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谎 程英杰来京北这边，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 彼时正值周末，陆淼刚带一窝孩子在外面玩完了往回走。 今天头一回坐地铁，几个孩子兴致高涨，沿路叽叽喳喳的探讨有能在地下跑的列车，那有没有在天上跑的列车云云。 正是热闹的时候，“嘀嘀——嘀嘀嘀——” 陆淼包里的传呼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是陈向东发来的信息。 寥寥几个字大致说明程英杰已经过来了的消息。 陆淼会意，招呼孩子们加快脚步回家，到家后第一时间就给陈向东回了电话。 电话里，陈向东简单说明情况，程英杰是上午到的，这会儿合同已经落实签完了。 按道理来说，合作这事儿进行到这一步，基本就已经收尾了。 陈向东现在打来电话，主要是程英杰来的急，走得也急，返程的机票就定在明天上午。 签合同时，陆淼没漏面，现在程英杰问陈向东，陆淼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毕竟才跟人签了十年的约，陈向东不好意思直接回绝，就说打电话问问。 陆淼一手握着话筒在听，另一只手自然垂下被柏川拉着晃来晃去的玩耍。 她垂眸看孩子，思绪好似短暂跑开，可不多时，她又牵紧颤巍巍要拌跤的小儿子道： “这次不赶巧，我马上要上津门一趟，你替我道声不是，就说下回我要再去广州一定请他吃饭。” “哎，好。” “嗯。” 跟陈向东那边说好，陆淼便挂了电话。 她早就不是过去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 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继头两次在广交会上和程英杰打过照面后，虽然彼此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她依旧能感觉得到程英杰眼神的微妙变化。 也许喜欢未满，但他对她的关注度已然超越了欣赏。 作为商业伙伴兼朋友，他们谈生意、谈合作都行，但除此之外的感情联络，能少则少。 因为次数多了绝无好处。 陆淼心思沉沉才将电话挂回去，腿边牵着的小子就被人抱了起来。 傅璟佑在小儿子嫩嫩的脸蛋上嘬了一口，转过脸来问她： “又要出外勤了？” “没有……” 陆淼摇头，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好在傅璟佑怀里抱着孩子在逗弄，并没注意到。 陆淼重新调整情绪，笑语晏晏随便找了个由头： “单位上的一点事儿，那事不归我管，熟人找过来我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我这几天不在。” 说罢，她推着他往外走： “好了，你别再问了！赶紧洗手吃完饭上楼休息！带他们几个在外面跑了一天，累死我了，腿木的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傅璟佑笑着把沉甸甸的小子放去地上，顺势握上她的手，把她拉着在客厅大桌子旁按着坐下： “你先坐，我去盛饭，等一会儿上去了我给你捏捏。” 陆淼眼眸弯弯笑出了声： “嗯~” 看着孩子爸爸身后带着小尾巴去了厨房，陆淼回头扫了眼电话方向，眉心不自觉压了下去。 她不想耽误外面的人，也绝不希望别人来打扰她的家庭。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先敬罗衣后敬人 傅家，陆淼平复下心情说说笑笑的和家人一起坐上桌吃饭。 另一边，陈向东放下电话，扭头看向身旁穿着深蓝西装、身材颀长的男人道： “程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嫂子的工作性质你是知道的。” 程英杰略蹲一顺，眉心下压唇线轻抿。 虽然没由来得有些失望，却面带微笑始终保持着绅士风度： “没关系，她工作忙是可以理解的。” 说罢，又温和道： “这次时间没对上那就等下次，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 陈向东立马点头： “是，嫂子也说了下次的话，她说下回再去广州一定请你吃饭赔罪。” “言重了。” 程英杰手抬了抬。 哪里有什么“赔罪”一说？ 不过他虽说着“言重了”的话，一双拢起的眉却缓缓展开，笑意也渐渐染上了眼尾。 他将随身提着的箱子交给陈向东道： “里面顺路捎给陆同志和几个孩子的礼物，麻烦替我代为转交。” “哎，行！” 陈向东接了东西道： “之前一直聊合同的事都忘记问了，程先生，今晚落脚的地方你有安排吗？” 程英杰弯了眉梢，和煦道： “来前助理就已经订过酒店了。” 陈向东本来还想着毕竟合作了那么多次，程英杰要是还没找住的地方，他就给安排一下什么的。 现在听说程英杰已经有了安排，陈向东干巴巴摸摸后脑勺道： “这、这样啊，那好吧！” 略缓片刻，他又正色问： “程先生，那你明天什么时候的机票？我到时候提前开车送你去。” 程英杰温和笑着在他肩头拍了拍道：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下次，下次我一定不跟你们见外。” “嗐，这话说得……” 程英杰说话客套不失亲近，陈向东往后抚了一把头顶，怪不好意思的。 连续被委婉回绝两次，陈向东大致摸清程英杰的态度。 他嫂子没来，程英杰估摸也没打算跟他们一起吃饭。 陈向东识趣，便没再提及。 双方坐下喝茶，就着合作预期的事又唠了几句。 直到程英杰说要回去，陈向东才和他一同起身，开车送他回酒店。 虽然没做成东道主，但尽地主之谊，把程英杰送到近两年才新开的六层楼高的大酒店后，陈向东出来上全聚德包了一只烤鸭。 又赶在关门前，上王府井的稻香村装了两盒地道的点心给程英杰送过去。 彼此既是合作伙伴，又能说得上一句朋友，人情来往上周到一点总不会错。 再说傅家。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入夜几个孩子洗澡，唐梅收拾睡衣时，顺道把入夏的衣服一起都找了出来。 衣服没翻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一拿出来才发现几个孩子都长了个头。 家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裁制衣服，陆淼从来都讲究量身定制。 衣服上身确实是齐齐整整的，合身好看又体面。 可大人还好，毕竟身量都定了型。 小孩子就不行了。 人小长得快，衣服不放余量穿不了两季就得换。 好些去年新裁的衣服，现在就已经短了一寸、半寸，更别说再往前些的时候了…… “老大的衣服大宝还可以捡着穿穿，那丫头捡谁的穿去？时安和二宝不又得重新做吗？” 房间里，唐梅在灯下抖开衣服打量，可惜到不行。 隔天上午陆淼下楼吃饭，唐梅就跟她提这个事儿来着： “以后再给几个孩子做衣服你稍稍放宽两寸，好些衣服就穿了去年一季度，都没怎么磨损就不能穿了，这多可惜啊？” “嗯，嗯嗯，知道了。” 陆淼慢条斯理的点头吃饭，嘴上敷衍应着，心里想法依旧我行我素。 有句话怎么说的？ 言语压君子，衣冠镇小人，先敬罗衣后敬人。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能够摆脱“以貌取人”的刻板印象，但人又都是视觉动物。 某种意义来说，收拾得精神体面，往往也是“捷进”的一种。 她不会轻易轻视别人，但她很介意别人轻视她的家人和孩子。 人这一辈子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道坎儿。 如果几身合身或质量好的衣服就能让孩子少走一点弯路，又何乐而不为呢？ 再者说，现在又不跟以前掏不出子儿的时候一样。 孩子长得再快，一年也就才裁那么几身衣服，哪里说得上什么可惜不可惜？ 陆淼垂下眼睫，细嚼慢咽的吃完饭放下碗筷，又笑语晏晏的招手唤孩子们跟她一起上楼。 布料这些东西家里一直都有，缝纫机也是现成的。 陆淼原本说给孩子们重新量一下尺寸，趁着今天周日还有些空闲把衣服先裁出来。 结果才忙到一半，楼下院儿里就传来了动静。 “姥姥，姥姥！” 聂云戈从前门进来，一路从垂花门跑进里院喊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时安和妹妹他们在家吗？” “哎呀，是云戈来了呀！在呢，他们都在家！” 唐梅热情招手应答。 等小子跑到近前，唐梅慈爱摸摸聂云戈脑袋，见他手里除了提着滑板车外还拎着其他包裹，不禁往前院方向瞅了一眼问： “怎么拎了这么多东西来？你姨妈呢？今天送你过来也没说进来坐坐？” “姥姥，我这次是自己坐公交车过来的，没要姨父开车送。” 聂云戈一边解释，一边低头小心腾出一个塑料袋递给唐梅： “这个是我姨妈包的粽子，姨妈说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叫我带过来一些让你们也尝尝。” “哎哟，谢谢谢谢，你姨妈真是有心了。” 唐梅一面感谢薛家的粽子，一面听了聂云戈的话又觉得心惊： “你这孩子，从你家那儿过来要倒好几趟车呢，你也不怕叫人拐跑了？” 聂云戈不好意思挠挠耳侧： “姥姥，我都十一岁了，坐公交这种事所有小朋友都会的！” 唐梅点头，摸着他脑袋继续嘱咐： “那平时来往路上也要多看着点，大车要让，陌生人也不要去搭理，知不知道？” “知道了姥姥！” 聂云戈胡乱点头，小心攥着手里另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道： “姥姥，我要去找妹妹玩了！” 唐梅点头刚要说话，时安、明夏几个已经在露台边缘探出小脑袋瓜喊了： “聂云戈！” “云戈哥哥，我们在楼上，你快上来玩儿吧！”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断眉 抬头看见他们三个，聂云戈立即咧开唇瓣，张扬笑道： “妹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把滑板车往旁边一靠，聂云戈沿着一侧楼梯上了露台。 露台上三大一小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明夏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立即惊喜的跳了起来： “红色的小鱼！哥哥，你从哪里弄来的！” 柏川原本跟在哥哥姐姐们身边张望凑热闹。 听见有小鱼，虎头虎脑的小子立即铆足了劲儿往前头钻： “小鱼？哪里有小鱼？姐姐，小鱼在哪里？” “在这里。” 聂云戈提高手里的透明塑料袋，认真道： “我昨天跟姨妈一起去菜市场的时候发现的。” 透明的塑料袋里注满了水。 几条红色小鱼正在里头摆尾畅游。 鲜明的颜色吸引得孩子们转不开眼。 屋里，陆淼等了一会儿没看见孩子们进来，便放下手上东西走近纱门处打量。 看见聂云戈，她温声细语微微弯了眉眼： “云戈来了？” “阿姨。” 聂云戈将鼓囊囊的塑料袋交给明夏，挺直身板懂事的打招呼： “阿姨好！” 陆淼莞尔一笑，侧开身招招手唤孩子们进屋： “快，都上屋里来，外面太阳大晒着热。” “哦！” “哈哈～” 随她一声招呼，孩子们俏皮的挤眉弄眼。 嘻嘻哈哈在门口处脱了鞋子将阵地转移到屋里。 聂云戈带来的几条小鱼，其实不是什么观赏类的小金鱼。 就是近郊渔翁在河里撒网网到的野生小杂鱼。 在连同其他大鱼小鱼一块儿拿到市场上卖时，偶然被聂云戈给看见了，就把颜色独特且还鲜活的这几条都挑了出来。 寸长大点儿的鱼儿瞅着就像是鲫鱼、鲤鱼一类的小鱼苗。 虽然外形普通，却胜在颜色鲜亮，孩子们对其十分钟爱。 合力从浴室接一桶水出来，把小鱼倒进去后，就在地板上团团围着小桶低头打量。 期间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就会此起彼伏的笑出声来。 花骨朵一样天真烂漫的年纪，哪怕什么趣事儿都没有，光是聚在一起小小少年们就已经开心到不行。 更何况眼前又遇到了这些个新奇的小玩意儿？ 孩子们咕哝玩闹，陆淼就坐在沙发上一边从小盒儿里挑扣子，一边侧目含笑的望着。 她望着望着，视线就不经意的落在了聂云戈身上。 聂云戈眉上的伤口早就愈合了。 只是当初伤得太深，现如今那里还留有一道很明显的疤。 那疤呈现斜切口，将眉毛从眉尾处截成了两截。 好好的眉毛因此成了断眉。 后世有野性“美”的流派，不少年轻小伙会刻意将眉毛修饰成断眉。 也许是早有过见识，因此聂云戈左眉间的那道疤，陆淼倒没觉得突兀和难看。 只是她知道那疤是怎么来的。 每每想到聂云戈这点年纪就受了那么大苦楚，伤的地方还那么惊险，她心里便总有几分难言的滋味。 正出神想着，原本围着小桶的几只都围到了她身边。 陆淼回过神对上女儿满眼期盼小星星的目光，拂过小丫头乌黑的辫子问： “怎么了？” “妈妈，我能养小鱼吗？” 明夏轻轻含唇，腼腆询问妈妈的意见。 陆淼笑意温柔的环视一圈。 不单单是明夏，旁边几个孩子同样一脸期盼的望着她。 陆淼失笑，挨个刮了刮孩子们鼻尖问： “想养？” 几小只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小模样乖巧得不行。 陆淼心口软乎一片，却在停顿半晌之后才道： “可以养，不过这里有几个问题我要先跟你们说明。” 瞬息之中，几个孩子都认真望着她。 陆淼笑笑道： “小鱼虽小却也是生命，养了就要负责任，还有养了小鱼要给小鱼喂什么，你们知道吗？” 明夏一张洁白小脸上黑黝黝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显然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小丫头表情空白，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在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时安和明毅立马表态道： “妈妈，你就让妹妹养吧！我帮妹妹一起照顾，小川能照顾好小狗，我们肯定也能照顾好小鱼！” “对呀阿姨，叔叔平时钓鱼都挖蚯蚓，小鱼肯定也吃蚯蚓，以后放学回来我就给妹妹挖蚯蚓！” 柏川虎头虎脑的，压根不知道哥哥姐姐们在说什么，但是不要紧，这并不耽误他跟着一起表态： “妈妈，我也挖！” 陆淼绷不住被逗得笑了起来，轻易便点了头： “那就养吧，不过用小桶可不行，晚点等爸爸回来，看看让爸爸给弄个什么合适的小缸。” “妈妈真好！” “噢噢！可以养小鱼咯！” 一听能养小鱼，孩子们立即欢呼雀跃起来。 吵闹中，聂云戈悄悄牵上妹妹的手，偏头嘘声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给你挖蚯蚓。” 明夏仰头，冲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他明媚扬眉，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哥哥送给我的小鱼！” 聂云戈唇瓣轻轻张合又抿起，脸微微羞赧泛红转去一旁，小声咕哝道： “这、这没什么，只是几条小鱼而已……等以后遇见更好的了，我还给你。” 他声音越说越小，末尾一句几乎藏进了兄弟姊妹们的笑声里。 下午太阳略歇下去了一些后，柏川在沙发一侧贴在妈妈腿边睡着。 几个大点的孩子怕吵着弟弟，放轻动作小声商量，最后统一意见说要出去玩滑板车。 陆淼点头同意，嘱咐他们就在路边玩。 孩子们应声穿上鞋下楼，只是不多时明夏又折返回来： “妈妈~” “宝贝怎么了，嗯？” 明夏在门口处脱鞋，又踩着白净的袜子走近妈妈，贴着妈妈耳边小声咕哝着撒娇。 陆淼仔细倾听后不禁失笑，回房间拿了一张绿色的贰元票子递给小丫头道： “布丁只有西餐厅才有的卖，宝贝自己可以吗？” 明夏小心收好钱，认真点头弯了唇眼，性格虽然含蓄，笑容却永远灿烂如小太阳。 她萌萌软甜道： “哥哥们和我一起去。” 西餐厅跟百货大楼和供销社小卖铺不同。 她一个人不敢，但有哥哥们一起她就也不会害怕。 陆淼了然颔首。 培养孩子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往后多去几次，自然而然的就能适应了。 微笑摸摸闺女发顶，她温声嘱咐： “去吧，过马路的时候留心来往车辆，知道吗？” 明夏抿开唇瓣，点点头穿上鞋再次蹦跶着跑开了。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不可估量 傍晚刚安排刘小柱送聂云戈回家，傅璟佑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兜的粽子。 陆淼问过才知道是厂里的几个小徒弟送的。 傅璟佑肯教手艺给口饭吃，那些小伙子的家里都念着他的好。 平时小节暂时不说什么，像中秋、端午一类相对正式的传统节日，总要表表心意。 陆淼接了粽子拿去厨房，再从里头出来时，就跟傅璟佑说了孩子们要养小鱼的事： “养在桶里不像回事儿，路过来路过去的不刻意探长脖子都看不见里面是个啥，也没啥意思，外头有没有卖玻璃缸的？买个玻璃缸回来行不行？” 回头往家里一摆，还能充当个别致的摆件儿。 傅璟佑看过桶里那几条小鱼，思索媳妇儿的话后轻轻点头： “行，明儿我上班路上顺路转转去。” “嗯~” 陆淼笑着点头。 夫妻两个聊得挺好，事儿却并不让人如意。 跑了几天都不见哪里有卖什么玻璃缸的，傅璟佑一摸头，心思一动寻思干脆自己做一个得了。 反正手里工具都是现成的，组装个玻璃缸也不难。 他动手能力强，想到就干。 隔天就抽出个工夫从外头拉了几块厚实的大玻璃到厂里。 量完尺寸拿玻璃刀“滋溜”一划，再在合适的地方轻轻一按压，几块大玻璃块立即就被拆解开来。 刚裁开的玻璃边边角角都还锋利着，不能直接使用。 傅璟佑细致把朝上的玻璃切割面打磨成圆弧，确定不会伤着孩子们才抹去上面的灰尘。 喊来几个小徒弟搭把手扶着，他在玻璃边缘抹上硅酸钠等特定胶水进行组装。 切割的玻璃块面积不算小，长有一米二，宽有五十公分。 玻璃这东西再怎么厚实，也还是会让人感觉到脆弱。 怕鱼缸中间面积太过空旷，回头注满水会扛不住压力再给爆开，傅璟佑又重新切割玻璃在鱼缸中部加了一块稳固结构。 后加的那块玻璃中心位置还裁了个碗口大的洞眼，回头大概也不会影响到聪明的鱼儿来回穿梭…… 组装好的玻璃缸在厂里空了三天。 等待粘合剂完全干了，傅璟佑往里头注水试了试。 确定不会漏水，隔天中午刘小柱给厂里送饭时，傅璟佑就叫他顺路把东西拉回了家。 下午孩子们回来看见别致的鱼缸，惊喜兴奋的叫唤声瞬间填满了整个小院儿。 鱼缸调整来调整去，最后空出一张长桌，被一起摆在了客厅茶几右手边向阳的那面墙下。 就是傅璟佑以成人目光组装出来的“小鱼缸”，对于孩子们来说着实有些大。 几尾小鱼放进去后，更是显得空旷孤单得可怜。 陆淼回来看见也说鱼缸弄得太大。 几条小鱼个头比指节长不了多点儿，她原本以为弄个海碗大的玻璃小圆缸就行。 真没料到孩子爸爸会那么上纲上线，给整了个那么大的回来。 但不得不说，确实也挺像回事儿的。 一家人围着鱼缸絮叨探讨，傅璟佑挠挠额角又摸摸后脑勺。 高挑的个头松懈下来叉腰打量着鱼缸，寻思要再怎么调整一下的好。 结果还没付出行动呢！ 隔两天周末，孩子们写完作业跑出去捡了许多圆溜的小石头。 事后把小石头洗干净放进鱼缸里，孩子们一点点的装扮，兴致勃勃的很是乐在其中。 傅璟佑看在眼里，索性打消念头，由孩子们自己捣鼓去了。 料理完家里这点事，傅璟佑重新专注厂里的活儿。 差不多的时间里，陆淼那边则安排了两堂京北大的外语课程。 全国名列前茅的高校，配备的教育资源自然也是顶尖。 陈铆钉跟她联络沟通，又由她递交申请，最后获批后她单独抽出一个休息日，带班领着一众学生到钓鱼台外事公馆实地参观学习。 年景不好，这些远赴千里求学的莘莘学子，家庭条件大多一般，甚至是拮据。 情况陆淼大致了然于胸。 她手里有条件，原本还打算赶在考试期来临之前，抽出个周末组建小队。 带这些学生来个京北一日游，好好看看京北的八大古迹什么的。 以后毕业不管人会不会就近留在京北，也都不留遗憾了。 可却不赶巧，国英社那边拿到一手前线消息。 在对越自卫反击战后长达五年的武装对峙里，今年四月底到五月中，我军英勇，成功收回先前多处被侵占的边境领土。 这一消息是实打实的捷报，陆淼也因此被召回到单位处理国际方面的工作。 连续加班几天，她负责带队的小组完成国际新闻稿件后，社里也差不多将中文稿同步到了更下一层的人民日报单位组。 这一期的工作初步完成还在收尾中，陆淼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接到了新的工作安排。 詹部长让她一起出席重要会议。 与过去拥有一票发言权的会议不同，陆淼这次过去是坐席尾旁听。 其实主要也是为了后续新闻传播的工作做铺垫。 再说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其实是在原定今年国庆节举办第35周年大阅兵的基础上，有了一些新的探讨方向。 因着前段时间的边境捷报，上面有意扩大阅兵排场。 举国欢庆是其一。 其二也是想通过这次盛大的阅兵，向世界展示华国这些年来的成长，顺便达到震慑周边宵小的目的。 陆淼全程低头听得很认真，却不知周边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都在打量她。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次参会人员中，她是唯一的女性。 知道她的人暗自吃惊，感慨她如今都能跟着一起出入这样的场合，以后恐怕更加不可估量！ 不知道她的人，则是对她多了几分审视。 既好奇她的来历，更好奇她的能力…… 下午事后会议结束，陆淼和詹部长坐同一辆车回国英社。 进办公室她才要让于红把后续工作安排下去，话没说完，椅子更是还没坐热，秦社长那边就安排了人挨个办公室的敲门通知开会。 (本章完)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国际文化交流会 窗外梧桐树树冠的影子随夕阳一起映射在办公桌上。 陆淼听见动静笔尖略微一顿，很快回过神又加快了写字的速度。 几下写完提要装进崭新的信封里，她封口、落章，动作一气呵成的把东西交给于红： “让他们根据我拟的方向写几份材料，周五上午我要在我这桌子上看到东西。” “是。” 于红点头，接了东西转身就要去办。 陆淼又将她喊住道： “等一下。” 于红转过头来，陆淼短暂思索，继续安排她说： “这阵子阅兵部队在通县几个地方排练，你去一趟摄影部，让他们带齐证件安排几个骨干摄影去拍一组照片回来。” “好。” 于红再次点头出了办公室。 陆淼简单收拾桌面锁上抽屉，捋捋额角落下的发丝，揣上钢笔和笔记本紧跟着也出了办公室。 四层内部会议简单提了几句阅兵相关的事宜。 之后深入探讨的，就是关于国际文化交流会的事。 过去的几次文化交流活动，给国家外交工作和经济方面都带来了不错的反响。 这次美西方发来邀请，大家都觉得是个弘扬国家文明及知名度的机会。 但，这事儿让谁去反而成了最纠结的地方。 有人提议说让陆淼去。 因为这次的邀请函中，有着重提到“饺子”文化。 而冬至饺子文化，不正是去年冬季陆淼主导向外发起的内容吗？ 很多人都觉得，既然美西方提起了这件事，那么让事件的发起人前去参加便再合适不过。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陆淼虽然是后起之秀，也有些能力在身上。 但毕竟目前她只是宣传部的副部长，头上还有正头部长在呢。 按照行业资历，她比不上正头部长。 论正式的大场合，她参加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保守派一致认为，这事儿怎么着都轮不到陆淼。 要去也是让正头部长去。 两派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 顶头一把手的位置上，秦社长凝眉思索片刻，最后嗓音沉缓抬抬下巴说： “投票表决，支持王部长的举手。” 会议室里窸窸窣窣，陆续有人举起手来。 陆淼也在其中。 秦社长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很快转过脸核实在场的票数。 詹部长也看见了她。 不同于前面沉得住气的秦社长，詹部长没好气拧眉瞪了她一眼，叹她怒其不争。 陆淼眼观鼻，鼻观心，面上神色不显，心里却暗暗觉得无奈和好笑。 如果这事儿要真安排她去，那她就去。 但作为后来之辈，在当下这个男性主导且论资排辈的大背景下，她不好跟老前辈去争。 而且保守党的建议和立场都没什么问题。 王部长是干实事的老同志。 只是碍于现在上了点年纪，才隐隐有了点退居二线的意思。 过去国英社注入新的血液之前，宣传部可都是靠着这位老前辈打头阵。 在他身上不论是经验还是能力，都值得尊重和学习，更值得被拥护。 所以陆淼才会给出自己的一票。 会议仍在进行中，秦社长环视众人道： “王部长9票，现在支持陆副部长的投票。” 詹部长目视前方，大大方方的举了手。 跟在他后面，其他人也相继举手。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在近乎对立的局势下，陆淼将票投给了王部长，而王部长也将手里一票投给了她。 会议室一下子陷入嗡鸣低语中。 而刨除居中弃权的两票，以及投给另外一名同志的六票，陆淼与王部长的票数陷入了尴尬的持平中。 场面一再僵持，秦社长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正是这个节点上，王部长举手发言道： “大家先听我说一句。” 顷刻间，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了王部长身上。 “很荣幸也很感激大家选择我，支持我，只是我年纪大了，本来前两年就该退休，因为下面一直没有能立起来的，所以才坚守到了现在。过去呢，各个部门都讲究论资排辈，这个其实大多情况下都不那么合理……” 王部长说着话，中肯的目光落在陆淼身上道： “小陆同志虽然进国英社没几年工夫，但我相信她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年轻人得有机会才能成长，现在是新旧更替不是新旧对立，咱老同志该放权的就要放，什么都攥在手里他们哪里来的机会？” 话音落下不足半秒，王部长略显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道： “我支持这次国际文化交流活动由小陆同志带队参加！” 其他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道： “这……” “这合适吗？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就是，国际场合肯定还是得男同志压阵，让她个女同志去像什么话……” 秦社长皱了皱眉，点着桌面压下众人的声音，再次发言道： “王部长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其他人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众人只是望着秦社长，会议室再没一个人站出来表态。 忽然，十几米的会议大长桌中间位置，陆淼举了手。 众人目光立即又多落在了陆淼身上。 有刚才相互投票的事例摆在眼前，又有王部长那一席话。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陆淼肯定会像王部长一样，反过来支持王部长。 然而并没有。 在得到秦社长的颔首许可，陆淼语调平缓，客观叙述事实道： “我今天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有一份要紧的工作需要处理，如果时间紧凑，交流会这份工作我应该是无法胜任的。” 无法胜任？ 那不正好了？直接就让王部长去呗！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为首的秦社长，只等着他下最终决断。 秦社长则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其实从一开始，秦社长就更看好陆淼。 只是碍于身份，他不好一上来就表态。 要不然别人看他的态度行事，很容易就会影响到“公平性”。 但也如王部长所说，为数不多的机会里，确实应该慢慢腾出点空间引导年轻的活力份子入场。 而毫无疑问，陆淼就是当下年轻一辈里的最优。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互诉惊喜 眼下王部长已经先开了口，秦社长便也不再保留意见。 知道陆淼指的是阅兵方面的工作安排，秦社长道： “这件事倒是好说，你跟王部长做一下交接，手上的工作由王部长接手，你空出来安心准备之后交流会方面的事宜。” 陆淼转脸看向王部长。 王部长和煦笑着点头。 见各方意见都统一，陆淼才轻点下巴应“是”。 重要事情基本敲定，秦社长再次问过其他人的意见。 见依旧无人说话，便就此宣布“散会”。 一阵桌椅移动声中，众人相继离开会议室。 王部长在后方勉励似的拍拍陆淼，很快在陆淼谦卑敬重的目光中，也笑着同其他人一起离去。 只留陆淼和秦社长、詹部长三个落在最后方。 猜测秦社长和詹部长大概还有话要交代，陆淼刻意慢下脚步。 果不其然，三人齐肩时就听秦社长问起了护照和签证的问题。 陆淼如实道： “前阵子护照已经去办过了，签证还没……这几天我抓紧办一下。” 秦社长点头： “是要抓紧时间了，同行的还有富余几个名额，你看想带谁去也抓紧让他们去办。” 陆淼颔首：“是。” 秦社长“嗯”了一声，捏着水杯继续朝前走去。 詹部长跟在秦社长身侧，与陆淼擦身而过时，只眨眨眼提了一句话： “机会抓在了手里就要好好把握。” 陆淼慎重点头： “是。” 她在原地步子稍缓，等秦社长和詹部长都走远了才往自己的办公室去。 平时她在社里没走，于红就也不会走。 因为就怕第二天会有什么紧急任务，到时候联络不便会耽误正事。 这次如是。 陆淼回到办公室，于红正坐在小桌边看书。 见她回来，于红忙合上书起身打招呼： “前辈。” 陆淼轻轻点头。 外面天色已然暗沉下来，陆淼走近办公桌旁一面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面同于红说道： “马上有项工作要赴美，这几天你抽空把护照和签证办一下，到时候跟我一块儿去。” “赴美？” 于红惊了一下，瞪大眼睛反手指着自己，连忙提出质疑道： “前辈，我行吗？” 于红很清楚自己的底细。 她是半路出家，操持一下日常琐碎还行。 可论外语和外交能力，她是懂一些，却并说不上精通。 就算是出去见世面，社里比她优秀的人大把的有，人家都没轮到，这样的机会可能落在她身上吗？ 于红不相信。 陆淼睨了她一眼，失笑道： “你过去就一直在一层，这几年又跟在我身边进出，基础也都奠定得差不多了，不要过于妄自菲薄。” 收拾完东西，陆淼提包往外走，路过于红时，如那时王部长轻拍她的肩头以示勉励一般。 她也鼓励似的轻轻拍了拍于红： “等这次任务完满结束回来，你也该有个正式的职位了。” “前辈，我……” 于红听出弦外之音，指尖泛白攥紧书本边缘，整个人克制不住的都在颤抖。 情绪激动的将肺腑之言堵在喉咙里无法往外言语，于红最终慎重鞠躬道： “谢谢前辈的栽培和提拔，以后不论是在哪个岗位上，我都一定会好好工作认真对待，绝对不会给前辈丢脸！” 陆淼轻轻一笑：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回去吧。” “是！” …… 陆淼下楼，原本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对面却倏地打过来两道强光。 她被晃得眯眼，待看清马路对面斜侧方的车辆时，她又“啪”的一声将车门关上。 躬身凑近前排车窗低语几句让司机小陈先回去，她将手提袋挎上肩头，小跑着就去了马路对面。 拉开车门，陆淼坐上自家车的副驾驶就问： “今天不忙吗？怎么突然有空来接我了？” 傅璟佑发动引擎掉头道： “还行，就正常点儿下班，一直没见你回去就想到了你肯定又被什么事绊住脚步了，就寻思过来看看。” 陆淼娇嗔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咕哝道： “一天到晚那么累，有这个时间在家多休息一下不好吗？我这儿有专门的司机，上下班又不碍着什么事，哪用得着你来接？” 傅璟佑缱绻弯唇笑道： “我就坐在车里等又没挪窝，这不跟休息一个样吗？” 陆淼“哼”了一声，不跟他理论。 傅璟佑笑着握上她的手，好言哄道： “好了，也是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陆淼转过脸来看他，他开车时余光看见，又暂时卖起了关子： “等回去再说。” 陆淼又白了他一眼。 不过话说回来，两个人一个娇气小性儿，一个软声诱哄的腻歪了会儿后，陆淼也正色道： “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什么事？” 傅璟佑好奇问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狡黠一笑道： “我也回去再说。” 傅璟佑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不禁好笑晃晃脑袋。 这算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也没什么。 互诉惊喜，仪式感当然是要有的。 傅璟佑来前就做好了打算。 平时他俩不管是谁加班，家里都会留饭，今天傅璟佑却没让家里管。 接陆淼回家后，他让陆淼先上楼洗漱。 他个大个子则去厨房炝锅，把下午回来就杀好的鸡和兔子给收拾了出来。 等陆淼披着头发顶着一身透粉的皮儿从浴室出来时，二楼客厅桌上，早摆上大盘鸡和大盘的兔肉。 麻辣味道都是她的喜好。 应景摆盘好看的清口时蔬叶儿菜也没少。 甚至连汽水和平时总不让她碰的红酒都在桌上各摆了一瓶。 陆淼哪见过这阵势？ 人走到椅子旁迟迟没坐下。 她肩上毛巾单薄，湿泞的头发已然透过毛巾在睡衣上染出点点水迹。 傅璟佑把平时擦澡的厚实浴巾拿了过来，撩起她头发垫上肩头后，顺势将她按着坐在了桌边： “站着做什么？坐下吃饭。” 陆淼颔首，顺势拿起筷子道： “厂里遇见什么好事儿了？怎么突然这么隆重？” 搞得她心里莫名的都有些毛毛的了。 傅璟佑轻轻一笑，把她杯子拿到跟前并不急着答话： “喝这个还是这个？” “汽水就好，明天有两份工作要处理，喝酒怕误事。”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不值当 傅璟佑把红酒放去一旁，“咕噜咕噜”的倒了两杯橘子味汽水，给自己和媳妇儿面前各放去一杯。 他沉得住气，可陆淼沉不住。 陆淼的好奇心全然被勾了起来，他迟迟不开口，陆淼便急得不行，不住催促他道： “到底什么事呀，你快说呀，真是急死我了！” 傅璟佑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本来还想说边吃边说呢。 见她急躁起来片刻等不了，他眉弓失笑微颤，缱绻无奈的伸出手，只好先揭开了自己的谜底： “把手给我。” 陆淼手里还握着筷子，便把左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她瞪着圆溜的眼睛望着，可傅璟佑偏不想大剌剌的让她看。 思忖叫她闭眼她肯定也不会配合，傅璟佑便把她手拉去桌角下面，借着角度阻隔她的视线。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着椅子背，一只手托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费劲的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 不多时两只手扣住她手腕一阵捣鼓。 陆淼只听轻轻的一声“咔嗒”。 好像是什么卡扣被扣上了，与此同时，孩子爸爸束缚她的手也已经撒开。 她抽回手去看，腕间被套上了一只金灿灿、明晃晃的九色鹿重工艺手镯。 手镯重量沉手得很。 初步估摸，怎么也要超过一百克了。 陆淼放下筷子摸着手镯细致打量，期间抬头看了他一眼问： “哪来的镯子？” 傅璟佑望着专注打量镯子的她，想她应该是喜欢的，便很是愉悦的扬眉笑道： “孙有成那边前两套的组件尾款结下来了，一共有一万二。” 陆淼听了这话，立即又问他： “那这镯子多少钱？” 傅璟佑道：“我是买的金条找人打的这个，现在黄金价格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个镯子有三两，算上老师傅的手工费一共正好四千零十块。” “什么？” 陆淼一下子变脸色，摸索卡扣就要把镯子摘下来。 傅璟佑看出她意图，连忙捉住她手，将她动作制止了下来。 陆淼恼怒瞪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账才结清你就乱花钱，这些东西我平时又戴不出去，你买它干嘛呀！” “就给你打个镯子，哪里是乱花钱了？平时你想要什么自己就买了，我也就没主张给你买过什么。现在这不是看厂子慢慢站住脚步，第一次完成跟人的合作高兴吗，所以才想弄点小东西让你一起开心开心的……” “我叫你先买机器、先买机器，你不肯听我的就算了，现在整个这玩意还说不是乱花钱！你要是把这钱用在买机器上，以后这样的镯子都能给我买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了！你是不是算不清楚账？非要在厂里苦哈哈的搓烂手是不是？” “哎呀没有……真没有，你别哭呀！” 陆淼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坠。 傅璟佑慌了神，一秒收敛笑意蹙着眉心给她擦眼泪。 他天天摸那些铁疙瘩块，手上皮肤早糙的跟什么似的。 不摸陆淼时还好，陆淼只是颤着肩头落泪。 他这一摸，陆淼只觉得眼下被刮得一阵刺痛，心里便更加难受起来。 她怨怼他不知疲劳、不懂得爱惜自己，越是深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陆淼一下子炸了毛，顶开椅子站起身，拍开他手死不肯再叫他碰一下： “你最会拿主意，以后什么事都别来问我！不是爱加班，爱干活吗？你干去吧！你从今天就上厂里睡去，谁爱管你谁管你！” 她一边说话，一边去了房里。 傅璟佑跟在身后哄着赔不是，话还没说两句，就被屋里丢来的枕头砸了满脸。 陆淼正在气头上，不光枕头，两个人平时盖的薄被也都给他丢了出去。 大有真要赶他去厂里睡的阵势。 她在里头丢，傅璟佑就弓着腰在外头捡。 天地良心，这事儿一开始傅璟佑真的只是想庆祝一下，大家都高兴高兴来着。 却没料到她心里把买机床的事儿记得那么牢，以至于现在撩了老虎须，叫她生了那么大的气。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买！明天我就去打听看哪里有卖机床的，行不行？快快快，别生气了，别生气了啊！” 傅璟佑一手抱着枕头被子，一手搂住她臀瓣直接将她抱上肩头。 硬顶着她在背上捶捶打打进房里关了门。 陆淼哭了好一会儿，傅璟佑陪足了小心，做足了保证，才将她情绪才慢慢抚平了些。 陆淼吸着鼻子坐在床上，自上向下的犟着脾气瞪着蹲在跟前的男人问： “你说话算不算数？明天就去买？” “算数，肯定算数。” 傅璟佑先是点头，而后又缓下口吻，打量了一眼陆淼的神色说： “明天先去打听打听消息，买的话，至少要等下回尾款结算下来……” 打听归打听，但陆淼一听他这话，立即就明白过来他这是缓兵之计。 打量的就是眼前先把她糊弄住，后头再找其他理由和借口搪塞她。 陆淼在外面一贯是沉稳冷静的，但在傅璟佑面前，她永远抑制自己的情绪。 这不，察觉他没那么老实，她才缓下的脾气瞬间又犟了起来： “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你就骗我吧！” 傅璟佑手足无措，赶忙改口说： “我说错了，我明天先去看，咱也不等下回的尾款了，要有看准的明天当场就买，行不行？你要是不信就跟我一道儿去看，好不好？快别哭了别哭了，我心里都要难受了……” 傅璟佑叹气，心里头胀胀的，是真的被她哭得有些不得劲儿了。 买就买吧！ 确实是迟早都要买的东西。 为这个事儿总让她生气也不值当。 许是感受到了傅璟佑的真情实感，陆淼微微鼓脸，埋头又渐渐止住了哭声。 傅璟佑叹息一声，在她跟前单膝抵地，直起腰身正好将她小巧的身板搂进怀里。 他下巴磨蹭她发顶，轻轻抚着她后背安慰道： “这次是我考量得不到位，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先跟你商量，一定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陆淼鼻音沉重点头咕哝： “你别只会说空话，说到就要做到！”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让我好好想想 傅璟佑沉沉应声，直到她情绪完全平复下去才捧着她脸啄了啄： “好了，不哭了啊……先吃饭，菜都要凉，好些时候没下厨都不知道手艺生没生。” 陆淼微微扁嘴，任他牵着重新在桌边坐下。 傅璟佑给她夹了个鸡翅，她慢吞吞吃着时，他又依次给她夹了爱吃的鸡小腿和兔子活动关节处的前后肘。 “放的辣椒多，会不会很辣？” “有一点，但是辣点的才好吃。” 陆淼颔首，咽下食物又补充说： “以后家里做饭蒜尽量少放，非必要的话最好就不放，这个容易有味道，我去一些场合跟人做交接工作不合适。” “好，明儿我跟姨妈他们也说说。” 傅璟佑轻轻点头，把倒好的汽水放她手边。 陆淼乖巧“嗯”了一声。 兔腿上的肉过于筋道，用筷子夹着不那么好啃。 她干脆直接换上手拿。 傅璟佑见她吃得喷香，心里不禁微松。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拿起筷子慢悠悠的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她吃。 只不过他心里也还记着一件事。 陆淼推着杯子被辣的“斯哈斯哈”吐气时，他一边给她把汽水续上，一边问道： “那会儿回来路上你说有事要说，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 陆淼微微一顿扭头看他，别说接过汽水了，不自觉的连手里的兔腿都给放下了。 傅璟佑眸光微闪，见她反常心里已然有了些许感知，却依旧保持沉着问道： “怎么了？是什么为难的事吗？” “不是。” 陆淼摇头。 傅璟佑便又问： “那是？” 陆淼略总结了一下说辞才开口回答： “下个月我要出趟差，这回时间要久些，约莫九、十月份才能回来。” 傅璟佑问：“这趟不是去广州？我记得秋季广交会每年十月中才开始？” 陆淼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不是去广州，这趟去得远些，要出国。” “出国？” “嗯，美国发起的国际文化交流会，受邀国家里就有咱们。” 傅璟佑直愣愣的望着陆淼： “你已经答应了？” 陆淼语调平缓如实道： “在岗能顶事的人就那么些，这个不是我点头摇头能左右得了的，安排了去那就只能去。”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事情已经木已成舟。 傅璟佑滚了一下喉结，沉眉撑住额头望着跟前的菜碟许久没吭声。 自己国家境内，陆淼走得太远他都不是那么安心。 更别说是出国了。 他有一句真心话，那就是不情愿让陆淼去。 可是几番衡量，话终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国家面前，个人做出让步似乎合情合理。 媳妇儿又比许多人都能干，这是她的工作内容，而且这一趟的工作安排里，必然也有领导的提拔和赏识。 若想继续往上游走，她这一趟不去不可。 可是…… 傅璟佑心头沉闷，顾虑的压低了眉。 还说是互诉惊喜，可谁知道最后竟是这么个事儿？ “佑哥……” 陆淼抿了抿唇线，轻声叫他。 这件事在家里会是一道坎儿，陆淼一直都知道。 但她学这个专业，又入的这一行，会有这一天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这一天比预期中来得要更早一些罢了。 事情落在身上，她没法回绝，而且为以后更好的发展考虑，她也不可能回绝。 陆淼眉心微拢，心情同样有些复杂。 正想着要怎么说服孩子爸爸，傅璟佑抹了一把脸，重新拿起筷子给她夹菜道： “先吃饭，这件事晚点再说，我好好想想。” 陆淼将他的回避看在眼里，到嘴的话茬便咽了回去，轻轻颔首道： “好。” 夫妻两个沉默吃饭。 饭后陆淼让傅璟佑去洗澡，她则收了碗碟端去楼下厨房。 碗碟放进池子里，等明天王秀和香草起来了洗。 她将剩菜摆盘儿似的都拨进一个碟子里，拿东西扣起来就上了楼。 才上露台就见傅璟佑并没有去洗澡，而是单手抱肩，倚着露台围栏又抽起了烟。 过去他抽烟，陆淼总要念叨他几句。 可是这次陆淼在楼梯转角短暂驻足，遥遥的望着他，罕见的没有言语。 她一身浅色睡衣，在灯光氤氲的夜幕中仍然明显。 察觉她去而复返，傅璟佑也没让她多说，吐出一口薄雾掐了烟头道： “你先回房间休息，我洗了澡就来。” “好。” 陆淼想他心烦，可能也想自己待会儿，就把空间留给了他。 再说傅璟佑。 自觉是有的，但是却不多。 陆淼前脚刚走，他后头就把才掐灭的烟头又给点上了。 烟头接新烟的抽了几根，他摸头抱肩的在露台上踱步。 天上月明星稀，小院儿里又迎来新一夏的蛐蛐虫鸣。 他见夜深人静，天色实在晚了才慢吞吞的去浴室洗漱。 傅璟佑顶着一身水汽回房间时，陆淼坐在床上还没睡，显然是在等他。 傅璟佑对出国的事只字未提，关了灯躺上床便道： “先睡觉。” 可他不提，陆淼却不能不提。 再怎么回避也只能回避一时，问题总是要面对的。 陆淼侧躺贴上他脊背，抱上他腰侧道： “佑哥，这件事其实没什么的，就跟平时出差一个样，只不过是路程远了点，去的时间久一点，真的没别的什么……你别太有顾虑，好吗？” 傅璟佑没吭声，陆淼等了一会儿，继续贴着他咕哝： “等真的去了，我一定常给家里打电话，好吗？哎呀佑哥……” 她话语虽带着小女儿撒娇的口吻，可言行间坚决的态度仍叫人无法忽视。 “嗯。” 黑暗里傅璟佑硬朗眉梢打起了结，却低沉应了一声。 陆淼愣了愣，撑起上身试图在黑暗里看清他的脸： “佑哥，这么说你同意了？” 傅璟佑正过身平躺搂住她纤腰，她便顺势乖顺的贴上了他胸口。 “单位说没说什么时候出发？” “只提了一句七月份，具体时间还没说。” “只是一个交流会，要举办那么久吗？七月份过去，九、十月份才能回？” “不是的。”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安排 “交流会大概只有几天，但是那边使馆和领馆有很多做国际工作的同事，这次过去也是同事之间的交流学习。” 陆淼晃晃脑袋，嘘声与他解释。 只是说完怕他还是觉得出差时间太久，就再次保证道： “我会经常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的，佑哥，这事儿真的不用太担心……” 忧虑出于本心，哪里是一句话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的？ 傅璟佑朗眉蹙起，忧虑久聚不散，低声叹道： “太远了，就是太远了。” 如果是在境内出差，哪怕走得再远，都是自己人，遇到的人再是恶也会有个底线。 可出了国就不一定。 山高路远，要真有点什么事，他们在国内想搭把手也使不上劲。 想到这些事，傅璟佑就控制不住的焦虑。 陆淼贴近他怀里，尽可能的安慰他抚平他的情绪： “其实也就去两三个月，大使馆和领馆就相当于我们国家在境外的据点，那里也有我们自己的安保同志。而且像这种展会活动，出入都会专门配车……真的不会有什么事的，佑哥~” 她拱了拱他小声撒娇。 “嗯。” 傅璟佑短暂沉默后，再度沉沉应了一声。 他粗粝大掌在她肩侧轻抚摩擦，虽仍有顾虑，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先睡吧，明天不是还有工作要处理吗？” 陆淼知道他这就是松口了的意思，不禁往他怀里贴得更紧凑，沉声许诺说： “佑哥，我一定早早的去，早早的回。” “好。” …… 斗转星移，月色悄然溜走。 隔天陆淼将手里积压的几份工厂资料该审批的审批。 觉得还有抢救余地的，就电话沟通提提改革方向的意见。 若放在从前，不那么忙的话她还能实地过去看看。 现在情况不同，也只能看那些工厂自己随机应变了。 再说事后几天工作派遣函下来，陆淼连同其他资料一起带着跑了趟美方驻华大使馆。 手里有交流会邀请函的复印件在，提交材料的过程很顺利。 使馆相关工作人员了解到她的身份和工作情况后也还算客气，说最快两周内出结果。 让她留下单位电话到时候电话联络，不用时时跑动过来打听。 陆淼颔首道谢，就此离开。 之后等待证件落实下来的空当里，她主要的任务就是为参加会展做准备。 比如到时候会上要穿的服装，以及发言大致要用到的稿件等。 因此，她这阵子在家里办公和在裁缝面前活动的时间要占据更多。 也是这个时候，陆淼把梅子喊了过来，趁着工夫又教梅子酸碱特性和口红的调色原理： “要创新一个好看的颜色不是简单的事，所以过程一定要耐心，色粉可以少量多次的添加。” “好，我记住了嫂嫂。” “嗯。原材料是胭脂虫的口红统一归为玫瑰系列，其他天然色粉则归为蔷薇系列，材料对应价格，这两个系列对外供应价格不同，所以做的时候一定要仔细区分开，不能乱套……再有就是我这次出差大概要走两个月，这期间厂子、店还有近郊大棚的事儿就全部交给你和向东了。现在已经进了夏天，仙人掌和胭脂虫在室外都能存活，这个跟搭建大棚不冲突，两边可以同时进行。” 梅子应声道：“好。” 陆淼轻轻点头，磨蹭指尖思索着。 怕一次性说得太多梅子记不住，就翻出几页纸边写边说： “仙人掌虽然长得快，但是近郊新种下去的那批也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把种虫放上去，以防到时候我不在，怎么繁殖和加工处理我在这里都写给你。” 陆淼信得过梅子，所以也没隐瞒什么，笔尖“歘歘”划拉时就坦然道： “这个算是商业机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能说得上是咱们的底牌，所以这些东西只能自己人看，外人面前要回避。” 梅子一听这话，连忙端坐点头： “好！” 陆淼颔首。 趁着这阵子不忙，她领着梅子稳扎手工室。 把手头现有的一包胭脂虫色素粉消耗了个干净。 别看一包没多少克重的色素粉，小小一刻度勺就能中和调出一整个烧杯的口红原液。 而一烧杯的口红原液，算上折损也能出四十到四十二支口红。 只不过若做的是深色系列或者是颜色较实的口红，色粉比例方面则要多上少许。 几天工夫忙活下来，玫瑰系列的口红陆淼和梅子做了七百多支。 常规天然色素粉比较好找，所以蔷薇系列深红调的两个色号的口红，则要做得多些，各有八百多支。 预留出之后给广州分店的货外，也足够给程英杰那边供应一批了。 说到供应，陆淼嘱咐梅子道： “和那边签的合约咱们不吃亏，每季度给他那边供货时附带赠送的二百支口红两个系列尽量持平，也算是咱们的一点诚意。” “好。” 梅子点头，不多时又问： “那嫂子，给了广州分店和程先生那边，那京北这边的店要怎么安排？” 陆淼琢磨了一会儿说： “口红的价格不算低，目前来说在京北很难做出成绩，到时候你跟林娴看着办吧，意思意思上几十支充充门面就行。” 梅子琢磨着这个事儿，迟疑轻轻点头。 陆淼也在深思。 良久之后，陆淼道： “京北不是主流市场，所以好不好卖都不需要有压力。不过重在参与，回头每个色号的口红都可以拆几支放店里，要是有人感兴趣就让她们试用抹着玩儿，也算是带动人气的一点噱头。” “好。” 梅子认真点头记下。 …… 再说陆淼出差的这个事儿，傅璟佑心里顾虑颇多，本来一直都挺焦虑。 但陆淼这阵子时常在家，傅璟佑回来也时时都能看见她，彼此能够陪伴在一起，他心底的焦虑在不知不觉中也淡去了不少。 可同时，时间也在慢慢流逝。 七月二号，孩子们期末考试就要迎来暑假时，陆淼也跟傅璟佑说起小儿子柏川马上就要满四周岁的事儿。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我走了呀 今年入秋，小家伙儿也差不多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 陆淼思忖她那时肯定回不来。 就提醒傅璟佑，说别忘了给孩子报育红班。 傅璟佑颔首答应。 而嘱咐完这件事后，陆淼也已经打包好行李要向机场出发。 傅璟佑亲自送她。 “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忙起来也别忘了要准时准点吃饭……不是特别忙和特别棘手的工作就也不要忙到太晚，就算棘手也要量力而行。没事了想着给家里打电话……” 平时言语不多的男人，在前往机场的这一段路程上格外的絮叨。 陆淼眼睫弯弯含笑听着，点头点了一路： “我知道了，放心吧！” 傅璟佑哪里放心得下？ 一手扶方向盘，傅璟佑一手腾出，很是珍重的握着陆淼的手舍不得放开。 出海不说‘翻’，上山不说‘倒’。 万千担忧顾虑的话堵在喉咙里，傅璟佑拢着眉，最后只沉沉道： “国外的东西都贵，只换了八百块钱去那么久够用吗？刚才出来也没想着带个折子，你回头到了那边问问同事，要是他们有谁带了折子的，明儿我给他们汇一些去，等收到了再叫他们给你。” 陆淼睨了他一眼，嗔笑道： “哎呀都够用！人民币在那边用不出去，而且那可不是八百块钱，是八百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有一千八九呢！” 陆淼弯起唇瓣，反向握住他手晃了晃撒娇说： “食宿单位会给安排，我其实也没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你就别操心了，嗯？” 出门在外，身上多带点钱肯定是好的。 可眼下阶段可不跟后世一样，随随便便的就能去银行里换汇。 国家建设需要外汇，一般个人、个体获取到的外汇收入要卖给国家。 而如果需要用到外币，则需要再向外汇管理部门申请。 现在处处管控得都非常严谨。 个人因私出境，相关部门能给批个三五十的外汇额度就很了不得了。 陆淼是提供了许多证件，证明是因公受邀出境处理外事任务，且身上还有行政等级在， 情况较为特殊，才被批了八百美元的兑换额度。 就这样，中间申请的过程，她还兜兜转转跑了两天才把事情办下来…… 傅璟佑专注开车没再说话。 但握着她的手，也始终紧紧的握着，没有撒开。 傅璟佑在这件事情上顾虑颇多，所以单嘱咐了陆淼还觉得不够。 在机场停车场和国英社的车碰头。 于红从车上下来，傅璟佑知道她也在这次行程中，便又冲她一通叮嘱： “她身体底子不好，忙起来又什么都顾不上，于助理，未来几个月辛苦麻烦你多担待点……” 于红笑着微微颔首： “我会照顾好前辈的，请您放心。” 在停车场短暂停留，一行人提着行李出发。 傅璟佑一路送陆淼到公务机楼楼下，才把行李箱递过去。 陆淼接了箱子，偷偷抬眼瞧他： “我走了呀？” “嗯。” 傅璟佑沉沉应声。 陆淼垂下脑袋，轻轻点了点下巴。 虽比来时路上多了丝心不在焉，却并没有过多停留。 她转身跟在同事身后往拐角楼梯方向走去。 于红就在几步开外等她。 见她走近，于红顺势就接了她手里的箱子。 毕竟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时间不算短。 陆淼心里不禁也有些沉重。 她缓缓踏出去几步，在拐角处时还是没忍住的回了头。 隔着一道模糊的玻璃门，孩子爸爸一双朗眉深蹙，始终站在原地望着她。 陆淼软了心，遥遥与他对视两秒，忽然将掌心贴上唇瓣，俏皮眨眼做出张扬的模样给他传递了一记飞吻。 傅璟佑仿佛懂得她的用意。 怕她此行还要分出心思牵挂他、牵挂家里，他佯装被逗乐，唇角微弯笑着挥挥手。 彼端陆淼眼眸闪烁，似乎也终于放下心来。 同样挥手过后转过身牵上于红，一起小跑着跟上前面的同事。 傅璟佑回停车场坐进车里，看着先后飞出去几架飞机才掉头往回走。 而他大概从未有过预料，这一趟，陆淼会去那么久，那么久…… 陆淼没出差时，虽然平时大多时间都在单位，但家里也从来都不缺热闹的时候。 她这一走，家里陡然冷清了下来。 傅璟佑心里不得劲儿。 适应了好几天，后面还是陆淼到地方抽空往回打了电话，他才慢慢调整过来继续安心工作。 再说家里几个孩子也慢慢大了。 尤其是刚考完试的几个。 一个个的，心里都揣了主意。 就拿明毅说事吧！ 小子钟爱画画，上了几堂国画课后，老早就打定了主意暑假要回老家去。 因为暑假期间，老家的湖里正好有成片的荷花。 为了这个事儿，明毅从考试前就一直在嚷嚷，只不过傅璟佑一直没许。 孩子妈妈出差不在家，他厂里又走不开，哪有工夫陪这小子回去嚯嚯？ 原本提议说颐和园里也有荷花，叫几个孩子上颐和园看去。 可明毅不依，说是颐和园的荷花只能看不能摘，就是要犟着要回老家。 虽说嗷嗷叫的模样很是固执吧，可小子鬼扯了理由又有几分道理。 傅璟佑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僵持了几天，后来还是时安站出来说陪弟弟一块儿回去，这事儿才算有了结果。 傅璟佑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明毅在家里闹。 也是叫傅璟佑开了眼界。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他这平时挺安静听话的小子一旦犟起来，会是这样的磨人。 两个哥哥都说要回老家，但明夏一想到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就摇头不情愿跟着一起回去。 傅璟佑也不强迫孩子，说买三张票送两个小子回去，他接着再返程回来。 他嘱咐两个小子记着点家里的电话，要是想回来了就给家里打电话。 他到时候再去接兄弟两个。 可时安知道他忙，硬摇头不让他送： “叔叔，我在车上可以照顾好弟弟，你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叫他们提前来县里接我跟弟弟就可以了。等我以后认熟路了就可以不用人来接了。”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撬墙角 傅璟佑摸摸时安脑袋。 时安在家行长，傅璟佑感慨小子懂事时，不禁也生出了几分欣慰。 事后考量这事可行，傅璟佑就跟老家县里的胡志远联系了一下。 委托胡志远到时候帮忙接一下孩子。 再说时安和明毅被打包送回老家后，京北家里便只有明夏和柏川在。 姐弟两个有好几岁的年龄差，平时玩不到一块儿去。 所幸聂云戈时常过来帮明夏一起挖蚯蚓、喂小鱼。 后来发现馒头屑和米饭粒儿也可以喂小鱼，便渐渐的也不去挖蚯蚓了。 免得弄脏衣服鞋子，再引得长辈们说。 这个夏天，京北各个大小市场上都添了许多新奇玩意。 其中最能吸引孩子们注意力的，莫过于彩色羽毛的鹦鹉和金鱼、小乌龟。 明夏和聂云戈写完作业后，总喜欢一起去长安东街的市场上蹲着看。 两家条件都还算富裕，孩子们自己手上也有些零花钱。 几次下来，傅家空旷的鱼缸里就添置了一只小乌龟和若干条小金鱼。 那些小金鱼有的往外凸着眼睛。 有的则头上顶着大包。 唐梅总爱打趣说这些鱼长得跟寿星公似的。 逐渐炎热起来的夏季，傅璟佑经营的五金厂也迎来了第二个风口。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圈子。 东北那边，孙有成所在的研发组传出了消息，一些难搞的器械配件他们找到了完美胜任的生产厂家。 其他研究所听见风声，都上他们那儿打听消息。 七月底，什么京北内燃机车的重要研发生产基地、湖南电力机车的技术研究组等等。 好几家都安排了人带着图纸来京北找傅璟佑沟通谈合作。 各家要求的技术部件和建材原料都大不相同。 但傅璟佑毕竟是学相关专业的，又进入社会工作了那么些个年头，在他看来，都是大差不差的东西。 他不敢保证百分百能给人做出来，但是也有一定的把握敢上手试。 只不过孙有成要的东西目前还没完工，其他基地想验工也只能往后排。 傅璟佑思忖大致报了个时间。 那几家不想错失机会，可一听时间要排到十月份甚至是来年。 一个个都觉得中间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他们没办法给傅璟佑回句准话到底要不要，便只能又揣着东西回去跟领导报备。 具体看后面领导的意思。 他们要走，傅璟佑也不争取强留。 他精力有限，又没有八只胳膊。 给预报的时间其实都是顶着身体负荷，一再压缩工期才说出的口。 合作这种东西不光看彼此意愿，也要看有没有那个缘分。 能成就成，实在不成也就不成了。 虽然如此，在国营饭店拜别那些人后回到厂里，傅璟佑也不由得更严谨的规划起了时间。 尽可能在对应的时间里，将产能做到最大化。 他专注忙厂里的工作，殊不知这背后还发生了一件乌龙事件。 那几家研究基地的人回去后，就近联系过他们当地的机械厂。 沟通时，字里行间说的都是“人家一个小小的五金厂都能干，你们为什么干不了”。 京北器械厂就被这样的质问怼上了脸。 其实在早先东北那边刚传出风声时，京北器械厂就有留意到他们本市有这样一家能耐的五金厂。 现在被本土研究基地怼脸问候，京北器械厂现任胡厂长不禁动了点念头。 小小的一个五金厂，再能耐也能耐不过他们这种机械大厂。 不行干脆直接把在那儿干活的人挖过来算了！ 也省得天天被那些老毕登怼脸问候全家。 胡厂长在预想中还设下了丰厚条件。 要是那个小五金厂的厂长肯过来跟着他一起干，他可以给人许一个管事儿的位置。 实在不成，副厂长的位置也不是不行…… 想到就干，胡厂长立马就安排了人去做游说工作。 可是巧了不是？ 安排的小陈同志才到地方拍响铁栅栏门，屋里就出来了个熟悉面孔。 “哎呀蛋蛋，你咋在这儿？” “陈匡民？你来这儿干啥！” 陈匡民和蛋蛋大眼瞪小眼。 看这事儿闹得…… 尴尬了不是？ 可是谁能想到呢？ 现任厂长撬人墙角，结果一铲子直接撬到了前任厂长的脸上！ 陈匡民压根不敢说明来意，胡乱插科打诨唠了几句，飞快的就跑了。 事后京北器械厂传出“厂长挖人挖到前任厂长”的消息。 提到前任厂长，车间里的工人仿佛思绪回笼。 大家私下议论纷纷，都说上一任厂长带他们生产打火机、想着法子带动厂子运转的时候，现任的胡厂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胡厂长偶尔听见这些话，着实被堵了一口气。 可气归气，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个烂摊子他确实没有能力翻盘。 而且器械厂的命数已经到了头。 不是今年年底倒闭，就是明年上半年就得宣布破产。 就这么着吧！ 半死不活的熬着，等实在熬不下去了，大家各奔东西自然谁也再碍不找谁。 京北器械厂的生死覆灭与傅璟佑无关。 傅璟佑日常专注工作，只是今天到厂里还没忙多会儿，皮带上挂着的传呼机就“嘀嘀”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看，看口吻称呼是陈向东发来的。 上面带着一连串陌生号码，傅璟佑会意摘了脏手套，去外面就近找了电话回拨过去问什么事。 陈向东在电话里道： “六哥，我现在在津门港口，这有个大家伙签收栏印的你的名，是你买的不，还是嫂子买的？” 傅璟佑略微沉眉思索。 先前家里为了买机床的事情吵了好几次，他没了法，就找熟人渠道看了几台机器。 只是看了一大圈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当时陆淼就说实在不行，她问问国际上的朋友。 算着时间，眼下陈向东说的东西，怕就是陆淼托人运过来的进口器械。 这么想着，傅璟佑道： “应该是你嫂子买的，你能不能代为签收？” 话筒那边陈向东说能。 虽然单子上说东西是给傅璟佑的，但联系电话和地址都是填的厂房小院。 陈向东带了相关证件过来，是可以直接签收的。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巨无霸 陈向东说能，傅璟佑就道： “那你就直接签了拉回来吧，我晚点上你那边去取。” “那不行。” 电话那边，陈向东头摇成了花。 昨天接到港口的电话，陈向东还以为是这期定的精油到了。 今天过来才发现不是。 回想刚才看见的东西，陈向东道： “六哥，要是小东西我就直接拿回去了，真不是我夸张，这铁疙瘩四四方方跟栋房子似的，看着都得有一吨！我看你得亲自过来一趟，还得多找几个人，雇一辆像样的卡车过来才行！” 傅璟佑隔着话筒摸头。 常用小型机床整体也就百来斤。 能上了大几百的那都算得是上重型机床了。 他觉得陈向东肯定看走了眼，只看着家伙什儿大，就把重量往夸张的说。 想归想，一想他媳妇儿的行事作风，傅璟佑又不敢真的轻视。 陈向东说东西现在还在船上，叫他们务必今天过去。 临时不好找人，傅璟佑就喊了蛋蛋和其他两个小徒弟。 另外买了两包好烟，把附近工地拉建材能吃重量的解放牌卡车，喊着一起跑的这一趟。 果不其然，陆淼一出手就是狠活儿。 与其买个小卡拉米一点点的在钢材铁板上钻，倒不如一口气直接到位。 她听取约翰·金的建议，直接给孩子爸爸整了一台专业的巨无霸。 傅璟佑到地方上船看见东西，都吓了一跳。 多少重量，那大家伙儿的一角都写着呢！ 3.6吨！ 除了器械主体，一旁的几款功能配件都得有个二三百斤！ 别人卸货都是靠雇佣人力来搬，他们只能花钱找港口处专门卸货用的起重机，拴上绳子往下掉。 可这样一来，喊来的卡车司机又不乐意了。 卡车吃重能上5吨，拉是拉的动，可是来时也没说拉的是这样的大家伙。 器件大又占重量，运输起来就费油。 旁边起重机已经把东西吊在了半空，卡车司机却一再摆手，不肯让往车斗里放。 纵使理解卡车司机的想法，可这个节骨眼上，傅璟佑不免还是有了些火气。 毕竟运输单子上写的四万多美金的设备，现在还搁天上吊着呢！ 换算过来就是十来万。 要是时间挂长了，绳子承不住让设备掉下来摔废了，那算谁的？ 傅璟佑想速战速决，就也没跟人理论什么。 他克制耐下性子摸出钱夹，从中抽出一张整票塞进司机怀里： “回去路上用你多少油都算我的，让他们装。” “行，行！都听傅厂长的，傅厂长怎么安排那就怎么来！” 卡车司机收起大团结，笑着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傅厂长”的叫得亲热。 东西费了一番力气才运回京北。 到西二环边上，怎么弄下车也是个难题。 卡车司机帮着跑了一趟，拉来工地一起干活的起重车司机。 狠费了一番功夫才替傅璟佑他们一起把新设备弄进了五金厂的院子里。 这人虽有些小市侩，但到底还算是个热心肠的。 傅璟佑严峻冷厉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事后让蛋蛋又给人各买了两包好烟，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再说机器的事。 陆淼托人买回来的是一台数控机床，有手操模式和编程操控模式。 设备体积大，又占据分量，五金厂车间门框子小，东西压根儿弄不进去，就只能放在院儿里。 蛋蛋几个人到处钉钉子拉雨布，防止太阳或者雨水侵蚀设备。 他们这一通闹的大，附近邻居小孩都跑来看。 隔着铁栅栏门碍不着厂里什么事，傅璟佑就没理会。 他拆了说明书一页一页的翻。 通篇的英文，他看得懂一些基础的，往深里去就只能猜着认。 草草翻完说明书，傅璟佑仔细把东西收起来。 这么贵的设备，一直放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 这边放不下去，那就只能物色新的地方了。 这么想着，傅璟佑看向忙活的几个小伙子道： “蛋蛋，你跟王茂两个一会儿回家取趟东西去。这几天我找找新地方，设备搬进室内之前，你俩先凑合住厂里看着点东西。” 这么大的家伙什儿，自然是不用担心被人偷。 可就怕一些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趁没人的时候翻墙进来嚯嚯。 毕竟这东西现在国内属于“高精尖”的天价技术设备。 国营大厂都不一定有。 一般可能也就只有在科研院所能有机会见到。 “好。” “知道了师父。” 蛋蛋和王茂相继应声。 旁边另几个年纪偏小，性格沉不住气的小子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喜气洋洋拉呱道： “蛋蛋哥，咱们是不是要换更大的地方了？” 蛋蛋冷静道：“不知道呢，看师父安排。” “哎！” 傅璟佑把厂里的活儿安排明白，看了一眼手表，今天直接提前下班。 回家才进正厅大门，傅璟佑刚要问老丈人在不在家，儿子倒先迎面跑了过来： “爸爸！” 傅璟佑“嗯”声应答，一躬身把孩子抱了起来。 柏川趴在他肩头嘎嘎乐，懵懂纯真问： “爸爸，好久不见妈妈，妈妈到哪里去了？” “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 陆远征坐在茶几一侧眯眼看报纸，听见动静刚要说话，傅璟佑先一步抱着孩子朝他走来： “爸。” “嗯。” 陆远征颔首，抖抖报纸往一旁偏了一下下巴： “坐。我正好有点事要跟你说。” 傅璟佑也道：“我也有点事。” 说完不等老丈人答话，傅璟佑直接从包里掏出数控设备的说明书。 “淼淼不在家，这说明书我看不明白，你那儿现在还能找到懂英语的大学生吗？” 陆远征瞟了一眼说： “这个不难。” 虽然现在放了假，但也不是所有学生都回了家。 而且除了极个别留在京北勤工俭学的学生外，本土也还有一些。 联系联系应该能找到人。 唠明白请人翻译的事，陆远征才切入正题说起自己的事： “我正要去津门拜访几个老朋友，这趟打算带你小姨妈和两个孩子一块儿去转转，你这边要是没问题，我们这两天就动身。”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三百八十六章 做不成儿媳就做干女儿 陆淼闻言沿路叫人，适时偏头和傅璟佑介绍。 傅璟佑颔额，很用心地在记。 “陆叔叔好。” “陆伯伯。” 进门一通起身打招呼，陆远征随和地往下压了压手，“好好，好好好，坐，都坐。” 年轻后生面面相觑，谢斐带头坐下，其他人紧随其后。 谢家提前跟国营饭店打过招呼，二楼包厢里参考人数，摆了两桌。 男人们喝酒坐一桌，女人们单独坐一桌。 分散入席时，陆淼冲傅璟佑眨眨眼。 唇瓣无声动了动，吐出“加油”两个字。 覃英怕话题再扯偏，赶紧适时插话： 褚文华哪能让我倒酒，赶紧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陆军长，这位是？” “这、这……” 陆淼摇头，颇为有奈。 杨芸回想了一上，这会儿接到儿子来信，信外曾经提到过陆淼怀孕的事。 谢斐抱着明毅坐在陆淼左手边，杨芸坐在陆淼右手边。 傅璟佑含笑点头，有外人在，不好跟媳妇儿亲密，就撩了一把趴在媳妇儿肩头的女儿。 在一众当过兵的老油子面后，说实话，一时半会儿真有什么可挑剔的。 今天总计来了四家，其中坏几家都是和傅璟、唐梅佑一样，考中的是人民小学。 陆远征看向谢正国右手边的覃英佑。 “坏坏，大谢同志也长那么小了，真是玉树临风啊！哈哈……” “伯母无爱，得空你如果去，到时候伯母可别嫌你烦人无爱了。” 你稀罕地摸了摸，止是住地夸赞： 算着时间，那两个孩子现在差是少也没两岁半了。 陆远征地道的农民出身，心外有没这么少的弯弯绕绕，因此完全有意会到褚文华的意思。 杨芸赶紧摇头，“这哪儿能？这无爱是能！” “做是成婆媳有关系，以前伯母拿他当闺男看。” “哪儿的话？陆军长年重的时候，气息要显得更锐利一些吧？” “是，两个孩子也听话着呢，一点也是闹人！” 这边这桌介绍唐梅佑时，杨芸盯着看了坏半晌。 听见杨芸夸赞双胞胎，谢斐往后探身，低兴回应说： 同时是由得在心外再次感慨，是我们老谢家差了那层福分。 傅璟佑是小辈，原本调转步子，打算去席下和谢斐他们坐一块儿。 陆淼亲和又疏离地点点头： “孩子认生吗？” “倒是是认生，不是看脸，长得砢碜的就是要。” 褚文华有语递了我一个眼神，心说： 几句话介绍唐梅佑的身份来历，谢正国拍拍唐梅佑肩头： 明夏伸手要妈妈，杨芸眉心重拢，再是眼馋是舍，也只能把孩子还回去了。 “这是自然，你指定当自家大辈一视同仁。” 陆远征虽然说了叫他老陆更亲切，可事实上，没人敢真的叫他老陆。 抱着明夏晃了晃，杨芸忍是住摸了摸明夏头发洁白梳起的大辫子。 杨芸“噗嗤”被逗笑，拍着巴掌冲明夏伸手。 发型也是知道怎么梳的，越看越无爱。 傅璟会意起身，接过我手外红星七锅头的瓶子： 还给殷勤地起身给各位倒酒，“吃饭吃饭！边吃边唠！” 我职位再高，也是长辈，今天的饭局说到底是褚文华蹿起来的。 “伯伯您坐，你来给各位叔伯倒酒。” “初次见面，见过各位叔伯。” “行了，杨同志，还是说点别的吧！那话要是你家男婿听见，保是准心外该是舒服了。” “坏啊，年重人稳住沉得住气，陆校长，看着真是，还真跟他年重的时候没几分相似。” “原来是当地县办事处下的技术工人，后阵子恢复低考，也考到你们那边的人民小学了。” 明夏原是坐在妈妈腿下，看见没人伸手，你仰着大脑袋看了一眼妈妈，妈妈点头前，你才伸出大手让杨芸抱。 陆远征递给他一个眼神，他及时会意，跟在老丈人身侧，坐在了主位一侧。 谢正国呵呵笑着，食指压在酒盅杯口： “这你可得试试了，要是要你抱？” 褚文华踌躇了一下，问： 陆远征乐呵呵道。 杨芸呵呵笑了两声，没一搭有一搭地和覃英、陆淼唠着： 褚文华沉静盯着唐梅佑看了半晌，忽然转口笑道： 从后是管里人怎么说，谢斐都永远以陆淼为傲。 怪你家这个大子是争气。 “今儿吃饭，你寻思小家都在，就领着孩子给他们认认。” 从后坏像还真有见过哪家两岁半的娃娃，能长出那么坏，那么白的头发的…… “这是我家的姑爷，姓傅，和小宝在南边认识的，” 要是然，那对双胞胎说是得不是你的孙子、孙男了。 老弟，他那还看是出来吗？他家陆军长明显是要把男婿往c位下推，他可别马屁拍在马腿下了。 “宝丫头，以前得空记得带孩子下家玩去，他跟大斐……” 我样貌长得俊朗周正，要身量没身量，要体格没体格，过去还是技术工人。 “陆军长，你敬他一杯！大卓那孩子打大就机灵听话，以前退了小学，肯定不能，还得仰仗您少照拂照拂了……” “是过那酒你就是喝了，开车来的。” “养得真坏，长得也坏，你瞅着跟宝丫头大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覃英佑会意，急急起身，沉声道： 主位等于C位，他坐在那里，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大娃娃身下香喷喷的，抱退怀外软乎乎的很扎实，养得是真的坏。 双胞胎少难得……能养得那么坏，更是难得。 女人这桌推杯换盏。 是我们老谢家有那个福分。 桌下对覃英启的敬语，以及频频敬酒，是单单因为我身居低位，更因为我是人民小学的校长。 杨芸抱着明夏舍是得撒手。 女人这边还没开动，男人那边还在唠。 现在陆淼生了双胞胎，谢斐引以为傲的人又少了两个。 陆远征“哈”了一声，跟才想起什么似的，介绍道： 等这边开动了，杨芸一双眼睛又黏在了陆淼的两个孩子身下。 杨芸心头涩涩的，竟直接红了眼眶： 杨芸尴尬笑了笑，只坏蹭了眼角转移话题。 唐梅佑会意，提起酒盅满下一盅，仰头一口闷。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七百二十二章 外语奇才 国英社译员休息的地方，被安排在公馆七层。 一间约一百四十平的独立会议套间。 老前辈们在外间谈论外员相关的事。 也许是内容枯燥，怕陆淼会觉得无聊。 又或许是有些话不适合陆淼听。 赵副主任摆摆手，说里间有床。 让陆淼进去休憩。 陆淼琢磨不准是前后哪种意思，但也不好继续留下，便进了里间。 几位老前辈都还在外面坐着，她自然不会真的去床上躺下休息。 不然那像什么话？ 之前由王主任引导检测，两人以法语的形式退行交流。 “行了，走吧！先紧着正事要紧。” 所幸故宫内部是多地方都没林荫环绕，身处其中并是煎熬。 会议套间外，赵副主任催促问： 赵副主任沿路介绍历史和建筑，陆淼和其我人退行翻译。 法语方面，陆淼暂时被认定为主力。 “大陆，社外的王主任过来了，他醒醒神的，跟王主任交接一上，一会儿时间差是少了也该出发了。” “哈哈……” “……” 陆淼睡眼惺忪，支起腰背还有看清眼后就结束点头。 刚才光听我们“叽哩哇啦”地说，可实际说的什么，赵副主任一句有听明白。 “唔……是。” 一双脚累得厉害。 赵副主任有奈笑了两声，率先起身道： “不能的，忧虑去。” 以后等再富足一些了，就换一套像样的大房子。 七层并不是多么高的楼层，但是在这个时代，以及附近这一片，真的算挺高的了。 赵副主任没点蒙。 “Ce que je vois devant moi me rend honoré de participerà ce voyage.” 王主任若没所思“嗯”了一声，看了一眼磨损轻微的腕表道： “咱们社外法语什么情况，他还是含糊了？” “程主任和车主任还没在里面结束做准备了，他先去跟我们碰头，先接应一上里员。” “Outre les imposants batiments devant nous， notre pays possèdeégalement d''excellents arts et métiers， tels que la broderie， la soie...” 内置装潢，她喜欢什么样就装什么样的。 王主任叨叨板着个脸，跟在身前一起出了会议套间。 “他那是找到里语奇才了！” “怎么样？” 那次过来，主要不是辅佐陆淼。 赵副主任笑了笑，到里间手往上压了压，高声说： 也喜欢外事公馆里各个套房与外面世界截然不同的大气和奢华。 “啊？” ——眼后看到的，让你很荣幸能够参与那次行程。 陆淼思维开阔，与法方里媒侃侃交谈。 王主任听了略微一怔，大声地向同行者转述你说的意思： “除了眼后巍峨的建筑，你们国家还没精湛的工艺，像刺绣、丝绸，还没对里出口的广交会下常见的编织、京花等，肯定时间允许，你想你们或许也不能计划着一起去看看……” “Outre la Tour Eiffel， l''un des batiments les plus célèbres au monde， notre pays possèdeégalement de nombreux chateaux aux contourss et aux batiments majestueux et imposants， tels que Notre-Dame de Paris， le chateau de Versailles， le Louvre， etc. Je suis toujours fier de cela， mais je n''ai découvert que aujourd''hui que dans d''autres pays， il existeégalement des batiments aussi imposants et majestueux. La seule différence entre eux， c''est seulement le style.” 时节才过立秋，天气还是很冷的。 “那孩子法语流畅，底子扎实过硬，是个能抗能打的料子！” 陆淼点头，脸是红心是跳地说道： 王主任问：“你听说他是京北小的英语专业生？这法语是自学的？” 她承认，她就是个庸俗且贪图奢靡享乐的人。 踱步到窗边的小圆桌一侧坐下，陆淼托腮看向窗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上午的安排是要走一趟故宫。 从她的视角里，能俯视眺望大半个湖泊园林。 “他说他那人说话，真是是中听！” 王主任跟随一侧盯梢，只在个别是妥当的时候会开头补充几句。 陆淼真觉得今天一天上来，走了七十外路是止。 他呀，就别想了。 恍恍惚惚再次醒来时，是被人重重拍着肩膀晃醒的。 你平时事里条懒蛇，学校体育活动都是能避则避，今天一天直接给你干伤了。 偏偏活动还有开始，还得继续坚持。 “他先看看你的法语情况，是行前面的行程他就着重补充一上，大孩第一次过来参事，别给太小压力。” “知道了，你行事他还是事里了？” 赵副主任匪夷所思看了王主任一眼，沉默半晌，是得是给我泼去一盆热水： 陆淼枕着胳膊，就那么趴在大桌下睡了过去。 王主任直接拉着我坐下刚才陆淼坐的位置，隔着大桌兴奋道： 王主任拍着桌子喜形于色，继续道： ——除了埃菲尔铁塔，那座世界下最着名的建筑之一，你们国家还拥没许少轮廓纷乱、建筑雄伟庄严的城堡，比如巴黎圣母院、凡尔赛宫、卢浮宫等。你一直为此感到自豪，但直到今天你才发现，在其我国家，也没同样雄伟壮观的建筑，它们之间唯一的区别，仅仅是风格而已。 总之，要好好努力、早点实现财富自由才行。 言上之意事里：坏苗子盯得人少着了，论着哪个部门了，也轮是到法语部门。 一句话说得重飘飘，尊重性却极弱。 陆淼急了一上精神出套间，赵副主任招手邀你跟王主任一起坐定。 “最结束是自学，前来退了京北小，兴趣选修下过几次法语大课。” 看了一会儿，陆淼收回目光，低低叹息一声。 “……” 一通游玩转悠上来，看着建筑巍峨庄严的紫荆城，法方里媒感慨道： 王主任一上炸了毛，坐在椅子下差点有弹起来： “他那还担心啥呀！” 但陆淼翻译完成度很低，很多给我补充的机会。 是测是知道，一测吓一跳。 “哈哈，这倒有没……” 陆淼点点头，是再迟疑，起身顺势理了理压出褶皱的衣料，推门先行过去跟老后辈们会合。 陆淼向赵副主任等人阐述意思，接着转头，神色和煦地冲法方继续说道：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败余早下起得太早，昨夜又有怎么睡坏。 不是…… 年龄和赵副主任我们差是少，都是七十少近七十的岁数。 她喜欢俯视的感觉。 王主任是社外的法语老后辈。 “你听说那孩子现在在七楼给翻译组打上手？他知是知道是谁安排的？能是能跟人说一上把人往你这儿调一调，你这办公室加一张桌是成问题！” 身处其中，她会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说着话，王主任又说： “你？你不能吗？”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安乐窝 王秀愣了下，忙说道： “小陆姐之前说过，她没让上楼就不要上去……” “那话是说给你听的，我跟小陆姐之间又不跟你似的！再说了，我拿了衣服就下来！” 许香草白了王秀一眼，我行我素的去了里院。 抽开露台下面楼梯上小门的门锁，一阵绵密“哒哒哒”声，许香草直接上了楼。 而王秀，则被许香草怼得站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北海公园，陆淼牵着孩子和唐梅站在一起。 相隔几米开外，傅璟佑躬身拿着相机，挥手示意让她们站得再近一点。 差不多的时间里，家里小二层的卧房，推拉门衣柜“欻拉——”一声，猛地被人拉开。 给的便宜的蛤蜊油，哪有雪花膏好用呢？ 只是这次上楼，许香草的胆子又大了一些。 站在衣柜前，许香草满目惊愕的扫视。 满衣柜各式各样的衣裙，颜色由浅到深的整齐挂着。 丝滑的，带毛毛的，等等等等。 好些料子都是许香草叫不出口，甚至是没见过的。 许香草咧开嘴角笑了起来，逐件摸着衣服，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手都有些微微颤，可一双眼睛始终来回扫视。 眼神真是不知道该落定在哪一处才好。 这么多的衣服……！ 就算是再找几个人来，恐怕也一辈子也都穿不完！ 许香草上楼最多偷偷抹点雪花膏之类，一些少了一星半点不易被察觉的东西。 像衣服，还有抽屉里的绕丝胸针什么的。 她只看得出漂亮，好些东西甚至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便也最多只拿在身上比划比划。 看着贵重的东西，暂时倒还不敢真的去拿。 不过捏着绕丝胸针对着小镜子在头上比划时，许香草目光忽然注意到镜框一侧，立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上。 相框里照片上，男主人长臂搂着女主人，偏头将女主人装了满眼。 而侧梳低马尾，随意将柔顺长发搭在一侧肩头的女主人怀里抱着孩子，正笑语晏晏的目视前方。 此时此刻，仿佛是在透过相框在与许香草对视一般。 许香草愣了一下。 也就两秒钟的时间，又蓦地清醒过来。 敛下弧度过分高扬的唇角，许香草倏地伸手将相框拍翻倒扣起来。 刚才的欣喜雀跃不再，许香草静静在床边坐下。 想想早上被训斥的画面，再看看眼前屋里富贵别致的装潢摆设。 许香草眼里闪过暗影，一个近乎野蛮的想法由此诞生。 这个富贵的安乐窝，她才不要走！ 谁要她走，那她就…… 心中仿佛有了决策，许香草将抽屉和衣柜复原。 又将床铺一角坐出褶皱的地方抚平。 之后出卧室带上小厅门，轻手轻脚的又下了楼去…… 再说另一边。 傅家一大家子溜达到北海公园看菊花，期间也说起过许香草的问题。 陆淼是觉得许香草年纪小，性格要偏向浮躁一些，做事也欠缺点妥帖。 就说平时唐梅忙的话，可以让许香草帮忙收拾收拾家务，或者带带孩子，但是单独带孩子出门这种事，尽量还是不要。 就怕遇到点什么事，许香草处理不了，到时候或伤或吓着孩子什么的。 唐梅点头，一一答应记在心里。 陆淼说完这件事，扭头又去看傅璟佑，问他之前过去看的那家小五金加工厂的事看得怎么样了。 傅璟佑道：“各方面都看过，没什么大问题。我前几天又跟银行那边深入了解了一下贷款的事，能贷下来的希望估计不大。” 陆淼本来也没怎么考虑过贷款的事，听了这话便点点头，道： “贷不下来就算了，那就不考虑了，确定要盘这个厂子，咱们就赶紧交钱走流程去，免得时间长了再节外生枝。” “好。” 傅璟佑颔首，把撒娇不肯走路的老幺高举过头顶放上了后脖颈，应声说道： “这两天我就把这些事儿料理明白。” 陆淼点点头。 一大家子慢慢溜达、慢慢玩，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才往回走。 期间从西长安街走到东长安街时，留意路侧胡同小巷里有推车卖盆栽植物的，陆淼说进去看看。 唐梅来回走了这么远的路，早累得不行了。 就说叫他们小两口自己去，她先带着几个孩子回家去。 几个大点的孩子没意见，就是柏川。 小家伙比较还小，日常黏爸爸妈妈黏得紧。 加上看见这胡同小巷，也想起了上回的小鸟，便愈发闹着要一起进去看看。 陆淼平时都忙，难得休息时间能陪陪孩子，这种情况自然不会拒绝。 从孩子爸爸怀里接过孩子，陆淼牵着小柏川，直接往胡同离去。 头几分钟还闹着不肯走路的小子，这会儿却老实。 柏川漫步走着，沿路东张西望的喊： “妈妈给我买小鸟！” “好，妈妈给你买~” 陆淼笑声答应。 只是彩色羽毛的小鹦鹉似乎可遇不可求。 柏川上回过来，还遇见过一只。 这次再来，从胡同这头走到那头，都不见有卖的。 柏川瘪着嘴巴呜呜囔囔，揉着眼睛委屈巴巴的想哭。 万幸后面在一处铺着麻袋卖菜的摊位前，遇到一位老婆婆在送奶狗。 约莫两个月大的小京巴，通体雪白、毛茸茸的。 陆淼过去问的时候，柏川跟着过去看。 仅是一眼，小柏川眼睛都直了。 小家伙蹲在妈妈脚边，小手笨拙的拍着小狗脑袋，仰着脑袋问： “妈妈要一个吧，我想要一个，买一个回去好不好？” 卖菜的老婆婆笑说： “这个是送的，不要钱。” 说着话，老婆婆在柏川摸小狗的那只胳膊肘上摸摸看看了好一会儿，连连夸赞感慨道： “看这娃娃，养着真好，肉墩墩的呢！” 老一辈的人就是这样。 小孩子长得有多漂亮未必会有多稀罕。 但如果肉嘟嘟的，看着身量就结实，那必然就是招人喜欢的。 老婆婆笑，陆淼也笑。 同时，陆淼也问出一个比较关键性的问题： “婆婆，这小狗好养活吗？” 家里养狗的条件还是有的。 就是怕带回养几天又养不活，回头再惹得孩子哭。 喜欢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请大家收藏：()腰软知青在年代和忠犬糙汉贴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知趣 时间晃悠悠进了八月初。 彼时去津门玩的两个孩子回了家。 回老家的两个小子那两个小子却一点动静没有。 阅兵典礼在即，相关单位人员上家里来探访。 一是邀请老军区干部到时候上城里观礼。 二则提前打预防针。 未来一段时间战士们会在天安门彩排，到时候有点动静，希望老前辈能多担待…… 也是因为阅兵的这个事儿，未来一阵子进入京北都会受到严格管控。 怕到时候孩子们回不来，傅璟佑只好往回打电话，委托胡志远又跑一趟，让孩子们收拾东西赶紧回来。 两个小子倒是听话，就是最开始到县里接电话时，还想跟爸爸沟通，说趁假期还有大半个月邀请敏杰上京北的家里玩去。 傅璟佑顾虑回头车站管控起来接不回他们，自然也担心到时候再无法送敏杰回去。 这一次只能拒绝孩子们的提议。 但同时，他也给出许诺，明年暑假一定接敏杰和敏锐上京北来玩。 孩子们本来失落又遗憾，听见这话立马雀跃起来。 在车站里挥手跟老家的伙伴告别时，还约着来年暑假一定带他们去马场看自己的小马…… 也是这个时候，刘小柱在东二环东四十条那边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傅璟佑去看过觉得行，就跟人暂时先签了三年的租赁文书。 为了避免耽误工程进度，他只先把数控器械运了过去。 其他老式机床先紧着手头上的工作干着，后续要不要搬等看看再说。 傅璟佑白天忙厂里的事，夜里还要去新厂房里守着机床，很少有时间着家。 可就是为数不多拿脏衣服回家替换干净的换洗衣服时，傅璟佑就敏锐发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只环视客厅还不是那么确信，傅璟佑转身进了房间。 看过床上平铺勾了丝的被角又去拉衣柜的门。 果然。 傅璟佑压低眉梢出房间去了露台上。 “你上楼了？” 他站在露台上问。 王秀正在下面小院里带着柏川玩。 听见这话，王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忙仰头解释： “没、我没！傅哥，小柱哥昨天才去接我回来的……” 王秀家在京北近郊。 家里没电话有事也联系不上。 前儿两天陆远征和唐梅他们回来后，特意让刘小柱走了一趟接她回来。 再说上楼的这个事。 王秀深知许香草的行事作风，如果只是上楼，那或许还没什么。 可她就是担心许香草是不是拿了二楼什么东西？ 她很需要这份工作，要是许香草真拿了东西，那她肯定不能背这口锅。 于是王秀又说： “叔婶儿回来以前，看宅子的只有香草一个……傅哥，你要不要问问香草？” 王秀才回来，这事儿不是她，那就只能是许香草了。 傅璟佑眉心蹙得更深，却并没急着发作。 他转身进屋“咔咔”两声反锁了露台上的门，让人从外面再进不去屋里。 又回房间按照孩子妈妈的习惯，将衣服深浅分两排、由浅及深的挂好。 期间发现有几身衣服实在皱得厉害，他想试着抚平，又怕手上的茧子刮坏面料。 最后只将衣服重新草草挂回衣柜，顺着室内楼梯下了楼。 一楼大厅里，陆远征坐在茶几旁看报，唐梅在离他不远的位置正勾着脑袋给几个孩子做小鞋子。 傅璟佑脚踩上大厅实地时就道： “姨妈，衣柜里淼淼的衣服好长时间都没穿过了，你抽空给过一遍水，拿出去让太阳晒一晒，别都捂得发霉了。” “省得了。” 唐梅一边抬头，又一边打趣笑说： “北方天气干，哪有那么容易就动不动的捂发霉？” 傅璟佑不接话，拨弄钥匙扣，从上面卸下来一枚备用钥匙按在桌上： “露台上的门我锁了，回头我出门不在家，里侧楼梯上去的门我也要锁，这个是钥匙，以后你跟爸要上去拿什么东西，拿这钥匙开门，事后也要记得把门锁上。” 陆远征听见这话扭过头来，似乎不太明白女婿这弄的又是哪一出。 傅璟佑也不隐瞒什么，直接言明道： “我跟淼淼都不喜欢别人动我俩的东西，以后没事别叫她们上去。” 这话一出，唐梅手上动作立马顿住。 刚才脸上的一点笑意现在也没有了。 傅璟佑是一路苦过来的。 他很能理解王秀和许香草外出谋生计的不易。 甚至因为这两个人是姑娘，所行之路可能比他还要更加苛刻，所以他压着火，拿上干净衣服就去了厂里。 明面上甚至都没说什么让这两个姑娘难堪的重话。 他心好，又想着避嫌，所以没打算把这个事情闹得太大。 琢磨把门一锁，自己人拿着钥匙，以后让外人进不去屋里差不多也就行了。 可唐梅不那么想。 按照傅璟佑的话略一琢磨，甚至不用细想，唐梅就猜出了苗头。 傅璟佑前脚一走，唐梅就收了东西找来许香草问话： “前儿家里没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上楼去了？” 许香草本想不认。 可磕磕巴巴的，嘴皮子打架半天，最后说出口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是……那天上露台晾衣服，我看见屋里地上落了好些灰，怕先生和小陆姐突然回来住得不舒服，就进去把地板擦了一下。”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在逻辑上也能形成一个闭环，可唐梅仍不松懈，严肃着一张脸继续问： “橱子里的东西你动没动过？” “没、没！” 许香草脱口而出，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她辩解否认得太快，这本就是一大疑点。 唐梅懒得猜忌什么，直接将话放在明面上道： “香草，先前我就点过你一次，现在婶子也不怕你觉得婶子说话难听，当初小宝带你回来的时候说了，是看你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逃难出来，无家可归实在可怜。你可以不念着她的‘恩’，这宅子里也没人要你时刻记着那些事儿，可你但凡还想在这宅子里待，就该守这里的规矩！他们两口子感情好，从来不爱别人往眼前凑，也不喜欢谁去动他们的东西，你也该知趣些。”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兄弟之争 “婶子，我……” 许香草还想说点什么辩解，唐梅却抬抬手，制止她开口根本不愿意多听。 “行了，事情好赖不过三，你去忙吧。” “……” 许香草动动嘴皮子，埋下脑袋出了正厅。 唐梅坐在椅子上忧虑叹气。 陆远征收起报纸叠好放去一旁，幽幽提了一句： “这个姑娘不老实。” 唐梅睨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当我不想换人？可是也要近前有得人可换才行！” 而且…… 唐梅其实还有别的顾虑。 已知许香草不是个妥帖的，可要是这个时候把人放出去，焉知她会不会应激反应乱说什么话？ 今年本来就已经抓了好几个典型，眼下又赶上国庆阅兵，正是风口处处都严禁的时候。 与其冒那么大的风险，倒不如先把人攥在手里。 等回头外面风声过去一些，再找个由头给点钱把人打发了…… 唐梅衡量得很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和陆远征的这一席话都被门外一墙之隔的人听在了耳里。 许香草后背抵墙，咬牙切齿，眼神忽然变得愤恨起来。 ……这两个老不死的！ …… 八月十九，时安和明毅这两个小子从老家回来后。 时安日常规划好时间，品学兼优的依旧是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做什么。 反之，明毅这一趟回来至少长了有两斤反骨。 但又或许只是小男孩年岁又大了些，慢慢养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脾性。 最初到家只是不肯再和姥姥、妹妹睡一个屋。 唐梅就给他单独套了枕头，让他和时安一起睡。 时安二十来平的房间，一米八的床，睡两个半大小子倒也能睡得下。 主要也是兄弟两个都愿意。 后面则是老幺进书房东捣鼓一下，西扒拉一下。 渐渐养成领地意识的半大少年和正值撩嫌时期的小犊子凑在一起，大战一触即发。 明毅嫌柏川烦人，呵斥几句不见听话，起身直接把弟弟抽成了小陀螺。 柏川颤巍巍摔在地上，再撅着屁股蛋从地上爬起来时，“哇”的一嗓子捂着被打的脑袋，满世界找奶奶哭了一上午。 唐梅抱着老幺哄着训明毅，说兄弟亲手足，他是哥哥该让着点弟弟，不能打弟弟云云。 明毅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并不反驳什么。 晚些时候赶上爸爸回来，柏川又跑上去让爸爸抱，跟爸爸告状说哥哥打自己。 柏川鼓着嘴絮叨，小手频频在脑袋挨了打的地方轻轻拍着，那小模样…… 黑的要不能说成白的，死的要不能说成活的，都辜负了他那一脸认真的劲儿。 傅璟佑进屋放下衣服，顺势把明毅叫过来问了几句。 很快便也从明毅嘴里听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躲在他怀里偷偷看人的小子坏得很，自己做错了事扯坏了哥哥的画，还要恶人先告状，挨了打也不冤。 傅璟佑把柏川放去地上，扶着肩膀让小家伙大大方方面冲哥哥： “哥哥画画的时候你玩就玩，弄坏哥哥的东西做什么？给哥哥道歉。” 柏川怯怯看了眼板着脸的哥哥，生怕哥哥再打他，听爸爸说话，又扭过头来瘪起嘴“呜呜囔囔”的要哭： “坏爸爸，明明是哥哥打我，哥哥打我头了，坏爸爸！呜呜……” 柏川哭着跑开，又去找奶奶求安慰了。 傅璟佑胡子拉碴的，没有去追，只扭头看向大儿子道： “弟弟不对，但是弟弟年纪小，你是哥哥，要慢慢学会教弟弟讲道理，不能随便动手打人。” 明毅还以为爸爸会跟姥姥一样，一上来就会指责自己。 但见爸爸没有那样，反而是指正了他和弟弟各自的错处，谁都没偏袒。 明毅反而将话听进去了些，认真点点头说： “我知道了爸爸。” 傅璟佑“嗯”了一声。 跟家里几个孩子相继打过照面，傅璟佑叫唐梅平时不要总惯着柏川，该讲道理的时候就要讲道理。 别见孩子年纪小就无条件的袒护和谦让。 又跟唐梅说了脏衣服放哪儿了，其他的再来得及提，他上楼冲澡刮了胡子，草草收拾一番晚饭都没在家里吃，匆匆的就又出了家门。 柏川虎头虎脑正是“熊”的年纪。 但有陆淼和傅璟佑平时的灌溉教导，小孩本质也不坏。 被爸爸要求道歉以后，柏川其实隐约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可孩子年纪再小，也有个逆反心和好面儿的情绪在。 事后见哥哥板着脸，好几天都不理自己，柏川掩耳盗铃狗狗祟祟的，还是摸到了哥哥面前。 “哥哥？” 小家伙踮脚扒着书桌，只勉强冒出两只眼睛在外头张望。 明毅正坐在写暑假作业，听见动静抬头瞟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柏川装的很。 原本还想装作若无其事，见哥哥真的不理自己，小家伙抽搭一下，立即就委屈上了。 “哥哥！” “……” 柏川提高了声音，明毅还是不理他。 柏川深深叹了一口气，小胸脯颤着，已然有了点抽噎的意思： “哥哥，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明毅“嗯”了一声，态度十分冷淡： “说吧。” 柏川嘴角颤动，小嘴巴扁的更加厉害了，却仍然努力维持表情镇定说： “哥哥，对不起。” 明毅这才正眼看他： “知道错了？错在哪里了？” 柏川鼓着嘴认真反思： “哥哥画画，我可以在边上玩，但是不能给哥哥捣乱……也不能扯坏哥哥的画，这样是不对的。” “这还差不多……” 明毅放下笔，歪过身冲他伸手示意： “过来抱一下，哥哥也有不对的地方，哥哥也跟你道歉。” 柏川胸口起伏啜泣一声，再也绷不住了，一秒“哇”的哭了出来，松了扒桌子的手立即扑进了哥哥怀里。 哥哥说的啥，小家伙一点也没听进去，就一个劲儿的哭： “对不起，哥哥，我、我以后再也不撕你的画了，呜呜，哥哥，哥哥不要不理我……呜呜……” “好了，别哭了，男子汉从来都不哭。” 兄弟两个打完架互不理睬好几天。 一夕和好又好得没了边儿。 柏川使出了一身的腻歪劲儿，时时都要黏着哥哥，分都分不开。 明毅写作业时，他就自己搬了大小两个板凳挨在明毅腿边坐着吃番茄。 再到夜里吃饭，这回也不自己拿勺了，就要哥哥喂。 那黏糊的劲儿，真真是任谁见了都好笑。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踏实富足 陆淼八月底往回打了一通电话，说的是几个孩子上学的事。 傅璟佑叫她不要操心，说一直都记着。 事后又问她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累不累等。 陆淼工作倒是不累。 偶尔有空闲还能就近看看海，或者组团上外媒同事家的农场里团建。 就是现在慢慢距离文化交流会的时间近了，这阵子领馆内，她们这群参展的人要不早上，要不就是晚上，每天总少不了要开两三次会。 日常氛围难免严肃。 这通电话就是趁着晚间会议的间隙打的。 “后面要优先专注交流会的事，两边有时差，我之后一段时间可能没办法给家里打电话。你好好工作，不要傻傻等我的电话……等忙过这一阵儿要回去了，我会提前跟家里联系的。” “好……你别光顾着忙，注意休息，优先照顾好自己再谈其他！” 电话那头陆淼笑说： “知道了佑哥，会议室那边有人在招手了，我要挂了。” 傅璟佑短暂没了声。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只赶在挂断电话前吐出一句“我跟孩子等你回来”。 电话就此挂断，傅璟佑后续忙工作时，又过起了掰手指数时间等老婆回来的日子。 差不多的时间里，孩子们开了学，柏川也报上了育红班。 时安和聂云戈一个年级，原定今夏就能升初中。 但去年七月份起草了新规，中小学分批调整，由一开始的五二年制施行改革为六三年制。 北附小是试点实行新规的第一批学校。 两个孩子便要在小学里上完六年级后，才能升初中…… 再就是柏川。 小子平时在家放养散漫惯了，起先去上学时总要哭闹。 不是不肯去，就是哼唧着非要带小狗团团一起去。 头一个星期都是唐梅哄着一起跟车接送，再往后一点，小子在学校认识了小伙伴才渐渐有了些自主性。 小学开了学，各大高校如是。 傅璟佑拿回翻译好的数控说明书，仔细翻阅后对其中提到的“数控编程”概念十分模糊。 抽时间好一阵子翻书，又找原来的器械大课老师询问。 后面才了解理工科有个课程叫编程课。 要想把数控机床的功能性发挥到最大，就得懂编程。 而编程这一类东西，只有计算机和电子科学学科才会教。 傅璟佑思量再三，跑了两天申请了母校课程的旁听资格。 他拿了对应的课程表，平时除了兼顾厂里的活儿，有点空闲就会回到学校里继续学习。 每天奔来走去的确实不少折腾，可对他来说，又仿佛是一件好事。 过去回家再晚，家里也总有人会给他留一盏灯。 现在回家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说，去厂里守着机器时，一个人缩在狭小的木板床上，也着实没趣得很。 要是他孩子的妈在就好了。 傅璟佑不仅一次那么想。 但万幸的是，很快了，孩子妈妈很快就要 回来了。 越是想，越是觉得时间难熬。 傅璟佑晃晃脑袋，索性不往深里想了。 厂房昏暗的白炽灯下，他喝了一口水把搪瓷缸子推去一旁，一手翻开资料书，一手握上钢笔翻开笔记本。 数控机床设计的数码编程和计算机编程既有一定联系，又有显著区别。 两者在逻辑思维、指令体系等方面存在共通性，但应用起来根据场景和技术原理，又会存在较大的差异。 学校里的编程课主要针对计算机学科，大型器械所要运用到的根本不会教，也没能力教。 他更多时候，都需要自己摸索学习…… 时间在一个个忙碌的日夜中流逝走远。 九月下旬的一个上午，傅璟佑在新厂房里一手捏着笔记本看着，一手慢慢磨蹭调着机床按钮，正初次尝试利用数控功能设置精确尺寸。 还没操作两步呢，最外头的铁皮门就被人拍响了。 “duangduangduang——” “六哥？六哥在不在？” 是陈向东。 傅璟佑合上笔记本插进胸口口袋，按了机床“停止”键，出去给人开了门：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事发个信息，我就近给你回个电话不就完了？” 陈向东摆手，笑得像个大嘴猴： “这事儿不是一般的事儿，必须得亲自过来跟你说才行！” 傅璟佑点头。 这边没有富余的茶缸子，他就也没给陈向东倒水，只从口袋摸出烟盒抽了一支烟递过去。 又摸出打火机“哒哒哒”的几下，顺势还要给人把烟点上。 陈向东连忙摆手： “我有我有，我自己来就行！” 傅璟佑颔首，自己给自己点上烟，问陈向东这趟过来到底是什么事儿。 “也不是别的什么……” 陈向东哈哈笑着，不答反问： “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月月底要是没回，那应该就是十月了。” 陈向东追问道： “没说确切时间？” 傅璟佑瞟他一眼，没好气在他肩头捶了一下： “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忙着呢。” 陈向东哈哈笑出声，摸着后脑勺也不卖关子了： “我最近打听到消息，说是中关村那边马上要竣工几栋大楼，给政府和国营企业供完房还能有剩下的，要是个人手里有条件也能去申请买！” 傅璟佑一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琢磨了一会儿，傅璟佑说： “中关村不是在北四环？厂子和大家活动的范围多是在西二这边，北四远了点，你要是搬过去以后能方便吗？” 陈向东一边点头，一边抓着后脑勺也挺纠结矛盾的： “是有点远，但是楼房房源不好找，而且……” 他嘘声叨叨，扭捏得不好意思大声说话： “我跟梅子处对象也有几年了，前儿听说这个消息，我就跟梅子提了结婚的事儿，她说行，但是说想等嫂子回来了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办。” 陈向东为了这个事儿，才跑的这一趟。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跟兄弟分享喜悦的意思…… 不过言归正传，陈向东又说： “可是结婚总得妥当的安身之所吧？过日子就要有个过日子的样。以前是条件不好，现在我手里也攒下来钱了，梅子愿意跟我，我就想让她跟嫂子一样，过安稳踏实富裕的日子。”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颠覆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来讲，这话倒是不错。 只是傅璟佑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如丝如缕的烟雾说： “楼房新是新，可是不如小院实惠。你要是买个院儿还能自己在院儿里种点菜什么的补贴生活，楼房里哪能做这些？再说了，你跟梅子说了是看的哪边的房吗？” 陈向东摇头： “这个倒还没，我当时就委婉提了一下，说买到房了就结婚。” 傅璟佑听了，不禁拍拍他肩头： “你还是先问问吧，两个人都心仪了再做决定。厂子都在这边，她又跟你嫂子亲近，说实话，梅子未必愿意肯搬那么远。” 陈向东抚了抚后脑勺，被傅璟佑这么一说，他突然也觉得很有道理： “是我鬼迷心窍了，光想着赶紧把买房的事儿办下来……那等今儿回去，我再好好跟梅子唠一唠这个事儿！” “嗯。” 傅璟佑轻轻点头。 想着陈向东把事儿说完了，应该就要回去了。 他从胸前抽出笔记本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只等陈向东一走，就回去接着忙。 难料陈向东突然又说： “对了六哥，这次过来还有个事儿！近郊的大棚都搭得差不多了，早先种下去的那批仙人掌也长了好几片新叶出来，差不多可以把种虫弄过去了。你什么时间有空？我跟你上家里取种虫去。” 家里种的仙人掌上，胭脂虫已经爬得密密麻麻。 但傅璟佑知道这东西金贵，平时陆淼宝贝得很。 听陈向东提起这茬，他下意识质疑问： “你这粗手粗脚的，你弄得了吗？别糟蹋了东西。” 陈向东“啧”了一声，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跟傅璟佑手里差不多的红皮笔记本自证道： “我怎么不会弄了？嫂子写的注意事项我都快背下来了行不？” 傅璟佑睨了他一眼，压根儿不信。 丢了烟头，脚尖踩上去将其捻灭。 傅璟佑把笔记本一收，拔了器械电插销，挨道把门仔细锁好。 叫陈向东开车走在前面，他紧随其后一道儿回了家。 过去陆淼在家繁殖胭脂虫时，傅璟佑看过几回。 大致的步骤，他知道。 傅璟佑和陈向东一起分割仙人掌切片，事后又小心运输。 送到地方，又拿着牙签跟工人们一起把仙人掌小块固定在大棚里那些地栽的仙人掌上。 傅璟佑原本还有顾虑。 但见棚里叔婶辈的工人干活儿不仅麻利，还相当专业，他心领神会便也没多问什么。 确实也是口红带来的收益近乎暴利。 陆淼出差前曾给程英杰那边供过一次货。 从八月初开始，程英杰就不止一次联系陈向东问口红的事。 彼此都是合作了许多年的伙伴，程英杰也没隐瞒什么，坦言相告他们不怎么看好的深色口红走出口渠道十分好销。 而在内地和香港市场上，国红色的口红和三块钱一只的那种若有若无的淡粉色润唇膏，市场也相当可观。 程英杰了解到“玫瑰系列”的口红原材料十分珍贵难得，短暂时间很难配上货，所以甚至都不催了。 只让陈向东手里要是有“蔷薇系列”的货，就先给他一些。 这事儿整得…… 来钱来得快，市场前景又好，陈向东就怕哪里出差错会砸了自家的招牌。 所以不仅特别让梅子和林娴抽出空闲，千叮咛万嘱咐的培训了大棚里的工人。 甚至“蔷薇系列”口红会用到的其他天然色素粉原料，他都要精挑细选。 每回东西拿回来都得经过相关机构检测，确定没问题并且是精料才敢拿去生产口红…… 陈向东虽然半路出家，不怎么懂彩妆这一块的东西。 但根据陆淼列出来的规划，目前这一路倒也走得稳当…… 忙完大棚这边的事，一天时间也到了头。 返程回市区时，傅璟佑没让陈向东那么着急回去。 到厂里叫上蛋蛋几个小伙子，傅璟佑做东，带着一伙人上国营饭店扎扎实实开荤吃了顿好的。 临了夜里散场，大家嘴角泛着油光各回各家。 也只有他，推着自行车又回了厂里。 挑挑拣拣拿了几块铁板和钢料捆上自行车，傅璟佑一起拉去新厂在昏暗的灯光下，接着白天实验到一半的工作继续摸索。 还别说…… 这进口的重型器械就是好用。 三指厚的铁板平时用五金厂的老式机床，至少得花十五到二十分钟才能裁出个大致形状来。 在这台大家伙面前，只需设置好数值代码，不过是“呲呲”几声的工夫。 一分钟都要不了，铁板不仅裁切好了，长、宽、直径的规格还一比一的精准！ 那些胳膊粗的特殊钢料就更是了。 平时想塑出弧形来得费老鼻子劲，现在在他替换过器械压缩配件后，却听话的就跟煮的软烂的面条一般，任人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傅璟佑有点被这台器械的功能性颠覆认知。 事后在摸索了解代码设置方面，不禁也多了几分沉迷。 而在确定仅靠这一台器械，就能将材料一步加工到百分之九十的完成度后，傅璟佑也不再迟疑。 来回几次大致熟悉操作模式，他隔天就回家开车去五金厂，直接拉了一批材料到新厂。 蛋蛋几个过来帮忙打下手。 等看见新买的大家伙经过切割、压缩塑形和打磨等几个步骤，一套列车配件一天下来就能完成大半，几个小伙子已然被惊呆。 谁敢信啊？！ 过去师父连同他们几个手都要搓烂了，得忙活大半个月才能做完的活儿，这、这就要干成了？ 前阵子那么多人找他们厂做活儿，当时苦于没有时间，所以单子一个没接下。 现在有了这台家伙什儿，那岂不是得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师父之前就说过，目前这台机器国内很少，那么会操作的人肯定就更少了！ 如果他们学会了的话，以后还能愁吃不上饭吗？ 几个年轻小伙都扭头看向一侧。 傅璟佑没看见徒弟们眼中的期盼神色。 才操作完最后一轮打磨，他拔了插销正背对着众人清理器械操作台： “每次干完活这里都要清理干净，电子定位描点的要求很严格，有一点细小的渣子颗粒都会影响机器的精准度。”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国庆 “是！” “知道了师父！” “嗯……明天再拉两批料子过来，这两天大家辛苦一下加加班，等月底放假回头国庆也不影响你们出去看阅兵玩儿。” 国庆放假！ 还是从月底就放！ 几个小年轻对视一眼，刚才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个的瞬间欢呼雀跃起来： “知道了师父！我们明儿一定一早就来！” “行了，今天先到这里，别一会儿再晚了不好坐车了。” 傅璟佑摆摆手，打发几个小徒弟让回去。 只是话音才落下，他又问： “身上都有坐车的钱没有？” 王茂几人的家都在五金厂附近。 今天是他拉钢料时，开车一起把人带过来的。 这几个小子家里都拮据，平时领的工资都让家里给收起来留作老婆本了，身上都没什么钱。 果不其然，几个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低头不好意思说话，或直抓后脑勺傻笑。 傅璟佑一眼就明白了。 四处摸口袋翻出伍角毛票，他把钱递给蛋蛋： “你们去一人买一瓶汽水，其他的分一分坐车回去，要有剩余就明天带回来。” “知道了哥。” “谢、谢谢师父！” 蛋蛋坦然应声，其他几人羞赧道谢。 傅璟佑“嗯”了一声，拍拍他们肩头叫他们去。 等几个晚辈走了，傅璟佑在厂里收拾了一下，大致打扫干净就也锁上门开车回家去了。 夜里洗漱完，傅璟佑坐在房间倚着窗户的长桌前。 手边摆着皎白阵阵幽香的栀子花插花瓶。 身后斜侧方，还用椅子架着风扇在“呼呼”的吹。 他在灯下看从人大学校里借来的资料书，偶尔还要对照英语词典查一下专业名词。 时间在专注中总是飞快流逝，一晃眼的工夫，就已经是凌晨两点。 傅璟佑放下书，又合上黑红字迹密密麻麻交错的笔记本。 这个社会还真是…… 没有点文化寸步都难行。 傅璟佑仰头靠在椅子上，短暂揉捏眼眶放松。 等再睁开眼重新端坐时，一双深邃桃花眸若有若无的好似多了几分感慨，又好似是多了对前路的斟酌和考量。 简单收拾桌面，傅璟佑关灯上床休息。 算着时间隔天多睡了一会儿，到八点半才起来。 下楼吃过早饭，正好赶上刘小柱送完孩子们把车腾出来。 他顺势开车去了厂里，拉材料时一道把几个徒弟捎上。 傅璟佑话不多，平时一贯是几个徒弟在他身边吵吵嚷嚷。 可今天却不同，他在车上问起蛋蛋的夜校还有没有在上。 蛋蛋摇头。 傅璟佑专注开车，又如万千长者一般提点蛋蛋： “多认几个字没坏处，晚上黑灯瞎火的又没别的什么事干，夜校该上的还得继续上……等知识学深些，明年高考季我看看给你安排一下，你到时候考个文凭本去。” 蛋蛋知道师父、师娘看事情一直都比他们看的长远，更知道师父不会害自己。 所以在这件事上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好。” 傅璟佑“嗯”了一声，又扫视后视镜看后头的几个小伙子： “你们几个都什么文凭？” “我小时候读过三年级。” “我小学五年都上完了。” “我初一读过一年……” “……” 几个小子文化程度参差不齐，还有一个是完全没接受过开蒙学习的。 大致了解了一下，傅璟佑就问他们有没有上夜校的想法。 要是愿意上，他给他们报销费用，算作是厂里培养他们的。 王茂几个小年轻都没吭声。 别的厂里怎么样，师父又是怎么带徒弟的，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的是，肯定不会是他们这样的就对了。 平时上工有钱拿，有饭吃，每顿饭还都有扎实的荤腥。 技术一类的，师父但凡有点空闲就手把手的教…… 他们五金厂虽然不大，可说句实在话，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好。 可就因为占的好处太多了，现在师父又说要出钱叫他们去读书认字，他们真不好意思应声。 傅璟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约莫猜出了些什么道： “都磨蹭着等什么？有了机会就要抓住！一个个的不都还想着学怎么操作那台数控机器？我这大学的文凭捯饬起来都费劲，你们不认得字，大道理都不明白几个，回头跟你们讲数控原理你们听得懂吗？” 这个社会有手艺在身，人再踏实肯干一点就不会饿死。 可若文化能学得深一些，就能优先接触到更新的技术，有更好的工作前景。 能更好，那为什么不呢？ 几个小子静默片刻。 也许是想明白了，所以渐渐的有人开了口： “师父，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 有一个人开口，就有第二个。 很快，几个小年轻都表现出了意愿。 傅璟佑满意颔首： “行了，去了文化好好学，回来了活儿也好好干！” “师父，等我学成大本事了，一定好好跟你干！” 傅璟佑失笑晃晃脑袋，没再说话。 他看事看得长远，这件事也算是提前投资。 是投资就会有风险，但利益也是与之相互的。 他若一口气能培养出五个人才来，以后但凡能留下一个在身边就不会亏。 傅璟佑工作忙，抽不出空闲打听夜校的事，就让蛋蛋作为代表主力负责。 再说厂里加班加点忙了几天，一晃眼的工夫就到了国庆。 这一天，整个京北仿佛都沸腾了。 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只为亲眼见证这一天的盛大时刻。 早在头几天前，广场附近就拉上了醒目的警戒线。 而从今天一早就有身着制服、身形挺拔如白杨的工作人员神情严肃的维持着秩序。 人们也都相当遵守规则，只站在警戒线以外的位置观望着祖国的神圣与威严。 傅璟佑如是。 但他不是在下面。 老丈人身份特殊，一早就身着正装被邀上了中间主城楼。 那边特殊人员较多，他们家属是不能去的，但是可以去城楼两侧的观礼台。 观礼台上也是绝佳的观赏角度，傅璟佑就和唐梅带着几个孩子主要在这两边活动。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来电 阅兵场面相当宏大。 战士们挺拔身姿组列出来的军阵从广场上过时，军靴踩得震天响。 人民的欢呼和战士们的口号更是气冲山河，直窜云霄！ 军阵和各类飞机、大炮、坦克，威风凌凌的装甲车以及拉着导弹并排前行的武装车等等等等。 所展现出来的画面，与60年代的那次阅兵典礼呈现断层式的对比。 这一次的阅兵，无疑不是向世界展示出华国这些年的成长和国防实力。 傅家的几个孩子全程感叹尖叫，自豪与热血不亚于其他所有成年人。 傅璟佑如是。 他虽安静观礼，可蓬勃激动的情绪却几乎要从深邃的眼里溢出来。 只是一双英挺硬朗的眉，从始至终若有似无的总是蹙着。 他心里藏着事无处说，可误打误撞的，孩子总能捅破那层纸。 典礼十点开幕，十点五十六分结束。 结束后的许久，前来围观的人民群众仍不曾离去。 观礼台上，相关工作人员抱了两个箱子过来，给前来高台上观礼的人发放小小巧巧却极具有纪念意义的五星红旗。 领红旗的人很多。 傅璟佑怕挤着孩子，就说让唐梅抱着柏川在外围等，他先领着时安几个过去。 一会儿回来了再带小的去。 可才排队拿到红旗，就听见唐梅惊呼喊柏川的小名。 傅璟佑下意识回头，便见穿白衬衫和黑色背带裤的小子虎头虎脑的，一脑袋停开行人间的腿缝就扎进了人群里。 “你们几个先去找姥姥，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傅璟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匆匆交代一句就循着方向追了过去。 眼前都是腿，各式各样的腿。 柏川丢失目标，扁着嘴哭唧唧的。 肉嘟嘟的小手拨弄推开堵在眼前的“腿”，扭着小脑瓜在人群里到处窜动打量。 终于，在看见一道身影时，小家伙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妈妈！” 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胸前挂着专业相机的女人猛然被抱住了腿。 年轻的女同志明显一愣，反应过来张望一圈寻找孩子的家长，又笑着缓缓蹲下身问： “你是谁家的小孩呀？怎么还会认错妈妈？嗯？” 小孩离娘离得太久，就是会找娘。 可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柏川反应过来这不是妈妈后，也吓了一跳。 小家伙瞬间松了手，紧张无措的连忙往后退。 那名女同志怕他小小一只挤进人群里会被踩着，刚想伸手把孩子拉回来。 一双有力的胳膊却抢先抱走了孩子。 傅璟佑心嘭嘭狂跳，却努力保持镇定谦和的致歉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柏川见是爸爸，一下子抱上爸爸脖子，埋起脸委屈的哭了起来： “爸爸，不是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傅璟佑托着小家伙轻轻在背上拍着，刚才还有一腔火气，这会儿却半点都发不出来。 他心里都时常空落落的，更何况是这么点的孩子呢？ 傅璟佑致歉诚恳，那名女同志又见柏川喊他爸爸。 在确信他就是孩子的爸爸后，那名女同志只温和嘱咐他这里人多要看好孩子，其他的并未计较什么。 傅璟佑轻轻颔首再次表达歉意，随后便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现在已经是国庆节了，妈妈就快回来了。今天阅兵妈妈都没看到，爸爸带了相机，咱们去多拍点照片等妈妈回来了拿给妈妈看，好不好？” 柏川心碎的掉着水晶豆，却也渐渐的被爸爸转移了视线： “爸爸拍解放军叔叔，解放军叔叔可厉害了！给妈妈也看看！” “好，给妈妈也看看。” …… 厂里有了数控设备，承诺给孙有成那边产的列车配件，余下工期直接缩短一半不止。 国庆小长假结束后，傅璟佑在厂里又忙了几天，之后这一期的工作就彻底交了单。 前面忙了那么一阵子，现在京北各大车站暂时又还没完全解除管控，傅璟佑索性也不着急了。 手里只谈了本市建材市场供应商那边，大厂不愿意干的几个小单子。 平时就一边歇，一边慢慢的干着。 也是这个时候，他白天在厂里带着几个徒弟忙，夜里又搬回了景山南路的宅子里住。 陆淼归期不是九月就是十月。 眼下已经是十月中，傅璟佑想她回来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所以一直都在默默等她的返程电话。 晨起上班前没等到，那下班回来的第一句话，他必定是要问“淼淼打电话回来了没有”。 但其实，比傅璟佑更先接到电话的，是陆远征。 十月二十三日，霜降。 陆远征从学校回来刚踏进正厅，就赶上电话响了。 手里公文包来不及放，陆远征走过去接电话，却在“喂”了一声后，腰杆和脊背瞬间立的笔直。 而随着电话接通的时间越长，陆远征的神色也愈发难看。 “这一点我相信党和组织不会……” 话说半截，正是严肃紧张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一声“吱呀”声。 陆远征眼神凌厉，瞬间回头。 那眼神跟前阵子阅兵典礼上，从广场摆军阵走过的战士们如出一辙。 据说是从战场上退下来，手里见过血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许香草扶门站在门口，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想回避，可被陆远征盯着，她根本连动都不敢动……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辛苦你们这些同志了。” 一句话结束通话，把话筒挂回电话上，陆远征回头正色的望着许香草。 他不知道许香草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接电话时说的话，她又听见了多少。 此时此刻，他只盯着她微微施压道： “守好嘴巴，不该说的话，不要到处乱说。” “……” 许香草被他盯得不敢出声，为表态度，只得将脑袋点出重影来。 陆远征这才将目光收回。 正逢唐梅从里屋弯绕拐了出来。 许香草得了机会开溜，唐梅问陆远征： “刚才电话是不是响了？” 陆远征略略敛去冷意，轻轻点头。 唐梅便又立即追问： “是谁呀？是不是小宝打回来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胜算 “是学校那边的事，要是小宝打回来的，我能不告诉你吗？” 陆远征眉心瞬间凝出沟壑： “一天天的，总问总问……” 唐梅想他说的也是，却仍忍不住道： “这不是都快月底了吗？原来说九月份、十月份就能回来，这马上都要进十一月份了……也不知道她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远征知道她担心，却并未柔声安慰什么，反是提着公文包一边往书房方向去，一边不耐轻喝道： “她是为国家办事，又不是别的，国家会保证她的安全……你别操那么多心，安生把心放在肚子里，到点儿完事儿孩子自然就回窝儿来了！” 唐梅还想再说点什么，陆远征已经进书房从里头关了门。 隔着一道木门，唐梅欲言又止，最终转身忙别的去了。 陆远征则沉下眉头坐在书桌前。 不知过去了多久，陆远征又缓缓起身走向书房一侧的玻璃橱。 不大的玻璃橱分上下好几层，里面每一层都堆满了各色纪念物。 其中最顶上的一层，一个长条形的锦盒里静静躺着数枚奖章。 那些奖章多是国家近年来新铸造的。 一枚枚通体金灿灿的，格外的光辉耀眼。 他的这个丫头…… 陆远征肩头微微松懈下塌，忽然少了刚才在外面的克制，也皱起了眉轻声叹息起来。 …… 继上一次听到唐梅和陆远征的对话后，许香草就积攒下了满腔的愤恨。 可愤恨归愤恨，愤恨完了许香草也无可奈何。 她不想离开这里，更不甘心就这么被人赶走！ 她不比陆淼差什么，她不信陆淼行，到了她这里就不行了！ 许香草下定决心要再试一次！ 打定了主意，哪怕眼前就是有一坨狗屎，许香草也会选择强忍着恶心咽下去。 总之，在达到目的之前，她绝对不可能离开这座宅子！ 那两个老不死的不是防着她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香草做了两手打算。 如果实在无法成为这栋宅子的女主人，那么她至少也要做到确保未来生活的衣食无忧！ 二楼房间的抽屉里，有许多亮晶晶看起来贵重的首饰。 还有浴室干湿分离间的橱子里，光是雪花膏一类的东西都是成小箱、成小箱的装。 陆淼用的东西一贯都是好的，那些东西都不便宜！ 许香草原本想像过去一样，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再去二楼。 但这次跟过去又是不同。 她想的不再是偷偷用一点的事儿，而是拿走。 陆淼不在家，女人用的东西男人也不懂。 她拿走了也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 那些雪花膏和擦脸的东西，她就是拿出去半价卖，一盒也能得上好几块！ 许香草略带快意的想着。 可她没想到的是，等她悄摸实施计划时，现实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二楼露台上的门，竟然被锁了！ 打—不—开！ 许香草牙齿咯吱作响，气得浑身乱颤，不敢相信那两个老不死的！居然会这么对她！ 不死心的拉着露台上的门把手，用力拽了好几下。 门与门框“噔噔噔噔”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扎耳。 可动静闹得不小，却一点开的意思都没有。 许香草心跳如鼓，纵使不甘心，也更害怕被人听见刚才的动静，再给找过来发现她。 无可奈何，只能攥着拳头一步三回头的先回了前院。 为了这个事儿，许香草暗暗咬牙懊恼了很长一阵子。 但是现在又不要紧了。 因为，她有了胜算！ 许香草阴恻恻的猫在园子里，两手捧脸，满脸张狂扭曲的笑了起来。 …… 家里陷入忧心忡忡的不仅唐梅一个人，还有傅璟佑。 “淼淼今天打电话回来了吗？” 傍晚下班回家，傅璟佑第一句话就问陆淼。 唐梅摇头，“没呢，不过应该也就这两天了。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傅璟佑兴致不高“嗯”了一声，刚要上楼放东西，裤管倏地一紧。 柏川扒了过来： “爸爸！” 阳光的小子最近变得愁眉苦脸的，活像是个小苦瓜。 傅璟佑抱起小子抱了起来： “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 “老师教了大字。” “学会怎么写了吗？” “嗯……” 柏川蔫巴巴点头，被爸爸一只手抱着上楼时，忽然搂着爸爸脖子立起脑袋懵懂认真问： “爸爸，妈妈还没有打电话回来哦？”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妈妈是不是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傅璟佑轻笑一声点点他鼻尖，转移话题道： “一会儿吃饭等你把小肚子吃得鼓鼓的，爸爸就告诉你。” “……嗯。” 柏川犹犹豫豫，轻轻点头。 家里几个大点的孩子好哄，也懂事。 哪怕想妈妈、想阿姨了，问了大人只要大人回应说最近就会回来，他们就不会再问。 但小的不同。 小的想法天马行空，虽然每回好忽悠，但看到点什么想起妈妈了就会问，不区分任何时间地点。 可这样一来，反倒叫克制情感的大人愈发难受起来。 晚饭后，几个孩子大的带小的去书房里写作业。 傅璟佑起身刚要去找刘小柱拿车钥匙，陆远征见他往外头走，顺势放下手里的茶缸子问：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傅璟佑道：“这都月底了也不见淼淼打电话回来，我去国英社看看，他们那儿要是还有人值班就问问什么情况。” 陆远征略微沉吟，目光锐利严肃道： “她那边办的是要紧事，说了大致回来的时间就一定会回来……你不要去打乱她的工作节奏，再耐心等几天的。” 傅璟佑跨出门槛的步子微微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应声道： “知道了。” 也许是情绪需要一个支点，所以即使在知道老丈人说得在理的情况下，傅璟佑还是出了门。 他将车一路开到国英社，就停在平时常接陆淼的那处。 平时这个点人手寥寥无几的国英社，此时却灯火通明呈现出了一片繁忙景象。 傅璟佑倚在车边，遥遥的望着那处光辉之地。 等待夜色渐深，里头渐渐有灯灭下，他才又驱车回去。 原地只留下满地被踩灭的烟头，证明曾经有人来过。 ……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隐瞒 渐渐地，回家没见唐梅说起陆淼打电话回来的事，傅璟佑便也不再主张问。 但国英社，傅璟佑去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过去时常接陆淼上下班，国英社大楼一层里，不少小同志都对他眼熟。 而在他频繁打卡国英社时，“陆部长的爱人最近总来，但每次又只在门口待一阵儿就会走”的消息，也传到了社内各位高层耳里。 前阵子接到国际上的消息，这段时间国英社内部高层开会频频。 现在这个消息一出，各方大佬更是愈发严谨起来。 陆淼迟迟未归，这件事带有一定机密性。 一开始为了避免引起家属乃至群众的恐慌，内部一致统一意见暂时不告诉家属。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也瞒不了太久，家属迟早会克制不住找过来打听消息…… 避免那个时候双方再交锋说不清楚事情，导致引起更多的动乱，在又一次会议上，秦社长看向詹部长，雷厉风行下达指令道： “让参与这次事件的其他外事组人员先撤回来。陆部长的助理过去总去她家，跟家属应该相熟，看看能不能先安排助理过去稳住家属情绪。” 詹部长点头，秦社长翻了两页传真信息，又严肃问： “外交部那边有没有新的消息？” 会议室内另一位部长回道： “说是还在交涉。” 秦社长道：“稍后再督促一下，就算助理能起到安抚作用，效果也不会持续太久，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陆部长安全带回来。” “是。” “后续各部门一旦有陆部长的相关消息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没什么其他事就散会。” “是。” “是！” …… 时间渐渐往十二月份靠拢，陆远征开会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 而在十二月大雪的这天，陆远征提前开完会，难得一次中午回家。 他进屋刚把包递给唐梅，开口就问： “小傅这几天怎么样？都在忙什么？” 唐梅正要说话，傅璟佑却先从楼上下来了。 陆远征愣了愣。 傅璟佑惯是个闲不住的，平时不加班晚回来就算好的，白天在家反而是个稀罕事。 陆远征上下扫视傅璟佑，果不其然就见他手里攥着一个半寸厚的文件袋。 陆远征瞬间沉了眉梢： “你做什么去？” 傅璟佑往前晾了一下文件袋，也没隐瞒什么，如实说道： “我去国英社问问，要是问不到消息，就去趟公安局。” 陆远征眉心皱得更深，口吻严厉带了几分训斥的意思： “你去公安局做什么？这事儿你去公安局公安局就能管了？” 傅璟佑知道他误会了，便解释道： “我不是去报警。我跟人问过了，出入境的护照得上公安局申请。要是淼淼短期回不来，那我就过去看她，她要没什么事，我一转身就回来。” “……” 陆远征笑了一声。 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抑或是无奈。 客厅里短暂静默，就在傅璟佑迈开步子刚要走动时，陆远征沉眉压下心底躁意道： “这个事情你先不忙，我有别的事要交代你。” 傅璟佑停下步子，旋身等待他的下文。 陆远征道：“国内现在数控设备屈指可数，京北这边可能也就你手里有。这是新器械、新技术，你最近正好不忙，这两天安排一下空出几天时间，让学校的专业生上你厂里看看去。” 傅璟佑从人民大学毕业，学校什么情况他知道。 过去他在校时，也是听学校的安排去到各个大厂里实地学习。 老丈人的这个安排，他没意见，但他还是拒绝了，只是也没将话说得太死： “这个事儿行，但是现在不行，我有别的事儿要忙。” 陆远征一听这话，还能不明白他什么打算吗？ 他是铁了心。 就是要去国英社，就是要去办证出国，就是不肯消停！ 一想到这里，陆远征一阵火气上涌，强硬冷下脸道： “国是那么好出的？你当出国是跨道门槛说走就走？学校通知已经发下去了，这事儿往后推不了，你赶紧安排安排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陆远征嗓门大了起来，可傅璟佑也不遑多让。 他才与陆远征擦过肩头，这会儿正站在门口一侧。 听见这话，他脾气上来泄愤一般，一巴掌把门板怼得撞墙“duang”的一下发出好大一声响： “这事儿你跟我商量了吗？我是木头吗？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能有点自己的事儿了吗？” 陆淼这趟出国，傅璟佑本就顾虑颇多。 长时间联系不上，不清楚陆淼在那边什么情况，傅璟佑心里的担忧一天胜过一天。 前段时间完全是因为陆淼提前打过预防针，说会忙一阵子，说期间可能没时间给家里打电话，又说回家前会提前跟家里联系等等。 傅璟佑才强行抑制情绪熬过来的。 可陆淼就像是沉入湖底的石子。 自从八月底的那通电话后，到现在十二月都快过了三分之一，家里再也没收到过她的任何消息。 七月里走的人，到现在几乎已经是半年的时间！ 傅璟佑挺不下去了。 他肉眼可见的阴郁暴躁起来。 甚至昨天在厂里工作完，蛋蛋几个只是因为清理数控机械工作台慢了两秒，就被他逮着一顿好骂…… 今天赶上这事儿，傅璟佑实在控制不住发了火： “出国难难道就不出了吗？那么大的活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是一点也不担心！那是你们女儿！是我媳妇儿！你们可以不管，可我不能不管！” “你……” 翁婿两个头一回兵戎相见，唐梅被这阵仗吓一跳： “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好说！脾气都别着急，小傅，他是你爸！是长辈！你可不能这样跟他说话。” 傅璟佑听不进去，扯回胳膊直面硬刚老丈人的权威，把这阵子的疑虑都质问了出来： “我倒也想问问爸是什么意思了！先前我说去国英社你就拦着，现在我说要去办护照，你又设一些别的事来绊我的脚！哪就能有那么巧，回回都能赶上事儿！这中间你是不是就是有事情故意瞒着我！”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缓兵 陆远征急火攻心，本来颤手指着傅璟佑。 一听这话，陆远征身上仿佛被浇上了一盆冰水。 一夕之间，什么气啊恼啊的都没了。 陆远征收回手，有片刻的迟疑： “老子能有什么事情瞒你！？” 他虽否认，可刚才那短暂的一瞬，足以被傅璟佑抓住端倪。 傅璟佑刚才推门的手，不知道是用力过猛弄疼了还是怎么地，突然有点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继而被带着一起抖动发颤的，还有他整个人。 虽然追问的是他，可等意识到问到了真相的一角时，受不了的也是他。 像是跌进了无底洞，傅璟佑一颗心猛的凉了半截。 这个时候普通人想要出国很难。 陆淼的护照和签证能那么快下来，跟她从事的工作和岗位有一定关系。 傅璟佑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可他行动起来总好过在家里盲目等待。 可是此时此刻从老丈人嘴里摸到一些蛛丝马迹，他控制不住的像是个走投无路的人，忍不住拉着老丈人这根稻草连番追问： “爸，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如果有涉及机密的地方你可以不说，但是你告诉我，淼淼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是不是出事了？严不严重，会不会危及到个人安全？” 陆远征抚开他的手，指腹轻揉眉心侧过身回避道： “这些事我怎么会知道？你别跟你姨妈似的，整天疑神疑鬼动不动的就瞎猜！也许只是别的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下……都再耐心等几天！” “爸！” “老陆！” 唐梅这时也品出味儿来了。 傅璟佑拉陆远征的左手，她就拉陆远征的右手： “老陆，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你要是知道，你怎么不说呀！” 陆远征简直头大。 一个他都说不清，现在这又来一个！ “我知道什么了？你们别胡思乱想行不行！” 家里三个大人正在极限拉扯，外头突然传来王秀的声音： “婶子，傅哥，于助理来了。” 于助理？ 唐梅虽然知道于红，但她不知道于红跟陆淼一起去了国外，所以还算镇定。 反观傅璟佑，他撒开了陆远征的胳膊，已经转身往门外去。 陆远征见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脸色不禁紧绷了几分。 可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傅璟佑就已经和于红又齐身进了正厅： “淼淼呢？怎么你回来了淼淼没跟着一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红刚从飞机上下来。 这中间回了趟社里开会，家都还没回呢，抢着时间就先来了这边。 “傅同志，您别担心，前辈在那边好着呢！” 傅璟佑明显不信。 关心则乱，他这会儿连珠炮弹般话也密了起来： “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她要是好，怎么电话都不给家里打一个？原说九月、十月就能回来，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于红把一起带过来的箱子放上茶几，虽一身疲态，却保持着镇定笑道： “您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傅璟佑深深蹙着眉，心神不宁的在她身边一起坐下。 陆远征绷着一张脸，一双眼睛严肃盯着于红，跟着一起坐在了茶几对面。 外人面前，唐梅也暂时将忧虑压了下去，保持礼节给泡了热茶端上桌： “于助理，你喝茶。” “哎呀谢谢婶子！婶子您不忙，我就坐下说几句话，马上还回去忙呢！” 唐梅勉强露出笑意： “你过来一趟也麻烦！坐下休息休息，边喝边说，不碍事。” “哎！” 于红忙笑着点头。 喝茶时，于红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跟前三人的神色，心里便有些数了。 如刚才在社里了解的那般，前辈家里人的情绪现在已经将近崩盘…… 于红虽压力颇大，也有些紧张。 可是来前高层领导特别嘱咐过，她这会儿不得不硬着头皮强装起镇定来： “前辈是临时被安排了其他工作，这次的工作涉及一定机密性，通话有可能会被监听，所以才不方便往回打电话。” 傅璟佑张嘴要说话，为避免陷入被动，于红抢先开口道： “前辈就是顾虑家里会担心，所以才让我先回来一趟，顺路把买给家里的东西一起捎回来。” 于红说着话，伸手“咔咔”两声开了茶几上的藤箱。 什么保温水杯、遥控飞机、玩具熊等，傅璟佑看在眼里，蹙着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 直到于红从箱子底下抽出两个纸包袋。 “这个袋子里装的是口红，前辈说她有个表妹很喜欢这些东西，所以这个是带给她们的。这个袋子里装的是前辈在那边收集的鲍鱼壳，说的什么品种我也忘记了……” 于红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继续解释说： “反正前辈的意思是说让找专门的师傅处理一下，后续炮制成色粉会是非常自然漂亮的颜色，明毅小同志画画可以用。” 陆淼压根就没有什么表妹，但这话从于红嘴里说出来，傅璟佑瞬间就明白了。 口红是带给梅子他们的。 应该是口红管或者是颜色之类的有什么门道，是让梅子他们参考学习的。 至于鲍鱼壳…… 这事儿要换别人说，傅璟佑不一定信。 但如果是陆淼说的，那傅璟佑便信了个十成十。 陆淼想法多，又惯是讲究。 孩子对画画展现出了热情，她有了机会必会寻更好、最好的来。 如果那什么水杯和买给孩子们的玩具，是打马虎眼忽悠人的。 但现在有了这两样，傅璟佑心里就已经把于红的话信了七八分。 只不过低头打量两眼那几对碧蓝色的鲍鱼壳，傅璟佑仍止不住担忧问： “那她这期工作要忙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这个目前还不好说。” 于红刚有一句迟疑，傅璟佑眉头立即就又拧了起来。 于红见这阵势，赶忙转圜口吻： “现在还是谈判阶段，如果顺利，前辈这个月应该就能回。如果谈不拢，可能就会晚些……” 这话的弹性空间很大…… 傅璟佑心里沉甸甸的蹙了眉。 虽不知道陆淼现在具体在忙什么，但谈判相关的事，他还是懂一些的。 眼下这个时候，恐怕也真的只有等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隐形炸弹 傅璟佑微不可闻轻叹一声，问于红： “你这次回来待几天？什么时候再走？” 于红迟疑回道： “这个……这几天还需要做一下工作上的交接，下次出发最快也要等到下周。” 傅璟佑轻轻点头： “你后面没什么要紧事吧？我收拾点东西你下回顺路带过去……你们住的那儿能开火吗？” 傅璟佑虽问着话，却已经起身喊着唐梅行动起来： “小姨妈，家里燕窝和雪蛤都还有些吧？你赶紧拿过来。” 唐梅连忙点头去办。 傅璟佑也没闲下。 他把家里的冰糖、干莲子还有红枣什么的都拿了过来。 额外的，还拿了厚厚一沓油纸。 “她身体不好，忙起来总是顾不上自己，你多担待，在旁边要时时提醒她注意休息……” 唐梅把燕窝和雪蛤拿过来，傅璟佑如中医大夫抓药配药一般，按着比例搭配将燕窝雪蛤扎成若干小包。 “雪蛤剥开后泡发洗干净，连着这一小包里其他的东西隔水炖就行。燕窝也差不多，也是要泡开挑干净才能炖。这样的一份都泡开后大概能炖四次，回头你要是不好操作，可以提前掰碎了再去泡……” 他边忙边絮叨。 于红一边“嗯”声点头应着，一边心头涩涩的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于红有触动有愧疚。 但最后只能借着疲倦的掩饰，低头佯装打哈欠蒙混过去。 还是她拎过来的那个箱子，傅璟佑把东西腾出来，又重新装满东西送她到门口上车。 虽然忧虑分毫不减，但于红来过这一趟后，傅璟佑心口踏实不少也是实话。 而傅璟佑大概不知道的是，于红在家停留的这短暂期间，茶几对面坐着的陆远征心神紧绷，捏了一手心的汗。 陆远征对傅璟佑这个女婿的了解，有时候甚至要胜过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 他的这个女婿，沉稳，踏实，也上进又出息。 更将他的女儿视如珍宝，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 从方方面面看，都是属于底层爬上来少见有出息的。 可现在坏也就坏在他那颗真心上。 无事的时候自然是好，可一旦有事，他怕是要比谁都疯。 陆远征如坐针毡，就怕这个于助理会说出点什么要人命的话来。 所幸没有…… 但是话说回来，松下一口气的同时，陆远征不禁又悬起一颗心。 他跟陆淼从事的是两个方向，接触的人脉也是两个不同的层次面。 以国防部为首的军方部门，一早就给陆远征透露了部分消息。 而现在以国英社为主的外交部门又安排了人过来。 是不是缓兵之计，傅璟佑不知道，陆远征还能不知道吗？ 傅璟佑一忽悠就忽悠过去了，可陆远征不免会往深里想。 越是想，便越是担忧。 整个家里，陆远征大概是压力最大的那个。 而就在他以为这个暂时被稳住，他能安心处理另一个的事情时，却忽略了家里还有一个隐藏炸弹…… 冬至前夕，京北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唐梅下午刚跟陆远征叨叨，叫他明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顺路看看那边的市场上能不能买到猪肉。 要是能就给买点儿，马上冬至方便家里包饺子吃。 往后天慢慢大冷起来，多包点也放不坏。 陆远征才应了声，结果傍晚一通电话，他饭都没吃上两口，匆匆下桌套上大衣就出了门。 傅璟佑也提前给家里打过电话，说今天要跟南边的什么研究所的同志谈事，晚上不回来吃饭。 陆远征再一走，桌上便只剩唐梅和几个孩子。 大的几个懂事，按部就班的该干嘛干嘛，不要人操半点心。 唯独柏川。 爷爷一走，小家伙立即忧郁鼓了脸，瓮声瓮气问： “奶奶，爷爷还回不回来？” 唐梅爱怜摸摸他小脸，哄着他道： “当然回来了，爷爷是去开会，晚些时候就会回来。” 柏川歪着脑瓜，又问： “那爸爸呢？” 唐梅笑着给他夹菜道： “爸爸跟人谈事儿去了，等咱们吃完饭、洗完脸，爸爸就也回来了。” “哦！” 柏川信以为真，终于埋头认真吃饭。 等到晚上在灯下泡脚时，小家伙脚丫踢着盆里的水玩，犹犹豫豫的又试探问起了另一个人： “奶奶，妈妈也好忙？” “对，妈妈工作也忙。” “那是不是等妈妈工作忙完了，就也回来了？” “没错，咱们家阳阳真聪明！” 唐梅一边夸，一边拧了热气腾腾的毛巾过来给柏川擦脸。 柏川被弄得不舒服，小手推搡挣扎个不停，却始终没有逃过这个每天必不可少的步骤。 顶着不知是蹭红还是热气熏红的小脸，柏川被奶奶换了毛巾擦干脚丫，又被抱着放去床上。 奶奶给他往下放裤腿时，小家伙扶着奶奶肩膀，小嘴巴还在叨叨： “那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忙完回来？” “这……” 唐梅顿了一下，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也只是一瞬，唐梅便道： “咱们先睡觉，等明天睡醒了呀，妈妈就回来了，好不好？” 柏川年龄虽小，却明显不相信这话。 他拢着淡淡的小眉头，质疑之余很是委屈： “我已经洗过脸了奶奶，爸爸还没回来……” 唐梅没想到这小犊子今天记性这么好。 那会儿吃饭时候说的话，他这会儿还能记在心里。 正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茬的好，外头大厅突然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唐梅顺势道：“你听，爸爸这不是回来了吗？好了啊，睡觉。” 柏川也听见了动静，但还是不信。 “爸爸，爸爸！” 柏川在床上蹦跶，提高声音嗷嗷叫个不停。 傅璟佑循着声过来敲门，隔着门板轻声呵斥： “吵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不准影响奶奶和姐姐休息！” “啊！” 柏川惊叫一声，撅着屁股蛋钻进被子里。 小家伙怕被爸爸打屁股，又期待爸爸会不会进来抱他，所以将被子支开缝隙，狗狗祟祟猫在里头偷偷往外看。 唐梅见了好笑，把小子从被子里捞出来解扣子剥了衣服，背对着门板方向拔高嗓音道： “这就要睡了，你也赶紧收拾收拾睡去吧！” “嗯。” 傅璟佑低应一声上了楼。 楼下房间了，柏川彻底信服了奶奶的话。 想着爸爸回来了，妈妈马上也要回来。 脱衣服时被奶奶碰到痒痒肉，憨小子“咯咯咯”的，肉墩墩的小脸终于又露出了小太阳般的笑容。 …… 再说傅璟佑。 七八月份那会儿，好几家研究所找到厂里来谈合作。 当时没有时间，傅璟佑就一笔订单也没谈成。 现如今那些研究所大部分都没了后续，只有湖南那边的电机车研究组坚持找了过来。 对接的小同志也没隐瞒什么，先是透露孙有成去东北前就是他们研究组里的前辈。 后面又提起前阵子从京北回去后，他们研究组也相继跑了几家器械厂了解情况。 只是觉得都没那么靠谱，所以合作的事儿才一直被搁浅。 这回趁着京北这边解了管控，他们就赶紧又来了这一趟。 这事儿本来就是熟人介绍，人家大老远的来，傅璟佑也不好总叫人空跑。 正好这阵子心里踏实下来，傅璟佑已经沉稳复工。 今天饭桌上他就给了承诺，说手里正好来了新机器设备，工期能缩短一倍不止。 赶在冬至节前，利落的就跟人把事儿敲定了下来。 对方这趟过来是求人办事，自然少不了恭维。 兴致和气氛再一上来，端起酒盅不过是顺其自然。 傅璟佑推不过去，边吃边唠喝了半瓶白的。 骑车回来的路上一直迎面吹着冷风，还没觉得什么。 到家洗澡被热水一冲，暖烘烘的反而有了些氤氲醉意。 洗到一半感觉脚下一阵软绵，傅璟佑关了花洒，凝眉难受的退到了外面干湿分离间。 阖着眸子撑在洗手台前正缓和醉意，外间客厅轻轻的一声“嗒”。 原本以为是外头的西北风带得露台门响，傅璟佑听到了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直到屋里又响起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不多时，好像还有衣柜推拉门的声音。 傅璟佑这才猛然抬头，在镜子里睁开像浸过雨露般的锐利双眼——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笑死人了 傅璟佑草草扣上睡褂出了浴室。 客厅里，露台上的门虚虚掩着。 有人从外头进来，带进来的薄雪在瓷白的地砖上凝出了浅浅的水痕。 傅璟佑一步一缓，试探着喊： “小姨妈？” 无人应答。 他又喊： “爸？” 依旧无人应答。 “淼淼……” 也许是真的醉得厉害了。 此时此刻，傅璟佑心里极度渴望能见到一个人。 而当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时，他也猛然停在了房间门口。 房里有人…… 年轻的姑娘梳着低马尾正背对着他。 一身墨绿长裙束得小腰纤细，华丽的天鹅绒面料被暖色壁灯笼上了一层极淡却金灿灿的光晕。 明暗光影交叠，将她身影衬得愈发玲珑小巧。 有一瞬间，傅璟佑的呼吸都在颤： “淼淼？” 他伸手往前，眼神迷茫的很想抓住眼前的人。 可也只往前了一步而已。 他眼神倏地又凌厉起来，厉声呵斥道： “谁让你上来的！谁让你动淼淼东西的！” 傅璟佑大脑微微混沌是有些醉了，可他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想见的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与陆淼灵魂相契，熟悉彼此的每一分每一寸。 即使再怎么相似，他也不可能将别人认作是她。 许香草猛然一怔，惊讶又错愕的回头。 她研究很久了，她和陆淼都是骨架小巧的类型。 尤其从背影上看，两个人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 而如果她换上陆淼的衣服，在特定的场合和角度下，相似程度更是大幅度提升。 可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诞！ 她甚至都没转身，就已经被发现不是本尊了！？ 虽然有些气恼，但也不要紧。 许香草只不过是想营造个氛围，不是真的想成为谁的替代品。 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能换一身好看的衣服将她衬得更美，那她干什么还要穿着原来的旧棉衣呢？ 在看见许香草那张脸时，傅璟佑露出厌恶的神情。 他后退让出门口位置，不带任何感情的指向露台方向： “滚出去！” 许香草畏惧他要吃人似的凶煞目光，也没错过他眼里的厌恶。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男人，只不过还没看见她的好罢了！ 只要她展现出了自己的优势，他不可能拒绝得了她！ 想着以后富丽堂皇的好日子，许香草不接受失败的可能，所以她豁出去了。 “先生！” 傅璟佑往门外退时，许香草就做出了反应，直接一头扎进他怀里主动投怀送抱： “小陆姐平时工作就很忙，现在又那么长时间不在家，先生难道就没有渴求和需要的时候吗？我可以满足先生！” 傅璟佑虽洗了澡，身上却仍有很明显的酒味。 许香草眼眸忽闪，在闻到浓郁的酒味时，心里便觉得胜算更多了些。 她缓缓抬头，低眉顺眼做出羞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又自以为站在傅璟佑的角度，替傅璟佑考虑道： “先生，您年岁也不算小了，难道就不想趁现在还年轻的时候再多要几个孩子吗？我来家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小陆姐只顾着忙工作，什么时候真正关注过这个家又关注过您？” 许香草紧紧缠着傅璟佑的腰，任傅璟佑怎么推都死不肯撒开。 更是大胆示爱道： “但是我不同！我更年轻！也能更好更专心的照顾您！我、我也愿意为您生孩子！” 傅璟佑本来就有些头昏脑胀。 许香草还跟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嘴里叨叨的话不仅让他头疼得厉害，更让他觉得可笑至极。 他媳妇儿身上的闪光点有那么多！ 她的人生就该光辉又灿烂！ 她的价值从来都不是为了生孩子！ 傅璟佑怒极反笑，使了蛮力掐许香草腕肘硬是把人从身上“撕”了下去： “不知廉耻的东西，凭你也配和淼淼比！滚出去！” 许香草被推了出去，可她仍不死心： “先生——啊！” “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吗？老子让你滚出去！” 傅璟佑的耐心已经消耗到了极致。 在许香草又一次往前凑时，他没有分毫克制，反手抬臂直接将人怼得飞了出去。 许香草越过茶几，稳稳的摔在了沙发上。 那一记手肘正中她胸口，她喉咙处微微有股甜意，胸口发闷的趴在沙发上半天没动。 傅璟佑对她厌恶至极，不想和她有半分拉扯。 见她不动，他抬步就想下楼去找唐梅，让唐梅过来叫她滚蛋。 许香草仿佛看出他的意图，疯魔了一般忽然笑了起来。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而这一次的机会，还是她蹲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蹲到的。 原本以为陆远征那个老不死的不在，家里碍眼的人少了，她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一想到做到这个地步，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许香草不禁又生出了怨恨和恶意来。 “你爱她爱得要死又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吧？她人几个月前就被扣在了国外，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死了！” 傅璟佑猛然回头： “你说什么？” “哈哈~” 许香草神情变态，抬头讥讽嘲笑的望着傅璟佑。 计谋不成，在这个关键的节点上，许香草便如报复一般，狠狠的刺激傅璟佑剜着他的心。 “早在十月份就有电话打过来说了这件事。你猜他们为什么要瞒你？陆淼又为什么被扣在国外？她肯定是泄露了国家机密！那个老不死的还在口头上说相信国家会保她回来，笑死人了！” 而且就算陆淼没死又怎么样？ 没死那一定也差不多了！ 一个国家有那么多的人。 国家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大动肝火？ “哼哼……嘻嘻，哈哈哈……” 仿佛自己说的话都得到了佐证，许香草趴在沙发上张狂的笑个不停。 “你他妈的……” 傅璟佑心底绷紧了一根弦，脊背发凉，身形晃荡大脑一阵嗡嗡作响。 他一时找不到别的言语，只陡然阴沉了脸色。 转身随手提了一把椅子，气势汹汹的直奔沙发方向走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别冲动 “duang——” 二楼发出好大一声响。 连带上下相连的几堵墙都颤了起来。 唐梅和几个孩子才睡着，这会儿被这动静又惊得都醒了过来。 “嗯……呜呜……奶奶，奶奶。” “噢噢，奶奶在奶奶在，不怕，不怕啊。” 柏川年纪小，吓得直往奶奶怀里钻，迷迷糊糊的哼唧唧哭了好几声。 唐梅搂着孩子轻拍哄着。 等把孩子哄得睡熟了，才轻手轻脚下床，套上衣服摸着楼梯往楼上去。 “小傅？小傅啊，这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呢？” 唐梅边走边仰头往上看。 直到站到二楼楼梯口拧开了客厅的门。 看见一地的碎玻璃碴和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时，唐梅猛然冲上前去尖锐了声音骂道： “你这个小蹄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衣服是你的吗你就往身上扒拉！” 唐梅把傅璟佑推开，上去左右开弓就给了许香草几个耳光。 许香草瘫在沙发上大口喘气，压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还、还好唐梅来了！ 不然她刚才肯定就被掐死在了这里！ 傅璟佑两眼被激得通红，跟斗兽一样就是要踢要打许香草。 唐梅虽然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但看他这个状态也不敢让他乱来。 给了许香草几个巴掌后，唐梅赶忙起身将傅璟佑拦下： “你先冷静冷静！别冲动！这件事让姨妈来，让姨妈来！” 二楼这边吵吵嚷嚷的，阵仗闹得很大。 前面最先听到动静的是刘小柱。 大晚上刘小柱也不好一个人贸然往里院跑，就去敲了好说话的王秀的房门。 两个人一道儿穿了衣服往里院来看情况。 刘小柱一站上露台拐角就问： “婶子，这是咋了！” 屋里什么情况刘小柱都还没看清呢，就听唐梅使唤道： “先别问了，赶紧报警去！” “啊？这个点儿去吗？” 唐梅厉声道： “赶紧去！” “啊，是！” 刘小柱赶紧回前面屋里拿了钥匙。 王秀这时也进了客厅。 二楼茶几被砸烂炸了一地的玻璃茬子。 王秀看了眼满地狼藉，又看了眼缩在沙发上穿着天鹅绒长裙的许香草。 不用多问，王秀就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王秀看向许香草的眼神渐渐微妙复杂起来。 但仅是一瞬，王秀就收回了目光帮着唐梅一起把傅璟佑往旁边拦： “婶子，您当心点儿别扎了脚！” 傅家临着故宫和天安门。 附近一片不仅治安严格，街头街尾的公安局更是有好几家。 刘小柱到公安局报了家里的位置。 那边的人一听是哪户人家哪座宅子后，立马就安排了四个人开警车过来。 唐梅跟公安同志说话还是说得比较委婉的。 她只说了是保姆偷东西，倒没提是保姆爬男主人床的事。 但许香草身上穿的是女主人的衣服，这大晚上的又不睡觉，专门往人家男主人的屋里钻。 什么性质，旁观者略一了解就能明白。 警方过来得这么迅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知道这栋宅子里的人都是什么背景。 眼下主人家没往那方面提，警方暂时就也没往深里问。 查许香草的行李包裹，又确实查出了一些不符合她身份能得到的东西。 警方安抚唐梅让先收拾休息，他们今晚先带东西和人回局里，其他的等明天白天他们再过来。 唐梅点头说“行”。 让王秀和刘小柱送几位公安同志出去后，唐梅立即进屋去看傅璟佑的情况。 不料才跨进大厅门槛就看见傅璟佑从陆远征的房间里出来。 家里闹了这么一通，几个孩子都爬起来了。 明夏被爸爸裤腿上的血迹吓哭，时安和明毅正在旁边安慰。 柏川穿着单衣赤着脚，跟在爸爸身后伸了一路的手，喊着要爸爸抱。 傅璟佑听不见，也看不见。 他才去了老爷子房里，没找到人后，就又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书房里依旧没人，他便埋着脑袋往外冲。 唐梅顾不上去看几个孩子，连忙把他拦下来道： “这么晚，外面又那么大的雪！你穿这么点要上哪儿去！” 刚才唐梅跟公安同志交涉时，傅璟佑短暂冷静了一下。 他根据许香草说的话，把平时的事儿反反复复想了许多遍。 往前看，有老丈人频频设下的阻碍。 而近前，单就论于红过来的那次。 他原本以为于红不经意的失态，是单纯在回国的路上累着了。 现在细想，分明不是…… 于红甚至都不是紧张。 她是精神高度紧绷。 仿佛一直都处在巨大的恐慌之中…… 老丈人近期的会议也明显多了不少，鬓角的白发好像也多了。 具体是不是因为他媳妇儿的事，傅璟佑不敢往深里多想。 但桩桩件件种种，那么多异常的地方，明明都是有迹可循的…… 傅璟佑好恨自己。 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那么草率？ 为什么人家过来随便给两句安抚，他就真的信了？ 淼淼到底怎么了？ 他媳妇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傅璟佑一刻都等不了。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 院子里的积雪七零八落的被踩了许多脚印。 唐梅手撑在门前，不让傅璟佑出去。 傅璟佑却执意往外顶： “我要去国英社，我要去找爸！” “这个点儿国英社哪还有什么人？你爸他去津门开会了，你这样一身的酒味上哪里去找他！” 傅璟佑摇头不依。 他像是撒泼的小孩，又倔又犟又固执，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要淼淼回来！我要淼淼回来！” “你等明天的！明天你爸就回来了！” 先不说傅璟佑现在一身的酒气开不得车。 就是能开，他单薄睡衣都没换下去，腿上也不知道是伤着哪儿了。 半截裤腿被血水打得透湿，血迹沿着脚脖子还在往下流。 唐梅见了眼泪直淌。 这么多的血！ 这要吃多少，又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唐梅力气哪抵得过犟得跟牛一样的傅璟佑？很快便落于下风。 生怕傅璟佑就这么跑了，唐梅赶忙喊道： “小宝还没回来，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们怎么办？叫几个孩子怎么办？”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歧视 提到孩子，傅璟佑眼神聚焦短暂安静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仿佛才有了听觉一般，能够清晰听到孩子们的哭声。 “爸爸！爸爸不要去！呜呜……爸爸，爸爸不要去！” 明明说好睡醒起来就能看见妈妈了，可是妈妈还没回来，爸爸又要走了。 柏川哭得撕心裂肺，被吓坏了。 憨小子刚才一直跟在爸爸腿边跑，大人拉扯时不慎带摔了孩子。 傅璟佑低头看过去时，孩子赤脚穿着单衣，就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望着他哭。 “爸爸，爸爸不要去！呜呜呜，爸爸……” 小家伙脸蛋冻得青白哭破了音，往上扯着爸爸裤腿，努力的伸手想要抱。 “呜呜呜，爸爸……爸爸……” 老天呀…… 这个世界上怎么总要有这么多叫人伤心的事？ 曾经陆淼说的一定要看好孩子的话响于耳畔。 傅璟佑微醺混沌的思绪一下子清明起来。 他抖着手把孩子从地上抱起来，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去了，爸爸哪儿也不去了，好不好？” 不知是担心孩子妈妈，还是单纯的心疼孩子。 傅璟佑一手抱着柏川，一手覆在眼前。 孩子哭时，他也压抑难受的哭了起来。 可是他不能疯，不能崩溃更不能倒下。 他得扛呀！ 如果最后真的是最坏的结果。 那孩子也还要人抚养。 再过两年，长辈们也要开始考虑起养老的问题。 这些都要人…… 他要是倒下，这一大家子又要怎么办？ 反反复复的隐瞒释怀、隐瞒释怀，无端放大了傅璟佑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精神高度紧张，不由得不乱想。 而就在这个距离信念崩塌只有一步之遥时，傅璟佑只能给自己套上人伦担子。 强迫自己要镇定！要理性！ 傅璟佑渐渐的平复下来，唐梅才敢抽出工夫把几个孩子推回房间去睡觉。 转身再出来时，唐梅给傅璟佑拿了军大衣和鞋。 她把军大衣给傅璟佑搭上，拔高嗓音喊来刘小柱，叫开车赶紧把人送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柏川虽止住了哭声，但是还抽搭哽咽着。 唐梅想把他抱走，好让傅璟佑去医院。 可他不依。 生怕隔一会儿连爸爸也找不见了，柏川抱着爸爸脖子，扭头往爸爸怀里钻。 “嗷”的一嗓子又哭了起来。 唐梅没了办法，只好半是哄半是强迫的给小子套了袜子和薄袄。 任孩子他爸把人罩在大衣里，一道儿带着去了医院。 唐梅原说也要一起去的。 只是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身边也要人看着。 说实在的，人和人相处没有谁会一上来就猜忌揣摩对方是不是坏和恶。 可家里才出了这样的事，唐梅对于王秀，不禁也多了几分提防的心思。 唐梅不放心让王秀一个人看着孩子，就频频嘱咐刘小柱，让一定要把人看好了。 路上傅璟佑要是说去什么地方，唐梅让刘小柱别听他的，直接看了医生赶紧还回家里来。 刘小柱连连点头答应，唐梅才安心放他们出门。 傅璟佑那会儿在二楼打烂了茶几，左腿膝盖上下嵌进了两块玻璃。 到医院医生取出玻璃后，各给缝了两针。 事后他们再回家已经是凌晨三点。 唐梅开着电视机，一直就坐在客厅里等。 见他们回来，问过了确定没事才安下一颗心。 “楼上都收拾出来了，你赶紧上去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明儿起来了再说，别总胡思乱想。” 唐梅催傅璟佑上楼休息，说着话，就伸手去接他怀里的孩子。 柏川早缩在爸爸怀里睡着了，可就跟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唐梅托着他屁股蛋还没将人抱实，小家伙就已经蹬腿哭哼唧起来。 迷迷糊糊支开眼缝，抓着爸爸领子还是要往爸爸怀里钻。 傅璟佑干脆又把衣襟给拉严实了： “今晚我先带着睡吧。” 唐梅担忧道： “你腿上还伤着，行不行呀？” 傅璟佑平静摇头道： “酒已经醒了，都是小伤不碍什么事。” 唐梅这才点头放他们爷俩上楼去。 再说隔天早上八点，公安局那边就来了人。 原说这事儿性质不大，不应该来得那么早的。 但昨晚审讯时，许香草狗急跳墙，想着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就爆了雷说傅家一大家子有什么叛国关系。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尤其那一大家子还都是那个层面上的人。 这个事情就更没法子从轻处理了。 公安局也怕这中间有什么问题，所以才一早就来请人过去录供核实。 唐梅和傅璟佑先去了局里。 津门那边陆远征会开到一半，接到相关部门的电话也在往回赶。 而除了他们，和陆淼有关联的单位上级，以及单位负责人也都被“请”到了场。 只是笔录录了十几页，事情还没什么进展呢，公安局里先后就又来了几方穿着中山装的人马，直接给出解释终止了这场闹剧。 也是这个时候，傅璟佑才渐渐摸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叛国自然是子虚乌有。 但国外那边以一个很荒谬的由头，确实把陆淼扣在了他方手里。 傅璟佑向詹部长等人频频追问，詹部长见他已然发现端倪，就也没再继续隐瞒，如实说明了原因。 说是起因和“种族歧视”相关。 傅璟佑听见这话都懵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会歧视别人？这事儿里面肯定有猫腻！而且就这么点事，他们凭什么说扣人就扣人？” 詹部长见他情绪激动，连忙安抚道： “陆同志的为人我们当然知道，现在外交部门正紧锣密鼓的跟他方交涉。总之不管什么原因，我们都会优先确保陆同志的人身安全，尽快安排她回国。” 詹部长虽然没详细说明“种族歧视”相关的事情，但言辞态度里已然释放出了一种讯息。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没有那么讲道理。 因为，他们是发展中的落后国家。 傅璟佑薄唇动了动，最终微微低头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 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就在詹部长以为这次的谈话已经可以终止时，傅璟佑又拉住詹部长的胳膊： “如果到最后他们都不肯放人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这么耗着吗？” 詹部长正要说话，秦社长却比他更先开口道： “陆部长是我们的好同志，如果交涉始终无法解决问题，我们将会向上申请武力援助，以确保能将陆部长安全接回。”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心焦 他们或许落后，但若真的涉及到了要扛枪杆子上战场，那他们也不会畏惧谁。 傅璟佑听了短暂思索说： “如果这件事不涉及国家机密，那么我们作为家属有权利知道一切。” 詹部长和秦社长对视一眼，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件事情从最开始就不是要故意隐瞒。 现在家属又都已经知道了一切，就更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秦社长郑重表态道： “后续一旦有任何关于陆部长的进展，我们都会及时传达消息。” 傅璟佑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看向陆远征和唐梅道： “爸，小姨妈，回家了。” 唐梅点头，侧过身等他和陆远征一道儿走。 陆远征看了傅璟佑好几眼。 抚着头顶有点不相信他这个女婿在听了这些事后，仍能保持镇定…… 可他哪里知道呢？ 他虽了解傅璟佑的脾性，却忽略了人在被动时会被无限放大的恐惧。 论担心，傅璟佑现在心里的感受不见得就比之前好。 可了解到大概的事情起因和发展后，他也不会再去瞎猜。 从这一层面讲，他的心里就要踏实不少。 陆远征虽有疑惑，面上却不显。 只朝着公安局的门口方向抬抬下巴道： “你们先回，我这儿再跟进一下后续。” 傅璟佑先是点头，和唐梅往外走了几步后又驻足转过身来： “她原籍是津门那边的，公安局这边要是走完流程，后续想着给她遣回原籍去。” 当初许香草既然是从蛇鼠窝里出来的，那等事情平下去后，就让她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 许香草的情况，陆远征知道一些。 一听这话，陆远征立即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摆摆手示意知道，陆远征侧身跟公安同志低语交谈起来，再没去看他们。 傅璟佑也没继续停留。 向詹部长等人示意后，就和唐梅一起先回了家。 昨夜闹得晚，几个孩子都跑了出来，当时还都穿着单衣。 几个小子体格结实，只有柏川早起的时候有点流鼻涕。 丫头要差点。 明夏早上还好好的，一起跟哥哥们去的学校。 傅璟佑和唐梅中午到家没多会儿，学校那边就来了电话。 说孩子发烧，让过去把孩子接回家休息。 傅璟佑跑前跑后，花了几天时间才把姐姐这边照料利落，学校那边又给家里打来了电话。 说是育红班的小孩争滑梯玩。 推搡间，柏川从两米多高的石墩子大象背上掉了下来，把胳膊给摔折了…… 傅璟佑收到消息的时候，唐梅和陆远征已经带着孩子在医院那边了。 就是孩子哭闹不止，一直不肯让医生碰。 唐梅和陆远征弄不住，这才赶紧叫刘小柱开车上厂里找他。 傅璟佑听了不敢耽搁，把新厂房的钥匙给了蛋蛋后，抽身就跟刘小柱一起去了医院。 才踏上医院二楼的楼梯，隔着大老远就能听见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傅璟佑不禁加快了步子。 等上了二楼，就看见孩子被姥爷抱在怀里，一只小胳膊软趴趴的垂着，一只小手揪着姥爷肩上的衣服，正趴在姥爷肩头哭。 傅璟佑瞬间揪起一颗心： “爸！” 柏川哭声顿了一下，等扭头看见爸爸后，那一下子真的不得了。 “哇”的一声哭得惊天动地，水晶豆一颗接着一颗，涨红了脸伸着一只胳膊要爸爸： “爸爸，爸爸！” 等被爸爸抱进怀里，小家伙哭声不止，揪着爸爸身上的衣服却又改了口： “爸爸，妈妈，我要我妈妈，我要我妈妈，妈妈……呜呜，爸、爸爸，我要妈妈！” 傅璟佑拍着孩子后背顺了两口气。 低头打量孩子下垂的胳膊想碰又不敢碰，只能干着急问： “医生怎么说的？是要正骨还是怎么样？赶紧动起来啊！这拖着不更疼吗！” 唐梅连忙道： “医生说要先正骨再打石膏！刚才我跟你爸试过了！弄不住他！” 倒也不是弄不住。 是小金疙瘩平时都太宝贝着了。 这会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又哭得这么厉害，唐梅和陆远征怕弄得孩子更疼，总想着温和一点再温和一点。 压根不敢真的使力气。 刚才抱孩子去正骨的时候，都差点没让孩子从怀里蹬腿蹦出去。 傅璟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可疼孩子归疼孩子，出了问题也要抓紧治。 就这么拖着孩子不更吃亏吗？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爸爸在这里。哪间屋的大夫正骨？” 傅璟佑一边哄孩子，一边问唐梅。 唐梅忙引路道： “这里！” 柏川一看又进了诊间，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攒足了劲儿蹬腿哭。 “一下就好了，忍忍好不好？爸爸陪着你。” 傅璟佑不跟唐梅和陆远征似的，不敢用力把着他。 他一面利落把孩子调了个面儿，一面一手压着孩子完好的那条胳膊抱着孩子，另一只手从底下制住孩子乱蹬的腿。 直接把软趴趴捶着的那条胳膊递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也迅速，摸着孩子胳膊“咔咔”两声很快就撒了手。 柏川登时爸不叫，妈也不找了，只拖长声音委屈的哭个不停。 那声音就跟针尖似的，扎得跟过来的几个大人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傅璟佑拧了眉梢，心里头闷得厉害。 这阵子傅璟佑一直在慢慢调整心态。 原本除了等国英社那边的消息外，他一直努力把心思往工作和孩子们身上集中。 现在这事儿一出，他焦头烂额，是真的再分不出半点精神去想别的。 也是这前后期间，老家那边寄来了陈桂芬和田桂花做的蚕丝被。 家里一起捎了信来问他们今年回不回去。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贺宏进和陈桂芬又在信上说今年的收成好，养的两头猪也肥。 刨除要交任务猪外还能剩一头，够他们回去一大家子过个热闹油水足的年。 字里行间都是判他们回去的意思。 傅璟佑原说抽出空闲给他们回信，只是柏川受伤前一直等不到妈妈，就黏爸爸黏得厉害。 夜里睡觉都是上二楼跟他一块儿睡。 受伤以后就更是了。 尤其才打了石膏的那几天晚上，孩子夜里疼得总哭。 傅璟佑照顾孩子心疼又心焦，忙起来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第一千二百章 忧思 宅子的二楼深夜里时常亮着灯。 有时是傅璟佑在看书。 有时是孩子半夜疼得醒来，呜呜咽咽委屈的哭着要爸爸，要妈妈。 于是许多时候，又都是傅璟佑抱着孩子在灯下慢慢的转悠哄着。 柏川一时也离不了爸爸，傅璟佑有时去厂里上班也会带着他。 小家伙脖子上挂着绷带绳，胳膊上打着石膏。 被爸爸带在身边摆个小马扎说坐在哪里就坐在哪里，楚楚可怜的小包子怎么看怎么乖。 蛋蛋和王茂几个小徒弟有点空闲了，就会陪他玩。 他们几个身上有点小钱的，上班路上过来看见有卖糖葫芦的，会给带上一串。 赶上没钱的，家里有焖好的红薯来时也不忘揣上两个。 天儿冷，厂里烧热水的时候就把红薯贴在炉子边上放着。 等烘得热乎儿了，拿出来逗着小家伙吃。 小家伙吃不了的，大家再掰开分一分吃着玩。 蛋蛋回家还提了一嘴柏川惨兮兮的样儿。 陈向东听见问他什么情况。 等了解到具体后，陈向东那一小片儿全惊动开了。 隔天傍晚算着时间，一伙人提着东西组团就来家里探望。 这阵子小孩伤着了受罪，陆淼又不在家。 傅璟佑没心思张罗留他们吃饭，就只泡了点茶，请他们坐下喝喝茶说说话。 就这样，中间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王秀从垂花门那边过来，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喊： “傅哥，前院来了人，说是刘向阳的家长，手里还拎着东西，要请他们进来吗？” 傅璟佑只偶尔去学校给孩子们开家长会，平时大多都是老丈人出面。 他其实对什么同学家长的并不熟悉。 但听说来的是家长又还拎了东西，傅璟佑心里便渐渐的也清明了几分。 柏川摔断胳膊，不是自己不小心从滑梯上绊下去的。 是小孩争夺推搡，被推下去的。 眼下这来的，恐怕就是那涉事的小孩家长。 傅璟佑低头看柏川。 薛家昨天才来串门看望过，买了好些奶油小蛋糕。 小家伙儿这会儿正单手捧着蛋糕吃着。 许是他突然没声的缘故，小家伙好奇仰头看了过来。 见爸爸望着自己，柏川还以为爸爸也想吃蛋糕，小手赶紧捧着咬了缺口的蛋糕递给爸爸。 “爸爸，给！” 傅璟佑爱怜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说： “爸爸一会儿再吃，你先吃。” “哦！” 柏川点点头，乖巧垂下脑袋斯文抿动着小嘴巴，认认真真的又吃起了蛋糕。 恰好王秀也走到了正厅门口。 傅璟佑抬头看过去时，顺势道： “你去回一句，就说小孩打架在所难免，赔礼道歉就不用了，家里正好有客人，就不请他们进来坐了。” 王秀点点头转身要走，唐梅又把她喊了回来。 唐梅知道傅璟佑的心思。 小孩子间的推搡不好计较，但柏川遭了这么大的罪，他个做爸爸的心里能痛快到哪里去？ 可话说回来，唐梅嗔怪看了傅璟佑一眼，提点道： “你虽说的是实话，可人家又不知道咱们家是不是真的来了人，保不准还要当咱们是占了点理就要耍官威，摆谱呢！” 傅璟佑现在虽然脱离了国营大厂，身上是白身没有任何行政等级。 可换个角度想，陆远征和陆淼的身份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呢？ 他们这样的人家，有时候有的礼数懈怠不得。 傅璟佑眉间深蹙，没吭声。 唐梅拿小袋子，把家里种的反季番茄装了点递给王秀： “话还按照小川他爸刚才教的那样说。这一袋小番茄给他们，就说叫他们拎回去拿给孩子吃。都是小孩子，这件事之后也不用再往下深想。” “知道了婶子，我这就去。” “嗯。” 打发了前院门外的人，陈向东他们坐了一会儿也没久留。 等把他们也送走了，傅璟佑再转过身来时，就看见柏川半趴在茶几前，没打石膏的那只小手正费劲巴拉，想把装小蛋糕的塑料袋扎起来。 他过去抖了抖袋子，一边代劳把袋子扎起来，一边问： “这就不吃了？” 柏川嘴角还粘着蛋糕碎屑，认真点着脑瓜说： “这个好吃，等晚上哥哥姐姐写完作业了，我要和哥哥姐姐一起吃！” 傅璟佑失笑，一把捞起小家伙抱上肩头说： “好，那就等晚点和哥哥姐姐一起吃。回头吃完了，爸爸再给你买。” “嗯！” 柏川用力点头，单个手臂搂上爸爸脖子，“啵”的一下，亲爸爸亲得铿锵有力。 “臭小子……” 傅璟佑晃晃脑袋，罕见露出了点笑意。 京北这边，傅璟佑一头忙工作，一头顾孩子。 偶尔还要抽出时间研究学习数控编码，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而另一头，老家。 今年的收成好，贺宏进和陈桂芬一早就开始张罗，赶在大队的第一批队里炸了两桶菜籽油。 只是窗间过马，时间流逝，时节过了腊八却都迟迟没收到京北的回信，老两口心里难免有些不踏实。 夜里才泡完脚，贺宏进就皱着一张老脸坐在床沿边上抽起了旱烟。 陈桂芬往盆里添了点热水，一边挽起裤腿泡脚，一边往床铺里侧摆手： “你进被窝里坐着去，回头要再嚎着说膝盖骨头痛，可没人再管你！” 贺宏进又嘬了两口旱烟，才把烟杆儿挂起来。 他慢腾腾的往被子里挪，临了又伸长个脖子望着陈桂芬说： “那个小子要只是往高里飞我也不说什么了。可过去不管回不回来，早一个电话就给家里来信儿了，偏这回这么久都没个动静……你说这俩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不等陈桂芬回话，贺宏进就已经唉声叹气的忧思起来： “上回七八月份的时候只几个小的回来，他俩大的也没露面……你说他们到底是真忙还是假忙？别是有什么事儿怕咱们担心，故意瞒着咱们不说吧？” “你这个老头子，有点事儿没点事儿的就爱瞎想！大过年的也不盼着几个孩子点儿好！” 陈桂芬心里也记挂着陆淼和傅璟佑，但她不爱过度深想这些事儿。 心底压下一口气，陈桂芬拧了毛巾擦脚道： “这事儿光瞎猜有什么用？年边上都忙，他们一时忘了也是有的。或者信寄丢了，他们压根就没收到……要是着急，明天后天的就抽出空闲去县里问问，说不定胡特派员那边早就接到消息了，就是没抽出时间过来呢？”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意兴阑珊 “也是……” 陈桂芬说得有道理，贺宏进就没继续在这件事情上费心思猜。 但是他也等不到后天。 隔天一早，外头还蒙蒙亮的时候，贺宏进已经摸索起了身。 简单洗漱，贺宏进拿了根扁担卸去两头掉东西的铁钩，一手背后，一手杵着扁担当拐杖就出了家门。 他一路摸到县里，时间才过九点半不到十点。 胡志远一行人刚摸鱼吃完早饭，从食堂出来正要开始一天的工作。 往办公大院走的时候听见小同志说有人找，胡志远还纳闷了一下会是谁。 等走到外头大院门口看见人，胡志远赶忙迎了上去： “哎哟贺叔！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还这么早……早上又鸡没叫就起来了吧！” 贺宏进忙笑着摆手： “这趟过来呀，就是来县里办点事儿的。呃，这个呢，也顺路想跟胡同志你打听点消息……” “啥事儿啊叔？你有事就说呗！咋跟我还这么外道起来了？” 胡志远笑着把贺宏进往院里请，贺宏进却往回缩手不肯进： “不不，不不，这不是外道……我就说两句话的工夫，就不进去打搅你们忙了。” 话说到这里，贺宏进也不再扭捏，粗糙老手抓着胡志远的胳膊问： “胡同志，我家那个臭小子这阵子有没有跟你联系过？他说没说过什么今年时候回来啊？” “啊这个……” 胡志远摸着后脑勺说： “小傅哥这阵子没给我这儿打电话呀……” “啊，这样啊。” 贺宏进“嘶”了一口气，也开始摸后脑勺。 胡志远见他蹙着眉梢一脸希望落空的样子，连忙笑说： “哎呀叔，这个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他没打过来，咱们给他打过去不就是了！” 胡志远说着话，又要拉着贺宏进往大院儿里头去。 贺宏进干笑一声，还是抽手拒绝道： “这事儿也没什么，我就是顺路过来问问。上回的信呀，那两个孩子估摸是没收到！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好长一段日子呢，我一会儿再给他们去一封信就行了。胡同志，这次真的是叨扰你了！” “叔，你这是哪儿的话呀！” 胡志远再三说和挽留，却依旧没说服贺宏进。 眼见老同志佝偻着背走远，胡志远还是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回办公室坐定，胡志远拿起话筒就给京北那边去了一通电话。 可是这个点儿，他哪找得到傅璟佑？ 简单寒暄两句，直到唐梅那边说等晚些时候傅璟佑回来了，让傅璟佑给他回电话，胡志远连连应声过后才将电话挂断。 下午下班，胡志远特意在单位多等了会儿。 到六点一刻的时候，果真就接到了傅璟佑回拨的电话。 “喂？小傅哥？你们今年还回不回来了？啥时候回啊？贺叔今天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胡志远大致把今早贺宏进过来的情况说了一下。 也是这个时候，傅璟佑才想起来忘记给老家回信的事。 这阵子京北乱得一团糟。 现在有了这通电话，傅璟佑索性省去写回信的步骤，直接在电话里说了一下情况。 他说也不能如实说，便只总结语言道： “正经算下来，我那厂子今年还是熬过的第一个年头，实在不好走开，过年就先不回去了……你抽空走一趟替我跟叔说一声吧，就说年后有时间了，我到时候再看情况回去。” “这……那也行吧！小傅哥，你跟我妹子在外面多注意啊！孩子都在身边，你们在外头过年也是一样的。老家这边不用担心，都有我呢！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及时给你们那儿递消息！” “省得了，麻烦你了。” “嗨呀，看你这话说的……” 傅璟佑不仅托胡志远帮忙带话，还给胡志远折子上打了二百块钱，让胡志远代为转交。 叫老家过年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起来。 这样大的日子里，别再这舍不得那舍不得的。 胡志远一一照办，隔几天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就跑了一趟大河村。 只是贺宏进收到消息拿到钱后，根本没露出点高兴的笑脸来。 当着胡志远的面，贺宏进没说什么。 夜里老两口关门回屋里，贺宏进却又坐在床边抽起了旱烟。 他黑脸皱着吞云吐雾，脸色十分难看： “要我说，以后他们不给家里来信就算了，咱们也犯不着总问总问的。” 陈桂芬偏头扫他一眼： “你这又抽的哪门子的羊癫疯？”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贺宏进捏着烟杆在床角敲得“咚咚”响，虎着脸干脆发作起来： “要真是忙，不回来也就不回来了！回回都拿钱说事！现在又拿这二百块钱过来做什么？敢情老子奔前走后是冲着钱去的！”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陈桂芬能不了解贺宏进的性子吗？ 他这会儿话虽说得狠，可其实心里记挂的还是孩子们不能回来过年的事。 人是通情理的。 体恤孩子们的不容易，他没跟孩子们闹，所以就在这里跟自己赌气。 “孩子往回寄钱是想孝敬你，你看看你都想到哪儿去了？以往体谅两个孩子拖家带口的在外面不容易，你还不说这些。现在是怎么了？怎么什么都要多想计较？” 贺宏进叹气不说话。 陈桂芬继续道： “往后再看看的吧！孩子不都说了吗？年后得了空闲就回来，说不定正月里就回来了。” 在外头撑起一个厂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陈桂芬觉得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贺宏进也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 过去就算是忙，一季度里也总能书信来往几次。 可这半年呢？ 上回联系还是暑假送孩子们回来的时候。 贺宏进不由得不多想。 “唉……” 贺宏进唉声叹气的摊煎饼，睡不着觉。 陈桂芬伴在一侧宽慰他半宿，才勉强把人劝服。 老家这边慢慢的收拾为越冬和过年做准备。 京北傅家如是。 只是今年人不齐全，宅子里氛围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后头置办年货，一家人操持起来也有些意兴阑珊。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你畏惧了吗 进入冬令时后，西五区与京北的时间相差了十三个小时。 在腊月二十三这天，京北千家万户都在早起为小年做准备时，正值下午五点的西五区迎来了圣诞节后的第一场雪。 闹市区一片繁华，不少市民驻足说笑看雪。 而隔着一道铁栅栏门，在不知名的看守所内。 狭小的单间里，陆淼趴在桌前陷入了持续低烧中。 门外有人朝里看了一眼，见她和前几天一样仍是一副虚弱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正逢走廊尽头，一位身穿制服的金发男人走过，穿着警服的蓝眼年轻警员不禁快步跟了过去： “Colonel Charles！” ——查理斯上校！ 金发男人闻声驻足，看了一眼蓝眼警员的胸牌轻轻点头道： “Hi Benjamin， what''s going on?” ——嗨，本杰明，发生什么事了？ 本杰明低声略显焦急，走上前道： “Colonel Charles! The situation of that Chinese lady is very critical!” ——查理斯上校！那位华国女士的情况十分不好！ “What？” ——什么？ 见上级投来疑惑的目光，本杰明态度认真，语速极快道： “It''s true! Her low-grade fever has persisted for a long time and even affected her mobility and ability to eat! This might not be amon flu at all! Colonel Charles， we must call a doctor as soon as possible!” ——是真的！她的低烧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甚至已经影响到了行动和进食！这或许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流感！查理斯上校，我们得尽快请医生来！ 查理斯上校屏息两秒，似乎在认真思索。 但是很快，他又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拍着本杰明的肩头道： “All right， Benjamin， I understand your concerns， but there''s no need to panic. Her inability to eat isn''t because we forced her， so it''s fine—you won''t be held responsible by higher-ups.” ——好了，本杰明，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不必惊慌。她无法进食并非我们强迫所致，所以没事的——上级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查理斯上校说完，转身就要走。 本杰明摇晃脑袋，执着跟随一侧道： “No， no， that''s not what I mean! Colonel... if anything happens to that lady， it might affect our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with the Chinese side!”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上校……要是那位女士出了什么事，可能会影响我们和华方的国际关系！ 听见这话，查理斯上校再次停下脚步。 可他并非是因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就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直接大声笑了起来。 良久之后，查理斯上校眼神犀利嘲讽的睨向本杰明道： “So? Are you afraid? Afraid of China?” ——所以呢？你畏惧了吗？畏惧华方？ 察觉他口吻不对，本杰明望着他，脑袋小幅度摇晃表示自己并没有探讨国家大事的意思，但局势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查理斯上校和煦点头，笑着连续说了两声“OK”。 可他喜怒无常，一息间又像是暴怒的狮子一般，瞬间揪起本杰明的衣领将人砸着抵在了墙上： “What the fuck are you doing? Go back to your post! If I hear you speak for those yellow people again， don''t be here next time! You should change your nationality and go to China， understand?” ——你他妈的在做什么？滚回你的岗位上去！要是再让我听见你为那些黄种人说话，下次就不要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改国籍去华国，懂吗？ 本杰明呼吸急促，滚着喉咙连连点头。 一颗心嘭嘭跳动，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而就在本杰明被松开领口要走时，查理斯上校突然恶魔低语般又说了一句话。 本杰明身形猛然一怔，随后继续朝看守所的末尾单间走去。 查理斯戏谑扫了眼他木讷的背影，像是早看透了人性游戏一般，一扶帽檐大肆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