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袁公拒见?找找自己的问题》 第176章:我居然还觉得他心胸宽广!? 许攸随着宿卫,上马到衙署,有书吏领着他一路进正堂。 宽敞的演武校场上两排宿卫威武,都是怒目而视不与许攸招呼,前方还隐约可见田丰、审配等人的身影。 走到这许攸犯嘀咕了,怎么这些人都来了,难道说是有事商议? 青州之事难道有什么变故? 他狐疑之下,问身旁的书吏,道:“主公召我前来,可有说是什么事?” “许监军,主公只说请你来商议,并未说什么事。” “那,近日幽州、青州可有叛乱?冀州白波余孽是否又有动静?” “白波余孽随公孙瓒战败,已作鸟兽散,不少都投奔了各将军营下,幽州有袁熙公子率文武进驻,正是逐渐恢复兴盛。” “那青州呢?”许攸心里一紧,忙加重语气问道,这话里面唯一不回答的就是青州了,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那许泽又出了什么阴谋诡计?! “嗯……”书吏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已到了台阶,这正堂的台阶也不高,十几步路而已,苦笑道:“马上到了,监军进去之后就能知晓。” 许攸深吸一口气,步伐逐渐变得沉重,心里在飞速盘算着,自己当初命人凿沉船只,乃是绕了好几道人脉下的令,决计不会有人被抓招供。 而且当时深夜,过往船只几乎没有,事情应该很顺利才对。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迎面就看到了田丰漠然、憎恶的眼神。 看得他是莫名其妙。 “足下何故如此看我?” 许攸也不泄气,直接怒视回去。 田丰冷笑道:“若非是亲眼得见,真不知足下计谋如此深远,品性却是如此低下。” “此话从何说起?” 这叫什么话啊,这件事是主公授意我才领命去办的。 总不能脏事我干了,在你们这帮自诩清流的人面前还要遭讥讽怒骂吧? “哼。” 田丰好似不愿与之为伍,拂袖跨入正堂。 许攸啧了啧舌,眉头一皱,已经感觉到今日之事并不简单。 一进去,便是一封书简直接摔在了他的脚下,撞在小腿落在脚旁。 袁绍怒喝之声随之而来:“许攸!!你当真是无耻小人!” 许攸慌了,忙匍匐在地,眼角去瞥那书简,心痒难耐,很想立刻去看上面写的内容,可是首先要平息袁绍的怒火。 而且,也不必着急去看了,估计下一句话袁公自己就要骂出来。 “我与曹操、许泽相斗,你却还在中饱私囊!!” “主公,冤枉呐!”许攸忙抬头。 周围贤才皆在,审配、辛评、郭图、田丰,除却沮授之外几乎都在堂上,许攸只感觉面红耳赤,臊得慌。 “冤枉?这是中山送来的联名上书,诸多家族都说你暗中索贿,且占据甄氏家产三处宅邸,三百亩良田!还有二百奴籍!” “巧立名目暗示家族增商税,而我邺城却无所得!你坏了我政令之仁善!谋取私利!真乃无耻之极!” “我邺城,怎会有你这等小人!” 袁绍说得顺不过气来,拿起桌案上另一卷宗又砸。 这半点演戏震慑的成分都没有,他是真的怒火中烧。 都是姓许的,为什么你不是许泽!许泽不是你!! 如果你是他,我现在不知占地增加多少! 如果他是你,曹操恐怕早就死在山野中了! 苍天无眼!将这等人送到我身边为亲信重臣,却将许泽那样有才干的年轻人因为阴差阳错之事从我身边带走!! 本来他最早是来投奔我的!我的!!! 许泽本来就是我的! 袁绍内心在疯狂咆哮。 一想到许泽在青州的一系列政令、计策,他心里就难受至极!何等高明深远,洞察秋毫,又可料敌先机知晓反制,还能放线长远等你上钩。 真是让人又气又恨,气不在我麾下,恨乃是伤我甚也! 许攸喉结滚动,双手撑住上身,忙辩解道:“主公,此事犹有缘由,在下方才归邺城,还未能向主公请示。” “休要狡辩!” 袁绍又拿出了一封书简,摔在了案几上,冷哼道:“若只有这些事倒也罢了,万没想到,青州接引彭安之事,你竟暗中指示凿沉船只,搜刮其家财,而后又暗通许泽,赠予其治理青州,是也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 许攸冷汗直流,这句话才是真的惊到他了。 凿沉船只的事分明是你授意,怎么推到我头上来了?! 说这话是想要我来背这黑锅!! 许攸抬头直视袁绍,发现其目光灼灼,正义凛然,一派不由分说的模样,心里寒了大半。 “在,在下并没有助许泽,但彭安等人本就是谋划刺杀之后逃难,如何还能聚集家财?这分明是诬陷。” “哦?” 袁绍走了下来,他将书信递到了他面前。 然后悠悠的道:“近日,我魏郡境内,在清查暗探,恰巧这封书信就出现在搜查之中,拷问了那细作之后,他一口认定乃是与你往来。” “这难道是巧合吗?” “为什么平日里你掌暗探的时候,这些暗中往来的书信不曾出现,我一搜查,马上就出来了呢?”袁绍傲然睥睨,威势如潮。 许攸道:“定是有人暗中陷害。” “呵,”田丰立即就笑了,冷冷的道:“邺城文武各有其职,以农桑惠民也,哪里有空去暗害你,若是行得端坐得正,又何须陷害呢?” “主公切不可因为一封书信,便轻信了谗言!”许攸拱手而下,冷汗直流,这书信一定是诬陷,但是事情却是真的。 他的确贪墨了彭安等人的不少家财,若是细查的话,是可以通过拷问、逼供那些随自己去接引彭安的随行门客的。 那些人未必会守口如瓶,到时很多事都会被查出来,为了保命他们自然不会死死隐瞒。 想到这,索性许攸再次匍匐,承认道:“在下的确私吞了彭安等人家资半数,用于犒赏随行门客,接引之事也是一时心头恶念骤然而起,辜负了大将军信任!” “是在下行事不端,但私通许泽之事,定然乃是诬陷!!只怕是许泽离间之计,此人惯用这等伎俩,大将军千万不能上当!” “问题是,上不上当的,留下个蛀虫……” 谁在说话!!? 许攸人都麻了,东南角传出来的声音让他心情无比难受! 倒是袁绍乐了朝着那方向看去,几个儒生面面相觑,也不知是谁在煽风点火,不过这次没点我身上。 袁绍暗暗松了口气。 对许攸也是稍有缓和,既然你都扛下来了,我也不能赶尽杀绝,他微咳嗽了一声,叹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私通许泽。” “你我相交莫逆,早年相识,我知你许子远才学出众、心思敏捷,常有独特的见识,亦是傲气之士。” “只可惜,品行的确算不得清流君子……罢了!你交出所得,罢免官职,且在邺城反省一段时日吧。” 袁绍拂袖而去,不明其心意。 而许攸经这自断崖摔落而又平安落地的跌宕,心里居然会生出些许感动?绝了……我竟觉得主公心胸宽广?! 第177章:君侯伟大,老夫差点感动 许攸回到家中,筹措了家里很多地方的家产,要上缴五千金给邺城衙署。 但很快就等来了袁绍的宿卫,又秘密请他去衙署后院相见。 许攸到来时,袁绍已经设茶在等候了,见到许攸的时候露出笑容,招手让他过去。 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招来之意:“子远今日委屈了,我知晓你绝对没有和许泽暗中往来。” “主公,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许攸心里一暖,亦是稍加安定下来,若是如此,损失点钱财也不算什么。 “只是,今日之事引起群贤愠怒,我也是无可奈何方才佯装发怒,假意惩治。” “在下明白,”许攸轻笑了一声,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了,接下来也不必再多言,大家彼此心中都有数。 袁绍笑着送来一盏煮好的茶水,其中放了许多名贵的香料。 淡淡的道:“许泽此贼,想用这种伎俩让我冀州内乱,我哪里会看不出来。” “哦?”许攸眉头一扬,觉得颇为奇异,主公如今竟然如此冷静。 袁绍道:“将你惩处,再宣扬开去,而其余谋士更是对你口诛笔伐,这些都是为了造势。” “造势?”许攸心下一沉,登时会意:“主公的意思是,将计就计,让许泽以为我们已经中计,而后暗中扭转局势?” “不错,子远,以你的才学,若是全身心对付许泽,未尝不能取功,”袁绍拍打他的肩头,“如此重任,就交托给你了。” “许泽此人害我谭儿,杀我冀州军士,屡次坏我名声,如今我以大局为重,不可泄此愤,需要你暗中探寻。” “人总归有弱点,亦会有疏忽,特别是在得意之时,以退为进、示敌以弱,这不是他最为善用的吗?” 许攸受用点头,繁杂的心思也全都扫去,当即拍打胸脯道:“主公请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找到青徐隐患,将功赎罪。” “好,只要能擒得这许子泓,子远,你的名望还怕没有吗?功绩还怕没有吗?整个冀州的谋臣,谁敢再说你一句不是。” “那都是虚名,”许攸面色微红,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内心还是有些激动的。 真要是能有擒许泽的功绩,只怕是当居冀州第一人,此人今非昔比,已是曹操麾下重臣。 …… 青州北海。 许泽无事的消息,很快也是传遍了青徐之地,百姓亦是安心。 很快迎来秋收,许泽也当起行,前往许知远广陵,查淮南一带防线,随后便可回许都。 这段时日,许泽其实又经历了几次刺杀,营中的年轻将士并不知道之前的情况,以为许泽还是身受重伤,拖着身子在日夜操训。 鲍邵和一名叫做马仝的年轻刀客,给许泽挡了几次刺杀。 也算是赢得了整个雷泽营的尊敬,刺杀的人成分很复杂,在一波刺客中发现了江东口音者,可以确定孙策也干了。 许泽知道这个消息,也是觉得颇为可乐。 “现在想杀我的人,怎么这么多?” “很正常,”诸葛亮随行身侧,笑着分析道:“君侯身居重任,乃是整个江防的心腹所在,一旦刺杀得手可以逐步瓦解整个淮南到青州的防线。” “同样,曹氏亦会陷入混乱,如今想撤走都很难,君侯估计要常年行走在这风口浪尖之上了。” 诸葛亮思虑很广泛,虽没有那种惊才绝艳的敏捷,但是其深、其广,可以称得上凡事无漏也。 这种推算之能,当世少有。 他拱手笑道:“此为防线之症结也,其因其实也很简单,许是这些年丞相、君侯势力壮大太快,忽视了对一地之深耕。” “且文武之才大多聚于君侯之侧,所以成了如今这局面,但也有好处,没有党派之争,彼此关系情同兄弟。” “说得对,”许泽知道这些问题,但是没办法解决。 很多德行上佳、才学出众的人,还真的都在冀州、荆州这些地方,别看许都是天子脚下,名望好的都在都城,而各豪族的贤才又未必有这种崇高的性情。 把袁绍打了,所有的事都能迎刃而解。 “亮有一法,也许可以缓解这些事,”诸葛亮也不拖沓,直言道:“向各族下令,每年以家族子弟充入府兵操训。” “每府设总兵监军,每地可设五百到八百成军操训,这些军士平日可以治安,战时能够补充兵源,重要的是他们立功,则家族得赏,如此自上而下,不出几年便可井井有条。” “但需要曹刺史、鲍公二人通力合作,而总兵人选则必须由君侯来挑选任命,才可三力制衡,否则易生割据之局。” 在许泽右侧的贾诩当即凑上来,道:“后生,你这法子不行。” “为何?老先生请说。”诸葛亮笑着回道,也不恼怒,他知道贾诩的着眼处经常和自己截然不同,但这不是坏事,一阴一阳方可抱合而圆,对大局是好事。 贾诩眉头微皱道:“若是如此,一旦各地家族暗中结盟,所得权势就太大了,随时会反,若被袁绍或荆州策反,一瞬之间便可失去青徐大半。” 诸葛亮道:“青徐大地无论商贾、家族,亦或是青年才俊,哪怕是耕田的百姓,都是苦乱政久矣,逢惠民之政如盼甘霖,而今政通业兴,君侯威望甚重,正是可以自他而下建立起如此秩序的时候。” “不好不好,”贾诩偷摸看了许泽一眼,欲言又止。 许泽咋舌道:“这就我们三人,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孔明也不是外人,他等同于我半个弟子,我待弟子都如儿徒,你看我多宠伯言。” 诸葛亮轻笑,对此他深有感触,许泽对他们的确如同父兄一样亲近。 最重要的是,许泽这个身份、威名,对他的建议和策略都很尊重,这一点,诸葛亮认为当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贾诩直接了当的咋舌道:“对你不好。” 诸葛亮恍然抬头,平视前方,点头道:“的确,对君侯不好,这一点是在下疏忽。” 许泽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处山坡边缘,眺望山川农庄、远处山间绿衣几缕,炊烟如匹练绕山,已经和当年灾荒时截然不同了。 他朝外一指:“你们看这山河。” 贾诩愣神片刻,似是感受到了许泽身上散发出来的英雄气概,感同身受的道:“唉,君侯的意思是说,大汉好不容易起死回生,天下又能安定繁荣,不能因为一人之安危而却步。” 这份豪情,的确很伟大,可老夫并不认同。 贾诩心里默默的道,但对许泽的敬佩还是加深了不少,明知置身危难而无惧,有如此情怀堪称英雄。 本身贾诩身处乱世,那种抛头颅洒热血的赤诚之心早已封闭,因为许泽这番话,方才竟然打开了稍许缝隙。 许泽摇头道:“不是,我意思是,就算出事了我还可以跑路。” 贾诩:“……” 诸葛亮:“……” 老夫差点就感动了。 那缝隙顷刻间封闭,且又用水泥封了好几道。 第178章:把他轰走,别让丞相误会 回到衙署,许泽请曹昂来商议此事,从雷泽营挑选曾任过曲军、都伯的人为府兵总兵,分派至各地,很快就将一份名录商议了出来。 而后曹昂再和许泽一同去拜会鲍信。 许泽花费了数日,准备了大量价值不菲,且颇为用心的礼物,还专门为鲍信亲自制了几刀精美的熟纸,挑选一匹卫氏送来的宝驹。 到东海郯城相见时,鲍信亲自出城迎接,拉着许泽、曹昂的手一路有说有笑,百姓得见,亦是传为佳话。 到府上设宴,许泽宴席之时不提正事,对鲍邵赞不绝口。 “伯业身上有一股狠劲,最早他入营的时候,我曾觉得如不下狠手操练,日后若是大家都送子嗣到我营中,雷泽营岂能保持常胜?” 鲍信一听这话就明白许泽的意思,心里也更为感动。 毕竟他明知道这会折损声望,也还是同意收取自家长子。 许泽接着道:“所以,我每日在校场亲自操训,几乎都以将伯业练趴下为主。” “实不相瞒,若是连一个月都撑不住,那泽便有理由将他调任别处,想来鲍公也不能说什么。” “哈哈哈,那是,”鲍信频频点头,但是表情还是很骄傲,许泽能当众说出这些事,则说明自己儿子是撑住了,没丢份! 他亦是语气真诚的道:“子泓和我相交多年,数年前就是并肩作战,不必这般生分,你直接称伯父即可。” “好,”许泽欣慰的看向鲍邵,接着道:“没想到,他不光能撑下来,还日夜加练,同时夜里巡视不曾荒废,虽然年轻,但是已深得将士敬重。” “前段时日,我遭刺杀,伯业冲上来为我挡了一刀。” 其实不用挡,当时的情况很安全,但是鲍邵以为许泽旧伤未愈,还中着毒,心里着急就扑上来挡了。 “如此英勇无畏,日后必成大器。” “好,”鲍信也不是那种庸庸碌碌的父亲,他瞥了一眼在位置安坐的儿子,欣慰点头,“有情有义,才是吾儿。” “子泓教得好。” 而且看这小子活蹦乱跳的,估计根本没把那一刀当回事。 军营之中,刀伤太常见了,许泽早年冲杀不知挨过多少刀。 宴席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散后许泽、曹昂留下和鲍信继续深谈,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一奉上,表明谢意。 鲍信都有点不好意思收了,说起来,自家儿子还是第一个对许泽有恩的将领,平常都是别人欠他恩情。 聊到最后,曹昂才说起了重启府兵之政的事,鲍信听完后当即同意,并且开府库支粮草用于厉兵秣马。 青徐便可联合兵力北抗袁绍、南防孙策,一旦布防牢不可破,局面稳固,便可让曹操抽得出身来去对付关外诸侯。 到那时,优势便尽在掌握。 …… 许都,董承沉寂了许久,一直不敢冒头反对曹操。 在朝堂上,曹操的任何政令他都是拥护,什么决议都不会拒绝,哪怕是让他调兵离开许都,也笑脸应承。 对于他来说,可谓是身处颓势之中。 此刻在府邸之内,他在书房深处盯着一封书信,百般叹息。 那是袁绍当初给他的一封密信,信上所言多是愤怒之语,那是之前袁绍丢失平原,朝贡许都时顺带送来,正是盛怒之时,言语自不客气。 袁绍所求很简单,他只需要一个出师之名。 其余的都不需要董承去暗中谋划,想要向许都用兵,若是名义上不占上风,没有合适的理由,基本上全天下都可将他视作谋反。 那么需要筹划的事情可就太多了,光是后方幽、并两州的很多同盟,都要大费口舌去拉拢,还要重利来笼络,才能让同盟牢固。 所以这个要求看似只有一句话,却对袁绍非常重要。 而对于董承来说,现在想要给袁绍拿到出师之名,更是难上加难。 圣驾已经全然倒向了曹操。 可是,董承心里还是不明白,天子在长安受尽侮辱,董卓、李郭三人都将他视作玩物,到了曹操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无非是曹操隐藏更深,对天子尊敬而已。 其实嫁女一事乃是监视、朝堂请示更是早就织网蒙蔽,天子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还是说他早已在一声声陛下中迷失了自我? “唉!”董承心头复杂。 司马防出事、杨彪无权、伏完早死,许都附近原本五校尉军归自己管辖,现在只剩两支,合六千余人,但都离京都偏远。 最让他心烦的是……许泽要回来了。 那混账,在外督巡一年,收尽了好处,还能搅动许都的风云,若是回来还得了?不得把皇宫大院的砖瓦都掀了。 想了半天,董承又坐起身来重新盘算许都犬牙交错的势力。 陈纪、韩融、钟繇为中立,颍川众多名族贤才,其实是部分亲曹,部分忠汉,还有部分依旧处于观望之态。 陈留边氏和曹操有仇,且鲁国孔氏、边氏都有对曹操主张有排斥之言。 京兆韦氏、京兆金氏,都绝不会归顺曹操,一定站在我这边。 越骑校尉王子服、屯骑校尉种辑、议郎吴硕…… 一个个名字写下,又焚烧。 董承心里想法很多,很杂,但是毫无计划。 想了半天,又不由长叹,恨自己才学不足、计谋不深,枯坐了一整日还是毫无计策! “袁公要出师之名,难道只能献首相赠不成?” 想了半天,董承脑子里忽然又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宜城亭侯、汉左将军刘备。 此人,刚好是今年闲时因功封侯,且他在陈国治灾之中声名鹊起,为百姓所拥戴,又累积战功得了左将军。 和许泽乃是先后封赏。 到如今消息传开,刘备事迹逐渐为人所知,才得到了尊重。 曹操对他也很不错,还特意带他去见了陛下。 然后寻刘氏之宗谱,并没有在景王那一支找到他的名字,刘备的家谱里却有,于是天子作罢此事,日后再议。 曹操也承诺刘备,定会为他寻来宗老,日后请天子修补家谱,一旦认定刘备的身份,存于宗祠之中,那么他好歹也是皇叔啊。 这身份就真正尊贵了。 曹操搞不好是想让他做宗正的。 这个人,嫉恶如仇、忠汉不阿,说不定能成为助力! 董承当即来了兴致,从密室里出来。 现在许都很多官吏家中都修建密室,防备校事府耳目,在密室里谈事也放心许多,他急匆匆出门去,换上了便衣,乘坐马车去左将军府求见。 刘备正好在家中看书,听闻董承来见,立即眉头皱起。 和张飞咋舌道:“这人麻烦得很,翼德去说我不在,免得丞相误会。” “诶。”张飞放下酒碗起身。 他也觉得董承烦,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一沾上他准有内斗。 第179章:水深鱼多,咱们看个通透 “我兄长不在,至东郡与我二哥相会,这几日都不会回来,将军请回吧。” 张飞出来干脆利落的赶人,语气还有些不客气,对董承他接触少,可却知道这人身上并没有儒生气,不值得尊敬。 董承闻言一愣,心想他早上才刚和我一起下朝,别以为我没看到他。 那招风耳、修长臂,任谁都不会认错好吗!这是不想见我啊! 董承迟疑了一会儿,眼眸转动,也背手冷淡的道:“刘备若族谱能作证身份,好歹也是皇叔,难道看着汉室衰微而袖手旁观吗?” “若是当初的陈王绝不会这般软弱!” “你再说一句!”张飞直接拔剑就大步上前,两个眼睛瞪得如铜铃,一声痛喝宛如惊雷,吓得董承亦是大步后退不敢停留。 “我走我走!” 好家伙,这壮汉……他不是在吓唬人,而是真的觉得遭到冒犯,所以张目就要杀人。 这莽汉!不过,他回去之后定也会和刘备交谈,方才的话或许能带到。 刘备本是仁义之辈、又是汉室宗亲,总不会听不懂这些话吧,曹操现在是真的已经掌控了朝堂,若是再无动作,只怕许都就是他的天下了。 “他娘的,算你跑得快,否则俺必须给你几个大耳贴子。” 口出狂言,轻慢之辈!真乃是奸猾小人,俺一生最恨这等人了。 张飞在门口还骂骂咧咧,说到怒不可遏的时候还啐了一口,愤恨得不行。 …… 宅邸内,刘备抬头笑问:“就说了这些?这董承是想要拉帮结派,意欲谋事啊。” “俺一看那老小子就没安什么好心,两位兄长各自都在立功,二哥得了封侯的功绩,大哥亦是得天子接见,曹丞相对俺们亦是重用,唯独不用董承他们。” “这点俺哪里看不透,”张飞急性子,一边说着一边到案牍前来喝水,接着道:“西凉众当初在长安算是抱住了天子,东归来这一路上都在想着封侯拜将,领个护驾之功。” “只是没想到,护驾之功给子泓拿了;朝堂又是曹丞相掌控,任用的当然都是他欣赏的人,譬如大哥二哥,子泓这样的贤才!” “怎么都轮不到他们,都是些宵小鼠辈,躲在人后寻点吃的,怎生如今还起了揽权的心思,俺看这帮人就是想闹点事出来,好日后投奔袁绍又混个功劳!” “大哥千万不可和他有甚勾连!俺得去告诉二哥一声,不能受此蛊惑。” 刘备一边喝酒,一边看张飞左右踱步,各自斥责怒骂,看得心里直发乐。 末了目光定在了案牍上那“左将军”印上,这是陛下亲自定的诏书所封,乃是刘备心中认定的官职,日后不管走到哪,这印、绶都是要随身的。 这是中山靖王一脉,传承至我刘备身前的荣耀,若是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欣慰。 刘备的起点很低很低,比许泽可能只高了一个户籍而已。 家中只有父亲留下两卷书籍,便当所家学,能够走到今日,位列大汉将军之位,兼任陈、梁国相,这是早年不能想的功绩。 刘备感慨道:“翼德,抛开曹公、子泓的救命恩情不谈,这董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我为汉室宗亲,岂能坐视不理呢?如今明知汉室有危,难道作壁上观吗?” “兄长,你!”张飞言语一弱,忙上前询问,刘备抬起右手笑道:“不必担心,为兄自有分寸。” …… 丞相府。 “哦?” 曹操意外的挑了挑眉头,乐道:“董承还去拜见了刘备?!” 郭嘉咋舌,他之前提过三次,让曹操杀死刘备,将这兄弟三人处死。 但是曹操都不同意,还亲自出兵去大复山救援,从那次看来,曹操是真把他们当兄弟。 所以现在才沿用许泽的策略,仁政怀柔、恩情感召,只要大家都是为大汉好,那就是同路人。 故,郭嘉现在只字不提杀刘备之事,但是校事暗中监察是寻常要务,有消息会立刻告知曹操。 郭嘉平静道:“左将军命张翼德出门将他轰走,据说在门前骂了一炷香,董承走了都还能听见张将军如雷之声。” 曹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猜测董承之意,笑道:“他这是,觉得子泓马上要回来了,坐立难安?” “有可能,”郭嘉勉强挤出笑意:“丞相只是上朝时压他,而我亦是听命盯他,子泓可不同,他要是回来,那就是变着法的整他……” “哈哈哈,好!” 曹操也觉得有意思,今年是各地平安待收的一年,秋后除却边境的布防调遣军粮外,就是招兵买马,巩固地盘。 有这么一出戏看,倒是也无妨。 “这许都的水,比以前浑了一些,咱们趁这次,看看水底到底多少鱼?” “好,”郭嘉点头称是,他也作此打算,刚好,也不用劝了。 “我去左将军府,讨一口酒喝。” 曹操撑了撑广袖,抬步出门而去。 总之现在无论什么事,都是要等许泽回来之后,才能运作。 …… “你回去干什么!就说在外军务繁忙!”广陵大营,陈登把许泽的手攥着,清秀的眉头紧皱,整齐修剪的胡须微动,“等冬至一到,道路堵塞,开春再走。” “这冬天就在广陵,我跟你说,曲阿那边有很多艺伎来,绝美多才,还能饮酒,咱们在这可以玩个痛快!” 许泽哭笑不得,他只是来广陵大营看他一眼,没想到陈登这一年这么无聊,在防线上坐镇得快枯了。 “我真得回去,许都很多事等着我呢,许南营那边送来消息,最近这段时日,不太平……” “哦?” 听见这话,陈登不拉他了,站定之后问道:“怎么不太平法?” 许泽将司马氏、董承、袁谭等等许多事都告知,亦有不少猜想。 “我这一年,其实过得很嚣张,历经多次刺杀而不死,在外还揽了这么多名望功绩,回到许都定是大赏。” “嗯……是挺嚣张的,”陈登背着手走了几步,敏捷转身道:“这广陵防线牢不可破,儒须口还有你的战船镇守。” “不如,我随你回去!” “你?” “我们陈氏,和颍川陈氏沾亲带故的,往上数都是同门,跟你回去能说得上话,而且还有个人我要引荐给你,咱们一同回许都去。” “谁人?” “唔……此人,我需称一声叔父,华歆华子鱼。” 第180章:哪个张氏?有拜贴吗? “好,那就同行。” 许泽料定孙策不敢做什么,否则他不会沦落到用刺杀之事来对付自己。 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束手无策时才会选择的手段。 许泽和陈登收拾准备,带兵上路,陈登领了汇禀之责,从鲍信那拿到了今年徐州的文书,也算公干入许都。 连续三年都是他去,其实是为了和许泽等好友聚一聚,待上一个冬日。 同时也是在许都朝堂混个脸熟,再过几年等广陵防线换防,他可能就要应征入许都任要职了。 许泽人称小陈登,好歹人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行路几日,就来了位衣着清洁、仪表高雅的精瘦儒生,大家都是熟人,聊了一段时日后,逐渐就熟悉起来。 华歆很有意思,当初那豫章太守本来是他的,但是王朗得了天子诏书,他就直接回家闭门不出了。 等后来一系列的事后,才被陈登请出山来,陈登在镇守广陵的时候,四处巡访贤才,得了自家父亲一封家书,才知道华歆就在广陵附近避难,然后立刻去将他请出山。 “元龙算是我的侄儿,他的父亲是我老师的侄子,故此我捡得此便宜。” 华歆师从陈球,和卢植他们是同窗出身,而今年岁也才四十出头,但看起来却很年轻,表情灵活,眼神深邃。 很难被人看透心思,但他看人却很准,这几年江淮一带没有几个能被他看上的主君,孙策、陈登他都看不上。 许泽可以。 而曹操如何,要到许都去看了才知晓,但料想能够定下这么大片江山,曹、许这对翁婿定是通力合作、才思精妙。 “先生才学甚高,在野的确可惜了,今次入得许都,在下定为先生求一个高位。” “不不不,”华歆笑着摆手:“岂敢居高位,还请许将军让我先做府中的幕宾就好。” “这是为何?” “这许都,水深鱼多,看不通透,我想先去看看,日后若要出任,许将军亦算举主,有何不好?” 华歆笑得坦然,这话说来,无非就是直言在许泽这里混一个经历。 和许泽扯上一点关系,以后也好左右逢源。 有的人这方面本事确实很大,这三言两语让许泽拒绝不了,但又知道不可能留下华歆,毕竟他出身太高。 无奈苦笑道:“那就屈就先生了,哦,在下和元龙生死之交,情同兄弟,不如也跟着叫一声叔父可好?” “那是太好了,我华歆有你这样的侄儿,日后去了许都谁敢慢待了我?” “没有我,丞相也绝不会慢待!” 才学暂且不说,你可是一面不错的旗帜啊。 “那是,那是!”华歆受用的朗声大笑。 …… 一行人有说有笑,沿庐江绕了一段时日的路,感受南方的美景气候,又去见了刘晔等人。 到十月时,才刚回到豫州汝南。 许泽已接到了消息,让他日夜兼程赶路,加快脚程回许都。 十月中旬,许泽回到许都,见到了先一步回来的家眷们。 春耕时家中妻妾随他一起去到济南、沛县等地游玩,随后被护送回许都。 到刺杀之事发生,再到如今得见,也是隔了几个月,许泽回到家就狠狠滴的乱了一波琴声。 使出一身的勇武,让每个院子得井井有条。 甄家的事,许泽则夸赞曹宪处置有方,不失得体。 校事赵达第二日跑来拜见,直言不讳的提及张氏,许泽则一瞬间失了忆。 “什么张氏?哪个张氏?我不认识。” “就,甄氏那个老夫人……” “有多老?”许泽追问道。 赵达眉头一皱,这是真忘了? “呃,那张氏说认识君侯,想问问君侯是否还记得,她许过君侯一桩婚事。” 许泽很艰难的回忆了很久,咋舌道:“啧……时日久远,想不起来了,我不认识这么个人,这些年攀关系的太多了。” “怎么也得拿个拜贴来吧。” “那是,”赵达奉承的拱了拱手:“寻常的所谓世家,连君侯的面都不配见到。” “出去可别这么说。” “在下明白,明白……”赵达是个校事,本就是鹰犬之类,善巴结、欺恶,今日得许泽这番话他也就明白了。 回去之后马上将张氏、甄俨赶出了内城,顺带抄没了他们随行的家产,用以支付这几个月校事府养他们的开支。 同时也派遣校事盯着,让他们在许都既饿不死,又跑不掉,先讨几个月生计再说。 晚上,许泽的宴席上就来了很多旧识,诸葛亮、陆议这次跟随到许都来过年关,也是被许泽推出来引见结交。 推杯换盏后,持续到后半夜,郭嘉和许泽在后园河边慢走,形同幽会。 好在有贾诩跟着听事。 “校事查到,你回来之前的这段时日,董承暗中活跃了许多。” “他这是想干什么?” 许泽狐疑的露出笑容,虽说不解,但还是觉得董承这时候跳,有点奇怪。 郭嘉道:“许是袁绍逼得紧。” “我几次得到密令,有北方来人出入董承密室,行迹断断续续不好跟踪,所以只知道有北方来人,其他一概不知。” 这种暗桩又不好杀,一旦杀了会惊动其他的细作蛰伏,反而不好。 “那他近日都见哪些人呢?” 郭嘉详尽的告知,将一些许都的文武事迹、出身、性情也都说出。 提及了种辑,许泽立刻就乐了,然后贾诩也乐了。 郭嘉好奇发问:“你们笑什么?” 郭嘉看了一眼贾诩:“老贾你先说。” 贾诩笑道:“这人谋事不密,以前在雒阳想密谋刺杀董卓,还没开始就被人告发,然后一干人等全部入狱。” “他是求饶,趁乱翻墙跑的,这人长得是一副庄正模样,身材也高大,跑的时候恨不得狗洞都钻。” “哈,”许泽则是想起他们衣带诏密谋行事,也失败了。 这个人,如果有面板的话,会不会有一个“密谋百分百败露”的神级特性。 “所以,他们现在做的也许是和当年雒阳时相同的事。” 贾诩笑容一收,当即下了论断。 而他其实不怎么看重这个论断正确与否,这类事,只要开始怀疑,那就必须当做确有其事。 宁愿略带冤枉的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也不能心存侥幸。 就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起来杖毙,绝对没有一个冤假错案。 “你们有何想法?”郭嘉发问道。 许泽瞥了贾诩一眼,道:“那就要看,我岳父他想要个什么结果了。” 第181章:形单影只,未来如何 “丞相?” 郭嘉想了很久,才敢稍加猜测的道:“他应该只是想再看清楚一点,这许都的人心。” “有几个世家、几位人物,丞相仍还心存念想。” 郭嘉回头看向许泽,两人心照不宣的想到了许多人。 “唉,他是这样的。” 许泽苦笑摇了摇头。 贾诩抬手道:“且等等,你们说的是哪些人?玄德公?钟廷尉?还有呢?” 我只能想到这两个,难道还是跟不上你们二人的心思吗? 郭嘉没有解释,继续和许泽说道:“我猜测,也许还想看看他的心思……” “不错,”许泽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丞相应该的确会很好奇。 至少想知道他现在的想法。 “他是谁?什么他?”贾诩左右看了看,最终盯着许泽,“君侯?” “那就让他看一看,”许泽心中已有了答案,“这京都风云,是该做个了结了。” “君侯三思,你想干什么?” 贾诩连忙拦着,以他对许泽的了解,肯定又想要亲自到风口浪尖上去划船。 虽然许泽很有才能,有出色的掌舵能力,可是这种事只要翻船一次,那就是万劫不复。 “没事,”许泽摆了摆手,“从长计议,有贾老在我怕什么。” 许泽拍了拍他的肩膀。 …… 尚书台。 荀彧挑灯批阅奏表,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衣,冷风吹过时打了个喷嚏,很快又投入公务。 一直到后半夜,方才揉着眼睛舒展身体,接着宿卫来禀报了一些事,便起身朝着丞相府而去。 内城衙署是一个极大的公务之地,在皇宫之外,各府邸均在其中,占地极大。 沿着青石板路,遇到了不少同僚,但大多是闲谈、宴席刚出来,荀彧一一拱手见礼,或微笑以对。 整个许都城,没有第二个人比荀彧更加忙碌于公务,哪怕是勤奋状态下的许泽也没有这份静守。 到丞相府门前站定,荀彧经通报之后,被请去正堂,一番交谈曹操笑道:“秋收之后,请文若亲自去兖州收取粮草,运至许都仓城。” “那尚书台事务怎么办?” 荀彧略有担忧,眉头紧皱,很多事别人不知道,处置办理起来就会迟滞。 需要任用才思敏捷、能力出众的人。 曹操笑道:“我让志才为主,再辅以大贤,可以妥当处置,有难处则暂时搁置。” “必要时,我会前去处理。” “好。” 荀彧沉默了片刻,拱手应下,以他的心思,已经能够猜到许多。 曹操缓缓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搭在荀彧的手背上,笑道:“文若搁置许都繁杂公务,出去亦可散散心。” “这些年,你劳苦功高,我看在眼里,亦是觉得心里愧疚。” “丞相过奖了,”荀彧轻笑,这话不假,但依照丞相的脾气,不会单为某一件事而行调动,定然还有别的心思。 如今子泓回来,应该还会有布局。 “多谢丞相体谅。” 荀彧道了谢,沿青石板路出门去,走了一段路便见到戏志才。 “调任你离开尚书台一段时日,这其中含义你可懂?” 戏志才直言不讳的问道。 荀彧皱眉:“想出点乱子?” 戏志才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看来你什么都懂,去吧,回来一切都好了。” 荀彧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路沉默的走出来,当初迎曹军进入颍川的时候,他为了曹操和四长之族的族老据理力争,舌战群儒。 方才换得了首肯,更是以自己的名节、荀氏为保证,力举曹操入主兖州。 现在,冲突越来越大了。 陈纪曾经以儒学反对丞相主张,但因地位必须尊重,荀氏之中也有不少人不满现状。 让荀彧夹在中间很难受,那他又能怎么办?只有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以自身清白来存世,方能求一个无愧于心。 可未来的结局,他也不知会是如何,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月光下,荀彧形单影只,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越发孤单。 ……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张氏单薄的身子倒在榻上,很艰难的撑起了上身。 赵达传来许泽的话后,将她赶出客馆,且没收了随身的财物。 儿子亦是苦求无果,又不敢真的跪下,想去见女儿们,却连个路途都没有。 “这些养不熟的,也不来看我!” “都去享荣华富贵了是吧!就没人管老娘了!” “呜呜……” 张氏说得心里难受,忍不住落下泪来:“要什么拜帖,我哪有拜帖。” “他当了君侯,日子过得舒坦,对大汉有恩,可那几年无路可走的时候,不也是我给了一口吃的吗?” “他甚至不愿叫我一声——” “给你口吃的!”赵达从门外扔了一袋面饼进来,催促道:“赶紧收拾,赶紧滚蛋,在外不要胡乱说话,校事府查得严,莫要被当做了散布谣言的细作杀了!” “唔!啊啊啊!” 张氏哭得更大声了,你们这些坏事做尽的人!真就还我一口吃的是吧! “走!” 赵达关上了客馆的大门,大深夜的并没有给张氏和甄俨任何余地,主要在外还有巡守,已经深禁了出去闲逛被抓到要挨棍子。 他们只能蹲在客馆旁的小巷里,等明日再出去外城,想办法找点营生,儿子能书写文章,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蹲了一整夜,第二日才出城门,已是疲惫不堪,张氏这段时日,过得万般屈辱,恨不得当即去死,却又不甘。 到早上她做出了一个决定:想办法写一封书信,托人和许攸联系。 看能否依照他的条件,换回一点甄家的财资,回冀州去谋一个生路。 毕竟,那时候许攸是真的暗示过,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代价就是日后这份恩情仍需偿还。 甄氏的师门、故友也不少,多年之后能给他许多助力,甚至钱财。 毕竟以前也还有一条商道,哪怕是现在,在许都还有几百人的商队呢! “母亲,你真的决定了?” 甄俨也觉得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得不暗中联系许攸,再同时往冀州去赶。 “没办法了,只好如此……” 张氏叹了口气,许泽这里他也算是想通了,没把她杀了抛尸,已经算好的了。 “唉,那好,先回魏郡,投奔……找个投奔之处吧,只是妹妹们……” “管不得她们了,日后再想办法问询。” 想来她们在这许都也无事。 …… 一段时日后。 许攸派出了很多暗探到青州,暗中调查许泽,收到了很多书信。 有一些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182章:问点开心的事不好吗 “我就知道,许泽一定不是盛传的那样贤明,哼哼……” “什么两袖清风、一心为公,都是吹嘘,所谓儒生最擅长的便是吹嘘。” 许攸悠然自得,左右行走,和门客大谈起了近日所得。 心里也敬佩袁绍的这份决断,让自己被大张旗鼓的赶出邺城,实则暗中调查,沿途的耳目的确少了很多。 邺城的人,几乎都不知道他的去向,还以为许攸一直在家面壁思过。 所以才能得到这么多秘闻消息。 “从荆州取铁石,从青州取海盐,从徐州取井盐,通过各家商盟交通脉络,谋取私利!” 许攸看着地图,一下子就看到了汝南葛陂,当年那里盘踞一伙山贼,乃是黄巾残部,他们靠的就是这些生计。 青州贪腐、以权谋私之事,和袁谭没什么关系,但是府中的一些卷宗是有记载的。 青州秘闻、地志、人物风评等事,随着袁谭的战船亦是一起运到了邺城,所以许攸也能知晓。 “这就有意思了,许泽这个人,谋利之法还真值得学习……” 同为贪婪的人,许攸一眼就看到了许子泓和自己身上都具有的共性。 那就是对揽才卓有奇思! 总能变着花样的想办法捞钱,而许泽能够打通上下关系,一定是共利腐蚀! 所以上下默不作声,一条道上都是自己人,拉大家一起下水! 真好啊,若是冀州也能如此就好了…… 一想到这,许攸就气得不行,田丰、沮授那帮人,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抢着给他们送礼,主公更是赏赐不断。 自己家族又有多年营生,田土无数,在这种家底下,冠冕堂皇的说什么清廉,真是可笑! 还是许泽实在! 许攸走回来,又盯着看这些关于许泽的消息,将他的法子想了一遍又一遍,越发的觉得高明精妙,莫名的敬佩。 “大才,大才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利用自己的农耕之才、职务之便,在这条路上建造水陆防线,同时将商道也建在这里,错综复杂。 这一条路上,多出几车货、少了几车货,谁能发现?根本没地方查! 做得这般的隐秘,还能掌控很多重要的道路来交道路关税!连带着让衙署也跟着赚税收! 自己发财就算了,当地商税还增加了!分利的时候连衙署都囊括在内,这谁不为他卖命? 这绝对不是一个人的主意,至少能够顺藤摸瓜,连根拔起一串人了! “有了,有了!!” “哈哈哈!!”许攸乐而忘形,大笑着左右疾行,思索策略,眼下许都之中党争派系相斗,董承等人一定是在等着递刀子过去。 许泽这件事,乃是人主之大忌! 且看我许攸,仅仅只是私藏了几千金,就落得个差点身败名裂的下场,要不是主公太过英明,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受万人唾骂了。 许泽这个巨贪!他的事若是披露出去,天下如何不震惊!声名如何不倒转! 到那时,许都之中那些大儒,自会疯狂攻击曹操“唯才是举”的主张! 德行推举定能再占上风! 而且,董承等人更是有明目可以拉拢那些嫉恶如仇之辈,将许泽打为国之蛀虫! “太好了!” 门客们忙碌了这么久,风餐露宿、日夜不眠,总算是取得了成效。 为此,还铤而走险在青州官道上杀了几个人抛尸深山。 如今有此事在手,许都的局势定然大乱! “诸位,我这就写信告知大将军,请得军令,若日后事成,大家都有重赏!” “多谢主公!” 二十余名门客眉开眼笑,各自露出欢颜。 …… 荀彧暂离许都,戏志才接任尚书台,很快就出了乱子。 有许都附近校尉的粮草未能按时送达,引起了军中怨言,导致强征附近百姓之粮。 查其缘由,乃是尚书台的命令未曾及时送达。 天子斥责戏志才,且请左将军刘备、扬武将军张飞安抚兵乱,没有动用许泽的许南营。 同时召许泽入宫。 “许爱卿,京兆尹一职你是否可代任?”刘协今年也长了胡须,成熟了不少,眼神亦是颇富深邃。 一见到许泽,立刻直言不讳。 许泽躬身道:“陛下,微臣和司马公刚结下深仇大怨,这时候取其京兆尹而代之,等同于世仇了。” “只是代任,”刘协背过身去,神情有些凝重:“不知为何,朕觉得,这段时日的许都不太平,别的人朕不信,唯有许爱卿也。” 许泽沉默着思索了很久,摇头道:“陛下,微臣可以命许南营加筑巡防,再遣五百好手暗中宿卫皇宫。”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唉……”刘协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董承、杨彪等人,这段时日颇为反常,对丞相言听计从、谄媚附和,朕都能看出不对,丞相怎会不知?” “也有道理!” “朕觉得,他们想对丞相下手,许爱卿务必暗中护卫。” 这话说得,许泽听来都有些感动。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真是一对恭谦翁婿? “子泓,”刘协伸手搭在许泽肩头上,“朕不傻,大汉能平稳,朕能不做亡国之君,仰赖的就是丞相。” “陛下圣明啊。” 许泽听完这句话,心底里也是抖了一下,他感觉刘协……比想象中睿智很多。 而且并不是任人宰割笼中雀,他自己看得很通透长远。 原来,我们一直是双向奔赴? “校事府那边,朕也下了严令,不管他们想干什么,总归是要有防备才行。” “微臣尽力去查。” 许泽拱手应下,有刘协这个表态,他心里就安定多了,省得很多事还要担心引起天子不满,激化矛盾。 谁能想到这个刘协活得如此的通透。 …… 许都大营。 许泽、贾诩、典韦三人进了大营,直奔主帐而去。 营中驻守将军乃是曹洪,今日他不在,军务自然是荀攸在处置。 许泽开门见山拉他到一旁小帐叙话。 荀攸也有点懵,左看右看不明白为何这么大的阵仗,道:“君侯,将军,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问问你,当年你密谋刺董之事,是怎么失败的?” “问这干嘛?”荀攸胡须一扬,你就不能问我寿春大捷我是怎么谋划的吗? 问点我开心的事情不好吗? 第183章:坏了,他们冲我来的! “当时,情势危急,只想救国,却忘记了事以密成的道理……”荀攸言简意赅。 提及此事……无所谓,也有点累。 许泽乐道:“那公达先生,你是怎么回到颍川的?董卓知道这事竟然没有当场杀你们?” “他顾及世家威望,其实也不敢太惹众怒。” 如果士人全部反叛,董卓连蔡邕这些人都招募不到,那么朝堂将会一直处于崩塌之态。 “哦,所以当时也不敢杀?” 许泽倒是听说过董卓自小以来的事迹,也算是枭雄了,只是进了雒阳之后,染上了角色扮演,喜欢让宫女穿皇后、嫔妃的衣服给他捣药。 荀攸苦笑了一声,道:“当时将我等下狱,一起行事的有议郎郑泰、种辑……” “对,就是这个种辑,”许泽咧嘴一笑:“他最近有两次得董承相请,去了董承的府邸,进密室而谈。” “我料想,这人行事当真不周密,这次恐怕又要走漏风声。” 荀攸眉头一皱,种辑到了许都后,依旧是侍中职位。 侍中算是闲散杂职,几次提贬位置都不算重要,随行在侧处理许多事务,早年武帝常以此为亲近的臣子加官。 侍中是个无定员的官职,但是大多都是由名儒或者贵族的子弟来担任,也是一种镀金的手段。 到许都之后,荀攸和种辑少有来往,听闻许泽这么说,他心里也有点慌,摇头道:“在下不知此事,君侯若是怀疑可以让校事府去拿人。” “他们难道没有找过你?” 荀攸对此表示了沉默,片刻后笑道:“在下常在军中,自然不在旋涡之内。” “那你回一趟许都如何?” 许泽恳切的问道,他的心中自有不少安排,以荀攸为切入点最好。 荀攸比荀彧来得晚,因为才学和关系得到重用,在淮扬大战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此名列功劳簿上,等待擢升,按照他的资历和功劳,去外面做一地二千石完全足够,只是曹操更想将他带在身边而已。 荀攸不崇尚曹操唯才是举的主张,也没有经历早年共患难的情谊。 且,他也可以代表荀氏,荀彧不在、尚书台出了乱子遭到问责,荀攸其实是个不错的拉拢人选。 而且,现在的形势和当年挺像,至少在种辑这些人眼里很像,曹操完全是更为高明的董卓,揽劝之能让人难以察觉。 荀攸咋舌拒绝,摆手道:“君侯莫害我,这浑水我可不想蹚,我叔叔不都暂时调离了京都吗?” “料想这是一个局,就看董承等人要怎么斗了,”荀攸淡笑着提点道:“一开始,一定是当堂舌辩,这是要拉开架势成派系才行。” “这时候,乃是大张旗鼓拉帮结派的,我不能去,若是他们败了,那时才有暗中同盟的作用。” 荀攸道:“丞相因为势力庞大,权倾许都,陛下又信重,所以想要斗倒自下而上循序渐进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出其不意,直奔——” “好了,不必多说,”许泽明白眼前这人看得通透,拉他下水不太可能。 在这继续扯下去,无非是得到一堆废话,于是他拱手笑道:“公达先生看得如此通透,在下就放心了。” “但愿到了关键之时,先生可以出手相助。” “这个放心,”荀攸意味深长的笑着:“古圣人云,得道者多助嘛,只要是多道之人,肯定会有帮助。” 真是废话。 许泽嫌弃的看了他几眼,转身走了。 贾诩一路上都在笑,苦笑摇头:“现在任谁都知道想要当堂和丞相对峙辩言,我猜这董承应该是在外得到了助力。” “在许都就用主张、学派来实行对立,故此很多人都作壁上观,先看成败。” “这个荀公达,真是精明得很,君侯想拉他下水太难了。” 这种人如果觉得压力太大,随时会选择回乡赋闲,毕竟他本来就是赋闲多年,刚刚出山。 若是逼走了荀攸,许泽肯定也会受到苛责。 “刘备去镇压王子服兵马,可有消息传来?” 许泽已经弄不明白董承等人了。 这么大张旗鼓的拉拢士人,肯定不是为了刺杀,方才荀攸说得对,若是刺杀一定是在大论失败之后。 朝堂辩言若是能够成功,可以拿回许多声势,这样就可以罢免一批官吏,再推举一批名声在外的贤良。 但是,他们以什么话由来推倒曹老板呢?唯才是举推出这么多年,才积攒下了如此大业,天子认定的事情,他们要如何改变呢? 最近也没什么事啊…… 捷报频传,屡立功绩,整个许都都没有外患之忧,他们哪有什么理由? 这个困惑,萦绕在许泽心头很久。 他去拜访别的大臣,譬如钟繇、司马防,都未能得到答案,甚至没发现半点端倪,可见董承真的没有暗中笼络他们。 司马防还大怒把许泽赶出府门,不愿和他和解,但是也不敢招惹,言语冷漠却不敢触怒。 一直到秋收那日,朝堂晨议,文武均至,董承、杨彪、种辑,几乎是心照不宣的踊跃禀告,让曹操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段时日,曹操亦在暗中安排,将很多不可见人的事都深藏,自信不会被人查到马脚,而且多日进宫和陛下深谈,主臣之间的关系十分融洽。 他已是暗中通气了许多次,董承笑着躬身道:“陛下,近日多地丰收,想来仓城富实、百姓安康,时值平顺之秋,应当督察官吏之清廉,方可更安民心。” “嗯,爱卿所言极是,”刘协抬眼看向董承,虽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图,但是话却是没错,如今已不是渴求饱暖的危急时候了。 百姓对官吏的清廉要求更多,才能只能解一时之危,若要民生安定、百姓信服,还是要诉诸于德行。 这个观念,在刘协的思想中还是根深蒂固的。 “卿有何进言?” 刘协如常一般的发问道。 董承依旧带着笑颜,他到现如今是演都不演了,直接咧嘴道:“微臣听闻,冀州之中,袁公大行严政,肃正风气,查处了不少以权谋私、品行低劣的官员,由此得到百姓拍手叫好,民心更为凝聚。” “而如今兖州、豫州乃至青徐,都有商贾兴盛之相,理应效法。” 董承偷偷的瞥了许泽一眼,沉声道:“然,微臣在有此想时,曾经暗中查访许多营地、官员治理之所,发现恶疾深固、颇为难除。” “究其缘由,皆在一人……” 此刻,董承面向了站在群臣中段的许泽。 许泽登时发了愣,和曹操面面相觑。 坏了,冲我来的! 第184章:万万没想到,我被叉出去了! 群臣唰一声让开,将许泽暴露在目光之下。 站得极其显眼。 堂上郭嘉、戏志才、钟繇等人都相继皱起了眉头。 这还当真是让人意外,所有人都在防备他们想用言语扳倒丞相的主张,想要进言亦是针对丞相动手。 却没料到,锋芒一转,竟全都对准了许泽。 这一下子打得人措手不及。 但是许泽做事一向很隐蔽,上下通达人脉广博,各地都有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亦有对他赏识有加的大儒、二千石。 卫、糜之盟也是在悄然无息之中进行,外人不会感受到多少变化。 所谓官商勾结,那也不会出现在如今乱世之秋。 不知道,董承拿到了什么把柄,敢当堂上奏,怒斥许泽? “董爱卿,你这是何意?”刘协的脸一瞬就垮了下来。 董承若是扳倒许泽,等于将他的左臂也砍了去。 许泽不光是朕的救命恩人,亦是对朕极其敬重的大才。 朕不光感念恩情,也是非常欣赏喜欢。 若是些小事自己强压一番也就压下去了,不能让这帮自诩清流的士族得逞。 董承虽然不是,但他背后站着的应当就是主张儒学的这帮大贤,以钟繇、陈纪、杨彪等人为重,个个都是当世举足轻重的人物。 为何说他们举足轻重呢?如果你不要儒学的框架,愿意做一个暴君,这些人就微不足道,一刀就砍了。 但还念着基本盘,要靠这个来重新划定秩序,令大汉重新分配权势利益,那他们就还很重要,如何能够平安落地,很重要。 董承唉声叹气,道:“王子服军中之所以大乱,实乃是因不均也。” “此事,左将军刘备亦是知晓。” 刘协看向了站在许泽不远处的刘备,后者则是淡定点头,并未多言。 许泽微微偏头去看,但是他不信,玄德这样重情义的人,会不顾他的救命之恩站在董承那帮人身后。 奸雄时代下的刘备都不会这样,何况现在乃是英雄曹的时代! 董承接着道:“许南营,一年得粮十余万石,将士不光无需担忧粮草军资,还能每年犒赏分钱,在许都置办田产地产。” “司空府当年置多少田地,都有他们在其中购置的影子,这些有账目可查,可同样卫戍京都,王子服的越骑营却十分拮据。” “再加上近日粮食、被服、军资短缺,自然闹事。” “平息之后,微臣到处暗访,找到些许线索,原许南校尉许泽、如今的大汉君侯,更是兼任征东将军之要职,暗中自荆州偷运铁石,自青州取海盐,自徐州取井盐,勾结其背后卫氏巨商、徐州糜氏巨商,通达各地,私自贩卖,谋取暴利!” “什么?!” 刘协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许泽会做这样的事。 如此一来岂不是将四州之地的百姓,全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铁乃是军中重资,盐则是民生必需!掌控了这些,等于掌控了军民的命脉所在,商贾通达私运分赃,再以巧立账目迷惑。 真要是如此……许卿可谓是吃空了半个大汉啊!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曹操。 发现此刻曹操的表情很是精彩,有些意外,又有些兴奋,仿佛终于被董承等人激起了一点兴致似的。 “可有证据!” “有人证,并没有账目,不过陛下可以先将许君侯交托廷尉看管,再委派杨太尉、钟廷尉去查!定能有收获!” 董承的话说得铿锵有力,而且又是如今折中之法,交托杨彪则是避嫌,校事府肯定不能查此案,整个许都谁不知道郭嘉和许泽的关系,分明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许爱卿,你可有要辩解的?” 刘协表情难看的瞥向许泽,若是能口若悬河辩解几句,再难接受朕都给你压下来! 你说句话! 许泽苦笑摇头:“确有此事,此乃是微臣之罪也,不过,这些钱财也并非是入了臣的袋中。” “哼哼,”董承冷笑几声,眼神如刀:“你没有拿过?据我所知,你许泽光是在颍川的宅邸,就有八处,每一处都是依山傍水宛如精心雕铸的园林,城中衙署亦是仅次于丞相府。” “在长社、颍阴等地的田产,恐怕有数千亩。” 不,几万亩。 许泽心里痛苦的纠正道,太多了,你们甚至查不完…… “子泓你,你糊涂啊!” 刘协痛心疾首的捶打在扶手上,无奈之下看向曹操,道:“丞相,此事你看应当如何?” 曹操干脆利落的笑道:“此子贪婪,先交廷尉看管,再查清此案。” “钟廷尉是清正严明之人,绝不会偏袒。是非如何,定会给子泓一个公断,若确有其事,必须着重惩处,本相会亲自严厉查办。” 最后一句话,曹操是看着董承等人说的。 这话也是一个警告。 意为此事之后,无论如何会保许泽,哪怕声名没了,命也不准人碰。 否则别怪我提刀。 一旦提刀,我怕你们会念董卓的好。 董承不敢对视,又不想认怂,很别扭的抖搂了几下,最终低下头去。 “那就这么办!”刘协心烦意乱,直接拂袖离去,很快钟繇下令,有禁军来将许泽叉了出去,出门时他还哭笑不得。 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被人叉出去了! 当然,并非是真的叉着他架出去,就是摆个样子,两个兄弟持枪在后头交叉跟着走而已。 许泽连和典韦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迅速被关进了廷尉衙署,钟繇赶来亦是满脸纠结,给他送了被服、酒菜,好生将养着。 这么个人物到了廷尉衙署来,是最难办的。 哪怕他真的有罪,但首先也有泼天的功劳,真严厉对待了以后如何相处。 “君侯,可有什么话想转述家将?” “没有!事发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布局!”许泽直接以手枕头躺在了榻上,“没办法了,静待结果吧!钟廷尉秉公办理便是。” “行。” 钟繇苦笑附和,拱手而去。 …… 董承府邸。 “爽!爽啊!!” “爽死了!!” 他在家中舒畅大叫,引得仆人婢女争相来看,都以为他达到了某种状态。 “我以为今日是很平常的一天……” 没想到回到家中,那种喜悦、得意再也无法压制!恐怕很多年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一日了。 虚张声势、声东击西,将许泽火速关入廷尉,再举人证、查物证,一旦坐实许泽必定削爵罢免!他那些功绩,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然后四州百姓迟早会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董将军,如今还不可太过得意,要提防许泽的人设法营救。”杨彪在一旁冷静的提醒道。 “哈哈哈!”董承丝毫无惧,“许泽本就是那帮人的主心骨,他不在了,剩下的还能成什么事?!” “还有何人?!” “嗯,言之有理,”杨彪也没听说过许泽身边余下的有哪些奇才。 与此同时。 许南营中。 贾诩、陈登、诸葛亮、陆议、郭嘉、程昱、戏志才齐聚一堂,今日事发突然,需要通力合作。 许久之后,贾诩打了个呵欠,懒意道:“老朽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先找一个主心骨,能扛事的那种。” 典韦拍了拍胸脯:“那就俺了,有什么事俺来扛,你们赶紧绞尽脑汁、殚精竭虑,把君侯救出来再说!” 典韦是最着急的,许泽要是出了事,他难受一辈子。 “那就行!”贾诩直接起身,他现在一肚子的应对之策。 有人扛就行。 第185章:就你们,也想砍老夫的腿!? “有什么办法?” 典韦沉吟许久,忍不住向贾诩发问,他忽然记起来贾诩的计策大多都很不计后果。 所以他才要先行找个能扛事的来当这主心骨。 这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主心骨不是来发号施令的,是扛罪的,有些事若需要抗命,恐怕就需要典韦先担责了。 “典将军放心,不会有大事的,”贾诩老神在在的瞥了他一眼,神情丝毫不慌、悠然自得,同时在帐中的谋臣亦是将目光投了过来。 贾玑进出帐中为他们准备酒水、果子,每个人都设案几,案上摆放吃食非常精美量却很少,乍看之下是精心准备,但实际上吃几口基本上就没东西了。 诸葛亮露出笑容,拱手道:“老先生不要再私藏了,如今这也算是个危急之事,有什么办法不如说出来,一同商议。” 贾诩点点头,道:“君侯的这一条私运商道,老夫早就知道,但未能得到分赏,在场之人,因为此道途获利者,有郭府君、典将军,对吧?” 郭嘉和典韦点头承认。 “去年,得金一千二百。” 典韦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俺换成了布匹、镔铁、马匹,还有些存放于家中,若要拿出来,俺这就叫人去变卖筹措。” 郭嘉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早已花光。” 贾诩:“……” 一千多金,花光? 除了赌、色,还有什么能花这么快? 哦,去暗巷子里抱着女子赌。 郭府君也是个风流不羁之人,要不和许君侯生死之交呢,两人是一点不给自己死后留好名声。 贾诩接着道:“老夫当时就知道,此事迟早会成为把柄,轻则为大公子惩治震慑朝堂,将君侯当做镇压所有宗亲、外姓将军、士族贤才的垫脚石。” “那时,君侯能为昂公子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在他手下落网。” 好个落网,这是捕鱼人常用的说法,现在形容许泽倒是很俏皮。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如今这状况,被人捅出来,然后震惊天下,声名俱毁。” 贾诩说到这轻笑摇头:“若需破解此局,无非是诉诸于四个字,情急从权。” “那几年,豫南、淮南、扬州一带,乃至青徐,都有山贼不断盘踞,且军阀混战,道路不通,盐铁遭贼寇占据。” “此为根本之因也。” 典韦当即插嘴道:“诶,这个说法,和君侯说的一样啊!他本来就是存的这般心思。” “你说得对,”贾诩看了他一眼,并很快表示了顺从,然后接着和其他人道:“以此名义行事,绝不可松口半分。” “其二,犬子那里,有几本账目……” 说到这,贾诩也是哭笑不得。 儿子自从管后勤、军需之后,成了许泽的大管家,逐渐经手了很多账目,同时能够支配很多钱财,譬如私运这件事,贾玑就慢慢的卷入其中。 有几次父子俩秉烛夜谈,贾诩告诫他要将账目分别存放,多立名目,且留有线索,可有凭据、凭引、人证等等为资,一同存放。 好在贾玑对这些事非常感兴趣,又恰好是自己分内之事,所以每一道账目都做得十分详尽,名目也很繁杂。 闻言,贾玑走到近前来,命人将几十卷卷宗,和几本总账放在眼前,拱手对郭嘉等人道:“诸位府君、先生,书卷为存放所用,熟纸所制书本为总账,可便捷翻阅。” 他趁郭嘉去翻看,同时说道:“这些年君侯私运所得,确实都不是自己私藏,三成分于犒赏将士,三成沿途购置百姓的布匹,蚕丝,粮食。” “还有四成,用以驿亭、道路修补,用作储蓄,这些账目都有记录,同时卫君那里,亦有一份同样的账本往来。” 众人看了之后,都啧啧称奇。 “子泓难道,真是高风亮节?” “并非如此,”贾玑直言不讳:“在下经手君侯公私账目后,常有铺张之行,于是为他省下了不少,节余的钱财用于资民,完全足够。” 他说到这众人也就明白了,同时双眼十分欣赏的再次打量贾玑。 不愧是老贾的儿子,这些繁杂的事算起来麻烦得要死,没想到他竟对这等事十分有兴致?! 诸葛亮笑道:“这就好办了,若是依照账目寻人为证,青徐之地再呈万民书上天子驾前,罪责自然就有可原,陛下也自不会怪罪。” “不光是这样,”贾诩再次笑着看向众人,道:“当初向荆州取铁石,是河内太守董公仁亲自书写,书信送达荆州四位要员,他可求证得荆州之事。” “而向青徐取盐,则是多由元龙、文则两位将军往来。” 陈登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点头,同时道:“青徐之地,我早用许泽、昂公子,吾陈氏之名,常年惠利百姓,有足够的人证物证。” 贾诩笑了:“那就好了,这条线就救活了。” “等会儿!” 典韦当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抬手打断了贾诩,眉头紧皱的问道:“这么看来,没俺什么事啊?你们三言两语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需要俺来做什么主心骨呢?” 贾诩挪动屁股转向他,语重心长的将手放在了典韦的腿上,道:“典将军啊,这些账目,大多是君侯的私账,乃是不方便见人的。” “有不少账目还牵扯了他许都的私田、宅邸,老夫现在全拿出来,你说以他那小孩子般的性子,回来会不会借此撒泼?” 典韦肩膀一抖,极有可能…… 君侯心眼小得很。 “阿韦,你扛起来,”郭嘉直接了当的委托给他。 “靠你了。” “试问谁不知道,许南营最有担当的就是典韦兄了!”陈登也目光澄澈的拱手附和。 这几个人一架,典韦嘴角猛抽,想耍赖也不可能了。 他幽然的看了贾诩一眼,老贾头,俺记住你了。 这时,气氛本来已经很轻松了。 但是贾诩忽然又道:“解救之事好办,接下来,我们聊一聊幕后主使之事如何?” 他目光扫向众贤,他们自然也是早有猜测。 郭嘉率先回答道:“老贾想怎么办?” 贾诩面色一沉,少有的露出了些许怒意,眼神深处显出厉色,道:“借势杀人。” “董承等人处心积虑,突施冷箭,既如此岂能不接招,何不借势将他们彻底铲除。” 贾诩是真的怒了。 老子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这几年处得跟自家顽劣儿子一般,想砍老夫的腿!?哼哼,那就试试斤两! 第186章:无非,论迹不论心罢了 郭嘉看到这一幕,其实也是早有预料。 他知道贾诩和许泽的关系其实很好,这是多日相伴生出的情谊,利益也好、志趣也罢,也许彼此还都有欣赏。 多重情绪交织,利益一体也就不奇怪了。 郭嘉正色相请,道:“还请贾老说之,在下愿闻其详。” 他手里有很多消息,但是现在不便拿出来分享。 可若是贾诩自己能够搜探到同样的消息,那郭嘉也很乐意为他佐证。 贾诩也不拖沓,他脸色一沉,作势就要推演。 典韦也不闹了,乖乖的在旁边聆听,他也知道贾诩目光、心思都是当世一流。 这件事肯定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君侯曾经和老夫说过一个道理,敌可假象,倒逆推之,如顺则为真也。” “循此理,老夫设想,扳倒君侯、威胁丞相,最终获利者为袁本初,”贾诩轻抚胡须,目光悠远:“早几月,袁本初大兴严政,罢免查处了一批官吏,其中以许攸为巨恶,赢得了公正严明的名声。” “许攸最早掌暗探数千,是袁绍亲近谋士,查探了君侯很多年,情报众多,对君侯了如指掌。他如今销声匿迹,绝非常事,今日之事,恐怕和他也有关系。” “董承等人常年在京都,哪里有时机得知君侯这等秘密?肯定是暗通袁绍,得到外人送来情报,借此机会命王子服发动哗变,让素有公正之名的刘玄德前去镇压,由是趁机攻讦尚书台戏府君,又借此机会惩治不洁官吏,最终抛出君侯志事。” “其目的,乃是推翻唯才是举的主张,而唯才是举,乃是丞相用人之根本,若被推翻,则日后举贤任能为人所制。” “此为董承等人所图,”贾诩神情轻蔑的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对于袁本初来说,成败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都相斗,逼迫朝堂混乱,他便有理由散布流言,取一个出师之名!” “他想要的,是丞相限制天子,行董卓、李郭之事,以群小恶行蒙逼天子、祸乱京都也。” “如此推测,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不错。” “说得好……” “老人家毒辣啊。” 在场都是奇才大贤,有才思敏捷之辈,亦有才思广博之辈,但顺着贾诩的话细细去想,都能想得十分通透。 郭嘉则是大为惊讶,目光微颤,拱手而下道:“贾老,真乃奇才也。” “校事府前日得到密报,张氏曾求人相助,寄出一封书信给许攸,在许都北,靠近长社的巽亭,恐藏有北方的密探。” “贾老不知这些消息,却能做出如此推断,的确令人敬佩。” 贾诩眯着眼思索片刻,沉吟道:“张氏,甄家的那妇人是吧……是否有回信?” “想来会有,校事府已在盯梢。”郭嘉不怕泄露秘密。 在场的人,都和许泽关系密切,今日之事事关重要,谁会口风不严呢。 “那就太好了,现在就怕董承将往来书信焚烧,不可印证。” “可以诈。” 诸葛亮忽然开口说道。 几人都看向了他,典韦咋舌道:“孔明,君侯不让你染指这种事。” 诸葛亮笑道:“学生只是抒发己见。” “说得好,”郭嘉面色认真,拍案笑道:“可以诈,等待时机便是。” …… 廷尉衙署,许泽翘着二郎腿在床榻上悠哉的晃悠着,逐渐日落待得已是十分无趣。 他被关在衙署后,没能和亲信说上任何一句话,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局面。 想来,董承、杨彪等人占得先机后,下一步一定是在许都城内外大放流言,先毁许泽的声名,把水彻底搅浑。 至于如何应对……看老贾愿不愿尽力吧。 许泽对贾诩还是有信心的。 除了自己,他再也找不到这么香的大腿了。 毕竟抱曹老板的大腿很危险,需要如履薄冰才能走到对岸,但是抱自己的大腿,最多就是体能操训,还可以好兄弟一起流汗。 吱呀! 房门打开,钟繇从外大步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刀兖州纸,许多文房之物,面露笑容语气懒散,伸了个懒腰道:“忙了一日。” “君侯,晚上我也回不了家了,廷尉府衙上下不可离开,需严防死守,不能让任何人见你,这是陛下无奈下的令。” “又是杨彪等人进言?” 许泽坐起身来,问完话之后盯着钟繇看,“这一夜,你就一直这样盯着我?” “不单单是这一夜,案情结束前的每一个夜晚,君侯都只能跟老朽一起度过了。” 钟繇招了招手,道:“左右无趣,君侯来一展书法如何?老朽听闻,你得蔡博士代父授学,想来飞白书之妙亦是炉火纯青吧?” “让我见识一下。” “好!” 许泽虎躯一震,起身向前走去。 一炷香后。 钟繇满脸褶,嫌弃的看着纸张。 好一个狂草飞白!我一个字都看不懂,毫无美感!简直就是……乱划! 竟然在振奋热血的情绪下,认真的敷衍我。 许子泓真有你的。 “这书法很飘逸,”许泽评价道:“只是现在还不流行。” “你开心就好。” “来,长夜漫漫,钟廷尉,你我切磋一下书法!”许泽豪情顿生,还有很多名篇想写出来。 钟繇当即抬手:“不了不了,咱们说点别的吧。” “想说什么?” 许泽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到案几前盘腿坐下,拿着毛笔随意的涂画着。 钟繇性情飘逸,卓有才情,其实在名誉之下,也是富有浪漫情怀的人,他若是日后夜夜陪同,肯定是想套问很多事的。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一定要惩治所有罪恶、不臣。 但他肯定想知道。 “君侯,是否真的私运盐铁?” “是,”许泽倒是不去狡辩,直接承认了下来,接着道:“但要看你怎么定义私运之事,这世间多少事,无非是一句论迹不论心罢了。” “我的确是私运了,可钱财亦是流入百姓之手,富足民众,增收商税,国库亦不会亏损,卫氏工坊靠着盐、铁,制出多少惠民之物?新式军备?这些功劳怎么算?” “如果正常将这些盐铁用以官营,廷尉觉得光景会如何呢?” 许泽反问道。 钟繇陷入了沉思。 若是那样,每年开得盐铁,七成都要入府库,又运国库,先满足的是公卿大臣,和他们的家人们…… 从这此处看,无异于另一种“山匪”沿途劫掠。 第187章:塘外观鱼,能得通透 “但是,这也不能成为罔法法度的理由。” 钟繇淡然的说道,言下之意就是许泽就算用这种说辞,想开脱亦是有些牵强。 终归是不可取。 现在的问题是,证据、各方反应,以及许泽贪墨的那些钱财去了何处。 能否全都摆在明面上查出来。 这件事如果董承不捅出来,日后将无人问津,以为常理。 无非,是在大局定下之前的一场清洗罢了,刚巧许泽这事就被拿来开刀。 其实好险,差一点就让这小子暗地里建成了一条庞大的私运线,甚至随着年岁更迭,日后形成了习惯,还极有可能被当做常理,成为漕运官员的独特福利。 不,现在就可以往这方面做,把驿亭、漕运等划分开来,置官吏开衙署,将增税的收成当做官员独特的分利,这样……原本的私运就变成了肥差。 如果淮南、青徐各州因此得到繁荣,百姓亦是常能受利……简而言之,就是民意拥戴,就可行。 关键就在于,声名如何。 钟繇在顷刻间就想好了后续变革之法,但是眼下的问题是合理性。 以及许泽是否有罪责。 想到这,他轻抚胡须、悠然自得,整个人和许泽交谈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乱世从权,如何还去思索这么多?” 许泽冷笑道:“大汉尚且还未收复,朝堂之上党派亦似仇敌,一些事很难遵循原理去办,这些廷尉难道不知道?” “譬如当年,长安时送来的诏书,何人遵守过?现如今至少有四州之地、加扬州部分地区会遵守。” “不错,”钟繇承认点头,“这盐铁的私运之路,最早君侯是怎么发现的?” 许泽道:“豫州南部,葛陂一带的黄巾贼寇,以刘辟等为首,我剿灭之后,瞬时击溃过张勋等部,两支兵马的文书之中,发现了端倪,他们一直在做这种生意。” “荆州、青州、徐州皆有内应,换句话说,他们兵败之后,各应尽皆蛰伏,我接上了这条线,富足沿途百姓。” 许泽咧嘴笑道:“说句真诚的话,我的钱财太多,也不知是否贪墨,廷尉可以沿着商道前去查访,且看各地百姓、官吏如何评断。” “评价要交给他人,自己的评价价值不大。” 钟繇沉默了片刻,当即起身就走。 “不陪我了?!” 许泽在后面大声叫喊道。 “老夫要立刻去查,先取些许成果再说!”钟繇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给我找点舞姬来行不行!” “……” 啧,又一个人了,也不知道老贾能不能想到办法。 许泽无聊的捶打了一番大腿,又靠在床榻上休息。 【你躺了一天,气血+1】 “诶?也不是没有收获。” …… “真的?” 丞相府,曹操得到郭嘉的消息,乐不可支,简直是欣喜,“贾诩真这么厉害?” 他感觉就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以往问贾诩些许事,向来是不肯说的。 就算是追问,亦是意犹未尽。 没想到在许泽这件事上,竟然能逼出他绞尽脑汁的谋划。 这也是个人才,光是凭借只言片语的消息,就能做到了推演整个计谋,且能够有办法反制,这份心胸实在是厉害。 曹操自问自己不能做到如此地步,暗中谋划的事他不行,但是军略上自问世间无人能出其右,自己的幕僚之中,若是能有这样一位人物,亦是安心。 而且,这种人才,让子泓把控亦是不错。 曹操很高兴,这次的事虽然突然,可是却意外的收获了一个贤才。 当年在宛城的时候,曹操尚且未有感觉,只是愧疚因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差一点酿成了大错,倒是没注意到贾诩这个人。 现在细想之,却是觉得的确乃是人才,没想到这次池塘观鱼,且能意外的发现这等贤才。 “不错,”郭嘉点了点头,“此人之才,犹在我之上。” “那倒不至于,”曹操很是照顾郭嘉的心思,拍着肩膀夸赞道:“奉孝之能,亦是常人所不能有,岂能妄自菲薄。” “哈,”郭嘉附和着笑了笑,由衷的道:“有他在,子泓此次绝不会有危机,丞相可以放心施为,居于高处观望之。” “嗯,”曹操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即便是最后兜不住,仍然可以拿起屠刀,解决一切的麻烦。 “现在,就看如何施为了。” 郭嘉意味深长的说道。 …… 司马府。 司马懿听说许泽入廷尉的消息,又听闻了董承等人奇计频出直接攻讦许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即拍手叫好。 “太棒了!!若是如此,许子泓一定下狱,日后就算能够放出来,亦是难以担当大任!” “除非,丞相宁可不要声名亦要保他!” 司马懿在四轮车上颇为兴奋,但是却不能站起来行走,否则此刻定然是手舞足蹈,大快人心,他的父兄亦是动容非常。 终于有人能治一治许泽了,此人嚣张多年,目无王法,终究是要遭到制裁。 司马懿沉思了片刻,当即道:“而且,此事事关重大,就算是失败了,惹得了丞相动怒,亦是能够赢得一个出师之名。” “真乃大快人心!!” 对于司马懿来说,已经有点魔怔了,现在不管是何事,只要能够看到许泽失势,他就会极其开心,毕竟自己在四轮长上毫无作为,只能韬光养晦, 而从当前的局势看来,士族一党几乎全都在针对许泽,用意则是在剪出曹丞相的左膀右臂。 这一夜,司马懿简直做回了自我,在自家娘子面前,对许泽所做的事大为描绘,言说此人乃是宵小之徒,国之巨贪。 不出数月就会失势,在历来大汉王朝之下,一个人的声名极其重要,若是这次能够坐实许泽之事,无有翻身之法,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想要再为官吏就会极其简单。 大快人心,真乃是大快人心!! 司马懿很久没有如此开怀过了,若是有朝一日能够看到许泽遭到制裁,自己的这双腿就不算白断!! …… 许都外城,一处民居之中,听到传言的张氏亦是心绪复杂。 一是自家的女儿还在许泽的府邸之中,担心遭到牵连,但是又因为许泽遭难而颇有得意,就好似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人一样。 倒是甄俨苦口婆心的相劝:“母亲切莫落井下石,这密信之事千万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