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夫雨夜跪地求我复婚》 第55章 视频里,苏暖暖穿着…… “Surprise!” 下一秒,时微清楚地看见昏暗画面里,苏暖暖那张又乖又媚的脸蛋。 对面光线昏暗,她歪着头仰视镜头,身上穿着件黑色吊带蕾丝睡裙,从她这边,俯视的角度是她胸前性感的沟壑。 时微大脑嗡嗡作响,左耳开始耳鸣。 卫生间内,季砚深听见苏暖暖的声音,撩了下眼皮,没有出去。 苏暖暖看见时微,着实一愣,脸上笑意凝住,转瞬故作一副不悦的口吻,“怎么是你?” 时微也想问,苏暖暖怎么会在季砚深的微信里,半夜还发来视频通话。 镜头晃动,苏暖暖精致无暇的脸蛋在屏幕里放大,好一会儿,她才看向镜头,美眸里仿佛透着不服气,“我发错人了,我是找霍祁的。” 视频通话结束。 时微顺手点开他们的微信对话框,里面只有这一个视频通话记录,时长59秒…… 她愣在卫生间门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眉心纠结出细纹,大脑发懵。 那头,远在江城的苏暖暖,在结束视频后,慌乱地踱着步,心里一阵阵地发慌。 自从小产后,季砚深一直没联系过她,她今晚特意打扮一番,视频通话撩他,见他肯接,正小激动一下,却不想,是那个跛子接的。 季砚深不会又要怪罪她、惩罚她吧? 她又不是故意的! 苏暖暖顿下脚步,卑微地给周奕发去信息解释,求他帮她在季砚深面前说几句好话。 心里对时微的嫉恨也更深。 那跛子真是好命,能让季砚深对她死心塌地,甚至当众宣告他的妻子只有她一个。 不过,她不信。 没有性的爱情与婚姻长久不了的! …… 磨砂玻璃门从里面拉开,一股清冽干净的沐浴露味道窜进鼻腔,时微回神。 季砚深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洁白浴巾,上身赤裸,发丝滴着水,睨着她,语调漫不经心,“刚刚谁打来的?” 时微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忐忑道:“苏、暖暖,我不小心接的。” 季砚深眸色一沉,语气冷了几分,“她又想干什么。” 时微咽了咽喉咙,“她说打错了,找霍祁的。” “你们怎么互有……当我没问。”话到一半改了口,问多了,她自己都烦了。 何况那苏暖暖因为造谣、诽谤他,还被拘留了一星期。 她将手机递给他,季砚深没接,“是你以前让我加她的,忘了?有一次,那苏暖暖从外地比赛回来,跟我一个航班,你让我加她,捎她回舞团。” 闻言,时微渐渐想了起来,那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季砚深又道:“把她删了。” 时微照做。 想着苏暖暖那天在商场又大包小包购物,想来又和霍祁藕断丝连了。 她再次要将手机递给季砚深,这时,微信又响起通话视频邀请。 时微一眼认出,头像是周京雪,且拍的赫本艺术照。 心尖一刺,她伸长胳膊,将手机塞给他。 季砚深睨了眼屏幕,看向她,“你接。” 时微一愣,转瞬明白,他是要她帮他这个丈夫打发追求者的意思。 迟疑片刻,她到底是接了。 “季哥——”看见时微,周京雪显然一愣,下一瞬,脸上噙着大方微笑,“时微,是你啊。” 对面的美人,一袭酒红法式连衣裙,长发盘起,佩戴整套的珍珠首饰,像是在参加舞会。 背景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时微面带微笑,“周小姐,你找我老公什么事?他正在洗澡。” 话音刚落,季砚深走到她身后,轻轻拥着她,下巴抵着她肩头,亲密无间的恩爱模样,“老婆,哪位?” 周京雪透过屏幕,看着季砚深赤裸着肩颈,亲昵拥抱着素颜素衣的时微,脸色微微发白,也明白他们两口子这是秀恩爱,让她知难而退。 他们看起来也真复合了。 周京雪摆出权贵千金的姿态,“季哥,我在陪爷爷参加晚宴,这里很多政界高官,本想着给你引荐一下的,这就不打扰你们夫妻恩爱了!” 她又一次输给了时微这个没家世没背景的灰姑娘。 以前输,是因为她是季砚深的白月光。 现在,时微都瘸了一只脚了,季砚深还爱她什么。 周京雪想不通。 结束视频通话,季砚深没松开时微,吮着她颈肩的香气,“我跟她故意一起吃饭,陪她买首饰,向媒体放消息,两家要联姻,抬高季氏股价。” “其它什么都没有。” 说话间,脑海浮现起那晚,她买醉,脸颊挂泪的模样,心生一股怜惜。 她是在乎他的。 时微也想起误会他们要联姻时的酸涩,心里受用许多,“季砚深,我想……再勇敢、努力一次。” “你也振作点。” 季砚深扬唇,“有媳妇这句话,我必须得振作。” 时微安了心。 可季砚深一直没有出山回江城的意思,反而关掉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儿。 每天陪她喝茶下棋、下厨,或是带她去院子后面的池塘钓鱼。 时微从财经新闻里得知,季氏股价持续大跌,集团内部也是一盘散沙,季砚霖这个临时总裁不服众,更没有力挽狂澜的魄力。 尤其是,网络上爆出一段季大夫人企图买通苏暖暖泼季砚深脏水的对话录音后,季砚深更成了这场商战的受害者,引股民纷纷同情,集体抵制季砚霖这个总裁。 季氏集团,会议室一片阴霾,董事们各个愁眉不展。 廖董看向主席位的季老太爷,“季董,眼下的情况,只能把季总请回来,继续管理公司了!” 季老太爷面色无比阴沉。 他本是利用季砚深出轨风波,趁机撵他出季氏,现在却要再把他请回来! 季老太爷看向右手边的顾南淮,脸上多了几分客气,“南淮,季砚深的辞职程序是不是存在瑕疵?” 顾南淮西装革履,气质沉稳,微微颔首,“季董,根据集团章程第26条规定,总裁任期内辞职需获取80%以上董事联署同意。” “目前,他辞职仅获60%同意。根据这一点,是可以要求他撤销辞职决议,回来继续任职。” 季老太爷暗暗咬了咬槽牙,虽心有不甘,但为了大局,只好认了,他看向季砚霖,“季砚深现在在哪?” 季砚霖攥了攥钢笔,“两口子都在台城山里度假。” 季老太爷依旧傲慢,“打电话叫他回来!” 顾南淮眼皮微眯,“季董,电话怕是叫不回来他。” 他了解季砚深,心里对季老太爷一直憋着一口气。 季老太爷努了努嘴,还是傲道:“那便起诉告他,一切损失都该由他承担!” 顾南淮倾身,贴近季老太爷耳畔,轻声,“这样,我作为律师,代表董事会过去请他回来。你们爷孙俩各自都让一步,老爷子,也该顾全大局,这阵子,股民也跟着损失……” 季老太爷只能无奈点头,“南淮,麻烦你跑一趟了。” …… 微园,时微一袭米白旗袍在花园里剪花插瓶,敲门声响。 应该是季砚深钓鱼回来了,她放下藤编篮,不疾不徐,走去开门。 “老公——”拉开门闩的刹那,她笑盈盈地喊。 下一秒,笑容尴尬地僵在嘴角。 门外的人不是季砚深,而是顾南淮。 第56章 顾南淮说,季砚深在情感操控她 时微脸颊不由变得燥热,连忙礼貌招呼:“顾师哥!” 门外的男人,一身休闲西装,拎着公文包,立在参天乔木树叶缝隙投射的细碎斑驳光影里,眉目英挺深邃,周身散发着一股雄性荷尔蒙气息。 他唇角微勾,“老季不在?” “他在屋后池塘钓鱼,你先请进。”时微微笑着说话间,侧身邀请他。 米白素色旗袍勾勒出她娉婷身形,端庄大方地立在木门边,整个人透着东方古典雅致韵美。 顾南淮上了石阶,“这家伙,姜太公钓鱼?” ——愿者上钩。 时微蹙眉,“师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顾南淮在她身边顿足,示意她先请。 “你是客人,请!”时微礼貌道。 顾南淮笑笑,没再推辞,“现在季氏一盘散沙,我的意思,老季那家伙是想要季老太爷亲自上门来请他回去。” 还要那老太爷心甘情愿中了他的套。 顾南淮岂会不知,季砚深这些天是以静制动和他爷爷斗法。 时微了然,“所以,老太爷请你当说客来了,这老人哪拉得不下脸来求孙子。” 何况,还是他一直偏心打压的人。 当初若不是不得已,季老太爷也不会把公司大权交给季砚深。 顾南淮莞尔,“是。” 时微领他到凉亭落座,沏茶闲聊,边等季砚深回来。 “听杜老师说,想让你去国家芭蕾舞团发展?”顾南淮品了口今年刚下来的西湖龙井,对时微问。 杜婉冬是他的亲二婶。 “嗯,那边下月初面向全国芭蕾舞者公开招聘,杜老师想让我过去应聘指导老师。”时微温声道。 顾南淮看向她,“以你的能力与资质,一定没问题。” 时微倒茶的动作微顿,“京城太远了,我还是想以家庭为重。” 这件事,她提都没跟季砚深提。 顾南淮点点头,“老季多半的业务在江城,异地确实不合适,不过,这也是你事业上升的好机会,留在江城,没有晋升的空间了。” 时微心说,江城舞团都快没她的立足之地了。 国家芭蕾舞团与国际接轨,在那里她可以继续在行业内做指导、编舞、艺术总监等等,留在行业内发光发热。 她也当然心动。 顾南淮又道:“家庭与事业是可以平衡的,不是非此即彼。” 听着他的话,时微有所触动。 她婚后也是这么想的,人生不止有爱情、婚姻、家庭,事业也是她人生重要的一部分。 此刻,她想去京城的发展的心,又开始动摇。 她不禁认真地看着对面沉稳如山的男人,恍惚间,像是回到大学的时候,他这个师哥说的话,总是让她觉得可信、可靠。 像是一位长者,给予她指引。 顾南淮放下茶杯,不经意间,与她四目相接。 暖风轻拂,吹起她颊边一缕碎发,掠过粉润的唇……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异样的情愫。 季砚深拎着渔具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凉亭里,昔日彼此都有好感的两人,彼此相望,暧昧拉丝。 男人握紧鱼竿,手背青筋暴起,下颌紧绷出锋锐线条,他轻咳一声,走向他们。 时微看见他,立即起身相迎,“顾师哥来了。” 季砚深眼皮微眯,似笑非笑,“来多久了,顾大状。” 顾南淮依然正襟危坐,抬腕看了下表,揶揄他,“半个钟吧,你雅兴,躲深山老林来,闲云野鹤。” “嗯,跟我媳妇这么隐居终老也是一件幸事!”季砚深搂着时微,笑道,“你们刚刚聊什么?” 时微顺口一说:“去国家芭蕾舞团的事,我之前一直没跟你提,杜老师之前联系过我,想我过去接她的班。” 季砚深眸色瞬间变得晦暗,搂紧了时微,扬起唇,“去什么啊,脚伤了还遭那份罪,我们恩爱着呢,哪受得了异地,再说,还得积极备孕生个小闺女疼疼。” 生个小闺女…… 时微一怔,侧目仰视他。 男人一脸幸福愉悦的样子。 她现在又不能生。 转瞬,时微明白,他这又是在顾南淮面前故意秀恩爱。 她附和着笑笑。 顾南淮镇定自若喝着茶,撩了撩眼皮,没搭话。 时微,“我去和海叔准备午餐,你们聊。” 季砚深松开了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拿起茶壶倒茶,“顾大状,别拿辞职规定那一套逼我回去,违约金、赔偿,我可以照付。” 顾南淮这次登门,在他意料之中。 “老季,你们家族内斗能别牵扯到社会层面?制造出轨绯闻,以身入局,拉低股价,趁机抄底,你这一番操作,手里的股权是涨了,季老也服了,可这背后多少股民跟着倾家荡产?” 季砚深撇去茶叶沫,轻嗤一声,“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敢进来,就得玩得起,跟我有什么关系?” “吸烟有害健康,那些烟企不照样挣得盆满钵满。” 顾南淮一愣,转瞬哼了一声,讽刺他,“得,我当你是有点良心的企业家,肩上有点社会责任感,哦,合着就一大资本家。” “高看了。” 季砚深为他添茶,“商场即战场,我也得生存……不像你顾大律师,打小就是在公平正义的理想国里熏陶大的。” 顾南淮出身律政世家,他在法院家属院读《论法的精神》的时候,季砚深正在季家西南角那栋被边缘化的小洋楼里翻着《资本论》。 当顾南淮大学时为声讨工资农民工义务做法律援助的时候,季砚深已经认同“怜悯是绞死资本家的最好绳索”。 两个世界,两种价值观。 “得,你在合法框架下的操作,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玩心机,算计对手也就罢了,时微是你爱人,你连她也一块算计,合适吗?”顾南淮神情严肃。 季砚深拧眉,“我算计她什么了?” 顾南淮,“明明都是计划,还装的一副没了她,一切荣华富贵都不要了的情圣样儿,让她心软回头!” “老季,你敢说,你这不是在情感操控她?” 花园里,时微清楚地听见了顾南淮的话,连忙顿住脚步,躲在一株中华木绣球后。 顾南淮说,季砚深在情感操控她。 第57章 离婚不变,我去京城 因为她“捉奸”害他陷入出轨丑闻,她自责愧疚,他看似尊重、体贴她,爽快答应离婚,陷入更被动的境地,加深她的愧疚感,之后澄清联姻绯闻,公开宣誓,让她为他的深情感动,心疼他为爱放弃一切,主动回头找他…… 这是他布的局。 她像颗棋子,每走一步都受他的无形操控。 时微紧紧抓着提篮把手,透过花叶缝隙,怔怔看着凉亭里,泰然自若泡着茶的季砚深,一时间,难以相信他对自己用了这么深的心机。 砸抽屉拿结婚证的深情破碎感、陷入绯闻里的抑郁消沉、当众宣誓她是唯爱的笃定、她回头后,这几天的温柔陪伴…… 难道,这些真的只是他的表演? 凉亭内,季砚深并不赞同顾南淮的话,慢条斯理倒掉第一泡茶叶水,冷白俊脸染笑。 “老顾,你这话说得就过分了,我是顺水推舟对付了老太爷,但对时微怎么谈得上是算计、操控?” 顾南淮撩了下眼皮。 季砚深继续倒水,“时微跟我闹离婚,我伤心、难过,发布会上每句话也都是发自肺腑,我这辈子就只娶她这一个妻子。” “我对她,从来都是真情实意,我想挽回她,用点苦肉计、善意的谎言,无可厚非。” 顾南淮眉目锋锐,一针见血,“你这分明是利用她的愧疚感,道德绑架她!” 时微猛然一惊。 凉亭内,季砚深依然处变不惊,底气十足,“老顾,时微她这是爱我、舍不得我才肯主动回来找我。” “这叫情感拉扯,她如果不爱我,我怎么拉,她都不会心软。” 顾南淮喝茶的动作一顿,脑海蓦地浮现起时微之前开门时,笑盈盈的模样。 时微也茫茫然地转身。 她确实放不下他,可这种“放不下”又是他给她造的假像。 “老季,时微是艺术家,性子纯粹,小时候还受过创伤,你别辜负她。” “无风不起浪,那个姓苏的女孩,你们不简单吧?”他接触过季砚深绯闻案的办案民警,对方那天跟他说了句模糊不清的话,“这是季总的家务事,咱们不好管。” 时微刚要走开,顾南淮的声音又传来。 单薄的身形狠狠定住。 季砚深捏紧茶杯,眼角的余光瞥向木绣球后,隐隐还可见时微那米白的身影。 男人抬起下颌,一脸坦荡,“哟,现在律师也信口雌黄了?” 言下之意,没凭没据、张口就来。 顾南淮背倚着椅背,眯着眼皮睨着他,反问:“没证据,不代表一定没发生,不是?” 闻声,木绣球后的时微,身形晃了晃。 过去的那些蛛丝马迹,又开始阴魂不散,缠绕心头…… 季砚深把玩着打火机,一脸不羁,“清者自清,懒得跟你掰扯,不过,你丫能盼着点儿我和时微的好吗?” “老实说,是不是还恋着她……当初——” 时微没再听下去,悄悄走开。 顾南淮打断季砚深,“你别转移矛盾,我真心奉劝你一句,别伤害她。” “还有,她打小独立自强,靠跳舞实现自我价值、人格独立,你别想着把她变成菟丝花,她该坚持自己的事业。” 说话间,他注视着那一墙的爬藤白玫瑰。 脑海中,却是另一种直立、孤傲,屹立风雨里,依然倔强昂首的白色玫瑰。 时微原本是那样的。 季砚深越听越恼火,“叮”的一声点着打火机,“老顾,她是我老婆,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顾南淮轻哼一声,拿过公文包,从里面掏出文件,朝他面前一放,“董事会的交代,我带到了,告辞。” “不送。”季砚深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淡淡道。 ……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时微明白,是顾南淮走了。 没留下吃午饭,应该是和季砚深不欢而散。 她坐在床沿,一件件地叠衣服,地上放着敞开的行李箱。 季砚深带着一身烟味进她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嘴角抽了抽,明知故问:“季太太,你干嘛呢?你师哥走了,怎么也不下去送送。” 时微没有抬头,素手抚平白T恤褶皱,“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季砚深,我们还是继续分开,等20天后,办离婚。” “我一会回江城,过两天去京城,应聘国家芭蕾舞团。” 季砚深指腹轻轻摩挲无名指婚戒,脸色阴沉,“时微,你也认为我是在算计你?” 时微苦笑,抬起头,仔细端详立在窗口的男人,“你精心布局,拿捏我的心理,引着我走进你的陷阱,不是算计是什么?跟对你爷爷,对商场上的那些对手,有什么区别?季砚深,我们是夫妻!” “我现在甚至怀疑,苏暖暖是不是你的帮凶,她本来口口声声说有你出轨证据的,为什么临时改口?” 季砚深面色一沉,双拳紧攥发出清脆的骨骼声响,周身笼着一层阴郁,咬牙切齿,“顾南淮一句没凭没据的话,你就相信他了?” “他当初舍弃你,不告而别六年,一回来三两句话就让你对他深信不疑,怀疑我这个丈夫,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 时微一愣,转瞬冷静反驳,“你别混淆逻辑,前提是你之前确实在算计我!” 季砚深到她跟前,扣着她下巴,“一次次捉奸、冤枉我的事,你是又忘了,非要我提醒你?” “时微,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你最亲的人?为什么顾南淮、背叛你的苏暖暖,说的话你都能信,就是不信我?”男人满眼受伤。 时微深吸一口气,“我拿不出实锤的证据,你就总是这样,倒打我一耙。” 季砚深冷笑,“所以,你心里就是认定我出轨了。” “我还能说什么?” 话落,他松开她,背过身。 时微看着他落寞、阴郁的背影,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以退为进”。 她捏了捏双手,狠下心来,平静道:“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你了,所以,还是分开吧。” 第58章 苏暖暖:时老师,你的舞鞋也是季先生送的吗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雅致的院落渐渐浸入湿润里。 季砚深心情也跟着潮湿起来。 母亲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混着雨声,剖开心底的觞。 “季砚深,你爸死了!他跟外面最宠的情人,还有你那弟弟去瑞士滑雪,直升机撞山崖,全死了!活该啊,老天有眼啊!” “砚深,你好好学习,长大为妈妈争口气,他们现在年夜饭都不叫咱们娘三了!” 季砚深呼吸变得不顺,一闭上眼都是幼年新闻里播报瑞士雪山事故的画面,除夕夜,主宅那头传来的爆竹声与欢笑声……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传来行李箱飞机轮摩擦地面的声响,他蓦地睁开双眼,压下心头的恐慌与不安。 “时微,过去几天,我们明明很恩爱,很甜蜜,你也很开心。”他依旧背对着她,语气不悲不喜,陈述着事实。 时微正在收拾手机充电线,一圈一圈地将数据线缠绕进收纳盒里,听着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变得缓慢。 过去几天,是她察觉他可能出轨后,过得最轻松自在的几天。 昨晚,他还背着她,到了山顶。 一起看夕阳的时候,他说:“老婆,我们留在这隐居到老,得多幸福。” 她看着漫天彩霞,幸福的笑容从嘴角蔓延至心底。 “等退休的吧,退休后,我们来这隐居,白头偕老。”她傻傻地回他。 现在想来,他真是张口就来,明明野心勃勃,却扮演为爱放弃一切的情圣,刺激她的拯救欲。 他有野心,追逐权势,她也能理解,跟爷爷、伯伯们斗得头破血流,她也都能理解,最无法接受的是他对她用心机、手段,给她制造那些虚幻的假象。 把她棋子、提现木偶,甚至当猴儿耍。 将收纳盒装进单肩包,她拉着行李箱就走,不回他。 季砚深转身,“顾南淮只言片语几句话,你就把对我一切的美好感觉否定,只认为我是欺骗你、算计你,你敢说,你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时微顿住,目光坦荡,“我敢!我对他没任何非分之想,是你无中生有,给我扣帽子!” “我不是偏信谁,我只信事实。” 她跟顾南淮多少年不联系,当年也没有任何暧昧,他却总拿出来说事。 季砚深苦笑,“那么,我算计你什么了,让你少一块肉了?我不这么做,你肯回来?我是爱你,才用尽心机让你回头,不然,我图什么?” 时微怔住。 是啊,他图她什么。 时微也想不明白。 除了,真把她当灵魂伴侣。 是真爱。 可他又暴露出那么多出轨的痕迹。 季砚深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抬起头,又看向她,嗓音低沉,“时微,实话说,你真的爱我吗?你是不是特别希望能抓到我出轨的证据,然后有理由摆脱我?” 时微鼻尖一酸。 右脚踝针扎似的刺痛。 季砚深嘴角牵起苦涩笑意,“别的女人,爱丈夫,就是目睹出轨了,都自欺欺人地为对方找理由找说辞,舍不得离开。” “我老婆倒好,一些蛛丝马迹反转后,依然不信我是清白的。” 他逆着光站在窗口,雨幕模糊了身后的玻璃,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郁落寞气质。 指腹病态一般不断摩挲银色婚戒。 她是他的。 不管她爱不爱,她都是他的。 时微能感受到他的伤感,不像是装的。 心口也跟着沉重起来。 其实她也没认定他就是出轨了,但不断的怀疑、内耗,还有心理问题的折磨,她也真累了。 季砚深一双阴郁深沉的眼眸望着她,“你当初肯松口嫁我,只是因为感动,是吧。” 指间夹着烟的手,挥了挥,“你走吧,我不勉强你。” 时微愣了愣,没有解释,拉着行李箱朝门口走去。 季砚深嘴角衔住香烟,低着头,指腹拨弄滚轮,“你也随时可以回来,我这辈子,是栽你手里了,就是一厢情愿……我也认了。” 时微握紧了拉杆把手,加快脚步,强忍着没看他。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季砚深点燃了香烟,火光照亮他白眼球上爬满的红血丝。 他深深吸一口烟,看向楼下院子里,她那一跛一跛的身影,又看向那一墙的白玫瑰,满心不解。 他只是爱她罢了。 有什么错?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时微走了。 季砚深刚开机,接到季棠的电话。 “季砚深!妈都住院五天了,你怎么还不过来看她?” 季砚深倚着窗框,嘴角扯了下,“五天,这回装这么久,难为她了。” 那头,医院阳台上的季棠,愣了下,压低声音,“这回没装,被你气得心梗,做了微创手术,时微没跟你说?” 季砚深,“说了,我没信,被老太太折腾累了。” 季棠沉默。 周琼芝对他们姐弟俩的控制欲极强,是家里的情绪黑洞。 “阿深,你跟爷爷斗得可以了,见好就收吧。”季棠对他劝。 季砚深弹了下烟灰,眼眸染上蔑笑,“收?我要那老古董带5%的股权来求我,他若不肯,我让季氏回天乏术。” “阿深,我不想你太累。”季棠皱眉,语气扬了几分。 季砚深笑了,褪去阴郁,直起身,挺拔身躯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姐,这我不累,跟那老头斗,也就猫逗老鼠。” 季棠安了心。 三天后,季老太爷迫于董事会、合作商及社会压力,不得不带着手上5个点的股权,亲自登门找季砚深,请他回季氏。 季老太爷杵着龙头拐踏进微园的时候,季砚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鱼池边晒太阳,喂锦鲤。 对他熟视无睹。 季老面色阴沉,到跟前,让助理递上股权转让书。 季砚深翻着转让书,眼皮一掀,“季公馆的主楼,您老也该腾位置了!” 季老太爷抄起拐杖,龙头指着他,“季砚深,你别得寸进尺!这次我肯让步,是不想耗死指着季氏吃饭的那些工人!” 季砚深眯着眼皮打量他,像是看陌生人,“老了想起立牌坊了。” 季老气得瞪着老花眼,“你——” 季砚深没再多看他一眼,从兜里拔出钢笔签字,“三天内,给我从主宅搬出去!” 一张俊脸,冷漠无情。 季老握紧拐杖,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这个孙子,再有能耐,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心机太深,还不听话。 再者,人心都是偏着长的。 重回季氏,季砚深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异己。 他将那天举手同意撤他职的董事们全部踢出董事会,公司高管内季砚霖的党派,全部“发配”到分公司。 第二件事,公布几项新的长期合作战略,都是他之前洽谈好的项目,这一措施,很快将季氏之前暴跌的股价拉回到基本面。 办公室内,季砚深签署堆积成山的文件,周奕敲门进来。 “老板,问清楚了,这次国舞招聘,级别不亚于艺考,监考严格,评委都是些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清高得很,我们收买不了。” 季砚深丢下钢笔,摸出烟盒,嗤了一声,“清高……都特么一根筋。” 周奕:“……” 这世界还是不乏一些放弃六便士,追求月亮的理想主义者的。 老板的思想,偏执得很,功利至上。 季砚深缓缓吐出烟雾,黑眸睨着某一点,若有所思的样儿,“那就赌吧,赌我够不够了解她。” 周奕不解。 季砚深在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你叫苏暖暖也去参加招聘,务必给我碾压时微。” 周奕眉头一挑,有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提醒他,“季总,夫人之前左腿也吊打苏暖暖的。” 季砚深眼皮一撩,睨着涉世未深的周奕,“境由心造,你悟去。” …… 京城,国家芭蕾舞团家属院。 夜已深,阁楼间还亮着灯。 时微一身黑色芭蕾训练服,还在做挥鞭转训练。 杜婉冬坐一旁瑜伽垫上,手里握着秒表,为她计时,“可以,微微,你左腿水平也吊打一众小花,明天的面试,完全没问题。” 时微像只陀螺,渐渐地停下,脸上噙着自信的微笑。 她看着镜中,挺拔优雅的自己,心生一股平和的喜悦感。 走到墙边,她和杜婉冬促膝长谈好一会儿,才回到卧室。 时微从行李箱里,取出那双季砚深送她的芭蕾足尖鞋,放在床头。 这是她明天表演时的“战靴”。 她前天从财经新闻里得知,他如愿以偿回了季氏。 刚躺下,打开手机,她收到季砚深发来的一条信息:听说明天面试?加油! “谢谢”两个字打了又删。 最终,她没回过去。 …… 舞团体育馆,来自全国各地的芭蕾舞者,排着长队准备面试。 在这些舞者里,时微年龄不算小,也不算“老”,但论资排辈,她在这几十口舞者里,是名副其实的“前辈”。 昔日大名伶。 仅「二十岁代表国家拿下洛桑国际芭蕾舞金奖」这一个头衔,就无人能及。 包括作为评委的,她的师姐,国家芭蕾舞团首席舞者,戚染。 一年前,时微如果没嫁给季砚深,现在戚染的位置,坐的应该是她。 如今,她却跛着脚,在众人同情、唏嘘、惋惜、怜悯的目光里,排着长队。 时微大方微笑着回应众人的目光。 “瘸子也能来应聘舞团的工作?走错地儿了吧,残疾人舞团隔这俩公交站呢!” 人群里,传来刺耳的男声。 时微镇定自若。 这时,人群里一个少年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招聘海报,怼在那男舞者面前,“你他妈眼瞎就去看看眼,看清楚招聘公告上写着什么?!” 少年正是许默。 时微担心他跟人再起冲突,影响面试,上前去劝。 那挑衅的男舞者看着公告睁大眼,大声地读,“括号,欢迎身体有残疾的退役或在役舞者参加招聘。哦,看清楚了,残疾也可以!” 他刻意加重“残疾”二字读音,明显是想时微难堪。 许默抡着拳头就要揍他,时微连忙拉着他,“许默,你冷静点!” 现场保安也过来阻止。 许默一脸桀骜,手指还指着对方。 那男舞者认出时微,语气幽幽,“季氏老板娘啊,失敬,失敬,这应聘还不板上钉钉的事儿,那么有钱了,还来挤占我们这些底层舞者的生存空间……” 时微上前一步,“我来应聘,仅代表我自己,并且和大家一样,是公平竞争。” “是啊,我们时老师可是清高的艺术家,她要真想走关系,都可以直接当团长了,何必跟我们一起排队?”这时,一道女声由远及近。 时微侧首,乍一眼,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自己。 女孩一袭裸粉芭蕾训练服,扎着丸子头,小巧的鹅蛋脸化着精致淡妆,再一眼,时微才认出,她是苏暖暖。 她今天的妆容比平时淡雅许多。 时微也听说,上次她被拘留后,就被江城芭蕾舞团解约了,目前待业。 苏暖暖脚踩一双运动鞋,踩着优雅的步调,不疾不徐朝这边走来,随着走近,她身后的手缓缓下落。 右手里拎着一双珍珠白缎面芭蕾足尖鞋。 “哇,我没看错吧,她拎着的是Freed of London品牌创始人的定制舞鞋吧?”人群里,有人看着苏暖暖的舞鞋,发出惊呼。 时微也注意到,苏暖暖的舞鞋。 和季砚深送她的那一双,出自同一设计师之手,要排队三个月才能定到的鞋子。 她的那双正在背包里,还没拿出来。 “时老师,好久不见!”苏暖暖到时微跟前,一脸乖巧甜美的笑容,扬声招呼。 众舞者,大多知道她们是师徒关系。 时微不愿搭理她,只象征性地点点头,“许默,我们走。” 许默不悦地瞪了苏暖暖一眼。 这时,广播响,让个个舞者换上舞鞋,准备基本功考核。 时微在体育馆边上的座椅里坐下,正换鞋,一股子熟悉的桃子味女香窜进鼻腔,“时老师,你也有同款舞鞋啊?” 苏暖暖拿起她放在座椅上的鞋子,翻看鞋底,设计师的签名。 “巧了,跟我这双是一个时间设计、定制的。也是季先生送你的?” 时微正要让她放下,注意到“也是”二字…… 第59章 亲眼目睹 苏暖暖的意思,她的这双舞鞋,是季砚深送的。 左耳发出尖锐的耳鸣声,时微手指下意识用力扯紧舞鞋绸缎系带,在脚踝勒出红色印痕。 “季砚深真的出轨了”的真相,再度开始折磨她…… 那天在微园,季砚深问时微,她是不是早就认定他出轨了。 时微当时没有回答。 实际上,她没真的认定他是出轨了,她还在给他们的爱情保留着美好幻想的余地,也真的不愿意是真的。 那于她而言,太过残忍。 苏暖暖见她发愣,将自己舞鞋翻过。 鞋底赫然刻着和时微舞鞋鞋底一模一样的英文签名,日期都是一样的。 “时老师,你还不信?”苏暖暖鼻尖嗤的一声,语气里尽是嘲讽。 时微紧紧盯着两只一模一样,分别属于她和苏暖暖的鞋,那些蛛丝马迹,顾南淮对季砚深的怀疑,再度浮上心头。 真的是季砚深送给苏暖暖的。 不然,哪那么多的巧合? 那晚,幻影里,季砚深单膝跪在她跟前,为她穿上这双舞鞋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于她而言,他送她舞鞋,比送翡翠珠宝那些要可贵许多许多,表明他真的懂她、爱她。 可这样的爱意,他也分给苏暖暖了是么? 时微拿起右脚舞鞋,镇定地穿上,目光落在脚踝处的伤疤,语气冰冷,“苏暖暖,你是还想再被拘留一次?” 苏暖暖粉润的唇笑裂开,露出一口整齐贝齿,懒散地在旁边座位坐下,“你居然还不相信,他不仅送我跟你同款的舞鞋,我那辆宝马mini也是他送的,还有嘉宝春拍那枚翡翠镯子,你敏感多疑,他担心你调查,才找中介公司代拍的。” 时微绑鞋带的动作再次顿住,一股血液逆涌而上,坐直身体,瞪视身侧的女孩儿,“故意刺激我的把戏,你还想玩几次?” 苏暖暖耸了耸肩,“不信的话,你就继续当傻子,对了,季先生现在还养着我呢,他还叮嘱我,这次务必碾压你这个跛子,让你有点自知之明,别瘸了还成天抛头露脸,丢他的脸。” 音落,她拿起舞鞋,套上自己的脚。 时微冷哼,“碾压,你是在做梦吗?” 心里却在想,季砚深会不会真的这么说,这么想她的? 他对她的深情,真的都是装的吗? 苏暖暖扭头,笑得十足自信,盈盈眼眸上上下下打量她,“时微,你总是不信,就是太天真了,你说,哪个男人遇到你这样性恐惧,碰都不让碰的,不会出轨?” “哪有什么真爱,灵魂伴侣啊……你是季先生的白月光,他不过是想把你当标本珍藏在家罢了,而我,给他极致的性爱体验,与他水乳交融,灵肉纠缠,这样才能衍生出真正的爱。” 说话间,苏暖暖满脑子是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色·戒》,她相信,自己就是女主角,季砚深就是电影里的易先生。 最终,易先生对王佳芝,还是动了真情的。 时微脑仁酸胀,冷冷一笑,“苏暖暖,不管真假,我不在乎了,你能不能成为季砚深的新妻,我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她站起身,挺直背脊,转身走开。 苏暖暖一愣,看着她的背影继续刺激,“霍祁帮他的条件是,给他几个亿的订单,不信的话,你可以查一查,季氏近期有没有和霍氏合作,项目负责人就是霍祁。” 时微脚步没停,左右不平衡的身影,渐渐走向体育馆卫生间。 苏暖暖见时微依然镇定自若的样子,眉心紧皱,拨了季砚深的号,“季先生,时老师好像没被我影响,怎么办啊?” “她是不是真不在乎你了?” 落地窗边,季砚深正给飞出去受伤的金丝雀,处理翅膀上的伤。 他拿碘伏棉签,慢条斯理给鸟翅膀上药,“跟我茶言茶语,挑拨离间……你还不肯认清自己的身份?” 男人嗓音冰冷。 苏暖暖呼吸一窒,连忙改口:“我不敢,就是,时老师她真的很不在乎的样子,或许是,狼来了次数多了吧,她不信我了。” 季砚深冷哼,一脸势在必得,“那就给她点更刺激的!” 好好的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过,非要飞出去瞎折腾。 …… 时微趴在盥洗池边,掬一把冷水,拍了拍脸颊,迫使自己冷静。 卫生间隔间内传来女孩的议论声。 “那个苏暖暖,不会真是时微她老公的小三吧?不然,时微怎么非要离婚呢?” “其实啊,那些富豪在外都是有小三小四的,有格局的原配都睁只眼闭只眼,离婚就是便宜小三小四了,那才傻呢!” “时微忍不了的,她爸当年出轨,她妈刺伤了小三,她自己还亲眼目睹的,哪受得了自己的老公也出轨。”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时微右侧的头尖锐地刺痛,心烦意乱。 幸而,今天考核的是基本功,经年累月的锻炼,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舞台中央,时微一身黑色芭蕾训练服,长发盘起,天鹅颈修长优美,她左脚脚尖点地,姿态挺拔优雅,变幻着各种芭蕾经典动作,右脚尖着地的时候,评委们都为她捏一把汗。 但,当天零瑕疵完成动作,仿佛右脚是健康的时,在座的艺协领导、舞蹈艺术家们纷纷为她热烈鼓掌。 评委席,有老艺术家发言,“我看啊,时微不必应聘幕后工作了,以她的技能水平,完全可以竞选咱们舞团主演!” 另一名全国知名的民族舞,女舞蹈艺术家看着灯光下,清冷坚毅的时微,目露欣赏,“缺陷也是一种美,艺术应该是多元的,时微,我鼓励你参加明天的主演竞争!” “我们应该将缺陷升华为艺术表达,看见时微,总给我一种《天鹅之死》的破碎感,我支持时微挑战完美主义霸权,现代舞也应该多推崇残缺的艺术。” 台下有年轻舞者不敢苟同,“那让她参加残奥会得了,跟我们健全的比什么。” 一身热汗的时微,听着这些不同的声音,脚踝里像是滚动着炽热的岩浆,灼痛难忍。 深吸一口气,她接触到杜婉冬鼓励的目光,鼓足了勇气,“我愿意参加主演竞选,谢谢各位老师的鼓励!” 她深深鞠了一躬,跛着脚走向观众席。 刚到自己座位,她看见冰敷袋,下意识地看向许默的位置,少年正看着这边,与她相视一眼,连忙别开脸。 时微扬了扬唇。 接下来的基本功考核,苏暖暖和许默分别都被选入主演竞选单元,包括时微,三男、三女,明天将竞选出一男一女,舞团男女主演。 一天的考核结束,已是华灯初上。 时微刚坐上杜婉冬的车,听到外面传来苏暖暖那无比自信的声音,“再见各位姐妹!明天晚上庆功宴见!” 她背着单肩包,和一群女孩挥手告别。 “庆功宴,这小姑娘倒是真自信啊,敢挑战你这个师父!”驾驶位的杜婉冬也听到了,语气不褒不贬。 不过,心底是讨厌苏暖暖这种忘恩负义的徒弟的。 时微笑笑,“她今天表现确实可以,基本功扎实的。” 苏暖暖跟了她三年,以前训练也是刻苦努力的。 时微刚系上安全带,一瞥间,就见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苏暖暖走到后座边,拉上车门进去。 从时微的角度,清楚地看见里面有个男人,苏暖暖刚上车,身体就趴了上去…… 车门关上,迈巴赫离开,时微盯着车牌号,刹那间,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 那是季砚深在京城的座驾。 他每次来京城都乘这辆车。 上一次,她就是在这辆车里,捡到了一盒冈本…… “微微,你怎么不说话?为明天的竞演紧张呀?”杜婉冬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时微。 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时微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共享定位」APP,手指悬在上方,颤抖着,迟迟不敢点开。 最终,烫手山芋般,她将手机扔在一旁座位,“杜老师,我们晚上不出去吃了吧,我想好好休息。” 杜婉冬看出她情绪不对,迟疑着点点头,“你现在就睡一觉休息,到家了我叫你。” …… 时微晚上靠安眠药入睡。 第二天,芭蕾舞团为了提高知名度,对这次主演竞演考核进行全程的网络直播。 舞团单独休息间里,时微刚化好妆。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时老师,你想看看斯文禁欲的季先生,私底下有多疯狂吗?从阳台来隔壁。」 发信人:苏暖暖。 时微几乎没有犹豫,走到阳台,首先看见停车场那辆黑色迈巴赫。 他真的在。 时微浑身冰冷,大脑失去思考能力,信步走到隔壁休息间的落地玻璃边,朝里面看去—— 白墙根,苏暖暖散着一头波浪卷发,两条白皙长腿盘在男人的腰间,男人正埋首在她的胸前,她一手紧紧抓着男人西装肩头,嘴咬着另一只手手背,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 她朝着这边,冲她得意地睨了一眼。 时微双拳紧攥。 男人抱着苏暖暖忽然转了个身,熟悉的属于季砚深的侧颜一闪而逝。 下一秒,时微看见他扣在苏暖暖腰际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反着银色冷光。 时微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苏暖暖的脸渐渐地与记忆中另一张女人的脸重叠,她全身发冷,喉咙发堵…… 第60章 时微狠狠打了季砚深一巴掌:别再演了! 落地玻璃不断倒映出里面男女纠缠的身影,时微脚下像是生了根,一动不动杵在那,红唇几次张了又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如八岁那年,那个充满情色与血腥暴力的午后。 耳边都是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落地玻璃倒映出她的脸,是精致妆容都掩盖不了的死白。 “微微,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长大后,千万不要重蹈妈妈的覆辙!” 不要! 时微想要发出呐喊,却像是被噩梦魇住的人,无法出声、无法挣脱。 她还是没能破除代际宿命的诅咒,重蹈覆辙了。 爱她如命的季砚深,真的出轨了。 时微腿底忽然像没了根,身子晃了晃,撞在落地玻璃上。 里面的男人似乎是听见了动静,抱着苏暖暖闪身到视线盲区…… “时微老师,请到1号演出厅准备演出,时微老师,请到——”浑浑噩噩间,耳边响起舞团广播的声音。 时微麻木地挪动脚步,走出休息间。 许默正要敲门,见她从里面走出。 一身百搭的白色芭蕾舞裙,乌发盘成低垂的希腊式发髻,三枚珍珠母贝发夹呈扇形固定,周围镶嵌着一圈碎钻。 时微像是没看见他,目光盯着隔壁休息间门口,牙齿不停打颤。 “他们叫你了——怎么了?”许默说话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蹙眉问。 “你帮我……拍、拍下他们、苏暖暖和、和我……老公。”时微用尽气力,颤声道。 许默面色一沉,想起之前舞团内的传闻,攥紧了拳头,少年下颌绷紧出刀锋般锋锐的线条。 苏暖暖是她从偏远落后的小县城带来江城的,没有她,就没有苏暖暖的今天。 而她老公,她为了他瘸了一只脚! 许默迈开一步,想冲进去揍人,转瞬又冷静下来,掏出手机,“你快去准备,这里交给我。” 还要等一个小时,才轮到他表演。 广播又在催她。 时微闭了闭眼,走向电梯口。 这一路,她不知是怎么走到演出厅的。 时微站在台上,台下坐着一排舞蹈艺术家,她们齐齐看着自己。 每个人的目光像极了妈妈捉奸后,宾馆底下围观的市民,对着她指指点点。 评委席,国家芭蕾舞团首席女舞者,戚染对着话筒,关心地问。 “时微,你今天看起来似乎有情绪,还能参加竞演吗?” 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台上的时微看起来很不对劲,一脸麻木,眼神涣散,身子像是绷得很紧。 杜婉冬站起来,眉心紧皱,“微微,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看起来明显不对劲。 其实昨晚,她就很不对劲了,半夜敲她房门,问家里有没有安眠药,说是带了褪黑素,不管用。 时微眼眸终于有了焦点,看见不远处直播号手机屏幕上,网友催她的弹幕,连忙道:“我、我可以,开始吧。” 她随机选中经典芭蕾舞剧《胡桃夹子》中的《雪花圆舞曲》片段。 女主克拉拉,天真烂漫的少女,充满好奇心与冒险精神,而《雪花圆舞曲》的调子也是灵动跳跃风。 需要舞者代入欢快的情绪。 音乐声响,舞台暗下,只剩一道追光,打在时微脸上。 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随着节拍,踮起左脚尖,以轻快跳跃的姿势舞向台中央,却在右脚落地时,整个人狼狈地趴倒在地上。 台下评委们捂嘴,正看直播的网友们也都纷纷震惊。 时微趴在木地板上,撑着双手想要爬起,像一只受伤的白天鹅,无力地扑棱着翅膀。 季家老宅,主屋里,周琼芝看着直播里,时微摔趴在地板上,用力拍了下桌面。 “丢人现眼!” “养尊处优的阔太太不做,非要当戏子!” “离了好,菩萨保佑,他们两口子顺顺利利地离了!” 周琼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自己那一根筋的儿子是不会放手的。 想着想着,周琼芝再度恨起了时微。 隔了一会儿,她看着观音菩萨,捻着佛珠,“菩萨,她若是个听话能生养的女人,我也不至于嫌弃她到这份上。” 时微是被杜婉冬和师姐戚染扶下台的。 杜婉冬看着她的状态,忧心忡忡,“微微,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心里猜测,她是抑郁症复发。 当年,时微家破人亡,年幼的她被杜婉冬收留。 前半年,杜婉冬丝毫没察觉出她有什么不对劲,表面依然活泼开朗,特别是练舞的时候,认真专注,永远不觉得累的样子。 后来,她发现,夜里小时微总不在床上,而是躲在了衣柜里。 她晚上都缩在衣柜里睡觉的。 她带医院一查,说是创伤应激障碍伴随中度抑郁、焦虑症。 演出厅后排,时微缓过神,轻轻摇头,“杜老师,你先忙,我没事,缓缓就好。” 此时此刻,舞台上,苏暖暖随着音乐,满脸激情与自信,双腿轮流炫着挥鞭转,赢得评委席一次又一次的掌声。 时微回眸,看到的就是她耀眼夺目的样子。 而她手里的手机,不断给她推送消息:季氏总裁夫人时微,跛脚竞选国舞主演爆冷,摔趴在舞台上,狼狈至极。 网友纷纷评论:回家生孩子去吧! 杜婉冬还是不放心。 这时,从演出厅后门走进几个男人,为首的,正是季砚深。 他西装笔挺,领带结挺括,演出厅穹顶大灯的照耀下,冷白俊脸更显矜贵。 男人薄唇紧抿,迈着长腿,径直走向坐在过道边上的时微。 到了跟前,季砚深单膝跪地,满眼疼惜地看着她,喉结滚动,“老婆,没事的,我已经让周奕删除网上所有的视频了。” 时微黑眸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只是高高地扬起了右手,下一秒“啪”的一声,狠狠落在他的脸颊上。 “季、砚、深!你这个出轨渣男,别再演了,我全都看见了!”她也终于吼了出来! 他的宝贝小三已经让她亲眼目睹了,他还在装! 时微这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这边聚拢过来。 季砚深身后跟来的时屿也震惊。 许默也从演出厅右侧前门跑进来,少年手里紧紧捏着手机。 第61章 视频怼在了季砚深脸上 偌大的演出厅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像是一场默剧。 所有人的焦点都在他们夫妻二人。 时微坐在座椅里,季砚深半蹲在她跟前,半边脸颊清晰浮起巴掌印,眉头紧锁,深眸盛满不解,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 男人吸了一口气,目光一瞬不瞬注视她眉眼,嘴角扯起温柔的笑意,“老婆,是不是那个苏暖暖又惹你,让你胡思乱想?” “啪!” 时微又一巴掌落下。 瘦削的直角肩不停颤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你还想骗我!” “姐——” 跟着季砚深一起来的时屿,看着一贯冷静自持,此刻却歇斯底里的时微,渐渐攥紧拳头。 季砚深真的出轨了? 杜婉冬上前,低声问:“微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方面不大相信季砚深会出轨,另一方面,这么多人看着,而他们夫妻是有头有脸的社会名人。 季砚深依然好脾气,卑微低哄,“老婆,我们去车里说,好吗?” 时微置若罔闻,像是一只应激的猫,张牙舞爪,眼神充满敌意,“一个小时前,你和苏暖暖在休息间里……在里面……我,我都看见了!” 这话一出,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在座的大多是艺术家,都没开口议论半句。 “姐!”时屿震惊地看着时微。 “老婆,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季砚深难以置信,低声问。 时微还想再打他,瞥见许默,咬牙切齿,“我都让人拍下了,许默,许默呢?!” 偌大的演出厅内,回荡着她沙哑颤抖的声音。 听说还有证据,众人更是惊愕。 季砚深爱妻如命,是众所周知的事,前不久,他还在新闻发布会上,信誓旦旦地说,此生只有时微这一个妻子。 要知道,他是企业家、公众人物,敢当众做出这样的承诺,是担着巨大风险的。 许默一身白色镶着金色花纹的王子芭蕾舞服,白色过膝靴一步一步,上着台阶,走向时微。 “时老师,我——”他看着她,轻轻摇头。 应激状态下,时微无法解读他的情绪,目光紧盯着他手里的手机,伸手朝他够去,“给我!” 一旁的杜婉冬都被她激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时屿看着这样的时微,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妈妈,也是这般情绪激动,歇斯底里。 而季砚深则从许默手里接过手机,递给了时微。 “老婆,你冷静点。” 看着时微浑身紧绷又颤抖,双眼死死盯着“证据”的样子,季砚深眼眸闪过一丝愧色。 不过,她很快就好了。 痛只是一时的。 时微眼睁睁地看着视频里,季砚深从苏暖暖的休息间里走出,男人一身西装,低头整理西服下摆的褶皱。 苏暖暖跟在他身后从里面走出。 “你还想怎么狡辩?!”时微将屏幕怼到他眼前。 季砚深垂着眼皮,看着屏幕。 时屿上前来,只见视频里,苏暖暖亲密地挽住了一个外形和季砚深几乎一样的男人,侧脸也很像。 这时,男人面向镜头,露出正脸。 时屿认出他,“姐,这是宋城。” “一个小时前,姐夫跟我还在飞京城来的航班上!” 视频里的男人,是季砚深姑妈家的表弟,在京城读大三。 时微浑身僵住。 不是季砚深。 真不是他。 季砚深将手机屏幕转向她,握住她的手,哑声低哄,“老婆,你看清楚,不是我,你是认错人了,乖,别难过。” 时微呆呆地看着屏幕里,亲密地亲了苏暖暖脸颊一口的男人。 他渐渐转过正脸。 时微眼角也缓缓流下生理性的眼泪,木然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双眼空洞洞。 季砚深站起,大手抚上她后脑勺,轻轻地讲将她摁进怀里,目光逡巡四周。 他半边脸颊还留有红色巴掌印,眼眸闪烁着泪光,看向众人,唇角勾起绅士笑意,沉声道:“抱歉,我老婆受了点刺激,情绪失控,误会了我。” 闻言,杜婉冬着实为时微虚惊一场,眼角溢出泪花。 想着时微刚刚的模样,心还揪着疼。 她够不幸的了,再像她妈妈一样遭受爱人的背叛,那她就真的垮了! 悄悄抹了抹眼泪,她走下台阶,面向众同事、朋友,帮时微他们打圆场,“都是误会哈,各位老同志们,继续工作,刚刚的事儿,小插曲,他们夫妻俩一直恩爱的!” 其中一位舞蹈家冲她递眼神,安抚:放心吧,不会乱传的。 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被舞团直播间全程直播了…… 时微被时屿扶着出了演出厅,“姐,我跟姐夫一起来京城的,别难过了,虚惊一场。” 季砚深跟艺术家们打完招呼后,追出来,牵着时微的手腕,“老婆,是不是又是那个苏暖暖故意刺激你?” 时微低着头,没说话。 “她怎么刺激你的,嗯?打电话还是短信?”说话间,他从她包里掏出手机,一顿翻,看到了苏暖暖发给她的短信。 季砚深二话没说,拿起手机,走到一边,拨了110,“你好,我要报警,国家芭蕾舞团这边,有个叫苏暖暖的女生,寻性滋事骚扰我老婆,刺激我老婆情绪!” 挂断对话,转身拥时微。 时屿眉心紧皱,“这个苏暖暖,吃了豹子胆了吗?一次又一次怎么敢的?” “她图什么!赢了我姐又怎样?” 季砚深垂眸,看着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抑郁状态的时微,“我看是想毁了你姐。” “她让宋城戴婚戒,侧脸化得跟我一样,你姐以为是我,能不崩溃?” 时微缓缓抬起头,“她跟我有同款舞鞋,说是你为她定制的,日期都一样。” “还有,同一个拍卖会的镯子。” “她怎么又跟宋城在一起?怎么都跟你的兄弟、朋友搞在一起?” 季砚深拿湿巾要擦她眼角的泪水,边低声安抚,“老婆,宋城那么花,换女伴如换衣服,跟她勾搭在一起,不正常?” 时微后退一步躲开,情绪又在崩溃的边缘,“太巧了,季砚深……太巧了……” 季砚深倒抽一口凉气,眼神无奈,“老婆,你还在怀疑我?” 时屿看着时微连连后退,化了妆,身子踉跄,仿佛季砚深是蛇蝎的模样,只当她是受了刺激,“姐,难道姐夫他会故意让人扮成他的样子骗你他出轨了?他图什么?” 季砚深眼皮几不可查地眯了一下。 图什么。 图她别再出来折腾,完全相信他、依赖他。 时微头疼欲裂,胃里排山倒海般,转身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趴在盥洗台上吐了出来,一旁放着的手机,不断弹出新闻。 【季氏集团夫人时微当众指责季砚深出轨,模样疯癫,结果竟是——】 【时微疑似精神失常,当众发疯怒打季砚深】 她点开新闻,视频里,正是自己质问季砚深、掌掴他的样子,歇斯底里、面目狰狞,渐渐地,视频里,她的脸变成了妈妈的样子,而季砚深也成了她爸…… 她也看见另一个视频里,自己摔趴在舞台上的狼狈。 时微再度吐了出来。 吐的都是苦水。 太苦了…… 她两眼发黑,头朝着盥洗台里撞去,季砚深进来找她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刹那间,呼吸一窒,迈着大步上前,及时抱住她。 “时微!”男人心慌地喊。 怀里的她,闭着眼,一动不动。 季砚深见她没有被磕着,暗暗松一口气,打横抱起她,冲了出去。 舞团停车场,停着两辆警车,警灯闪烁,刚卸完妆的苏暖暖被女警押送上警车,刚落座,就见季砚深抱着时微,从楼里出来。 男人迈着箭步,一副失了冷静的样子。 苏暖暖心口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意,指尖用力掐进掌心。 底下的一股酸疼感,教她愈发怀疑,昨晚,她真被那个宋城玩弄了…… 第62章 苏暖暖反水,对时微说出脚伤真相 季砚深眼皮微眯,并不觉得是什么威胁,这个时候,即使苏暖暖否认和宋城的关系,指出是他的布的局,也没任何证据。 再者,经过这么一出,时微不可能再相信苏暖暖的话。 她只会自我怀疑。 他亦认定,苏暖暖手头没有任何他出轨的证据。 “无凭无据,让她疯去,叫她老家那边来人,带回去。” 远在江城的周奕,此刻正收到一条信息,头皮一紧,“老板,顾律去见苏暖暖了!” 闻言,季砚深拳头一攥。 …… 京城西城区辖区派出所内,苏暖暖情绪失控,对着办案的民警叫嚣,“我和宋城不是真的情侣,我跟他是演戏,是季砚深指使我的!” 苏暖暖还没完全卸干净妆容的脸,挂着眼泪,模样十分狼狈,双手不停拍着桌子。 季砚深为了哄时微那个跛子,竟然让宋城迷奸她,拍下亲密照片,让宋城递给警察,证明他们是真情侣。 这样,时微肯定不会再怀疑她是季砚深小三了! 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情人被别的男人睡? 可季砚深他就能容忍,还这么绝情! 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那晚,他拿烟头烫她的大腿时的那句“我可以送你去陪酒、陪睡……”并不是戏言! “苏暖暖!你冷静点!你说这么多,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倒是我们调取了酒吧监控,昨晚,你确实和宋城玩得很亲密!” 苏暖暖反驳,“那都是季砚深让我们扮演情侣,拍给时微看的!” 民警手里的笔敲着桌子,神情严肃,“苏暖暖,你想清楚了,本来你只是撒谎、造谣,你现在是要诬陷,本月你已经被拘留过七天了。” “对于再次犯罪的量刑,累犯等情况会被视为加重情节,可不是拘留这么简单了,起码一年以上!” 苏暖暖小脸一白,指尖扣紧桌子。 她没证据证明,是季砚深指使她这么干的,那宋城更不会出卖他! 这也在都是季砚深算计好的! 严丝合缝。 民警见她垂下头,敲了敲桌子,“老实了吗?” 苏暖暖不甘心地捏紧双手。 她没权没势,没背景,就连告宋城迷奸她的能力都没有。 被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正在这时,问询室门口传来骚动。 民警看见来人,连忙起身迎接,“顾律!” 顾南淮同他们点头招呼,目光落向苏暖暖,“我是她的委托律师,过来保她。” 苏暖暖认出顾南淮。 时微大学时的师哥。 她对他印象最深的是,时微和季砚深大婚那天晚上,他坐在别墅斜对面的车里,从暮色四合一直到深夜她这个伴娘离开,他都还没走。 他现在说,是来保她的。 一定是怀疑季砚深真出轨,帮时微的。 “是,他是我的律师!”苏暖暖见机行事。 办案民警表情微妙,“顾律,这个苏暖暖涉嫌造谣,故意刺激季总夫人,我们还在给她做笔录。” 顾南淮颔首,“那你们继续,按照流程,做完笔录,我可以带走她。” 民警迟疑着点点头。 一刻钟后,苏暖暖上了顾南淮的车。 …… 医院,病房。 时微一觉醒来,病房里亮着灯,透过窗帘,隐约可见,已是晚上。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脑海都是自己歇斯底里,疯子一般掌掴季砚深的画面。 面目狰狞。 时微眼角缓缓流下清泪。 她终究活成了自己最不愿成为的样子。 还被全网围观。 太不体面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微翻身下床,忍着眩晕感,走出病房。 门外两名黑西装保镖,“夫人,您是要出去?” 时微语气淡淡,“我回老师家。” 保镖毕恭毕敬,“夫人,您还不能出院,季总正在开公关发布会,会很快回来陪您。” 时微没力气说话,执意走开。 保镖连忙跟上,“夫人,我们送您去季总下榻的酒店?” 时微摇头,没说话。 刚进医院电梯,就撞见墙壁上媒体视频播放器里,季砚深那张英俊的脸。 “我夫人曾为救我,伤了一只脚,众所周知,她是一名舞者,这足以证明,她非常爱我,也正因为太过在乎我,才被小人迷惑,误会我,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目前,造谣者已经在接受调查,在此,我恳请大家,不要网络争论我夫人,谢谢!” “另外,她在我心里永远是完美的女神!” 男人一身黑白禁欲西装,斯文儒雅,对着镜头为她正名。 时微眼眶湿热。 “夫人,这件事调查清楚了,苏暖暖和宋城的确在一起了,警方那边有他们的亲密照,宋城少爷说,他不知道苏暖暖的目的,只以为,苏暖暖是跟他玩情趣。”保镖对她说道。 时微,“我知道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该庆幸目睹的男人不是季砚深,还是想以后稀里糊涂地活下去,不要再疑神疑鬼。 她坐着保镖的车,回了国家芭蕾舞团家属院。 杜婉冬刚煲好鸡汤,正准备装保温盒里,去医院看她,却不想,时微回来了。 她上前,张开手臂抱住她。 时微闻着她身上熟悉亲切的味道,鼻尖一酸,“老师,我今天,让你失望了……” 到此刻,她都还不敢回想,当时趴在舞台上那种崩溃、绝望的心情。 境由心造。 崩溃的心态下,再精湛的舞技都无济于事。 杜婉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什么傻话,我哪里会失望,你永远是老师最优秀的孩子!” “时微,你是年纪轻轻就登过顶的大神,你所有的荣誉,都被记录在芭蕾艺术殿堂里了,今天只是个工作面试,咱不遗憾!” 她松开时微,抹去她眼角的泪。 “当前,你最重要的是调整心情,过去的早过去了,微微,过去了。你要相信季砚深,他不会伤害你的,他不是你那个混账爸爸。”杜婉冬继续安抚,安慰她,“你也不是你妈妈。” 时微哽咽着“嗯”了一声。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院子里亮起了灯光。 …… 时微和杜婉冬没想到,顾南淮竟然带着苏暖暖来了这。 看见苏暖暖,时微条件反射一般,神经绷紧,心脏开始发慌。 “南淮,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杜婉冬口气不善。 虽然今天苏暖暖表现优秀,但已经被评委们集体一致性地刷下去了,人品卑劣,且不说她造谣恶性竞争。 就凭在舞团和男人卿卿我我这一点,老艺术家们都不能忍,她是玷污了艺术殿堂! 顾南淮喉结滑动,“杜老师,她跟时微有话说。” 杜婉冬皱得更紧,“什么话,别又是造谣,微微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带她走!” 苏暖暖紧盯着时微,想着季砚深为了她,伤害自己的种种,心里的不甘更甚。 女人穿着米白宽松棉麻T,搭配深咖半身长裙,乌发绑成低马尾,一张脸清冷素白,气质寡淡,性冷淡不说,还是跛了一只脚。 明明哪哪都不如她。 她却要活在“小时微”的光环下。 她也最反感舞团那些领导叫她“小时微”,仿佛她苏暖暖沾了时微的光! 苏暖暖目光落在时微的右脚踝,嘴角勾着冷笑,“时微,你那晚冒着大雨,带人去山里找失联的季砚深,摔下山坡,伤了脚。你知道,他那晚其实在干嘛吗?” 时微瞳孔一震。 杜婉冬也愣住。 苏暖暖双臂抱胸,眼神充满讽刺与挖苦,“那晚,他在山脚下的梵音民宿,跟我颠鸾倒凤、翻云覆雨呢!” “你个傻子!” 时微单薄的身形晃了晃,右脚踝里像是翻涌着岩浆,灼痛难忍。 杜婉冬也瞪大了双眼,一向优雅的她,扬手就要朝苏暖暖打去,“你又说什么鬼话,微微,别信她!” 担心时微又被刺激崩溃。 同时,她也真不愿相信,季砚深会真背叛了时微。 苏暖暖扬声反驳,“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次舞团选演员,他故意让宋城冒充他,让你看见,刺激你,再反转不是他,洗白之前的出轨嫌疑。” “他不想你出来工作,像把你当标本收藏在家里,根本就没把你当个人!” “上次的照片,我那还有备份,想要的话,你先跪下求我!” 时微紧紧捏着双手。 杜婉冬再也没忍住,反手给了苏暖暖一个耳光,“你出去!” 一直没说话的顾南淮皱眉,沉声开腔,“杜老师,你一直在京城,不知过去一个多月里,时微的遭遇。” 杜婉冬哑了声,怔怔地看向时微。 就见她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瘫下。 顾南淮面色一沉,大步上前,在时微摔倒前,及时扶住了她。 她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隔着衣料,他都能感受到她的冰冷。 “微微!” 在杜婉冬焦急的声音里,顾南淮打横抱起她,上了小洋楼木质楼梯,一步三阶,匆匆上了二楼。 …… 时微昏睡了过去。 杜婉冬为她盖上厚实的被子,量了体温,温度不高,反而有点低。 床上的她,唇色发白,两弯淡淡细眉眉心,纠结出细纹,眼角流着泪,喉咙发出呜咽声。 顾南淮拿热水袋进来,递给杜婉冬。 杜婉冬塞进被子里,又拍了拍被子,转身时,抹了抹眼泪,低声问:“那苏暖暖真有证据吗?人被你送哪去了?” 顾南淮,“如果是真的,就肯定有痕迹,我让人送她去酒店了。” 手机铃声响。 杜婉冬连忙摁了静音,对顾南淮做了个手势,出卧室接听。 顾南淮回首,英挺深邃的眉眼深深注视她一眼,喉结滑了滑,捏紧双手,走向门口。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在拉开房门的刹那又顿住,大手扣住门把,拉开房门至大敞,又折身,回到床边…… 梦里,是那年那场白茫茫的大雪。 半夜,她焦急地爬起,带着棉被去宿舍后的小树林,为她平时投喂的流浪猫抵御严寒。 到了树林,她才发现,墙根早已有好心人用保暖的泡沫箱搭建好了猫窝,泡沫箱比棉被还保暖,且不透风。 第二天一早,她去喂猫,看见一道黑色颀长清瘦的背影,伫立在猫窝边。 男生缓缓转过头,看着她,露出一口白牙。 是季砚深。 那是时微第一次,对季砚深有了好感。 他骨子里也是个温良的人,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 对她,也是真上心的,不是随口说说。 卧室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散发出昏黄的暖光。 26岁的时微,褪去大一时的青涩与朝气,成熟女性的柔美,不变的是,她骨子里散发出的清冷、破碎感。 男人上前一步,弯腰,想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塞进被子里。 温热掌心覆住白皙素手的刹那,他忽地想起那个暴雪夜。 他刚为她投喂的那些流浪猫搭建好猫窝,出树林出来,就见她踩着雪地靴,腋下夹着棉被,顶着风雪走来。 女孩儿脚下不小心一滑。 他上前一大步,握住她的手。 冰凉的触感,一如此刻…… 顾南淮回神,连忙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正在此时,一股强势的气场袭来。 “顾大律师,你在我老婆的床边,做什么呢?”从房间门口传来属于季砚深那幽幽讽刺声。 顾南淮眼眸一凛,转身看向他,面色阴沉,到他身侧时,冷声反讽:“你有把她当老婆?” 也是质问。 季砚深冷哼,指腹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斩钉截铁,“她这辈子都是我的老婆。” 顾南淮睨他一眼,从他身边擦过,有力的臂膀几乎是撞过去的。 季砚深一只脚被迫后退一步,身后传来顾南淮的声音,“是么。” 微微一愣,下一秒,季砚深下颌绷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黑眸紧紧盯着床上的时微。 直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他才回神,走向床边。 顾南淮边开车,拨通助理电话,刚接通,他沉问:“拿到证据了吗?” “顾律,我们正在苏暖暖的酒店房间,拷贝证据。” 第63章 她相信顾南淮,不相信他 酒店房间,苏暖暖一手捂着冰块敷脸,一手操作笔记本电脑,将文件夹里的照片,传输进顾南淮助理的U盘。 这些照片都是她和季砚深的私密照。 是她每次趁季砚深睡着时拍下的,是她对他爱的证明。 苏暖暖偶尔点开一张照片。 照片里,自己面色潮红,枕着男人的胳膊,缩在他的臂弯,笑得甜蜜幸福,眼神都是迷醉的。 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他,她就爱上了他。 无论身份背景还是外貌身材,以及对时微的痴情,都深深令她着迷。 也幻想他有一天会注意到自己,爱上自己。 七个月前,她从港城比赛回来,跟他同一航班,时微给了她与他单独接触的机会。 她让季砚深捎她回舞团。 那是她第一次坐上季砚深的幻影。 后车厢,空气里浮动着清冽的木质香,男人西装革履,正襟危坐,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泛着冷光。 一张清隽俊脸,斯文禁欲。 “季、季先生。”她心跳剧烈,红着脸喊。 男人依旧阖着眼皮休息的模样,语气冷淡,“坐前排去。” 她正欲落座的姿势僵住,脸颊羞红燥热,想要赶紧下去。 可也就是一瞬间,瞥见他高不可攀的样子,她人性里最原始的野心躁动,故意崴了下脚,跌坐上他的大腿…… 那是他们的伊始。 后来,他让她从一个羞涩自卑的小草,蜕变成一朵热情奔放的红玫瑰…… 苏暖暖抹干眼泪,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酸涩。 心生一股恨意,她得不到的,时微也别想得到! 她看到这些照片,会更疯,立即跟季砚深离婚! 敲门声响。 “苏小姐,你拷贝好了吗?”是顾南淮的助理在催促。 苏暖暖看着传输好的文件,拔U盘,正在这时,手机响起视频通话邀请。 看到是老家堂哥发来的,她连忙接通,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视频里,还有她的大伯,苏家话事人。 “暖暖,你在江城交往所谓男朋友的事,我们都晓得了,你骗家里你是明星,交往了富豪男朋友,实际上,你是给有钱人当小三你!” “你那姓宋的男朋友,人是有未婚妻的人!” 苏暖暖小脸一白,本能摇着头,“我,我没有。” 她没想到,这件事传到了村里,她还成了插足宋城和未婚妻的第三者。 她是家里唯一一个健康,没有遗传软骨病的女孩,她也是父母的骄傲,不能让他们相信她做了小三! “现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你爸被气得,刚被救护车拉走!” “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还要不要进苏家祠堂!” 苏暖暖瞳孔一缩,慌得魂儿都颤了颤,“大伯,不是真的,我爸爸怎样了?” 这下,她更要进了,进了祠堂就代表她没做三。 不然,爸妈真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视频里只剩堂哥苏启明,他走到一旁,对苏暖暖低声道:“暖暖,有个大人物答应给咱村里,以你的名义修路,安装路灯,洗清你是小三的事,也会让你进祠堂,前提是,你得懂事!” “不然,全苏家都得跟着你遭殃!” 苏暖暖一怔,转瞬明白,是季砚深的指示。 他又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 时微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昏暗卧室,季砚深倚坐在她床头,阖着眼皮休息。 男人白衬衫、黑西裤,领口敞开几粒扣子,昏暗光线里,是他线条利落的侧颜。 时微静静地看着他,轻轻晃了晃右脚。 她难以相信,对流浪小动物都上心的他,真的会那样伤害她。 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摔下山坡,在医院醒来后,他跟她解释,自己被暴雨困在山洞里,手机没了信号,联系不上她。 他跪在病床前,红着双眼,喉咙混沌,不停地低喃:“老婆,对不起。” 她一直深信不疑。 也从没后悔那晚带人冒大雨去搜救他,伤了一名舞者最为宝贵的脚。 床头柜上,手机发出震动声。 季砚深蓦地睁开双眼,拿起时微的手机,赫然看见屏幕上显示“顾师哥”三个字。 他咬了下槽牙,看向时微,刚好对上她的目光。 “谁的电话?”她问。 季砚深唇角微扬,目露柔色,将手机给她。 时微见是顾南淮,忽地想起昏迷前,苏暖暖说有证据的事,接听,“师哥——” 身侧的季砚深,眉心轻皱,胸口大幅起伏。 下一秒,只听她问:“苏暖暖给你证据了吗?” 男人像被人打了一棍子,太阳穴突突地跳,眼神阴郁,闪过一丝痛楚。 她就那么信任顾南淮! 甚至不顾他的感受,当着他的面直接问! 彼时,顾南淮坐在驾驶室里,手肘撑着窗框,指尖摁揉太阳穴,拿捏好分寸,才道:“这个苏暖暖又出尔反尔,说没证据。” 而不是直接说出他的判断。 ——苏暖暖是又被季砚深拿捏了。 时微闭了闭眼,暗暗吸一口气,“好的,麻烦你了,谢谢。” 顾南淮,“你保重。” “嗯。” 通话结束,时微放下手机。 卧室里,气氛明显僵滞。 时微缓缓转头,对上季砚深一双受伤的眼神,“什么证据?苏暖暖又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那还有你跟他出轨的证据。”时微直白道。 季砚深苦笑,“真有吗?” 时微闭上眼,“她又说没有。” “明显是把你当猴儿耍,顾南淮他搅进来做什么,你是已婚人士,合适吗?你是不是因为他,又相信了苏暖暖一次?”季砚深胸腔涌着一股强烈的酸意,语气透着讽刺。 到底谁把我当猴耍呢?时微闭着眼,不看他,也没回他。 季砚深确定,她是信了顾南淮! 男人白眼球迅速爬满红血丝,心口闷堵,大手朝着她瘦削的下巴捏去,时微蓦地睁开双眼,对上他一副发狠的样子。 颤抖的虎口在就要掐住她下颌的瞬间,收了回去,季砚深放下长腿,站起身出了卧室。 关门声有点重。 时微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抓着床单。 深夜,露台。 季砚深背椅着围栏,坐在杜婉冬的小花园角落,门灯照亮他一张颓废又阴郁的脸。 他瘾君子般,狠狠吸着烟,落了一地烟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底那道“她本就是你偷来的”嘲讽声。 一拳砸在水泥地面,男人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哼。 …… 时微从洗手间出来,就见摔门而出的季砚深,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他左手缠着纱布,沁出一点殷红,唇角染着温柔笑意。 “老婆,过来吃点东西。” 他将餐盘放在床头柜,拉过一把椅子。 时微走去坐下,拿调羹喝了几口鸡汤,便不想再吃。 刚要起身,季砚深摁住她肩膀,自己拿起白瓷调羹,舀着汤,喂到她嘴边,“乖,多喝点,杜老师说,你早饭后,这一天没吃东西。” 时微,“我不饿。” 调羹又贴近她唇瓣,不容她置喙的意思,她张口喝下,又要起身。 季砚深再次摁住她,又喂,“再喝点。” 时微又喝了一口,“我没胃口。” 季砚深像是想起什么,放下调羹,很快出去。 他刚走,时微又躺下。 一天之间,三重刺激,心口还堵着悬而未决的事,她精疲力竭。 约莫半小时过去,空气里多了一股酸汤的味道。 时微明白,季砚深去煮了她爱吃的酸汤米线。 抓了抓床单,她没睁开眼。 耳边很快响起男人带着宠溺的嗓音,“老婆,起来吃饭了。” 时微掀开眼皮,“我什么都不想吃。” 季砚深依然好脾气,“是你爱吃的米线,我绕了三条街,才在便利店买到,刚煮好。” 时微闭上眼,“谢谢,但我真吃不下。” 季砚深面色一沉,嘴上却道:“好,我不勉强你。” 说罢,在床沿坐下,指尖轻轻撩开她额角的碎发,“是不是心情还不好?还在想跳舞摔倒的事?” 时微心尖一刺。 “网上的视频我全部都删了,不会再有人嘲笑你,乖,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家。” 第64章 拿到季砚深那晚的开房记录 即使对上季砚深眼眸里翻涌的欲色,她也没了以往的恐惧感。 意识到这一点,时微发愣。 季砚深也注意到,他们唇瓣几乎要相贴,她竟没有应激躲开。 男人喉结颤动。 昏黄光线里,她清冷绝色的模样,仿佛秋日黄昏里的白玫瑰,孤傲又脆弱。 季砚深胸腔悸动,发狠地吻去。 时微别开了脸。 不是因为性恐惧。 季砚深的唇从她脸颊擦过,垂眸间,是她冷漠的侧颜。 男人眉头紧锁,眼眸闪过一丝失落,抑制强吻她的冲动,直起身,语气淡淡,“睡吧。” 他终归是不愿在她面前暴露出一点丑恶。 不知过去多久,时微睁开双眼,逡巡一周,卧室只剩她一个人。 她拿过手机,打开网盘里,心理医生之前发给她的医学用情色暴力视频,其中,最限制级的,她每次打开就立即关上。 没有勇气看。 寂静的卧室,手机屏幕发出蓝光,时微平静地看着大尺度画面,蓝牙耳机内,情欲的喘息与暴力的嘶吼,不断冲击耳膜。 可除了观感上的不适,她没有一点恐惧感,也没有闪回到幼年那个场景。 时微关掉视频,摘了耳机。 给在国外的何蔓发了一条信息:蔓,我好像克服心理障碍了,季砚深应该也是真出轨了。 一股心酸涌上,时微泪如雨下。 彼时,英国,华灯初上。 何蔓正和几个朋友参加假面舞会,手机调了静音,没能及时回她。 第二天一早,派出所民警、季砚深的律师全都找上门,有关苏暖暖的案子。 客厅内,民警将文件递给时微,“季太太,苏暖暖承认故意捏造季先生出轨她的假像,诱导你捉奸,刺激你的情绪,同你恶意竞争。这是她的笔录,如无问题,请您签字。” 时微接过文件。 斜对面,年轻律师推了推镜框,“季太太,苏暖暖仅给您发了一条短信,没有公开传播,无法造成诽谤罪或是寻性滋事,我会对她进行民事起诉,主张人格权侵权。” “她的行为刺激您精神失常,导致表演失败,这是她给您造成的直接损失,不过,对她的处罚方式可能仅限于口头公开道歉。” 时微签字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点点头,“一切按合法程序来吧。” …… 送走警察、律师,杜婉冬买菜回来,边拾掇边气不过地唠叨,“那苏暖暖说有证据的哩?南淮让人盯着都没盯出证据,合着在我们底下故意刺激你。” “打她一巴掌算轻的,忘恩负义,太没良心了!” 杜婉冬替时微鸣不平。 她也清楚,时微当初资助那个苏暖暖,不仅是她是有天赋的芭蕾好苗子,还因为,那个小丫头家境贫困,靠她跳舞支撑爸爸、弟弟医药费,她同情她与自己相似的遭遇。 时微帮着整理食材,放进冰箱,没说话。 杜婉冬见她情绪还低落的样子,“微微,老师是觉得,那季砚深要真出轨,何必费尽心思地隐瞒,还自导自演,还把小三送人?脑子有坑才这么做。” “老师,我也不理解,不过,经历过昨天的崩溃后,我现在平静了,没事了,您别为我担心,我今天回江城。”时微扬唇,露出恬淡笑容。 闻言,杜婉冬满心欣慰。 她也相信她会振作起来的! 时微骨子的坚韧,她是了解的。 曾经国际大赛上,她大战俄罗斯三年冠芭蕾明星,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会被吊打,却不想,她在膝盖带伤打封闭针的情况下,凭着超人的意志力,奉献出一场完美的表演,摘得桂冠。 …… 京西,一幢徽派合院内。 后花园假山流水,亭台轩榭内,年近古稀的顾老太爷正和小孙子顾南淮下着围棋。 顾家子孙里,顾南淮是最没“出息”的一个,其他几个都进了政法系统。 唯有他,大学快毕业时,执意放弃考公,不肯从政。 “开窍了,知道故意让我,哄我欢心了!”顾老太爷赢了棋,睨着对面心不在焉的幺孙子,打趣道。 顾南淮目光落在棋盘,这才意识到被老爷子赢了,“尊老爱幼,应该的。” 顾老太爷一愣,这小子竟然还知道有“尊老爱幼”这个词儿,平时可从不愿意让他一颗子儿! “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老人喝了口茶。 顾南淮似笑非笑,“没,我能有什么不顺心的。” 顾老太爷,“那确实,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光棍儿。” 这时,顾老太爷的管家黑叔从外面进来,冲顾南淮瞥了眼。 顾南淮跟老太爷知会一声,起身走向他。 两人走到前院,顾南淮递给黑叔一根烟,“查到了?” 黑叔接过烟,夹在耳上,从包里掏出从季砚深的开房记录,“搞到了。” 顾南淮目光掠过一长串的记录,最终,定格在其中一条,指腹捏紧了纸页。 “黑叔,辛苦。” 黑叔“嗐”了一声,摆摆手,走开了。 顾南淮拿起手机,指腹悬在“时微”的名字上,迟迟没摁下去。 耳边是季砚深那句“她是为我摔下山坡,伤了一只脚。” 男人捏紧手机,仰起下颌,望着阴沉沉的脸,胸口起起伏伏。 …… 晌午时分,季砚深和时屿结束京城这边的工作,过来接时微去机场。 为防止时微看到那辆迈巴赫再次应激,季砚深特意换了一辆新座驾,红旗L7限量定制款,车牌尾号依旧是“622”。 后座,时微闭目养神,季砚深调整好她的椅背,又为她盖上毛毯。 “老公,你帮我订张直飞台城的机票,我想去微园休息几天。”她睁开眼,语气淡淡。 季砚深微愣,唇角上扬,“好,我陪你。” 她肯主动去微园,就代表,她是信任他的。 时屿知道微园对于他们夫妻二人的意义,见时微要过去那边,他也安了心。 他们抵达山区的时候,天空下着绵绵细雨,时微一直看着车窗外。 在看见一栋合院式民宿,门匾上“梵音”两个鎏金大字时,她下意识动了动右脚。 “老公,听说这家民宿是海叔女儿叶婵开的?她以前在微信里跟我说,他们这有一道传统名菜云林鹅。”时微看向季砚深,说话间,一副嘴馋的样子。 季砚深见她似乎是有胃口了,眼前一亮,“是有这么一道菜,很不错,根据清代袁枚的《随园食单》烹制。” “他们这的菜,都是原汁原味,食材都是有机原生态。” 拿起对讲,对驾驶室司机吩咐:“去梵音。” 时微,“你今晚不是还要赶回江城吗?” 季砚深好整以暇地睨着她,“难得你有胃口,陪你吃过晚饭,我连夜赶回去。” 时微扬唇,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 不多时,他们的车驶入梵音。 梵音虽说是民宿,却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高端场所,采取预约制。 所以,平时没什么客人。 刚进大厅,就见一袭改良式汉服的年轻女子从二楼下来,看见他们,她稍稍一愣,脸上绽开笑容,“季哥、嫂子!” 她就是叶婵。 微园管家海叔的女儿。 从小到大,一直单恋季砚深。 时微听说,她当初因为勾引季砚深,被婆婆知道,把她从老宅撵了出来。 季砚深神情淡漠,“我跟你嫂子晚上在这边用餐。” 叶婵一脸热情,“好的呀,大厨都在的,就是功夫菜,需要时间,你们先去茶室品茶?” 时微扬唇,“看你发的朋友圈,这边很多稀有茗茶,我早就馋了。” 季砚深挑眉,没想到,她还有叶婵微信。 叶婵,“我这小店也是托季哥的照顾,每年各地茶商都会看在季哥的份上,将好茶给我。” 闻言,时微表情微妙,“那我更要品品了。” 叶婵点头,招呼他们上楼。 上了楼梯,时微悄悄睨了眼收银台的电脑。 那里平时只有叶婵在。 时微学过茶艺,擅长泡各种茶,她亲自泡茶,没点茶艺师。 玩长壶嘴功夫茶的时候,她过肩为季砚深倒茶,细长的壶嘴突然偏离茶杯口,滚烫的茶水朝着他的大腿流去。 时微“啊“的一声叫,季砚深反应敏捷,连忙站起,捏着湿哒哒冒着热气的西裤,大腿一阵灼痛。 “老、老公,你没事吧?” 季砚深眉心紧蹙,见她还提着铜壶,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拿开,放下,“乖,我没事,先去内间冲水。” 时微捏紧双手,“我去给你找烫烧药!” 话音落下,跛着脚,快速出了茶室,直奔楼下,“叶婵,我老公被烫伤了,你这有烫伤药吗?” 叶婵明显一惊,连忙打开抽屉翻找,“有的!” 她快步到了时微跟前,将药膏给她。 时微刚走两步,扶住楼梯扶手,皱着眉,倒抽凉气,“我,我脚疼,叶婵,麻烦你,快点给我老公送去。“ 说话间,将药膏递给她。 叶婵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焦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时微捏了捏双手,朝收银台走去。 偌大的大厅,只有她一个人,打开电脑里开房系统的瞬间,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时微颤抖着手,输入当天的日期。 半年前,还处于疫情管控期,所有民宿、酒店都必须严格登记,被社区人员接管。 按下回车键的下一秒,她清晰地看见了季砚深与苏暖暖的名字…… 第65章 觉醒:她终于看清了他! 季砚深真的早就和苏暖暖出轨了。 那个暴雨夜,在她带人漫山遍野找他,摔下山坡的时候,他正和她的学生在这里……颠鸾倒凤、翻云覆雨。 时微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两个名字,槽牙紧咬,眼尾猩红一片。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没开同一间房。 但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从苏暖暖第一次发匿名短信开始,她就在诱导自己捉奸。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一次次验证,被他掩盖,她也怀疑他是骗她,甚至都咨询了离婚律师,却在追到京城酒店捉奸后,被季砚深做局欺骗,相信他没出轨。 后来,她再发现他出轨的迹象,却被他倒打一耙、冷落,陷入自我怀疑,以为真是自己的问题。 就连在他车内发现避孕套那种物品,都主动为他找理由开脱。 时微悲哀地扬起唇角,冷静地拿起手机,录下电脑里的开房记录,而后,退出界面。 刚要上楼梯,远在英国的何蔓打来电话。 何蔓来不及问时微昨晚那条短信的意思,沙哑的嗓音带着急切,“微微,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苏暖暖说她男朋友右侧耻骨下方有胎记?” 时微,“嗯。” 何蔓脱口而出,“霍祁没那胎记!” 她昨晚跟霍祁在异国他乡酒后乱性,一夜情了! 时微愣了愣,嘴角扯起一个讽刺的笑,“霍祁压根就不是苏暖暖的男朋友,有胎记的应该是季砚深,他们在一起至少半年了。” 季砚深为了证明清白,还对她解开皮带脱裤子,可她吓跑了。 现在想来,他是料定她性恐惧不敢看,故意那么做的。 时微倒吸一口凉气。 忽然之间,她觉得季砚深很陌生。 那头,何蔓听了时微的话,头疼得更厉害,拉下出租车玻璃吹风透气,柔白脖颈残留着一枚枚红痕。 “不是又说是苏暖暖造谣吗?” 时微闭了闭眼,“都是他自导自演,一直在欺骗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你回来再跟你详细地说。” 何蔓难以置信,季砚深会这么变态。 难道是个隐藏很深的NPD? “微微,你现在还好吗?” 时微一脸平静,“他刺激我崩溃之后,我反而克服了心理阴影,别担心我,我现在很冷静。” 于她而言,目睹自己丈夫出轨,就是最好的冲击疗法。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挂断电话,时微上了二楼,走向那间茶室。 她推开门的瞬间,就见叶婵从茶室内置的卫生间门口出来,女人低着头,双手正系着汉服领口的盘扣,鬓角散落几缕发丝。 时微的手握紧了门把,下一秒,了然地扯了扯嘴角。 忽地明白,这个叶婵以前跟他,不是单方面,佣人之女勾引豪门少爷那么简单。 “嫂子。” 叶婵匆匆到门口,看见她,扬起笑容,“季哥烫伤不严重,我送了他以前在这边应酬留下的干净衣服过来。” 时微面带微笑,“麻烦你了。” 叶婵笑容温婉,“没什么的,对了,你的脚还疼吗?” 时微轻轻摇头,“我没事,进去看看他。” “那我先去忙。”叶婵撂下这句,走开了。 时微进入卫生间的时候,季砚深正背对着她,在系皮带。 男人白衬衫脊背的位置皱巴巴的,还是之前的那件,西裤是新换的。 空气中一股清冽的薄荷味及药膏的味道。 季砚深从镜子中看见她,转身看向她,满眼关切,“老婆,听说你脚疼,太着急,扭到了?” 时微扬唇,绕到他身后,“没扭到,已经不疼了。” 说话间,边帮他整理后面的褶皱,“你呢,真不要紧吗?” 季砚深勾唇,“我皮糙肉厚,冲水及时,没事儿。” 时微拣起肩头沾着的一根细长黑发,捏在指间到他面前,平静地问:“怎么有根这么长的头发?看起来像叶婵的发色。” “你换衣服,她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明显一怔,下一秒,眼眸闪过一丝受伤,嗓音都哑了几分,“老婆,乖,别胡思乱想,你才被苏暖暖刺激过,太敏感了,叶婵进来给我送身衣服就出去了。” 话落,他轻轻拥着她,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别乱想了,昨天打我弄得全网皆知,惹人笑话的事,忘了吗?” 时微闻着他衬衫上隐约沾着的女香,着实被气笑了,他之前就是这样PUA她的。 明明自己出轨在先,面对她的质疑,却扮演受害者,又戳她的痛点,让她自我怀疑。 “我胡思乱想什么了?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她装傻反问。 季砚深愣了下,拥紧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没乱想便好,我很怕你再因为多疑受伤、抑郁病发。” 时微只觉他虚伪至极。 明明他才是加害她的人,却口口声声说怕她受伤! 这还是那个追求她六年,深情专一、爱她如命的季砚深吗? 既然早就变了心,又何必处心积虑隐瞒她,精神操控她,甚至把苏暖暖拱手送人,就是不肯放手? 时微轻轻推开他,“去吃饭吧,今晚我跟你一起回江城,山里潮气重,脚伤会加重。” 季砚深点点头,到了外间,他从她包里找出云南白药,给她喷上。 男人单膝跪地,一手托着她的右脚,一手轻轻地摁揉,动作轻柔细腻,仿佛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时微满心讽刺。 这时,她手机铃声响,杜婉冬打来的。 问她有没有平安到家。 时微报了平安。 杜婉冬又道:“微微,我今天去舞团,张主任说了,以你的资历,还可以过来当指导。你愿意过来吗?我是觉得,你还是留在江城好好休养,和季砚深夫妻俩,好好地把日子过好。” 经过昨天的事情一闹,杜婉冬只想时微能婚姻幸福。 季砚深挑红酒去了,时微一个人站在窗口,听着恩师的话,心里又升起一股希望。 她之前和季砚深一直处于离婚冷静期,还剩12天,就可以直接去民政局办离婚。 窗外,后园池塘里,一只白天鹅振翅飞了起来,时微眼里再次有了光菜,“老师,我还想在事业上,拼一拼。” 季砚深提着冰桶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她这句话,男人眉头蹙紧,眼眸闪过一丝不悦。 时微挂断电话,转身间,看见他。 男人西裤、衬衫,矜贵斯文,一身禁欲气质。 私底下,他却出轨成性。 季砚深放下冰桶在餐桌上,走到她跟前,“老婆,刚刚跟杜老师聊什么,怎么还谈事业?” 时微想起他故意刺激自己崩溃,竞演失败,试探性地问:“我不该有事业心吗?” 男人嘴角几不可查地撇了下,垂眸睨着她右脚,“不是不该,我是怕你出去抛头露脸,遭受人身攻击。” “昨天你摔倒的视频底下,一群人嘲讽你是跛脚天鹅。” 时微心尖刺了下,害她被全网嘲的人,明明是他。 她也明白,他又在故意刺她痛处,打击她的自信心。 季砚深牵起她的手,“老婆,别难过,在我眼里,你是最完美的,你有我就够了。” 音落,他牵着她走向餐桌。 时微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带有审视。 他让她跌入泥泞,又扮演她的救世主。 时微用力挣开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季砚深,你到底图什么?!” 第66章 给季砚深一个“惊喜” 季砚深对上她发红的双眼,微微愣了下,转瞬以为她是被他那句深情的话感动了,他扣着她双肩,垂眸睨着她,唇角微扬。 “又说傻话了,我爱你,当然愿意包容你的一切。” 时微听出他是会错意,也更加愤慨,“你对我算是——”爱吗? 后面两个字因叶婵的推门而入打断,“季哥、嫂子,云林鹅好了。” 叶婵一脸笑容,领着两名服务员进门,一股原汁原味的肉香飘来,时微没有任何胃口,只平静地坐下。 季砚深也坐下,对叶婵淡淡道:“把红酒开了。” 叶婵,“好的。” 她开了红酒,倒入醒酒器后,安排服务员上完菜便退了出去。 偌大的包厢只剩他们夫妻两人。 季砚深长指勾过时微的红酒杯,慢条斯理为她倒上,“老婆,再过不到半个月,就是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了。” 时微擦手的动作顿住。 也是巧了,他们离婚冷静期结束后,可以办离婚的那天,正好是他们结婚周年纪念日。 “我打算带你去瑞士滑雪庆祝……”季砚深的嗓音不由得沉了几分,眼神复杂,“趁着那边的雪还没化吧。” 时微听出,他是完全把离婚的事给忘了,还以为她也不愿意离婚了。 “你觉得,我的脚能滑雪吗?”她淡淡反问。 季砚深捏着高脚杯对她示意,语气低沉,“没关系,看着我滑也好,总归,我得带你去一趟瑞士。” “就这么定,纪念日当天出发,到那边时差也正好。” 话落,一饮而尽。 时微打量着对面依然在扮演深情的男人,生出反骨来,故意没拒绝。 到那天,她给他个“惊喜”好了! 捏住酒杯,她也一饮而尽。 季砚深只以为,她是答应了。 两人吃过饭,连夜赶回江城。 轿车驶上马路的时候,时微透过车窗看了眼山脚的“梵音”与半山腰处,隐隐透着光亮的“微园”,幽暗里,笑得讽刺。 曾经,她以为“微园”是他对她深情的体现,却不想,山脚下还住着一个他的情人,而他,更是在他眼皮底下跟她的学生偷情。 回到他们的家,时微看见梅姐,想起了那枚袖扣…… 打开卧室衣柜,看见角落那件黑色蕾丝睡裙,脑海都是心理治疗时遭的那些罪,在她努力向他奔赴的时候,他早就出轨了…… 种种,像是无情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她登录民政系统确定,她和季砚深还在离婚冷静期。 距离结束还剩12天。 如果想要取消,需要两人一起去婚姻登记处办理,或是过了冷静期三日内不去办离婚证的,也会默认取消办理。 第二天,时微在家休息,悄悄联系奢侈品圈内的买手朋友,评估她保险柜里的翡翠等珠宝价值,准备全部卖掉。 季砚深最爱送她翡翠,总说,只有顶级翡翠才能趁得上她的美,可职业关系,她根本戴不了,只能锁在保险柜里。 每次劝他别送,他答应后,又照买不误。 季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周奕敲门而入,“机票已经订好了,月底26号。” “顾律也到了,人在会议室。” 季砚深正喂笼子里那只金丝雀,抬腕看了眼时间,放下勺子,擦了擦手,起身。 推开会议室的门,季砚深不疾不徐走向会议桌,睨着坐着正翻阅文件的顾南淮,唇角上扬,“顾大状,今天的会议,失陪。” 顾南淮抬起下颌。 男人西装革履,神情沉肃,眉心轻皱,沉默地望着他。 季砚深抬腕看了眼手表,“我今天要去练滑雪,快到结婚纪念日了,我要带时微去瑞士度假。” 顾南淮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摸过烟盒,捻出一根,“季砚深,你既然有事,不提前打个招呼,故意让我白跑一趟?” 季砚深走到一把椅子后,左手搭在椅背,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依旧熠熠生辉。 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睨着对面的他,“这话说的,我哪能亏待顾大状你,打小一块长大,穿过一条裤子的兄弟。” 顾南淮低头蹙眉点烟,没理他。 季砚深又道:“是我老婆非要陪我去瑞士滑雪,说是要弥补我童年遗憾。我还不会滑雪,这不得赶紧学起来。” 闻言,顾南淮下意识咬紧烟蒂,面上依然没任何变化,仰着下颌,透过青白缭绕的烟雾,睨着一脸得意的季砚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倒要看看你能瞒她多久。” 季砚深面不改色,装傻,“你就酸吧,走了。” …… 时隔多日,时微这天来了江城芭蕾舞团。 她之前一直处于休假状态,还没办离职。 苏暖暖被开除,江胭脚伤,许默顺利考入了国家芭蕾舞团,如今的舞团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 时微现在也明白过来,苏暖暖之前成为首席是季砚深在背后捧她,而江胭的脚受伤,也可能与他有关。 而自己被舞团边缘化,必然也是他的手笔。 想着是自己连累江胭受伤,时微又往她的账户里转了50万。 傍晚时分,舞团主任办公室。 时微向杜主任递交了《离职信》。 杜主任有点惊讶,“时老师,你真的要辞职呀?” “为什么呀?不是国家芭蕾舞团那边应聘失败了吗?”她事业心那么重,怎么连这边也辞了? 难道真抑郁了? 时微随口敷衍一句,“打算先休息。” 舞团能被资本渗透,这些领导逃不了干系,她不想再搭理杜主任。 只为剩下的姑娘们的前程感到担忧。 …… 时微和杜主任一起下楼,刚到楼梯口,只见西装笔挺的季砚深从二楼她的办公室里走出。 “季总!”杜主任扬声热情招呼。 季砚深礼貌颔首,看向时微,“怎么不在舞蹈室,我刚过去找了一圈。” 时微,“我过来找杜主任有点事。” 杜主任多嘴一句,“季总,时老师找我递《离职信》的,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下班了。” 她刚走,季砚深眉头紧锁,盯着时微,想起那晚她和杜婉冬的通话,眸光闪过狐疑,“怎么要把这边的工作辞了?” 时微察觉到他的怀疑,心下一慌,在没成功办离婚前,她不想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