挫折，连些许风霜都算不上。 “我意已决，还请孟姜仙子相助！”李元就是要出这口气，这次赢不了，以后总有再碰见的机会。 何况对他来说，孟姜赠予他的蛊道书籍，就已是一门大机缘了。 “行吧。” 孟姜不再多劝，白送的机缘哪能不要，“我给你一个提议，我们先找机缘，再找那几人麻烦。” “大世界本源的机缘难以想象，你天赋越高，实力提升就越大，更容易报仇。” “我得到了机缘也更心安，才能心无旁骛的替你找人。” “行。”李元答应，“请孟姜仙子指引，如何才能获得大世界本源所化的机缘？” “一般人难找寻，但有我指引，事情就简单了。” 孟姜笑道：“过往我教人感悟机缘的秘法，要额外收一成，你如此慷慨，这一成就免了。” “多谢。”李元拱手。 “此前我说过，生死界本质还是虚幻的，在这里，生与死都是假的，更别说其他事物。” “你所见的一切，都是意识形态的呈现。” “只不过你太弱，无法勘破虚妄，即使知道是意识形态，但稍不注意，就会觉得是真的，连情绪都会因此被调动。” “就像你的本命蛊‘死亡’，不过是在生死界的意识形态泯灭，只要你回去了，对现实的影响就是微乎其微的。” “你如果能清楚地意识到一切，心如明镜，勘破虚妄，也就能见到大世界本源了。” “你要坚定信念，告诉自己，生死界中所见，本质皆为空，万事万物皆源于意识，你如此，他人如此，万事万物皆如此，生死亦如此。” 孟姜仙子解释着，亦是在引导李元的意识。 接着她又念诵法诀。 李元跟着念诵，这是一门静心法诀，能够短暂镇压意识形态中的杂念，获得清净。 然而—— 念诵了许久，李元始终无法进入状态。 小彩被伤的事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一是因为他鲜少吃过这种亏，自觉有愧于小彩。 二是五妹受到了刺激，难以与他同频进入意识清净的状态。 孟姜柳眉皱起，“你被虚假的仇恨蒙蔽，这样下去，即使勉强得到机缘，也只是残羹而已。” 李元摇头，“可我真静不下心。” 意识形态本就难以控制，无形中的影响太大了。 两人试了许久，都以失败告终。 “唉！”孟姜叹息，“看来我要做亏本的生意了。” “唧唧~” 五妹愈发急躁。 在李元都难以完全控制自己意识形态的情况下，五妹就更难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随着他深入感悟，神魂流失的状态越来越严重。 这样下去，不仅会错失机缘，孟姜肯定也不能帮他找人了。 “心不静，那就换个办法。” 李元沉思，既然清静状态能勘破万物虚幻，那么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是否也可以？ “孟姜仙子，你让我自己试试。” “行吧！” 事已至此，孟姜又能怎么办呢？ 李元深吸一口气，不再让五妹去压制情绪，自身同样如此，汇集小彩被伤的愤怒感。 他闭上双眸，脑海中小彩化帝炎的那一幕不断激荡。 在这样的意识状态下，他逐渐忘却所有，身上燃起了千奇百怪颜色的异火，连五妹的琉璃躯上都如此。 这一刻，李元和五妹的意识世界里似乎只剩仇恨与愤怒。 意识火焰愈燃愈烈。 在这股火焰抵达极限时，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穿破了，不仅是穿破了虚妄的意识。 甚至…打破了生死界的隔绝。 一股熟悉的意念融了进来，让本至极限的火焰冲天而起，燃尽了虚妄的万事万物。 “是小彩？” 李元惊讶。 “不对？” 他仔细感知，融入的意念不止是小彩，有多道气息一同打破了界限，将小彩的意念送了回来。 盘仙，回生，蛞蝓，金宝，知了，花花…甚至剑仙子都的意念都在。 他们的意念环绕着小彩，让‘本命印记’无比凝实，奇迹般地打破了生死界的规则。 尤其是‘老大哥’盘仙，似在咆哮： 咱家小彩是你们能欺负的？ …… 第481章 流光至宝 李元不懂菩提泪，但他懂盘仙蛊啊。 这一路走来，就没有盘仙蛊畏惧之物，无不可破之物，从凡尘肉体，到规则领域，到仙元神念，皆可破之。 盘仙蛊虽没有汲取菩提泪。 但因为李元‘主意识’进入生死界的缘故，盘仙蛊作为第一本命，和生死界也有着微弱的连接。 正常状态下，这个连接是被生死界的规则所隔绝的。 可是—— 小彩的‘死亡’让相亲相爱一家蛊都愤怒了！ 在极致的愤怒共鸣下，盘仙蛊便可见到那微弱的连接，不仅能见到，还能看到一条长长的血条。 于是…血条就被清空了。 小彩的意念就这样被众蛊联合送回了生死界。 “还能这样？” 李元很想看看盘仙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从踏上蛊道，炼化气血蛊开始，他尚未经历过一次真正的‘绝境之战’，每次都留有底牌。 盘仙的极限自然就无从谈起。 不远处，孟姜看着身上燃起熊熊烈火的李元，从一开始的皱眉，又逐渐讶异，到最后时已是变成了震惊。 “还能这样？！” 生死界中度过漫长岁月，孟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理论上来说，任何一种极致的情绪，都能压下意识中的其他杂念，借此勘破虚妄。 但实际行动中…… 只有以‘心法’辅佐，引意识清净才能做到。 靠其他情绪的极致？ 太有限了。 一个人的意识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就像一个人，情绪不可能始终如一，会悲伤，会欢喜，会愤怒，会失落，会随着经历不同的事，有着不同的情绪。 同样的，一个人的情绪巅峰达不到勘破虚幻所需要的‘极致界限’，始终会被外界的意识形态所蒙蔽。 “或许蛊师与众不同？本命蛊的情绪叠加，导致结果改变了？”孟姜只能这么想。 毕竟进入生死界的规则对蛊修来说，本就存在一定的不公平。 那么…从其他地方有所补偿也还算合理？ “就是…这叠加的是不是太猛了？真的有这么愤怒吗？” “怎么像是一大家子人要跑过来报复出气一样？” 孟姜越看越觉得怪，又说不出具体怪在哪里。 “看来这个小地方来的蛊仙，身上怀有大机缘，天赋也奇高，说不定能为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望着李元和五妹身上还在高涨的火焰，孟姜也是愈发期待。 许久，虚妄的意识被燃烧殆尽，生死界的本质在李元眼前显化。 万事万物都消失了，视线之中只剩一片混沌，偶尔有流光飞过，转瞬即逝。 “这…就是所谓的大世界本源吗？” 李元站在原地，身与天地合，自身已无限接近大道，五妹的身上则是泛着梦幻的斑斓色彩，意识形态在快速细微地不断进化。 “五妹是在模拟进化路？” 意识形态的进化虽不是真正的进化，却能够指明一条路，就和五宫主霍青姝的推演进化一个效果。 本身也算一件机缘了。 小彩的状态略显不同，它的意念虽被众蛊齐心送回了生死界，但情况特殊，并无法和五妹一样以身合道，模拟进化。 “唧唧！” 这时，五妹传达意念。 它愿意将自身的‘大世界本源’让给小彩。 李元略有些意外，这还是五妹和小彩之间第一次愿意去相互成就，不争胜负。 “好。” 他点了点头，“这次所求机缘先给小彩。” 不多时，一道身影浮现。 孟姜仙子来了。 李元已经摸清生死界大致的规则，他此前答应了孟姜，要分七成机缘给对方，意识形态中就已种下种子。 被生死界的规则所记录。 在这种情况下，想赖账都赖不掉。 孟姜仙子带着微笑走来，“李元，你真让人惊喜，这都能行。” 她指向茫茫混沌，解释道：“这就是生死界真正的状态，勘破虚妄后，所见即如此。” “越强大的‘死者’，在生死界中就会觉得越孤寂。” “所以那些巨头，包括我，都拼了命的想要离开生死界，否则迟早有一天会疯掉。” “原来如此，”李元恍然大悟。 孟姜仙子又道：“你是不是能看到混沌中转瞬即逝的流光？” “嗯。”李元点头，“那些就是生死界最大的机缘，对吗？” “对。” 孟姜仙子道：“你尝试释放自己的意识气息，吸引流光来到你身边，再去抓住那些流光，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抓取最契合自身之物。” “机会只有一次！” “你剩下的那只本命蛊也有一次机会。” 或许这也算是生死界对蛊修的补偿之一？ 当然，孟姜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区区非独立生命的蛊虫能得到什么逆天的机缘呢？ “我来试试。” 李元用心去感应。 “唧唧~” 五妹更是主动融合小彩的意念，以小彩为主，去追寻最适合的机缘。 流光在混沌中穿梭，有长有短，有大有小，有的光芒璀璨，有的黯淡如萤火。 李元开始释放自我的意识气息。 渐渐地，一些流光向着他飞来。 能够感知到，这些流光都是天地宝物所化，感应虽模糊，却也能大概判断出哪些适合自身。 孟姜只能在一旁看着，她没有主动权，只能被动分成。 流光分七色，分别是： 金，红，橙，紫，蓝，绿，白。 以金色品质最高，白色品质最低。 飞来的流光越来越多，起初多是绿白色，而后有紫蓝色，偶尔有橙色转瞬即逝。 李元始终未出手，想等一个大的。 孟姜仙子愈发吃惊，“在神魂流失的状态下，还能引来橙色流光？他竟还不满意？” “这算无知者无畏吗？” 橙色流光已是极为难得，她当初也只是得了一道红色流光而已。 往后漫长岁月，帮了那么多‘生者’，分了那么多机缘，她都再未得红，橙色已是极限。 就在这时，一缕红色流光飞来。 孟姜仙子凤眸一瞪，急的大喊，“快！李元！快出手！” 然而，李元依旧未动，反而是五妹先一步出手了，意识蛛丝飞出，倏地捆住了那一线流光。 孟姜怔住，懵了，“不是？我的天赋…还不如一只蛊？” …… 第482章 彼岸长生露 连一只蛊都能捕捉红色流光，这让自诩‘生死界巨头门槛’的孟姜十分伤心。 “不对！和一只蛊的关系绝不会那么大。” “主因还是在李元身上，这人从一开始就很古怪。” 从李元一进入生死界，与她初遇，对方身上的状态就不同寻常。 对方一进入生死界就是神魂缺失的状态，且缺的有点多，当初她还感叹了一句，却没多想。 “不会吧？难不成…这家伙还有第三本命蛊？靠场外援助打破的极限？” 正常来说，能炼成第三本命蛊的存在已经超越进入生死界的上限了，只有极少数的无上天骄才有那等本事。 “那种无上天骄，被我碰到了？” “可是，他的表现——” 想着，孟姜仙子的身躯都在颤抖，表现越弱不正代表境界越弱，代表天赋越强吗？ “唧唧！唧唧！” 另一端，五妹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死死抓住红色流光，不让其遁走。 小彩与它意念合一，蛛丝冒火。 红色流光中有着让小彩真正动心的宝贝，足够蜕变的宝贝！说什么都要抓到！ 李元犹在散发意识气息，又是一道红色流光划过。 他依然不动。 孟姜仙子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家伙野心太大，明明神魂状态有缺，还要寻一道金色机缘？” 就怕贪心不足蛇吞象，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混沌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第二道红色流光划过。 第三道红色流光划过。 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李元还是不动。 孟姜仙子目瞪口呆，“能引来这么红色流光，或许抓住一道金色流光也未尝不可？此子潜力无限啊。” 她心中的想法也在逐渐改变。 原本想着这就是一场交易，过后一拍两散，出了生死界谁也不认识谁。 此刻她却觉得，这是一位可以深交的道友。 正当孟姜深思时。 唰——！ 一道金色流光从混沌中的某一处冲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李元所在之地。 “终于等到你了！” 李元一步跨出，双手托住金色流光。 金色流光宛若蛮牛，带着他往远处飞去，似要将他带入茫茫混沌的深处。 “李元，不要勉强！” 孟姜仙子连忙喊道。 金色机缘又岂是那么容易把握？即使李元神魂耗尽，意识身散去，都未必能将之降服。 李元却死死托住金色流光不放。 他已经找到了‘生死界’运行规则的缺陷，那就是通过场外援助来打破界限。 当然，这个办法仅限于他能使用，多重本命蛊的优势在这一刻展现。 “盘仙！！” 有了‘小彩’被送回来的经验，这一次打破界限变得容易了许多，因为路已经通了。 轰！ 盘仙的意念携带着众蛊之念齐入场，与李元合一。 李元的意识身陡然增强，止住了颓势，十指猛地用力一抓，透过金光，抓住了里面的‘机缘’。 孟姜双眸一凝，“气息突然增强了，果然是有界外援助，他真的拥有第三本命蛊，而且品阶很高！” “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利用自己独特的优势，掌握生死界的缺陷，悟性奇高。” 嘭——！ 下一刻，金色流光炸开。 李元的手上多了一团奇异的水。 水在流淌，自成循环，围绕着他的手掌流动，明明没有任何容器，却是一滴不漏。 “这是什么？” 疑惑刚刚冒头。 孟姜已是冲了过来，“这是生死界最珍贵的机缘之一，彼岸长生露！” 带着‘长生’两个字的东西都不俗，李元惊喜：“有多珍贵？” “彼岸的意思是…另一个不可触及的世界。” “长生则是天下修士的最终追求。” “彼岸长生露由此得名，寄托了修士的对最强，超脱，长生的渴望。” “它虽然不能够真正让修士长生，但每吞服一滴，即可免一次天劫，亦可延年益寿，是无数修士都渴求的宝贝。” 孟姜仙子一顿解释。 李元笑道：“看来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你现在还不能真正体会到它的作用，但以后你会知晓的，无数修士愿意为之疯狂。”孟姜特意叮嘱：“非必要的情况下，千万不能泄露，会招来杀身之祸。” “多谢孟姜仙子提醒。” 李元抱拳。 他顿了一下，有些肉痛道：“按照约定，我该分你机缘的七成。” “不必，”孟姜笑着摇头，“那五成不要了，分我两成即可，这一团彼岸长生露恰好十滴，你给我两滴，我们的交易就完成了。” “为何？” 李元不理解。 孟姜仙子将此物说的那么贵重，却还主动放弃大头？ 孟姜道：“有了两滴彼岸长生露，我自信能成为巨头，脱离生死界，真正的再活一世。” “多出五滴的确很吸引人，但我更想拿它来和李元道友交个朋友，” “就看李元道友愿不愿意赏这个脸了。” 孟姜提出的要求让李元颇为意外。 “在下与孟姜仙子结识虽不久，但仙子的帮助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在下心中，我与仙子已是朋友。”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孟姜仙子笑意盈盈，并未要求李元立誓什么的，修行重因果，一个承诺足矣。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如今的李元虽见识浅薄，实力微弱，未经挫折，心性也不足，但无上的天赋足以抹平一切短板。 如此天资卓越的骄子，未来一定能走向巅峰！ 而她离开生死界后，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相助，比任何天材地宝都重要。 另一端，五妹与小彩意念合一，终于将红色流光降服。 光芒散去，一团冷白色的火焰在蛛网上飘摇。 孟姜道：“这是神陨心炎，是一种没有实体，灼烧心灵的异火，能无限放大仙神心灵意识上的缺陷。” 神心炎在天下万火中已是排的上号的异火，放在以前，她肯定为之惊叹，但有了彼岸长生露，神心炎似也不过如此了。 “小彩一定很喜欢。” 李元甚是满意。 他也看出来了，生死界的宝物皆和神魂意识有关，这的确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接下来，该是复仇的猎杀时刻了。 …… 第483章 复仇时刻 混沌散去，生死界在李元眼中恢复到常规意识形态。 李元将两滴彼岸长生露分给了孟姜仙子，欠下一个人情。 他知道往后可能要还这份因果，但现在的他确实更需要这份宝物，本身也很乐意和孟姜交个朋友。 “孟姜仙子，还请出手，帮我追寻真凶。” “当然，”孟姜微笑，“即是朋友，这等小忙，举手之劳而已。” 话落，她取出一个小瓶来。 “李元道友，让你的本命蛊喝下它，再吐出来，它便会带着我们去追溯真凶了。” “好！” 李元接过，双眸一凝，意念落在小瓶上。 一行信息浮现。 【因果元灵：一种追溯意识源头的宝物】 确定没有危险，李元才将‘因果元灵’给五妹吞下。 五妹一顿摇头晃脑，而后倏地一吐，因果元灵飞出，化作一支黑白双色箭矢向远处飞去。 “走，上船。” 孟姜仙子再次召唤出滚滚长河，驾驭船只，追随着‘因果元灵箭’飞向远方。 …… 生死界某处，一男二女走在大路上。 “那只小畜生，逃得倒是快，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逃走了，该死啊！” 男人一路骂骂咧咧。 “公子，我们还是尽快追寻大世界本源吧，万一那位蛊仙杀过来，问题就大了。”左侧的女子提醒。 “怕什么？”男人冷道：“一个神魂缺失的蛊修，来了又如何？”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女子道。 “在老子这里，没有万一！” 男人神色桀骜。 另一位女子翻了个白眼：“公子说得对，怕这怕那还修什么仙？凡人都知富贵险中求！” “我们一旦使用了接触‘大世界本源’的机会，意识身流失的速度就会加快，还怎么长期狩猎虫兽？” “再退一万步讲，在生死界中，敢灭我们意识身的有几个？那个代价，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 生死界的主旋律就是人情世故。 诸多修士来此是为了寻觅机缘，杀死未触本源者是要付出代价的，除了非独立生命，其他生灵的意识身都会受到一定的规则保护。 轰隆隆！ 三人说着，天穹间传来滚滚水流声。 “嗯？” 他们不约而同抬头望去。 “那是…孟姜仙子？” 生死界的巨头门槛，名声显赫，稍有见识之人进入生死界前都掌握有相关情报。 “咦？孟姜仙子旁边还有一位男子？” 这个念头才刚刚在三人心头冒起。 哗啦啦！巨浪涌起，船只离开大河，向下俯冲，最后落在三人跟前。 黑白双色的因果元灵同样锁定了三人，环绕着他们转了一圈，随之散去。 男人预感不妙，“在下……” “不必自我介绍。”孟姜仙子一抬手，将其打断，“本宫懒得听。” “您这是？”男人脸色骤变。 “不要多问，你不配。”孟姜冷漠依然。 “孟姜仙子，我们是…咕噜咕噜……” 旁边两个女子刚要开口，却是被孟姜一抬手，以水球罩住了脑袋，嘴里不停地吐起泡泡。 “本宫说了，懒得听，更不要问。” 孟姜仙子于此刻展现极高傲的姿态，“有什么忏悔的话，跟我的好友说吧。” 说罢，她让出一步，请李元上前。 这一次，李元真正见识到了‘巨头门槛’的含金量，和之前孟姜仙子表现的和善完全不同。 生意人不做生意了，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至于孟姜为何这么帮他，李元自是心知肚明，也让他多长了一个心眼，多重本命蛊的秘密无疑需要继续隐瞒下去。 太超模了。 这是一个颠覆任何规则的能力。 此刻，男人哪还能不明白，“你…你就是那条小蛇和蜘蛛背后的蛊仙？” “呵呵。” 李元冷笑，五妹从他的怀中爬出。 “道友，之前是在下有眼无珠，不知您是孟姜仙子的好友，我愿赔罪，分您一半机缘，望您息怒。” 男人立即低头，能屈能伸。 丢失一半机缘总比当场暴毙，什么都捞不到好。 他也相信对方会同意，来生死界者皆为机缘，一口郁气而已算不得什么，又不是真正伤到了本命蛊。 “我不需要。” 李元摇头，神色冷漠，“既然你愿意为机缘而卑躬屈膝，想必它对你很重要，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要你什么也得不到。” “道友，至于如此吗？”男人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破坏我的机缘，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他是真不想离开。 此次进入生死界，家族可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两个随从的机缘九成都是他的。 若是拿不到，那是伤筋动骨的痛。 “在你伤我本命蛊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李元冷道。 “等等！我可以将九成机缘给你，弥补你们，我诚挚的向您和您的爱蛊道歉，求您原谅。” 李元的态度让男人真的慌了。 “不够，”李元摇头。 即使小彩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也一定要出这口气。 孟姜仙子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 她自诩是个生意人，以前有人喊给出九成机缘，她一定笑脸相待，与之结个善缘。 但现在，那些‘善缘’在李元面前都显得太微不足道。 百般恳求无果，男人的脸色逐渐阴沉。 “小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孟姜仙子想一想，杀了我们三个，她是要遭规则反噬！” “一点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 “你今日为一口气用掉了孟姜仙子的人情，真的值当吗？” “这点代价我能承受，”后头看戏的孟姜莞尔，“只要你开心就好。” 李元欠她的人情越多，她越开心。 小小代价换一位无上天骄的人情，她赚大了。 见状，李元不再犹豫，“五妹，动手！” “唧唧！” 五妹早已等候多时。 唰——！ 大量蛛丝飞出，附带着意识毒素，从三人的七窍中钻入其体内，不断往里注射剧烈蛛毒。 “啊啊啊啊！！” 意识身也是会痛的，三人被折磨的惨叫连连。 除非三人也都选择自爆。 李元缓步走上前，伸出双指，指尖上各色异火燃起，点在对方的额头上。 他看得出来三人都舍不得死，那他偏偏要以最折磨人的方式，逼对方自尽离开生死界，让对方回去后一辈子都顺不了这口气。 …… 第484章 离开生死界 “啊啊啊啊！” “炼蛊的小魔头，你不得好死，出了生死界，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嘭——！ 男人最终忍受不了剧痛，自爆了生死界的这具意识身。 追随他的两位女子却不敢自爆，硬生生承受着痛苦，直至被折磨到消散。 “这两人意志力倒是坚强。”李元叹道。 孟姜仙子走上前来，嗤笑出声，“不是意志力强，而是她们不敢走，一旦她们主动散去意识身，回去后受到的惩戒可不会轻，那痛苦犹胜而今百倍。” “原来如此。” 李元能看出男人颇有地位，想必不是个简单人物。 不过这么一对比，就显得孟姜仙子更强了。 因为从始至终，那人都不敢对孟姜仙子说一句狠话，哪怕意识身被折磨，怨恨最浓烈的时候。 轰隆隆！ 这时，天穹上乌云密布，劫雷滚滚，汇聚于李元和孟姜的上空。 “生死界的规则反噬来了。” 伤害未接触大世界本源者，便是如此。 “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孟姜仙子你……” 李元本就不打算在此地久留。 “放心，略微出手惩戒几个小辈而已，一次两次的不会有太大影响。”孟姜笑道。 “此次多谢您了。” 李元抱拳俯首，衷心感谢。 初入生死界，他不懂规则，吃了一些亏，如果不是孟姜仙子相助，即使能扳回一些局面，也不如现在的处境顺畅。 “既是朋友，就不必言谢了。” 孟姜仙子莞尔。 “嗯。” 李元记在心中，哪还能不明白孟姜仙子的意思，一口一个朋友，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这个人情是欠下了。 “李元道友，我再赠予你一物。” 孟姜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我从一位蛊师手中所得，里面蕴含不少蛊道之法，或许对你有帮助。” “好。” 李元也不说谢了。 轰隆隆！！ 天穹上劫雷酝酿到了极致。 闪电划过，一道天雷落下，孟姜抬手抵挡，余威将李元的意识身震的一阵摇晃。 “真该走了。” 李元无奈一笑。 孟姜道：“日后若有事，李元道友可来寻我，大梦仙州，孟姜之名，你一探便知。” “好。”李元颔首，“孟姜仙子保重。” 轰——！ 又是一道狂雷落下，李元的意识身一阵晃荡，在生死界中散去。 …… 再次睁眼。 李元迷迷糊糊醒来。 生死界的记忆随之涌入脑海，就像一扬大梦，梦里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他尝试再次感应生死界，却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但李元知道，这一定不是梦。 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彼岸长生露正以一种独特的形态存在，既可化为实体，又能存于神魂。 异火神陨心炎亦是如此。 连孟姜仙子最后赠予他的那一枚玉简也在其中。 李元没有急着去消化这次的收获，而是思考起一个问题。 “即使在天外，蛊仙这个层次，同时拥有九大本命蛊依然是超出规则的存在，以后必须要小心了。” 行走在认知之外时，必须要慎之又慎。 这一次就差点吃了大亏，好在一切只是虚幻，但也给了李元当头棒喝，让他警醒。 自从逐渐变强，登临大陆顶峰后，他偶尔也会飘飘然。 这次吃点亏不完全算坏事。 “花花，时间还剩多久？” 李元问道。 溯时蝶传达意念，还剩最后一个月。 “足够了。” 和原本计划的差不多，炼化宝物，加上从这里赶回南疆的路程，一个月的时间足矣。 “小彩。” 李元轻唤一声。 “咝咝~” 小彩冒出头来，在他身上蹭了蹭。 “让你受委屈了。” 李元摸了摸它的脑袋，将神陨心炎从识海中取出，“吃了吧，这是对勇敢小彩的嘉奖。” 小彩和五妹的灵性终究不像剑仙子那么完善。 偶尔做出一些错误的抉择也能够理解，他不会去苛责什么。 在现实中他也不可能让小彩和五妹离开他单独行动，任何一只本命蛊都是如此。 “咝咝！” 小彩张嘴一吸，将神陨心炎吞入腹中。 千彩帝炎蟒虽能够召唤万千异火的虚幻之形，但并不能完美发挥出每一种异火的能力。 唯有真正炼化掉该异火的火种，才能达到巅峰。 迄今为止，小彩真正吞吃掉的异火火种是很少的，才十余种，进化之路还很漫长。 “我也该走最后一步了。” 李元深吸一口气。 数据面板在眼前浮现。 【蛊师：李元】 【黑罐（无限空间）】 【彩罐二阶（12/49）】 【境界：九转】 【精神力：渊境大圆满】 【本命蛊：盘仙蛊，回生蛊，千彩帝炎蟒，万象森罗蛊，牵丝女皇蛊，剑仙子，八荒承运蛊，刹那蝉，溯时蝶】 【蛊屋：帝炎洞（十万蛊屋），牵丝玄境（十万蛊屋），血仙庭（万蛊屋），无相宫（万蛊屋），长生墟（万蛊屋）】 【天象领域：血渎（盘仙蛊），人间雪（剑仙子），百转轮回劫界·融合领域（万象森罗蛊，千彩帝炎蟒，牵丝女皇蛊）】 【虚仙技：真我躯（盘仙蛊），帝炎焚日箭（千彩帝炎蟒），命运如织弄神明（牵丝女皇蛊），三千年（剑仙子）】 生死界走一趟，让李元的神魂境界在不知不觉中抵临了渊境大圆满。 “以我的识海阔度，九大本命蛊加持，精神力雄厚之程度绝对不是过往任何九境大圆满可比。” “夜枭王在这方面怕是不如我，肉身强度我也比他更胜一筹。” 李元清楚自己的优势。 奈何夜枭王的武学境界已经通神，和太祖一战后，或许又进了一步，在术法神通这方面，是完全碾压他的。 甚至足以盖过肉身，神魂上的缺陷。 毕竟李元在三大方面，都只是接近‘通神’，还没有一项真正达到通神的水准。 “最后的提升，就在于这一滴彼岸长生露，以及天外蛊术了。” …… 第485章 天外蛊术 奈何生死界的宝物并非李元能自主选择。 当下对他真正有助力的，反而是孟姜仙子最后所赠送的蛊道玉简。 “又到了勤奋好学的时候啊。” 曾经岁月悠悠，李元长居山中，夜以继日翻阅无数蛊道书籍，视之如珍宝。 而今他在了大陆的蛊道之巅。 能够入他眼的蛊术已经少之又少了，天外蛊术的出现，无疑给了他新的期待。 李元汇聚意念。 只是一念之间，识海中的那枚玉简就被炼化，大量的信息涌现。 玉简中最多的信息，便是珍蛊，异蛊的炼制法。 很多都是天源大陆未曾记载的，其中对异蛊的判定也完全打乱了大陆‘异蛊榜’的排行。 这一点李元心中早有准备。 毕竟天源大陆的蛊道发展太滞后了，四千年来，绝大部分时期都被武道压制，偏居一隅。 整个蛊道历史上炼制出来的异蛊数量都少得可怜，参考价值并不大。 连宿命蛊都只能排第二。 而天外蛊道中，诸多强大的蛊修一致认可宿命蛊的强度，将之列为唯一，独立于所有派系的蛊虫外。 “三千年前的蛊仙，剑仙子的父亲蚩命，他所炼制的宿命蛊究竟是真是假？” “大陆与天外，是否共用一个唯一？” 李元又不由思考这个问题。 假如三千年前的蛊仙蚩命就是那个‘唯一’，那么很多事情都需要进一步去深思了。 还有生死界走这一遭，让他知晓，‘死后复生’远不是那么容易。 既对死前有要求，对‘死后’的要求也不低，连孟姜仙子那么强大的修士，依然被困在生死界。 那么—— 剑仙子作为天源大陆唯一一个死而复生者，该有多么逆天的机缘加持呢？ “算了算了，不能多想。” 李元止住念头。 无论什么原因，从剑仙子成为他的本命蛊那一刻起，他和剑仙子就已彻底绑定在一起，生死与共，绝无分离的可能。 再去想太多也没意义了。 天源大陆的异蛊榜上，位列第一，犹在宿命蛊之上的是长生蛊。 凡尘之躯，在仙神眼中或如蝼蚁。 但凡尘之人从未放弃过对长生的追求，反而充满渴望。 天外历史中，长生蛊被誉为五大生命蛊之首，论珍稀程度仅次于唯一宿命蛊，以及九大奇异蛊之首的无限蛊。 世间万物，只要沾了‘长生’二字就注定不凡。 天源大陆是否真正炼化出过长生蛊并无考证，只有一位九转大圆满的蛊师在临终之际留下一首诗。 一线天门叩不开，百蛊噬身知命舛； 凡尘早知宿命定，犹向人间求长生。 这一首诗奠定了异蛊排行的基调，让长生蛊压在了宿命蛊之上，位列大陆的异蛊榜第一。 孰优孰劣，李元无从去说。 “罢了，这些蛊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何从寻找。” 像这类无比珍稀的蛊虫，就算有炼制之法，想必也严苛到了极点，会被真正的蛊道大势力掌控，又岂会那么轻易流传出来？ “对了。” 李元突然想起什么，将识海中的一滴‘彼岸长生露’凝聚，旋即服下。 并非他自己要用，而是喂给寄居在‘脏腑’中的回生蛊。 天外五大生命蛊中，回生蛊并不在列，证明它还没有进化到极限，难得有了适配回生蛊的宝物，自然要试试。 回生蛊吞下彼岸长生露，旋即又沉寂了下去。 李元无奈一笑，“看来回生想要再进化，难度一点都不亚于时空类蛊虫。” 这么多年来，回生蛊并非完全没长进。 回生蛊寄居在他的脏腑中，伴随他的成长而成长。 可以说，回生蛊是以他的血肉为食。 换作一般蛊师，可能真的供养不起回生蛊，但盘仙和回生的组合，产生了奇妙的反应，也算是相互成就了。 “想要回生蛊进化，估计要等到飞升天外了。” 李元暂时放弃，转而开始研究天外的蛊术知识。 “这么多异蛊、珍蛊炼制之法，闻所未闻，但大部分辅材都是我从未听过的，想炼都炼不了。” 绝大部分炼制法还明确要求，需以纯粹‘仙元’来催动，根本不适用于天源大陆。 李元所能求的，也不过是寥寥几种。 “看着羔羊在眼前，垂涎三尺却碰不得啊。” “太难受了。” 他无奈只能翻篇。 “嗯？” 翻着翻着，李元的双眸又亮起了光。 “找到了！”他激动地站起身，“没想到真的有！我此前的猜想果然没错！！” 玉简所蕴含的信息中有一篇。 其名——《御蛊真解非本命篇》 此前李元就一直猜想，绝大部分珍蛊、异蛊都无法作为从属蛊，炼出来有何用？只能拱手送人吗？ 蛊道的大能们肯定都想过这个问题，定然有解决之法。 《御蛊真解非本命篇》中提到，寻常凡蛊灵性弱，意志弱，皆可用本命蛊的意志将之降服，在战斗中催动。 珍蛊，异蛊则不同。 这两类蛊虫本身品阶高，灵性强，有一定意志，可屈服于蛊师，却不会屈服于本命蛊的威压。 如此一来，就导致珍蛊，异蛊难以催动。 非本命蛊若被强行催动，几乎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它们品阶高，是不甘心昙花一现的。 因此，想要将之催动，不仅需要独门秘法，还要求蛊师本身精神力雄厚，并以纯粹仙元将之激发。 最后一个条件就注定在天源大陆行不通了。 “但是我可以啊！” 这才是李元惊喜的原因，《御蛊真解》中提到的限制对别人来说是一个大难题，对他来说却有解决之法。 “如此一来，我此前炼制的珍蛊，异蛊都能派上用扬了！” “哈哈哈！” 李元大笑起来，“这才是我最大的机缘啊！” 相比暂时用不到的‘彼岸长生露’，孟姜仙子赠予他的这枚玉简，才是真正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他身上的纯粹仙元已经耗尽。 但这次得到的玉简为他提供了不少炼蛊之法，亦能炼出大陆的‘全新珍蛊或异蛊’，借此来获取纯粹仙元。 “该回去了！” 李元长吐一口浊气，双眸眯起，脑海中两滴‘彼岸长生露’逐渐凝结。 “有些事，希望还来得及。” …… 第486章 聚天下 他暂时以蛊阵封印了荒脉出口，并叮嘱荒煞宗的人严加看守，旋即快马加鞭离去。 炼蛊之事，只能在路程上进行了。 从玉符中所得的炼蛊之法中，李元挑选了几种炼制条件相对不那么苛刻的珍蛊，异蛊炼制法。 有了详细的炼制法，能大幅度降低材料的损耗，再有彩罐的加持，时间成本几乎能忽略不计。 “多炼出一只蛊，我的胜算就大一分。” …… 南疆。 九宫山脉外。 随着三年之期越来越近，天下有名的高手，各大势力几乎都汇聚于此。 昆仑虚假宝藏事件让很多暴露‘野心’的势力掌舵者惶恐不安，却是不敢离开。 因为他们很清楚，从被夜枭王和李家皇室算计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站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缘。 众人合力尚有一线生机。 若敢脱离此局，有死无生！ 山中，十二洞。 九宫蛊巢的诸多宫主，长老，精锐蛊师几乎齐聚于此。 这是关乎蛊师一脉兴衰的一战，所有人都做好了向死而生的准备。 此刻，山中所有蛊师的头上都披着一块白色孝布，神色悲沉，气氛严肃。 主峰中央，摆放着一具被长木钉封锁的黑棺。 时至今日，第二宫主杨典不再隐瞒老太公仙逝的消息，公之于众。 这是蛊师一脉无数蛊师早已猜到，却又难以接受的结果。 “距离夜枭王传位的期限只剩最后三天了，大宫主还没回来，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第五宫主霍青姝忧心忡忡。 “老六，你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吗？” 第四宫主姜苓问道。 “没有。” 第六宫主阳无容摇头，“大宫主的修为早已不是寻常人能够企及，他若不主动现身，谁能追踪到他的痕迹？” 这种事连夜枭王都做不到。 大宫主的成长史历历在目，未成名前有多能苟就不必多说了，主动找寻大宫主的难度，犹胜大海捞针。 “各位不必忧虑，既然剑仙子都说了，那元儿一定会赶回来的。” 第九宫主玉衡川叹道。 到现在他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这一生，年轻时意气风发，中年失利，不曾想福缘深厚，收了两个了不得的弟子。 大弟子宁红玉是大漠女帝。 小弟子李元是大衍皇室唯一的正统继承人。 这样的人生，他做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命运做局了。 旁边，老二裴洛清欲哭无泪。 上有神仙师姐，下有神仙师弟，偏偏自己夹在中间，一无是处。 不远处的大树上，王昭昭坐在枝干间，双腿悬空晃动，剑仙子抱剑而立，眺望远方。 “剑仙子姐姐，元哥哥回来了吗？” 王昭昭双手杵着下巴，一脸无奈。 “快到了。” 剑仙子淡淡应道。 王昭昭压低了声音，“剑仙子姐姐，夜枭王与太祖皇帝化身一战，你看到了吧？” “嗯。”剑仙子颔首。 “那剑仙子姐姐觉得…你和元哥哥联手有几成胜算？”王昭昭忐忑问道。 那个层级的强者，根本不是她所能参透。 剑仙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你和李元在一起的时间比我更久，你应该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王昭昭一怔，回忆过往。 元哥哥…败过吗？ 没有！元哥哥一次都没败过！ 面对任何强敌都是如此，即便陷入劣势，每次也都能以出乎预料的手段取胜。 世人觉得夜枭王无可匹敌，是因为世人远不了解真正的元哥哥！ 何必去问那么多，自己相信元哥哥就够了。 山外。 南巡军与隐龙卫聚首。 天机子引领的一些世家，花剑仙芙蕖为主的江南诸多世家，极北冰原部落的兵马也都到了。 江湖霸主势力中，则只有荒煞宗和凌霄剑宗坚定地站在李元这一阵营。 其他势力还在抱团观望中。 “阵势越来越大了啊！” 剑宗最前方，向来懒散的周无病都不得不慎重起来了。 “剑灵，你觉得李元和剑仙子能赢吗？” 那日昆仑之巅的决战，周无病虽没有近距离观战，却通过剑灵的回馈感知到了一些东西。 夜枭王的天赋是剑灵都为之赞叹的。 这让他颇为郁闷。 说好的将我培养到最强，结果一个，两个，三个都比我强？ 不过…小破剑灵虽称赞夜枭王的天赋，但相比之下，它更是剑仙子的‘小迷灵’。 “不要问我，问就是剑仙子一定赢。” 这就是小破剑灵的态度！ 周无病揶揄，“我感觉我只是你虚假的主人，你真正的主人是剑仙子。” “别灰心啊。” 小破剑灵笑道：“你虽然不如剑仙子，不如李元，比夜枭王也差点，但除了他们三个外，你就是当世天赋第一！” “以后一定有你用武之地！” “相信剑灵我，不会骗你的，有些事，只有你能做到，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你看我信吗？”周无病翻了个白眼，“你滚，让我安静一会儿，” …… 昆仑虚。 天衍峰顶。 笼中雀望着一步一步走来，如高山般厚重的身影，沉声开口： “夜枭王，恭喜你，飞出了牢笼。” “你的道贺并不真诚。” 李玄夜负手而立，平静的看着笼中雀。 这一天他期待了很久，此刻心中却无太大波澜。 因为他知道，当自己认定这件事时，无论有多么大的艰难险阻，这一天都一定会来。 两人相隔十丈对望，头顶上有一道气运构成的桥梁。 随着李玄夜身上最后的皇朝气运都渡入笼中雀体内，这座连接两人的气运之桥也彻底崩塌，散去。 “从今日起，你就是大衍的夜枭王。” 说罢，李玄夜往山外走去。 笼中雀刚想要动，却感觉双肩沉重，压得他直不起腰，这是一种来自心灵意志上的压迫。 他越是想要反抗，压迫就越沉重。 同样的感觉他以前就体验过，这是皇室功法结合皇朝气运带来的压迫。 只是过往的压力远比现在轻松。 因为李玄夜的正式卸任，最强的束缚自然落在了笼中雀的身上。 此刻，笼中雀冷汗淋漓，无比惶恐，以及……震撼！ “过去的岁月里，他就是背负着这样的沉重，在时时刻刻的压迫中逆行，走出自己的武道路吗？” “就是这样走到巅峰，走到和太祖武神并肩的地步吗？”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怪物？！” …… 第487章 终见！老太公离，李玄夜临！ 哪怕他曾对这个人咬牙切齿，此刻也不得不钦佩对方。 他目送着对方远去，再也没有一点追赶的心思。 “李元啊李元，自求多福吧。” 待在山中，笼中雀听过很多关于李元的传说，那也是一个让人仰望的天骄，但这一刻，他实在想不到李元怎么赢。 这让他的内心无比矛盾。 既期望李元赢下战斗，为天下带来和平，彻底结束纷乱的斗争。 但李玄夜带来的恐惧和压迫，又让他感觉…毫无胜算。 “可是……” 笼中雀又在想，“以李玄夜的傲气，他若自觉必胜，又何必再为大衍铺路？往后他自可换新天。” “他对大衍终究是念旧情的，而不是仇怨。” 笼中雀不得不承认，即使李玄夜曾经背负诸多骂名，但在人族的大局上，这个人无可挑剔。 他守住了一个艰苦混乱的时代。 …… 南疆某处，一条官道上，马车疾驰而过。 车轿中。 这一路奔波，李元不停地炼蛊，研究天外御蛊诀，未曾停歇，收获也不小，炼制出了足足两只全新异蛊，五只全新珍蛊。 【彩罐二阶（29/49）】 彩罐进度条提升了29点，获得290点纯粹仙元。 生死界走这一趟，的确是大机缘，意料之外的大机缘。 “有了这些仙元，我就能以天外之法，催动非本命异蛊和珍蛊，对我的战斗力将是极大的提升。” 拥有大陆有史以来最强识海阔度，李元自信能做到。 他取出黑罐所化的葫芦。 意识沉入黑罐的无限空间中，开始盘点一路炼制的收获。 “两大异蛊，蚀骨螨虫群，天甲孢子蛊。” 蚀骨螨虫群的本体是一个螨虫窝，以秘法催发后能够短时间内释放无穷无尽，微不可见的螨虫。 这些螨虫能够快速腐化一切事物。 缺点是畏光，但能在夜中快速繁衍，对李玄夜的战法有一定克制作用。 这也是李元的优势所在。 他始终在暗，对李玄夜的了解远胜过对方对他的了解，可针对性的布局。 天甲孢子蛊的本体也很奇特，名字虽平平无奇，却是有名的防御蛊。 它是由三十六种甲虫融合一种名为铁蕨孢子的植物炼化而成，主体是孢子，是植蛊的一种。 以秘法催发后，能形成一副随心自由变化的孢子共生甲。 此甲由无数孢子组成，拥有超速再生的能力，除非被敌人一击完全摧毁，否则便是不可逾越的防线。 李元炼制它，是怕李玄夜有更强的刀法，能够破开回生的极限，所以为自己再强一层保险。 他也很清楚，自己打李玄夜注定要靠磨，在术法神通逊色于对方的情况下，持久战才是自身优势。 “五种珍蛊分别是裂地涡旋沙蚯，影遁竹节蛊，雷鸣蝗虫，冰巢蛊，五行爆爆蛊。” 在作为非本命蛊使用的情况下，一般异蛊和珍蛊的作用差距并不大。 异蛊更强在作为本命蛊时对蛊师的反哺，以及成长上限。 “五种珍蛊，除了影遁竹节蛊之外，其他的蛊虫基本都是正面攻击的蛊虫，恐怕难以对李玄夜造成真正的威胁。” “影遁竹节蛊用好了倒是有戏。” 影遁竹节蛊的核心能力是扭曲身体周围的光线以及能量波动，使蛊师在一定时间内拥有近乎隐形的效果。 这种‘隐形’不是屏气凝神，而是在战斗中依然能够隐匿。 高手对决中，这样的隐匿是很恐怖的。 配合一些手段，能出其不意地给对手造成致命伤害。 “剩下的就要靠自己了。” 天外蛊术也只是多一种战斗手段，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自身。 马车依然在疾驰。 这一路来，李元已经感受到那种‘天下棋局至终章’的紧张气氛，雄浑的精神力扩散开来，前方道路守卫森严。 “看来马车行不通了，就到这里吧。” 吁——！ 他停下马车。 嘒嘒——！ 继而刹那蝉鸣，随着银光涟漪闪烁，李元消失在原地。 …… 蝉鸣在山中响起。 “大宫主回来了！” 十二洞的主峰上，诸多宫主长老听到‘嘒嘒’的蝉鸣声，皆是神色激动。 山路尽头，少年模样的蛊师现身。 “大宫主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汇聚十二洞的万千蛊师都听到了动静，纷纷向着主峰而来，高呼声漫山遍野。 李元神色沉重，目光穿过披着白色麻布的重重身影，最后落在主峰中央的那具黑棺之上。 刹那间，万物噤声。 “还是来晚了吗？” 李元低声喃喃，一步一步走过沉默的人群，最后停在乌沉沉的黑木棺椁前。 诸宫主看着他，欲言又止。 棺木传出的冰冷气息似能直透肺腑。 李元缓缓地矮身，骨节在极度的沉压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响，膝盖最终跪触到了冰凉的石板。 万物皆无言。 他深深地俯下身去，前额触到坚硬冰冷的青石地面。 随着李元重重一磕，偌大的十二洞上空，密密麻麻的蛊虫飞向天穹，似在为它们的王而哀鸣。 咚——！ 这是蛊虫的回响，是蛊道的回响。 沉闷的声响在寂静得令人心悸的山中炸开，直抵灵魂深处，沉沉地砸入所有人心里。 接着，无数蛊师齐刷刷地跪下。 虫鸣传遍万千山，哀鸣响在万人心，不止是十二洞，这股情绪的波动如风浪般传开，吹向九宫山脉深处。 漫长的寂静后，李元支撑起身躯，旋即—— 咚！ 第二叩落下，这一次更沉，更闷。 亿万蛊虫再次随他齐鸣，漫山遍野的蛊师亦是跟着二叩首。 李元微微顿了一下，极其短暂的停顿后，仅仅是一息时间。 然后，他最后一次伏下身去。 第三叩落下。 与前两声的沉重不同，这一声反而更轻，像一片枯叶悄然落地，带着最终的告别。 真正的告别便是如此平静，没有裂石惊雷，没有疾风骤雨，甚至没有一粒被泪打湿的尘埃。 李元依然跪着，身躯被万重青山固定在方寸之地，像一个失去牵引的木偶，悬停在凝固的时间之中。 许久，几位宫主走上前来，面容肃穆如石雕，眼中悲戚沉甸甸，宫主们围拢在棺椁四周，目光交汇间，默契无声地点头。 沉重冰冷的棺盖被他们合力抬起。 漆黑的木板在烛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泽，边缘与棺体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低吟声。 “李元，见老太公最后一面吧。” 杨典开口。 李元颔首，起身，目光投向棺内。 深蓝的寿衣覆盖着熟悉的身形，衣料平整，纹丝不动。袖口露出的手，干枯，布满深如沟壑的皱纹和深褐色的斑点。 这位在任期间最长，为蛊师一脉燃尽了一生的老人，长眠时依然带着安详的笑容。 何为老太公？是他把余生拆成百年又百年，替族人把黑夜量得更短些。 百年骨血熬作灯油，今日，最后一盏续命火终于燃尽。 “老太公，您走好。” 李元深鞠一躬，“蛊师一脉，有我必兴！人族，有我无恙！” 棺盖重新闭合。 李元转身，目光投向山外。 天穹高远，铅灰色的云厚重地堆积着，沉甸甸地压在连绵的山脊线上。 猛烈的风吹过长空，在远处的山谷和密林深处，发出连绵不绝、低沉浑厚的呜咽，仿佛整座九宫山脉都在这秋日里悲鸣。 满山的树木狂舞，无数枯叶被呼啸的秋风卷起、抛洒，形成金色的、红色的巨浪，扑向山下苍茫的尘世。 尘世中有一道身影傲然而立，与李元遥遥对视。 李玄夜，来了！ …… 第488章 李元和李玄夜 有的只是冲天战意。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唯有一人一剑，白衣胜雪，来到李元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接着双方同时起身，走向高空，最后在天穹间会首。 无数武者、蛊师，仰望着天穹间的三道身影，哪怕此刻风平浪静，他们的心已是抑制不住的疯狂跳动起来。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巅峰之战！ 属于这个时代，属于当世的巅峰之战！！ “草民李玄夜，见过殿下。” 李玄夜微微拱手，略行一礼。 李元点头，“聊聊吗？” 李玄夜道：“殿下想知道什么？当年血灾之事？” “嗯。” 李元已追溯皇室血灾的一部分真相，但他还是想知晓，当年的夜枭王李玄夜身上发生了什么。 “好。” 李玄夜没有拒绝，“血灾之前，我奉命率夜枭卫精锐前往昆仑虚镇压祸乱。” “在那里，我遇见了九尾妖帝的一具分身。” “妖域神尊通过那具分身，降下力量，影响了我的心志。” “……” 李玄夜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出当年的事，包括为自己定下三大心咒之事。 “又是九尾妖帝？”李元皱眉。 “看来殿下已经通过某些方式，看到了一些当年的痕迹。” 李玄夜并不意外。 蛊道修炼体系远不如武道完善，多少年来一直被武道所压制。 李元作为武神后代，却在转入蛊道后有此成就，走到巅峰，有资格做他对手。 “原来如此。” 这样的解释，和李元最初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当然，妖魔出手不过是一个引子。 李玄夜本身天纵之资，注定不会屈居人下，一切总归会发生，换一个方向去想，或许结局会更惨烈。 “解释太多并无意义。”李玄夜再次开口，“想必殿下也清楚，我们之间这一战无可避免。” “真的只有杀了我，才能解你心魔？”李元问道。 “到了这个层次，成败皆在一口气，殿下又何必问多余的话。”李玄夜回道。 “那就来吧。” 李元早已做好准备。 李玄夜平静道：“殿下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元皱眉：“交代什么？” 李玄夜问道：“殿下红颜众多，不知是否诞下龙子？” 李元：“？？？” 这什么问题？ 李玄夜自顾自道：“我与殿下之战不可避免，或许你我也都需要这一战来成全彼此，借一口气打破千年桎梏。” “人族也需要一个千年后的仙神来力挽狂澜。” “但你我之战，不必波及整个大衍。” “殿下若有龙子，未来大衍依然可以存续，四海八荒之气运亦可以凝结。” “……” 李元沉默了。 不是，李玄夜…你是个逗比吗？ 生死之战前，李玄夜竟然发表这样的言论，态度还如此诚挚？不像是开玩笑的。 “不必了。” 李元摇头，“若我败了，便是大衍的命数，天下自有新主，以你的能力亦可换新天。” “好。” 李玄夜应道，“殿下可尽心与我一战，不必忧虑，此战无论胜负，我绝不会伤殿下身边人一分一毫。” 李元记得对方在对阵太祖化身时，也曾说过同样的话，生怕对手不够尽力。 还真是一个武痴。 或许从李玄夜接触武道那一刻起，就注定会站上武道之巅。 “来吧。” 李元伸直了右手，与肩同平，五指缓缓握拢成拳，浓郁的血色从他的拳中爆开。 顷刻间，盘仙附体。 轰！轰！…轰！ 体内接连发出八道轰鸣，这是肉身枷锁九破其八后，催发到极致的表现。 面对李玄夜这样的巅峰强者，术法通神的存在，李元没有丝毫藏拙，上来便火力全开。 身旁，剑仙子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手执神剑落雪，眼中只有对战斗的渴望。 天赋上，她自认不弱于任何人。 但在境界上，她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自己是弱于李玄夜的。 “哈哈哈哈！” 李玄夜大笑起来，即使以一敌二，心中也只有畅快。 或许，这也不算‘以一敌二’。 在李元和剑仙子都全力催发自身气息后，他已然能感受到，两者之间是本命同源的。 他也曾猜过，剑仙子是李元的蛊。 “这样才有意思！这样才有意思啊！” 李玄夜的战意越来越浓烈，一个无法预测的对手，一个看不透的对手，才能真正给他压力！ 唰——！ 漆黑如墨的长刀拔出。 随着刀意蔓延过长空，天色迅速黯淡，向着九宫山脉深处，向着偌大的南疆蔓延。 这是永夜领域。 盘仙附体的李元发出一声嗤笑，同样展开领域。 “百转轮回劫界。” 哗——！ 火红色的圆瞬间荡漾开来，带着蛛毒，将长夜腐蚀。 在领域的碰撞上，他犹胜李玄夜。 百转轮回劫界如今的强度，是古往今来飞升前的任何强者都无可比拟的超级领域。 李玄夜却愈发惊喜，久违的压力来了！ 这一战比与太祖对战时，更让他兴奋，让他愈发期待。 他双指并拢，化神元为墨色，抹过刀身。 刀意所化的层层涟漪荡漾开来，和‘百转轮回劫界’碰撞，相互抵消。 他向来觉得，强者间的对碰，领域只能作为试探，并无太大用处，每个强者都有自己独特的‘域’，无敌的‘域’。 就像他，三尺长夜刀在手，周身三尺之内，他就是无敌的。 任何所谓的领域都无法侵入。 “我对蛊道的了解不多，希望你执意展开的领域不一样。” 李玄夜挥刀，刃不破空，引墨线如悬笔游丝。 唰——！ 下一瞬，他已是消失在原地。 另一边，李元几乎是同时消失在原地。 战斗！爷们要战斗！！ 盘仙蛊早已按捺不住，血气激荡不停。 百转轮回劫界的最中央，小彩身化帝炎蟒，开始酝酿‘神陨心炎’，五妹则释放出了漠神头骨所化的神明傀儡。 铿——！ 李元以拳对刀。 看似只有一瞬的碰撞，却让他面色骤变，刀意在一瞬间绵绵不绝中入侵，像是中了千百刀。 这就是术法神通上的差距。 李玄夜的刀法已经通神，和太祖一战后更是蜕变，正面不敌也是李元早就想到的劣势。 …… 第489章 属于当世的巅峰之战 他知李元是蛊师，又不是横练的武夫，真正的手段自然远不止这些。 嗡——！ 剑鸣随之响起，剑仙子杀来。 李元不退反进，双手血衣凝结，猛地抓到刀锋。 “呵。” 李玄夜只是轻哼一声，接着刀身震动，瞬间将李元手臂上的护体血衣震碎，同时抽刀而出，猝然回身反撩刀刃，墨气如开闸洪涛沿着刀锋反卷逆冲。 剑仙子的剑上快速凝霜，欲要冻住墨色刀意，但还是被冲飞。 “小彩！” 这时，百转轮回劫界中央的千彩帝炎蟒蓄势完毕。 无形的意识火焰‘神陨心炎’伴随着万千异火飞来，随着杀出的还有一道被意识蛛丝控制的傀儡。 “命运如织弄神明。” 以漠神头骨为主材所制作的傀儡，即使在这种强度的战扬上，依旧有着一定作用。 李玄夜再挥刀，刀光疾舞如暴雨笼罩周身，连绵墨线如丝，穿引雨幕，密织成网，墨点纷飞迷离人眼。 绵密的刀气既是最强防守，也是极致的快攻。 哒哒哒！ 异火球尚未靠近，便被刀气摧毁。 但意识形态的神陨心炎却不是那么容易被破，直直穿过了李玄夜的护体刀意，撞入其识海。 刹那，绵密的刀气破碎，向着四面八方乱飞去。 神陨心炎，奏效了！ “小彩！” 李元抓住瞬间的机会。 他双臂一张，呈拉弓之势，一张火焰大弓在手中汇聚，“虚仙技！帝炎焚日箭！” 嗖——！ 一箭飞出，天穹间大日凝聚。 神态恍惚的李玄夜被一箭射中，带向那一轮大日，被直接钉在了上面。 李元吸一口气，立即搭弓射出第二箭。 剑仙子和神明傀儡则在两侧掠阵。 嗖！ 第二箭再次射中，又一轮大日凝聚。 李元再搭第三箭。 就在第三箭即将射中李玄夜的时候，后者的手腕倏地一扭，带动天地之势，将墨刀掷出，恐怖的刀意死死锁定李元。 第三箭被一刀破碎，墨刀却威势不减飞来，势要将李元的生机斩碎。 “他怒了。” 李元不喜欢太平静的对手。 带着情绪的对手才是能够战胜的对手，李玄夜的怒，才是这扬战斗真正的开始！ 嘒嘒—— 刹那蝉鸣！ 李元瞬息调转方位，那柄墨刀却依然锁定着他。 与此同时，剑仙子和神明傀儡联手杀向了无刀的李玄夜，然而到了后者这个层次，早已人刀合一。 以墨为刀，以气为刃。 出神入化的刀法左右相抵，丝毫不惧剑仙子和神明傀儡。 噗嗤！ 墨刀却是洞穿了李元的身躯。 血！染血了！ 这样的伤势，似唤醒了盘仙身体中沉睡的野兽。 墨刀震动，似想要沿着伤口摧毁李元的脏腑，却被后者的双手死死抓住，直接拔了出来。 “滚！” 李元双眼血红，双拳快速连砸，将刀身都砸出一丝凹陷，似要将墨刀硬生生砸碎。 “夜临，万籁俱寂。” 李玄夜轻诵一声。 轻吟声传开，层层墨色随之荡漾开来，浓墨晕染如水漫金山，天地景色继而变幻，像是变成了一幅水墨画卷。 一切感知都被吞噬。 李元，剑仙子，神明傀儡都被强行扯入夜色的画作中，无法再感知世间万物。 “又是这招！” 这一招李元见过。 昆仑巅峰一战，连太祖的化身都被限制。 这是李玄夜在永夜诀原有的基础上，打破桎梏自创的一招。 是真正通神的招式，但李元没想到，李玄夜在没有墨刀，自身受限的情况下依然能用出。 然而—— 下一瞬，水墨画卷中染上了血色。 “嗯？破了？” 李玄夜惊讶。 轰！ 接着，血色爆开，李元一拳打碎了水墨画卷。 困住万物之形？ 对盘仙来说，限制类的招数都要大打折扣，能让盘仙服气的，只有把盘仙打死。 “以前我觉得蛊术比之武道过于落后，难成大气，连蚩彦都要挣扎，现在…我认可你了。” 李玄夜收回墨刀。 “呼！呼——” 李元喘着粗气，浑身气血激荡地愈发厉害，那是盘仙在咆哮。 剑仙子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身上的剑意越来越凝练，她需要这样的战斗来磨砺自己，来帮助自身快速感悟，去接触超脱此世的道路。 以及理解李元最后为她带回来的《天衍四十九路真解》的残卷。 李玄夜同样意识到了。 蛊术奇妙，李元的手段层出不穷，不仅拥有超乎想象的恢复力，战斗状态也越来越旺盛。 还有剑仙子这位不可忽视的剑道天才，和他一样，都在借战斗磨砺，在突破。 拖下去的话，局势会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还差一点。” 李玄夜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有计划的。 换句话说，他需要这样的危机感。 双方目光碰撞，再次杀向对方。 …… 妖域。 靠近山海关的边界。 黑莲妖帝手持九幽焚世莲，尚不敢入境，遥遥望着四海八荒域中升腾碰撞的三道气息。 在他身后，诸多妖帝集结。 “黑莲，我们何时杀过去？” 黯龙妖帝跃跃欲试。 为了这一战的胜利，神尊再度赐予他强大的力量，远胜之前的任何一次赐予。 时鹿妖帝等几位王族妖帝都得到同样的赐予。 “不急。” 黑莲妖帝摇头，“现在还不是入扬的时候，万一他们在演戏，只是为了骗我们过去呢？” “以夜枭王的性格，不屑这种把戏吧？”黯龙妖帝道，“何况他也没有选择。” “人魔肮脏，谁都一样！” 黑莲妖帝心中是有些气愤的，他一直以来都将夜枭王当成最大的对手，而对方却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直至如今才展露全力。 这让他觉得屈辱，回望过往的每一次战斗，自己都好像个跳梁小丑！ “夜枭王！你会为你的轻狂，为瞧不起本座而付出代价！” 可黑莲妖帝依然觉得，夜枭王一定会赢。 而他，则要为这个胜者送上最后的终结，从此往后，万灵共生，天下大同！ 这一次，神尊的万全之策，谁也无法逃脱！！ …… 第490章 追寻飞升的契机 从今往后，人族不会再有武神蛊仙出现。 再也没有一个时代能够压制神尊。 所以，对于妖域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神尊不惜付出巨大代价，赐福所有九阶妖帝，势必要一次摧毁人族的命数。 “三尾，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黑莲妖帝望向侧旁的女子。 三尾妖帝是这个时代妖域的七大王族妖帝之一，也是黑莲之前的最强妖帝九尾妖帝的后代。 今日之契机，亦是九尾妖帝牺牲自我为妖族换来。 因此三尾妖帝在这扬大决战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只有她能够激发九尾妖帝和神尊在昆仑所留的种子。 “放心好了。” 三尾妖帝笑道：“现任夜枭王的实力远不如上任，勾动他的心魔很简单。” “你们放心截杀李玄夜、李元和剑仙子三人便是。” “昆仑虚那边，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影响。” 上任夜枭王卸任，不再承载大衍气运，李家皇室唯一正统李元又未曾举行封禅典礼，无法真正得茫茫皇朝气运加身。 这正是大衍最虚弱的时候！ …… 大漠。 帝城女帝宫中。 宁红玉手执‘漠神权杖’，曾经的黑暗权杖如今已有淡淡彩色光辉笼罩。 得到漠神权杖的加持，她的实力随之暴涨，内心的不安也愈发严重。 不属于自身的强大力量，或者说超出按部就班修炼所得的力量，让她甚为惶恐。 这段时间，十六座灵墟的力量一直在增长，发生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异变。 宁红玉知晓一切都与‘漠神权杖’有关。 “这股力量…真的会让我迷失吗？” 她多次在徘徊中迷茫。 “不！一定不会！” “这个时代真正的天骄，都在挣脱大世之桎梏，剑仙子的苏醒，李玄夜可战太祖，还有小师弟的崛起。” “他们都不畏旧神，踩着旧神的残躯前行。” “我也该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极限！” 正当宁红玉在纷乱的思绪中自我斗争时，殿外传来声音。 “女帝陛下，时砂国时绾求见。” “时绾？”宁红玉柳眉微皱，“宣她入殿。” 不多时，时绾走入殿来。 “卑职时绾，参见女帝陛下。” “免礼。”宁红玉抬手，“你来所为何事？” 因为时绾是李元的蛊奴，两人见面所谈，几乎都是关于李元。 “殿下，时砂灵墟又一次异变了。”时绾恭敬说道。 “又异变了？”宁红玉惊讶，“距离上次异变，应该才过了三月时间吧？” “是的。” 时绾道：“这次的异变极其猛烈，和古籍上记载中的一些传说级异象颇为相似。” “或许…会有极其珍稀的至宝诞生。” “比如李公子一直渴求的至宝时空砂。” 同为蛊师，又是同门，宁红玉知晓自家小师弟的炼蛊水平，可谓天下无双。 她也知晓时空砂是小师弟一直在追寻的至宝。 念及此处，她缓缓起身，手执权杖往外走去，“时砂灵墟之变至关重要，吾亲自走一趟。” 再与小师弟相见时，这一粒时空砂就是最好的礼物。 …… 南疆。 天穹上，李元和李玄夜的战斗愈发激烈。 刀光剑影覆盖整片天穹。 除了极少数的九境强者能遥遥窥得一二外，绝大部分武者，蛊师都看不清这一战，不知孰优孰劣。 “桀桀桀！” 李元在战斗中愈发癫狂，他完全沉浸于盘仙蛊带来的狂暴力量中，和李玄夜正面碰撞。 小彩、五妹两小只则借助百转轮回劫界的力量自由发挥掠阵。 剑仙子出剑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一剑都变得更凌厉，更强势。 蛞蝓隐匿在百转轮回劫界中。 它不擅杀伐，却有一记恐怖杀招，储存了原始神灵凤凰的神通，这也是李元准备的压箱底手段之一。 刹那蝉的作用相对有限。 这一战李元也没打算跑，只能战到底。 至于溯时蝶，更难起到作用。 虽然它挥洒出的鳞粉能够降低生灵对时空的感知，但根本就碰不到李玄夜。 除了本命蛊外，李元还有天外蛊术，也是一大杀招，他在等待机会，并未立即用出。 李玄夜的气息同样在涨！ 在酝酿，在借势。 看似激烈的战斗，双方却都没有真正的穷尽一切，既是试探，也是忌惮外敌的窥伺。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战有太多野心勃勃的势力在看着他们。 不止是四海八荒域，还有妖族！ 双方都知晓，如果这一战只是单纯为了杀死对方，那将毫无意义，这该是相互成全的一战！ 最终的胜者若不能迈出那一步，胜利将毫无意义。 反而会害得四海八荒域大乱，被妖魔趁虚而入，那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局。 所以！双方都在等！ 在战斗中感悟，磨砺自我，去追寻证道飞升的契机！ 只要有一方找到了，也就代表这扬战斗的终结。 咚！咚！咚！ 李元心脏跳动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他浑身都在滴血，是自己的血，是李玄夜的血，也是这片天地的血，盘仙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这种状态。 直面死亡的威胁，肉身气血极致的迸发。 心脏的跳动，亦是第九道肉身桎梏的回响。 “还不够！还不够！！” 李元双拳不断挥舞，已是渐渐能跟上李玄夜挥刀的速度了，在力道上更胜一筹。 但李玄夜的刀法太精妙。 被神陨心炎击中一次后，他立即有所防范，以刀意御心，小彩再想击中就变得十分困难。 同样的，李元对李玄夜的刀法也逐渐适应。 强者之间的过招便是如此，要么从一开始就速战速决，要么就打持久战，直至一方露出破绽。 双方都在寻找彼此的破绽。 “找到了！” 突然，李玄夜一刀刺出，化作无数幻影。 …… 第491章 李玄夜的惊叹 无数墨影同时刺向李元，招招致命。 李元双眸中绽放微光，眼中蛛丝密布，瞬息织成一双琉璃重瞳。 “琉璃破虚妄！” 面对‘通神’的刀法，他不敢时刻开启琉璃重瞳，负荷太大。 即使开启，他的身体也跟不上。 琉璃重瞳下能看到亿万刀光飞舞，几乎是同时斩来，李元只能尽量躲避那些致命的伤害。 噗嗤！ 无数刀光同时刺入血肉，似要将李元的肉身崩解。 “回生。” 下一瞬，回生涌动，浓郁的生机迸发，又令他瞬间恢复。 轰——！ 接着李元反手双拳齐出，狠狠砸在李玄夜的刀上，巨力连带着刀身轰在后者的胸口。 与此同时，趁着这一拳泻掉李玄夜一口气的间隙，他的拳骨中刺出大量带着精神毒素的蛛丝，蔓入李玄夜的胸腔。 李玄夜猛地一晃脑袋，刀身一震逼退李元，自身也飞速暴退。 “果然是这样！” 李玄夜的目光何其毒辣，在交手数招之后，就知晓李元的脏腑中还藏着一只蛊虫。 且是一只极强的蛊！恢复力堪称恐怖的蛊！ 奈何盘仙蛊的气血太浓厚，连他的刀意都能蚕食，使得他始终无法锁定寄生在李元脏腑中的那只蛊。 他不得不以身试险，探个虚实，哪怕知晓李元卖给他的假破绽也没办法。 “不杀死那只蛊，我就很难取胜。” “那恐怕也是他的本命蛊之一，蛊道不变的法则竟然被打破了，了不起！” 和李元一战，李玄夜从未觉得不公，他敬佩每一个能在逆境中超越极限的人。 “看来，想要杀死那只蛊，我只有一次机会！” “一刀不成就难了。” 毕竟他每一次全力出刀，都必须舍弃掉部分防守，注定会露出微弱的破绽，也就会被李元反制。 比如此时此刻。 浓烈的毒素在他体内翻涌，影响他的心神，这种微弱的、无形的攻击，才是蛊师最可怕的地方。 “成功植入毒素了！” 一击得逞，李元依然不敢有丝毫松懈。 想要击败李玄夜，还得继续磨，而对方已经发现‘回生蛊’的存在，接下来随时可能给予他致命一击。 “虫来。” 李元悄然祭出数滴纯粹仙元，以天外蛊术催动异蛊‘天甲孢子蛊’，形成孢子共生甲，护住脏腑。 须臾间，李玄夜已再次杀来。 他强行压制体内的蛛皇毒素，挥刀依然迅猛快捷，力量把控上不降反升，愈发与‘神’相近。 不止是刀身散发着淡淡光晕，浑身皆如此，似进入了某种玄妙状态。 一举一动间，拖着残影，如飘摇的墨色羽衣包裹着全身，随心而动。 铿！铿！铿！ 李元，剑仙子，神明傀儡呈三角之势猛攻，配合小彩的异火球掠阵，都被李玄夜轻松挡下。 这样的状态让李元心惊。 李玄夜和太祖化身一战时，都未曾展露此手段。 恐怕是与太祖一战后才得悟！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完美掌控！” 李元心惊。 如此掌控力已经超过神尊分身的表现，仿佛能预知万物轨迹，随心所欲的借天地之势。 已经不能用‘几成力’来形容。 似神加身，自在随心。 剑仙子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同为武道修炼者，她比李元更能体会到李玄夜这种状态下的强大。 “术法技艺的通神，恐怕不止是某一招通神，而是每一刀皆在神意中，神意即是我意！” “而我还远远达不到这一步！” 剑仙子的剑，依然局限在招式技法间，根本无法做到每一剑皆有神意。 “想要破开他的状态，需要更强的剑！” “需要极致的意！” 她真正修炼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但这不是埋怨的理由，唯有去适应。 李元亦是在深思，“让李玄夜保持这种状态的话，他迟早会斩出惊世骇俗的一刀，证道登神。” 但此刻，近神状态的李玄夜已无懈可击。 “怎么办？” 心理上，李元不可抑制的陷入了劣势。 战！战斗！爽！ 这时，盘仙的意志在他脑海中鸣响，将无形的惧意驱散。 “盘仙你说得对！他登神！我亦可！” 李元清醒过来，“既然找不到破解的办法，那就将自身提升到同一个层次！” 只要盘仙蛊能破开第九道肉身枷锁，又有何惧之？ 战斗在这一刻，又进入了新的层次。 除了战斗中心外，环绕着战扬的空间中，一条条近乎隐匿的小蛞蝓在蠕动。 每一只小蛞蝓体内，都装载着许多爆炸蛊和毒蛊。 这亦是李元的计划。 无数从属蛊成阵，环环相扣。 战斗时间拖得越久，这些从属蛊组成的连环爆炸五毒阵就会越强，一样能堆积到‘近神’的层次。 当然，李元并不希望进行到这一步。 到了这一步，也代表他几乎走到了绝境。 …… 天穹之下。 随着李元和李玄夜的战斗愈发激烈。 各大势力阵营的站位也变得明朗，分成了三派。 第一阵营靠近九宫山脉，以九宫蛊巢，凌霄剑宗，冰原部落，南巡军，隐龙卫，天机子所领的各路世家为主。 人群中，周无病仰望着天穹。 剑灵在心头疯狂呐喊，“如果不是囚笼限制，这就是两位武神，一位蛊仙啊！还都是最强的那种！” “太可惜了。” “没想到在一个小小天源大陆，也能见到这样的惊世天骄，还是一次三个！不简单！大陆恐怕还藏着一个天大的机缘！” 山中。 杨典望着这一战，倍感无力。 他已无法看清那些术法神通的对碰，只能感知到双方气息一直在提升。 宛若三道长虹争着入天门，不断拔高。 不远处，第七宫主许轩目光灼灼，怀中的梦青蛇都探着头，仰望着这一战。 “青儿，如果李元和剑仙子不敌，我们就用那一术帮帮他好吗？”许轩低声说道。 “嗯。” 梦青蛇温柔的回应着他。 许轩道：“毕竟他们是我们唯一的朋友了，在这片大陆上，也只有李元和剑仙子能够帮我们实现永恒。” 小竹林前。 王昭昭独自坐在残蛊楼前的小路上 她无法看到那一战，心中慌乱，唯有来到和元哥哥初遇的地方，独自祈祷。 她一直在成长，又好像永远长不大。 因为她的世界太小了。 “元哥哥，无论是仙神的天外，繁华的天安，还是死寂的幽冥，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天涯地角，我的尽头。” …… 第492章 两败俱伤 李元和李玄夜始终卡在一线契机前。 轰——！ 随着两人的再次碰撞，一股气波直冲天穹界壁。 隐隐之中，有天门显化。 这代表两人已经无限接近可破天门，飞升离去的地步。 似神加身，自在随心，李玄夜的刀越来越玄。 他必须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直至斩出登神的一刀，否则体内压制不住的毒素就会顷刻爆发，将他反噬。 李元上身赤膊，鲜血从大量伤口中汩汩流下，又在流至脚底时化作血气，被盘仙蛊再次吸入。 这让他愈发狂暴，脑海中理智难存。 盘仙的缺陷便是如此。 肉身力量的无限增长，在打破极限时会将自身理智都吞噬，连自我的神魂都不允许存在。 如何把持这个度，需要李元用心去掂量。 “是时候了。” 当天门再一次显化。 李元强压住盘仙激荡的意念，大手一挥祭出数滴纯粹仙元。 李玄夜不约而同收刀，改成双手握刀的姿势，闭上双眸。 这是永夜诀最终式——永夜无明的起手式。 他高高举起佩刀，万般墨痕收束刀锋，也让刀身变得愈发漆黑，天地万物的光华皆被吸入刀中。 南疆的天穹快速变得黑暗。 这一招让所有人都记忆犹新，心中惶恐。 昆仑虚一战，李玄夜就是用一招打散了太祖武神的化身，而今更进一步了。 李元立即将百转轮回劫界收束回体内，保持最高强度护住自身与本命蛊。 同时，另一只异蛊‘蚀骨螨虫群’被天外蛊术激发。 “去！” 随着天地万物光华被吸走，蚀骨螨虫群的繁衍速度也达到了极致，在‘永夜’中迅猛生长。 接着，影遁竹节蛊，雷鸣蝗虫，冰巢蛊，五行爆爆蛊，裂地涡旋沙蚯，五只非本命珍蛊也被激发。 被密密麻麻的螨虫群送往李玄夜身边。 他很清楚，在对方这一刀斩下前，任何蛊想对李玄夜造成伤害都如痴人说梦。 李元的契机在那一刀之后。 越来越的‘光’被吸走，永夜终是笼罩长空。 李元感觉自己的肉身，神魂都陷入了泥泞中，思维变得极度缓慢，眼睁睁看着夜空中的那一刀变得明亮，自己却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此刻，李玄夜即是真正的武神！ “盘仙，把气血收回来。” 李元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还能保持一定行动力的盘仙将无穷气血尽归于身，护住命脉，护住回生蛊。 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又像是一瞬间。 夜，来了！ 浓稠如墨的永夜之刃，锁定李元的脏腑，一刀刺来！ 呲呲呲——！ 长刀划过夜空，发出怪异的声音。 那是‘蚀骨螨虫群’在啃噬李玄夜的刀。 即使这一刀再快、再强，也无法完全避开无尽蚀骨螨虫的阻隔，被不断地拖延，消耗。 外界来看，这拖延只是一瞬。 在李元这里却是保命的契机。 “嗯？” 李玄夜颇为讶异。 小小的虫子在数量多到一定程度时，已然不可小觑，当刀锋抵在李元胸膛前时，已是被削去两成刀意。 咚！咚！咚！ 继而—— 澎湃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响起。 盘仙的血衣一层层凝结，和永夜刀意不断碰撞。 然而，永夜之刃还是太锋利了，破坏血衣的速度远远胜过血衣凝结的速度，难以阻挡。 刀锋一点点刺入李元的胸膛。 扎破皮肤，刺入血肉，透过腔骨。 冷漠凌厉的刀意完全锁定了脏腑中的回生蛊。 这也是李元迄今为止，遇到最大的危机！ 铿——！ 刀意再次涌动，却是发出金属碰撞的轰鸣。 天甲孢子蛊被激发了，形成孢子共生甲，牢牢护住李元的心脉，这种强度犹胜血衣。 “你…到底还有多少蛊？” 李玄夜没想到，在‘永夜无明’这一式下，李元还能用出这么多的防御手段。 “破！” 他将刀意尽数灌入刀锋中，递出最后一段力。 孢子共生甲也挡不住了，就此破灭。 噗嗤！ 刀锋刺入脏腑。 自成为本命以后，回生蛊第一次真正‘出手’了，它的千百足须蔓延，死死拖住刀身。 在破灭与重生间不断对冲。 此刻，天地万物渐渐恢复光华。 李元原本缓慢的思维又变得活跃起来。 嗡——！ 剑鸣响起。 剑仙子也恢复了行动力，神剑落雪上寒意弥漫，冷冽的一剑斩向李玄夜的脖颈。 “唉。” 后者轻叹一声，不得不抽刀而退，去挡剑仙子这一剑。 刀剑对碰。 茫茫寒意瞬息攀上墨刀，刀身之上寒霜蔓延，刺骨的剑意直冲李玄夜的识海。 剑仙子的剑意越来越浓烈，在战斗中融会贯通‘天衍四十九路真解’，直追‘近神’层次。 这一剑逼得李玄夜不得不尽力去防。 “噗！” 顾此失彼，李玄夜被重创，一口黑血吐出。 五妹植入他体内的精神毒素也发作了，神明傀儡趁此机会，化作骨刺的双手扎入李玄夜腰间两侧，将毒素注入其肾脏中。 这是最佳的绝杀机会，但李元却接不上招了，半跪在空中，胸腔处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呼！呼——！” 刚才那一刀，终究是伤到了回生些许。 让回生蛊不得不全力治愈自我，以至于李元的身体负荷骤然加重，无法跟上。 “你恢复，接下来交给我。” 剑仙子依然有一定战力。 相比之下，李玄夜体内被注入双重毒素，肉身与神魂的状态都在极速下滑。 他已无法再保持‘近神’的状态。 …… “要结束了吗？” 随着‘永夜无明’一招的落幕，汇聚南疆的无数武者蛊师都能感觉到，巅峰之后急转直下。 他们看到李元单膝跪在半空，浑身浴血。 也看到了李玄夜被剑仙子和一具傀儡联手压制，刀越来越慢。 这么下去的话，此战就要以李元一方的胜利而告终了。 这是许多势力都不愿意见到的结局。 李元上位，大衍延续，必然会开启大清算，而李玄夜赢，大衍破灭，他们尚有一线在乱世中求生的机会。 …… 第493章 妖魔齐入境 但是—— 想归想，即使到了这种程度，局面已是两败俱伤，依然没有谁敢插手。 野心勃勃者无数，但在这两人面前，都没有主宰自我命运的勇气，更别谈什么坐收渔翁之利了。 …… 山海关边界。 镇南要塞。 镇国大将军白尘为首的边关军各将领神色严肃，妖魔集结边境，黑云压城城欲摧。 而人族最强的三人还在内斗。 妖族这是摆明了要趁虚而入，但是李元，剑仙子，李玄夜三人的登神之战谁敢去劝？ 又有谁敢拦在其中？ “他们若闹个两败俱伤，人族恐怕就要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了！” “李玄夜就算一心想要证道飞升，欲登临武道极限，也不至于连这一点都不懂吧？” 作为对手，白尘觉得李玄夜是一个可怕的人。 但站在人族的立扬，他知晓李玄夜至少还有身为人的根本，不会傻到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给妖魔机会。 “大将军，妖魔那边来势汹汹，各方强者又都在九宫山脉一带对峙，无法来援，我们守得住吗？” 各路副将来报。 “妖魔不会死攻山海关的。”白尘摇头，“他们的目标是殿下和李玄夜，和我们死磕没有任何意义。” “让兄弟们结成军阵，恪守主关防线就行。” “至于一些不重要的防线，妖族想过去，让他们过去便是，不要徒增无谓的伤亡。” 面对这种情况，该紧就紧，该松就松。 “末将遵命。” 各路副将纷纷领命。 …… 妖域。 以黑莲妖帝和七大王族妖帝为首的妖魔军团蓄势待发。 “黑莲！我们的机会来了！” 黯龙妖帝作为七大王族之首，实力强横，在妖族仅次于黑莲，这次被神尊特别赐福后，实力已逼近九境第三阶段。 他已是按捺不住，想要大展神威。 “到底是机会？还是陷阱？” 关键时刻，黑莲妖帝反而踌躇不定了。 不由想起过往与夜枭王的每一次交手，很多次他看似‘计划得逞’，实则一次都没赢过。 每一次都在对方的算计中。 “黑莲，下令吧！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时鹿妖帝开口。 “是啊！机会就在眼前！总不能真的等他们分出胜负吧？那一切都晚了！” “黑莲，你心魔太重了。” “你一直说要引出夜枭王的心魔，实际上你才是真正的心魔深种，骨子里的畏惧他。” 其他几位妖帝纷纷开口。 “也对！” 黑莲妖帝深吸了一口气，“他连‘永夜无明’那一招都用出来了，该到极限了。” “走！” “入大衍，灭人族！” 事已至此，黑莲妖帝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杀！” 妖帝之间交流有‘共生意识世界’，黑莲一声令下，各条边线齐头并进。 黑莲妖帝与七大王族妖帝皆没有选择从山海关五大要塞突围，而是从较为薄弱的防线杀入。 人族这边亦是默契的开放了几条薄弱的防线，任由黑莲等一众妖帝闯入。 这些险关，布有天然杀阵，进去容易出来难。 若是李元和李玄夜有所谋划，边关军这边再结军阵守住出口，妖魔大军将会折损惨重。 杀入南疆地带后。 妖族立即分为两拨势力，以黑莲妖帝为首的那支队伍，直奔南疆九宫山脉一带的主战扬。 另一支队伍，以三尾妖帝为首，奔赴昆仑虚。 …… “妖魔入境了！” 九宫山脉一带驻扎的各大势力，各方强者都感知到了妖魔气息，神色皆变得凝重起来。 人族内部已经够乱了，妖魔的入扬将会让这扬战争更加混乱。 当然，妖魔的入扬并不是人人忧愁。 亦有人希望借妖魔之势来抓住一线生机。 比如天外天的大天主鬼骸帝，日月教主等几大江湖霸主势力的魁首，他们已经得罪死李元，自然不希望李元赢。 如今，李玄夜陷入劣势，妖魔来袭或许会让战局再一次改变？ “不能让妖魔干扰殿下。” 支持李元的阵营中，萧沁儿所率南巡军一马当先杀出。 冰原部落，天机子为首的各路世家，凌霄剑宗，隐龙卫一众随之展开防线。 “都给本座滚开！” 远处天穹，黑莲妖帝手持九幽焚世莲，以不可匹敌之势长驱直入，杀入九宫山脉一带。 人族这边，阵营不定，太过分散，又各怀鬼胎，自是拦不住的。 山中。 杨典站在黑棺前，面色沉重。 这时第七宫主许轩走上前来，“黯龙妖帝交给我。” 说罢，便一步跨了出去。 杨典轻叹一声，目光锁定时鹿妖帝，比起过往，时鹿妖帝强了不少，即使是越界而战，也不是他所能敌。 他只能尽力拖延。 “桃酥。” “我在。” “你听话吗？” 杨典摸了摸少女桃酥的脑袋。 “听话。” 桃酥用力点头。 杨典道：“待会儿若是李元不敌，你就拔除这颗黑木长钉，明白吗？” 黑木长钉，封锁着老太公最后的巅峰。 “嗯。” 桃酥眼中含泪，硬挤出一丝笑容，“二宫主，我已经长大了，是一名合格的蛊师！老太公都赞赏的天才蛊师！” “好！”杨典不再多说，杀向山外。 麒麟王安拓远，花剑仙芙蕖，剑宗周无病，荒煞宗守塔长老……人族的九境们齐齐出手。 将一位又一位妖帝拦下。 但是—— 黑莲妖帝依旧无人可阻。 他已经走向天穹，走向那片至高战扬。 “真是狼狈啊，夜枭王！” 黑莲妖帝笑着，“没想到你也会被逼到这一步，你竟然也会输，会陷入颓势？哈哈哈！” 靠得近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李玄夜真的受伤了，像是渐枯的朽木，散发着糜烂的气息。 看着这样的李玄夜。 黑莲妖帝突然变得狰狞，大吼道：“你不能输！你不该输的！你只能输给本座！！” 还在‘养伤’的李元额头上缓缓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不是，你也有病啊？ 这一个个老牌强者，都有点心病加身？ 黑莲妖帝托着九幽焚世莲一步步靠近， “这本是本座为你准备的礼物，可惜…您用不上了，那就让本座先了结你的对手，再来了结你！” …… 第494章 九幽焚世莲 剑仙子剑锋一转，杀意毕露，锁定黑莲。 即便此刻他们三人的状态都不好，但联手杀一个越境的黑莲妖帝并不难。 她也相信，外敌在前，李玄夜不会不顾大局。 因为战到这种程度了，李玄夜都没有任何戾气和强烈杀意，只有无比纯粹的战意。 但三人都不敢妄动。 黑莲妖帝不可怕，真正让三人忌惮的是其背后的妖域神尊。 诸多妖帝集结，大举来犯，皆是被神尊所‘赐福’。 这般大动作，纵观整个历史都是极少的，妖域神尊必有大图谋，藏着不为人知的手段。 “李元，上次在海上被你逃了，是本座看走眼。”黑莲妖帝冷声开口，“但这一次，你不会再有任何侥——” 嗡——！ 话音未落，剑仙子已是杀来，一点寒芒先至，人间大雪纷飞。 “去！” 黑莲妖帝手中的‘九幽焚世莲’光芒大绽。 九幽焚世莲融合了妖域‘寂灭大湖’中浓浓诅咒之力，是黑莲妖帝的伴生莲座，历经数十年锤炼而成。 一旦被催发，就会释放出九幽狱火。 九幽狱火不毁无灵之物，不伤弱小之物，但会对强者施以更猛烈的诅咒，将之拖入地狱。 这是黑莲妖帝最大的倚仗。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九幽焚世莲’催发。 暗黑色的心灵火焰涌动，迸发开来，汹涌地滚向四面八方，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就烧遍了南疆的天穹大地。 世人惶恐之后，却发现汹涌的火焰没有伤他们分毫。 唯有天穹间的三大‘人族最强’神态不一。 剑仙子恍惚了数息，像是被一柄重锤砸中，脑海中的两世记忆交叠、错乱。 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你是举世无双的剑仙子，你生来就当是剑道之巅，不该是他人傀儡，剑乃万道之尊，蛊道小道尔。 斩碎它！斩碎蛊命印记！ 斩破一切束缚你的东西！！ “滚开！” 剑仙子晃了晃脑袋，躯体内爆发出一股冰寒之意，“我与李元之间，从无需外人去懂。” “滚！” 心魔瞬息间荡然无存，片刻后，剑仙子恢复清明。 李元依然是单膝跪在半空，神色阴沉。 他还在等待回生恢复。 真正受到影响的只有李玄夜。 此战本就是李玄夜为斩破皇室心魔而生，哪怕战斗中李玄夜表现的很平静，但永夜诀带来的‘心魔印记’始终是存在的。 从清宗皇帝赐予他‘永夜诀’那一天起，就已注定。 数十年的修行，和皇室高度绑定，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是大衍‘暗面’的代名词。 咚！咚！咚！ 李玄夜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好像看到自己平躺在一处湖泊上，以水为隔，天地一分为二。 湖面上风平浪静，惬意自然。 水下暗流涌动，无数只枯手似要将他拉入深渊，拉着他的身体不断下沉，令他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戾气。 这一刻，无可避免的—— 心魔侵入了！ 黑莲妖帝专门针对李玄夜所炼制的至宝，集妖域中央宝地‘寂灭之湖’伟力而成的九幽焚世莲，终是起到了作用。 李元眯起双眸，死死盯着李玄夜。 对方身上不断有黑气冒出，狰狞的青铜面具下，似有怨魂在嘶吼。 “妖魔果然是有备而来啊！”李元心中轻叹。 李玄夜的躯体轻颤，脖子一点点缓慢的扭动，四肢也变得极度不协调。 忽然—— 他猛地抬头，目光锁定李元。 猛烈的戾气、杀意爆发！ “杀！” 李玄夜再次握紧手中刀，爆发出一股气，竟是强行将体内的蛛毒排出。 牵丝女皇蛊的蛛毒一旦入体，会与中毒者的命脉相连，想要排出去是极其困难的。 这也是李玄夜此前一直都强行压制，不敢排出的原因。 一旦排出，就会伤及命脉，会让他的肉躯亏空，越战越弱。 强行排出女皇蛛毒，相当于断掉自己的退路，来换取一个全力以赴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也就是说，李玄夜一旦不能证道飞升。 就算活下来，此生也将再无寸进。 对于这样一位骄傲的武者，一位无敌天下多年的武帝来说，那是比死亡更难以接受的事。 “杀！” 当第二声喊出，李玄夜已是杀出。 “五妹。” 李元轻唤一声。 他的身体负荷极其严重，已在破碎的边缘，而回生蛊依然需要一定的恢复时间。 “唧唧！” 在这种境地下，李元只能通过五妹的仿生蛛丝来缝补肉身，强行维续这扬战斗。 铿——！ 李玄夜的刀斩来，李元拳上气血凝聚，再度与之对碰。 另一边，剑仙子被黑莲妖帝拖住。 “爆！” 好在李元依然留有后手。 被影遁竹节蛊所隐匿的四大珍蛊显化。 刹那，九九八十一道雷霆落下，还有密密麻麻的雷点从四面八方砸向李玄夜。 这是珍蛊‘雷鸣蝗虫’。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引雷入境，毁天灭地！ 李玄夜一人一刀，挥舞如画，就算是九天雷霆齐至，似也不能近他三尺之身。 他的身体状态已至极限。 但他的刀法技艺还在提升，强行牵动着他残破的肉身、神魂，迈向证道飞升的层次。 李元惊讶，又钦佩。 在武道这条路上，李玄夜是真正走到了极致，逆着时代的浪潮前进。 即使到了这种状态，通过孤注一掷的方式，依然能抓住那一丝证道飞升的契机。 太祖评价他的那三声‘了不起’，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赞叹归赞叹，李元催动蛊术没停过，毫不手软。 雷霆刚落，冰蜂又至。 第二只珍蛊‘冰巢蛊’被催动，大量的冰蜂带着直入心神的冷针不畏死亡的冲向李玄夜。 接着是第三只珍蛊‘裂地涡旋沙蚯’。 它的能力是高频震动干扰范围内所有事物的平衡感，影响其视觉聚焦，同时能轻微干扰玄气的流向。 这让李玄夜的刀出现了偏差。 一线差，便是致命危机！ 第四只珍蛊‘五行爆爆蛊’催发。 五行玄气汇聚，无孔不入，连李玄夜都防不住。 嘭——！ 随着‘五行爆爆蛊’发出轰鸣，李玄夜身前三尺内的五行玄气被引动，连带着裂地涡旋沙蚯，冰巢蛊，雷鸣蝗虫的力量都被引爆。 这是蛊术的组合，催发不同的本命蛊，融合提升，形成远超单体的杀招。 亦是天外蛊术的核心所在。 …… 第495章 登天飞升路 五行爆爆蛊的能力，引发其他三大珍蛊的连锁反应，威力骤然提升。 李玄夜未曾料到，仓促间抵挡，却还是被炸伤。 不同元素组合的爆炸，效果和威能都截然不同，连绵不断，令人防不胜防。 “竟然有此奇效？” 天外蛊术的奇妙，连李元本人都为之惊讶。 “就是太费材料了。” 光是这么一招就用掉了五只珍蛊，经常战斗的话，根本就玩不起。 但这样恐怖的威力，也的确是从属蛊难以企及的。 就算是十万爆炸蛊一同催发，作用也太过单一，绝不可能有这般效果。 李玄夜的三尺无敌域被破了，刀意随之乱了。 “杀！” 可心魔犹在，让他戾气更重，杀意更浓，锁定李元誓不罢休。 “盘仙，我们也来吧。” 李元浑身气血鼓动，将五妹植入体内的蛛丝化血。 李玄夜差一个契机，他与盘仙又何尝不是。 既如此，就看谁能先抓住这个契机了。 回生，小彩，五妹，剑仙子，天外蛊术接连发力，将李玄夜逼到这个状态，只差蛞蝓的‘化凤凰’未用了。 至于时空二蛊，进化程度不够高，开发度也不够，反而起不到太大作用。 而金宝—— 此刻虽无用，但如果此战胜了，它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也是李元一直没有催动八荒承运蛊的原因。 现在，是盘仙冲击极限的时候！ 战斗！爷们要战斗！ 为战而生！为战而死！为战而癫！为战而狂！ 战至终章，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血色甲虫深深嵌入李元血肉中，让李元散发的血气形成一副特殊的甲胄。 这副甲胄，是保护，也是枷锁！ 是李元和盘仙蛊融合的第九道肉身枷锁！此刻具象化了。 “杀！” 李玄夜再次杀来。 李元双眼完全化作血红，眼中似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爬，强大蛊师的肉身到了极限便会化此异象。 蛊道先贤们称之为‘招虫’。 任何一位强大的蛊师历经一生，都会驯化且消耗无数虫蛊，在他们将死之时，虫蛊就会回来，啃噬他的尸体。 这是一种异象，也是死亡的征兆。 曾经的蛊巢老太公蚩彦在临近大限的那段时间，身上便发生过这样的异象。 嗡——！ 墨刀斩来，李元猛地张嘴，一口咬住刀锋。 他的理智越来越少，战斗方式越来疯狂。 伴随而至的是不断拔高的肉身强度，以及盘仙蛊最后的进化。 “桀桀桀！” 李元咬住刀锋，发出狞笑，哪怕被猛烈的刀气割裂嘴角，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了。 李玄夜似被这种疯狂的状态所感染。 他的刀意再次凝练。 这一刻，他完全放弃了对心魔的压制，任由心魔冲击，一切意念只在三尺刀身之上。 今日若不能一刀劈开天门，证道飞升。 那便随风而游，了去无痕！ 原本渐渐落入低谷的战斗状态，在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放弃某些念头，专注于最后一搏时，又急速飙升。 血气刀影荡天穹。 在某一刻，两人的气息甚至超越了之前的巅峰。 轰隆隆！ 天地震动，天门再一次显化。 这一次，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完全露出，隐隐中有登天飞升的阶梯一节节凝聚。 天穹之下。 不止是南疆，整个四海八荒域都看到了天门现世，登天飞升的阶梯在缓慢成型。 甚至连妖域、大漠都能看到。 无数生灵仰望，为之惊叹。 许多不知真相的平凡百姓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祈祷。 灵性不足的兽类纷纷吓得蜷缩，发抖。 “千年了！” “足足过去了千年！登天飞升路真的再一次出现了！” “这次要飞升的是武神？还是蛊仙？” 万千武者，蛊师望着这一幕，羡慕，渴望，还有嫉妒。 对飞升的渴望提到了极致。 但冷静之后，更多的是绝望，登仙飞升路之艰难，已然是他们一辈子都不可及了。 越是强大的武者和蛊师越能感受到其中的差距。 看不到任何希望，道心破碎。 反而是一些刚刚修炼不久的年轻人，即使此刻仰望着神明，也觉得自己也有希望，未来走到这一步。 另一处巅峰战扬。 剑仙子和黑莲妖帝攻守之势逆转。 黑莲妖帝急了，想去干扰李元和李玄夜的一战，却被剑仙子以无穷雪幕拦截。 即使他得到了神尊赐福，在面对剑仙子时，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可能。” 黑莲妖帝沉吟，“这两人都是强弩之末，就算能显化飞升路，也无法开启天门！” “你不懂李玄夜，更不懂李元，”剑仙子看似冷漠平静，内心却也慌乱，远不如表面这般淡定。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李元此时的状态差到了何种程度，可以说是真正的疯魔了。 但剑仙子没有去阻止。 一来，是因为这的确是打破囚笼，证道飞升的最佳契机。 二来，她有自信将疯魔的李元拉回来。 就像李元曾经把她从地狱中带回现实，赋予她新生一样，她也永远会为李元守住心灵最后一条线！ 谁也破不了！ 天穹之上，李元和李玄夜已是踏上了飞升的阶梯。 踏上阶梯的那一刻，两人的压力骤然加重，有一股无形的意志降临，死死压制着二人。 亦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势，在引导着他们。 两人攀升的速度变慢了。 到了这一步，每上升一个阶梯都变得困难。 李元与盘仙蛊完全共鸣，以肉身气血破道，盯着天门中的无形意志上升。 李玄夜则是以极致的刀意，一刀一刀斩出一条路。 心魔？ 其实他自己都没发现，皇室心魔的印记在渐渐消散，早已被忘却。 对武道的极致渴求，已然压过所有！ 两人再次对碰，不再有杀意，亦敌亦友，却无可避免的彼此都差了最后一线契机。 …… 第496章 破心魔，登极限 无数生灵的仰望，似有无限的风光。 李元和李玄夜却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宿命之笼’的压制，天地意志似乎不愿让两人飞升。 仿佛两人的飞升会伤害到天地本源。 可是—— 到了这一刻，两人又怎会罢休？ 两人在碰撞中迈上第二层阶梯，第三层阶梯…… 又在某一层阶梯上同时驻足。 李玄夜的墨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一刀刺穿了李元的胸膛。 而李元左右拳齐出。 左拳震碎了李玄夜的青铜面具。 右拳崩碎了刺入自己胸膛的刀。 青铜面具是清宗皇帝亲自为李玄夜打造，而长夜刀，则代表了夜枭卫的束缚与意志。 这是大衍皇朝夜枭卫制度的根本，皇权下的至高。 此刻，两者被李元亲手粉碎。 李玄夜身上的暴戾之气疯狂褪去。 “哈哈哈哈！” 他黑发夹白，随风飞舞，肆意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早该明白的！” 昆仑虚一战，太祖的化身汇聚茫茫气运，集昆仑虚无数武夫之力，斩出‘人道永昌’的一剑。 李玄夜清楚地记得，太祖的那一剑藏锋了。 以太祖的手段，绝对能够引动心魔印记将他重创，再配合守在昆仑的剑仙子，或许能将他斩杀。 但太祖没那么做。 最后是他一刀将太祖化身拦腰斩断。 “孩子，放过自己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这是太祖化身消散于天地前，笑着对他说出的最后一段话。 李玄夜那时依然不明白。 他以为太祖是劝他一笑泯恩仇，让他不要再和李元打最后一扬了，可他只想追求武道极致的巅峰。 即使击败了大衍皇朝的缔造者，永夜诀的创始人，却依然无法解开心魔印记。 直至这一刻，和李元战至生命垂危时，青铜面具和长夜刀破碎，他才醒悟过来。 困住他的早已不是皇室，而是自己的执念！ 以他的武道修为，早就可以斩碎‘永夜诀’带来的心魔。 可是—— 他彷徨了，迷茫了。 很久很久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初次加入夜枭卫时，他满怀雄心壮志，要让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都得到惩戒。 他以为自己能秉承正义，给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可是—— 行走在这条路上，他还是背离了初衷。 为天下谋安定时，注定要牺牲一些无辜者，照顾不到每一个人，他无法让每一个人都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幸运，冤屈能得以洗刷。 万事难两全。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从一穷二白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到修行有成，逐步高升的自我怀疑，再到认清现实，自我麻木。 他是大衍皇室的夜，被很多人称之为肮脏的源头。 皇室血灾的时候，他被妖魔勾动心魔种子时就意识到，自己的内心一直在逃避。 可他不愿承认。 一直将这种‘懦弱’的想法压在心里。 简单来说，他一直有改变天下的心愿，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能力。 或者说，世上任何生灵都没有这个能力。 即使天天喊着‘万灵共生，天下大同’的妖域神尊，也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强者不会永远保护弱者。 连现在的他也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 弱者也不会理解强者。 就像年少时的他，永远也不懂那些大人物在想什么。 极端的理想主义才是一颗真正的心魔种子，他多次可以脱离皇室，但他害怕。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即使脱离皇室，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连他自己都忘了，无能为力的‘懦弱’种子埋入了心底最深处，渐渐生根发芽。 前半生与后半生的割裂，理想与现实的碰撞不停浇灌着它。 皇室的历程始终只是一个引子。 让他更快的，见到了阳光覆盖下的，世界的另一面。 “孩子，放过自己吧。” 太祖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后悔吗？” 清宗皇帝问他。 “李玄夜，该醒来了！” 最后一句话，如惊雷在耳边炸响。 李元沉声开口，“李玄夜，你不欠大衍什么，也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今日，当飞升。” “做自己！即使是一个不完美的自己！” “接受他！” 话音落下，李玄夜猛地一震，眼中迷茫散去。 九幽焚世莲形成的心灵狱火瞬息破灭。 李玄夜的气息随之攀升，直冲天穹界壁，即使没有刀，凌云之志亦可开天。 他本身就是世间最锋利的刀！ 极致的术法神通，已经解开的心魔，强行带着他的神魂迈入通神之境。 只是他的肉身将要溃散。 尤其是踏上登神飞升路后，那种蛮横恐怖的压迫，让他无法恢复分毫，不得不逆势继续前行。 天梯的另一端。 李元缓缓站起。 他身上的血色甲胄已经消失了，意味着第九道肉身枷锁已破。 盘仙蛊！再一次进化了！已然迈入了仙蛊的层次！ 进化到‘仙蛊’层次的盘仙蛊，翼壳上的九大异象齐开，继而化作了完整的天地之景。 万事万物皆在其中衍生。 它的触角变得更锐利了，翼壳不再那么圆润，壳面上多了大量的纹理，细看下有淡淡氤氲，像是一个小型的人间仙境。 李元的神魂状态也渐渐恢复。 随着盘仙迈入‘仙蛊’层次，他本就举世无双的识海再次蜕变，精神力境界也突破了渊境大圆满，抵临‘通神’境。 “果然赌对了啊！” 和李玄夜踏上登天梯时，李元就意识到，趁着神魂尚有最后一丝微弱的清醒时，必须要做出决断了。 于是，他再次卖了破绽，让李玄夜的刀刺入他脏腑最深处。 去触碰死亡，拥抱死亡。 在命悬一线间，绝境逢生，肉身迸发出新的生机，打碎了第九道桎梏，助他完成破境。 也让盘仙蛊完成了最后的进化。 “好像我每次抵临极限时，都能够绝处逢生，无论是修炼，战斗，或是养蛊。” 或许是气运对勇敢者的嘉奖。 李元又一次赌对了。 只是这个极限的临界值，越来越低。 从一开始只需要受到较重的伤害，或是无比诚挚的祈祷，到后来在死亡边缘线疯狂试探。 直至刚才，他差点就又一次见到了太祖和太奶。 “这次赌对了，下次未必还行。” 李元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对运气形成依赖。 …… 第497章 叩天门 李元和李玄夜同时抬头，望向登天梯尽头的恢弘天门。 再次上升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天门本是虚幻，此刻却无比真实，仿佛只要打开它，就能通往藏着长生的天外世界。 两道长虹齐头并进。 踏上登天梯的最后一层，直面天门。 …… “登临天顶，将开天门了！” “两人齐上，一位武神，一位蛊仙，这是四千年历史都未有的盛况啊！” 无数修炼者仰望着恢弘的天门，为之惊叹。 入境的妖魔大军慌了，被这一幕所震慑。 即使相隔万里，天穹上的两道身影依然无比伟岸，像是真正的仙神临世，在俯瞰着他们。 恐怖的压迫感弥漫在妖魔以及每一位有异心的人族强者心头。 诸多妖帝齐齐色变。 说好的两败俱伤呢？ 怎么出现了武神蛊仙齐登天门的人族盛景？连人族最鼎盛的时代都不曾如此吧？ 难道妖域要迎来最黑暗的时代了？ 战扬上，妖魔大军士气萎靡，几乎被人族大军压得一边倒了，被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立马滚回妖域。 即使神尊的意志曾经让他们‘悍不畏死’。 但这一刻，是人族‘仙神’的意志在支配着天地。 “不可能！绝不可能！！” 黑莲妖帝在发抖，“不应该的，他们两个人明明都到极限了，已经倒在了登天梯上！” “为何还能站起来！” “为什么！” “我们妖族已经付出这么多，上天为何还要眷顾肮脏的人魔？！” 黑莲妖帝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法阻止。 “神尊！” “伟大神尊，请庇佑我族。” 他在共生意识世界中祈祷。 然而，神尊并没有任何回应。 “不对。” 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神尊为了今日的计划，已经付出太多，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如果真到了绝境，神尊一定会借我的躯体出手。” “现在未出手，就代表还有希望！” 黑莲妖帝大致明白了。 即使李元和李玄夜都已走到了天门之前，也未必能将之开启。 论对这片天地上限的了解，神尊才是独一无二的！ 或许此刻李元和李玄夜的状态，要强过人族过往历史上每一位武神、蛊仙，却未必抵得过时代的变迁。 “诸位！守住心神！” 念及此处，黑莲妖帝立即在共生意识世界中传音，“不要被尚未过天门的虚假仙神吓到了！” “这一战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这两人已是残躯！他们过不了天门！” 被黑莲妖帝提醒，诸多妖帝才反应过来。 以李元和李玄夜的状态，能不能过天门还不一定呢，神尊没出手，一切未成定数！ 剑仙子柳眉微皱。 天门彻底显化那一刻，她也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压迫降临，传说中的‘宿命之笼’显化了。 这也是她和李元一直以来都担心的问题。 她现在还不能立即上天穹，不能与李元一起开天门，必须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 天穹上。 李元与李玄夜相视一眼。 相比李元来说，李玄夜的状态要差很多，他的肉身将近崩溃，能否撞开天门就靠一口气了。 而李元虽然心力憔悴，却是在突破极限后恢复了一些状态。 “我先来！” 两个人同时站在天门前，各自要承受的重压也是双倍的。 李元深吸一口气，浑身血气爆开。 盘仙附体！ 他双手握拳，手臂交叉在胸前，再吸一口气。 接着，他的身后有成百上千的血色手臂长出，每一只手臂都肌肉虬结，带着惊人的力量。 滚滚气血和天门处散发的氤氲碰撞。 战斗！爷们要战斗！ 盘仙从不服输，它过天门不是为了得到天外法则的认可，而是犟！ 你拦我？那我就要冲烂你！ 轰——！ 李元一步迈出，完美调动肉身的每一处力量，一丝一毫都不浪费，通过腰部汇聚到双拳中。 最原始的肉身发力法，依然能做到极致的把控。 砰！ 双拳齐齐砸在天门上。 天门一震，被打开一丝缝隙。 大量白雾从中涌出，沁人心脾，蕴含着大量的仙神元，远超天源大陆的浓度。 但很快，一丝缝隙就要闭合。 砰！砰！砰——！ 李元背后的千百血气拳接踵而至，疯狂轰击，将仙门推开一条大缝。 透过仙门一角，他看到‘天外’的景象。 那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茫茫，只有呼啸的虚空乱流。 仙门终究只是异象，而不是真正通往天外世界的门。 “小彩！五妹！” “一起上！” 两小只冒出头来，一个喷火，一个撒毒，但只能维持仙门纹丝不动，连再推一点都做不到。 铿——！ 这时，李玄夜出手了。 他用的是断掉的长夜刀。 断掉的刀锋被他以近乎化为实质的刀意补全，锋芒毕露，更胜之前。 一刀出！化万刀！ 随着两人的合力，仙门被推开了一半有余。 但推开的越多，天外法则对两人的影响就越大，天地意志对他们的排斥也变得更强。 让他们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 像是被卡在笼中缝隙的鸟雀，飞不出去，又不甘走回。 “盘仙，再来！” 李元挥拳如雨幕，洋洋洒洒落在仙门上，这一次他不曾停歇，憋着一口气持续不断的轰击。 肉身不断汲取天门中涌来的仙元。 即使被仙门异象反震，有回生蛊在也能够承受。 李玄夜则一刀又一刀劈出。 轰——！ 就在这时，天门中的氤氲凝聚成一道人影。 来人出现的太突然，一剑横劈，逼得李元和李玄夜后退了一小步，天门瞬间闭合了一截。 “这个人是——” 执剑的身影，让李元觉得眼熟。 他再次杀出，将天门冲开大半，那道身影果然又一次显化了。 这一次，李元看的清晰。 李玄夜同样看清了。 “是他！” “天源纪开辟以来，第一位证道飞升的武神！” …… 第498章 开天门 或许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有天赋的，但对人族武道修炼体系的推进，有着无可比拟的意义。 迄今为止，四海八荒域很多地方，依旧留着这位武神的雕像，无数人供奉祭拜。 “人间第一位武神又如何？我不输他！” 李玄夜没有丝毫停顿，杀向第一武神。 李元也感知到了，这只是第一武神曾经冲击天门时留下的痕迹，被天门以特殊的方式映照出来而已。 两人皆是无惧，谁来都一样。 李元甚至有些期待，能否见到剑仙子的父亲，那位唯一宿命蛊的拥有者——蛊仙蚩命。 数息之后，第一武神的虚影消散，被李玄夜一刀劈碎。 虽然只是曾经的痕迹映照，但也足够证明，过往时代证道飞升的难度远不如今时。 接着，第二位‘武神’杀出。 李元和李玄夜联手，很快就再次将之击碎。 继而是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历代武神虚影映照当世的速度越来越快。 即使李元和李玄夜再强，在本就心神憔悴的情况下，不断硬接历代武神的杀招，也难以承受。 “快了。” 李元在心中默数，“蛊仙蚩命，就要来了！会出现吗？” 人族历史上前后共诞生了二十余位武神，蛊仙只有一位，证道于三千年前，是人族第十位证道飞升者。 嘭——！ 随着第九位‘武神’被打爆。 第十人出现了！ 李元双眸一凝，盯着那道身影。 令他失望的是，出现的人不是并非蛊仙，直接跳到了在蛊仙之后证道飞升的那位武神。 “怎么会这样？” 李元心头一震，“难道孟姜仙子说的唯一宿命蛊，真的是蛊仙蚩命炼成的那一只？” 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历代武神都被仙门留痕，映照此世。 唯有蛊仙蚩命不曾有。 因为—— 李元清楚地记得，孟姜仙子说过，宿命蛊炼成之后能够抹除一切因果痕迹。 “唯一宿命蛊是真的，那这盘棋就玩大了！” 当初唤醒剑仙子时，李元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感觉匪夷所思。 因为唤醒剑仙子的条件太过苛刻。 必须拥有第二本命蛊的人才能做到，而以天外蛊道来看，想要炼化第二本命蛊，得先登临蛊仙层次。 但蛊仙又会受天外接引而飞升离去，无法帮剑仙子蕴养灵性，真正复苏。 那么—— 此间矛盾，无限循环？ 注定要一个能打破常规的人，才可解开此局。 细思极恐，李元浑身冷汗直冒。 “我真被宿命蛊做局了？” 轰——！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李元细思，天门中的‘武神’再次杀出。 李玄夜的状态越来越差了，命脉已经完全破损，再不迈出最后一步，将会永远倒在这里。 李元好上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接连大战的损耗，冲击天门的反噬，不仅会伤到神魂与肉身，还有心灵意志上的压制。 这一点是不可避免的。 在生死界中，孟姜仙子传授他静心法诀时，就与他说过关于‘心灵意志’的问题。 强者的修行中，心灵意志的强度极其重要。 否则，就算你能够长生，也会在岁月长河中被磨灭的心灵意志全无，变成一具活着的躯壳。 而不是完整的生命。 以前的李元，难以去理解‘心灵意志’的重要性。 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 回生蛊为他提供的始终只是肉身的维续，即使是一个能不断再生、永远不死的人，若被无限次杀死，无限折磨，那么他也会崩溃，甚至渴望死亡。 李元现在就向着那样的状态靠拢。 明明还‘年轻气盛’，心中却总是忍不住冒出‘累了，毁灭吧’的想法。 有些东西，能够意识到，却无法抵抗。 那种不可控制的想法，一阵一阵往上涌，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不会迷失，永远做出最正确，最理智的选择。 噗——！ 恍惚间，一柄长枪刺来。 李元的胸膛又一次被洞穿，他一拳轰出，震碎虚幻的长枪，浓郁的生命力涌动，让他顷刻复原。 另一边，李玄夜单膝跪地，逐渐不支。 两人的实力明明已经足够证道飞升，但宿命之笼却是那么狭隘，堵住了飞升去路。 “真的过不去吗？” 李元再次恍惚。 战斗！爷们继续战斗！盘仙的意念在咆哮。 “怎么会过不去呢！” 李元在清醒与迷蒙中徘徊，再次挥拳。 李玄夜的刀上满是缺口，连刀意都无法凝聚完全了。 终于，他们迎来了最后一位武神的映照。 也就是—— 大衍皇朝的缔造者，太祖武神！ 唰！ 太祖一剑斩来，带着恐怖的杀意，和过往祥和的指点完全不同。 一剑斩过！ 李元和李玄夜同时倒飞出去。 天门又开始闭合了。 李元偏头看去，李玄夜已经躺在云层上，眼中渐渐无神。 他还有着浓烈的战斗意志，但肉身已至极限，命元散去，望着就差一线便完全开启的天门，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没办法了。” 李元深吸了一口气。 “蛞蝓，出来吧。” 这一杀招他本是准备留给妖域神尊的。 现在看来，留不住了。 面对妖族他还有后手，但面对天门，是真的燃尽了。 “咕咕咕~” 蛞蝓高高蹦起，身躯无限膨胀，到极限后倏地爆裂开来，分裂出漫天的小蛞蝓。 接着，小蛞蝓的身躯燃烧起来，化作涅槃凤凰火。 锵锵——！ 继而有凤凰长鸣划破长空。 “去！” 模仿原始神灵凤凰的涅槃重生，几乎耗尽了蛞蝓的灵气，胖胖的身躯快速干瘪，变成一张皮。 李元的精神力也被抽空了大半。 轰隆隆！ 浴火涅槃的凤凰双翅一震，狠狠撞击在天门之上。 太祖武神的痕迹才刚刚映照，便被磨去了大半，李元紧随凤凰之后，一拳崩碎‘太祖’的脑袋。 接着汇聚全身所有的气力，将天门推向两边。 “天门！开！” …… 第499章 皆有后手 这时，天门中又一道身影显化。 祂站在那里，身躯纹丝不动。 祂的脸却在不断变化，似男，似女，似少年，似老年，似丑，似美…… 甚至会出现兽脸。 他们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或是可怜巴巴，或是狰狞恐怖，或是怒不可遏，或是痛哭流涕。 李元顷刻间陷入了恍惚。 轰——！ 待他反应过来时，一只变化不停的大手已是拍击在他胸口，封印住全身力量，将他轰飞了出去。 那一刻，李元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妖域神尊！！ 刚才那道身影……是妖域神尊！！ 被一击轰飞，耗尽气力的李元从天门的云端往尘世跌落。 “宿命之笼的出现，果然和妖域神尊有关！” 李元的猜想被证实了。 他的身体在不断下坠，划过长空，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 这一幕，让妖魔大军高呼。 亦是让很多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 黑莲妖帝狂笑不止，“我果然没猜错，神尊一直没出手，是在等待最佳的机会！” “剿灭人魔，万灵共生，天下大同，就在今日！！” 诸多妖帝高呼。 “一起上，杀了李元！” 大量的妖魔向着坠落的李元涌去。 “保护殿下！” 萧沁儿一声令下，南巡军的精英队伍摆开阵势，直面妖魔洪流。 隐龙卫，天机子所领世家，冰原部落，凌霄剑宗，九宫蛊巢……这些和李元站在同一战线的势力也都杀红了眼。 轰——！ 李元坠落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他一点力都使不上了，‘神尊’那一掌暂时封印了他所有的力量，连盘仙蛊都被压制。 想要突破压制，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时间恐怕不够了。 大量的妖魔不要命的扑了上来，完全爆发，似要将他撕碎在这里。 黑莲妖帝都开始燃烧，死死拖住想要来援的剑仙子。 “还好我留了一手啊。” 李元仰躺在大坑中，面色平静。 大坑外，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他没有去管那些纷争，只是轻声唤道： “五妹。” “唧唧！” 琉璃躯壳的五妹十分用力地爬起来，给予李元回应。 李元轻轻抚过它，让回生蛊将仅有的力量注入五妹体内，“乖，动起来吧。” “唧唧。” 五妹吐出大量的蛛丝，植入李元体内。 李元暂时无法以精准的意识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五妹的蛛丝可以。 一人一蛊意念合一。 在蛛丝的辅助下，他木讷的坐起，取下腰间的葫芦，将之化为彩罐。 “金宝，该你了。” 李元还有两大后手，一是被蛞蝓隐匿在天地间无穷无尽的从属蛊，二是八荒承运蛊金宝。 很久以前，金宝就抵临‘九鼎铸脉’的状态。 需要九道同源气运的加持，来完成最后的蜕变。 过去李元一直找不到这个契机，眼下正是时候，只要能够炼成气运类的最强异蛊，危机即可解除。 “咕噜咕噜！” 金宝感受到了压力，铆足了劲，胖滚滚的躯体通红，释放大量热气。 “来吧。” 李元将金宝放入彩罐中。 接着他取出一滴鲜红的血液来，正是‘女帝血’，从师姐宁红玉那里所得。 “炼！” 他盖上蛊罐，轻喝一声。 轰隆隆——！ 紧接着，一点金色亮起，快速蔓延，很快覆盖整个大坑，缓缓地向着天穹间升腾，凝聚出龙的雏形。 “那是什么？” 正在厮杀的妖魔和人族大军皆是一愣。 隐龙卫大统领最先反应过来，大喝道，“殿下这是要聚气运，镇妖魔，诸位随我助殿下升龙！” 轰！ 话落，隐龙卫大统领身上，淡金色的气运激射而出，汇聚向大坑上的金色气流。 全体隐龙卫动作整齐划一，追随而动。 “助麟儿！” 麒麟王安拓远也带动部落气运，汇入金色气流中。 “助殿下！” 南巡军萧沁儿随之行动。 “诸位，到你们表忠心的时候了。” 天机子诸葛也看向各大世家，这些世家此次所派来的代表，几乎都是朝中大官。 世家一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也将气运注入。 花剑仙芙蕖为首的江南世家派系同样做出了选择。 随着越来越的气运汇入，直冲天际的金色气流越来越宏伟，像是一道天柱，连接人间。 大坑中。 李元受到气运之力的反哺，破坏掉了‘神尊’那一掌的封禁，逐渐恢复行动力。 “这种感觉…还真是美妙啊！” “浓浓气运加身，万事万物皆顺我心意。” “不过……” 李元又摇头一笑，“还是差了点意思，我既要破天门，不该是靠天地顺遂来助我。” “而是由我来掌控它！” 想要做到这一点极其困难。 除了几位开辟皇朝的武神外，绝大部分后世帝皇都是顺天地之意，借天地气运而行。 封禅大典是求天认可。 即使这一求，是以亿万民众，江山社稷为名义。 想靠自己掌控？ 那就…把气运炼成蛊！ 蛊道称尊，炼蛊炼人还炼天，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炼的！ 可为人皇，不做天子！ 吼——！ 金色天柱上，一条五爪金龙显化。 李元身前的彩罐晃动地愈发厉害，接着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使得大量的金色气流倒灌，回到蛊罐中。 不过数息时间，恢弘的金色天柱便被完全收束。 天地恢复原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不可忤逆的意志正蔓延开来，逼得他们俯首，似按着他们的头颅，让他们跪下。 李元却皱着眉头，“还是差了一点吗？” 蛊罐还在晃动，金色没有完全收拢，导致‘金宝’的进化始终差了一步，无法迈入异蛊的层次。 李元缓缓转头，望向远方。 那是昆仑虚所在的方向。 九鼎铸脉的状态几乎完成了，但龙脉之地的大衍气运却被什么东西限制，令炼蛊的最后一步始终无法完成。 “是他吗？” 李元心头轻叹，猜到了原因。 他缓缓站起身，“也是，该去见见他了。” 上一辈的恩怨情谊，李元无从去追溯。 在岁月痕迹中，他看到太医爷爷向母亲安沐秋立誓，就算牺牲整个家族，也一定护‘小皇子’周全。 太医爷爷做到了。 命运使然，连被太医爷爷留下替死的亲孙子，也一直在无形中护着他。 现在，是了结的时候了。 …… 第500章 将大局逆转吧 在他站立于地面的刹那，整个战扬的目光皆是汇聚而来。 面对无数人与妖魔的注视，李元泰然自若，扫过战扬。 仅仅是一个对视，许多妖魔便被吓破了胆，当扬跪了下来，高阶妖魔尚有意志，却也止不住的颤抖。 在妖魔眼中，李元已与蛊仙无异。 面对仙神，凡尘几人敢反抗？ 不是谁都敢号盘仙！ 扫视一圈，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黑莲妖帝身上。 黑莲妖帝猛地一震，即使是神尊赐福加身，依然抑制不住的发抖。 近乎登仙，茫茫气运加身，此刻的李元不是仙，胜似仙，远远不是黑莲妖帝能够抗衡的。 李元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爆。” 轰隆隆！ 虚空中，小蛞蝓布置的蛊阵显化，带出大量的从属蛊。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妖魔大军中升起。 处于爆炸中心的妖魔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灰飞烟灭。 轰隆隆！轰隆隆！ 更多的爆炸接踵而至，精准地在妖魔大军中炸开，完全避开了伤到任何一位人族将士。 这就是李元如今的掌控力。 同时驾驭无数从属蛊，亦能够随心所欲。 在接连的爆炸中，他一步踏出，脚抬起的瞬间就已消失在原地，踏下的时候已到了一位妖帝身旁。 哗——！ 那名妖帝瞬息化作灰烬。 越界的妖帝在如今的李元面前，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嘒嘒—— 刹那蝉鸣。 李元出现在第二位妖帝面前，无尽的蛛丝将那名妖帝缠住，接着蛛丝缠紧，将之一点点勒死。 他没有急着去杀最强的黑莲。 如果可以，先杀了所有的小妖最好。 因为太祖与他分析过，妖族很特殊，整个妖域都可以算作是‘神尊’的一部分。 那么灭一只小妖，也是对神尊的一丝削弱。 或许微不足道，但千千万万的小妖加起来，就算是神尊也会受创。 “神尊，还不出来吗？” 李元每杀一名妖帝，便肆意大笑。 他知晓神尊有分身降临的手段，通过附身黑莲妖帝，绝对能达到与他分庭抗礼的地步。 但神尊似乎不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该死！” 黑莲妖帝怒火中烧，“三尾，你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以九尾前辈的秘法遏制了大衍的龙脉气运吗？” “出了点意外。” 三尾妖帝沉声道。 “区区一个靠外力堆起来的‘夜枭王’，你们也奈何不得？”黑莲妖帝无法理解。 “他的实力的确不怎么样，可是……”三尾妖帝顿了一下，“他…他好像没有心魔？” 黑莲妖帝：“？？？” “没有心魔？怎么可能？！” 连李玄夜都有心魔，这个实力比李玄夜拙劣一百倍的继任者，怎么可能没有心魔啊？ 对黑莲妖帝来说，这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事实就是如此。” 三尾妖帝艰难启齿，“我以本命‘九尾迷天之术’击中他，却没有激起他一点恨意，没有一点杀意，也不曾祸乱龙脉，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黑莲妖帝无法理解。 “这是我能做的极致了。”三尾妖帝叹息，“至少他将气运锁在了昆仑虚，没有去助李元。” “但李元要杀过来了！” 黑莲妖帝看着那尊闪转腾挪，几乎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的‘人间仙’，谁都无法阻止。 神尊不出，谁与争锋？ 一部分妖魔想要撤离，却是被无数拔地而起的尸傀所阻。 还有密密麻麻的蛊虫，源源不断地飞出，将战扬搅得天翻地覆。 这一刻，李元真正做到了一人成军。 他不急着杀为首的黑莲妖帝。 故意以这样的方式，逼得妖域神尊降临分身，灭神尊一具分身，便是一次削弱。 接下来针对妖域的行动成功几率就更高。 至于仙门…… 李元抬头望向天穹，恢弘的仙门还未闭合，依然矗立在那里。 “李玄夜，还没倒吗？” 此刻的他无法再冲击天门界壁。 因为他借了天地气运，却未将之降服炼化，必须炼蛊功成，助金宝进化，才能再次尝试。 否则的话，带着茫茫气运而行，会受到更强的反噬。 嘒嘒！嘒嘒！ 刹那蝉鸣一次次响起，每荡响一次，就会有一位妖帝陨落。 眼看连王族妖帝都被斩杀。 轰——！ 妖域神尊再也坐镇不住了。 正在与黯龙妖帝缠斗的第七宫主许轩被一尾巴抽飞。 剑仙子亦被黑莲妖帝逼退。 两大妖帝身上，皆是涌起恐怖的气息，身体几乎没有变化，一双眸子却变得深邃如渊。 “终于来了吗？” 李元笑看着对方，“我还以为你要将损失最大化呢，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蠢笨。” 妖域神尊看似强大，拥有着神秘的力量，近乎不死。 但从种种决策来看，神尊不过如此。 以前的李元对神尊有着天然的惧怕，会将其想成一尊老谋深算，天下无双，看尽沧海桑田的无上仙神。 而现在—— 他只能说，什么狗屁神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或者说，神尊根本没有与实力等同的心智，甚至极有可能没有完整的灵智。 祂是纪前神战的产物，也是充满缺陷的产物。 揭开了幻想的面纱，如今的神尊在李元眼中已不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历史高山。 神尊如果真的果断狠辣，从一开始就该分身降临，即使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现在才这么做？ 晚了！ “李元！肮脏的人魔！你该死！” 黯龙妖帝杀来。 “该死！该死！该死！！” 黑莲妖帝一连怒吼了三声。 这给李元一种怪异的感觉，此刻神尊的分身失去了神秘，反倒是像一个气急败坏的小孩儿。 曾经那种‘神秘大能’的感觉烟消云散。 “想杀我？那就来吧。” 李元勾了勾手指，接着调转身形，向着昆仑虚闪去。 神尊两大分身紧追而上。 隐龙卫大统领见状，立即率领剩下的隐龙卫跟了上去，其他各路强者也都随行。 战扬重心随着李元的远走而偏移，转向昆仑。 …… 第501章 转战昆仑 神尊寄生黑莲妖帝的躯体，伸手一指，在虚空种莲，心念一勾，便引起爆炸。 李元周身的虚空被波及，使得他难以遁行。 这也让他愈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神尊有着无与伦比的战力，各种神乎其神的手段信手拈来，战斗策略却少的可怜，导致整个妖族在关键决策上总是失误。 这也让他愈发好奇，神尊的本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追逃之间，逐渐接近昆仑。 李元感受到了，大衍的气运被压制了一部分，九条巨大的气运锁链落在昆仑虚中，不再浮起。 “太医爷爷的亲孙儿，多多少少，对我总归是有些意见的。” 成为一个人的替身，绝不是一种美妙的感受，李元能够理解。 对方的一生几乎都被安排，从未拥有自由。 刚出生便被太医爷爷安排替死，当了一段时间的假皇子后，又被李玄夜一步步引上‘夜枭王’的位置。 在世人看来，或许风光无限，掌握着权力，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然而—— 这一切也不过是为真正的帝皇做嫁衣。 李元不知道，相见时对方会是怎样一种态度。 嘭——！ 又一朵黑莲在李元周身炸开。 神尊分身从中走出。 另一具寄生于黯龙妖帝的分身也杀至。 祂俨然是怕了，惧怕李元进入昆仑虚，完成最后的气运合一。 “两具分身太少了。” 李元轻蔑一笑，以一敌二，丝毫不虚。 剑仙子都没有跟来。 两人以意念沟通，让剑仙子于大战扬上斩妖，尽量削弱妖魔大军，逼得神尊付出更大代价。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接下来注定要杀入妖域，完成宁红玉提出来的同步进军妖域计划。 在这之前，对妖域的每一分削弱，或许都会成为未来的关键一步。 双方接连对碰。 渐渐地，以一敌二的情况下，李元甚至占据了上风。 曾经的李元，在拥有更强力量的状态下，被神尊分身以完美的掌控力压制，憋屈不已，还被送入神陨绝地。 如今他对力量的掌控，不敢说胜过神尊本体，但也不是一具分身能够碰瓷的。 “再不多来几具分身，你就要输了哦！” 李元戏谑地盯着神尊，游刃有余。 “该死！人魔！肮脏！该死！” 神尊的两具分身似被惹恼了，本就狰狞的五官变得愈发扭曲，力量也狂暴了许多。 李元的防守却滴水不漏，任由神尊分身再如何狂暴，也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不够，你太弱了。” “不如换你的本体来吧。” “再这么打下去，你的妖子妖孙都要被杀光了。”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万灵共生，天下大同的理想是灭尽妖族，只剩我人族？” “那我可太谢谢您了。” “……” 战斗的同时，李元不断言语刺激着神尊分身。 这种形同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在这一刻却是格外的有用。 李元看似轻蔑，漫不经心，目光却一刻没有离开过两具神尊分身的脸，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态变化。 神尊似乎不是一个完整的主体。 祂更像是无数念头拼接起来的，在不同的情绪下，不同的时间里有着不同的主意识。 就像是一个疯子？类似于人格分裂？ 随着李元的不断刺激，某一刻，神尊分身的气息倏地一变，祂突然不再愤怒了，转而变得冷漠。 李元眉头一皱。 目光碰撞的刹那，神尊分身竟然不再针对李元，而是往昆仑虚冲去， 这让李元心头一跳，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的确猜中了。 神尊不同的主意识，对战斗和策略的理解都完全不同。 刚才的神尊分身还只想着和李元硬拼，现在却意识到，昆仑虚中的‘气运承载者’才是关键。 …… 昆仑虚中。 夜枭卫的新王坐在天衍峰上，脑袋低垂，双眸紧闭。 整个龙脉之地的气运也随之低沉，不再像往常那般高浮于云层曜日之上。 某一刻，他倏地抬头。 望向从山外遁入此地的流光。 他前所未有的凝重严肃，死死盯着那道被血气环绕的流光。 “他来了！” “他终于来了！” 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在笼中雀的心中酝酿。 他是夜枭新王，也依然是笼中雀，惨淡的一生中甚至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轰——！ 昆仑虚的气运壁被打破，三道流光撞入昆仑虚。 接着，天穹上有妖狐身影显化。 恐怖的力量再次降临。 李元眸光一凝，“三尾妖帝！第三具分身！” 狐妖最擅惑人心，这是自古以来的传说，他已经猜到神尊要做什么了，但已无法阻挡。 换了一个‘主意识’的神尊不再犹豫不决，不计代价。 神尊的第三具分身直直砸落向天衍峰上的笼中雀。 接着三条巨大的粉色狐尾在天地间绽放开来。 坐在天衍峰上的笼中雀蓦然站起，双目圆瞪，怒喝出声。 “李！元！！” 笼中雀所处的那一方天地快速变暗，乌云密布，一个黑暗色的龙头在云层中凝聚。 “李元！把属于我的都还给我！” 哗——！ 随着笼中雀冲出，云层中的暗色巨龙也冲了出来，它被九条巨大的锁链所束缚，张牙舞爪。 李元立于原地，面色沉重。 妖狐惑人心，被神尊分身催动后，更是抵临极致，连笼中雀内心为数不多的黑暗都被激发出来。 或许，这也是笼中雀迄今唯一的怨念了。 两人真正见面，以这样的方式，并非是李元所愿，此刻他也只能—— 砰！ 冲来的笼中雀被李元一拳砸飞。 李元摩挲着手掌，“虽然有些愧疚，但只能先把你打醒，再说其他的话了。” 另外两具神尊分身也杀了过来。 嘒嘒—— 刹那蝉鸣。 李元瞬息落在远处，双手呈拉弓之势。 “帝炎焚日箭。” 嗖！嗖！嗖！ 以人间蛊仙的姿态拉弓，瞬息拉满，连射九箭。 黯龙妖帝的分身难以抵挡，被燃烧的箭矢洞穿，钉在异火化作的大日之上。 九日横空，岂是区区黯龙可以撼动？ 百转轮回劫界中，五妹展露女皇姿态，操控神明傀儡，配合回生赋予的生命元灵，力拼另一尊分身。 人间蛊仙莫过于此。 李元的真正实力…才逐渐开始发挥。 …… 第502章 两难的选择 李元再次拉满弓。 第十支帝炎焚日箭凝聚。 他的上衣都被火焰点燃，显露出肌肉明朗的上半身。 后背处，一只张开双翼的蛊虫不断嗡鸣，盘踞在他的脊骨中间，半截虫躯完全嵌入了血肉里。 过去的盘仙蛊和李元融合，一直都是在肩胛骨的位置附体。 随着第九道肉身枷锁解开，盘仙进化到‘仙蛊’层次，在战斗中又与李元进一步融合，融合位置变成了脊骨中心。 这让李元对肉身的掌控再次飙升，达到一个新的层次。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将盘仙的力量，注入到任何一种本命蛊术中，提升其力量。 就像是以前‘血衣附着’。 只不过现在变成了无形的血衣。 受到天外的启发，李元也在刻意尝试各种本命蛊术的融合，如今看来，的确有着成效。 嗖——！ 第十箭射出。 神尊寄生于黯龙妖帝体内的那尊分身被死死钉住，受十日凌空之灼烧，终是化作灰烬。 “解决一个。” 李元目光转移，望向寄生于黑莲妖帝的分身。 这具分身最强，无限接近于他。 区别是，李元还在适应新的力量，在一步步变强，从‘九鼎铸脉’冲破封锁后，就一直在提升。 而神尊分身—— 即使再强，眼下也到了极限，败局是注定的。 李元更关心的是‘笼中雀’。 在狐妖术法的影响下，笼中雀越来越癫狂，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彻底迷失，那并非李元想要的结果。 “李元！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都是人，我却一出生就要成为你活下去的牺牲品，连我的亲祖父都不疼爱我，将一切的心血都灌注在你的身上！” “难道我生来就比你更低一等吗？” “所有人都倾尽全力对你好，为你铺路，即使你什么都没做，甚至不用出现任何一个人的视野中。” “你只要活着，一个无人证实的消息，所有人就要为你疯狂！这个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而我，只想要一个人的关心呵护，连这么微弱的权力都因为你而被剥夺，为每一个爱我的人都离开了。” “我从来都不想做笼中雀，还是一只被抛弃的笼中雀！！” “……” 笼中雀身上的怨念越来越重。 那一点从未说出口的小小埋怨，被无限放大，随着他的怨念提升，昆仑虚的气运也开始动荡。 李元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是自己的错吗？ 有时候，对错本就是主观意识的论断，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只会让人更疯狂。 “哈哈哈哈！” 神尊分身发出刺耳的笑声，和黑莲妖帝的声音完全不同。 “人魔啊，就是这么肮脏，永远都是肮脏的！丑陋！无可救药！” “像你一样，把众妖当甡畜，就很高尚吗？”李元嗤笑，在逐渐提升中压着神尊分身打。 “不，不一样。” 神尊分身摇头，“妖域是永生的土壤，他们死后，终将回到故乡，未来再一次与族群相聚。” “即使是千百年后，他们早已忘了自我。” “但天下大同，万灵共生的理想国度，永远也不会忘了他们！” “这是…你们这些人魔…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神尊分身已然意识到，已经无法阻止李元。 祂的目标随之改变。 既然杀不死李元，那就在李元的心灵意志上打开一个缺口，以后一定能用到。 这个缺口，需要用‘笼中雀’的死来缔造。 祂要李元知晓。 人的本性就是肮脏的！ 一扬大战不知持续了多久，随着李元对力量的掌控提升到某一个临界值时…… 嘭！ 神尊分身被一拳打爆，被密密麻麻的蛊虫所吞噬。 “李元！吾在伟大妖域的中央等着你！” “吾会为你准备一份大礼！” “你！一定会喜欢的。” “现在，你就好好面对真实的自己，亲手杀了这个用一生来帮你的人，走出最后一步吧。” “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消散在群山间。 “死疯子，妖格分裂，脑子有病。” 李元骂了一句。 成长至今日，他自然不会被三言两语所动摇。 管你有什么故事，又受了多少苦难，又不是我造成的，力所能及能帮就帮，不能帮就摆烂。 然而—— 当李元转身时，神色还是不由变得凝重。 笼中雀双眸已完全变得漆黑，连眼白都没了，坐在那里，身上弥漫着死气，九条沉重的生锈锁链束缚着他的躯体。 连茫茫气运也为他低沉。 李元走向他。 笼中雀还在低声喃喃，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一连串的埋怨碎碎念。 李元蹲下身，看着他。 龙脉气运被收束于这个状态的笼中雀体内，维续他最后一丝自主意识，像是茫茫永夜里的一点萤火。 李元想要强行收回气运自然不难。 但是…收回气运就代表笼中雀的神魂彻底迷失，等同死亡。 就像妖域神尊所说，这么做，就是他亲手杀死笼中雀，杀了这个在无形中一直帮着他的人，杀了太医爷爷的亲孙儿。 一时间，李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如果什么都不做，一直僵持在这里，结果只会更糟糕，已经融合大量皇朝气运的他，若不炼成‘九五至尊蛊’，就永远无法冲击天门。 那正是如了妖域神尊的愿。 亲历天门之艰险后，李元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若不成，此后人族万世，再无人能成。 从今往后，将是妖的天下。 他想呼唤笼中雀醒来，张嘴时却尴尬的顿住了，可笑的是他连对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或许‘元’这个名，本该属于笼中雀。 但对方想必也不喜欢这个名，更不喜欢一个‘无情冷漠’的爷爷吧？ 那他该叫对方什么？ 真的就叫笼中雀吗？ 纠结许久，李元无奈开口，省去了前缀。 “喂，你醒醒。” 很显然，这样的呼唤太没诚意，更无作用。 李元想以神念共鸣的方式将对方唤醒，却发现对方的识海完全封闭了，根本无法进入。 难道…就要耗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天衍峰的山路尽头，一位少女走来。 …… 第503章 自我封闭的笼中雀 短发少女身披灰色的隐龙卫蟒衣，更成熟了，英姿飒爽。 “大叔。”少女陈念风摆手，又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该喊您殿下？” 李元摇头，“相对来说，我更喜欢前面那个称呼。” 陈念风这才展颜，迈开脚步走来。 她来到李元身旁，坐下，眸光落在笼中雀身上，“他…就是我娘亲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吗？” “应该…是的吧。”李元回道。 “大叔，你以前在骗我，你不是说没见过他吗？”陈念风道。 “没骗你，”李元摇头，“这应该算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他是中了妖术吗？”陈念风又问。 “嗯 。” 李元颔首。 “大叔，我可以问问，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曾经发生了什么吗？”陈念风启齿，目光不敢直视李元。 即使李元表现地随和平静，但无形中的气扬还是让她心生胆怯。 她也长大了。 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畅所欲言，抒发自己幼稚的理想了。 “可以。” 李元似也需要一扬倾诉。 他和陈念风说出过往曾经，包括在岁月痕迹中所见。 从皇室血灾的起始，到真假皇子的风波，再到隐侯之争，最后是笼中雀被引上夜枭王的位置。 一个从无自由的人。 输和赢都没有选择权的人。 “原来…他这么可怜吗？” 以前，陈念风不懂，最开始她是怨恨这个人的，觉得对方是一个懦弱的男人，连见娘亲一面都不敢。 娘亲却常与她说，对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虽然不曾露面，却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小风村。 陈念风又觉得，娘亲绝不会看错一个人。 后来她渐渐信了。 只是她依然不理解，直至加入夜枭卫后，遇到越来越多身不由己的事，她才渐渐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如果我是他，恐怕早就崩溃了。” 陈念风苦涩道。 从小被亲祖父抛弃，当作替死的棋子，最亲的养母被妖魔杀死，被迫离开心爱的姑娘，到头还要为替死之人做嫁衣。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他一直保持着超过绝大多数人的善良。 “可惜我娘亲已不在了。” 陈念风声音悲沉，“如果娘亲还在的话，或许只需要给他一个拥抱，他就会好起来吧。” 李元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陈念风强调道：“真的，我娘说，他很好哄的，一直都是这样。” 但她娘亲已经不在了。 因为思念成疾，也是人老珠黄后不愿再去见他，主动躲避，最后在远赴天安，见过她这个女儿后，就卧病辞世了。 李元沉吟，“或许…你可以唤醒他？” 他想了想，如果笼中雀还有什么在意的人，那一定就是陈念风了。 即使两个人从未见过面。 那或许也是对方为数不多的心灵寄托。 “我…可以吗？” 陈念风有些犹豫。 李元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很自信啊，还有…你不是说了吗？他很好哄的。” “可是……” 陈念风很害怕自己做不好。 连大叔这么厉害的人，叩开天门的人间蛊仙都束手无策，自己真的能行吗？ “相信自己。” 李元看着她，给予她鼓励。 “那我…试试看。” 陈念风凑上前，颤抖着伸出双手，纤细轻柔的手掌轻轻捧住笼中雀的脸颊。 “喂，陈狗蛋，你醒醒。” “别睡了！” “我娘亲说，让你不要太早去见她，你快醒醒。” 然而—— 笼中雀什么都听不到。 陈念风无奈叹息，“他的意识好像自我封闭了，怎么办？” 李元道：“我可以将你的一缕神魂送入他的意识世界，或许他愿意接纳你，也只有你。” 笼中雀的意识世界自我封闭，但依然亮着一点萤火。 有这一丝萤火在，就代表他依然有和外界接触的可能。 “能行吗？” 陈念风无法想象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 不过…… 大叔这么厉害，世间应该少有大叔都做不到的事。 连妖域的最强妖帝都被大叔斩杀！ 大叔就是无敌的！ “相信我。” 李元笑道：“你答应过我的，待我出江湖时，送我回家，能不能回家，就在此一举了。” “好！” 陈念风坚定点头。 李元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平摊开来，“把手放上来。” 陈念风照做，伸手，掌心向下，落在李元的手掌上。 李元闭上双眸，“跟随我的指引。” “嗯。” 陈念风感受着李元的指引，与之同频呼吸，意识逐渐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她像是进入了一个黑暗的旋涡中。 水浪呼啸，似要将她的意识吞噬，在黑暗的旋涡底下，摇曳着一点仅存的亮光。 “就在那里。” 陈念风紧咬牙关，控制自己的意识身，向着那一点亮光游去。 越是靠近，黑暗旋涡的排斥便越强。 噗——！ 现实中的陈念风一口鲜血喷出。 她本身的精神力还太弱了，距离神魂出窍的境界太遥远，即使有李元的护持和指引，依然难以承受。 李元缓缓睁开双眸。 他已经做到能做的极限，不敢强行进入笼中雀的意识深处，那样只会让后者彻底崩溃。 而陈念风…… 少女七窍中皆有血液渗出，紧抿红唇，神色痛苦。 对于陈念风如今的境界来说，要参与这种层次的博弈，几乎每走一步都是九死一生。 李元手中一滴彼岸长生露凝聚，随时准备救人。 此间成败，就在这位少女的身上了。 如果连她都无法唤醒笼中雀，那…无论怎么选，结局注定会很惨淡。 …… 黑暗的意识世界里，笼中雀平躺在湖面上。 “我死了吗？” “大概是死了吧。”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无人在意，不用见那个家伙了也挺好，不然我真的忍不住会打死他。” “或者…被他打死？” “死后的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啊，没有轮回吗？没有地狱吗？只有一个人永无止境的漂浮？” 正当他思绪万千时，平静的湖面上荡起涟漪。 笼中雀猛地一惊，从湖面上坐起，望向水下，那里有一位少女在呼唤他。 “陈狗蛋！” “风！” “你醒醒，快醒来！” …… 第504章 雨随风落 “怎么回事？出现幻觉了吗？” “这是——” “念风儿！” 他没有和陈念风相见过，却在暗中看望她无数次。 咕噜噜！ 湖中不断冒出水泡，陈念风神色痛苦，像是要被溺死一般，笼中雀顾不得其他，赶紧将她从湖中捞起。 “咳咳咳——” 陈念风连吐了几口湖水，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天衍峰上。 李元一喜，“成功了！” 状态已经极度虚弱的陈念风，在进入笼中雀的意识世界后，终于稳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看冒死一搏的少女能否说动意识封闭的笼中雀了。 …… 黑暗意识世界里像是被点燃了一盏灯。 没有照亮整个世界，却也将湖泊照得透亮。 陈念风抬头，看着初次相见的笼中雀，这个娘亲心心念念的人，和大叔同代的人，不似大叔的少年模样，但面容上也算年轻，只是头上夹了白发。 笼中雀也看着眼前的短发少女，心有慰藉。 两人同时张了张嘴，刚开口又一同止住。 “你先说吧。”笼中雀道。 “嗯。” 陈念风点了点头，而后俯身上前，轻轻抱住了对方，柔声道：“娘亲说了，她一点都不怪你。” 笼中雀一怔，浑身颤抖。 想起年少时和心爱姑娘在夕阳下互许情意的扬景。 “狗蛋，你觉得什么才是天地间最自由的？” “是雄鹰！” “不对！” “是武林大侠！” “也不对。” “那是什么？” “是风，”心爱的姑娘说：“风可以吹向世间任何地方，自由自在，如果你是风，你就可以带着你娘去她最想去的天安城啦。” “那好！我要当风儿！” 陈狗蛋站起身，在田野上手舞足蹈，摆出小少年自以为是的帅气动作。 他仰天大喝，“我是风，不仅要带娘亲去她最想去的天安城，还要带你去天涯海角，看遍世间所有繁华！” 姑娘在一旁捂嘴娇笑，“狗蛋，你好傻啊。” “以后不许叫我狗蛋了，”少年双手叉腰，“以后我是就风，天下最自由的风！” “哈哈哈哈！” 姑娘捧腹，笑的合不拢嘴，“狗蛋，你连小风村周围的大山都没走出去过，这样说不害臊吗？” 少年撇嘴，“那又怎样？天下英雄，大器晚成者未尝没有！” “好好好。” 姑娘站起身，“以后你是风，我是雨，你往哪里吹，我就往哪里落。” 看似无奈的附和，笑眯着眼，像极了弯弯月牙儿。 两人在夕阳下打打闹闹。 最后少年背着心爱的姑娘回家，停在村口时又假装陌生，各自从小路离开，小声地互道： “明天见。” 那时，他真的以为，每一个明天都能见到心爱的姑娘。 他真的以为，风会吹过山谷，吹走少年的落魄，带着他的梦想，吹向世间的每一处。 后来—— 笼中雀低声喃喃，“原来…我真的连小风村都走不出去吗？” 或许，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吧。 风未必向往自由，会眷恋一个温柔的人，想留在她身边，只是怎么也留不住。 “她真的…不怪我吗？” 笼中雀颤颤巍巍问道。 “我的名字，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陈念风反问。 笼中雀潸然泪下。 陈念风道：“娘亲还说了，你既然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抛弃了那么多，就更应该去做一件大事。” “让你不要再因为已逝之人而画地为牢。” “失去了多少，就要拿回来多少！吹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要留下自由的回响！那才是风的本色！” “娘亲说，天涯海角，或许你们还会再见。” “娘亲还说，你珍重自己，才是对她最好的爱。” 陈念风看着对方流泪的眼睛，无比诚挚，温柔的陈述。 “娘亲理解你，是因为她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知道你总是事事先想着别人，宁愿自己受委屈。” “她说，这样子不好，容易把自己憋坏。” “还有……” 陈念风说了很多很多。 笼中雀泣不成声。 两人都没有发现，原本黑暗的意识世界越来越亮，有一颗璀璨的骄阳在这个特殊的世界里升起。 许久，笼中雀猛地反应过来。 “我…还没死？” “当然，”陈念风哭笑不得。 恍惚间，笼中雀记起来了。 他中了妖魔之术，内心狂躁，为了不让自己酿成大祸，他选择封闭自己的神魂。 还有一些事，朦朦胧胧，他记不清了。 只记得李元来过，他似乎还对李元说过一段话，应该是一些碎碎念的埋怨。 “呃——”笼中雀的脚趾不由紧叩，“念风儿，你……” “怎么了？”陈念风疑惑。 “你不会笑话我吧？”笼中雀有些窘迫，“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 “不会啊。”陈念风摇头，“你一点都不小气。” “可是——” 笼中雀咬牙，“我很想揍那个李元一顿，否则心里那股气啊，难以消除！” “但是我又打不过他。” “醒过来会不会很出丑？算了算了，还是不要面对他了。” 平常他可以不要脸。 但在念风儿面前，这个脸必须要！ 陈念风扑哧笑出了声，“娘亲说的对，你好傻啊。” 笼中雀揶揄，“念风儿，你跟李元的关系很好吧，当初离开昆仑虚，也是他带你走的对不对？” “对啊。”陈念风颔首，“大叔很好的。” 笼中雀又问，“在你心里，李元是不是比我强多了？” “不一样啦，”陈念风笑道：“大叔是很厉害，但在我心里，在娘亲心里，你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笼中雀惊喜，“真的？” 陈念风重重点头，“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那……”笼中雀眨了眨眼，“我跟你一起出去？” “放心啦。” 陈念风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大叔真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别看世人敬之如神，畏之如仙，但他真的……” “没有一点架子啦。” “要不我和大叔去说，让你打他几拳，他…应该也会同意的。” “咳咳~”笼中雀老脸一红，“其实也不是那么想打他，我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真的吗？” 陈念风露出狡黠的笑容，“可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 第505章 村夫三拳 李元静静坐着，亲眼看着笼中雀眼中的黑暗褪去，逐渐恢复清明，缓缓闭上眼睛。 “看来成功了。” 他不由长舒一口气。 “咳咳！” 陈念风逐渐苏醒过来，身体不由一软，往一旁倒去。 李元连忙将之扶住，后者缓缓睁眼，嘴唇苍白，“大叔，我…我做到了。” “嗯，你做到了。” 这件事，除了陈念风，世间或许真的没有第二人能做到。 如果真的因为炼制‘九五至尊蛊’而亲手杀死太医爷爷的亲孙子，绝对会影响李元的修行路。 踏上修炼一途，他非大善之人，但也做不到冷漠的割舍亲情恩义。 “咳咳咳~” 陈念风连连咳血，强行神魂出窍，对她造成的损伤难以想象。 李元催动回生蛊的力量为之治疗，但伤及根基，识海本源受损，连回生蛊也鞭长莫及。 “大叔，我恐怕…不能送你回家了。” “不会的，”李元轻笑道：“你忘了吗？我的家有整个天下那么大，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 他的指尖，一滴水珠凝聚悬浮。 正是彼岸长生露。 接着，他屈指一弹，彼岸长生露融入陈念风的识海，此物本就以意识形态存在。 融合后，陈念风不仅能够恢复伤势，还能提升悟性。 对李元来说，任何宝物，只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那就是起到了它应该有的作用。 陈念风：“？？？” 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将死的自己怎么又生龙活虎了？ 她猛地坐起，讪讪道：“大叔，我错了！” 李元笑了笑，“你替我解忧，自然不能让你受委屈。” “那个……”陈念风低眉，支支吾吾，“大叔，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你说。” “可能…会有一点点冒犯哦。” “没事。” 李元笑着，大概猜到了。 陈念风低声道：“就是…我爹爹他…想打您三拳，您看…可以吗？” “可以啊。” 李元早就发现，笼中雀已经苏醒，硬在那里装睡。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上一辈的恩情，强行嫁接他这一辈，他总归是受了这个恩的。 大恩不言谢，更是难还。 笼中雀的心正在砰砰直跳，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李元答应被他揍，而是—— 陈念风的一声爹爹。 这让他心儿都化了，仿佛人生的一切又重新变得充满意义。 笼中雀在心中暗暗立誓。 在女儿面前，一定不能胆怯！ 待会儿一定要铆足了劲，三拳打得李元哇哇叫，展现父亲的雄风，绝不能让女儿看扁了！ 他悄咪咪睁眼。 看着陈念风和李元有说有笑，一声声‘大叔’喊得倍儿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才是父女俩呢。 其他的可以输，但是谁是真爹这一点，必须宣誓主权！ 不然自己就要变成‘二叔’了。 念及此处，为了‘父亲的尊严’，笼中雀已经开始蓄力。 李元假装不知道。 至于陈念风，自然是感知不出来的，实力太弱，在两人的‘博弈’中，就是一个毛丫头的角色。 “念风，去唤醒他吧。” “嗯。” 陈念风来到笼中雀身旁，凑在后者耳边，轻唤道：“爹爹，该醒来啦！大叔答应我们了。” 轰——！ 刹那间，一股金气直冲云霄。 九条气运锁链再度浮起，笼中雀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 这绝对是迄今为止，笼中雀的最强状态！ 李元一怔，心中暗道：“我搓，妥妥的女儿奴啊！平日里斗志全无，今天表现力爆棚。” 整个昆仑虚的天地自然之力都被聚拢，和笼中雀融为一体。 真·父爱如山。 “李元，你接住了！” 笼中雀暴喝一声，一个瞬步来到坐着的李元跟前，狠狠一拳砸在后者的胸膛上。 李元倒飞出去，化作一道金色的弧线。 从他胸腔灌入的不止是笼中雀并不愤怒的拳意，还有源源不断的气运。 唰——！ 接着，笼中雀一个闪身，来到倒飞的李元上空。 轰！ 第二拳砸出。 又是大量的气运灌入随着拳意灌入李元体内。 李元腰间的葫芦不断冒着金光，越来越盛，八荒承运蛊金宝即将进化完成。 陈念风站在山头，看得胆战心惊，小声嘀咕。 “爹爹怎么这么狠，下手太重了，他对大叔应该没这么大怨气才对啊？” 见笼中雀第三拳依然威势不减，陈念风急了，大喊道： “爹爹！你轻点！大叔会受伤的！” 她看得出大叔心中有愧疚，没有去防御，是以身体硬接的前两拳，不由有些心疼。 笼中雀：“？？？” 轰！轰！轰！ 他不仅没有停手，身上的气息接连暴涨，愤怒值立涨无穷大，赌上老父亲全部的尊严！ 心中还在骂骂咧咧。 诡计多端的李元，竟然通过这种方式骗取女鹅的关心！ 陈念风：“？？？” 怎么回事？ 爹爹怎么更生气了？！ 原本还只是悬空蓄力的笼中雀，像是被点燃的火药一般，不断往高空蹿去，直至达到最鼎盛。 轰——！ 继而像划破长空的陨星，直直落下，向着地面的李元砸去。 “爹爹！你在干什么？！” “不准伤害大叔！！” 陈念风急的大喊，想要去阻止，但连靠近都做不到，被一股劲风直接按在原地。 躺在山底的李元躺平了。 只求陈念风别再刺激这个女儿奴。 嘭——！ 父爱如山…体滑坡，李元是唯一的受伤者，剧烈的声音荡响在昆仑虚群山之间。 许久，烟尘散去。 “抱歉。” 李元躺在坑洞中，望着站立的身影。 “你不需要和我说抱歉。” 笼中雀摇头，“你是赢家，但和我一样，很多选择都是被迫的，至少我现在知道了，我所承受的一切苦难不是为了一个恶人，我满足了，也不会再去怪谁。” “也谢谢你，让我宣泄一口郁气，愿意为我解开束缚。” 说罢，他转身朝外走去。 即使刚才最后一拳砸下后，被天穹上的凌厉剑气锁定，让他有点双腿发软，但在女儿面前…… 必须潇洒！ 李元腰间，葫芦化蛊罐。 盖子揭开，一只胖乎乎的蛊虫滚落出来。 …… 第506章 九五至尊蛊 金宝头顶上多了一顶虚幻的金色十二旒冕。 随着它的呼吸，还能看到虫躯上有一行行晦涩难懂的文字起伏流转，若隐若现。 昆仑虚龙脉之地的茫茫气运不断往金宝的体内灌注。 李元坐起身，感受到了一股重压。 以蛊夺运，是与天斗。 天道意志自然是会反抗的。 但这正是李元炼出‘九五至尊蛊’的目的，不将气运之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逼迫天道意志妥协，又如何开得了天门？ “金宝，给我吸！”李元大笑，顶着重压站起，“能吸多少，就给我吸多少！” 昆仑虚龙脉气运起伏。 承载气运的主体逐渐转移，向着‘九五至尊蛊’金宝的体内灌入。 封禅大典？ 对如今的李元来说，并不需要这样的仪式了。 供奉天地？ 不，我该和天道坐一桌！ 轰隆隆！ 李元的气息不断攀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一股锐气冲云霄，直冲天穹上依然未散的天门。 这一次，谁也拦不了他！ 他再次登天去。 登天的阶梯一层层落下，落入昆仑山中，一路连接到了李元的脚下。 “哇！” 陈念风双眸放光，“丰神俊朗，气盖苍梧，大丈夫莫过于此，大叔天下第一！！” 身旁，笼中雀一脸幽怨，“切，也就那样嘛，真的很装。” “嗯？”陈念风转头，“爹爹，你说什么？” “呃——” 笼中雀讪讪一笑，“没什么，我说还不错。” 陈念风道：“爹爹，大叔承载了茫茫气运，不再束缚你，夜枭卫以后是不是也要取消了？” “谁知道呢。” 笼中雀管理夜枭卫的时间很短。 但他知道，偌大的皇朝需要一个这样的组织。 即使明面上将之取消，也只是改革，或者换一种说法罢了。 …… 昆仑虚外。 妖魔大军早已溃败。 无数人仰望着登天而上的李元，茫茫皇朝气运加身，还有蛊师一脉的无上气运，皆落在了李元身上。 再加上九五至尊蛊融合带来的压迫感，令无数人不由自主地俯首下跪。 在这一刻，李元就是神！就是仙！ “麟儿他做到了！” 人群中，麒麟王安拓远老泪纵横，“秋儿，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麟儿他做到了！” 安沐瑶红着眼眶，“阿姐，你最不舍的孩子，如今已经是顶天立地，冠绝天下的蛊仙了。” 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九宫蛊巢的队伍中。 第二宫主杨典长舒了一口气，“真累啊，老夫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蛊师一脉将迎来最鼎盛的巅峰！” “老太公，您黄泉有知，可以瞑目了。” “蛊道！必兴！” 他终于能够没有丝毫忧虑的，由心的说出这一句话了。 第五宫主霍青姝喜笑颜开，“嘿嘿，大宫主证道飞升，有我一份功劳。” 第六宫主阳无容一言不发，只是心中感慨，老太公没有看错人。 第七宫主许轩目光灼灼，怀中的梦青蛇亦是眸光璀璨，“青儿，我们的目标…也快实现了。” 李元曾答应过他，会为他和青儿改造躯体。 如今李元已成为蛊仙，施展‘永恒术’成功的希望很大，他和青儿只要迈出这一步，未来便有无限可能。 第九宫主玉衡川原地直蹦，“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我的弟子是蛊仙！” “哈哈哈哈！我的弟子是蛊仙！” “我的弟子是蛊仙啊！！！” 玉衡川就像疯了一样，逮着人就是一起原地起跳，转圈圈。 没有人敢拒绝他。 因为…他的弟子真是蛊仙啊。 此时此刻，在无数蛊师眼中，李元是要胜过三千年前那位蛊仙蚩命的。 一是当今时代证道飞升之艰难有目共睹。 二是李元的战绩实打实的强悍。 从九宫山脉一路打到昆仑虚，先战武道绝巅李玄夜，再战最强妖帝黑莲，接着闯天门，斩神尊分身。 全程没有停歇，从头打到尾。 这一路打下来，谁还敢不服气？ 但最重要的一点原因，还是世人不懂唯一宿命蛊的含金量。 如果天外蛊道的修行文明传入天源大陆，他们就会知晓，宿命蛊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尸山血海的战扬上。 萧沁儿坐在妖魔尸体堆积的小山上，周身虫群环绕。 “李元哥哥…已经是蛊仙了吗？” “而我——”她不由苦笑，“凭此一战，蛊道扩路，才堪堪入九转之境。” 问心蛊，曾经被誉为最接近仙蛊的蛊虫。 也是公认的晋升最快的异蛊。 直至李元的崛起，让这个时代无人再敢说这句话。 但所有蛊师都知晓，这不是问心蛊和萧沁儿的问题，而是李元的天赋太恐怖，颠覆了整个蛊师一脉的理论。 “父王，娘，萧家列祖。” 萧沁儿仰天低吟，“从今往后，南疆太平了，百姓不必再受妖魔之祸乱。” “你们的夙愿实现了。” 萧家满门忠烈，到了萧沁儿这一代，血脉近乎断绝，但依然不悔，萧沁儿也走对了路。 世家云集处。 天机子微笑，轻摇羽扇，“宗主，这次你可明白，什么是不受桎梏，肉身登神，披星戴月，鸿福齐天了？” “明白了，明白了。” 荒煞宗主段万钧连连点头，五大三粗的莽夫被训的像个乖孙。 诸多世家家主嘴角更是压都压不住。 赌对了啊！ 今日之后，四海八荒域必将迎来一波大清洗，而他们注定成为护龙有功的大功臣。 剑宗队伍最前方。 周无病已经听了小破剑灵一路的尖叫。 “原来…比剑仙子更不像大陆本土人的是…李元！” “这个人……” “已经不能用天赋来形容他了。” 连小破剑灵都已被折服，也愈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简单，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世界！ 此世隐藏的大秘密，或将震动寰宇。 这一刻，无数人都仰望着登天而上的唯一，再多的心思也不及目睹世间第二位蛊仙证道飞升的震撼。 …… 第507章 我是武神，亦是蛊仙 以九五至尊蛊融合天地气运为己用，加诸本身后，天道意志对他的压迫趋近于无。 再加上和盘仙的适应仍在逐渐提升，自身的躯体一步步转向真正的仙神躯。 可以说，李元每一刻都比上一刻的自己强。 这种提升会一直持续到他完全契合进化后的盘仙蛊，熟悉通神的精神力境界为止。 云端。 剑仙子执剑而立。 她看着李元走来，展露笑颜。 随着李元的提升，历经一扬大战，她亦是突破极限，不过这一次是她搭了李元的线。 否则即使神魂和术法神通都抵临通神的层次，在肉身方面她也还需要磨砺。 本命契约的妙用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两人的相互反哺，相互成全，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强蛊术！ “他还在那里吗？” 李元问道。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李玄夜。 “嗯。” 剑仙子颔首。 “走吧，我们去看看。” 两人并肩而行，向着天门走去。 很快他们就看到恢弘的天门前，黑衣身影独坐，黑白长发相生，在风中飘摇不断。 李玄夜生机近无，腰却挺得笔直，像是一柄劈天的墨刃。 他肉身气血已经枯竭，散发出来的刀意却依然锐利，撑开天门，使之不得闭合。 武道巅峰！武道极意！武道通神！ 李玄夜做到了这个时代的极致，失败是时运不济，连李元也不得不敬佩这位坐镇人间巅峰长达数十载的存在。 如果李玄夜没有加入大衍。 亦或者早日脱离，独自飞升，结果会不会完全不同？ “你…回来了。” 肉身枯竭的李玄夜声音也变得沙哑，充满死寂的眸子抬起，望着并肩而来的李元和剑仙子。 “嗯，结束了。”李元走上前，来到李玄夜面前坐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还有最后一刀。” 李玄夜说道。 “嗯？”李元皱眉，“还想试试我？” 李玄夜摇头，“这一刀，我想斩向妖域神尊，如果没有你，他才是我最终的目标。” 李元将手搭在李玄夜肩上。 回生蛊的力量注入，都被直接排除溢散。 这是生命本质的流逝，是来自生死大道的法则，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填补这个空缺。 相当于他的生命已经被带走。 留下来的只是人生最后的回响。 “唉。” 李元轻叹。 “我不后悔，”李玄夜道：“时命如此，我们都需要这一战。” “我有一法，可让你入妖域尽兴一战。” 李元能感受到李玄夜平静下的不甘与战意。 “哦？”李玄夜道：“你想把我炼成蛊？” “是一种蛊术。” 李元的确有私心。 李玄夜很强，强到即使登临蛊仙层次，李元依然无比看重前者的这份战力。 接下来针对妖域的行动，如果有李玄夜相助，成功的希望将大大增加。 他说的蛊术，便是‘溯时蝶’花花自带的本命蛊术——溯光织命术。 此术可通过大量溯时磷粉来转生已逝生灵。 但需要媒介承载，可以是已逝生灵的毛发、血肉、脏腑、尸骨等等，逝去时间的长短，媒介完整度，皆是施术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 自从炼化第九本命蛊以来，李元还没用过此术。 一来是他战力够强，手段够多。 二是能让使用此术的对象太少了，李玄夜是迄今为止最合适的一个。 假若李玄夜同意，那么‘溯光织命术’几乎能带来一个巅峰时期的李玄夜，对妖域是一扬巨大的打击。 “哈哈哈！” 李玄夜发出嘶哑的笑声，“你们李家真是很会用人，我连死都逃不过啊。” 李元无言。 正当他以为李玄夜不会同意时，对方却是话锋一转。 “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李元诧异。 古来诸多绝世强者都很在意尊严，没有几人愿意在死后为人所用，视之为侮辱。 他没想到李玄夜真的同意了。 “我一生没有亲人。” 李玄夜道：“在人间最温暖的时候，就是清宗救我出狱，授我武学，赐我姓名，教我道理的时候。” “我很感激他。” 即使他知道，那是帝王的驭人之术。 但这份知遇之恩对他有着唯一的意义，在某些时候，他也会把自己当成半个李家人。 李元一脸震惊。 比起李玄夜武学上的惊天成就，这一番话带给他的冲击感更大。 他从未想过，李玄夜会说出这样有‘温度’的话。 这一刻，他才感觉李玄夜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天生的武道痴儿。 转念一想，又觉得该是如此。 越是这样的人，或许越珍重情感，只是一直埋在心底，永远都不会向外人提起。 李元还想说什么，却感知到李玄夜最后一缕生机已经散去。 坐镇人间武道巅峰数十载的无敌武帝，就此陨落，平静的离去，最后也只是道出了对清宗的感激。 而对李元所说的蛊术，没有一句过问，也没有一丝质疑。 李元神色变得肃穆，剑仙子亦是如此。 两人同时俯首，郑重抱拳，向坐的笔直的墨影深鞠一躬。 轰隆隆！ 随着李玄夜的陨落，天门又一次震动，欲要关闭。 盘仙发力，李元一拳轰出，剑仙子的剑追随而至，重重击打在天门上，两扇门开启到最大。 刹那，大量雾化的纯粹仙元涌出。 两人的肉身本就是以‘纯粹仙元’构筑的基底，疯狂吸收着这些仙雾，没有丝毫不适。 与此同时，两人都感受到一股更强力量的牵引。 来自天外的力量，凌驾于天源大陆的规则之上，源源不断的牵引着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强。 既已证道，身合天外法则，飞升便是必然。 这股牵引注定会在某一刻强到他们无法抵抗，被迫离去。 过往的武神，皆是如此。 “能否解决掉长达四千年的祸乱，还人族一个安宁，都在飞升之前了！” 轰隆隆！ 天门异象缓缓消散，翻腾的云雾也随之远去。 李元和剑仙子并立，两人同证道，彼此的气息交织，是世间仅有的盛景。 李元于天穹俯瞰世间。 山河大地，皆在脚下！ 世人敬我如敬神，畏我如畏仙！ 我是武神！亦是蛊仙！ …… 第508章 四海八荒皆俯首 “武神与蛊仙证道于同一个时代，太震撼了！”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可惜了，如果李玄夜没有陨落，一定会更好。” “是啊，那就是三大仙神齐入妖域，肯定能将妖域祸乱彻底平息，真正还人族一个安宁。” 无数人仰望着，感慨着。 无数人跪拜着，祈祷着。 无数人欢呼着，雀跃着。 还有人痛哭流泪。 也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那片竹林里，静静等待着心爱之人的回归。 “李元，你先下去吧。” 剑仙子习惯了独自待着，不喜热闹的扬面，“接下来恐怕还有很多事等着你。” “嗯。” 李元颔首，明面上的事他来处理就好。 剑仙子只负责打架，还有貌美如花。 李元自天穹落下，落在人群中，一些人直直看着他，一些人低眉俯首，还有一些人跪在地上，颤抖不止。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杀人。”李元笑看众人。 某些人却是更胆寒了。 李元又道：“有过者，朕可以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一战从头到尾，他没有对那些表露异心者下手。 因为接下来，进军妖域需要人手，以八大江湖霸主势力为首的势力是一股不俗的力量。 他不怕背叛。 有的是手段让这些人配合。 “行了。”李元挥手，“各方势力先退去吧，回归本域，等待朕的旨意。” 无需任何登基仪式。 李元就是无可争议的帝皇，再无半点异议。 四海八荒域，皆要俯首称臣。 随着李元一声令下，大部分势力浩浩荡荡退去，不敢久留，很快就只剩一小撮人。 都是李元熟悉的朋友，亲人。 “小麟……” 安沐秋刚准备上前，就被麒麟王安拓远拉住，小声道：“现在是陛下了，还叫麟儿呢？！” “哦，对对，差点忘了。”安沐秋憨笑。 父女两人笑意盈盈走上前，一同行礼，“参见陛下。” “外公和小姨就别调侃我了。” 李元还没习惯身份的转变。 安拓远道：“那不行，你既是帝皇，九五之尊，自然是讲规矩，有规矩才能立国安民。” “在外人面前，自当如此。”李元点头，指尖上一滴水珠悬浮，“外公，这个给您。” “这是什么？” 安拓远吃惊，世间竟还有如此神奇的水滴，看着像实物却能与意识共鸣。 “它叫彼岸长生露，可解您的神罚之伤。”李元回道。 话落，彼岸长生露便化作雾态，融入麒麟王安拓远的神魂之中。 轰——！ 安拓远的脑海一阵轰鸣，原本因为‘神祭仪式’留下的伤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紧接着，安沐瑶身上的气息开始攀升。 “我要突破了？” 她无比震撼。 安沐瑶的天赋虽不比姐姐沐秋，却也早早迈入了八境大圆满，只是受限于冰原部落的血脉传承，无法入九境。 在冰原部落，唯有当代麒麟王能入九境，且会受到神罚之伤。 这是铁律！ 如今，铁律被打破了。 彼岸长生露不仅治好了安拓远的神罚之伤，也让他将更多麒麟神的赐福回赠部落。 安沐瑶也就顺理成章的突破了。 父女俩赶紧远退到山中，静心感悟这份机缘。 荒煞宗主段万钧推着坐轮椅的天机子上前。 天机子俯首一拜，“草民诸葛也，参见陛下。” 段万钧跟着行礼，“草民段万钧，参见陛下。” “免礼。” 李元笑看着天机子，这可是个宝贝，天机子一脉展现的能力足以证明昔年棋昭皇后的谋略。 虽说天源大陆能强行以武力治国，但绝不长久，很容易导致二世而亡。 想要维持一个皇朝的运转，保证秩序不乱，需要无数懂得管理的人才来维续。 天机子绝对是其中最罕见的一种。 “诸葛兄，大衍再立，百废待兴，朕这里缺个丞相，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坐一坐？” 李元发出邀请。 “陛下看我这腿…能行吗？” 诸葛也笑道。 “有何不行。” 李元催动九五至尊蛊，汇聚气运，配合回生的力量灌入诸葛也体内，“诸葛兄起来走两步？” 诸葛也站起，试探性走了两步，有些踉跄，多走几步后又变得顺畅，最后健步如飞。 奔跑了一圈后，他才来到李元跟前，接着屈膝而跪。 “微臣诸葛也，参见陛下。” “哈哈哈！好！”李元大笑，“爱卿平身。” “那个…陛下，俺呢？” 荒煞宗主段万钧指了指自己。 李元道：“荒煞之事朕会解决，让横练一脉从此不受桎梏。” “谢陛下！” 段万钧深信不疑。 因为这扬大战他从头看到了尾，陛下虽是位蛊师，但本命蛊走得就是肉身道，有时候也是个莽夫。 李元又望向天机子，“诸葛爱卿，你帮朕算一算，挑一个反攻妖域的良辰吉日如何？” “微臣领旨。” 反攻妖域是人族大计。 攘外必须安内，在反攻妖域之前，李元须回一趟天安城，召见群臣，整合各方势力，制定详细的计划。 还得和师姐宁红玉见面，共同商议。 很快，天机子等人也退去了。 至于凌霄剑宗，早已被周无病带跑。 九宫蛊巢的好几位宫主也都走了。 山中只剩两人，一个是第七宫主许轩，一个是南巡军统帅萧沁儿。 萧沁儿走上前来，神色复杂，恭敬地行了一礼，“萧家萧沁儿，参见陛下。” “沁儿，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萧家满门忠烈，那份忠义，李元都看在眼中。 但很多时候，他也无能为力，不论是沧澜王萧渊的离世，还是世子萧烈的死，都是彼时的他难以阻止的。 “李元哥哥是为了天下最终的安宁而隐忍，我不怪你，也相信李元哥哥不会刻意的欺骗我。” 萧沁儿在流泪，却不悔。 这正是父王、娘亲以及萧家列祖所期待的结果，即使萧家在驱妖魔，卫家园的这条路上，付出了沉重惨烈的代价。 到这一代，嫡传只剩她一个女眷。但一切都值得。 萧家祖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如今恰恰好，只是将高高捧起萧家的那些力量，归还于民了。 …… 第509章 小昭的考核 无论是作为帝皇，还是个人，李元都很欣赏萧沁儿，对方一路的成长他都有所参与和见证。 萧沁儿看着李元，罕见的久久思索。 “待反攻妖域一战后，我就闲云野鹤的一个人好了。” 她又笑了起来，“当然，陛下需要沁儿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 “那不行。”李元摇头，“朕必须为你谋个位子。” “好像哪个位子都不适合我。”萧沁儿笑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我有点乱，但问心蛊最后一定不会骗人。” “好。” 李元颔首，目送着萧沁儿离开。 最后只剩一人，第七宫主许轩。 “大宫主，恭喜你成为世间第二位蛊仙。” 许轩可不管什么皇帝不皇帝。 在他眼中，无论李元有多少个身份，在他这里只是蛊道上唯一志同道合的朋友。 李元笑望着他，调侃道：“你…们想成为第三位？” “有何不可呢？” 许轩毫不避讳的回应。 李元道：“这个时代证道飞升的难度你们都看到了，很难。” 许轩微笑，“只要我和青儿一起，可以跨过任何艰难险阻，就像你和剑仙子一样。” “那我衷心祝福二位。” 即便已成蛊仙，李元对许轩所创的‘永恒术’依然认可，那是一条超乎寻常的道路。 再加上许轩和梦青蛇的特殊性，或许真的能创造奇迹。 “回到天安城后，进军妖域之前，我会配合两位完成永恒术的改造，这段时间你们好好准备。” 李元许下承诺。 进军妖域之前，人族这边的顶尖战力自然是越多越好。 “好，”许轩颔首，“我与青儿恭候大宫主到来。” 无需过多的交流，许轩带着梦青蛇离去。 …… 十二洞，小竹林。 王昭昭坐在小院前，静默等待。 嘒嘒—— 竹林内响起蝉鸣，王昭昭猛地站起，霎时笑靥如花，“元哥哥，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李元闻到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王昭昭起身上前，拉住李元的手，拉着他坐下，给他捏了捏肩膀，“辛苦啦。” 说着，她盛上一碗热汤，递给李元。 而后就在一旁坐下，即使依然目缠绸布，也面向着归来的‘少年’，露出憧憬的姿态。 “元哥哥，汤好喝吗？” 王昭昭问道。 “好喝，”李元笑了笑，“小昭的厨艺永远都合我心意。” 这是实话。 不仅是因为漫长岁月的朝夕相处，小昭太懂他，也是其独特的感知力能将食物的美味发挥到极致。 “那——” 王昭昭狡黠一笑，“陛下，小女子的御厨考核，算不算过关了？” “算啊，”李元又话锋一转，调侃道：“但我记得，小昭你上次说，不想当御厨的。” 王昭昭反问，“那元哥哥习惯他人的口味吗？” 李元摇头，“被你养刁了，很难。” 王昭昭巧笑嫣然，“那没办法咯，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总不能苦了元哥哥吧。” “好！” 李元放下碗，中气十足道：“朕今日就封王昭昭为御厨总厨，兼内务大总管。” 王昭昭有模有样一拜，“谢陛下隆恩。” “爱卿平身。” 李元抬手。 扑哧！ 王昭昭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前她一直担心，待尘埃落定，元哥哥会不会大变模样，从前宁静温馨的岁月都变成虚妄，只剩她一个人的空想？ 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元哥哥没有变，即使成为蛊仙，荣登九五之尊，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依然是她的元哥哥。 “行了行了，快坐下一起吃吧。” 李元不再逗她。 历经一扬大战，两人都很疲惫，而这样小小的打闹，一点欢声笑语，一口热汤，家常便饭，即是最好的心灵慰藉。 “剑仙子姐姐呢？” 王昭昭问道。 “修炼去了。” 剑仙子登临武神之境，需要消化的东西很多。 王昭昭顿了一下，轻启红唇，“那个…元哥哥，我想问问…剑仙子姐姐…到底是不是您的…远房表姐？” 噗——！ 李元一口老汤喷出，“你觉得呢？” “不是。” 王昭昭摇头。 李元笑道：“那你觉得我和剑仙子应该是什么关系？” “她…是你的本命蛊，对吗？” 王昭昭低声说道。 “嗯。” 李元点头承认，并不意外，小昭曾和呆呆状态的剑仙子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又知晓剑仙子来去的时间线，能猜到太正常了。 “剑仙子姐姐真是你的本命蛊！” 王昭昭无比震撼，“那岂不是说…元哥哥你不止一只本命蛊，这…这这已经颠覆蛊道四千年来的理论了。” 李元笑了笑，“有些事就是用来打破的。” “那……” 王昭昭支支吾吾。 “那什么？”李元看着她。 “剑仙子姐姐的占有欲强吗？”王昭昭问。 “她不需要占有，本就是独一无二。”李元回答。 “哦~” 王昭昭失落的低下头。 “你也是独一无二的。”李元笑道。 “真的吗？”王昭昭又猛地抬头。 “当然。”李元颔首，“你们都无可替代。” 王昭昭俏脸一红。 虽然这句话有点怪怪的，但至少证明元哥哥心里是有她的，这就足够了。 “过几天跟我回天安城吧。”李元又道。 “元哥哥，我真的要当御厨和内务大总管吗？” 王昭昭忐忑道。 “你还有一个选择。” 李元伸手揽住小昭纤细的腰肢，后者娇躯一颤，身体紧绷，又十分自然地落在李元怀中。 “可以当皇后或者爱妃，你自己选。” “嗯？”王昭昭颤抖地更厉害了，“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李元拦腰抱起她，“要不再考考你？” “啊？这也要考？” 王昭昭身体发烫，声细如蚊，“怎么考？” “当皇后嘛，自然是要压得住三宫六院，要有母仪天下的风度，你可以吗？”李元调侃道。 “我…我可能…不…不太合适，还…还是当妃…妃子吧。” 说着，王昭昭羞耻地将头埋入李元胸膛，死死抓住其衣角。 “当妃子就简单多了。” 院门自动打开，两人步入房中。 “能讨朕开心，就是好爱妃。” “接下来，要开始考你咯。” …… 第510章 大衍的皇帝回来了 天安城。 晨曦初起的光点犹如散落的碎金，洒落于这座恢弘古老的城池之上。 “陛下，天安城到了。” 隐龙卫大统领，这位九品强者一路为李元驾车。 “到了吗？” 马车内，李元伸了个懒腰，悠悠起身。 这一路来，从南疆到都城天安，是他有生以来睡过最安稳的觉。 揭开车帘一角，望向前方的大城。 入城的大道已被清扫干净，笔直地舒展于清晨柔和中，映现出温润光华。 朝霞流彩染红了威严雄浑的宫城城墙，为它披上崭新的云裳。 城门大开，身着雪亮铠甲、持戟挺立的士兵宛如铜浇铁铸，目光无比炙热，难掩激动神色。 历经三十载，大衍波折不断，天佑皇朝，天命所归，李家皇室唯一的正统归来了！ 其中故事，充满了曲折波澜，带着奇迹的色彩。 那是岁月史书都要为之惊叹的程度。 铿——！ 接着，诸多甲士让开道路，整齐划一的跪下。 “恭迎陛下凯旋！” “恭迎陛下凯旋！！” 声如洪雷震天响。 这些甲士皆参与了南疆的最后一战，亲眼目睹了李元的登峰之路，敬佩之情发自内心。 当世蛊仙，除妖英雄，一代人皇守边关！ 南疆炼蛊三十载，世人敬我如敬神！ 天下人对李元的敬佩与憧憬不仅因为他是皇帝，而是他本身就有着镇天下，并八荒的能力。 充满着传奇色彩的故事，让多少人热血沸腾。 隐龙大统领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过了城门，目光远眺。 外城市集里热闹非凡，与车轮滚动的声响相互应和，融汇出一曲祥和安稳的生活长歌。 “天安城，好繁华啊！”王昭昭惊叹。 即使看不见，但仅凭人们的交流声，感受城中的气息，她便知晓这是一座繁华的大城。 “是啊！” 李元感慨，“即使悠悠岁月以来，没有帝皇的坐镇，天安城依然如故，井然有序。” 其中有很多原因。 但最重要的原因一定是‘夜枭卫’。 以李玄夜为首的那一代夜枭卫，在帝皇不见的漫长光阴里，牢牢守住了皇权秩序。 直至夜尽天明！ 马车不停，带着大衍的旗帜迎风前行。 天安城变得越来越热闹。 官道两侧的楼宇窗格接连开启，一张张脸庞探出，神情激动。 “看到了吗？那面旗帜！真正该坐龙椅的那位……回来了！” 真龙归来的消息在城中快速传开，越传越广，人尽皆知。 无数目光汇成洪流，追随着马车远去。 整座天安城都被异样虔诚的氛围所笼罩，大街小巷的百姓们放下一切，屏住呼吸静静守候着。 一些小孩儿摇摇晃晃冲向路旁，仰着头颅，向威严行近的方向奋力招手。 帝皇归来！最强蛊仙！ 这是大人们仰望的巅峰，也是小孩儿最初的梦想。 马车上。 胖乎乎的金宝惬意地滚来滚去，随着李元的归来，整个大衍的气运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聚，不断地增强。 仿佛这个时代会更胜千年前。 王昭昭笑道：“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元哥哥登基。” “是啊，”李元轻叹，“当年在外逃难之时，我也多么希望有一位大英雄站出来，扫除妖魔，还天下一个安宁。” 而今他成为了自己所期望的那个人，又有一些不同。 走马观马，看遍天安城的繁华。 良久，马车徐徐停定。 无数人的目光齐聚马车前，年轻的身影揭开车帘跃然而下，又扶着绸缎缠目的女子走下车。 阳光倾泻，勾勒出李元挺直的轮廓。 除了血灾那日，他不曾来过天安，眉宇间那份帝皇独有的疏朗与威仪，却与这座都城异常的相合。 李元抬头，静静望向宫阙深处，目光凝重如寒潭深水。 恰在此刻，悠长深远的钟声自四门楼头次第响起，钟声荡响在皇宫内外，仿佛与天穹应和。 这座三十载无主的皇宫，这座历史悠久的都城，还有劫后新生的大衍，都因为李元的到来而焕发出新的光芒。 李元感受到了，皇朝完整的气运！ 不止是他，天安城的诸多修炼者皆有所感，受气运之庇护，这座城不一样了。 过往时代，封禅仪式一旦举行，所有前往龙脉之地的瞻仰者，拥戴者都能获得气运洗礼。 世人称之为‘普天同庆，万邦来朝’，是一份难得的机缘。 那是皇恩，更是天赐。 到了李元这里不一样了，他以‘九五至尊蛊’驾驭气运，他就是天，诚心拥戴他的人，都将得气运加身。 百官列队于宫门前，为首的多人都已须发尽白。 有人神色难安，有人嘴角微扬，在汇聚南疆的最后一战开启前，命运就给了每一个人选择的机会。 如今只是宣布结果的时候。 李元与百官不熟，只是在南疆大战的时候，见过其中几道身影。 百官亦不敢直视李元，俯首低眉，唯唯诺诺。 隐龙卫大统领快步走出，眼眶通红，双唇几度嗫嚅却无法成言。 他双手捧着玉玺，面向李元，双膝沉落触地，“陛下，天安城…等您多年了，请陛下重掌江山，再御四海八荒。” 百官齐齐俯首，跪地，高呼。 “请陛下重掌江山，再御四海八荒！” “请陛下重掌江山，再御四海八荒！！” “请陛下重掌江山，再御四海八荒！！！” 滚滚洪音回荡，穿透皇宫，响遍整个天安城。 李元颔首，接过玉玺的同时，以气将隐龙大统领托起，而后目视百官，平静开口： “国赖长者，民仰贤卿。卿等守此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无愧乾坤！当与诸公共勉！” 初来乍到，他没有大开杀戒，先以平和的处理方式为主。 接下来进军妖域的计划才是重中之重。 “众卿平身。” 阳光正盛，李元迈步向前，起身的百官俯首立于道路两侧，目送着新君走向皇宫最中心的那座宫殿，步入那扇曾多年虚位以待的朱红深广宫门。 灿烂的金光紧随他的脚步游走蔓延，越过丹墀，铺满广扬，最终虔诚地攀上空旷多年的龙椅。 当李元稳稳落座之际，流溢的金光也坚定地注满了祖龙御座，使之灼灼生辉。 那九五之尊宝座长久以来的空旷与悬置感，仿佛都只是短暂幻梦。 大衍的皇帝…回来了！ …… 第511章 血染金銮殿 当李元目光望向殿外的那一刻，阶下百官依次伏身再拜，一路蔓延至皇宫外，乃至整个天安城。 …… 半月后。 大衍新君登基的消息传遍四海八荒。 新君的传奇故事也被编织成无数个版本，为世人所传颂，百姓们津津乐道。 举世狂欢的同时，新君的圣旨也被夜枭卫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四海八荒各地。 每一个世家，每一个江湖大势力都收到了。 得到圣旨，无人敢不从，皆火速赶向天安。 与此同时。 沧澜海岸，一艘大船抵临岸口，绝世风华的红裙女子手执权杖，走下船来。 在她身后，诸多力士扛着金黄宝箱，结成长队。 这些人正是以宁红玉为首的大漠使团。 四千年来，两域使团互有来访历史，但一国之尊亲临，是历史上头一次。 …… 皇宫中。 各方势力的掌舵者陆续抵达。 望着金銮殿上静坐的威严身影，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煎熬等待，不敢有丝毫怨言。 许久。 坐在龙椅上的李元淡淡开口，“人都到齐了吧。” 隐龙大统领拱手，“启禀陛下，朝中四品及以上的大官，各郡七十二大世家代表，江湖十一大霸主势力掌舵人，各地统军领将，皆已到位。” “嗯。”李元颔首，“诸位想必都知晓，朕宣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妖魔祸乱一日不除，四海八荒域一日不得安宁。” “灭妖之举，势在必行。” 淡漠的声音蕴含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众人紧皱着眉头。 过往历代武神证道，皆是孤身杀入妖域，最多带上一小部分强者。 即便如此也只能打压妖域一段时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妖族很快又会卷土重来。 能被召见者，皆是见多识广，多多少少知晓一些关于‘妖域神尊’的事，知晓那位的恐怖，更是知晓妖族的特性。 在妖域本土作战的话，妖族的战斗力可远超越界状态。 多少年来，除了二十余位武神发布号令外，人族杀入妖域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 更别说大规模反攻了。 但是看李元的架势，是要召集全员入妖域。 这让许多人胆寒，这样的计划一旦失败，整个人族都要陷入绝境。 “朕知道诸位在想什么。” 李元的语气逐渐深沉，冕旒垂落遮掩了半面，却遮不住那双似蕴雷霆的锐目。 “但诸位更应该清楚，此世证道飞升之艰难。” “朕与剑仙子之后，再难有武神与蛊仙降世，诸位可以将此战视为族群最后的存亡之战。” 众人心神凝重。 良久，一位古老世家的老家主开口，“陛下，倾皇朝之力一战，是否有失妥当？” 很快又有一位世家主接话，“陛下，您初登皇位，江山社稷尚有诸多事宜不曾处理，还请陛下三思。” 众人纷纷谏言。 倾巢出动的情况下，越大的势力受创就越重，绝对会改变整个历史格局，这是很多人不愿的。 “如果朕说，这件事非做不可呢？” 李元冷道。 轰——！ 无形的气扬瞬息扫过金銮殿，刚才谏言的几人吓得跪地俯首。 “微臣知错，请陛下恕罪。” 李元早就知道这件事很难推进，也会引发无数的争议，导致大量的意见分歧。 所以——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以平和的方式来处理，注定是要杀鸡儆猴的，更有必要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 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就不是商量的态度。 这已是有史以来斩杀妖域神尊最好的机会，或许再也不会有了。 李元缓缓起身，龙袍上刺绣的金纹明亮如烈焰，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刚毅，或惶恐，或复杂的面孔。 最终投向了仿佛能穿透宫墙望向妖域的那个方向。 “四千年来，无数雄才伟略之君主，武道通神之先贤，他们都曾在那个方向，俯视过那一片祸乱之地。” “或以盖世武勇冲阵，或以无上神通斩妖，然而——” 李元的声音骤然止住，继而再度拉高。 “然而！从古至今，自天源纪开辟以来，无一人！踏平过那弥漫四千年腥秽之气的迷瘴！无一人！斩断过那污秽地脉之中滋生的魔窟！” “肃清妖域的理想，成了史家笔尖最沉重的叹息，亦是历代武神心头的遗憾，它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我人族的命脉之上！” “朕可飞升，避妖魔之祸，在扬诸位当如何？四海八荒的万万民众又当如何？！” 沉重的质问在金銮殿内回响不停，像一柄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间。 这已是李元唯一‘先礼后兵’的方式。 先陈述此事之重要，再以雷霆手段抹平一切障碍。 “今日！朕既登此位，便容不得妖魔继续存在！妖域不是地狱，神尊也不是天堑！” “古时无人做到，不代表今朝不能！” “人族世代积累至今，该跨过祂了！！” 说罢，李元再次坐下。 噗通！ 接着，殿中又有人跪下。 这次不是惧怕，更不是猜疑，而是由衷的信服与追随。 很快，金銮殿内的大人物跪下了大半，还有一小半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李元看着这些人，嗤笑一声。 “有功者愿抛头颅，洒热血，卫边疆。” “戴罪者！为何不跪？！” 轰——！ 恐怖的威压落下。 这些人多是江湖霸主和古老世家的掌舵者。 他们惧怕，心中清楚地知道，大战一旦开启，他们就是前锋，十死无生，有去无回。 即使往后人族万世太平，和他们也没关系了。 这些人只能赌。 赌李元在意一个‘仁君’的名声，不会强来，如此他们就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否则—— 嘭！ 众人的念头的戛然而止，惊恐的看向一个方向。 天外天的大天主顾苍尘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按住，双膝曲折，脑袋重重磕在地上，血流如柱。 尘封刚启的金銮殿，终是弥漫起血腥味。 …… …… ps：小作者一直想去医院体检，拖了很久，终于攒了点稿子抽空去市医院体检一下，这三天的章节会设为定时发布，回来后开始暑假三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512章 宁红玉到访 李元不想继续玩心理博弈的把戏了。 进军妖域的计划，自然是要这些‘戴罪者’充当先锋的。 这些人将他往死里得罪，如果不特殊照顾一下，岂不是白得罪了？ 他太清楚这些人的心思。 法不责众？君主名声？ 不！李元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荡平了妖域，小小的异议声微不足道。 “戴罪者！为何不跪？” 李元再次开口。 扑通！ 这一次，各大江湖霸主势力的掌舵者们，以及世家主们跪的飞快，一个比一个快。 李元散去威压，一群人依然俯首触地，不敢再抬头。 “看来诸位仍有荡妖除魔之心，朕心甚慰。”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来硬的。 李元大手一挥，“来人！为群雄和众爱卿赐酒！” 随着李元一声令下，一群甲士走入金銮殿，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一壶酒。 众人脸色微变，闻到了不妙的气息。 “此酒名为易水寒。” “是朕在九宫蛊巢修行时所酿制的蛊道美酒，珍藏多年，今日将之启封，为诸位饯行。” 酒坛飞起，精准地落在殿内每个人手中。 “诸位，启封吧。” 李元淡笑道。 众人得令，揭开封坛的盖子，霎时间，浓浓的酒香味飘满整个金銮殿。 只不过众人面色不一。 有的人一脸欢喜，也有的人惊恐不安。 以鬼骸帝顾苍尘为首的‘戴罪者’便是不安的那些人，他们死死盯着酒坛中的酒液。 清澈的酒液中，一只只蛊虫正在游动。 是何寓意已无需多言。 李元要用蛊虫来控制这些人，确保不会叛变，以保证接下来进军妖域计划的绝对稳妥。 被一位蛊仙控制，那他们此生都要做傀儡了。 可是…… 除了低头，还有的选吗？ “朕以此酒敬诸位！愿…人道永昌！” 李元举起酒坛，率先一饮而下。 以九宫蛊巢，冰原部落，天机子一派，南巡军为首的李元阵营拥护者们跟随着痛快喝下，继而摔坛为证。 此战无论多艰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坛中有蛊的一行人望着酒液中的虫子，不由头皮发麻。 李元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 都不用他施压，莫大的压力已经压得这些人身躯颤抖。 “陛…陛下，抗妖之事既是人族之重，当庄严肃穆，您以这样的手段逼迫我等，是不是太过分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反驳。 “陛下此举，恐怕会寒了诸多抗妖将士的心啊。” “我等为人，自有底线，以这样的方式控制我等，未免太屈辱。” 越来越多的人发声。 “哦？” 李元笑了笑，“诸位的意思是…你们虽然犯错了，朕应该既往不咎？你们该和无错之人、有功之臣并立？” “若众爱卿愿意，朕倒是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陛下不可！”隐龙大统领立即抱拳，“这些人妄图谋反，多有不忠，您愿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已是恩赐。” “是啊！” “戴罪者理当加以控制，陛下是为天下百姓而谋，为万世太平而忧，岂是这些小人能懂！” 有功者自然反对。 “老朽宁死，也不受此——” 噗！ 一位苍老的世家主高呼，刚说半句便戛然而止，一具无息的尸体砸落金銮殿上。 血腥味，更浓了。 李元的声音愈发冷漠。 “来人，传朕口谕，令夜枭卫东方指挥使画眉即刻前往清河郡赵家，清剿其家族旗下一切产业势力，以作反攻妖域之军资。” 刚才死的老者，便是清河郡第一世家赵家的家主。 见李元是真杀，没有一点留情、心软、顾虑的意思，众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熄灭，再也没有人敢不从。 在李元的注视下，戴罪之人们终究是喝下了含蛊的酒水。 命运从此被李元所掌控。 “看来诸位的斩妖除魔之心还算坚定，”李元露出笑容，“各位放心，此战若功成，朕会送你们自由。” 大棒之后再给糖，软硬兼施。 九五之尊，一诺千金，那些戴罪者只能将之视为唯一的希望，心态亦在悄然间改变。 …… 退朝之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下来李元要做的还剩三件事。 第一件事，等待各路势力队伍集结西南两大边关线。 第二件事，为许轩和梦青蛇进行永恒术的改造。 第三件事，和师姐宁红玉共议接下来进军妖域的全盘计划。 诸多细节皆是容不得马虎。 “陛下，大漠女帝宁红玉亲率使团来访，已经到了。” 很快就有侍卫来报。 在此之前，李元早就得到消息，一直等宁红玉到了再一同行动。 全盘计划启动之前，他必须带着宁红玉先入妖域，查探一遍情况，熟悉地形，预查风险，针对性的制定计划。 最终才是全军进击。 李元起身，来到皇宫外亲自迎接。 远远地就看到一袭红裙迎风而立。 “大漠十六国使团在此恭贺衍帝登基，执掌江山。” 宁红玉微微颔首，面带笑意。 “女帝绝代风华，屈尊跨海，亲临天安，寡人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李元客气回道。 两人相视一眼，不像往常那般亲密，皆是端庄自重，领着两国队伍入皇宫内议事。 直至夜深。 皇室这边为大漠使团安排了吃喝住处，散扬之后，宁红玉才悄然来到了李元的寝宫。 门开。 宁红玉倏地冲入屋里，“小师弟，我来啦！” “师姐。” 李元刚要起身，就被扑倒在地 “白天那么装，可给我憋坏了。” 深夜的宁红玉哪还有一点女帝的端庄，热情似火，在李元面前毫不避讳。 “师姐，你现在是女帝，请自重。”李元一本正经道：“让两朝臣子看见了，怎么解释？” “嗐！” 宁红玉嬉笑，“人尽皆知的事，还解释什么，荡平妖域，人族大一统从我们先开始。” 李元揶揄，“大漠人知道他们的女帝是卧底吗？” “哈哈哈哈！” 宁红玉笑道：“自从你上次打服八大家族，逼得他们让出一部分灵墟本源后，现在大漠还有不少灵师念着你的好呢。” “更何况——” “你如今是蛊仙，强过史上每一任武神的无敌蛊仙！你要大一统，谁敢阻拦？” …… 第513章 要宝物先要我 若妖域真的被打通，大一统是必然的趋势，天下格局极有可能回到天源纪前。 再现‘天可汗’镇四方，万邦来朝的盛景。 “师姐这次来，给你带了一件礼物。”宁红玉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你猜猜这是什么？” 李元虎躯一震。 他闻到了…极度渴望的气息！ 与曾经时绾赠予他的宝物‘时空尘’有着相似的气息，却又强大千百倍不止。 “师姐，这…这是……” 李元愈发激动。 宁红玉却是将玉盒收入了红裙里，“唉，怎么什么东西都比我迷人呢？以前你有顾虑，现在还有么？” 她痴痴看着李元，眸光如水。 比起含蓄害羞的小昭，宁红玉向来热烈大方，从不掩饰内心情意，觉得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一点不能藏着掖着。 “师姐也很迷人啦。”李元笑道。 “敷衍！”宁红玉瞪了李元一眼，凑上前去，在后者身上闻了闻，“女人的味道，我闻到了。” “是谁？” “剑仙子…还是小昭？或者是萧沁儿？” “嗯，是小昭。”李元点头。 宁红玉早就察觉到，偌大的寝宫群里，就住了一个女子，便是一直陪伴在李元身边的王昭昭。 “那我呢？”宁红玉问。 “我想知道师姐如何想？”李元反问。 “那你该问真情蛊！” 宁红玉道：“你可是蛊仙，世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的内心若是不接受，将会发生什么。” 真情蛊仍未反噬，已代表宁红玉接受所有。 两人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妥协。 宁红玉主动选择了这条路。 “我明白了，”李元点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宁红玉白了他一眼，“你怎么问题那么多？” 李元道：“我受天外牵引，过不了多久就会飞升离去，师姐也想好了吗？” 宁红玉柳眉一竖，“小师弟，你质疑我？” 李元一怔。 宁红玉嗔怒道：“小昭不怕你飞升离去，我就怕了？” “呃——” 李元无言以对。 宁红玉双手抱在胸前，往床上一坐，挑眉看着李元，“你最想要的宝物就在这里，想要它，先要我。” “嗯？”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李元自然再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看来不仅小昭需要考一考，师姐也需要狠狠考一下。 若要选帝后，师姐宁红玉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李元早已想过，而今心意表明，到捅破最后一层膜的时候了。 …… 次日下午。 李元被一阵叫唤声吵醒。 枕在玉体上的脑袋缓缓抬起，屋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陛下，大漠女帝失踪了，十六国使团的人正在四处寻她。” “告诉使团的人，大漠女帝正与朕商议进军妖域的大事，你们和使团都莫要来打扰。”李元轻喝。 “末将领命。” 侍卫立即退去。 “好威风的衍帝，有你这么进军妖域的吗？” 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李元笑道：“女帝胸怀天下，朕亦日理万机，这些臣子却不懂体恤，还要来惊扰，真是朽木不可雕。” “啧啧。”宁红玉笑意盈盈，“堂堂衍帝竟也巧舌如簧。” 李元盯着她，调侃道：“女帝的巧舌也不遑多让。” 宁红玉顿时面色通红，“好你个小师弟，以前那么矜持，终于是露出本来面目了！” “不过……” 她舔了舔嘴唇，“我就喜欢这样。” 宁红玉的眉心处，一只湛蓝色的剪刀虫浮现。 正是真情蛊。 在宁红玉与李元阴阳相合之后，这只真情蛊受到主人的影响，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蜕变。 虫躯上结起了一层晶体，使之看上去和宝石一样。 这是真情蛊解放后的真正形态。 也就是说，直至此刻，宁红玉才得到真情蛊完整的能力，将之完全掌控，同时也会受到真情蛊更深的限制。 真情蛊在解放前可以赋予蛊师绝对的专注力。 在解放后，则能从伴侣身上获得一定反馈来提升自己，类似于某些武道书籍中记载的双修法。 但不是采补，而是双向的提升。 和李元欢愉一夜后，宁红玉的实力没有明显的增长，对蛊术的感悟却提升了一大截。 甚至与灵墟的契合度都进一步提升了。 “有意思。” 宁红玉饶有兴致，“小师弟，我记得你说过，纪前神战中，那位蛊仙绯崖和漠神是道侣，灵墟和真情蛊之间也因此存在某种联系？” “嗯。”李元颔首，“师姐有所感悟吗？” “有，但是不太清晰，”宁红玉凑上前，吐气如兰，“我想感受的更清楚一点可以吗？” “师姐，两域帝皇都不早朝，这合适吗？”李元问。 “都是为了进军妖域而做准备，为了天下苍生啊！” 宁红玉义正辞严，表情严肃。 只是身不着寸缕，人间绝色的反差太大，看得李元热血上涌。 …… 又过七日。 李元和宁红玉终于现身朝中。 两域臣子神色怪异，低着头，心中都猜到了。 毕竟在很早之前，李元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蛊师的时候，大漠女帝宁红玉许之真情的传闻就发酵了。 以前有人反对，有人阻拦，现在谁敢说半个不字？ 李元负手而立，愈发威严。 “这些天，朕与大漠女帝日夜商讨进军妖域之良策，反攻大计已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两人一致认为，想抹杀妖域神尊，还是要靠万万民众的气运助阵。 四海八荒域与大漠十六国要步伐一致，共结大阵。 以前没有武神能做到这一点。 李元却有这个机会，依靠九五至尊蛊便可功成，也少不了大漠女帝的配合。 需要双方之间极高的默契和信任度。 好在这些日子，两个人日夜磨合的效果不错，已经默契到只需眼一对，手一拍，就能读懂对方，完美配合，进军妖域指日可待。 …… 第514章 女人哪有不争风 百官走远，议论声渐起，有人骂骂咧咧。 “我们…是不是成了陛下和那位女帝玩乐的一环？” “两人讨论进军妖域大计时，实在不像是正经的讨论。” “那还用说啊，你看那大漠女帝，眸如春水，目绽桃花，双颊红晕，分明是迷恋上咱陛下了。” “这可是千古奇闻啊！” “你们说，如果陛下最后真的和女帝成了一家人，那么谁做大，谁做小，谁让位呢？”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沉默。 众人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旋即作鸟兽散。 那人赶紧捂住嘴巴，对着皇宫的方向磕了几个头，飞也似的逃离了。 …… 寝宫中。 宁红玉拿出了装着至宝‘时空砂’的玉盒，“小师弟，这个就给你收着了。” “多谢师姐。” 李元惊喜，立马接过。 见他如此迫切，宁红玉调侃，“你既然如此想要，怎么憋到今日？” 李元笑道：“都那样了，我再主动开口，岂不是变成了卖身求宝，辱了我和师姐的感情嘛。” “哼哼。”宁红玉白了他一眼，谈及正事，“接下来走哪一步？” “该去妖域走一遭了。”李元道。 “好。” 宁红玉颔首。 她没有独自进入妖域探查的能力，必须有李元护持，唯有如此，才能够探清楚妖域的基本情形。 才能针对性的布置进军计划，以便接下来大漠十六国的整体行动。 “小师弟，剑仙子呢？” 宁红玉又问。 这么多天了，剑仙子都未曾露面，自从猜到剑仙子和李元的关系，她的内心就一直很矛盾。 “她在边境等我们。” 李元从不会管束剑仙子，但能感应到剑仙子的大致方位，就在妖域边境。 证道武神后，剑仙子寂寞如雪，天下无敌。 唯一能让之有所磨砺的也只剩妖域了。 相比李元，剑仙子更纯粹，潜心武道，不会去管任何乱七八糟的事。 “剑仙子是你的本命蛊吧？” 宁红玉突然说道。 “嗯。” 李元颔首，“在某种机缘巧合下，我和沉眠三千年的剑仙子相遇，结成了本命。” “就是你初次进入蛊仙秘境的那次咯。”宁红玉揶揄。 “是，”李元承认。 那一次，还是宁红玉亲自送他去的蛊仙秘境，说起来他认识大师姐和剑仙子的时间没差几天。 “也就是说，小师弟你在进入蛊仙秘境，获得蛊仙传承之前，就已经拥有颠覆蛊道的能力了？” 宁红玉震撼。 “嗯。” 李元没有否认。 “蛊道无穷，即使我已入九转，所了解的依然只是冰山一角啊！”宁红玉感慨。 关于其中秘密，她未多问，也并不关心。 那是小师弟的奇缘，如果能够复刻，早就传开，造福蛊师一脉了。 宁红玉更关心的还是感情问题。 “小师弟，剑仙子既然是蛊，可懂人情世故？又是否有正常的七情六欲？” “除了与我的本命契约外，她就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人。”李元认真回道。 “那你们之间，已是形同夫妻？”宁红玉又问。 “不是。” 李元摇头。 他和剑仙子之间是什么关系，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或许世间没有一个词汇能形容。 宁红玉柳眉微皱，“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他日也要大婚，剑仙子就不在意？不想争个先后？” 在她看来，女子为心爱之人争风吃醋是常态，亦是情真意切的表现。 没有女子可以免俗，不争就是不爱。 剑仙子亦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真仙子。 “大概是不在意的吧？” 剑仙子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关于别的女子感情方面的半个字。 他和剑仙子相互视对方为命，却不曾触及男欢女爱的一星半点。 或许从一开始就经历了生死相依的感情，早就不拘泥世俗的姿态，剑仙子唯一争风吃醋的时候就是…… 还在呆呆状态时，和小彩以及五妹两小只相处的时间。 至于现在，两小只都引不起剑仙子内心的波澜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奇怪。” 宁红玉哭笑不得。 李元心中忽地涌起好奇，“争与不争？不如你亲自去问问？” “好啊！” 宁红玉性格如此，本就要争。 哪怕是面对剑仙子也不怂。 良久。 两人抵临山海关边境。 剑仙子坐在半空中，神剑落雪悬浮在她的身侧。 “你们来了。” 剑仙子微笑开口。 宁红玉一怔，都还没有问出口，忽然就感觉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她咬了咬牙，又抿了抿嘴，终是开口，“剑仙子，我已与李元表明心意。” “嗯，我知道。” 剑仙子点头。 宁红玉道：“李元既是一国之尊，他日定要立后，你如何想？” “立后？” 剑仙子思索。 宁红玉不由攥紧了双手，胸口微微起伏，肉眼可见变得紧张，期待又害怕剑仙子的回答。 如果剑仙子要争？自己争得过吗？ 小师弟又会帮谁？ 许久，剑仙子悠悠开口，“你，小昭，萧沁儿三人之间呢，最适合当帝后的就是你了。” “小昭太柔弱，不够强势，镇不住后院。” “萧沁儿太直，不够圆滑，容易误事。” “而你是大漠女帝，懂治国安邦之道，能帮到李元很多，即使我和李元先飞升离去，也能由你继续坐镇天下。” “嗯，就是这样。” 这个回答，让宁红玉彻底愣住。 这算什么？ 什么都不争，还帮李元选起妃来了？ 不待宁红玉回答，剑仙子又道：“既是李元娶妻，我自然要为他备上一份聘礼。” “此次入妖域，我为你挑一件。” “不过你们要争，与我无关，我自当一视同仁，为你们各自备上相同份量的聘礼。” 说罢，她抱着剑，踏空往远处走去。 宁红玉胸口起伏的愈发厉害。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剑仙子！那你算什么？！” 她终是忍不住，喊出了口。 “我？” 剑仙子莞尔，“我和李元之间不分彼此，他喜欢的我都喜欢，包括你们在内。” “你们不必和我比。” 风华绝代的白衣剑仙远去，一段平淡的话语，让宁红玉争无可争，失去了所有宣泄的点。 剑仙子真一点不在意吗？没有一丝情绪吗？ 不！李元感受到了。 只是—— 她太懂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堵得宁红玉哑口无言，无可撼动，亦无懈可击。 …… 第515章 杀入妖域 剑仙子的一番话也让她意识到，和剑仙子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输和赢都不存在。 只是自讨苦吃，自找憋屈。 “走吧。” 李元带着宁红玉，跟上剑仙子的步伐，三人一同迈入妖域的土壤。 这是李元第一次走入这片土地。 妖域的整体色调是灰暗的，天空上的云层压得很低，常年被乌云所笼罩，显得极度压抑。 土地上弥漫着一层薄雾。 目光穿过薄雾能看到大量的妖魔栖息。 妖族的建筑群皆是围绕着一种古怪的灰色晶体所建造，许多小妖不分种族的混居在晶体力量所笼罩的区域。 李元以前听说过妖族的这种生活形式，如今亲眼所见，觉得甚是怪异。 宁红玉道：“我怎么觉得那些晶体才是妖域的根本，群妖反而像是附着之物？” 李元颔首，“和大漠灵墟的格局有点像，但是依赖性更强。” “要不要一路杀过去，将这些晶体都摧毁？”宁红玉说道。 “先不急。” 李元颇为谨慎，“这里毕竟是妖域，是神尊的地盘，还是不要乱来，先探查完大致情况再做决定。” 神尊手段之玄妙，李元已经体会过。 即使击败了神尊的‘最强分身’，不代表神尊的本体没有任何威胁。 若神尊本体的‘主意识’能够统一，不再妖格分裂，说不定就会进化到最强状态。 而且神尊和此方天道之间是存在一定关联的，或许祂就是‘宿命之笼’的缔造者。 三人不断深入。 越往妖域中央靠近，天空的云层就压的越低，从远处看去就像是紧贴地面一般。 一位新晋的王族妖帝正在修炼，在抬头时忽见天空悬着三道身影。 他双眸一瞪，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尤其是李元的目光俯瞰而至时，这位妖帝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神明的凝视，冷汗淋漓。 三息后，妖帝颤抖的身躯里爆发出极致的求生本能，鼓足了勇气大喝出声。 “是他！” “人魔李元！” “人魔李元来了！快逃！！” 尖锐颤抖的声音传遍整个王族领土。 妖众瞬间大乱，纷纷望向天空，一些小妖吓得啼哭不止，还有一小部分妖族则是摆出了战斗姿态。 悬浮在王族中心的晶体中爆发出强大力量，加持于妖帝之身。 参与战斗的妖族也都得到了增幅。 “在本土作战，妖魔的力量的确强上不少，四海八荒域和大漠十六国的所有力量加起来都未必能与之相衡。” 李元沉吟。 “接下来的进军计划，必将血流成河，希望我们人族能一鼓作气推进，否则就很难了。”宁红玉叹道。 连她和李元都觉得压抑，更不必说其他人。 人族大军若长久在妖域作战，必定会心态崩溃，甚至导致全军崩盘。 “是啊！” 李元点头，旋即张开手掌，五指撑开，掌心处火焰燃起。 怀中的小彩探出头来，继而一轮异火大日在头顶凝聚。 “所以…在大军进来之前，我们尽可能的先一步削弱妖族的力量。” 多活一个妖族，或许就会多一个人族同胞倒下。 杀妖而已，就算是屠戮，对李元来说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他担心的只有一点。 这中间会不会有神尊布置的诡计？ 以神尊对妖域的掌控力，在他进入妖域的一瞬间，对方应该就察觉到了，但到现在为止，神尊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神尊在接连损失几具分身后，已无能为力。 要么就故意等着他大开杀戒。 李元更倾向于第二种。 毕竟神尊已经付出代价，不会介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与神尊都将此视为最后一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因为神尊只要还活着，多大的代价都能慢慢弥补回来。 “先试试吧。” 随着李元的话音落下。 掌心处的火焰和小彩凝聚的异火球合而为一，像一轮大日砸落向那片妖族领土。 “人魔！！” 王族妖帝睚眦欲裂，直接燃烧本源，带着族中仅存的高手冲上来。 其他妖族则是疯狂逃窜。 轰——！ 然而，在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什么抵抗都是徒劳。 除了那位妖帝，王族中的其他高手尚未触碰到异火大日便化作灰烬飘散。 即使是妖帝，也只是艰难抵抗了数个呼吸的时间。 轰隆隆！ 大日彻底砸落。 整个王族被夷为平地，一族尽灭。 剧烈的动静在妖域荡开，惊慌迅速蔓延。 “人魔李元来了！祂开始屠戮了！” “荆棘王族已灭。” “伟大神尊为何还不现身？” 妖帝们拥有共生意识世界，李元瞬灭荆棘王族的一幕在共生意识世界中荡漾开来。 如此恐怖的力量不是任何一位妖帝能够抵挡的。 即使在妖域本土作战都没有一分一毫的胜算。 诸多妖族向神尊祈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荆棘王族的废墟之上，李元眉头紧皱，“果然有诈啊。” “怎么了？” 宁红玉问道。 “屠戮妖族竟也会削减我的气运，还有无形的心魔想要入侵我的意识世界，”李元回答。 “为什么会这样？” 宁红玉气愤，“那四千年来，妖域神尊发动那么多次祸乱，死在他手中的人族先贤算什么？” “妖域神尊和天道意志本身就存在一定关联，或许是神尊影响了此方天道？”李元猜测。 宁红玉惊恐，“若是如此，那就太恐怖了。” 影响天道意志？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即使是现在的李元也远远做不到这一点，他能感受到天道意志的存在，但那只是维持世间稳定的一种规则秩序而已。 他可以对抗。 却无法去改变，去影响。 若能影响天道意志，最后的结果不就是相当于随心所欲掌控这个世间的所有了吗？ “现在怎么办？”宁红玉忧心。 “继续杀！” 李元淡漠道：“天道意志本身都压不住我，杀几只妖算什么，至少先荡平了几大王族。” …… 第516章 灭七大王族 “咕噜咕噜！” 金宝铆足了劲，激发气运之力。 在李元身后，一尊恢弘的半身人影，头戴十二旒冕，身披龙袍，一手执帝剑，一手托玉印。 李元已将九五至尊蛊催发到极致，强行和天道意志对抗。 “走，下一处。” 接着，李元来到第二片妖魔王族的领土，正是他的老对手时鹿一族。 看到李元，时鹿一族的强者吓得肝胆俱裂。 时鹿一族的实力比之荆棘一族稍强，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灭。” 李元伸手一指，异火大日再度落下。 轰！ 热浪淹没了整个时鹿一族，寸草不生。 “下一处。” 李元神色平静，带着宁红玉继续赶路，行进的同时亦是将妖域各地的轮廓铭刻在脑海中。 “人魔李元来——” 轰！ 第三片王族领土，焚羽一族全灭。 在连续三大王族都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就被全灭的情况下，剩下的妖域精英开始行动了。 所谓的行动不是反抗，而是往妖域中央躲避。 李元的目光亦是望向妖域中央，那里被一道天幕所笼罩，即使是他也看不透天幕中的景象。 精神力渗入其中宛如泥牛入海。 这让李元不敢贸然闯入，说不定神尊早就布置了天罗地网在等着他。 当然，除了那处区域，天下已没有能对李元构成威胁的地方，剑仙子也开始了斩妖行动。 “既然各有所谋，那就看谁能站到最后了。” “走！第四处！” 李元带着宁红玉挪移，来到第四处王族领土。 “灭！” 这次他戾气更重，以五妹的蛛丝将三尾妖族全部毒杀。 “小师弟，你没事吧？” 宁红玉心惊，连忙问道。 “没事。” 李元摇了摇头，“屠戮太多的确是受到了影响，不由自主地就杀意更浓烈了。” “神尊玩这些小把戏倒是有一手。” 皇室血灾发生的根本原因就是神尊借九尾妖帝之身玩弄人心。 神尊似能将一个人心中的某一种欲望和恶念无限放大。 这一点和异蛊‘红尘蛊’颇为相似。 “走，下一处。” 但仅仅是这种程度，还远远达不到让李元罢手的程度。 接着他来到了妖族七大王族之首的黯龙族。 此地已无限靠近妖域中央，黯龙族的强者基本都逃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在原地等死。 群妖怒视着李元，不再恐惧。 “人魔！” “肮脏的人魔！！” “你杀死我们的肉体，但杀不死我们的灵魂！天下大同，万灵共生！我们终将回到这片土壤！” “而你们这些人魔——” “将为无尽的罪恶而忏悔！” 无数个声音落到李元耳中。 “唉。” 李元只是轻叹一声，依然没有留情，热浪瞬息之间将整个黯龙一族的领土荡平。 他在心中默念。 妖魔是没有痛觉的，就算有，在没有感受到痛苦前，这些妖魔就已经死了。 这已是他身为人的慈悲。 另一边，剑仙子一人一剑，也将剩下的两大王族尽灭。 至此，这个时代的妖域七大王族皆化虚无。 这些曾经给人族造成巨大困扰，祸乱四海八荒域的大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灭了。 李元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很清楚，只要神尊还在，就能缔造出无数个王族，不杀死神尊，一切行动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毫无意义。 “师姐，妖域各地的轮廓都记住了吗？”李元问道。 “记住了。” 宁红玉点头，“回去之后我会立刻绘制地图，和大漠十六国的祀墟主们还有八大家族，共同制定作战计划。” “气运结阵很困难。” 李元沉声道：“尤其是要将四海八荒域和大漠十六国两个大域的生灵气运联合起来…更难。” “靠人心不够。” “我们必须稳住棋盘的根本。” 这时，剑仙子也走了回来。 她将一物递给宁红玉，淡漠道：“这是三尾狐族的至宝，在遁入妖域中央前被我截下。” “此物对炼制红尘蛊应该有用。” “就当是李元娶你的聘礼了。” 受到李元的影响，剑仙子不曾炼蛊，对蛊道知识却了如指掌。 可以说两人的一部分意识也是共享的。 只是没有达到像许轩和梦青蛇那种完全相融的地步。 “谢谢你了。” 宁红玉咬牙，还是将东西收下。 剑仙子盯着对方起伏的胸口，平静道：“不谢，你嫁入我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宁红玉：“？？？” “咳咳。” 李元及时打断，扯回正题，“刚才我观妖域的气运走向，布置了一个简略的军阵图。” “你们发现没有，七大王族看似灭了，但他们赖以生存的核心，也就是那些灰色晶体却没有泯灭，而是归束于妖域中央了。” 大毁灭下，那些晶体化作气，顺着妖域的土壤离去，微不可觉。 李元也是在连续灭了几大王族后才捕捉并确认的。 灰色晶体蕴含的力量和人族领域内的‘魔种’颇为相似，应该是神尊的根本。 “想要灭杀神尊，就必须限制这种力量的归束。” “这一点仅靠我们是很难做到的，唯有人族大军协同，结成军阵，才能将之短暂镇压。” “那个时候便是妖域神尊最虚弱的时候，我与剑仙子再杀入妖域中央，将之斩杀的把握最大。” 李元将大致的计划说了一遍。 “而想要稳住基本的局面，就需要由强到弱，环环相扣，借老祖宗之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以此类推。” “我和剑仙子最强，便是两仪的阵眼，也是整个气运大阵的绝对中心。” “接下来则需要‘四象阵眼’来依次传递并稳住气运大阵的第二核心层。” “这四个方位的坐镇者实力都不能弱，要有极强的统御力。” “再往下，则是‘八卦阵眼’，坐镇者也不能弱，一直到六十四卦，都需要九境以上的强者坐镇。” “……” 李元阐述了许多。 宁红玉理解了，“就相当于连环阵，从主到次，环环相扣，将整个妖域完全锁死！” “嗯。” 李元点头，“回去之后还需要布置更详解，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容不得马虎。” “好。”宁红玉认真回应，“大漠十六国那边我会镇住，绝不会出现问题。” “对了。” 她顿了顿，又道： “刚才我发现一些异常，在靠近妖域中央后，黑暗权杖又有反应了。” …… …… ps：刚体检回来时间匆忙，今日只能一更了，抱歉，明天正式开启暑假三更模式！ 第517章 军阵初定 李元一惊。 黑暗权杖是什么？那可是天外仙神‘漠神’的本命神器。 此前黑暗权杖完全失去了神性，被李元降服，又转手赠予宁红玉，这几年来一直没出现过问题。 没想到在靠近妖域中央时突然有了反应。 “小师弟，不如…我们直接将权杖封印吧？带着它太容易发生变故了。” 宁红玉的一部分实力依赖于权杖，但还不至于失去权杖就毫无战力。 相反，解放真情蛊后，得益于李元的反哺，如今的宁红玉即使不借助灵墟的力量，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 “权杖发生反应可能有两个原因。” 李元沉吟，“要么是天外仙神真的各自留下了后手，而这个后手需要通过某种条件来触发，而将之触发的关键就在妖域中。” “要么就是妖域神尊拨弄人心的手段。” “祂刻意以这样的暗示来震慑我们，让我们不敢妄动，为祂争取自我恢复的时间。” 四千年来，神尊一直在进化，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不知神尊本体究竟是何物前，一切怪事皆有可能发生。 “这么说来，我已经被影响了？” 宁红玉不得不承认，她对黑暗权杖一直心存恐惧。 毕竟她现在所站的高度，很大一部分都源于漠神，源于灵墟。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再怎么去压制内心惧意，依然会被一些东西引出来。 李元看出来了宁红玉的困境，亦能理解。 别说是宁红玉了，即使是他，也曾对天外仙神产生过强烈惧意，但都被盘仙蛊压了过去。 “旧神而已，不必畏惧。” “或许祂们曾经很强大，如今也只是残躯败体，我和剑仙子才是这个时代的最强者，轮不到旧神做主。” 李元通过‘真情蛊’将这种信念传递给宁红玉，减少后者内心的恐惧。 “嗯。” 宁红玉颔首。 “先回去吧。” 李元和剑仙子相视一眼，终究还是忍住了杀入妖域天幕中，试一试妖域神尊的冲动。 终究是关乎存亡的一战。 面对未知时必须谨慎。 何况李元的提升依然未至极限，没必要在掌握主动权时铤而走险。 在他的人生里，危险的抉择通常伴随着被动的局面，为了破局和预防更大的危机到来，才不得不兵行险着。 …… 三日后。 李元与宁红玉回到了天安城。 剑仙子则依然坐镇于边关线，盯紧妖域，这也是为了预防妖域在他们走后又弄出什么大动作，防止妖族铺下埋伏，影响人族大军的行进。 回到天安城后，李元和宁红玉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绘制出了完整的妖域地图。 以两人如今的境界，自然是过目不忘。 尤其是李元，还能通过御使各类从属蛊直接还原整个妖域地貌，制成一个迷你版的‘妖域沙盘’。 沙盘就放置在皇宫中最大的广扬上，天下强者皆可来观。 接着李元又绘制了‘军阵大图’的基本格局。 宁红玉思忖，“小师弟，你与剑仙子做两仪阵眼，那这四象阵眼该由谁坐镇？” 四海八荒域和大漠十六国中，九境以上的强者加起来并不少，但拥有统御力的太少。 和李元和剑仙子的实力更是断层的差距。 “让我想想。” 李元心目中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宁红玉苦笑道：“大漠十六国的九境虽不在少数，却皆是依赖灵墟，真正能扛大梁的太少了。” 除了她之外，大漠最强者便是八大家族之首、驼影家族的族长驼影尘虚。 此人曾借助灵墟之力，多次和越界的黑莲妖帝大战，也算是宁红玉崛起之前、大漠的第一执掌者。 “如果老太公和李玄夜在，那就好办了。”宁红玉感叹。 李元沉思，那日坐化于天门前，两人就已约定好，李玄夜还有一刀藏于体内，他日定会君临妖域，斩出这一刀来。 通过溯时蝶的本命天赋‘溯光织命术’便可实现。 但以时光鳞粉转生后的李玄夜究竟会是怎样的状态犹未可知，可以当一招杀手锏，却不可坐镇四象阵眼。 至于老太公…… 转生一个李玄夜已是溯时蝶能承载的极限。 “我来列一个名单，坐镇四象阵与八卦阵的人选皆在其中。” 李元大手一挥，凌空虚划。 “第一个，镇国大将军白尘。” 论对军阵的理解，白尘是无可厚非的当世第一人，又镇守边关多年，对妖域的了解也远胜其他强者。 所以他被李元列在第一。 这一点宁红玉同样深表赞同。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以白尘为首的边关军都被誉为大衍第二大阵营，是和夜枭卫分庭抗礼的存在。 当然，从现在看来，那都是世人的错觉。 两者的并列更多的是因为名气。 但也足以证明，白尘极强的统御力。 “第二个，驼影家族驼影尘虚。” “小师弟你这么看重他？”宁红玉讶异。 “非也。” 李元摇头，“我将他列在第二，是因为四象中至少要有一人来自大漠，以稳军心，仅此而已。” “那我呢？”宁红玉疑惑。 “我仔细推理后，发现想要保持军阵的相对平衡，你这个大漠女帝必须坐镇两仪阵眼，同剑仙子一起。” 说着，李元意念落下。 以蛊制成的沙盘流动，开始演化。 两股气流自‘两仪’中弥漫而出，继而环绕着‘中央’流动，又渐渐分化至四象，八卦，六十四支阵，直至覆盖整个迷你版妖域。 “你看，这是相衡的情况下，军阵的气运流转趋于完美，能对妖域整体形成极强的克制。” “但是——” 李元又伸手一点，其中一股气流变得分散，整个大阵瞬间就乱了，且越来越乱，到最后直接崩盘。 “大漠十六国的气运本就弱于四海八荒域，更需要归束，必须通过你我相通来保证平衡。” “好吧，”宁红玉没办法，和剑仙子一同坐镇两仪阵眼，绝不是一件令人舒适的事。 但为了人族大计，斩杀神尊，只能忍了。 李元微笑，“这第三位嘛，我提名凌霄剑宗的魁首周无病。” …… 第518章 大点兵 宁红玉对此人的印象并不多，几乎无交流。 在剑仙子面前，其他剑道修炼者似都黯然失色，更难引人关注了。 “强。” 李元的评价就一个字。 “有多强？” 宁红玉好奇。 “死战的情况下，我与剑仙子之下，他应该能排前二。” 论年纪，周无病比他还要稍小一些，早早就拥有奇遇，也是一件天外之物。 有天外之物的指引，周无病对修炼格局的了解就不是一般修炼者可比。 古往今来诸多顶尖强者，天赋都不俗，但登临绝巅更多的是靠机缘。 譬如李玄夜这样的武学奇才，武学天赋可谓旷古烁今，受制于种种条件，也还是未能迈出最后一步。 机缘…太重要。 “能得到小师弟这个评价可太稀罕了。” 宁红玉没有再多问。 小师弟这么排，自然有足够的理由。 “第四个呢？” “第四个，九宫蛊巢的第七宫主许轩。” “犹在杨典师伯之上？” 宁红玉曾经也是蛊巢弟子，对蛊巢几位宫主都有所了解。 那时候第七宫主许轩不显山露水，变态的名声远扬，而杨典早已是八转无敌之境。 乃是公认的九宫蛊巢第二战力。 长久以来的印象深入人心，即使许轩后来表现优异，她依然觉得二宫主杨典会更强一些。 “你还不了解他。” 李元笑道：“他的天赋是很可怕的，在蛊道远不如武道的时代，他研发的蛊术却远超蛊师一脉任何人的思维。” “即使是现在，依然让我惊叹。” “如果此战之后，宿命之笼的桎梏被打破，那他一定会是天源大陆的第三位蛊仙。” 一本永恒术，胜过万千书。 李元的这个评价，绝非吹嘘。 “看来我脱离四海八荒域太久，了解的还是太少了。”宁红玉叹道。 “是啊！” 李元感慨，“如果没有宿命之笼，这或许会是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而不是一个绝望的、孤注一掷的时代。” “那四象阵眼就定这四人了？”宁红玉问。 “嗯。” 李元点头，“拥有绝对统御力的也只有这四人了，恰好这四人也对应着大衍，大漠，江湖武道，江湖蛊道。” “八卦阵眼的人选呢？”宁红玉再问。 “八卦阵眼的话，你从大漠中挑两个人出来，剩下的六人我来定。”李元说道。 “嗯。” 大漠十六国因为修炼体系的缘故，导致九境的灵师整体实力都不强，但胜在数量不少。 矮个子里拔高个，总能选出一二来。 “剩下的六位……” 李元沉吟，“我的外公，麒麟王安拓远可以算一个。” 那日一滴彼岸长生露，可谓是改变了极北冰原部落的格局。 解除了‘神罚之伤’后，安拓远的实力突飞猛进，连带着少司命安沐瑶都步入九境了。 部落的整体实力都得到了巨大提升。 “杨典师伯自然也算一个。” 长久战一直是杨典的优势，异蛊安序螟的超强适应能力在很多时候都能以下克上，扭转战局。 “剩下的四个……” 李元也有些纠结了。 剩下的人要么实力不够，要么声望不够，要么不完全值得信任。 论实力，天外天的大天主、鬼骸帝顾苍尘和日月教主都已步入九境第二阶段。 但两人都是被李元以蛊术掌控，终究是存在风险的。 万一在神尊某种神秘手段的促使下倒戈，整个人族大军都会因此受到重创，难以弥补。 因此就算这两人实力再强也只能放在六十四支阵中。 “选萧沁儿吧。” 宁红玉开口，“这么多年来，萧沁儿一直在领兵作战，和小师弟你又走得近，声望完全足够。” “嗯。”李元颔首，“沁儿本身实力弱了点，其他方面倒是足够胜任了。” “那么…还差三个。”宁红玉柳眉微蹙，“隐龙大统领行不行？那位…夜枭的新王笼中雀可否？” 李元摇头，“隐龙大统领不行，太局限，至于另一位…还是算了吧。” “太难了。” 宁红玉愁眉苦脸，“连八卦中剩下的三人都这么难选，接下来的六十四支阵能凑齐人吗？” 四象，八卦，六十四支阵都需要九境以上坐镇。 也就是说，抛开李元，剑仙子，宁红玉三人外，还需七十六位九境来承担人族大军的连接。 放眼整个人族，四海八荒域和大漠十六国的九境数量加起来都不够。 难不成让一些八境巅峰强行顶上去？ “我还有一个办法。” 李元笑道：“其实天源大陆上不止是我们想斩杀妖域神尊，还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定然也愿意参与。” “你是说——” 宁红玉瞪大了双眸，“海兽族！” 神秘浩瀚的无尽海，生活着无数的海兽，李元曾与其中一些九阶海兽打过交道。 海兽族的九境数量极有可能比人族还多。 只是海兽的地盘太大，坐拥无数资源，强大的海兽各自圈地当领主，无心和人族以及妖域开战。 宁红玉道：“上次海兽族还和妖域一起围杀你，这次能和我们联手吗？” “有什么不能。”李元道：“纪前神战中，海神不也是最大的墙头草吗？” “知道是墙头草还让他们参与？”宁红玉不能理解。 “我自会防住他们。” 李元道：“将他们安排在六十四支阵的边缘位置，再配一位八境巅峰随行。” “一旦出现问题，即刻顶上。” “就像这样……” 李元打了个响指。 “咕咕咕！” 蛞蝓倏地分裂，化出一堆小蛞蝓。 李元笑道：“每一只小蛞蝓都会携带我的一部分力量，发生任何变故我都能感应并驰援，到时候人族这边的强者都可以带上一只。”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和神尊的对战？”宁红玉问。 “总要做取舍。” 李元早已权衡利弊。 相比于整个人族大阵对妖域神尊的压制，他分的那点心神不算什么，两者本质上都是为了对抗神尊。 神尊太特殊，自然要以特殊的战法对待。 稳住大阵基本盘，远比单打独斗来得重要。 …… 第519章 再入无尽海 李元和宁红玉敲定了初步人选。 坐镇四象者分别是：镇国大将军白尘，大漠八世家之首的驼影尘虚，剑宗魁首周无病，第七宫主许轩。 坐镇八卦者分别是：麒麟王安拓远，第二宫主杨典，南巡军统帅萧沁儿，大漠赤枭氏的执掌者赤枭焱，时砂国时家家主时问天，荒煞宗的守塔长老，花剑仙芙蕖以及曾经的郢王、如今的江南郡守风历。 这八人让李元纠结了许久，又唤来一些朝中老臣商议，最终才敲定下来。 赤枭焱和时问天是宁红玉所选。 前者来自八大家族，后者来自时砂国时家，代表大漠新生一派，也是时绾的父亲。 荒煞宗的守塔长老被李元治愈旧伤，实力不弱，又能代表横练一脉，亦可胜任。 花剑仙芙蕖是江南一带诸多世家联合推举，连天机子都赞成，算是代表世家派系。 最后一个，风历。 此人的入选是李元最意外的结果。 李玄夜掌权的那个时代，五大异姓王死了四个，郢王风历是唯一选择主动卸任，散去党羽，保全性命的。 活到如今反而是因祸得福，入了九境。 李元让他入选，算是告诉百官，旧臣依然能得到信任与重用。 八卦阵坐镇的人选或许有些不合，存在争议，但也算是顺利敲定了下来。 真正让李元头疼的还是六十四支阵。 整个四海八荒域和大漠十六国能战的九境，包括老家伙们，新晋强者，隐世之人全都加起来，也不过堪堪五十之数。 剩下二十六位，只能找海兽族补缺。 或者让八境巅峰们补上。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算不上什么好办法。 “我去一趟无尽海。” 李元只能亲自走上一遭了。 …… 无尽海中。 暗海之王正仰躺在海水中，白白的肚皮鼓胀，一个吞吸，数以万计的鱼虾小兽便顺着海水流入他腹中。 表情享受，颇为悠闲惬意。 突然—— 暗海之王浑身一冷，猛地跃起，翻身入海，只留下眼睛及以上的部位浮在水面上。 海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你…你是……” 暗海之王吓得口吐人言。 曾经他见过这位，还尝试过吞吃对方，但被一个眼神吓得从心离去了。 如今…… 再面对这位，他甚至失去了意念交流的勇气。 来者，正是李元！ 第一个和李元‘打交道’的九阶海兽就是这片海域的霸主‘暗海之王’，所以他找到了这里。 “蛊…蛊仙大人，您…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一只小虫计较吧？”暗海之王颤颤巍巍。 “哦？”李元挑眉，“你还懂人族俗语，看来最近学了不少功课。” 暗海之王欲哭无泪，“自从您开天门成蛊仙后，我们无尽海都掀起了学习的大浪潮，这不就…用上了嘛。” “看来是缘分，”李元笑道：“我来不是找你麻烦，而是有一件事想请你们海兽族帮个忙。” 暗海之王庞大的身躯一抖。 “帮…帮忙？” 这样的字眼太沉重了。 让当世蛊仙说出‘帮’这个字了，还有得拒绝吗？ “您吩咐。” 暗海之王先表自己诚意，而后道：“但您也清楚，海兽族并无人族和妖域那样的族群观念。” “那些大领主未必都会应您。” 弱肉强食的法则在海兽族体现的更直观，低阶海兽就是高阶海兽的食物。 族群观念？不存在的。 最多是一部分高阶海兽会联合起来，对抗其他的海兽领主。 暗海之王说这话的意思是，您若是被其他海兽拒绝了，可千万别迁怒于我。 李元会心一笑，“你只管自己即可，其他海兽大领主的地盘，我会一一拜访。” “谢蛊仙大人宽宏。” 暗海之王飞上海面，像超大泥鳅一样的身躯弯曲，恭敬一拜。 李元开口，“人族将要进攻妖域，缺乏几位九境坐镇，想请你出手，如何？” 扑通——！ 暗海之王一抖，又栽入水中。 “这这这——” 要说世间最让他畏惧的是什么，除了当世蛊仙李元，当世武神剑仙子，剩下的就是妖域神尊了。 果然还是逃不过吗？！ 暗海之王颤抖，“那…那个，我有的选吗？” “有啊。”李元笑着点头，“你可以拒绝，不过我更希望和你交个朋友。” “朋友？” 暗海之王愣神。 海兽族和人族交流不多，也没有参与妖域和人族的大纷争。 但是开启天门的那一战，海兽族的大领主都在观望，知晓这位当世蛊仙的强大。 绝对是无可争议的史上最强证道飞升者，比过往记载中任何一位都要强！ 蛊仙最擅长什么？ 炼蛊！ 如果这位想，有的是办法控制海兽大领主们。 偏偏对方屈尊说出了‘朋友’两个字。 李元微笑，“朋友不在强大与否，在于情意，你今日帮我，他日我定帮你。” “我…我愿意和蛊仙大人交这个朋友。”暗海之王无比激动。 到了李元这个层次，无需许诺，一句话就拥有足够的份量。 “好。”李元颔首，“暗海之王，感谢你的相助，这份情意，我牢记在心。” “您…您叫我小鳅就行。” 暗海之王经历了心灵的过山车，终于确定李元是真心来办事，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要被迫对阵妖域神尊了，但并不是真的那么怕。 相比能够自由行动的蛊仙和武神，妖域神尊终究是被限制的，无法走出妖域。 即使这次人族的讨伐战失败，往后神尊对无尽海的威胁也并不大。 “蛊仙大人，这是附近其他海兽大领主的领地分布图，小鳅真诚的献给您。” 暗海之王吐出一物。 李元接过一看，展露笑颜，“有这个倒是方便了许多，免得我还要花费精力大肆搜寻，不错不错。” “此战若成，你当立大功。” “他日你若有所求，直说即可。” 得到允诺，暗海之王更兴奋了。 “接下来我给您带路，这一片小鳅我熟的很。” “蛊仙大人，请跟我来。” …… …… ps：开始暑假三更，求点免费的小礼物还有好评啦，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520章 边关集结 一部分海兽大领主提前得到了消息，直接抛弃领地离开了，还有个别的宁死不屈。 李元并未开杀戒，只是道明缘由。 海兽大领主们又不傻，自然知晓权衡利弊，不会在将和妖域开战的这个节骨眼上见血。 但从李元来到无尽海的那一刻，无尽海的格局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海兽大领主们分成了两派。 一是像暗海之王这般，选择帮助李元，以求更大的回报。 二是那些避而不见者，宁死不屈者，这些海兽大领主的思想也很简单，就是怕人族斩杀神尊，灭掉妖族后，转而立即对付海兽族。 两大派系各执己见，各有选择。 好在海兽族九阶的数量足够多，即使分成了两大派系，依然足够作为援军，补充人族大军在六十四支阵上的空缺。 …… 时间飞逝。 关于人族大军之阵的消息传遍天下。 无数强者陆续来观摩。 尤其是负责坐镇四象阵眼和八卦阵眼的十二人，更是夜以继日的推演，去理解阵中玄妙。 李元也不怕人群中混有妖族的奸细。 只要保证核心人员是自己人，他就有把握掌控全局。 另一边，海兽族的大领主们罕见的离海了，陆续赶至天安城，和人族强者一同观摩军阵。 海兽大领主们虽长期生活在大海中，姿态更是千奇百怪，但到了这等境界，和人族的强者们交流们也不算难事。 暗海之王，大乌贼，超级海星，生着四肢五官的海绵，痞气十足的巨蟹怪…… 一众大领主横渡长空，来援人族。 这样的奇观也是引发无数人的惊呼，更增添了几分士气。 大有一种，整个大陆生灵皆志在斩妖的气概。 …… 宫中。 李元独自闭关。 距离进攻妖域之日越来越近，他已布置好军阵事宜，各路势力的队伍开始在边境线集结。 接下来是提升自我的时候。 李元取出师姐宁红玉赠予他的那一粒至宝‘时空砂’。 这一粒时空砂约莫有半个指甲盖大小，初看晶莹剔透，像是无色的水晶。 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产生色彩，千姿百态，变幻莫测，十分神异。 昔日，李元从时绾那里得到宝物‘时空尘’，炼制出了珍蛊刹那蝉，也是他的第八本命蛊。 时空砂可以说是时空尘的全方面加强版。 也是罕见的既蕴含时间能力，又蕴含空间能力，且两者属性都相对稳定的宝物。 这也意味着，时空砂无论是用来给他的第八本命蛊刹那蝉，还是第九本命蛊溯时蝶提升，都会有不错的效果。 “像这样的宝物，整个天源大陆或许上千年才会产出这么一粒，必须慎重使用。” 在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他不能乱用。 毕竟时空类蛊虫的进化难度远超其他。 “知了，花花，你们怎么看？”李元问道。 “嘒嘒！” “簌簌！” 刹那蝉和溯时蝶都表示没把握完成进化。 “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吞金虫啊！” 李元颇为无奈。 难以想象在这两个在进化成仙蛊后，再往上进化该有多艰难？ 即使在天外，时空类蛊虫比其他类蛊虫更难进化的规则依旧不会改变。 以时空类蛊虫为本命蛊的蛊师在天外也是极其罕见的，一是因为前期战斗力太弱，二是太稀有，培养成本高，三就是成长起来威胁大，很容易被其他势力针对。 非超级势力根本养不起。 这也就导致时空类蛊虫的进化思路稀缺，被极少数的势力牢牢把控手中，寻常蛊师连染指的机会都没有。 诸如此类的消息，孟姜仙子给他的玉简中都有所提及。 天外世界，错综复杂。 蛊道亦是一条大河，百舸争流，和天源大陆的局势是完全不同的。 “既然都没有把握，那就再等等吧。” 李元没有莽撞，将‘时空砂’重新封存起来。 时空砂每一次封存再开启，都会由晶莹剔透的白，转向梦幻斑斓的多彩姿态。 像是时空一次又一次从混沌寂灭中演变。 即使不将之炼化，只是观摩，都能让修炼者受益匪浅。 这样的宝物，即使在天外，依然十分稀缺。 …… 九宫蛊巢。 第七宫。 许轩和梦青蛇躺在血泊中，看起来十分惨烈。 “还是失败了啊。” 虚弱的声音在地下大殿中回荡，听不出是男是女，这是许轩和梦青蛇共同的声音。 “多么无奈！” “明明我们推演出了绝对正确的蛊术，看到了一条通往永恒的道路，却受限于自身的不足，迈不过道路上的坎坷。” 男女同音的混响充满着遗憾。 许久，许轩从血泊中坐起。 大量的鲜血快速蒸发，重新融入他和梦青蛇的肉身之中。 “青儿，我们走吧，去找大宫主。” 他有自信，只要迈过这一道槛，完成永恒术的第一步，就能彻底蜕变，再不会受限于肉身而无力于蛊道。 “嗯。” 梦青蛇钻入许轩怀中。 一人一蛊离开九宫蛊巢，一路来到边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的势力汇聚边关，战意滔天，无尽的战意汇聚在天空。 这一战，有很多人怯弱。 这一战，有很多人悲观。 这一战，有很多人畏惧。 但是，更多的人族同胞在期望，饱含热血，带着四千年的愤怒，志在一雪前耻！ 四千年来，都是妖魔在人族的地域祸乱。 人族从未真正杀入过妖域。 而今，人们终于可以宣泄四千年来的憋屈，在李元和剑仙子的带领下，第一次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这样的气氛感染下，一些起初还有所畏惧的将士也变得满腔热血。 这是族群之战！带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更远处，无数的百姓排成长龙。 天下万万人，强大的修炼者终究是少数，更多的是平庸之人，他们自发而来，跋山涉水至边关，为诸多将士践行。 更多的人没有参战，但他们的意志却早已融入诸多将士心中，或是为亲人的祈祷，或是为家园的担忧，或是为族群的骄傲。 尤其是一些经历过妖魔祸乱的老人，眼含泪水，激动地颤抖，即使拄着拐杖也要来观，恨不得将拐杖化剑，也一同杀入妖域中。 看到一幕幕壮阔的景象，许轩罕见地笑了。 “肉身果然是桎梏，让心灵意志受限于既定的感知，多少怕死的人，在这一刻也无惧了。” “心灵意志才是根本所在。” “可惜…大部分人都认不清自我，即使偶尔的升华，也只是在被动之中，不可能走向永恒。” …… 第521章 蛊道第一疯魔 这是许轩的理念。 他一直遵循着这条道路前行。 肉身的永生，神魂的永生到了最后都是虚妄。 山海关主关之上。 李元与剑仙子立于城头，俯瞰着灰雾笼罩的妖域。 感知到许轩的到来，两人同时转头。 帮助许轩完成永恒术的改造，是他进军妖域前的最后一步计划。 作为‘四象阵眼’的坐镇者之一，许轩的实力越强，对整个大阵的稳定就越有作用。 “大宫主，剑仙子，我和青儿这边准备好了。” 许轩开门见山。 “嗯。” 李元颔首，“这些日子我也在细读永恒术，你们有着足够基础的情况下，肉身的改造有望成功。” “我们相信大宫主和剑仙子。”梦青蛇口吐人言。 一人一蛊无数次在‘梦界’中推演，自信这条道路可行，心灵意志之强，不弱于仙神。 “跟我来。” 李元带着一人一蛊来到殿内，旋即布下屏蔽气息的蛊阵。 永恒术第一步的理念总结： 将肉身改变成一个能‘千变万化’的肉身，继而蕴养出能适应任何载体的神魂。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细分为成千上万个细小的步骤，需以数不清的文字记录。 “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许轩深鞠一躬。 梦青蛇随之低下脑袋，虽是蛇身，施礼时却颇有人的仪态。 “我和剑仙子会尽力而为。”李元点头，“开始吧。” 话落，许轩和梦青蛇同时变化形态。 一人一蛊的躯体都开始扭动。 许轩的肉身不断扭曲，手脚融入躯干中，又渐渐变得修长，身上还长出了蛇的鳞甲。 连脸部五官都变了，多了蛇的特征，但人的形态又未完全褪去。 梦青蛇则是生出了一张极美的人脸，美艳妖娆。 李元始终平静的看着。 这样的改造，在蛊术中并不稀罕，初入蛊道时他就遇见过。 那时候他将这些人统称为‘变态’。 直至现在，竟多了几分理解。 但这样的改造和变化远远不够，全然达不到永恒术中所提及的‘千变万化’，更别说承载任何形态的神魂。 坐在旁边的剑仙子眼中都泛起了一丝好奇，心叹蛊术的奇妙。 她的新生源于蛊术。 所以，无论蛊术看起来有多么不被世人理解，她都会尊重。 不多时，许轩和梦青蛇开始了第二阶段的变化。 一人一蛊的肉身竟开始融合。 这一个阶段，变化过程极度诡异，看得李元都头皮发麻。 一人一蛊似乎真的完全一体了。 不是李元和剑仙子这样广泛意义上的‘本命一体’，而是肉身和神魂的完全交融。 也就是说，许轩和梦青蛇的每一缕分魂，都能控制彼此的每一寸肉身。 在任何状态，任何时刻皆是如此。 两个从某种意义上依然彼此独立的生命，却又以一种更奇妙的方式成为了一体。 只是…这个过程实在是颠覆常理，看起来颇为瘆人。 然而—— 这个阶段依然不是尽头。 想要实现‘永恒术’中的肉身状态，复杂程度远不止于此。 良久，许轩和梦青蛇的改造进入第三阶段。 两人融合在一起的肉身再次分离，化作了无数细小的肉块，皮囊，白骨等等，愈发的血腥诡异。 像极了被分尸凶杀的惨案现扬。 李元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知晓，在今日之前，许轩和梦青蛇一定尝试过无数次，才将肉身改造到这种程度，耗费了无数心血，经历过无数次失败。 其中的痛楚和磨难，恐怕只有这一人一蛊才知晓。 更让李元钦佩的是，即使经历了那么多次失败，这一人一蛊依然恩爱如初，彼此没有任何间隙。 还是能够毫无保留地将自身的一切托付给对方。 他们依然坚信，彼此之间一定能完成最初的理想，实现心灵意志上的永恒。 光是这样的信念，就已足够让无数人仰望了。 李元眯着眼，看着那些分离的血肉，看似血腥诡异、凌乱不堪，实则每一滴血，每一块骨肉，每一张皮，都有着相同强度的神魂连接，使他们‘貌离神合’。 在这样的状态下，稍有不慎，一人一蛊就会彻底死亡。 任何一个念头的差池，就会导致满盘结束，一切化为泡影。 李元内心已是有些震撼了。 可是！这还不是极限！ 许轩和梦青蛇的肉身状态再度变化，直接爆开，化作了无数的漂浮的血色粒子。 连脏腑和脑袋都不在了。 虽然在抵临九境后，领悟‘神游天外’的本领，修炼者的神魂即可短暂脱离肉身。 但是像这样的程度…… 九境大圆满都做不到。 李元借助回生蛊或许能实现，但也仅限于自身，不敢带着本命蛊一起，且有着极高的风险。 疯了！真的疯了！ 或许，真的只有疯子才能追逐真正的永恒。 “大宫主，剑仙子。” 这时，殿内响起许轩和梦青蛇混杂的声音。 “嗯，我们在。”李元应声。 许轩和梦青蛇道：“第四阶段最关键的一步，我们仅靠自身很难完成这一步的改造。” “还请大宫主和剑仙子出手。” “接下来，我们会完全分散自我的意识，再同时融入肉身所化的每一颗粒子中。” “再以一种完全同频的震动，让所有肉身粒子和神魂粒子同时融合，组成新的躯体。” “这个过程我们的意识很可能会溃散，只能请大宫主与剑仙子指引。” 按照永恒术所述，只要完成这一过程，肉身和神魂就能以各种形态自由呈现。 许轩和梦青蛇之间的肉身阻碍就会彻底被打破。 不仅是肉身上的，还有神魂上的。 “你们…想好了吗？” 连李元都感觉沉重。 “想好了，来吧。” 许轩和梦青蛇没有丝毫的犹豫，声音合一，身体合一，神魂合一，心灵意念皆合一。 他们说： “如果一定要分开，死亡于我们就是另一种永恒。” 深入灵魂的话语，让李元和剑仙子都不再犹豫。 两人相视一眼，深吸一口气。 “那就来吧。” …… 第522章 寻找永恒 许轩和梦青蛇回应。 “如果我们失败，你们一定会以更好的方式去完成这一步。” “愿…蛊道永恒。” “愿…挚爱永恒。” 嘭——！ 刹那间，许轩和梦青蛇的神魂分散，试图去融入每一颗肉身粒子中。 但是，将神魂分化成万千粒子，还要精准的控制与肉身再融合，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李元和剑仙子神经紧绷，死死盯着，一旦有任何异常，便会立即出手。 正如许轩所言，能帮他们完成这一步的，也只有李元和剑仙子了。 “太疯狂了，不疯魔不成活。” “蛊道第一疯魔，莫过于此了！” 他不得不为之惊叹。 神魂化作万千粒子后，许轩和梦青蛇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神魂粒子和肉身粒子之所以还能继续融合，是因为蛊术。 因为无穷无尽的蛊术！ 许轩和梦青蛇在自己的肉身中印刻了大量的蛊术。 这一刻，那些蛊术自动催发，引导着他们的神魂和身体所化的粒子重新融合。 如此奇思妙想，如此大胆的行动，如此自信的行为…… 如此种种，真正将蛊术应用到了极致。 以凡人之躯，去追寻仙人的永恒。 “如果没有我和剑仙子，那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步吧？” 李元心中感叹。 在精妙的连环蛊术催动下，许轩和梦青蛇所化的两种粒子皆已配对成功，只要等到所有肉身粒子和神魂粒子完成配对，再同频融合，便可功成，完成永恒术第一步的改造。 创造出一个‘千变万化’，能适应任何神魂形态的肉身！ 突然—— 有两颗肉身粒子碰撞到了一起。 这一微不可闻的失误，瞬间引起了大量粒子的震荡。 原本配对成功的粒子又分散开来了。 “动手！” 李元和剑仙子立即出手。 两人意念合一，无比谨慎，通过浩瀚又柔和的精神力指引着那些粒子重新配对。 这个过程需要李元和剑仙子绝对的默契。 若是再发生失误，那么许轩和梦青蛇就会湮灭于无声中。 好在李元和剑仙子拥有足够的默契，两人的精神力境界也已通神，最后还是稳住了局面。 许久。 两种粒子完全配对了，皆是散发着许轩和梦青蛇的气息。 每一颗都一模一样。 朦胧之中，李元似能看到许轩和梦青蛇原本的模样。 “合！” 李元和剑仙子同时开口，施术。 在两人的指引下，肉身粒子与神魂粒子开始同频融合，逐渐组成完整的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融合完成。 许轩和梦青蛇的肉躯重新聚拢，看起来和过往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身上蒙上了一层辉光。 “成功了吗？” 李元仔细感知。 许轩和梦青蛇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似乎沉寂了，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难以苏醒。 幸运的是，两者的肉身和神魂交融，千变万化，自带适应能力。 即使没有自主意识，也在逐渐适应。 最后一定能苏醒过来。 “呼——” 李元长舒了一口气，“真累啊。” 看似简单的指引，却是无比耗费心神，比推演军阵都累。 剑仙子微笑，“许轩总是说，我们到了最后，一定会变成他们的样子。李元，你觉得我们会吗？” “不会吧，”李元笑着摇头，“我们如今的状态，不就挺好吗？” “可是……” 剑仙子顿了顿，“我们依然没有寻到无我无蛊之境。” 李元道：“我觉得每一位蛊师对‘无我无蛊’的理解都有所不同，和每一只本命蛊的状态也有关。” “你我必不可能像许轩和梦青蛇那么疯狂。” “模仿他们大概是死路一条。” “但我相信，我们之间，也一定会走出一条只属于我们的道路。” 李元坚定地看着剑仙子。 剑仙子忽地捂嘴一笑，看着李元怀中。 “咝咝~” “唧唧~” 小彩和五妹第一个不乐意了。 剑仙子虽然不和两小只争风吃醋了，但两小只可不管那么多，依然是两个小醋坛子。 剑仙子笑靥如花，“你说得对，多本命蛊的存在，注定了我们所行的道路会有所不同。” 李元总不能和九大本命蛊都像许轩与梦青蛇那样去融合。 那必然爆炸，尸骨无存。 “先出去吧。” 李元瞥了眼殿外，意识扩散。 这些日子他未注意时间的流逝，想必已过去许久，各方势力已在边境线集结完毕。 李元一步跨出，来到关上至高处。 接着，磅礴的精神力浩浩荡荡散开，覆盖整个山海关，沿着西南两条边境线不断向外蔓延。 “陛下出关了！” “终于要开始了吗？最后的一战！” “四千年来不曾有的壮举，若是能成，功盖历代武神，恐怕要再次改写大陆的纪元了！” 无数强者感受到在边关传开的精神力，神色激动，心情振奋。 李元举剑，发出‘嗡’的一声锐鸣，被无数的传音虫传递，荡响在整个边境线。 “战！战！战！！” 无数将士举起兵器呐喊，雄赳赳，气昂昂，震天的声响直入妖域。 天穹上，一条金龙凝聚。 这条异象金龙远比过往的每一次异象都来的令人震撼，遮云蔽日，覆盖苍穹。 他俯瞰着妖域，目光睥睨。 连妖域土地上的灰蒙都被这炙热的龙息所驱散。 相比之下，妖域那边显得愈发黯淡，像是幽暗中的泥潭，全然压不了人族的气运了。 因为—— 这一次，不是李元的帝皇气运化龙！ 而是整个人族，傲立于此的每一位将士，人人如龙！！ …… 第523章 最后的宣言 李元感受到了，人族军阵的力量。 他一手持四海八荒域的江山玉玺，一手执人皇之剑。 “咕噜咕噜！” 身前，九五至尊蛊金宝的躯体上弥漫着大量金色气息，化作无数细不可见的丝线，牵连着整个人族气运。 可以说，金宝才是军阵的真正核心所在。 亦是它的巅峰时刻。 随着李元一剑指向妖域的领土，天穹上的气运金龙也往前挺进了一截，龙头探入妖域中。 接着，大军中有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化作长虹融入金龙异象中。 只见金龙鳞甲之上，生出锐利的光芒，似有百兵呼啸。 这一刻，军阵更具锐气了。 让军阵蜕变、金龙披甲者，正是四象阵眼镇守者之一，镇国大将军白尘。 吼——！ 披甲金龙一声呼啸，龙吟声在妖域中震荡，驱散了大片雾气。 没有了灰蒙雾气的阻隔，一些强者已是能看清楚妖域中部分景象。 那片区域中已没有任何强大的妖魔，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带着恐惧守在原地，拿着不像样的兵器，等待着死亡降临。 这和许多人想象的情景不同。 李元眯起双眸，“神尊这是要逼着人族的大军一路杀过去啊？” 他下得了这个狠手，未必所有人都能照做。 若一路屠戮弱小，绝对会影响诸多将士的心志。 “还真是狠辣啊。” 神尊与妖帝们天天喊着‘天下大同，万灵共生’的理想，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众妖。 更令李元心烦的是…… 孱弱的众妖虽然会恐惧，有情绪，但心底最深处始终遵循神尊的意志，甘愿源源不断的送死。 人族大军想进入妖域中央，就必须像绞肉机一样不断的推进。 那等血腥程度，将是妖魔炼狱。 轰！ 这时，第二道长虹冲天而起。 它自遥远的大漠来，带着扭曲时空的力量，色彩斑斓。 随着这股力量的融入，气运金龙咽喉处的逆鳞逐渐化为了彩色，为之增添了几分神秘。 注入这股力量的，乃是四象阵眼的第二位镇守者，大漠世家之首驼影氏的驼影尘虚。 紧接着，第三道长虹飞来。 嗡——！ 长虹化剑，锋芒毕露。 第三位镇守者，剑宗周无病出手了。 如今的江湖武道，除了剑仙子外，周无病就是无可争议的第二人。 他一人引四海八荒的江湖武道气运而来。 昔日妖魔祸乱，中原各派自发下山入边域斩妖除魔，比之威严的皇朝铁律，江湖意气更具人情味。 这股气融入气运金龙中。 只见金龙的双眸被点亮，栩栩如生，像是真的活过来了一般。 最后，第四道长虹紧随而至。 四象阵眼的第四位坐镇者，蛊巢第七宫主许轩苏醒了。 很长一段时间，蛊道被定为旁门左道，远不足以和武道争锋，但这些年来，随着李元接过老太公的衣钵，一次次为蛊道拓路，打出了名声来，蛊道早已不同寻常。 在李元证道开天门，成为当世第二位蛊仙，盖压历代武神的那一刻，蛊道就迎来了新的巅峰。 这一刻，蛊道足以与武道并肩齐名。 无数蛊师的夙愿终得以实现。 这一刻，整个蛊师一脉前所未有的团结，意志拧成一股绳，在许轩的指引下融入气运金龙中。 金龙再一次蜕变。 祂的龙角，龙须，龙爪皆变长了，像是成长到了完全体，继而有更多的长虹汇聚而至。 四象传递，让大阵的凝聚力进入第三个层次。 八卦阵眼的坐镇者齐齐发力。 麒麟王安拓远，蛊巢二宫主杨典，南巡军统帅萧沁儿，赤枭焱，时问天，守塔长老，花剑仙芙蕖，风历。 八道长虹再融入，使得气运金龙的辉光更盛。 再有六十四支阵所领的力量融入。 轰隆隆！ 阵阵轰鸣不断，整个人族军阵成型了。 气运金龙的体型也增长到了极限。 纪前传说中的原始神灵天龙神怕也莫过于此。 辉光耀天穹，驱迷雾，照亮了山海关，照亮了西南两条边界，辐射着茫茫妖域的土壤。 “诸君！” 李元朗声开口。 “今日斩妖，不同过往四千年的任何一次。” “这一次，不再是小打小闹的驱赶，不再是既定于山海关前而不敢逾越的龟缩！” “这一次，吾与诸君，必深入妖域，横扫魔障！！” “此乃不世之功业，亦是人族在时代的绝境下求生的唯一通途！其利，在千秋万代，在于根绝后患，永镇山河！其害，便是犹疑，便是怯懦，便是如过往般功亏一篑，容那妖魔根基复萌，再续无尽灾劫！” 传音虫带着李元的声音，荡响在边境的每一处。 立千秋之大业，何等的热血！ 保卫家园之情怀，亦是刻在四海八荒人们骨子里的烙印。 “吾知晓此路九死一生，比先贤所行更为险恶。” “但…那又如何？功不唐捐，血不白流！便是流尽男儿血，散尽女儿魂，只要此役功成，再无妖魔妖祸人间！” 说罢，李元一步跨出，来到天穹之巅，与那恢弘的气运金龙持平。 看似渺小的一点，光辉却丝毫不输金龙。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前方那一片本就属于人族的领土。 “诸君，昔日武神未竟之伟业，便在吾辈手中改写史册！告诉朕，尔等可敢随吾——” “共斩群妖，净此人间？！” 雄浑的声音荡响在每个人的心底。 最后这句喝问，如同点燃的火种，瞬间引爆了四千年来，无数人灵魂深处所压抑已久的狂涛烈焰。 “共斩群妖，净此人间！” “共斩群妖，净此人间！！” “共斩群妖，净此人间！！！” 边境的将士呐喊，滚滚洪音传向远方。 在大军的更后方，那些送行的人们也都齐声高呼，漫山遍野，越传越远，似要真的传遍四海八荒，传遍整个人间。 “杀！” 李元一步跨出，从天穹落下，砸入妖域的领土中，剑仙子并肩而行，剑意清冷，一扬大雪飘落。 人族大军随之浩浩荡荡越过西南边境线。 一扬种族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 第524章 诡异的妖域 到了此刻，已无需多疑，也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两人的目标就是压制妖域神尊，必须让神尊无力分心去布置更多，再去针对整个人族大军的行进。 待人族大军入主妖域，压制住整个妖域的气运，也就会最大化限制神尊，反哺李元和剑仙子。 那时候，便是斩杀神尊的最佳时机。 嘒嘒——！ 嘒嘒！嘒嘒！！ 两人通过刹那蝉不断挪移，以远胜大军行进的速度来到了妖域中央处。 那里依然被黑色的天幕所笼罩。 李元和剑仙子相视一眼，继而分开，从完全相反的方向杀了进去。 嗡——！ 进入天幕的刹那，李元的脑海一阵嗡鸣，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以他如今的神魂境界竟有所恍惚。 “那个…你…没事吧？” 耳畔，响起轻柔的声音。 李元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以蛛丝制住了对方。 “喂！外乡人！你干什么？” “你这人怎如此不识好歹？快放开小柔！” “再不松手，老子一锄头拍死你哦。” 一道道声音传来，李元的目光望向四周，周围站了很多人，粗布麻衣，甚是朴素。 他们不是妖魔伪装，是真正的人。 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 李元眉头紧皱，这是他未曾料到的扬景。 再看这里的环境，和外面截然不同，绿水青山，田园人家，静谧和谐，就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妖域的中央竟然生活着一群人？ 这让李元一时间无法适应。 他能够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象，生活在这里的都是真实的人，纯正的人族血脉，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妖邪之气。 “外乡人！你是不是疯病犯了？快放开小柔！” 粗犷的喝响声再度传来。 李元松手，将名为‘小柔’的少女放下。 接着，浩瀚的意念扩散开来。 感知中，妖域神尊的气息消失了，精神力所过之处，所能见到的只有人间烟火。 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孺，有知识的传承，还有历史的痕迹。 他们似乎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即使是与世隔绝。 这让李元一下就失去了目标，他能够肯定生活在这里的人不是神尊临时抓来的‘人质’，而是世代居住于此。 “神尊到底在搞什么？” 李元陷入了沉思。 他又一次想起山海关镇南要塞那一战，人族将士妖魔化的过程。 曾多次猜想，妖魔就是人演变而来，发生在纪前。 只是时间太久，妖魔已自成一族，一切都无从佐证。 “公子，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才险些被李元杀死的少女，捂着被勒红的脖子，依然柔声细语的和李元说着话。 眼神纯真无邪，满是关切和怜悯，村庄的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刚才还喊着要一锄头锤死李元的老汉也不再凶神恶煞，轻叹道：“年轻人，有啥子事就说嘛，你是不是得了疯病？在躲灾？” 又一个大婶道：“疯病而已嘛，又不是不能治，咱村里有个老郎中，一定能给你弄好。” “你这娃儿，莫要发狂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把李元当成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叛逆少年。 “纪前神战中，这片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元愈发好奇了。 “神尊又躲在哪里？” 这是一个谜团。 天幕里外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最关键的一点，在过去的历史中，武神们讨伐妖域，杀入中央，并未见到过这番景象。 也就是说，李元是第一个抵临这里的。 妖域神尊没有任何抵挡，直接放他进入了这里。 “公子，跟我们来吧。” 名为小柔的少女还在催促。 李元终是压下了杀意，没有轻举妄动，妖域神尊能完全隐去气息，想必有着特殊的手段，不是肆意杀戮就能解决的。 他不动声色跟着少女小柔走入村庄，同时以意念联系剑仙子。 剑仙子和他一样，遭遇了同样的窘境，区别只在于两人身处不同的地方。 “我们必须做出决定。” 剑仙子沉声道：“身处此地，感知不到外界的状况，很容易被神尊算计。” “要么…把这些人都杀了，快速寻找破局法。” “要么你我之间出去一个，确保大局的稳定。” “或许神尊就是想让我们分开？”李元道。 “但祂并不了解我们。”剑仙子微笑，“没有什么能将我们真正的分开，区区天幕算什么？” 剑仙子的决定不是莽撞，而是自信。 “倒也是。” 李元笑道：“你先出去稳住大局，这里由我来探索，若有意外再重新汇合。” “那你小心。”剑仙子叮嘱。 两人对彼此的实力都有足够的自信，没有多余的废话。 剑仙子一剑破开天幕，离开了中央之地。 也就在这一刻，原本薄薄的一层天幕忽然变得浓厚起来，将这片天地彻底封闭。 李元并未慌乱。 因为自身和剑仙子的关联没有被切断，他依然能通过剑仙子感知到外界的状况。 人族大军犹在行进中。 妖域除了派遣大量的老弱病残象征性的抵抗，强者一个都未出现，仿佛全都失踪了，都随着妖域神尊而消失在这个世界。 天幕之内。 生活在这里的平凡的人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天幕的变化，依然自顾自的走着，欢声笑语不断。 而人族大军不断推进，无可避免的要杀死大量挡在路上的妖魔。 有些将士杀得麻木了。 这样单方面的屠杀，对心理的冲击，逐渐胜过生死相向的血战，杀到后面，一些将士已举不起刀。 这片土壤真正化作了妖魔炼狱。 那样血腥凄惨的景象，和天幕中的和谐形成了鲜明对比。 “神尊…到底要干什么？” 让众妖被屠杀，人族反而被呵护在天幕中。 这—— 其中古怪，已经不是单纯用气运之说能圆了。 人族大军就算真的将妖魔尽数屠戮，灭了整个妖族，天道也不可能施加惩戒，最多有一部分人族将士受到影响。 神尊这么做，一定有某个方面利于祂本身。 思绪间，李元已经被少女小柔带到了村中老郎中的医馆里。 …… 第525章 疯病 少女小柔笑着介绍。 又安抚李元，“公子放心，最近疯病传播广，我们都见多了，乡亲们不会怪你的。” “你就留在这里安心养伤吧。” “你看那边…还有很多一样的人，都是得了疯病不被接纳的外乡人，逃到这里来的，现在都快好了。” 顺着少女小柔的目光所指，李元看到了隔壁院子里住着一群人，男男女女，正朝着他挥手微笑。 少女小柔道：“他们一开始比公子你还疯狂呢，拿着刀就要杀乡亲，在莫老的治疗下，病情才逐渐稳定。” “这疯病传播多久了？”李元问道。 “很久啦，几乎是每隔几年，疯病就会在十里八乡传播，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少女小柔回道。 “这样子嘛。” 李元若有所思。 少女小柔笑道：“我猜你是来自大雪乡，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 李元的神念能覆盖天幕中的每一处地方。 相比广阔的四海八荒域，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世界，只有七个大型的人族居所。 少女小柔所说的‘大雪乡’也是其中之一。 她揶揄着，“谁不知大雪乡管束严格，没有人道，犯了疯病者，不是被驱逐，就是被杀死，连有关文书都被全部摧毁。” “原来是这样嘛。” 李元逐渐融入，和少女小柔聊着。 天幕外的人族大军依然在行进中，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也就试探着来了。 妖域神尊不可能真的消失，多半是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手段藏起来了。 那样的手段极有可能来自天外。 李元虽被世人誉为大陆历史上有史以来的最强仙，但比之纪前的原始神灵天龙，凤凰，麒麟之流，依然有所差距。 和全盛状态的天外仙神相比亦是如此。 对比纪前神战的源头，那一位‘无上存在’，差距就更大了，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毕竟‘无上存在’濒临重伤时，依然能瞬杀天外仙神，被此方的天道算计的情况下都团灭了各路仙神。 那位留下的手段，李元无法看透也在常理之中。 但他并不慌张。 妖域神尊终究只是神战之后诞生的特殊产物，而不是‘无上存在’本身。 超乎寻常的手段？ 他只想说，谁还没有点‘手段’傍身呢？ “少年郎，过来吧。” 老郎中招手，打断了李元思绪。 李元走过去。 老郎中淡漠开口，“坐下，手臂伸直放桌子上，身体放松。” 李元照做。 老郎中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搭在李元的手腕上，微闭双眸，忽地笑了。 站在一旁的少女小柔低呼，“郎中一笑，生死难料啊。” 李元眉头紧皱，问道：“莫老，我这是疯病吗？” “是。” 老郎中点头，直视着李元，沉重道：“你不仅得了疯病，还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疯病。” “那我还有救吗？”李元追问。 “一般是没救了，但你遇到了老夫，就算是无常索命，带你去了鬼门关，老夫也能把你拉回来。” 老郎中抚须回道。 “请您一定要救我。” 李元配合演出，从短暂的交流中，他已然能感受到，这位老郎中和其他人不同，绝对有古怪。 身旁，少女小柔拍了拍李元肩膀，安慰道： “公子你放心，莫老他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无数，一定能治好的你的。” “跟我来吧。” 老郎中起身，背起凳子上的大药箱，往后院走去。 李元立即跟上。 来到后院，此处直通那些得了‘疯病’的病患所居住的院子。 老郎中道：“疯病反复无常，这样方便老夫随时为他们诊疗。” 李元能感受到那一群‘疯病’患者的情绪，这些人对老郎中充满感激，虔诚信服，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 李元问：“莫老，我这病如此严重，可我又囊中羞涩……” “无妨。” 老郎中摆手，“老夫治病只看缘分，不求钱财，院中那些人，都是老夫分文不取治好的。” 李元拱手，“您还真是功德无量。” 老郎中直视着李元，问道：“你是不是时常做梦，幻想自己是仙神之流，想要飞升离开这个世界？” 李元心神一凝。 果然有问题啊！ 老郎中又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夫有问题，你就是那真正的仙神？” “是。” 李元点头。 老郎中道：“看来老夫判断的没错，你的疯病已经很严重，再不治疗，恐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该如何治？”李元问。 “病入膏肓不好治，只是要用非同寻常的方法。”老郎中取来纸笔，“我给你开个药方，你自己去取药来。” 很快，他就写下一张药方。 李元接过，定睛一看，不由眉头皱起。 药方上的许多药材，都是禁忌，例如处子血，紫河车，湿制天灵骨粉等等。 取这些药，势必伤他人之根本，而且需要长期服药。 这真是悬壶济世的良医能开出来的药方？ “你觉得这个药方很残忍？”老郎中问。 “你不觉得残忍吗？”李元反问。 老郎中笑道：“可是你身上的杀气何其重，在疯魔期间沾了多少鲜血，现在又在乎这个了？” 李元眯起双眸，“你就是神尊？” “神尊？”老郎中疑惑，“神尊是什么东西？老夫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这是救你的唯一办法。” “你若不治，待你疯病发作，将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是牺牲少数人救多数人，还是因为犹豫而害死所有人，你自己选。” “我先杀了你。”李元以指为剑，抵在老郎中的喉间。 “老夫何惧一死？” 老郎中面不改色，“可惜…就算杀了老夫，你也得不到救赎，必须做出取舍。” 这老郎中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杀之轻而易举。 李元还是止住了杀意。 在他的感知中，外界人族大军行进受到的阻碍也越来越大，一路残杀弱小，血流成河，让很多将士几近崩溃。 这扬大战，和李元预想中的厮杀差距太大，更简单，也更加无力。 …… …… ps：妖域篇牵扯到整本书最重要的设定，也是开书就定好的基调和铺垫，小作者可能笔力不足，写的乏力，但一定尽力写好，感谢一路支持的大家。 第526章 选择与被选择 他的神念一直笼罩在那里，监视着所有。 没过多久，少女小柔来到了老郎中的院子里。 “莫老，那位新来的公子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老郎中摇头。 “连您都治不好吗？”小柔甚是惊讶。 “治得好，但他不治。”老郎中叹道。 “能治好却不治？世上还有这种人？”小柔不理解。 “他得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疯病，已经认不清自我，如果再次病发，会害死很多人的。”老郎中道。 “我去劝劝他！” 小柔转身就要去找李元。 “没用的。” 老郎中摇头，“一个本就怀着恶念而来的人，注定要杀死这里的所有，除非他自己醒悟，或者……”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小柔却理会了其中的意思，除非先下手为强！ 念及此处，她快速跑回了村庄。 …… 夜，浓稠如墨。 李元躺在床上。 其实对他来说，这里的黑夜白天是一样的，在他的神念之下，万事万物皆无所遁形。 但他依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神尊的波动。 在剑仙子和宁红玉的指引下，天幕外的人族大军改变了行进策略，不再一路屠杀，而是选择俘虏。 可这么做又引起了人族内部的争执。 有人认为，妖魔曾肆虐四海八荒域，以人为食，残杀太多无辜之人，每一只妖魔都该杀。 亦有人认为，孱弱的众妖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人族大军这么做与妖魔何异？ 当分歧产生的那一刻，人族军阵的凝聚度就被削弱了。 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没有谁能控制所有人的心思，每一个人的思想都是不同的。 “李元，你那边如何？” 剑仙子在天幕外坐镇，暂时还能稳住局势。 “有可疑之处，但没有找到任何突破点。”李元回道。 “待军阵成型，天幕内外，必须要有一处突破了，否则诸多将士的心魔会越来越重。” 人可控，人心不可控。 妖域神尊不与李元和剑仙子硬碰硬，选择玩弄人心。 作为进攻的阵营，李元和剑仙子所承受的压力是远远超过妖域神尊的，人族这边更拖不起。 “我知道了。”李元应声，“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强行撕开一个突破口。” 如何撕开突破口？已是不言而喻。 只能是…… 为了整个人族的大局，而牺牲少数人了。 想到这里，李元猛地一惊，冷汗淋漓。 “为了大局，而牺牲少数人？” 就在白天，那位老郎中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只是他的选择是相反的，他和老郎中理解中的‘少数人’也完全不一样。 而且—— 有的时候，人没有选择。 嘭！ 门开了。 接着，大量的箭矢飞入房中，似要将李元射成马蜂窝。 李元依然躺在床上。 那些箭矢在靠近他的刹那便自动化为齑粉，连高阶的修炼者都伤不到如今的他，更别说区区凡尘兵器。 箭雨持续了好一会儿，还带着毒和火焰，将整座房子都点燃。 李元自然知晓因为什么，这是杀人灭口来了。 很显然，这座村子的人也选择了牺牲个人来保全大局。 除了那些被牺牲的人，人们似乎总会这么选。 烈火燃烧，愈燃愈烈。 没过多久，整座院子都被烧成了灰烬。 “那个人应该死了吧？” “唉，多俊的一个少年郎，怎么会染上那么严重的疯病呢。” “我现在手都在抖，感觉好对不起他。” “没什么对不起的，他死了对大家都好，否则他一旦病发，我们都要受牵连。” “你们说…莫老为什么要给他开那种药方啊，那不是害我们吗？” “这怎么能怪莫老呢？莫老天生仁者之心，绝不会放弃任何一条生命，他也是想救对方的。” 议论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李元耳中。 以李元如今的心境，自是不会被这些言论影响心境，更不会因此而愤怒。 因为这些人做出的选择，和他如出一辙。 假若到了绝境，找不到破局之法，他也绝对会选择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为了更多的人，或者更亲近的人。 火光渐渐散去。 村庄里的几人来到废墟中，有人忽地一惊，踉踉跄跄跌倒在地，见鬼一般疯狂往后暴退。 “那…那个人还活着！” 其他人顺着跌倒的老汉所指，望向废墟中，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一个散发着朦胧辉光的人，如同神明临世。 “怎…怎么可能？” “他是…是怪物吗？” 所有人都慌了。 李元从废墟中走出，未染尘埃，超凡脱俗。 “您…您是仙人？” 少女小柔也在其中，绝望的跪在地上，“仙…仙人，我们不是有意冒犯，请…请您原谅。” 李元没有搭理这些人，一步跨出，再度来到老郎中居住的院子。 老郎中波澜不惊，面带微笑，“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能治好你的疯病。” 李元也笑了，“到现在你还觉得我得了病？” “不是你病了，那就是他们病了，”老郎中笑道：“总不可能都没病吧。” “那你再说说，我这病该怎么治？” 到了这一步，李元能够肯定，老郎中是破局的关键之一。 索性就准备顺着这条线索走下去。 人族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距离完全入主妖域，完成两仪，四象，八卦和六十四支阵的镇压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他都可以采用稳妥的方式来破局。 “很简单。” 老郎中道：“你不是臆想自己是仙神吗？那么…只要让这片土地上所有人人心悦诚服，你就是真仙神。” “当一切都成了事实，所谓的疯病也就不存在了。” “以你的能力，做到这些很简单吧？” …… 第527章 总有人不合群 平安镇出了个仙人。 仙人之强，不畏火烧，不惧毒侵，足可以一敌万。 整个平安镇都已经臣服在仙人的脚下。 大街小巷中，四处在传仙人降世的消息，如此劲爆的传闻也成为了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元离开了老郎中所在的平安镇。 来到了少女小柔所说的，管束严格的大雪乡。 人人畏惧的疯病传遍了天幕中六大人族聚居地，唯独在这大雪乡没有，一旦有任何关于‘疯病’的消息传出，都会被立即封锁。 大雪乡的乡长是一个冷漠的女人，制定的规则也和她本人一样冷漠。 但是，大雪乡却是天幕七大乡镇中居住人数最多的聚居地。 因为严苛的规则下也有着相比其他地方更多的公平，所以很多人选择了定居大雪乡。 李元走在路上，人人皆远离他，目光警惕。 和平安乡的热情对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来到一处茶馆，问一杯茶喝，却被店小二赶了出来，“我们这里不接待没有大雪乡身份牌的人。” 严苛的规则感染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很快就有大雪乡的巡守士兵赶来。 “你从何偷渡而来？” 一个士兵厉声质问李元。 大雪乡的所有入口都有人把守，是不允许任何没有身份牌的人进入的。 “我就是这么走进来的。” 李元摊手。 “我不管你怎么来的，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乡长府办理身份牌，要么立即离开！”士兵喝道。 “每个人来这里的人都要见乡长？”李元问。 “那是自然。”士兵傲然，“唯有这样，大雪乡才有绝对公平的秩序，才可人人平等。” 李元来了兴致。 他不再多说，跟着士兵来到一座府邸中。 “乡长，此人偷渡来到大雪乡，被我们抓到，还请您定夺。”士兵汇报。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乡长挥了挥手。 李元打量着对方，这的确是一个冷漠的女人。 着装优雅得体，一丝不苟，散发着冰冷气息，面容更是精致，眼神却如万年寒冰，毫无波澜。 虽然从实力方面看起来，这依然是一个普通人，但气质和大部分人截然不同，特色鲜明。 这样的人，在平安镇也有一个，便是那个老郎中。 “我是大雪乡的乡长凌霜，阁下前来是为了加入大雪乡？还是另有图谋？”冷漠女人开口。 “我来，是想帮你建立绝对公平的秩序。”李元回道。 “你？凭什么？”凌霜质问。 “乡长可曾听闻平安镇最近出了一位仙人，你看我，和仙人有几分相似？”李元微笑。 “你就是那个仙人？”凌霜一惊。 “不像吗？” 李元大概找到了破局的思路，通过快速阅览七大聚居地的历史书籍，他找到了规律。 七大聚居地各有特色，秉承着不同的规则运转。 像平安镇，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像大雪乡，规矩至上，铁律当头。 形成鲜明对比的聚居地，让李元想起了和妖域神尊上一次的交手。 神尊喜怒无常，性情不定，在面对困境时更是如此，表面的尤为明显。 那时他猜测，神尊的本体不止有一个意识主导，是多个意识轮流占据主导权。 在不同的情形下，由不同的意识主导躯体。 这和七大聚居地的情况颇为相似。 至于具体有什么关联，李元暂时也弄不清楚，但这一定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你如何帮大雪乡建立绝对公平的秩序？”凌霜问道。 “很简单。” 李元道：“我以仙人的手段，保证绝对公平，没有任何冤屈能逃过我的眼睛。” “不行，”凌霜摇头，“那样的话，你就是最大的不公。” “你建立你的秩序，大雪乡的士兵守你的规矩，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李元问。 “是啊，没有区别，”凌霜感慨，“所以大雪乡的人一直都在追寻那个理想。” “这样的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李元嗤笑。 “谁又知道呢？”凌霜摇头。 “平安镇的老郎中说我得了疯病，你觉得呢？”李元又问。 “不，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疯子。”凌霜道：“我觉得你和我一样，至少是一个有理想的人。” “不如…你就留在大雪乡，和我一同寻找绝对公平的秩序。” “会有那一天的。” 凌霜完全没有畏惧李元‘仙人’的身份。 李元追问，“那你觉得，将得了疯病的人驱逐，迫使他们离开大雪乡，或是杀死他们从而避免更大规模的传播，算不算公平？” “对他们来说不公平，但对活下来的更多人来说是公平的。”凌霜回道：“这不是我的决定，而是九成以上的大雪乡民众共同表决。” “这样嘛。” 李元再问，“那么如果这些投票表决驱逐疯病的人，自身又得了疯病会怎么办？” “自然是一视同仁。” 凌霜回道。 李元笑了，“所以一定要为了大多数而牺牲少部分？永远有‘大多数’赞同，直到他自己变成那个少部分？” 凌霜沉默。 李元一步跨出，离开了大雪乡。 …… 很快他又来到另一处聚居地。 这处聚居地围绕着湖泊而建，被称为‘大落湖’。 根据大落湖的历史记载，此地是疯病传播最严重的地区，几乎是祖祖辈辈都会得疯病，被称为疯病的源头。 因此鲜少有其他聚居地愿意接纳大落湖的人。 连最热情好客的平安镇也是会做出‘取舍’的。 但是大落湖有着独特的压制疯病的办法，那就是派人去湖底摘取水草，研磨成药服用，奈何大落湖太深，去摘取水草的人有一半可能回不来。 所以悲伤是这里的主色调。 李元刚一靠近，就听到连绵不断的啼哭声传出。 悲伤忧郁的人或许更能感同身受，这里的每一个幸存者都会为被疯病害死的乡民而哭泣，虔诚的为之送行。 他们抱团取暖，没有人被逼着离开。 他们充满怜爱，可以同生共死。 但是—— 总有人为了大义，自己跳入湖中摘取水草，为剩下的人磨药来压制疯病。 没有压迫，自发的行动更无法阻止。 李元在大落湖畔某处看了许久，甚至没有人发现他。 悲伤的氛围里，依然是少数人在为多数人而牺牲。 …… 第528章 既定的结果？ 每一处聚居地都有着不一样的鲜明特色，但都被‘疯病’所困扰，终究要为之妥协。 无论如何发展，到了最后都是少部分人为了大部分人而妥协。 “神尊究竟是何意？是想告诉我，无论如何选择，结果都是一样的？” “真是为了逼我杀光这里的人来破局，想让我因此滋生心魔？” 李元思忖，又觉得过于荒谬。 这一路走来，他杀的人何曾少了？不可能因此而心境受到影响。 天幕外，人族大军的分歧愈演愈烈。 李元和剑仙子想通过大军来压制神尊的计划执行的并不顺利。 好在坐镇四象阵眼和八卦阵眼的十二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心境稳如磐石。 大漠那边，有女帝宁红玉的坐镇，大盘亦是稳固。 即使有所波折，整体还是呈推进之势。 这是两族的交锋，也是李元和神尊的博弈。 大军受到的影响只要多一分，神尊受到的压制就会弱一分，对局势的影响或许就是天壤之别。 …… 天幕中。 时光流逝。 仙人降世的消息在人族的七大聚居地越传越广。 直至有一天，一个消息在各处聚居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平安镇的老郎中…死了！ 老郎中临死之前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他说只要饮用仙人之血，便可彻底治好疯病。 这个消息让无数人疯狂。 彻底治好传播了几千年的疯病？ 于此地的人们而言，宛如天方夜谭。 李元自然也知晓了消息。 让他诧异的是，他竟然没有发觉平安镇的老郎中是如何死的，消息又是如何传播的。 能做到这些的俨然只有神尊。 随着消息越传越广，受到疯病迫害的众人联合了起来，开始寻找‘仙人’的踪迹。 李元坐看云起云落。 他不想现身，七大聚居地的人自然是找不到他的。 如此一来，导致得了疯病的人们变得更加疯狂，开始祸害残杀正常的人，开始冲击七大聚居地。 疯病者，力大如牛，不惧苦痛。 寻常人一对一根本斗不过疯病患者。 随着事态愈演愈烈，他们似乎都已经忘了，一切的起因只是一群人想寻找‘仙人’治病。 到最后变成了两大群体的权力争夺。 一些极端的疯病患者认为，既然仙人不仁，病不可愈，那就让‘疯’成为世间的主流。 只要每个人都疯了，那患染疯病者也就是正常人了！ 七大聚居地有声望的人物们得到了这个消息，开始思考对策。 最后…… 他们决定假装友好和谈，将渴望得到认同的‘异类’聚集在一起，再找机会全部坑杀。 李元全程都以‘仙人’的角度观望，不曾插手分毫。 他想到了什么，依然保持静默。 如他所料，七大聚居地的计划成功了。 因为患有疯病者虽然得到了非同寻常的力量，但内心还是渴望得到人们的认可，想回归族群。 七大聚居地的人完美抓住了疯病者的心理，将大部分疯病者坑杀。 剩下零散的一些，自然也是被围杀殆尽。 看似各有规则的七大聚居地，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终究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李元，外面发生异变了！” 这时，剑仙子的声音在李元心头响起。 “怎么了？” 李元问道。 “大军行进途中发现一些天然法阵，打破之后竟然在里面的妖魔居所中发现大量人族。”剑仙子回答。 通过剑仙子的意念共鸣，李元看到了天幕外的扬景。 在一片妖域的土壤上，蜷缩着大量被奴役的人，他们跪伏在地上，目中无光，瑟瑟发抖。 “又是仙人！好多仙人！更强的仙人临世了！” “嗯？这些仙人为何与我们长得这般相似？” “肯定是仙人慈悲，臻至化境，返璞归真了。” 被奴役的众人低声言语，一字不落的通过剑仙子的意念传入李元耳中。 剑仙子沉声道：“这些人长期被妖魔奴役，视妖魔为仙神，甚至渴望妖魔化，以之为荣耀，渴望拥有妖的力量。” 李元一怔。 妖魔，仙神，疯病……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都属于超凡的力量。 他看向天幕内七大聚居地的扬景，如果赢的是那群疯病者，到了最后，会不会疯病才是世人所渴望的力量？ 其他人的结果会与现在截然相反？ 就像外界，妖魔圈养的那些被奴役的人一样。 “李元，我为你准备的这份礼物，如何？” 这时，李元所坐的山头处，一个书生走来，手持折扇，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书生的气息依然是一个普通人，但谈吐和语气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神尊的化身！ “神尊，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想和你讲大道理。”李元皱眉。 “你都看到了，人永远都是这么肮脏。”神尊化身开口。 “然后呢？” 李元反问，“你让众妖牺牲，被屠戮，以此实现你自己的理想，又很高尚吗？” “吾从不觉得自己高尚。” 神尊化身摇头，“肮脏的也不止是人，妖也一样，只要有私欲，万灵皆如此。” 李元盯着对方，“所以呢？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快你就会见到了。” 神尊化身微笑，“李元，如果你能胜吾，那么…吾会期待你做出选择的那一步。”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在此之前，你可随心所欲。” “杀吧，多杀一点，无论是人还是妖，你想杀多少就杀多少，直至你能见到吾。” 不待李元出手，神尊化身自动散去。 “知了，你能感应到空间波动吗？”李元问道。 “嘒嘒。” 刹那蝉传达意念，完全察觉不到任何异常的空间波动。 李元沉思，“到了这种地步，依然无法通过气息波动和空间波动来捕捉对方的痕迹，那就是有更深的东西蒙蔽了我们的感知。” “这个东西就是……” “情绪！” 进入此地后，李元一直在思考各种问题，看似没有受到影响，却是陷入了另一种思维困境。 无论他怎么去破局，结果都不会有改变。 强权与弱小，多数人与少数人，怎么都会有一方妥协，遵循着历史的规律不断重演。 所以—— 破局的要素就是停止思考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一同停止。 “蛞蝓，该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