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施梦记》 第三十九回 逃离兰皋 走的那天,半城的百姓相送。 兰皋经过了战争、瘟疫,人口损失过半,以前的的辉煌不再,只剩下一地破碎。现在没多少人记得无风的好,只记得无风的坏,只记得是无风带来战争,带来瘟疫,带来生死离别,让他们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遭受非人的苦难。人往往是这样,纵有千般好,只记一处坏,很难把人活下,但一下就惹下了。所以无风走时,真心送的人不多,更多的是来送瘟神看红火的。 无风年过半百,经了那么多世事,怎能不明白。毕竟有一些感念无风、婉儿娘娘好处,赶着来送的。便下了车,与村长等一众打招呼。婉儿也眼泪汪汪,握握老姐妹的手,摸摸小孩子的头,不时地抹着眼泪挥手道别。百姓们一边跟着走,一边上去说话,有些便将一篮子鸡蛋、梨、葡萄什么的硬塞给婉儿,有些则送些荞面、野味,两辆空车不一会便满了。 小珠子奶声奶气地说:能不能不走,我和邻家哥哥还说着一块玩呢。 墨华说:我们还会回来的。 波尔说:听说京城可好玩了,我们去耍走。 墨瀚说:有草原上好玩? ..... 辞别了百姓,辞别了拓跋起、颇超等一众人等,太阳已偏西。一处山坡,一人一马静立,背后红日西沉,那人忽唱起歌来,虽是方言,但还是那么婉转动听,只是有了些许悲凉、哀伤,无风依稀听到: 在那遥远的地方..... .....跟她去放羊 我愿做一只小羊 .....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 拓跋明玉说怕是阿塔娜,见无风黯然,又道:一帮姐妹死的死、走的走,分崩离析,不知何日再能相聚。依敏去了九曲之地,自拓跋明月死后,便心灰意冷,见我们走,便将儿子托付,让我转告你,看在曾经服侍过你的份上,看在死去的依娜和拓跋明月的份上,多教教拓跋明月的儿子拓跋立,让其成长成材,成为拓跋明月一样的英雄。她去当年与拓跋明月成事的地方孤老终身,跟着她,只会耽误了娃娃。 无风依稀看到九曲之地,当年住过的白塔山坡上,泼辣爽朗的依敏不再,只余一孤老太婆,静静地坐着,一如他当年一样,看那西沉夕阳慢慢落下,或许想着过往,或许什么也不想,就那样老去。 无风也知道拓跋明玉的感慨,拓跋家族上代算家丁兴旺,老拓跋、拓跋老大相继离世,拓跋明玉远嫁,只余拓跋明月苦苦支撑。拓跋明月死后,偌大的家业只有刚成年的拓跋起了。娘家成这样,拓跋明玉怎能不感慨。 行至北州,长孙长平宴请,藏锋等一众将领作陪,无风不喜热闹,便草草了事。留下单独与长孙长平说话。长孙长平说,众将士想一睹先生风采,我只好安排。又感慨这几年北州变化,真是物是人非。到现在西域才算真正安定下来,他这个太守倒比当年王西鱼好当的多。 无风问王西鱼情况如何。长孙长平道:从并州调到幽州,与东夷、二王子周悬,也是劳苦的命,官是越做越大,事是越越来复杂。 无风说这很正常。长孙长平又不经意间说了朝里的局势,说了夏帝、新国相种种,很是替无风担心,倒不如在兰皋当个土皇帝。 这个问题,一旅众人都议过,全不建议去。可无风想到兰皋要面对阿塔娜、面对不堪的过往,执意为之,众人也只有听从的份。众人说,兰皋不想待,可以到根据地华城,何必去夏都听命于人,拓跋山派人多次想请无风回去的。可终究没说动无风。 长孙长平讨北州计,无风说按你现在的模式走,兴商业、手工业,把北州打造成商业重镇,只要人安定上几年,慢慢富起来,就不想打仗了,北州乃至西域便好治理了。 再一日,衣铺掌柜黄裳和一帮生意人宴请无风,无风推辞,黄裳说请了瞎眼的说书人说兰皋之战,婉儿娘娘和拓跋明玉们极是想听,再说,做几件新衣裳给娘娘娃娃们换季穿也得几天。无风无奈,这些商人们又是走的夫人路线,无风又拿夫人们没办法。 “弹起个三弦定了音, 各位乡亲都坐了稳。 今天不把别的说, 单把无风故事表一表……” 说书人一说便是三天,也不知是黄裳特意安顿,还是说书人根据说书需要改编了不少,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有战争残酷,有儿女情长,有荤有素,听的夫人们起身不了,尤其是说到与自己相关的事,真真说到心里去了,美滋滋地那个味,不由赏了许多金银。有时说到别的女人,心底泛起一阵酸,不由打趣道:外有追兵,怎敢在车里宽带,不怕抓住了,身名两空,臊不臊。九天九夜呀!累不累呀!这是多久没尝过男人味了?还是怕以后见不上了,把后半辈子的事都弄了。 另一个道:碎婆姨,你还说人了?人面面上装的像菩萨一样,背地里浪的像啥是?常钻那黑窑窑!不见了就装疯卖傻,见了立马就好了。不见了枯瘦如柴,见了滋润的能掐出来水……掐了一把,妇人唉吆一声说:能的没样样了,哪像个太后,跟前还有人了,不怕人听见。跟前,黄裳女人和另几个背过脸嗤嗤地笑。拓跋明珠皱了皱眉,身子往远离了一些。 拓跋明珠要去见花将军,便跟了过来。无风问缘由,拓跋明珠说,跟着花将军习惯了,一不在跟前,感觉没有主心骨。拓跋明玉道:老大不小了,能找个好人家嫁了,过上两天安稳日子,女娃娃家嫑一再打打杀杀、东跑西罡。 拓跋明珠道:说的容易,哪里有好人家,我可不想像你们一样找个歪瓜裂枣。说着乜了无风一眼,便把二人说的臊光光的。 拓跋明珠悠悠说:大哥让我去跟花将军的时候,我还以为将我暗许那人,心里还老大不情愿。后来知道花将军是女儿身,倒觉可惜。这几年跑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人,可没见过一个男儿顶上花将军的。 无风说:嫑太眼高了,哪有那么合适的,谁不是凑合地过着了。 拓跋明玉说:你说啥?你说谁凑合? 无风缩头道:外面谁好像叫我了,我去看看。一溜烟跑了,倒惹得拓跋明珠咯咯笑。 要不是说书人告饶嗓子不行,夫人们可以不眠不休地听书,于是便成了上午一段,下午一段,晚上一段。 无风听了一会便不听了,实在听不成,这哪是自己呀!身高七尺,面如冠玉,神通广大,风流潇洒,简直是个完人。便趁人不注意,尿遁溜了,拓跋明珠尾随过来。 第四十回 削骨菩萨 出了院子,无风一时不知要去哪里,抬头看远处一棵大槐树上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树下一男一女拉了一会话,拐进一处巷道。 那一男一女像是颇超勇和欧尔佳。无风好奇,不是回西方去了么,怎还会在这里。 不由跟着,拐进一个巷道,巷道堪堪一辆马车经过,地上担水洒下的水印,烂菜叶子、破布,牲畜的粪便,随处可见,行一处空气中飘过黄土的泥腥气,再行一处是青草味和花香,再行一处拓跋明珠便要捂鼻了。 一行人曲曲折折行着,见二人到了最深处。最深处的那间房更破旧更低矮,门窗紧挨着巷道。无风正待敲门,说话声响起:再忍两天,有一商队要去罗刹,我们跟着走。说话人果然是颇超勇。 一女人道:为什么我们不自己走?说话的正是欧尔佳。 颇超勇道:我们?我们两个这样走,不够路上土匪一口吃的,怕连西域也走不出去。我们只能跟着有武装的商队走,这支商队也算熟人,收的费用少。 欧尔佳道:还要交保护费? 颇超勇道:哪有不收费的。唉,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只能跟这趟了。 这几年人财两空,反面落了个坏名声,都怨那无风的过。欧尔佳咬牙切齿道,又问家里人安顿好了吗? 颇超勇又唉了一声,这几年的一点积蓄花完,还几乎把家里人掏空,怎安顿了,拿什么安顿了,家里人盼不得我走了再不拖累。再说,家里还有几个兄弟了,父母有人招呼了。 那么多钱都做了什么,光我知道,跟无风挣的钱就不少了。欧尔佳道。 两人沉默了半天,欧尔佳道:哦,你是不是拿那些钱给了要进我房内的那些人,要不有些人坐一阵就走了,你怎么这么傻?你以为这样就能解救我?有些你的好兄弟,收了钱,还不是羊皮照旧。你呀! 半晌又道:这也怨不得你。如果没有无风,父亲也不会如此下场;没有维拉送信,倘若我不知道,你我二人也不至于此。 颇超勇道:造化弄人,怨得了谁,不干先生的事! 欧尔佳道:不怨无风那厮怨谁,若不是自己心有不甘,得回去到父亲坟头送送,我哪还有脸再见人!我这名声怕早传回去了吧!回去后告个别,我便从此销声匿迹。 二人半天不言语,无风索然无味,转身离去。却不知走后,颇超勇道:应该能听见了吧。 欧尔佳道:做这些有啥用,没必要这样对他。 颇超勇道:你还是不了解先生,你不是怕名声不好了么,先生有办法了。 ..... 无风走后不久,北州说书人推出了一段新书。说书人是这样说的: 弹起三弦定起音, 再把各位一声请, 我请大家都坐稳, 说一个段段叫削骨菩萨。 ..... 说书的大意是:有一个西方美丽的女子,经常与男人行淫,尤其是穷人士兵,并且不收钱财。她死后,来自人们把她埋在一个地方。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个云游的和尚走到那里,对着这个美丽女子的坟墓大声哭泣。闻声而来的当地人,就说:你还是出家人,你知道她生前是什么人嘛?如果知道的话你就不会如此哭泣了。那僧怕人回答说:无知的人呐,你们是一群瞎眼的人,你知道这女子是谁嘛?她是那么的美丽,与你们这些娶不起妻子的人交合,并且不收你们的钱财,她是用她那完美的肉体来施舍你们,她是削骨菩萨转世。那僧人说完后,当地的人才如梦醒般大悟,于是对着她的坟子叩拜,并给她盖了一座庙,名削骨菩萨庙。 后来有人说,说书人说书那几天,好像与无风长谈了一次,故事有可能便是无风根据真人真事说的。人们便去搜寻那人,得知那人便是欧尔佳。 第四十一回 菩提无树 婉儿说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想在花果山住上几天。无风想出去事一了,估计要回来呆一辈子,又想有些事说不来,交通不发达,万一有事几年过去了也不一定能回来,便由了婉儿性子。 过了河,菩提村的一众人便等在河边。无风不想别人打扰,也不想打扰别人,可菩提村出去的人太多,徐布前、叶向东、乔远山算出息了的,还没出展的太多,而菩提村人都知道,只要跟着无风,迟早会有出人投地的一天,即使没有多大出展,捎回来的钱也是人老几辈挣不下的,值了。也不知谁,早早地捎了信回来,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这当中有让子女出去感念无风恩情的,没送出去眼红的,也想借这个机会送子女出去,也有些看红火凑热闹的。 已是村长的杨开来说先回村上歇歇再后后沟也不迟,无风不敢拿主意,拓跋明玉嚷了句去,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去了村里。拓跋明珠看无风的样,虽嗤之以鼻,但还是被逗笑了。在泼辣的姐姐面前,哪有点传说中的模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怕老婆有点出展的男人而已。 菩提村这几年走出去的,大都跟着无风,金银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徐布前经营商贸,更是少不了菩提的好处。娃娃们经常在无风眼前逛荡,无风便不由想起菩提,安顿让建上所学校,和当归商量派大夫,菩提靠这两项渐渐小有名气,北州人慕名将子弟送过来上学,也有人前来问诊,随之的吃住行由村民配套,逐渐发展成了一项产业,村民收入颇丰,成良性循环。村子也越来越大。做生意的、流浪的、讨吃要饭的,啥人也有,不得已,杨开来只得招些维持治安、打扫卫生的,均开了工资,所幸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都知道这处地方有誰,不敢造次,也就相安无事。 村里的那处空地上,一溜挖了十个地灶,架着十口大锅,一锅滚水正压荞面饸饹,一锅杀猪菜,剩下全做的是羊肉,地茭羊肉的香味更浓郁些,走近还是能闻到猪肉香、米饭香和饸饹味。 一旅齐齐整整地走到石桌旁,各自捡最爱吃吃了起来,一时人声鼎沸,夹杂着呼噜呼噜吃饭声。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无风吃了碗杀猪菜便撑了,招呼着墨瀚、墨华、小珠子、波尔一帮小子吃饭。拓跋明玉、婉儿、拓跋明珠一个个吃的油光满面、渗出细细汗珠。 有些胆子大的,便将子女引到无风跟着,让跟着无风讨个生活。无风说村上现在也有先生教书,学上几年再跟他也不迟,家长木木地说,跟着先生也能学下东西,还能见世面,收下吧。无风犹豫:跟着好了便好,不好了把娃娃前程断送了,怕跟家长成仇人了。家长们不管这些,一个个眼红徐布前几人,撂下娃便不管了,一会功夫,又收了十几个。 婉儿问了花费情况,略多补贴了金银,又让杨开来给村里每户发了一两银子,起程到了花果山。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徐布前、叶向东、乔远山的父亲便撵了过来,争着要让无风去花果山家中吃饭,有的说杀羊、有的说杀了猪、有的说杀了鸡,被杨开来唱叱了一顿,毕竟我认识的比你们早,我还是村长哩,先到我家才能轮上你们。几家人便不敢争了。 花果山呆了十天,天天到一户人家里吃饭,无风惊奇饭还不重样,忍不住问怎回事,杨开来说叫吃饭的打问过前面给吃了啥好吃的,尽量不重。十天山珍海味吃了个遍,村民们叫吃饭已排到了下月。婉儿们不亦乐乎,无风眼看这样下去走不了了,这天去婉儿窑洞商量能不能早走,结果没找上人,到了拓跋明玉的窑洞,却不见墨瀚踪影,大概也是跟墨华几人结伴玩去了。 窑里只拓跋明玉一人四仰八叉在炕上睡的更鼾,窑里静静的,不时有轻轻鼾声。拓跋明玉似觉有口水流出,伸手抹了把嘴,两手摔在脑后又睡了过去,这一摔不觉将外衣掀起,一肥乳便颤颤巍巍露出半边,再伸腿,烈阳火火地照了进来,炕上半明半暗,身下却亮亮堂堂,竟空空如也。无风心里一热,不由上的炕来,上下其手。拓跋明玉嗯咛一声,无风心里火腾地起来,俯身亲了亲嘴,却不想妇人拉开衣衫抱住无风,长长地嗯了声。无风再也不管不顾。 屋外,的卢鼻息粗重,似驼着人奔驰,毕竟是良驹,驾轻就熟,依旧腾云驾雾人马合一,时踏地咚咚,时踏水哗哗,时踏泥扑哧,终是上路,向着南方渐行渐远。 婉儿说不敢住了,再呆下去胖的没人样了。拓跋明玉说胖了不刚,婉儿一改往日淑宁,说让我试试手感,是不是真的。两人嘻笑一团。婉儿说你没够,把你妹气跑了。原来拓跋明珠心焦怎还不走,那日去问无风,不想撞破那事,呆立半天,看二人尽情折腾,心想青天白日的弄啥哩么,又移不开步,心里乱了半天,忽惊醒,骑了的卢先行离去自行找花几朵去了。 小珠子一旁道:什么是不刚。 波尔说不硬? 墨瀚说应该是像河边的泥土,绵绵的。 墨华不言搭传道光顾玩了,好像很久没好好开课了。 一行人终是别了杨开来一众村民,离了菩提,迤逦到了京城。 无风带一旅先去了刘衡墓祭奠。刘衡墓安排了留京的人时不时地祭扫,颇为干净肃穆,墓碑上,无风题写的“刘衡之墓”四个大字,落款是无风携一旅三千将士。默哀了三分钟,唱了旅歌,众人绕着墓转了一圈,放了酒肉祭品,烧了纸钱,放了鞭炮。站定后,无风说,风风雨雨五年,一旅再次聚在一起,还要像以前一样,当成自己的兄弟,有难一起扛,好事一起庆祝,殁了的只要路过一定祭奠,只要团结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 城外留了两个团,无风再次进城。因报了夏帝,夏帝早早派李将军和京城守备在城外等候,进城自然顺畅许多,城门守卫却不见了那两士兵,见无风有疑问,京城守备说守卫早换了一遍。但看那守卫对无风一行点头哈腰的样,也就知道对待无权无势的定会百般欺压。换汤不换药,从古至今任何时候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要有人的地方,怕是这种欺下媚上、中饱私囊的事会一直存在,因为不管时间空间如何变化,人性和规律终是不会变的。 第四十二回 朝堂斗争 在花果山休息了一日,次日便被夏帝叫去上了早朝。 无风进的朝堂,文武百官均投来好奇目光,新国相、李将军、京城守备几个熟悉的上前打招呼,李将军笑道:今天上朝的罢外多,都冲着你这个传奇来的,都想一睹真容。 无风道:是吗?我实在没看法,个子不高,长的也一般,放在人堆里认不出来,让大家失望了吧! 话虽如此,可远处的岳父孟知府不时地看看无风这边,与周围的一圈人拉着话,显然是跟前的人奉承着,孟知府不经意间便露出得意之色,随又收回,变成一副谦和模样。围着的那群人中,赫然有花家、董家(当归)的人。 朝会上,夏帝说国师旅途劳顿,搬了把椅子坐着议事。便让说说兰皋情况。无风简要地说了当下的情况。众朝臣似意犹未尽,吵吵起来问为何不让拓跋起任城主?难道是因为国师与拓跋起父亲交好,拓跋起现在的女人又是国师西元任左贤王时的王妃,拓跋起的姑姑——蒙的太后也是无风的女人,听说是草原五美之二? 无风看着望着自己的朝臣,顿了顿说:拓跋起年纪尚小,也不是夏人,不适合。 又有人说道:现在的孟城主倒是夏人,可那是你国师的妻哥,这个就适合?这样一来,是不是兰皋就成一个私人领地了? 孟知府原本有喜色的脸忽冷了下来。无风沉默不语,直待朝堂再不吵吵,只说了一句:西域就这么些人,你觉的不放心,可以派你过去任城主,我没意见的,只要你能把西域的事搞定摆平。 有人说:这么说,就你能摆平西域的事了? 无风冷笑道:是呀,西域多少年都四分五裂,与历代中原作对,哪朝哪代管过,夏自建国以来管过吗?现在虽然类似自治,但至少是真正意义隶属于夏,这些不是我摆平的,是你摆平的? 也有人冷笑道:这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没有皇上做的工作,哪有今天局面。 新国相、李将军、京城守备、孟知府几个与无风熟悉的,齐齐看向无风,表情耐人寻味,显然孟知府关切之色更浓。无风说:不是我的功劳,难道是你的功劳?西域打仗的时候怎没见你,现在了,你说便宜话。 有人说:西域看似收回来了,但国师也埋下了隐患,一味的信任、纵容戎、羌,待其日后兵强马壮了,怕再也镇不住,西域是不是又得四分五裂?或许说,有你国师在,各种关系牵制还算平稳,你不在了,谁还能镇的住?为什么不趁现在戎羌弱小,一鼓作气灭了,是你国师念及旧情还是另有顾虑,亦或是有意为之? 无风笑笑,对着夏帝道:这才是你们想问的心里话吧。你们这就有点生分了,把我当外人看,防着我可以,毕竟满朝人谁能知我,可你们不能太小看人了!不说我是夏人,就说西域哪地方我能看下不,元、蒙给我的地方还不够大,你们难道不知道宿尉、华城,那可是我一手建立了,再说兰皋,我只是不想,但万有点私心还能轮上你们管,我还需要坐在这里吗? 孟知府站在朝队里,也不管无风看的见看不见,急切地摆了摆手。李将军也摇了摇头。 无风说:再说灭和留的问题,我问你们,你们灭过几个部族?没有吧!就算有,能有几个?你看看戎和羌是你一下能灭了的,能灭的话估计你们早就灭了,还能等到现在?既然一下灭不了结下仇了以后有好日子过?兔子危了还咬一口了,何况一个部族。北元灭了没,东夷灭了没,南华灭了没,吐蕃灭了没,你不记得上次几家联合伐夏了?你不怕邻邦唇亡齿寒、人人自危抱团吗? 这些都不论,我问你,你在兵部了还是在户部了,考虑过打仗的事没有?打仗要不要兵要不要人?粮草兵器要不要花钱,士兵要不要晌钱,战死要不要抚恤,打赢了好说,至少赢了,但能得到什么?千里疆土?如果没人了,你要疆域何用?万一打输了呢!怕要人没人,要地没地,要钱没钱,弄不好还要割地赔款,会不会灭朝?即使不会,也得几十年翻身。 有人说:说的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我朝多少年哪打过败仗? 孟知府已在不住地擦额上的汗了。 无风说:打没打过你自己不清楚吗?何必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国家安危与你何干,什么时候你都照领俸禄不误,即使灭朝了,你只不过再换一个主子摇尾乞怜罢了,你只管说些便宜话,只管帮腔,只管自己痛快,哪管什么后果! 有人说: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好像就你能行,满朝人都是吃干饭的! 有人开始急的搓手踱步了。无风视而不见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我们都站着说话腰不疼的,试问,这其中谁最辛苦。怕只有皇上和百姓了吧。名垂千古也罢、万年遗臭也罢,都要皇上担,你们想过没有,皇上这么年轻,担这么重的担子容易吗?皇上也是为天下百姓考虑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多少次打仗,就苦了百姓,战死的把一家人苦了,伤残的把自己苦了,活着的杀人放火,心里倍受煎熬。不打仗的,怕也是要上战场的,还要分摊阵亡的赋税,难不?你们到过底下没有,见过老百姓现在是怎过的没? ..... 忽宫外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一阵密密的炮仗声。众人一惊,回头看向宫外,夏帝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竟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一太监急急进来报告道:宫外有人搞庆典,放了新出产的炮仗,声音有点响。 夏帝缓缓坐了下来,看着无风道:就是自从上次国师进京后出现的炮仗?顿了顿又对京城守备道:你一天弄啥着了,不能管一管,以后除了红白喜事,什么庆典之类的一律不让放炮仗。继而又对朝臣道:对了,再不要针对国师了。国师将西域纳入我夏版图,居功至伟,所做之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又旅途劳顿刚进京汇报兰皋事宜,理应接风洗尘才对。今天就议到此,国师留下,朕今日宴请。孟知府退朝后知会女儿及国师家眷进宫参加,退朝。 第四十三回 皇宫夜宴 夏贤下得殿来,拉了无风的手,径往后宫走去。一老太监、一小太监,一年轻甲士贴身跟随,身后又是一队士兵。将无风安顿在书房,夏贤拉着那贴身士兵说我们换衣裳去,一会好陪国师。那士兵满脸娇羞,一副女儿态,无风觉面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书房藏书极多,无风不由站起身来,顺着那书架慢慢看过去。书颇杂,天文地理无所不有,最多的还是大部头的史书。书桌后的那排书磨损较为严重,有一部分是史书,有一部分是人文地理。书桌上,放着一张类似报纸之类的东西,无风看着眼熟,想起在罗刹时,徐布前他们送来给无风看的类似报纸的最新时政消息,只是现在摆在皇帝的桌子上罢了。 桌子上还摆一本《辨经》,里面勾勾画画,许多注释,最后一页写了句:耍花枪。《辨经》下还有一本书《北蒙政要》,将无风给元的组织架构,采取的一些基本国策、发展经济举措,甚至一些朝臣详详细细记录在案,点出利弊得失,军队建制写道:无风说的枪杆子里出政权是对的,元的军队牢牢掌握在了可汗手里。评独孤兰若道:年少气盛、好学上进,但刚愎自用,最与无风学的短、学的浅。 《北蒙政要》下有一本书叫《西元政要》,同样记的是施政方略,有一处评论道:组织架构明显比北蒙松散,集权没有高度集中,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北蒙还是沾了太后的光了。 《西元政要》下还有一本册子《龙城-宿尉政要》,记宿尉的少,龙城的更少,但评价更高:龙城模式前所未有,百姓热情前所未有,经济发展前所未有,看不透、猜不着,但似乎愈发繁荣昌盛。 《龙城-宿尉政要》下放着一本册子《北州说书之肤施记》,将说书人说词一一记录在案,而这说词,无一例外全说的是无风。旁边写道:标榜和任其发展都会使威信越来越高,压制和打杀会让我朝再无人做事出力,国民失去英雄会死气沉沉,奈何。 《肤施记》下的《将军传》,记的正是花几朵轶事,有些是花几朵没有说过的。里面记着拓跋明珠初来以为花几朵是男的,被花几朵逗的无耐又好气,被花几朵设计看光了身子,好几次都做好了献身准备,脱光光以为花几朵定会像男人一样要了,却被花几朵轻飘飘带过。逗了几次后,拓跋明珠生气了,骂道要了就要,不要了就算了,这样戏耍人。拉着花几朵说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吓的花几朵四处乱窜,终一次溜进花几朵的被窝,才发现花几朵是女儿身。还有花几朵与边塞武将斗智斗勇的趣事。无风正读的津津有味、欲罢不能,忽闻有人进来,抬眼看,却是换了便装的夏贤。这才猛然发觉不知不觉中坐在了龙椅上,不得不说,那实木椅子坐着真是舒服,是现代转椅、滑轮椅比不上的。 宴会上的菜摆盘极漂亮,但中看不中用,做的极是清淡,寡淡到再也提不起兴趣,沦为看客。 夏贤说朝堂中众人有些过人过了,但谁让国师风头盛了呢!盛的都让大家有些嫉妒了呢。这样也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他们也再不会觉的国师是浪得虚名了,学生也借国师压压这些不知好歹的。国师朝堂上说的也极有道理,所有人都有退路,独独我没有退路。都觉的当皇上高高在上,威风八面,可你看如今,四面漏风,啥地方都要用钱,我从哪里找钱去,可朝臣谁管之些.....喝、喝、喝,不说这些了。自我继位以来,难得遇上开疆扩土这样的高兴事。 夏贤频频向无风敬酒,无风极力推辞,终究耐不过夏贤说:知道你能喝一点,准备了一点师傅点过的酒,随你意喝,不强求。说是随意喝,喝着喝着,便由小舔变成小呡,由浅喝变成大喝,不知不觉便有些上头。 夏贤身边只换了新衣的菊芳一人,无风这才看清,原来夏贤身边的贴身侍卫是菊芳。无风喝一杯,夏贤不陪,菊芳便陪一杯,两人轮着陪。倒是菊芳的师傅彼岸花对面远远地坐着,自顾自地饮着,一直盯着无风看。 婉儿、拓跋明玉穿着黄裳做的衣裳,菊芳毕竟女儿心性,多看了几眼,拓跋明月不以为意。婉儿看在眼里,将随身带来的衣裳给了菊芳,拉在后面换了新衣,不想大小正好,很是得体,菊芳更显的唇红齿白、肤白貌美。倒惹的夏贤多看了几眼,菊芳更是娇羞,与婉儿在一处拉悄悄话。无风哪里不知道婉儿心思,婉儿父兄在朝为官,看菊芳又是夏贤身边体己人,怎会放过此结交好机会。 反观拓跋明玉便不同,虽以无风女主赴宴,但毕竟是一国太后,自是不卑不亢,平等对待。见彼岸花仙风道骨、风姿绰约,看无风与夏帝、婉儿与菊芳两两相悦,独二人孤孤单单,便惺惺相惜,也凑在一起说起话来。 一旁太监见夏帝喝的有些多,便急的团团转。夏帝说:你们怕朕喝多,但又无人敬国师,只朕一人硬撑,不会过来敬一下国师,国师为夏做了这么多事,就不值得敬么?把当值的叫来,敬酒。这样一来,无风又不知喝了多少杯,才被在外的孟知府接了回去。 后来,婉儿说:夏帝其它都说了算,独儿女之事说了不算,前后两任相国出奇一致将夏帝身边人全换成太监,不留宫女。朝臣到了婚配年纪的女子,夏帝虽一一见过,但又不想听相国的安排,拧住不收一人。身边只留菊芳一人,菊芳又不让夏贤碰,夏贤硬着来打不过,软着来菊芳不从。好在那日两人都醉了,这才成了事。 第四十四回 太君风采 无风在花果山醒来已快晌午,门外董知府急的团团转,婉儿看到父亲急,也莫名地急躁起来。倒是拓跋明玉淡淡道:小皇帝又不是不知道无风昨晚喝醉了。找事了么,能干成了干,干不成了大不了跟我回龙城,又不是没地方去了,在这里受这些肮脏气。 当天,无风去了孟府,拜见了老丈人,与家人一起吃了饭。老丈人还是有些担忧,当然那是担忧自己怕受牵连。老太君看着儿孙满堂,几年光景一个个风生水起,却恭恭敬敬坐着,极是高兴,叱责道:“怕死鬼转的,树叶掉下来都怕把脑砸烂了,能有什么事,好好的家宴,就你端着架子板张脸,让新女婿吃饭不了。” 怕的孟知府连忙喜笑颜开,直道没有、没有。 孟夫人笑着解释道:老爷也是的,就是操心的命,有些担心纯多余。姑爷是个做事心里有数的人,这些小事用不了操这么大的心。 老太君哼了一声,展了颜,一会叫无风喝酒,一会摸摸小珠子的头喂两口菜,一会跟婉儿说两句话。老太君怎能不高兴,原来光景过的捉襟见肘,一到冬天饥寒难耐;门庭冷落,虽在闹市从来无人问其死活。至遇见无风,家里再也不愁柴米油盐了,一个个都当了官。现在逢年过节不时有人走动,家里一派兴旺景象。见一个个呆坐不动,摔了脸色,怒道:一个个求眉鼠眼,不识眼色,没人害下给新女婿敬酒,还等着人给你敬了?你们是比人官大还是辈大,还是欺负人生、第二次上门? 无风忙道是老太太不敢骂,是他们知道我不喝酒,不想让我难受。 老太太说谁说你不喝酒,昨天跟皇上小儿都喝着了么,今天就不喝了,莫非你只跟皇上喝?在自己家里了么,怎了不喝。来来来,跟我老太婆喝一杯! 无风看着老太太一杯下去,面色红润了几分,倒平添了几分神采。心里暗道:估计年轻时样貌不差。看了一眼笑笑的婉儿,赶紧一饮而尽。那酒比昨日皇宫里的差多了,酒劲直冲头来,无风脱口而出:老太太年轻时的风采估计婉儿比不上! 孟知府一愣,婉儿大笑,老太君道:那是。不过婉儿更惹人怜,婉儿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你孙子狗尿到脑上了,我家婉儿最后还是落在你手里了,你可要好好待呀! 婉儿嗯咛了一声,叫了声奶奶,摇了摇老太君的胳膊。众都笑了起来,一时欢快无比。轮着敬酒,无风再不作假、畅饮起来。饮一杯,让婉儿给了礼物。下人们也放胆一个个凑了上来,只能打散些银两,更是喜的伺候极是到位。有些下人的小孩见大人们都往房子里跑,一时凑到门口看,看发钱一个个眼冒金光,有胆大的冲了进来就磕了一个头,领了钱高高兴兴的走了,后面的孩子便一窝蜂地跟了进来。 无风问了几个念过书没,都没念过,一时无语,随后让乔远山给徐布前安顿一定要建个学堂,把孟府、董府、花府的人收进去。一番安顿,倒让老丈人瞬时高兴起来。老丈人本是读书人,能让更多的人读书且不说功德无量,日后府内皆是识文断字的,自会出更多文臣,试看满朝站的是府内子弟,会是何等风光。 后来,徐布前竟将学堂办的有声有色,竟然多了一份收入。京城贵族子弟多,顽劣的更多,家长们一半办法也没有,眼看着自己的资源用不在子弟身上着实可惜,便不惜一切代价投入。学堂便收了这些纨绔,每人配了两名平民跟班,跟班学费由纨绔承担,这也解决了平民子弟的上学问题,也相当于在其身边安插了人手,日后纨绔有出息平民子弟自然水涨船高,没出展至少生计不成问题。对纨绔的手段极其霸道,采取军事化、封闭式管理,一月下来没有不想回家的,可事先说好一年为期,大小纨绔信息递不出去,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不学得挨打,只得拼命训练学习,两月后再无人不从,从此步入正轨。上午学文化、下午教武技,教师自然不存在问题,固定教师外,一旅的众人轮番上阵,现身说法,天文地理、经济外交、时局大势、辩论言谈、礼仪社交、生活技能、生产基本无所不教,自然进步极大。学堂教了一段时间后,根据学生的特长,学文的到府衙跟班,学武的到军队锻炼,学医的到医馆问诊,学商的跟着经商,渐渐都斩露头角,家长们无不感欣慰,于是学堂的名气渐响,但只知有个负责人,却不知校长是谁。暗地里,徐布前把校长之位始终留给无风,却从不让说校长是谁。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直至夜里,无风又醉。无风要回花果山过夜,被老太君一个你敢拦了下来,只得住下,再说也走不动了。 第二日又睡到晌午,吃了饭便被叫进宫里去了。 夏贤说怕国师起不来,特意安顿上晚朝,议一议朝廷架构问题,听听国师的意见。 新国相先汇报了一番现在的架构:皇上之下国将、国师、国相,国相之下辖六部处理具体事务,九州设行政长官太守、军事长官都尉..... 新国相汇报完,吏、户、礼、兵、刑、工部分别汇报,有汤清水利的,也有粘马圪冬的,更有表功的、要利的。浑然不知皇帝用意。 无风两天宿醉,一天拓跋明玉打扰,一天婉儿打扰,趁着酒劲也硬撑了两宿,精力极是不济。朝堂上又温暖,汇报的又长,各地口音都有,听着听着睡了过去,竟发出轻轻酣声,一些朝臣见如此放肆,怒目以示,几个关系好的又不敢上前制止,黄门小太监看了几次皇帝要上前去,皇上却装作没看到,众人只能由着无风歪坐在椅子上低头沉睡。 第四十五回 要变天了 无风睡的正酣,忽觉四周安静了下来,人反倒不适应了。上学时睡觉忽然安静了,必是被老师发现走到跟前。想睁眼却睁不开。忽听到一阵咳嗽,好似京城守备道:“孟老儿,昨日你招待女婿喝多也感风寒了?哦,没见过你这样心疼女婿的,灌了那么多酒,又不让人睡,你看你咳嗽这么大声都叫不醒。”朝堂上一阵笑。 无风又觉有人叫,一人推了推肩膀,惊醒时小黄门站在一旁,朝堂上所有人都望着他,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抹了抹嘴。 夏贤问:国师觉的如何? 无风道:挺好,我没意见。 夏贤问:我是问你朝廷架构如何? 无风道:好着了。 夏贤道:好着了吗?我怎觉的你给蒙搭的架构好像比夏的好,哦,我忘了,你是蒙的左贤王!蒙真的比夏好吗?还是蒙人好?不要忘了,你也是夏人,是夏的国师。 无风无语。 夏贤道:国师,说说吧,夏蒙相比,哪个体制架构更好点? 新国相和几个朝臣道:那肯定是我朝的好? 夏贤道:噢?是吗?还是让国师说说吧! 无风沉默了半响,有朝臣开始冷言冷语:分明心向着蒙呀!这么明眼的事,就是不肯说,蒙能跟夏比? 无风看着夏贤缓缓道:按说体制架构好不好,看夏蒙的发展就能看出来。可实际上是这么一回事吗?蒙地贫人稀,夏地沃人众,看似夏好。可真正从政令畅通来看,你们感觉不来吗? 夏贤道:哦,那你说说。 无风也便将其中利弊说了清楚,当然很委婉。夏贤不比老夏帝,一声吼到底,老国相在的时候更是如此,新国相手里还好点,不然也不会换国相了。古代没有一次改革不是搞集权的,最后慈禧老太婆都能只手遮天半个世纪,你觉的是她有本事吗?能比的上吕后、萧太后、武则天吗?不是的。那是制度的本事,封建集权制运行了两千年,到了清中央集权最盛,权力高度集中,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体制,比如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就算不是慈禧,上去任何一个人,溥仪上去,封建王朝仍会按原来的轨道运行,权力依然高度集中。 夏所有的国事都交给国相,国相权力倒大,国事、家事都要经国相的手,只是极重大的事情上,必须皇帝知道裁决的事情上,才告知,老国相时夏贤还小,也就那样了。可现在亲政了,再按原来模式走,显然不合时宜。 想明白了这点,无风说:夏的大番小事都让国相辛苦,太忙了,皇上不忍心、朝臣也不忍心呀,有些紧急事都堆在国相那里批不出来,国相也忙不过来,朝臣关键上火也没办法,时间一长就耽误事了,这也怨不得国相,上来能有几天。我虽然是国师,可教皇上的太少,再说教能教出来好皇帝?还是要靠自己摸索么。现在皇上成年了亲政了,我觉的要看到国相的死活,分担些事务锻炼锻炼也好,不能让国相操劳成疾了么! 无风喝了口茶,对旁边的小太监道:劳烦公公给我换成菊花茶!我下午喝茶晚上睡不着! 听了无风这样一说,夏贤早由半卧变成端坐,屁股只一小半坐在龙椅上,这会听到要换茶,差点跳起来忙道:我那里有杭白菊、徽菊、宋州黄、禅菊、华北名菊,快快取来,给先生泡上。又对新国相道:前几次提过,国相怕我操劳,说具体事他一做,剩下的交给朕裁决。现在国师都这样说了,相当于教学生怎样做事,不这样做,对国师、对天下没个交待,恐冷了人心,天下人怕会怕我不听师言、不尊师重教,种种,你知道的。 新国相黑着脸向着无风道:愿听其详。 无风道:国相,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可是给你减轻负担呢,你得请我吃酒。你这样黑着脸,是不高兴皇上呢还是不高兴我,还是不想请酒? 新国相道:“国师真是老不要脸,刚吃了皇上,又吃了老丈人,现在酒还没睡,出的主意还不知是不是馊主意,就又想吃人了。”倒惹的众人一阵笑。 无风说:这是你说的!今天吃定你了。 先不管其它的,先在你国相下设一个尚书省,抽些精干的人负责处理国相日常事务,是不是给你帮不少忙,省很多事。也在皇上处设一个中书省,也是负责处理皇上的日常事务,这样办事更快。所有大小事务,先交由尚书省处理、提出拟办意见后,国相审签,再交中书省,根据事情轻重缓急报皇上裁决。无风清楚,尚书省相当于国办,中书省相当于中办。 六部还由国相管理,但一应事体须报皇上审定。工部、兵部、吏部重大整体裁决,须报中书省呈皇上。无风道,是不是帮你省下不少力气,你不请我喝酒能行吗? 无风看似这样说,实际上清楚这样一来把相国的权分的七七八八了。工部相当于财政部、建设部,吏部相当于组织人事部,抓住人事、财政,再把兵权牢牢抓在手里,皇上的权力更大,相国以后就成了打杂受苦的了。请喝酒,不骂就对了。 当然,几家欢喜几家 夏帝道:国相啊,我看国师处处替你着想,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反倒是国师给我这个皇帝不留情面呀,真当自己学生了,看来我以后没好日子过了。国师我已请过了,这次机会留给你了,我总不能一人把先生覇占住吧,也得让你们沾点雨露。 满朝文武总感觉不对,都在想如此这般,以后会是什么结果。还没想明白,无风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六部之外设第七部—监察部,负责到各州巡察政绩、督导重点工程、重要工作,对行政长官可以,对军队也可以。监察部由皇帝直管,只对皇帝负责。 这就相当成立了纪委,发了尚方宝剑,自由裁量那些不作为的。 朝臣对前面的感觉不来啥,这“剑”一出,忽觉冷森森、阴沉沉,有些要变天的意思。 夏贤道:监察部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呀,相国、各位,你们有啥想法没? 相国这、这、这了半天,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众朝臣都看风向,一号、二号人物都没表态,自己也不敢轻易表态,有的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有的说了些担忧:这么大的国家几时才能考核完?每个州的情况不一样,是否能一把尺子量到底?等等。 会开到半夜,无风向夏贤告假要走。夏贤说先生不忙,既然国相和众位朝臣没意见,那么就让国相先拿个中书、尚书两省的名单,监察部暂时国师兼上,先行开展工作,也好给我们看看这事怎做了,遇到事了再商量。 相国应了下来。无风道:皇上已亲政,我也没教过什么,现在看皇上的能力,也教无可教,想请辞国师,监察部还是另选他人吧。皇上不能鞭打快牛,谁提出来就让谁干。 说完便径直走了。可没走出宫,便被国相拦了下来,说小皇上嚷他不请客了?国师走了,没办法交待呀! 新国相请来了老国相、李将军、京城守备、六部人员等,例行了公事,酒喝的很寡淡。倒是老相国清醒地很,告诫新国相,小皇帝亲政,尽量按新皇旨意办事,帮衬好即可,遇事多给新皇考虑,让新皇看到忠心,或许会落个好下场,否则......私下底又给新相国说不要站在国师的对立面,似这般能人,不是你我这辈能拿捏的,反倒是应该放下偏见身段,好好学学。一席话说的新相国更加低沉。谁愿意别人压自己一头! 宴席请了西域歌舞团,那些要歌伎舞伎乐师似乎心事重重,乐舞中自带三分不安、三分焦躁、三分凄凉,班主频频看着无风。 走完程序,应酬了各方,无风略有醉意,起身告辞。行到花果山一暗处,忽窜出一人拦住去路,众人一惊。 第四十六回 余音绕梁! 暗处一旅守卫已冲了出来,将那人团团围住,再看时那人却是胡乐班主,言几次见先生想要述述旧无果,只能拦马挡人了。 请的无风马车跟前,班主言胡琴师自兰皋一别极是挂念,上次先生来京无能当教请教胡琴技艺,悔了几年。这次知先生来京,托他无论如何请的先生到胡风乐坊,看看他胡琴练的如何,当面指点指点。 班主随即招了招手,暗处奔来一人,老远便长躬道:先生琴音让我想的好苦,我到您府上守了两天不得见,今天终见先生,如能再听先生琴音,此生无憾了。 无风大笑,自己还是知道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的,但谁人不爱听好话,况且刚从尔禺我诈的朝堂下来,遇胡琴师这般真诚之人。 无风道:当不起琴师这般。今天天色不早,不如改天不忙我们再约,家里夫人还在等我。 胡琴师道:今天无论如何不会让你走了,走了再听仙音又不知猴年马月,这几年等的我心里像猫抓一样。先生不去乐坊,我便随先生到府上。随后拍了拍背上的胡琴道:琴我都带来了。 班主道:先生看这样如何。我派人去请二位夫人王子来乐坊,听听音乐,赏赏舞蹈,尝尝美食。我们这些人久不回西域,思乡甚切。先生的童子军里不乏有西域之人,一并带过来,我们见见故乡人,听听乡音,说说故乡事,也算聊解思乡之情,还请先生帮忙成全。 话已至此,无风一行便掉头向着乐坊行去。胡琴师要上马车,被班主一把拉下,瞪了一眼,胡琴师这才心有不甘地紧跟着马车,路上几次要上去,看了看班主的怒目黑脸,还是没敢上去,刚说为啥先生叫二胡,便被班主踢了一脚。 胡琴师高声道:不让上去,话不让人......说? 话没说完,又被踢了一脚,见班主又一脚已起,一跳躲过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憋死我算了。 班主道:你这鬼子孙,一阵阵都等不上。再敢造次,这月就别想拿钱了。 胡琴师这才乖了下来,兀自走一会说一句快到了,说了十来句后,高兴地说到了。无风掀帘看时,只见前面一处灯火辉煌,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匾上写着:胡乐坊,一幅对联: 异域风情梦黄沙; 丝路驼铃尺晓霜。 立块牌子写道:今日歇业。两旁两胡人拦住来人解释道:今日乐师、胡姬皆被官家唤去献艺,明日再来。来人嚷道:这都三天了,班主女儿也被叫去了,我家公子可是不耐烦了,明日再不见,定不饶你。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一众不相干人等面面相觑。见无风众人进的门去,复又返回嚷闹。 进的门去,扑面大红大艳大亮,一片乐舞声,依稀见得拓跋明玉、婉儿与一众小儿相坐观赏,桌上放着葡萄干、瓜子、水果、馕、糕点、葡萄酒之类,清清淡淡放着几个菜。 无风轻唤道:你们怎么来了。一妇半响才应道:我们怎不能来,就许你一天花天酒地不着家,就不许我们出来散散心看看热闹,偏丢我们娘儿几个在家苦守。 另一妇道:班主女儿说是你让我们过来,来了又不见你。你也坐下来看看,有意思的紧。 一妇道:去去去,一边去,我们兴致正高,偏你来扰了我们。 一旁站起一西域女子陪笑打招呼,无风这才发现彼岸花竟也在一旁清冷坐着。至上次宫里宴后,彼岸花竟与二女打的火热,整日厮混一起。 班主一旁道:小女早些时候请了王妃的。无风正尴尬时,旁边一大眼小姑娘道:这就是师傅说的那位?有师傅说的那么神?看那相腕、看那双小手,会不会拉都两回事? 二妇大笑:就是,你拉的比他拉的好听多了,那人拉的曲子听的人心里发闷发苦,听一回再不想听第二回。 无风说:就是就是。 大眼小姑娘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连他自己都承认了。 胡琴师喝叱道:你又没见过,胡说啥了,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又对无风道:我们去个清静地方拉琴去,这里太吵。那大眼小姑娘道我到要瞧瞧! 无风便顺势跟着到了一处清静别院。乐师急不可耐拉了一曲道:先生,拉是拉下来了,可感觉不好听,不知何故? 无风道:乐曲没问题,只是变化不多,有些小技巧没用上,听起来便差些。此曲是降B调转C调。二胡共有五个调,D调1-5弦、G调5-2弦、F调6-3弦、B调3-7弦、C调2-6弦。每个调又根据音乐所需或降或升,升降半音。降B就是3-7弦降半个音。一边说一边演奏,也便熟悉开来。 胡琴如火不思,卷颈龙首,二弦用弓捩之,弓之弦以马尾。二胡的弦是马尾或制成,琴筒两端蒙蟒皮或蛇皮,上好的是天竺的蟒蛇皮。二胡声音哀婉,适合哀伤点的曲子。演奏时注意节奏、结构、曲式、旋律、音色、调性,还要注意强弱、长短变化和音准。除此之外,还要适当的揉、打、顿、滑、拨、抛,这样才好听。 胡琴师虽有些不就里,但浸淫胡琴多年,一拨就转、一点就通,令无风感慨不已: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放在当代,拉一小时还不挣他五六百块大洋! 大眼小姑娘起初极为不屑,只端水倒茶上瓜果。后听无风一说大吃一惊,咦?有点门道。许多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犹如夏天干渴难耐喝了一大桶冰水,每个毛孔都透着爽快。再也不敢小觑,也不吊儿郎当,眼睁的大大的看着无风拉胡的手法,听无风解释每个动作作用。说道厉害厉害!挠到庠处,便插话进来,有时也不管是师傅还是无风,拿起胡琴便拉了起来了,拉完说是不是这样?拉的竟比二人还好。无风眼前一亮,后生可畏呀!一切勤学苦练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两人便这样一边探讨、一边演奏、一边摸索,将无风熟知的曲子拉了一遍。拉到高兴处,两人笑上几声,拂上一大杯葡萄酒。哀伤处,拂上一大杯。拉的顺手时拂上一大杯,拉的难听时也拂上一大杯。两人拂酒时,大眼小姑娘便按二人说的拉了一遍,开始还有些生涩,后便极顺畅,那便不是拉,而是演奏了。 不知不觉,鸡叫三遍,东方破晓,天边露出鱼肚白。两人喝了拓跋明玉刚开始供的奶茶、牛奶,吃了碗羊杂,泡了个面饼,转身告辞,胡琴师挥手一别,兀自拿笔记了起来。大眼小姑娘送至大门外,深深一躬。 无风问:为何不回去像你师傅一样作笔记? 大眼小姑娘哼了一声,指了指头道:都在这里,何需记在纸上! 后,胡琴师大成,来胡乐坊听胡琴的人竟和看胡姬的平风秋色,而大部分是看那大眼小姑娘,那姑娘除了琴拉的好,出落的也极是漂亮。只是胡琴师母病重回去后不知所终,胡琴师弟子只学的皮毛,京城人皆感叹再听不到如此好听的胡琴。胡琴技艺又几乎跌回原来水平。据说,那大眼小姑娘也跟着回去,有的说去了逻马,那边人不习惯琴音,成绩平平。有的说还没回去,半路上被土匪抢了去做了压寨夫人。也有的说,回去的路上,染了风寒,一代琴师就此陨落。也有人说,回去后流落他乡,靠摆摊拉胡琴为生。也有人说,师傅回去了,大眼小姑娘根本没回去,而是被一豪绅设计霸占,从此养在深闺,再未露面。 回到花果山,乔远山报,只婉儿娘娘和一众小王子回家,太后酒后与班主女儿、彼岸花带一众人等城外策马尚未归来。进的婉儿房内,只见婉儿一人,估计小孩子回来路上已然睡着,在另一屋里侍女照看。 猴儿们安睡,无风也就放下心来。安卧暖被,温玉入怀,馨香袭来,全身心放松下来,只脑中二胡乐曲缠缠绵绵、丝丝蔓蔓挥之不去,任那光腻燥热身子贴上贴下来回扭动。 良久,忽闻耳边嗯咛了一声,哼哼道不要动。心中腾地大火起,火舌似不找到突破口,天地便被这漫天的大火焚烧殆尽。 胡琴弦初入时,轻柔平缓,音初起时,中正平和,渐渐急促,弦拉的又短又快,强势爬上最高音,犹如攀上高峰,勇立潮头。后渐舒缓,弓弦拉的又慢又长,一拍一拍不紧不慢,犹如潮涌海滩,悠悠上来,悄悄退却,声音渐轻渐小,似一曲终。忽一曲又起,曲风骤变,开头便短促突击,暴风骤雨,涨潮急浪,密集拍岸,终风住雨停、潮退浪歇。良久,再起一曲,犹如三月的风、四月的雨,轻轻柔柔、淅淅沥沥、温温润润,不知多少时间,天空落最后一滴雨,树上抖动最后一片叶,一切终归平静,天地静了下来。 第四十七回 经济基础 下午醒来,仍晕晕乎乎,出门吃饭,门口满是人,为首的是工部尚书。 无风一惊道:你们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户部尚书道:一早上就这里了呀! 无风脸一红,早上那么大动静不是都让这些人听去了!要不婉儿躲在房里不出来。一急,脱口而出:谁让你们进来的,还让你们站在这里。明着说下人,其实说这些人。再看时乔远山躲的远远的,跟前几个丫鬟侍卫低了头,有些怯生生的,笑又不敢笑。 户部尚书道:我们硬闯进来的,我年纪大了,他们敢拿我怎样。再说我耳背,啥也没听见。 无风恼了:我跟你熟吗?你想进来就进来了。要去吃饭,被工部尚书半是祷告半是胁迫,拉到朝上,当朝用了饭,听户部户部汇报钱财收入等。无风恼了一路,骂了一路,边吃饭边看着皇帝道:我还有没有自由了,有没有私人空间了,有没有王法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能弄下这号事? 可任你怎说,小皇帝只笑笑不语,朝臣们只顾自己谈自己的观点。好一点是,朝堂上只给无风摆了一桌饭菜,惹的众朝臣时不时地向这边看。起初,无风牛着不吃,看着一道道菜上来,闻着那香味,肚子不由叫了起来,想何苦为难肚子,也爱爱这帮坏孙。也便尝了起来,捡自己爱吃的尝,这一尝便煞不住了。菜开始上的慢,有试探性质,直到无风吃了第一口后,御厨便大体了解无风的喜好,根据无风的口味调菜,菜便上的快了,上的都是无风爱吃的。后来,无风吃的差不多了,让不要上了,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招手让新相国、李将军、京城守备过来尝,偏不叫户部尚书,几人哪敢。无风便让人捡了几样,打包送到花果山给婉儿和一众猴儿们。剩下的,叫小黄门抬了出来,与跟来的乔远山等一众侍卫共享。饭是不能剩的,何况无风用了公筷,很卫生的。 吃的高兴了,也便忘了来时的不快,顺耳听着大夏的财政情况,那叫一个差呦。连年征战入不敷出,年年有灾拨钱救济,国库早空的不剩一文,还得拆东墙补西墙,窟窿太多根本补不上。 朝廷收入主要靠税收、国营垄断、土地和财产、其他收入,税收靠田赋、户税、商税、关税;国营垄断靠盐铁、酒类、茶叶专卖,还有铸币权;土地和财产靠官田收入、山林川泽收入、财产罚没收入; 其他收入靠卖官鬻爵、捐赠和纳贡、徭役折钱。 先前对蒙战争的赔款,早在与各国打仗时消耗抵消。新皇继位时罚没的官员财产本身便不多,一部分入了国库支出,一部分入了宫里支出。剩下税收、国营、专卖,本身人口少、经济不发达,工资这些硬性支出完,每年都得欠帐。 众大臣说完,无风问了句,每年给皇上安排的费用有多少?户部答道:皇上这几年没要,也就顾了安排其它地方。搭眼看时,皇上果然一切用具没有更换,衣裳也不光鲜亮丽。心里一震,皇上本该最需要钱呀,可一分都没安排,以前还以为皇帝年纪小,其实在节省呀!皇上不要,自己也没安排,失职呀!细思,便发现皇帝至继位,再没有给宫里添过一个小皇门和宫女,连娶皇后都拒了几次了,怕是养活不起。 夏贤道:朕无所谓的,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就好! 一句话说的众皆低头。有些对此事避而不谈,事已到此,又有何用!反倒出主意让如何增加收入,大部分人主张增加税赋,小部分人主张降低赋税,减轻农民负担,鼓励生产。还有让多印钱,提高国营商品价格,多征占土地搞生产等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无风终于明白小皇帝为什么对自己一让再让,或许是听了花几朵的话,知道自己还懂点经济,有求于人。经济放在任何时代无解,因为经济是有规律的,规律就跟权力集中一样,财富集中、利益固化,一旦形成便是死局。破局的办法要么改朝换代,要么改革,一项制度招待的时间长了难免有空子可钻,就不合时宜了。现代经济发展模式三板斧:出口、投资、消费,以后适用,现在也适用。 无风又睡了过去,直到有人吵吵,才醒了过来。只见一须发皆白的人拄着拐杖,指着无风,痛哭流涕向皇帝诉说着什么。好半天才明白是被无风的人打了,似乎伤的不轻。那人一口一个妖后,可怜宝贝孙子,皇上为老臣作主。 皇帝只能说好好好,待议完朝政,定为你作主。那老头却赖着不走,扬言没有说法便死在朝堂。 乔远山进来简单向无风说了事情原委:原来,昨日拓跋明玉听歌赏舞饮酒,兴致所致,自上去舞了一番,复记起多年未曾奔马驰骋,班主女儿提了一句好想策马奔腾,两人便一拍即合,带了些草原大漠上的男儿,不顾夜色,要出城去。幸好彼岸花好奇跟着才叫开城门,正扬鞭策马、酣畅淋漓之际,昨日要见班主女儿的公子哥嚣张拿人,竟然调戏拓跋明玉和彼岸花,被一众男儿打死一人,其余不是断胳膊便是断腿,那公子哥伤的最重抬了回去,今后怕再难行男女之事。 无风哦了一句,问明玉她们受伤了没有。乔远山说气的不行,同去的儿郎只一人不备被刀砍伤,其余一拳半打不碍事。 无风心想那二人何时受过这等气,也不管朝堂众人,竟自要回去。那老儿却百般阻拦,惹怒了夏贤,喝道:此事与国师何干,竟惹的你大闹朝堂?要说法,好么,现在让刑部的人去查! 那老儿这才消停。不一会,有人报了事情原委。夏贤问刑部主事该如何处理? 刑部主事似早有定见,判公子哥强抢民女、私自出城、擅动刀兵,刺杀蒙使破坏两国通商和议,死罪! 那老儿这才慌道:那班主女儿与我孙儿两情相悦,夜晚出城不合规矩,孙儿恼这才起了争执。 刑部尚书道:既无婚约,又无凭证,一派胡言。 老儿又道:为何国师夫人和彼岸花道长出城不违法,我孙儿出城便违法。 夏贤道:哦,彼岸花道长代表我保护蒙太后,期间授予出城权限。你孙儿出城是你授的,我怎么不知道?竟然刺杀蒙太后破坏通商和议,天佑我大夏,幸好未成功,若蒙太后或伤或死,挑起战争,至我大夏覆灭、民不聊生,杀了你全家都难谢其罪。还有擅闯朝堂、公然闹事,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道:与谋反同罪,满门抄斩! 老儿吓的跌坐在地,鼻子一把泪一把道:皇上,我与先皇一起打的天下,当年先皇最困难的时候若没有我挺不过来,现在老哥几个只剩下我了,看在先皇的情面上,看在我那唯一孙儿半死不活的份上,看在我儿为国打仗卧床不起的份上,就饶了我这次吧! 说着磕头不已,长跪不起。 忽,孟知府从人群中走出,磕道道:我皇仁爱,念在老东西劳苦功高的份上,就饶了这次吧! 接着,一众人等纷纷求情。 夏贤道:哦,岳丈不帮女婿反而帮同僚,我朝有忠臣呀! 无风一旁低声道:我的人可死了一个了。 夏贤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扰乱朝堂,目无法纪,置大夏法何地,置朕于何地,置国之安然于何地。尚书,你说,该如何处置。 夏贤看的尚书不是刑部,而是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唉了一声,看看刑部尚书略有得意的笑,道:皇上,老东西不能杀,坏了你的名声。但做出这等事情,可见平日里管教家人不严,作威作福惯了,念在躺在床上的那位份上,留俸禄,罚没家产。 老儿指着户部尚书你你你了半天。户部尚书道:还不谢主隆恩,难道要夷了九族再没收家产吗? 夏贤道:不接受吗?还不感恩尚书吗?还不快滚,等着我改变主意? 众人将嚎啕大哭的老儿拉了出去,那声音渐行渐远,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良久,夏贤道:国师,你身边人也太放肆了,你说该如何处置。 见无风沉默不语,又道:这样吗,户部尚书帮了你,他现在的烂摊子,你不解决怕不行了,说说吧! 无风唉了一声,又上小娃娃的套了。看了眼夏贤,道:这样下去不行呀!不如减税,奖励生第四胎,鼓励商业、农业,用国库建房子、修路、兴水利,分田地,限制土地兼并,百亩以上加税,开办钱庄,借存有利息如何? 夏贤旁边的书记官奋笔疾书,众人都一愣,齐呼什么。无风也不管听到没听到,径自出了朝堂。只听得夏贤道:快快快,你不请先生吃饭了么,小心我抄你家。 没走两步,户部尚书胖大身体竟跟了上来,拉着无风去了府上。 第四十八回 众生平等 户部尚书家中,婉儿等一众早早到了,看来又是尚书搞的鬼。也不知从哪知道的消息,又开始走妇人路线了,似乎全天下人都知道无风有贤内助,也是妻管严,似乎夫人路线走好了,就把无风搞定了。 一众女人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好不喧闹。女人似乎天生带着三分自来熟人,也可能户部尚书给夫人们下了死命令,只要能哄好两个王妃做什么都可以。于是连平时拘谨的官太太们都放开三分,何况人人都有了三分醉意。夫人们显然是看过戏、用过餐的、饮酒游戏过的,再重新上桌,敬酒竟来者不拒,后来竟凑在一起嘻嘻闹闹。婉儿似乎与户部请来的下属和几个关系较好官员的几个妇人熟知,架不住这些劝酒,多喝了几杯,脸红如施了粉黛一般。那几个熟知之人,以前哪将婉儿放在眼里,婉儿得此际遇,地位显然在他们几个之上,难免有些醋酸,劝酒也便有些恶意了。一妇人正与婉儿低头窃窃私语,见无风来,忙用团扇掩面进得里间,正风不甚在意。 户部尚书叫的人重新置办酒菜,近观平日里接待客人,置于客厅两对面,一一介绍过家人,正待让夫人介绍请来的官家太太,只听得旁边年老夫人道:慢着。 户部尚书不耐烦道:小翠,又有何事。 婉儿凑到无风耳边道:这是尚书夫人,原是尚书的侍女,比尚书略大些,尚书父亲逼着尚书娶过来,说日后发达要靠此女,敢休了死后定不让其入祠堂。跟前只有一女。 户部尚书夫人小翠道:老官,你为甚不早说请的是先生,害我没梳洗打扮,在此丢脸! 户部尚书道:快对了,你几十年都没有梳洗打扮过,打扮上一回我怕把先生七魂吓走六魄。众人轻笑。 小翠说:你说甚? 户部尚书说:没说啥,说你还虽本色好看。 小翠说:以后其它人来了我不管,先生来了必须给我说,我要打扮,这样才显的对先生尊重么。你看看人家先生,多有本事,三国宰相,学生都是名人,婆姨是两个公主,一生一个儿,一生一个儿,三个小子。再看看你,快入土的人他,屁都没挣下,就挣下一把银子,有屁用。 户部尚书低声说道生不下儿好像都是我的过。终究是让众人听去了,引来一片笑声。 小翠也不管,径直端起杯,给无风敬了三大杯,与无风又碰了一杯,仔细端详了无风一番,似乎有些失望,又问道:你是怎样一生一个小子的,有秘方了? 无风愣了半天,看了看尚书,看了看旁边快憋不住的拓跋明玉、婉儿一众人等,正不知如何解释酸碱度、最保险姿势,准备说成宫廷秘方,又怕人说自己不正经之际,小翠脑摇了两摇,扶了头,对丫鬟道:死女子,不识一点眼色,看不见我醉了,还不快来扶我回去躺躺。说着努力保持身形,努出笑对无风道:先生慢饮,我先告退。 尚书骂道:一辈子不喝酒,现在倒逞能上了,快快死回去睡去。日能的,自己养不下小子,先生给你教一教就能养下,怎不说先生养不下女子了,难道还让我给教?众人大笑! 尚书忽又觉的不对,忙对无风说不是哪个意思,不是哪个意思,我不配,我不敢。又惹的众人笑。 尚书带着一年轻漂亮的夫人—显然是无人养不下儿后面娶的,一一给无风敬过酒,手一挥上来一队乐舞。 领舞是一个脸蒙纱的女子,跳的轻灵飘逸,脸上的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惊世骇俗的脸,躲躲闪闪、有意无意地看无风。 舞毕,尚书挤眉弄眼地介绍是自己小姨子,寡居在家。拓跋明玉、婉儿笑不已。看来尚书也知道无风好妇人的癖好,连小姨子都贴上了,可惜尚书只知道无风好这口,不知道无风怕老婆,家里说了不算,纳不纳妾还得两个妇人做主,更不知道无风年老对这口淡了。 人么,就是一个阶段做一个事,年轻时好那男欢女爱,青年好功名利禄,中年好老小安康,老年只盼健康长寿即可,很少一辈停留在某个阶段或某件事上的,那只能说明此人还不成熟。 下人通传菊芳到,忙的户部尚书与夫人接了进来,落坐时才发觉身后竟跟着夏贤。再唤小翠出来相见,丫鬟报夫人醉酒不醒,尚书无奈。 夏贤敬了酒,对无风说:夏不足100万户500万人,华不足400万,蒙不足200万,元百万刚出头,戎羌百万多些,番百万。夏虽坐拥中华,可现状竟不如华、蒙、元,学生这个家当的是差呀!先生这几天廓清迷雾,令学生拨云见日,始见光明,许多事学生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日后还要请教。这杯学生必须敬先生! 无风连续作战,胃开始有些不舒服了,几日里熬夜朝会,没有锻炼的时间,又担心泄露天机,又小心防着众人,浑身的难受。与夏贤处的时间短,做很多事都是看花几朵面上,也有很多被逼成份。这次皇上算了交心了,但无风无意这些,也便淡淡说:花将军做的更好,你也做的很好,类似今天的事,可解燃眉之急。又对着腰弯下来快成一个大肉球说道:尚书刚说觉皇上清苦,要捐一半家产与皇上。尚书瞪眼咬牙恨不得把无风吃了。 无风又说:有户部尚书一带头,其它朝臣定会跟捐,皇上以后想过苦日子怕都难。 夏贤问尚书:尚书心诚至此,朕也不推辞了。尚书此举功德无量,朕替黎民百姓谢过了。 尚书换了副嘴脸道:让皇上过苦日子,是老臣失职,理应捐半数家产,哪有皇上比臣子过的还清贫的。 无风看着跑来跑去的仆人道:众生平等,不知夏敢不敢废除奴隶制,不许人口买卖,建立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的自由制度,这样可将奴隶解放出来,激发动力、发展生产? 夏贤一震,半响后说容学生考虑。 无风本想说,土地兼并古来有之,朝代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出现,到一定程度必然是阶级利益固化,到一旦形成很难憾动,势必影响劳动积极性,你想么,农民挣死亡命一天都给了地主,自己没有余粮,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如不挣。不如趁早出台制度规定限制户均有地亩数,比如超过非得亩要么直接收回,或者提高赋税。看夏贤态度便不想说了,医不上门呀,他不问自己说了且不说自己掉价,就拿人性说便宜得来的必然不珍惜。到嘴的话便咽了回去。 夏贤一一敬过拓跋明玉、婉儿等,本待菊芳敬完一起离去,见菊芳有些不舍,看着菊芳渐渐丰腴的身子心热了起来,知菊芳日日在跟在身边枯燥的很,毕竟少女心性,宫里关的久了也该走动走动了,便先行离开了。 一走,户部尚书便跳起来骂无风,骂累了,无风说你过来我交你个生儿子的秘方,便让与小妾多吃萝卜、豆腐、瓜果蔬菜类的碱性食物,少吃肉类、大米白面类的酸性食物,只要身体偏碱性,生儿子的概率便大。户部尚书一妻五妾,全生的是女子,听了无风的话后,快六十了生了小子,老来得子,好不欢喜。当然,想要生儿子的,也知户部尚书厉害,都来请教。尚书也洋洋自得,到处夸耀。小翠却道:那分明是先生的本事,你能啥了。 酒过三巡,无风以这几天太累为由辞别,婉儿、菊芳被留住,拓跋明玉跟着返回。路上问道: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无风累的不行道:你做的对,欺男霸女之人,没打死算便宜他了。 拓跋明玉紧抱了无风道:帮不上你,一路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无风道:是了,至遇见你就没好过过。不过,我喜欢你麻烦我,要么你怎能落我手里了。 拓跋明玉道:听说你在朝上出了很多国策,能不能少给教些,或者迟给些,夏强了,蒙定然不好过。兰若也刚亲政不久,给上点时间让成长。 无风说:好,给兰若说的时间比夏贤早多了,行不行就看两人的本事了。你让兰若把注意力放在东北沃土上,能决胜千里就看那块地方了。 无风还未到家便睡死过去,迷迷糊糊间回了家,被脱了精光,揽在一丰腴躯体沉沉睡去,做了一长长梦。梦中回到温泉之地,尿憋胀难耐,想解手又怕污了那温暖清洁,就这样直挺挺挺了好长时间,后来不知所以。 做夫妻是需要摩合的,开始生涩咧吧,不合卯锲,你向东来她向西,你朝上来我朝下,你走左来我走右,找不到契合点、踏不对节奏。慢慢就娴熟了,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般流畅,一个动作便知想啥了、该干啥,真正合二为一、同频共振。无风与拓跋明玉现在的状况便是这样,一起时甚至连一呼一吸都是同步的。 只是可惜,年轻时候可能天天想时时想,过了那个年纪也便有一下没一下索然无味了。只是贪恋那丰腴绵软的身子、好入梦乡罢了。 第四十九回 阴沟翻船 次日醒来,床上闭目半晌,胳膊枕着的人儿尤睡的深沉,鼻息微微,粉面娇红,秀发纷乱,几处绵软。实不忍打扰,无奈胳膊酸疼,只得慢慢抽离。再想做上一回,却没了力气,叹了口气,搬走压着的腿,才觉半个身子都是麻的。起身,忽觉屋外极其安静。 屋外敲了第二次门,身边人儿呢喃骂道:远山龟孙,这么不识眼色。腿又搭了上来,紧紧夹住,无风只得任其动作。屋外敲了第三次门,妇人扔出枕头,直砸的门响,骂道滚远些。扭了把男人嗲怪道,死人,你不会动动。 哪有劲动呀!听的屋外人走远,妇人狠狠翻了上去。良久,沉沉倒头睡了过去。 无风终又眯了会,听到再次敲门,身边人儿道快快打发了,扰人清梦。 开门,乔远山道:城内戒严了,我们的人说昨晚皇上遇刺,生死不知。府上比其它地方兵多些,苗头不对。我已派人接娘娘,没接回来,封在尚书府了。外面谣传是不是户部尚书便是先生干的,因为只有你二人与皇上见过面,知道行踪。明显是诬告,先生根本没动机呀!我左思右想,虽然情况如此,但皇上那边情况不明,我怕有人借机会对先生不利。现在府外兵力明显比其它处的多。我便擅自作主,支会城里城外的人,做好随时突围准备。 院子外寒意凛然。无风沉吟片刻问道:街道封了?那就是说不让人走动了。看看上次皇上来的地道可还好用。 乔远山道:看过了,早堵死了。 无风想想也是,皇上怎可能留一个安全隐患在身边。堵死便是无论如何也打不通了。两条路行不通,还有什么办法,能摸清皇上的情况。 先不管怎样,将婉儿接回来要紧。带了一队人马,出得府外,巷道空无一人,巷外街道人来人往依旧,巷口一左一右两士兵拦住来往人群细细检查,一队士兵隐于巷口墙内。头目识得无风,很客气地说上面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出行。无风说我看只针对我吧!彼岸花通报皇上要现在见我。 头目客气地说没接到命令。 无风说那是你的事,误了事你担着。说完便让轿子打道引噎回府。 头目忙上前拦住,言只能带两三人,几十人不让出去。且派人跟随。 乔远山道你们能保护了国师吗?出了事你能担待的起吗?国师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皇上见不到,你觉的你小命能保的住? 头目沉吟片刻,道,最多十人。我们再跟十人。 无风点了点头, 两队二十人,加上抬轿的八人都是培养的好手, 可放心去矣。 行到中途,忽拐向户部尚书府。头目急拦,无风道:皇上安排接菊芳大师,你说别接了? 头目无奈,跟着到了尚书府,戒备更严。守卫识得头目,让人进府通报国师接菊芳大师。不一会,府内出得一辆马车,无风弃轿上车,向着皇宫行去。头目诧异,国师怎敢如此这般,略有耳闻昨夜之事,以为国师与菊芳大师有要事相商,也便不敢多言,只听得车内低低声音拉了一路话。 主街道来往人较多,头目见一行这么多人,太扎眼,走路磕磕碰碰行进太慢,便与乔远山商议抄近道去皇宫。乔远山车外向无风说了情况,无风哦了一声,又与车内人低窃私语。 马车拐进一条小巷,远远便看到另一头巷口一老汉蹲着抽烟,那烟袅袅上升。巷中一棵槐树,稀稀拉拉只片叶子。 风起,树摇,叶落。 巷口老汉再抽不出烟来,恼的拿起烟锅在鞋底狠狠磕了四下,竟敲出偌大声响。 行到树下的一行人,见老汉如此作态不禁微笑。树上那片树叶晃晃悠悠落在一士兵肩上,那士兵抬手拈过,侧目一瞬间,忽觉巷内一暗,正纳闷刚还好好的天,这会变阴了,抬眼望时,天还是那个蓝天,云还是那朵白云,只一云朵遮住太阳,低头时忽觉不对,猛然抬头,巷内两边房墙上站了数十个灰衣人,正待喝叱提醒时,一箭直直从口中透过,倒地的一瞬间,似看到巷口老汉挑起嘴角微笑。 无风听得箭声过后,几声闷喝,几声大喊,几声落地的通通声,乔远山大喊保护先生。正要掀帘,却发觉已被乔远山关了车门。那车是一旅之前打造的,车身里裹了纵横两道密且极韧的细铁丝,车轻便且坚固。 无风要伸手要推那门,怎么也探不到,回头看时,才发觉婉儿紧紧搂住自己靠在后车厢上。马车上哪有菊芳,分明是婉儿。婉儿说皇上走了不久,菊芳便被宫里来人叫走了,现在想来,定是皇上出事了。自己再要走时,哪里还能回的去,午夜时分尚书府便被围了起来,进出不得。 无风安抚了婉儿,将软甲穿在婉儿身上,拉过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围住婉儿。听得外面枪声、弓弩声、刀剑声,间歇一阵阵惨叫声。后悔出门时大意了,顾及着顾及那,尽替别人考虑,跟着别人走,按着别人的安排来,没将人带来,这天下本是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一副好牌现在却打个稀烂,非但性命不保,还连累跟前人死伤。盘算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是个死,早死早解脱,便绝然推门。 来人全部一身如瓦般的灰黑衣服,衣服上斑斑血迹,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清一色拿着细长的刀,看进攻走那两步,横移、竖切飘乎不定的的身法,怎看怎像忍者神龟,从没招惹这些人呀,怎还送上门来了。但不得不说,神龟是适合暗杀的,头目带的一队十人士兵,此时已躺在地上,看样子偷袭着手致死。而一旅的十来人有备而来,着内甲,武器精良,只两人受伤,有些被刀划破衣衫露出铠甲。 神龟只七人,一人倒在血泊中,胸膛处一偌大的伤口,显然是枪伤致死。看来火器排将枪造出来了,只是比起后世的还差些,有点像缩小版的炮。显然除了一旅其它人是没见过的,当一旅士兵拿出枪时,神龟怕想不来是什么东西,直至死人才明白这是杀器,很厉害的杀器。好在打一枪后,一旅再没有时间装弹药,只能将枪扔掉用冷兵器,而一旅在冷兵器上显然没有神龟强。即使一旅三三两两围攻神龟,神龟应付也是游刃有余,不时反击一下,而那反击的一两下是致命的。 无风踏出车门的一瞬间正看到一忍者直刺向一士兵的脖子,不由大喝一声: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何敢行凶!你们是伊贺部还是甲贺部的,谁派你们来的。 那忍者愣神的一瞬间,士兵退了一步,躲过了致命一击,七人摆出了阵形,掩护身后的七人填装弹药。头目不知何时从哪里钻了出来,斜斜地向无风靠近,战战兢兢地说:他们竟敢……竟敢当街杀兵……反了、反了,越说声音越弱,越说似乎越害怕,连抽出的刀都在不停地抖动,两条腿似乎软的挪不开步子,但速度一点都没减,直直地冲向无风。乔远山大喝一声退后,头目似害怕的紧,反而加快速度向无风马车这边靠了过来,忽一箭步前冲,一刀向无风刺去,哪还有刚才胆小怕死的模样,说是一个伪装极狡黠的刺客。众人来不及任何动作,乔远山大叫了声先生。头目阴谋得逞露出得意狞笑,似乎无风便是个死人了,那堆积如山的金银、成群结队的美女、肉林酒池的美食……都在向他招手,忽听当地一声,头目脸色大变,没有预想的刺透无风不堪一击的身体,手上分明传来刺在铠甲受阻的声音,完了…… 乔远山大喝开枪,刚装完枪的七人同时开枪,直接将头目轰倒在几步开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浑身冒着青烟不知死活。 婉儿听得声响,用力地拍打着车厢哭叫着无风。无风被那一刀刺的生疼,缓了口气拍了拍车厢对婉儿说无事。乔远山见无风无事,对着填充完弹药的二队道打,七人齐齐向神龟射去,饶是神龟也挡不住子弹呀,又一人倒地死去,两人中弹痛苦哀嚎。剩余三人闪身的一瞬间便欺身向前,撂倒了三个毫无防备的一旅士兵,再一闪又有三个持枪的手被削了下来。神龟近到身前,枪的威力荡然无存,只能近身搏斗,可打又打不过神龟,一旅几人只有挨打的份。 远处,头目起身,原来只轰烂了衣衫,同样露出一身铠甲,看来大部分弹药被铠甲挡住了,可露在外面的握刀的胳膊便没那么幸运,炸掉了多半血流不止,脸上也被弹药划伤了几道,更加面目狰狞。看了看战斗,转身逃去,到了巷口,似听到抽烟老汉叫名字,转头看时,只见老汉拿了把刀,自己莫名地转了两圈,还纳闷头怎掉在地上,明明身子跑出老远了么,看时,身子上哪还有头,头呢,一惊,再没了任何意识。 无风让乔远山围着马车聚拢几人,分兵让一人上前对付一个神龟,其余继续装填弹药,齐齐对着一个神龟,让近战的趴下,可来不及说便被神龟放倒,众人只能忍痛开枪,那神龟来不及反应便被打成筛子,一命呜呼。再填弹药之际,那两个神龟已扑了上来,几人手一吃痛,手指和枪掉在地上,那简直是单方面屠杀。 无风说身上带炸药着不,一旁的乔远山道带着了,无风说点着扔出去炸死他们。乔远山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刚砍倒一个同伴的神龟就扔了过去,这个威力更大,直接将神龟炸的四分五裂。再扔一个,炸飞了另一个神龟,却被近到身前的老汉削掉了一只胳膊,一脚踢飞到对面墙上。 乔远山在飞起的那瞬间,看到抽烟老汉一刀劈向无风,顿时万念俱灰,心道完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五十回 布施不死 乔远山再次睁眼,惊坐了起来,竟发现是在床上,刚要倚着下床,却疼痛无比,倒在床上,竟疼呼出声。 小雨点、李唐、波尔、伊尔、卡尔一众围了上来,高兴说醒了醒了。辛夷不屑地说:我在了,还能醒不来。怕他疼的不行,胡乱动弹,把我给接的胳膊弄坏,就给他服了点瞌睡药,让他多睡了一会,醒来的时间跟我算的差不多。 旁边一女问:胳膊以后能正常不? 辛夷说:可惜了,拿回来的晚了,接住就不错了,以后谈不上灵活了。早一点把断臂拿回来的话,我保证完好如初。 李唐有些不屑地说:本事不强就不强,还怨什么早晚! 卡尔自责道:怨我和伊尔不中用,事事让乔远山操心,受了这么大的难。伊尔跟着先生去了,我要跟着去,先生让我照顾远山哥。以后该让远山哥歇歇了。 众人都知道,至乔远山知道无风安排他去干别的事后,很不舍,看到伊尔、卡尔跟在无风身边,便无端地生出些醋意来,尽可能地跟在无风身边。 辛夷顾不了那么多,只问当时情况如何。众人说要问他,齐齐看一旁安安静静画着什么的一后生。乔远山觉的眼熟却认不出来,小雨点道:青衣王子呀!他知道,但怎么也不说。 青衣王子当时被南侠掳走当徒弟,几年未见,长大了也长开了,不说确实不认识了。青衣王子说:师傅派我来送个信,没想到遇上先生,正好救下先生。 乔远山道:你能打过那老汉? 青衣说:啊,很厉害吗? 众人都急的要命,问怎回事。乔远山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当时情景,说那抽烟老汉一刀劈下时他昏过去了,后面的事他便不知道了。 众人又都看向青衣,青衣不紧不慢道:我随手扔了个瓦片,就挡下了。 众人急道:那后来呢? 青衣说后来我把那老汉打跑了? 打跑了?众人似乎不信。 青衣道:那老汉一边打架一边抽烟,不专心,烟里好像有迷幻药,心思全用在这歪门邪道上,武功自然差远了。 众人等不得说又问:你没被迷住? 我只一下便将那烟锅打碎,以后怕他都抽不成了。 众人又问,用了几招打跑的。 五招,刚才说一扔一打两招了么,我看死了那么多人,又想这人要害先生,便捡了把刀在老汉大腿上拉了一下,第四招将拿刀的手砍了一下,没断也差不多了,再后一招劈开老汉扔过的刀,就这一招架,让那老汉借机跑了,要追也能追的上,担心先生的安危没去,摔出一支箭射中老汉,只是老汉跑远了,箭没劲伤的不重。 众人一愣,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也太厉害了吧。 青衣见众人满脸惊愕,不自觉地说:师傅说我是天才,我倒没觉的什么,武功招式一上手就会,师傅说他练三年五载的武功,我只一遍便会了,只是差点火候而已。众人惊的快掉了下巴,早都听说青衣被师傅抢收了徒弟,原来如此。 床边,一女根本没留意青衣,只把心思放在乔远山身上,看着看着不由红了眼。乔远山趁人不注意抹了那人将要滑落的泪,对了一眼,心定了下来,再也不管红尘外俗事纷争了。 众人又议起当前朝局,想让李唐透露点消息,毕竟这当中李唐父亲李将军官职最大。李唐说再别提,朝野皆知父亲与先生走的近,疏远的很,哪里能得来什么消息。只有自己暗处的斥候探得谁与谁走动,判断分析出一些事端。 辛夷说:这哪是你父亲与先生走的近的缘故,怕是知道你要娶先生的女儿,才影响到你父亲的吧。 一句话倒红了两人的脸,小雨点恶狠狠道:就你这张臭嘴,啥都敢说,再说我用针缝了。 辛夷道:我嘴哪里臭了,自先生给我说了那叫牙膏的东西,我制了出来每天刷牙,嘴香的很,要不你闻闻。说着就凑到小雨点跟着,被小雨点嫌弃地推到一边。 波尔说我闻闻,那谁老说我嘴臭,你那牙膏好用的话给我些。 辛夷将嘴推到一边,嘴臭是一天胡吃乱喝的过,看你那西方人没见过东西的馋样。再你不会不要拿西方的礼仪占女的便宜,一见面把人抱住啃上几口,舌头都伸到人嘴里了,哪有这样的礼仪。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哄女孩子开心。 波尔个子长的老高,金发碧眼,在东方人眼里极是稀罕,油腔滑调尽说些人爱听了,嫣然一副成年人模样,哪里能看出十三四岁孩子的模样。众人摇头,孤儿波尔似乎被宠坏了,夏的女孩遭殃了却浑然不知,还似更愿意被波尔轻薄。 众人闹归闹,毕竟都是些孩子,但让无风多年培养的已养成习惯,闹一阵后,又回归到分析当前的局势、应对策略上来。墨瀚、墨舞、墨华外面玩一会,便跑进来到人堆里转一圈,觉没多少意思,又跑了出去。 此后,乔远山淡出了人们视线,花果山也放出风来,巷战折了无风最得力的干将,无风大怒,后果很严重。有些人便后悔,做就应该做到最绝,悔不该没有将无风灭掉,以至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后京城最有名的学堂建起,众多求学的家长纷纷走门子托关系进入,便打问找个能说上话的、管事的,后来打问是打问上了,知道有一个校长,却不知是谁,知道有一个管事的,叫乔布施,却见不上,偶尔有见过的,总感觉很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那乔布施形影不离一个姑娘,有人便走了孟府的路子,投了那姑娘的门路,却不想轻而易举地进了学堂。 第五十一回 什么日子? 墨瀚、墨舞、墨华院子里刚玩了一会,就被叫去习武。墨华极不情愿道:至大(父亲)回来后,功课安排的满满的,不是学文就是学武,那有玩的时间。 墨瀚道:父王对你算好的了,只让你蹲蹲马步,练一套拳法。我的弓箭都开始练习了。 墨舞道:娘说了,这都是爹爹为了我们好。如果没有爹,谁会让我们干些事,我们都快成野孩子了。 小珠子跑过来问:爹爹哪去了?这两天我都没见了,我想听孙悟空。 三个儿子才发觉府里人忙前忙后,有些慌慌张张,果真有几天没见到父亲了。便抱了小珠子,去问拓跋娘娘,见婉儿娘也在,二人面上有些愁容,见四个孩子同来,便哄说爹爹进宫去了,一会就回来,你们去练功去。四人没走多远,只听得平时开朗的拓跋娘娘叹了口气,说道:这过的什么日子…… 婉儿娘娘附和道:是呀!整天提心吊胆的…… 四个小人儿纳闷:日子就是日子呀,还有不一样的日子?也便没在意,自顾去练功了。 婉儿趁着天黑回了趟孟府。孟知府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朝里人云亦云,皇上情况不明,有人说东夷派人刺杀,有人说二皇子夏武派人刺杀,有人说华国势力,说的最多的是无风功高盖主,鸟尽弓藏,皇上动了杀心,却不想无风先下手为强,皇上受伤这才下了决心,有了巷杀一场。 婉儿说无风有交待:防止各派势力拉拢,坚决站在皇上这一边。又说最近要出去一趟,让家人们保重,留了些钱财,跟老太太住了一夜,拉了一宿的话,第二日一早便被接了去。 老太太送到门口,掉了几滴眼泪,呆立很久这才回去。孟知府不解问何此于此,老太太说: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孟知府宽心道:婉儿还会回来的。 老太太摇摇头道:回不回来取决于婉儿夫婿。那人可靠是可靠,但常常身不由已,你看至婉儿遇见后发生了多少事。我都不知道对婉儿来说是好是坏?我们家也是一样。总感觉那人飘乎不定,没个定数。再加上我这身子骨,真不知能等到再见婉儿的那一天不了。 孟知府忙道:母亲身体康健着了,儿还想多尽几年孝。 老太太说:你把儿孙招呼好,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你这孩子打小就心眼太死。有好处也有不好处,索性本分些。婉儿那臭小子一走,怕树大招风,所有矛头会对着咱家,你把家人叫在一块说说,千万低调行事。 这年冬天,京城一番腥风血雨后,年关终于平静。 过年人们肆意放着鞭炮,似乎想把那晦气驱散。有人开玩笑说论放炮最厉害的还是无风,初来京城炸了一个城墙,第二次来用枪炮炸了一个巷子,由此引发京城大地震。有人说:常听说花将军人美艺高战功赫赫,是上天派来救夏于危难的,却不想还有另一个称呼:母夜叉,人鬼皆惧,京城的血雨腥风真正见识了另一面。据说花将军千里奔袭,凡有嫌疑的放在巷子里杀了一批,那巷子血流成河,两边住户夜晚常听鬼哭狼嚎,再不敢住了,搬的空无一人。 有人不信,专门去那巷子看,去之前想那巷子不知会有多少死尸满地、血迹斑斑、阴森恐怖,真正去了后大失所望。巷子已被围起了一道墙,收起了费,一说书人在旁边院子里隔一个时辰便说一声,将当时场面说白极其剧烈惊险。 听书是要收费的,位置好坏收费不一样,听书期间,瓜果茶水也是要收费的。如果不想听书,也可直接交费去巷中,自有人详细讲解。 一般一批去30人左右,按当时在场人数算。可扮演不同角色,当然收费不同收费最高的是扮演无风,最便宜的是夏兵,没走两步就死了。也有人扮演东夷神龟的,这还能说的过去,但有人要扮演坐在马车里的婉儿侍女便让人想不通,且常常是一些大家闺秀、官家子女,不知是什么变态心理,这角色既不是男女主,也不是大反派?可有钱难买我愿意,交了钱的就是上帝。一时间,那巷子生意好的不得了,但都不知道老板是谁。大家推测,能将当时情景还原如此地步的,只有当事人了,当时活下来的就那么几个人,抽烟老汉不会傻到自投罗网铁地步。 这日,来了一蒙面女子,交了钱要扮演婉儿,可马车上不让有男主。但按规矩交了男主、丫鬟的钱。车外,旁白道射箭、关门,无风给婉儿穿甲,摸头、抱紧、亲别……车风女子 外面喊乔远山昏死过去,只听那“乔远山”道:至此我便不知道了,活下来的就我一人。 一女子柔声道:你……你……你……嘤嘤哭了起来。 “乔远山”道: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吧? 女子道:有事了教我如何? 马车内的小姐掀帘看见靠着一男子,男子赫然是乔远山。乔远山推了推女子,对着车内女子道:见过公主。 公主道:切不可如此称呼,我早当不起了。若不是先生,我早沦落为风尘女子了。 “昏了”的乔远山便翩然而去。身旁女子问为何? 乔远山道:这样不至于尴尬。 女子又问:那公主是谁? 乔远山道:你不记得了?我们在兰皋见过的,京城里胡乐坊的女儿,就是那说书人口中的先生的爱慕者。 女子哦了一声。 车内女子出了巷,一人上前将交的费退了回去,说掌柜的让退回的。 第五十二回 当年明月 春去秋来,巷道依然红火不减当年,以至于成了京城八景之外的另一景,从此有了京城九景之说。 这第九景,京城人逛完了,外地人逛。外地人一来,京城的熟人不得不陪同。外地人做巷杀体验去了,只留下早就体验够的京城人,在另一个院子听另一个说书人说另一个人的故事——无风除兰皋、龙城、西域的故事。但只闻其人,却不见其身。 两个年头过去了,皇上都伤愈复出日日上朝,却独独不见无风踪影。每每在朝堂上用无风教的议事时,夏贤总会有那么一点愣神,总会不由想时当时似四面楚歌般的危局。 巷杀后,皇上与国师均不见了踪影,京城群魔乱舞、人心慌慌、暗流涌动后,隐藏水下的大鱼终于浮出水面,可惜的是还未扑腾两下,便被更大的鱼吃掉了。扑腾的不出所料是大、二皇子的势力和近年来被打压的朝臣,这其中就有刚被抄家的、在殿上吵闹的、维护孙儿的先皇旧友。 京城里最大的鱼大概非皇上莫属了,严格意义上说,算不得鱼了,早已成龙。当这些鱼以为这片水域龙气消亡、我最大时,化龙忽然复活,一口将鱼全吞了去。 实际上,至夏贤登上皇位,夏文陷于西域、夏武滞于东夷半岛,两人便消停了,可附庸的势力不消停,总在想着翻身农奴当家作主。 大、二皇子的势力被杀的杀、打的打、压的压、转的转——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转投皇上你就得死,至少好死不如赖活着。当然也有一部分,比如大二皇子的家人、亲戚,皇上杀不得、放不得,这部分人蜇伏起来,心里憋口气出不去,好不容易在阴暗的日子里有一丝希望也想抓住,便如鱼般跳出来,抱着必死心理、抱着侥幸心理,又义无反顾跳出来,施图抓住这唯一大好机会,可刚跳出水面欢快了没多久,便被化龙一口吞了去。从此化整为零、抄家打散,再泛不起一点涟漪。还有一部分便是之前没杀被打压这些年一直未起复不甘心的边缘人,下场更惨,从此消声匿迹。 当然,这些人不乏有厉害的,将大二王子的人拢在一起可见一斑,又借东夷神龟和华敌对势力来了这么一场暗杀,还差点成功、差点引起猜忌,只可惜差了点。活下来的人复盘时一致以为,完美无缺的计策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无风,又是这无风,也正是碰到无风才没有成功。当年吴谦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成功,现在他们更难成功了,时也、势也、命也。最可怕的是即使无风死了,还有花将军,那母夜叉见此很是恼火,后果很严重,千里奔袭回长安,杀了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做到凡与此事有关的一律不放过,凡是牵扯到的决不留情。 京城里一时哀鸿遍野,有些人说我逃出京城应该没事了吧,后来发现逃出来了也不行,逃到外国都没用,人家是城里杀完杀城外,不但连他、连华筹建势力和东夷人一并被收拾了。 从此,李将军、京城守备、王西鱼、长孙长平更是走进了核心圈子。孟府、董府、花府成了炙手可热的权贵。 京城再无事。只可惜京城外发生了一件百余年来未发生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