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杀敌爆装备,富养童养媳》 第151章 黑点,绝对是黑店! 现在的崇祯却发现自己却更加惶恐了,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武长风描绘的未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且,还是按照这般推理,还真就无法反驳。 崇祯只感到一阵冷,像一盆冰水从天灵盖浇到足心,寒意透彻骨髓。 崇祯不禁问道:“如此这般,大明还有救吗?” 武长风眯着眼睛,十分肯定的说道:“那就要圣上怎么做了。” “那他该怎么做?”崇祯迫不及待的问着。 一边的大伴也将心提到嗓子眼。 武长风刚刚还在长编大论,预感大明要完犊子。 但如果没有解决之道,那就纯纯就是宣泄自己的情绪。 算不上一个人,最多人间清醒罢了。 张衡也在好奇的看着武长风、。 他确实希望大明长存,但如今积病已久,如果连武大人都没有对策。 他不介意跟着武长风反了。 乱世之中,也能求得一块生存之地。 武长风说道:“圣上想要解决问题,那就得狠下心来,不能左右逢源,妥协一切!” “如今时局艰难,大明已经临近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如果圣上真的有魄力,延续大明的江山社稷,那就得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算是宗亲勋戚,在圣上眼里,也是无人不可杀!” 武长风这话杀气腾腾的,一边的大伴听了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如果圣上真得这么做,宗亲勋戚挡了他的路他都会杀,太监这种家奴就更不用谈了。 “有些官员确实不错,只是话说得响亮的人未必就是好官,他们口口声声要驱除邪党,还要除恶务尽,这是不错的。可他们做到言行一致了么?可没见他们在清理门户上有什么作为,这不就是糊弄圣上吗?” 武长风接着说道:“在我看来,所谓东林君子,好官是比他们嘴里的邪党稍微多一点,然而也强不到哪里去。他们如今的作为,无非是排斥异己,结党营私罢了!” 一边的大伴闻言不由哆嗦了一下,随即感到一阵庆幸,皇上饶过他一回了。 如果圣上认可武长风的说法。、 那几个人都被皇帝打上结党营私的标签了,他再去和他们勾结在一起那就是作大死了。 回忆了下,贫苦出身的他,在挣扎了一番了后,算是勉强认同了武长风的看法。 大伴很清楚,这大明朝的官确实没有几个好东西,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逼得要自宫进宫。 去岁内廷原本计划新招募三千阉人入宫,却被皇上大笔砍掉了三分之二,然而报名的居然有两万人之多,听说皇宫大幅缩减了招募的名额,居然在京中聚众鼓噪,还是调动兵马司的军队才弹压了下去才没闹出乱子。 日子过得去的话,谁愿意割了进宫或者把自己家的子侄割了送进皇宫呢,可见这大明的民生是有多艰难了,这份艰难显然主要是吏治不靖造成的。 大伴心道:‘我这样的阉人,富贵也是皇爷赐下的,大明的江山乱了,我也不会有好下场,此时惟有为皇爷尽忠才是正理。若是皇爷中兴大明,我说不定也能青史留名哩!’ 而此时的崇祯若有所悟。 虽然武长风没提供谏言什么具体拯救局势的方法。 但他能听得出来。 只要自己心意坚定,不在为朝廷各个大臣私愿而妥协。 雷霆手段,谁犯错就砍谁。 就是自己最大的进步! 肃清朝廷,免得精力都放在内卷上,根健康了,大明就会焕发新机! 崇祯深吸一口气,说道:“当今圣上虽能听到武大人见解和言辞,定然幡然醒悟,行手段之酷烈,我朝帝王之中,大抵也就太祖与成祖可与之相比了。其实,圣上对朝廷弊政知之甚深,对百姓疾苦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君如此,大明中兴有望,实在是百姓之福啊。” 崇祯到最后,还不忘给自己找回点面子,挽尊一下。、 武长风摆摆手,笑道:“不说这个了,这都是圣上需要操心的事情。” 崇祯哽咽一下,不由得恼火。 为朕分忧,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 崇祯说道:“那武大人应该做些什么呢?” 武长风想了想,说道:“那就只有一句话了,中原大地,当属正统,外夷岂能窥之?劲勇堡与大明同在!” “好!” 崇祯极其振奋。 大明虽然武将不少,但能接连打胜仗的可不多。 虽然劲勇堡打的战役都是小规模。 但人家士兵也少啊! 这若是多了以后,那岂不是会成为大明一块铁板和倚仗? 如今武长风放出豪言。 崇祯郁闷的神色当即消散无踪:“武大人大义冲天,敬你一杯!” 武长风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喝酒喝酒,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圣上也听不见。” 崇祯嘴角抽了抽。 双方杯酒交错,喝的兴起。 啤酒可是限量供应,喝没了也没招。 武长风不可能一次性全拿出来,否则日后酒楼就少了一样供应。 啤酒没有了,还有本土的白酒。 继续喝! 崇祯喝的兴高采烈,频频一口闷。 武长风也不在话下。 聊得来,酒自然喝的就多。 不知不觉。 两掺酒水的后劲就上来了。 崇祯直接摔倒桌子底下,呼呼大睡。 武长风也是站立不稳,一步三颤。 “今天……嗝,就到这里,散了散了。” 武长风摇摇晃晃走出包间。 张衡招呼手下士兵搀扶武长风回堡,他则扶墙回去。 崇祯几个护卫连忙进屋,将崇祯抬回马车上躺好。 大伴擦擦额头汗渍,笑了一声:“好久没见圣上如此开心喝酒了。” 其他几个护卫点点头。 倒是有一个人问道:“还进墩堡吗?” “算了吧,在这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东西带回去。” “是!” 几个护卫闲逛起来。 酒楼的小二捧着一张纸,来到大伴面前:“爷,这是账单。” 大伴看都不看:“多少银子,直接说。” “一百两。” “啥?” 大伴吓一跳:“这么贵?黑店啊?” 小二当即板着脸,有些不爽的说道:“火锅套餐三十两,又加了羊肉和其他菜蔬,单点的丸子,还有你手下的人要了煮方便面等杂食。啤酒一瓶一两,你们喝了三十多瓶。” 大伴算了算,说道:“那也不对劲啊,还多出三十两呢!” “火锅套餐你们要了两套啊。”小二回答着。 “那不是你们武大人吃的嘛?” “包间是你们开的啊。” “我他妈——” 大伴很想骂人。 合着是按照包间消费啊? 尼玛,武长风还白蹭我们一顿火锅! 大伴尽管气恼,但还是掏出银子丢给小二:“如果不是火锅好吃,我肯定不给钱!” 小二耸耸肩,收了钱,便溜回酒楼交给主事赵理,继续忙活去了。 没一会。 几个护卫跑了回来,还拎着不少东西。 “看,这镜子!漂亮不漂亮?”护卫炫耀着、 大伴一眼震惊:“这么清晰?这得多少钱啊?” “没要钱。”护卫小声说道:“有个商人认识我是锦衣卫,白送的。” 大伴皱眉:“这鬼话我会信?” “呃……他也提了要求,想认识下采买,日后有好东西能送入皇宫。” 大伴:…… 第152章 训练与生产 “杀!杀!杀!” 劲勇堡内的大操场,士兵正在按照劲勇堡的训练方式巡逻,场地上此时正是杀声震天。 几个老兵此时正拿着一只火枪形状的木头,正在努力地练习刺杀。 时不时地,武长风在一块贴着许多张的木板上看上两眼,然后纠正调整他们的动作。 这些军户都有些传统的长枪枪刺术底子,对这种比之一般长枪短点,形状和鸟铳差不多的木头,他们都有点不习惯。 枪刺术用木枪模训练其实效果也更好,毕竟上真枪就不可能放开手脚训练,用木枪反倒是能够在他们都熟练掌握基础的刺杀术之后,进行更加接近实战的对抗性训练。 另一边,一群看着就知道是新来的军户正在老老实实地踢着正步,练习队列,时不时有士兵被队官狠狠抽上一鞭子,被抽打的人,个个身上都没少几道红印子。 虽然有几个新来的军户参加过张家口战役,但那时时间仓促,纯粹就是混个人数。 现在还得从头再来。 还有一些士兵则在不远处,正在努力学习使用火绳枪。 也是时不时就有士兵因为动作慢了,或者出错,被吴安队长狠狠地用皮鞭抽打。 武长风欣慰的点点头。 不打不没记性。 任何一个失误,在军阵面前都是漏洞,很容易被敌人突破进来。 每个人都要玩命巡逻,形成肌肉记忆才行。 而在这个时代没有宣扬民族主义的土壤,武长风只能做到让士兵们畏惧队长手中皮鞭和棍棒甚于畏惧敌军的武器。 在劲勇堡的军营他制定出了十分严格的军法,将体罚引入军队训练之中,队列走的不整齐要打,行进速度慢要打,枪支装填慢要打,开枪打不准还是要打。 打轻了的队长,都要受罚。 这只劲勇堡的军法和大明其他军队执行的纸面上的规矩相比,惩罚其实还是轻很多,动辄砍头的规定少了一些,这只军队的军法一开始就被武长风修订过一次,现在更是来了一次全面的大修,已经完全废除了一些会致死致残和严重侮辱人格的刑罚。 在武长风的计划中,这只军队还将会设立专职的军法官和专门纠察军纪的宪兵队。 这一方面是为了加强军纪,另一方面是武长风对当下明军里军事主官各种大权一手抓的现状很不满,希望用新的制度来抑制军队里的军阀化倾向。 在上一世阅读了军事书籍之后,武长风发现,近代军事体制对于现在来说好处是很多的。 很多的制度都是非常适合用来分权制衡,抑制军队里的军阀化倾向的。 一位新加入的军户结束了本队的训练,按照规定让士兵短暂的休息一阵,走到一位黄虎队长这边,有些疑惑地问道:“黄队长,那边练的是啥,这枪形状也忒怪了,木头的,还做得和火铳一样。” “那是武大人的授意。” 说着黄虎队长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原本舒舒服服的巡逻差事,现在变成了不执勤就要领着新人操练,实在让他有些累。 “火器坊那边正在造一种武大人赐名为‘遂发火枪’的新式火器,就是在火铳枪管上安个枪头,远攻可以当做火铳使,离近了安上枪头可以当长枪使。” “将来要配发给咱们火枪队,所以需要让士兵们先学这枪法,他们学会了,再教给其他人,咱们全营从将到兵都要学会。” “火枪?武大人这名儿取得挺贴切。那边的纸上贴的就是枪法?” “这一套枪法,被武大人命名为枪刺术,名字倒是平平无奇。传说出自一位诨号“北地枪王”的枪术高手,为了让咱们练习这样一套枪刺术,武长风还特意令画师绘制了一套什么动作分解图的画贴在了那边,让大伙们照着学习。练了这么些日子,俺也没看出这北地枪王的枪法有甚精妙之处了。” 问话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这人好大的口气,却是个没听过的无名之辈。” 好吧,这帮士兵们都不知道大明什么时候有了一位“北地枪王”,只是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又是武长风的要求,也只能忍着不爽来学习了。 “北地枪王”这么嚣张的名头,也让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人也憋上了一口气,他们是有点不服的,很想学学看这枪王到底有多少成色,看有没有自己家传的枪术好用。 “北地枪王”当然是不存在的,这一套的《枪刺术教范》,是武长风根据上一世差不多长度的步枪的《枪刺术教范》整出来的东西,里面不止有个人枪刺术,还有小组配合要点,属于上一世战争经验的集大成者。 这套东西,武长风解释不出来源,只好弄了个名字略有点二的虚构人物出来把大伙的疑问糊弄过去。 他这只军队,未来将要配发遂发枪,武长风很清楚,火器军队也一样是敢于刺刀见红的才能算是强军,枪刺术作为步兵最基本的军事技能,到了现代都没有完全被放弃,当然是十分重要的。 只是,武长风的遂发枪现在还没搞出来,劲勇堡的火枪队手头上现在只有改进出来的火绳枪,最近这一批逃过来的士兵,还没有火枪练习枪刺术。 能造火绳枪这种东西,要把遂发枪造出来,就只剩下一个片热处理算是真正的拦路虎,其余的都是只需要捅破一层窗户纸的设计思路问题,片的材料并不一定要用钢,其热处理工艺也不复杂。 铁匠那边配合吉庆的火器坊,很快就把这问题解决了。 如今遂发枪的样枪现在已经制作出来了,剩下的只是把工匠学徒培养出来,产量提升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吉庆这种有手艺,有经验的人,一个月才能制造一根枪管,完全不够用。 虽然提升工匠学徒的收益难度不小。 这需要长时间的沉淀和磨炼。 武长风也无可奈何。 大明自然是有制造火绳枪的能力的,兵杖局就一度拥有一千多枪匠,有年产上万只火绳枪的能力。 但如今已经不同往日。 那些会制枪造跑的工匠,都跑南边去了。 毕竟北地实在不安全。 武长风想要将这些匠人收罗回来,更是困难重重。 但制造枪支的事情,还不能停下来,只能让期待学徒熟练后,在量产。 等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结束一天的事务。 武长风返回演武厅。 他思索着,一个工匠要费时一个月才能制造一根枪管的效率太低。 他准备上马一套粗糙的水力钻床,用来制造枪管,而现有的技术条件下,枪管制造最费时的地方也正是卷好冷却后的钻磨过程,上马了水力钻床后,生产枪管的效率将大大提高。 没想到。 武长风整下筹划此事之时,张衡领着何贵急匆匆赶来。 武长风眨眨眼。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何贵……好像有事啊! 第153章 我真是太难了 何贵这次赶来,确实有事。 而且,还是相当重要,紧急的事情。 两人见面后,相互拱手行礼,便落座。 武长风哪里知道何贵有什么事,还在侃侃而谈:“前段日子周大人还派人知会我,说是有一只商队要前来,让我接待下,结果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丝毫没见人影。” 武长风笑道:“周大人是不是病糊涂了?” 何贵一愣,感叹一声:“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埋怨周大人了,毕竟时日无多,甚至那许真都迫不及待接手宣府镇了,如果不是王光誉大人压着,怕是要赶走周全宗大人了。” “那可他真是放肆!” 武长风和何贵关系不错,说话自然不捏着藏着。 何贵嘘了一声:“不说这个。今日我前来是奉王大人指令,要求劲勇堡集结兵力,准备开拨作战!” 武长风脸色肃然,问道:“我只是墩堡,怎么还当正军使唤上了。” 何贵笑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武长风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何贵摊开地图。 指着一处说道:“据前方军情呈报,山西浑源州被大量流寇占领,蔚县一度被攻破。” 武长风瞧了瞧地图,摸着下巴:“王光誉大人这是担心怀来州阳原县受到冲击?” 何贵一副赞赏的神色:“没错!流寇是吃不饱的,上次流寇是山西西北方向的天镇方向流窜到新平堡。这次是从东南方向蔚县,可能要进攻阳原县,不得不防。” 武长风问道:“流寇有多少人?” 何贵摇摇头。 武长风深吸一口气,何贵的表现只有一个结果,那是多,多,多,非常多! “我劲勇堡如今能战将士只有区区八百七十人,如何能防得住阳原?”武长风也摇头。 简直就是去送死。 不去! 将自己的家底打光,给自己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心灵的创伤啊! 而何贵说道:“不止劲勇堡,还有怀来城的正军,朝廷调度而来的辽东军等多如人马一同前去。” 武长风很是意外,露出兴致盎然的表情,脸上浮现笑意:“我懂了,王大人这是给我抬轿子啊。” 何贵思路转的飞快,这么一听,似乎才明白其中用意:“原来是这样,混功劳去了。” 有正军,甚至还辽东军,对付流寇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作为墩军,只有武长风这边随行出列。 这可不是混功劳去了嘛! “坏事还变成好事了。”武长风哈哈大笑:“王大人用心良苦啊。” 何贵倒是说道:“万不可轻敌,你这点士兵收集而来可不容易。” 武长风点点头:“打仗就是我的职责,我怕的只是孤军奋战,有其他军队就放心了。” “好,那就尽快出发吧,时机险危,刻不容缓。” 说着,何贵将王光誉大人的亲笔信交给武长风。 这是必要的程序。 否则鬼知道何贵是不是私自调兵。 武长风查看一番,确定信中内容无误。 “你也要跟着去?”武长风看着信中内容。 王光耀要求何贵随军而动。 何贵耸耸肩:“武大人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武长风脸色一僵,为自己辩解:“我的士兵实在难以管理,动不动就洗劫,我都砍死好几个士兵了,依旧无法起到震慑作用,真是太难了。” 何贵根本不听他胡言乱语。 劲勇堡军队的纪律性,那还值得怀疑吗? 武长风说往东,即便是前面是粪坑,士兵也不敢往西。、 你说洗劫大户银子,是士兵个人行为? 鬼才信啊! 没你武长风授权,谁敢这么干? 所以,王光誉这次安排何贵随军出行,就是要看管劲勇堡的队伍,可别闹出这等丑事了、 劲勇堡这次战役打的非常漂亮。 但就是不光彩,甚至丢人…… 王光誉都被朝廷大员上书状告好几次了。 也就他关系还算硬,内阁压着,否则他得跟着吃瓜落。 何贵声音清冷,克制着情绪的起伏:“我就是来监督的,大敌当前,可不能在出乱子了,烦请武大人理解。” “理解,理解,自然理解。” 武长风笑呵呵的说着。 …… 当天晚上。 武长风就将进军作战命令传达下去。 第二天一早。 有所准备的士兵,在鼓锤声中快速在校场集合。 士兵们极度振奋。 无他。 打仗意味着什么? 有银子收入、 这还不算什么。 更为重要的是,有奖赏! 一个奖赏下来,只要不是禁止贩卖的东西,外面的商人都得抢疯了! 小梁子站在队伍中激动的浑身颤抖,此时武长风并未到来,还可以交头接耳说话。 小梁子看向徐宴,说道:“机会来了!” 徐宴脸色泛红,接话道:“可憋死我了!你是不知道,我看到老兵卖一个东西,能获得十几两,几十两银子,眼镜都红啊!” 石生说道:“你们不是传令兵吗?打仗完全用不上你们,还得看我啊。” 这几日石生训练非常艰苦,也获得队长的极度认可。 在新来的军户中,属于出类拔萃的士兵。 甚至队长隐隐表示,一旦军队官职进行调整,石生很有希望接任他的位置。 可把石生激动的不行。 看看! 这就是劲勇堡,有实力就能晋升,而不像张家口,空有本事也得憋着,官职都是裙带关系。 若是不贿赂银子给上官,想都别想晋升。 还是劲勇堡公平啊! 而闻言之后的小梁子和徐宴纷纷鄙视一样石生。 徐宴有些恼火的说道:“你懂什么!我们这个传令兵和其他军队的传令兵不一样!” 小梁子挺起腰杆:“就是!” 石生切了一声,懒得争辩 他已经在幻想大战之后,功劳打手,期待武大人的赏赐了。 没一会。 武长风带着张衡,熊冶,何贵抵达高台。 没什么废话。 武长风只是简单说了两句。 下面的士气就开始爆棚。 看的何贵暗暗咂舌。 随后唐禾开始分配器具,主要还是对讲机。 分配完成后。 武长风大手一挥。 带头走出劲勇堡。 堡外的商人更是夹队欢呼。 他们也知道,每一次战斗结束后,就是新奇物品涌出之时啊! 何贵都看懵逼了,问着:“这些商人高兴什么劲?” 张衡笑了一声:“等我们回来就知道了。” 何贵满脑子问号。 内地行军,有辅兵牲畜运送军备自重,行军的速度提高了足有一倍以上,在数日的急行军之后。 他们已经是抵达到了阳原城下,阳原县城外已经是出现了少许的流寇骑兵。 不过并没有接战,只是闻风望见,游荡在城外的流寇骑兵便已经是绝尘而去。 武长风查看了周围地形。 阳原县城地处山岭之间,一县城为中心,只有三条官道。 一条通往宣府镇。 一条往东南通往蔚县,不过这一条道路颇为狭窄。 另外一条则是一路往南,通往浑源州。 这一条路道路曲折,极为冗长,其中崇山峻岭极多,地势崎岖非常。 如果武长风是流寇,肯定要走蔚县好一些。 大概了解后。 武长风带着人马开始进入阳原县城、。 第154章 进城 如今,浑源州被流寇所占,甚至有游骑出现在了阳原县城外,更是吓的阳原县城内众人惶惶不可终日。 阳原知县紧急求助怀来,两个月来阳原县城接连遭遇了来自浑源州和蔚县三四波流寇的侵袭,任谁来当一城的主官都是惶惶不安。 城中守城的统共就五百壮丁,但是流寇可是成千上万。 要真铁了心想打,要不了多少日就能攻破阳原县城。 流寇打破了城池,城中的百姓虽然会遭受到战乱影响。 但是大部分人不一定有事,有一部分或许在入城之时的骚乱之中被会斩杀,但是大部分都能活命,被裹挟着从贼。 但是对于富户和官吏,流寇深恶痛绝,几乎一贯是要被赶尽杀绝,罕有例外。 再者说,流寇就算是肯饶他一命,失土之责他又怎么能够担得起来,左右都是一死。 其实王光誉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放弃阳原县,不仅仅是因为内阁的军令。 还因为阳原县是连接山西的门户,自然是不能轻易放弃。 原阳县一失,流寇又再度连通了怀来,既可以直接顺路北上,从北部威胁宣府镇,也可以再度向西南方向重新荼毒怀来。 不过看到阳原县的县令惶恐不已,还摆着县令的身份,第一批抵达的正军觉得自己不狠狠讹上一大笔钱粮,都是对不起县令的一片诚心。 于是乎,来自五军营右哨坐营官的吴绍和中军营管李柯伟只是简单的透露了一下己方军队缺乏补给,军饷欠缺士气低沉之后。 当天晚上,阳原县令便送来了大批的米粮鱼肉,甚至还送上了不少饷银。 准确来说不应该叫做饷银,叫做慰军银。 慰军银不多,一共只有两千余两,分到每个人的头顶必然是分不了多少。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说辞,并不会真的分发下去,双方心知肚明,也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吴绍的军队是正军,大多数时间都能够领到足额的饷银,很少欠缺。 慰军银是之后要用在家丁身上的,养上四五百名家丁,开销巨大,很多时候都需要一些灰色收入。 米粮鱼肉自然是没有克扣,这些东西全部都发了下去,众军的士气也因为补给的提高高昂了许多。 虽然吴绍麾下只有两千余人,但是守备城池,这么些人绰绰有余,毕竟流寇没有什么攻坚的武器。 而李柯伟则领兵继续南下,驻守扼断蔚县北上的路径。 不过武长风并没有驻扎在城外抵御流寇的进攻。 他一路从劲勇堡南下至阳泉县,有一百八十余里。 大军行进,就算是内陆有足够的补给和辅兵运送武备辎重,一日行进也不过是七八十里的速度。 而如果需要保持体力防备突发情况随时准备接战,那么一日之间行进路程便需要降到四五十里。 冷兵器作战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而并非是只需要有装弹和击发的力量就足够了。 但是这些东西武长风都不需要考虑,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加快速度。 流寇的马军和精骑转进如风,带着老弱、步队速度则会减缓许多。 流寇攻下了浑源州已经有一段时间,根据夜不收的探报,其大部仍然屯驻浑源州附近,其目的自然是等待着其他两路传来书信议定总攻的时间。 流寇们可不是什么蠢人,他们自然是知道仅靠浑源州一路的兵力,面对明军的主力就被碾压的份,如今屯驻浑源州,同时分兵清查周边,清剿周边富户官吏,破坏蔚县和阳原县的城防。 流寇每攻下一地,便会趁机破坏此地的城防,因为官兵聚众而来他们根本守不住城池。 就算是能够守住城池,但是一直屯驻于一地,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可以供养如此多的人口。 为了求活,为了觅食,他们必须要不断的前往流窜,不断的转移。 破坏攻占城池的城防,可以更大程度的削弱明军的力量。 阳泉县并没有围住,据探报只有少数的流寇马军在城外活动,摆出威胁的事态,其大军主力并没有踏出浑源州的势力范围。 流寇的心理和安排,武长风已经是推算的七七八八。 兵贵神速,在收到了军令之后,武长风并没有犹豫,直接便选择领命赶赴开元县城。 沿路之上多有山贼盗匪,出了劲勇堡进入后,说不得会遇到四处游荡的流寇马军,而进入阳原县之时也需要面对流寇的游骑。 一路之上危险重重,自然也是需要护卫。 武长风虽然武艺属于上游,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什么猛将。 毕竟在这个时代,武勇的作用正在不断的变弱。 就是身穿着三层重甲的白甲兵,都扛不住虎蹲炮炮子的近距离轰击。 铳炮齐鸣之下,就是身穿着最为精良板甲的罐头骑士也要倒下。 红夷大炮的射程之内,众生平等。 武长风带领着八百军士一路疾行。 手持着盖着王光誉印信的文书没有哪一个官吏敢忤逆,沿途尽皆是快速的递上了补给。 如果不是沿途的驿站早已经是被过境的流寇付之一炬,补给的速度可以更快,也更好。 一路南下轻装急行,除了在出宣府镇之时遇到了一支小规模的流寇马军之外,之后武长风便再没有遇到其他任何的贼匪。 毕竟八百名杀气腾腾的军马,还打着军队旌旗的骑兵队,哪个蟊贼还敢去抢,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脑袋里面没有装脑子。 武长风带着士兵一路急行,在第三日下午便已经抵达目的地。 若非是沿路有流寇设下伏击,完全可以在上午就抵达阳原县。 古代就是围城,也难以围住所有的地方,更何况流寇并未围城,只是散出游骑警惕四方。 在一众士兵的护送之下,在出示了印信之后,武长风安然的进入了城中。 知县王兆麟也没有了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神态,甚至赶来亲自迎接。 武长风一入城,就急切的询问后续的城内都有什么军队力量。 武长风的军职虽是正百户,正六品的品轶,而王兆麟这个知县只是正七品。 但武长风心里很清楚这个时代现在还是文重武轻,这些进士出身的官吏关系盘根错节,不可以轻易的得罪。 否则一封奏折参上去,他现在不过是一个百总,就是有王光耀帮衬也要吃不小的苦头。 明朝以文御武,文重而武轻,这种情况在明末达到了顶峰,高品的武官在面见有的低品文官,诸如兵部的部员等时,甚至需要下跪行礼。 “县尊勿忧,在下是奉王大人命令接管阳泉城防,整合城中军兵。” 武长风并没有跪下行礼,只是拱了拱手,他之所以入城也穿着盔甲,也是因为不想行礼。 第155章 恼火的县令 此时的王兆麟将如今的阳泉县城内的驻军说了说。 在武长风还未赶到之时。 五军营右哨坐营官的吴绍原本是驻扎在城内,想要接手城防。 但听闻武长风正在赶来的路上。 便带领两千多军队集体撤出。 去往阳泉县西边的三水镇驻防,理由是怕流寇从右翼扑过来。 而中军营管李柯伟还在阳泉县左翼的四面城镇驻扎,提防着蔚县方向。 于此同时,城内还有五百壮丁,百姓若干。 还有一队王光誉调来的“辽军” 武长风闻言皱眉褶皱。 这吴绍怎么跑了? 他这是几个意思? 驻防就驻防,听我来了,跑到右翼作甚? 此时的何贵似乎看出武长风的疑惑,在他耳边说道:“张家口一事之后,我看过李大人的呈报。在劲勇堡军队离开后,吴绍领兵前去解困张家口,但走空了,守备李大人也没给他面子,连城门都未曾让进。” 武长风恍然大悟一般:“小肚鸡肠,这算是报复我?” 何贵一脸严肃:“同僚之间,此词或许有些严重了,但多多少少有点情绪吧?” 武长风切了一声。 下三滥。 何贵继续说道:“目前来看,吴绍和李柯伟呈现犄角之势,有好也有坏。” 武长风认同的点点头。 如果流寇从东边和西边两个方向进攻阳泉县,吴绍和李柯伟的部队第一时间就会与其短兵相接。 但流寇走中路的话……压力就来到武长风这边了。 武长风思索一会,看向县令王兆麟。 王兆麟肤色偏白,体型颇为肥胖。 王兆麟拿着绢巾一直在擦拭着脸上不断滚落而出的汗珠。 武长风看了一眼白白胖胖的王兆麟,不知怎么回事便想到了一则后世的流言。 河南大旱,百姓们卖儿鬻女,易子而食,然后福王朱常洵却是“日闭阁饮醇酒,所好惟妇女倡乐”。 《明史》中的记载:“福王常洵遇害,自成兵汋王血,杂鹿醢尝之,名福禄酒。” 不过后面传着传着,李自成攻破了洛阳后,命人支起一口大锅,将肥胖不堪的福王丢进锅内,再配上几只鹿炖煮,取名为“福禄宴”。 正好王兆麟是个白净的胖子和福王一样,而对面又正好是李自成,模板类似。 “我身上衣物可有什么不妥?” 王兆麟注意到了武长风有些奇怪的目光,只以为是自己匆匆忙忙出门,有什么地方衣衫不整或是沾上了污渍。 武长风重新收回了目光,他自然是不能说自己在想,李自成要是攻破城池会不会把你做成低配版的“福禄宴”。 武长风脸不红心不跳,肃声道:“在下身负军令不能怠慢,县尊可否告知一下辽兵的营地在什么地方?” 王兆麟将沾满了汗水的绢巾交给了一旁的小厮,而后又取出了一块新的绢巾。 “辽兵的营地在城内的东北角。” “武百户你可不知道,这几日这些辽兵有多骄横!” 王兆麟脸上带着怒意,低声骂道。 “天天在营中鼓噪着,要吃肉喝酒,不给就群起咒骂,还拿着刀枪比划,这几日城中在城中更是惹得纠纷不断。” “本官实在是心累的不行。”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王兆麟对于这些辽兵也是无奈之极。 一方面要依仗他们,一方面他们的军纪实在是让人焦头烂额。 他本来不想放这些辽兵入城,但是奈何见到流寇大批的马队出现,城中守军就这么一点,这些辽兵虽说军纪败坏,但是辽兵确实能打,当下也将其放入了城中。 城中起了不少的纠纷,全是辽兵和城中百姓的冲突,就靠着县中的几班衙役,王兆麟真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上奏折去参其一本根本没有用处,这群辽兵的长官已经死了,现在一众辽兵们最大的官就是一个把总。 武长风眼神微亮,念头一转。 隐隐觉得,吴绍这个家伙退出城内,除了自己的原因之外,怕是也和辽兵有关。 这群辽兵毫无纪律性,是个极其烫手的山芋,和他们一起作战,肯定乱成一锅粥。 甚至将自己的部队带偏,落个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武长风却心动了,已经是有了一个简单的计划。 “这些纠纷,县尊可存有卷宗?” 想要瞌睡,立即便有人递来的枕头。 在这个时代,掌控一支军队无外乎十二个字。 恩威并重、号令严格、赏罚分明。 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自然是有,自然是有。” 王兆麟脸上挂起了些许的笑容。 “那就烦劳县尊派人带着我的下属去县衙一趟,将卷宗取来。” 武长风再度拱了拱手,让张衡跟随着王兆麟手下的人去县衙之中去取卷宗。 之后武长风也没有和王兆麟多交流的意思,简单的应答了几句之后,便领着一众骑兵往东北面辽兵的营地走去。 “你要弄这群辽兵?”何贵有些诧异的问着。 武长风点点头:“这可是宝藏啊!” 何贵不以为然,甚至提出相反意见:“这群辽兵的长官战死之后,连王光誉都头疼,好不容调过来,等战事结束后,让他们继续向西,去往山西腹地,陕西等地剿匪。王大人可是一点没有留下的想法。” “他没有,我有啊。”武长风简短回答着。 何贵着重提醒:“这些辽兵都是老油条,可不好搞。” “等着瞧好了。” 武长风目光闪烁着兴奋。 辽兵的战斗力不容质疑。 各个凶悍之极。 放在一个好的将领领导之下,能大放异彩。 前提是……得能管得住他们。 劲勇堡从成立到现在,一个辽兵没有招募到。 虽然有几个辽民从军,但和真正辽兵还是一定差距的。 这次竟然在阳泉县意外遇到辽兵。 武长风倒是想看看怎么个事! 一路行去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行人。 各地的州县其实大都如此,几个受灾严重的州县更是人口凋零,很多城池甚至成为了空城。 这些地处京师附近的城池相对而来还是要很多。 不过这其中自然也有例外。 无论内地的战乱再如何激烈,都影响不了京城中的纸醉金迷,金碧辉煌。 阳泉县城并不大,武长风领着众人从南面进的城,只了半刻钟的时间,便已经是赶至了县城的东北角——辽兵的营外。 武长风微微皱眉,举目望向营内。 营门大开不见一个守卫。 而营中却是人声鼎沸,其中甚至还参杂着女人的声音。 第156章 烂醉如泥 武长风将大部分将士都安置一下后,便带着何贵,熊冶等人来到辽兵所在的营地。 还未进入,便听到里面传来喧闹和戏乐的声音。 如今可是大战在即,这群辽兵丝毫没有紧迫感,依旧在享乐。 若是换做劲勇堡,出现这种情况,武长风早就气爆炸了。 但此时的他却是异常的平静。 毕竟,辽兵总管阵亡,最大的官只有一个把头。 一个把头也束缚不住这群士兵,再加上武长风是一个外来人,辽兵可不一定给他面子。 当然,武长风更是知道,面子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大人,这群士兵简直不像话……” 熊冶打马上前,低声叫道。 “不急,先入营。” 武长风举起马鞭止住了张衡想要继续说下的话。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都是屁话。 先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辽兵的反应如何。 武长风牵引着战马缓步向前,身后六十余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满脸肃然,策马紧随在其身后也踏入了营地之中。 早在入城之前,武长风就命令众人披甲,毕竟阳原县城外可是有不少的流寇游骑在活动。 武长风对张外嘉没什么印象。 更是没见过。 但据说他麾下营兵的军纪就并不好,有过数次劫掠地方的记录。 这一点倒是和武长风有些相似、。 地方官员也曾弹劾过张外嘉,但是都被压了下去。 又是和武长风极其的相识。 一是张外嘉本身能在辽镇没有多少战功,还升任作为副将,就是因为其背景过硬,宗族强盛。 二则是张外嘉麾下的辽兵大多精锐敢战,王光誉也需要依仗张外嘉这支辽兵来平剿流寇,因此宽容勒些许。 武长风早有预料会遇到这种情况。 这些辽兵本就军纪不佳,张外嘉死后,只剩下一个把总,军纪败坏至此再正常不过。 若是平时让其带领一部战兵,那个把总估计能够慢慢的使得其步入正轨。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什么平时,这些军兵也不是什么战兵,在上一次浑源州战役之后,张外嘉死亡,这些士兵也变成溃兵。 要想节制住这么多的溃兵,不仅需要能力,还需要魄力。 当然,如果张外嘉没有战死,说不定两人还可以交流下“经验” 进入营中,耳畔尽是吵闹的喧哗声。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武长风等人进入军营之中后,喧哗声也逐渐的小了下来。 营地之中军帐混乱不堪,在营中按理来说应该是校场地方,周边摆放着的不是什么军械,而是一张张的赌桌,还有摆放着饭食的桌子。 很多人没有注意到营门的情况仍然还在吵闹。 校场的中央两名身穿着重甲,身强体壮的军兵,正在相互角力。 周围不少的人正在摇旗呐喊,叫好喝彩。 中央空旷的地带还摆放着一张木桌,桌面之上一左一右堆积了不少的银钱,看起来下的赌注,赌角力到底是谁最后取胜。 人群之中还有些军兵搂抱着穿红带绿的女子,在一众身穿着青黑色衣物的人群之中显得颇为瞩目。 首先发现不对的是面对着营门的一众辽兵,他们看到了鱼贯而入的一众骑兵。 六十余名全副武装,乘马挎弓,身穿着的皆是边军甲胄的精骑进入了营中。 领头的人身穿亮白色的鱼鳞将甲,头戴灰银高顶顿项盔,内穿赤色的贴里,腰刀鞓带,与其余一众身穿着普通兵甲的军卒截然不同。 就是傻子也知晓是什么情况了。 他们之前早先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们被暂时划归到阳原县令的麾下。 但县令根本就拿他们没招。 最后县令说是马上新任的营官就会到达接领他们。 而昨日确实有将领一般的人物过来,仅仅瞧了一眼就离开了。 搞得他们有些发蒙。 只是没有人想到,又一个新任的营官会来的这么快。 有眼色的人已经先行跪倒在了地上,而随着几人跪下了之后,更多人也都随着跪下。 他们的举动也使得围在四周观斗的军兵发现了不对,而后也都纷纷明白了情况。 一众辽兵皆是跪倒在地,不敢再吵闹,那些穿红带绿的莺莺燕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当她们看到了那些杀气腾腾的军兵之后,也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武长风勒马止步,端坐在马上,扫视着校场四周的情况。 营中的喧嚣声已经全部停止,一众辽兵的脸上皆是露出了胆怯的神色,再没有半分的骄横跋扈。 两名在中央角斗的军兵也是跪了下来,不过他们身穿着甲胄,只能是半跪于地。 武长风并没有等待多久,一名身穿着赤红色箭衣,红脸短髯的糙汉急急忙忙的小跑而来,而后直接跪倒在他身前的不远处,行礼道。 “卑职赵怀良,叩见参将。” 武长风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身前的赵怀良。 赵怀良称呼他为参将,恐怕是将他和其他人弄混淆了,以为新任的营官是吴绍。 这个人就是辽兵营中逃回来的那名把总,也就是如今营中的管事。 在武长风入营之时,赵怀良还宿醉未醒,刚被喧哗声吵醒,自己的家丁便告诉他新任的营官已经到了! 把赵怀良吓得连上衣都没穿便要出帐,也幸好几名守卫的家丁没有昏了头,手忙脚乱的帮赵怀良穿好的衣物,又一路跟随着赵怀良往校场走去。 武长风并没有急于说话,也没有解释身份,而是再度看了一眼校场的周围,等待了一会,才寒声道。 “赵把总当真是治军有方啊。” 这尼玛乱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举办什么庆功大会。 纵然是辽兵在没有纪律,也不该如此放松警戒。 一个个喝的烂醉如泥。 真若是流寇此时发动攻城,这些辽兵怕是丝毫没有察觉,就被一锅端了。 而此时的赵怀良听闻武长风语气不善,浑身不禁一颤,昨夜未消醉意也被吓的消散了数分,心中更是惊惧。 这就是问罪来了啊! 营中更换营官,新官上任多要立威震慑三军,他约束军兵不力,此番是撞到了铳口之上。 赵怀良心中暗暗叫苦,前番军令传来,王光誉说,新军还在四五百多里开外赶来,这才第三日,怎么新任的营官提前这么多的时间赶到。 而且,这人又是谁? 先前来看一眼的领官又是谁? 一个姓名都不通报,好生让人为难啊! 第157章 兴师问罪 “击鼓,聚兵。” 武长风无视众人,惜字如金,策马上前。 赵怀良心中畏惧,对于武长风下达的命令哪敢不听,高声领命,然后让随行的家丁立即去击鼓聚兵。 聚兵鼓的鼓声校场之上缓缓响起,一众辽兵散乱在营地的各处皆是听到了声响。 新任营将到来的消息已经是传播了开来,只是和上次不同,这次武长风可没有看一眼就离开。 这些辽兵听到聚兵鼓的响声之后众人都没有怠慢,立即便向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鼓共响三通,一通出帐,二通集结,三通点兵。 三通鼓停,未至校场者,无论军卒将校,皆斩! 这不仅仅是大明的军律,也是他们营中的军律。 劫掠地方、抢劫富户这些事情张外嘉不会管。 但是行军作战,张外嘉从来都是严格至极,三通鼓不至者,定斩! 所以,这些辽兵依旧按照以往的习惯,快速集结。 殊不知,这种动不动就是斩头的军律,在劲勇堡早已经废除了。 而是被换成,谁若是来的慢,整个队伍受牵连,集体挨鞭子和跑圈。 这种耻辱感,在队伍内部就化作呵斥,甚至私下里的拳打脚踢。 荣誉感,可比杀头危更能激发个体的动力。 而在辽兵眼中,新任的营将看起来就是不好相与的人,带着六十余名顶盔掼甲的骑兵,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就是等着立威。 新官上任三把火,鼓停未到者正好用来立威。 他们当了多年的兵,还从浑源州都跑了出来,又有哪个真是呆瓜? 三通鼓停之时,校场之上众人已经是站定。 不过站的却是十分混乱,阵列歪歪扭扭,犬牙交错。 张外嘉麾下的辽兵大多是骑兵,步兵的队列基本没有怎么训练。 而在浑源州战败之后,大量的军将或是战死或是被俘,组织度更是无限趋于为零。 武长风也拿到了赵怀良递来的兵册和相关的文书。 辽镇的兵制和关内的不太一样,张外嘉是副将,也就是副总兵,所统属是奇兵营。 镇戍营兵制中,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四级是可以独领一营。 总兵领的是正兵营,副将领的是奇兵营,参将领的是援兵营,游击领的是游兵营。 正兵营,总兵直领,一般驻守于重要防区,承担主要防守的任务。 奇兵营,名字是取出奇制胜之意,职责主要是赴援、设伏、防守等。 援兵营,则是侧重于驰援补充等事,一般是处于次要的防守地区,作为援助力量。 游兵营,基本没有固定防区,就好像是救火队员一般。 在明代的军事体系下,总兵,副将,参将各有守备地区,而游击则没有,各地调动。 张外嘉原先领的奇兵营,总共定下的兵额是两千八百二十人,浑源州前实有两千二百七十人。 这个数据武长风并不知道真假,不过现在营中只剩下了九百一十七人,也就是差不多一部多一点的人马。 人数也就比劲勇堡多一点而已。 “九百一十七人,甲胄只有五十七领,其余的军械统计都没有统计……” 武长风大马金刀的坐在将台之上,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文书丢在了地上。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将营中的军械多少全都统计完全,明日清晨上报于我。” “遵命。” 赵怀良低眉顺目,恭敬的应答道。 军中尊卑上下之分比起其他地方更为严苛。 文官之间虽互为统属,但是斗的再狠也不过是用手中的权力相互使些绊子。 但是军中却不一样,军法动辄便是斩首、捆打。 军营之中,营将想要摆弄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下级军官,就是随便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一刀将其杀了,也没有人能够说个错字。 当然手段也不能太过于严苛,肆无忌惮的杀人一旦过了度激起了兵变,营将就算不死于兵变,也要被降职处罚。 巡视了一圈营中情况的陈功也在这个时候登上了将台。 去取县衙取卷宗的张衡也在这时赶来,站在了武长风的身后。 “大人,马匹清点了,共有九百五十九匹。” 熊冶上前了些许,微微躬身在武长风耳边说道。 武长风微微一愣、。 好家伙! 不愧是骑兵营,竟然有这么多马匹! 毫不客气的说,这些辽兵原地解散,单单是这些战马都赚大了! “军中有三十多名女子,都是城中的青楼女,暂时派人看押在了校场外东北的军帐内。” 武长风眉毛微挑,抬头望了一眼躬着身躯不敢立直的赵怀良。 看来这个赵怀良还有点脑子,没有蠢到纵兵在城中奸淫民女的程度。 “赵把总好雅兴啊,这妓馆都开到了军营里啊。” 武长风声音低沉,眼眸之中杀机流转,这个时代军营之中几乎就是妇女的禁地。 “告诉一下赵把总,军中的军规。” 武长风握持着马鞭,慢丝条理的说道。 何贵上前冷笑了一声,念道: “奸犯居人妇女,及将妇女入营者,斩!” 赵怀良抬头看向武长风,正好看到武长风眼眸之中流转的杀机,当下心中一颤,一身酒意尽皆消散。 “卑职头脑昏沉,约束军兵不力,底下的军卒做的蠢事没有及时制止。” 赵怀良已经知晓了武长风的身份,知道他并非是正军吴绍。 而先前来看一眼就离开的,才是吴绍! 但即便如此赵怀良仍旧不敢轻视武长风,因为武长风的气势就是比起张外嘉来说都是不逞多让。 目含煞气,眼神锐利,犹如面对猛兽一般。 他曾经在山中打猎,行路之时正遇到猛虎拦路。 那猛虎盘窝于道路的中央,抬起头来正好和他四目相对,现在他的感觉就是和当初一般无二。 那拦路的猛虎看了他数眼之后,多半是已经饱食最终自行离去了。 但是武长风可并非是什么饱食的猛虎,而是正需要人头来立威的营将! 赵怀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叩首道。 “卑职能力不足,降职罚俸全凭军令,卑职绝无怨言。” 武长风眼神闪动,这个赵怀良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摘了干净。 按军律军校监察不力也就是降职罚俸,最多加上一顿军棍。 将死罪变成了降职罚俸,确实是能说会道,也有急智。 不过武长风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杀赵怀良以正军法的念头。 杀人是可以立威,但是却不能胡乱杀人。 探报上就是赵怀良收拢的残兵,领着大部残兵从浑源州一路撤到了阳泉县城,这也是一种本事。 “那你能不能再给我解释一下,这些卷宗又是怎么一回事?” 武长风站起身来,从张衡的手中接过了一迭厚厚的卷宗。 “本官刚进城中,阳泉县的知县就拦住了我的去路,向我兴师问罪啊。” 第158章 威严 此时的武长风鉴于正军都离开阳泉县,作为防守,他手上这点兵力绝对不够。 而辽兵则是一个很好的补充。 但问题是,辽兵难以驯服。 所以,武长风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为其所用。 武长风手持着卷宗,居高临下,冷声喝问道: “一应卷宗皆在我手,苦主大众皆在营外。” 苦主自然是不在营外,他也不可能寻找苦主过来。 真若有苦主在这里,他反倒承担县令的职责。 那纯纯是给别人做嫁衣。 武长风如此说也只是给赵怀良施加一些压力。 “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怀良面色发白,这个新任的营官并不好湖弄。 没有想到武长风自入营以来一直咄咄逼人。 更重要的是他本来就心虚,这段时间底下的人做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浑源州吃了败仗,说实话他真有些垂头丧气,心气也被打没了。 从入营当兵开始便一直都在打仗,一月领的饷银没有多少,有时候还克扣。 仗却总是在打,怎么打都打不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先是在关外和建奴打,再是入关和流寇打,来回奔波,马不停蹄,歇上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在辽镇虽然有时候憋屈但是起码军饷短不了多少,来了关内当了客军,很多地界的府县甚至连粮草都不供应,只能是硬撑着。 动不动还要受人白眼,被人看轻。 只是一个小县的知县,那头都快昂到了天上去,拿着下巴看人,他们还得恭恭敬敬的行礼不能得罪。 任谁心中都有怨气,甚至想撂挑子逃亡去了。 此时的赵怀良垂着头,他知道自己必须辩解,有气无力道: “卑职在浑源州受了伤,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养伤,所以没有怎么管辖军中的事务。” 武长风眼神微动,在赵怀良身上扫视了一番,冷声道。 “既然受了伤,为什么还一身的酒气?” 赵怀良还没有说话,一名原本站在侧方的百总却是踏出了队列,半跪在地上为赵怀良辩解道。 “禀长官,赵把总确实受伤不轻,身上中了三箭,肩膀中了一刀。” “在浑源州我等遭遇夜袭,是赵把总拼命夺下的东城,而后又亲自领队带着我们突出重围,这才带领其他将士抵达阳泉县。” 那百总面露愤慨之色,瓮声瓮气道。 “若是没有赵把总,我等兄弟恐怕都要折在浑源州,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回长官的话。” 武长风神色微动,目光转移到了那百总的身上。 “放肆!” 张衡踏前一步,眼神陡然一厉,腰间的雁翎刀也被拔出了一半,厉声呵斥道:“上官训话,怎敢出言打断!” 张衡的举止犹如是信号一般,一众跟随着武长风前来的士兵皆是纷纷按住了腰间的雁翎刀,局势一瞬间剑拔弩张。 而守卫在校场之外一众仍然骑乘着战马的士兵也是纷纷戒备,防止可能的事变。 虽然是六十人对九百人,但是优势却反而是在武长风的手中。 校场之上一众集结的辽兵都没有携带武器,除了那两名角斗的军兵外,也没有人再穿戴甲胃。 最坏的情况若是真的闹起兵变,那么输的绝对会是九百多名辽兵。 但是激起兵变这种结果无疑是双输的局面,一旦激起兵变,那么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便是难如登天。 连一支残兵都约束不住,激起兵变弹压不住,这不就是代表着能力不足,这样的人谁又会用? 武长风微微偏头,扫视了一眼校场之上的一众辽兵,将众人的神情皆是收入了眼底。 人群之中多有面露愤慨之色,还有人显出了怒意,握紧了双拳。 显然这个赵怀良在这支残兵之中的威望相当之高,因为自己连番的问责,已经是激起了众人心中的不满。 不过还远远没有到能够激起兵变的程度。 恩威并施,首先要先立威,再施恩。 先施恩德,只会让人以为软弱可欺。 不仅仅是因为忌惮周围的手持刀兵的军将,更是因为其惧怕朝廷。 这个时节,朝廷虽然在辽东连番遭遇败绩,但是威信仍在。 大明立国近三百载,不是没有输过。 输的比辽东还惨的并不是没有,土木之变十数万精锐一朝丧尽。 但是结果又如何? 曾经盛极一时的瓦剌早就不知道蹦到哪个犄角旮旯了,但是大明仍然还在。 朝廷杀起叛军来,可没见多少心慈手软。 “上官询问期间,下属越级出言,该当何罪?” 武长风冷眼注视着那半跪于地的百总,再度逼近了一步,俯视着那百总,沉声问道。 陈功走上了前来,回答道。 “依军法,捆打三十。”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按照最严重的顶撞上级处理,甚至可以直接推出斩首。 不过何贵之前就已经是得了武长风的授意,因此只说捆打三十。 “押住他。” 武长风轻轻一抬手,两名顶盔掼甲的士兵已经是将那百总反缚了起来。 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引得校场之上一众辽兵起了骚动。 赵怀良神色大急,捆打军棍这种事情,可轻可重。 三十军棍要是往重里打,打死人都不稀奇。 赵怀良再度叩首,急忙出言解释道。 “长官容禀,昨日我伤好了一些后,在帐中想起了浑源州败绩折了许多兄弟,心中难受所以才喝了酒,现在带着一身的酒气。” 赵怀良说起浑源州败绩的时候,将台校场之上听到赵怀良言语的辽兵皆是神色灰暗。 武长风心中清楚这是为什么。 从孙承宗督师蓟辽开始,便大规模的启用辽人为将,而后袁崇焕任辽东巡抚后。 更是采取了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的办法,辽镇募兵多是辽民,没有从其他地方招募军兵,军将也是辽人。 辽东很多地方招募军兵都是有着地域性,一营之中彼此之间很多人都是亲友。 这一次浑源州之败,近两千三百人,伤亡过半只剩下了九百余人,众人多有亲友在其中死伤者,因而士气极为低落。 武长风抬起手止住了押解那百总的士兵,而后神色澹然的开口命令道:“你既然说有伤在身,那就解下衣服证明。” 赵怀良微微一怔,不过最后还是双手抱拳应下了命令。 听闻命令,将台校场之上一众辽兵尽皆是露出了不忿了神情。 赵怀良跪坐于地,神色暗沉,先取下了腰间的革带,而后双手扯着领子,直接便除下了身上穿着的箭衣。 武长风眼神微凝,饶是他已经习惯了战争,见惯了尸山血海,但还是心中微凛。 将台之上众人也是神色微变。 赵怀良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受创共计多达十余处。 那一道道的伤痕创口,就像是石板上的凋刻一般。 第159章 数罪并连 武长风掌握全场的节奏和优势。 对于赵怀良说身上有伤,非要验证不可。 这对于其他辽兵而言,武长风的表现就是不信任,甚至侮辱人了。 但武长风依旧要养伤,要看。 也就是赵怀良不知道武长风是一个墩军,否则必然暴怒而起。 现在的赵怀良根本看不透武长风,只觉得这家伙气势太强盛。 强到他还以为是陕西那边的洪承畴来了。 不得不展示身上的伤痕。 武长风看在眼里,伤痕几乎全在正面,后背之上并无一处伤痕。 他的身上还绑着一些白色细布盖住了伤口,两处肩头,一处腹部,一处腰部。 武长风看的分明,他看到赵怀良腰部处的白布之下已经是渗出了血迹,多半是一路急忙赶来和行礼的时候引得伤口迸裂开来。 天启五年兵,先后历经宁远、宁锦两次大战,而后的己己之变、四城之战全都参与。 赵怀良没有什么背景,应征入营之时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兵,完全依靠着战功一路爬到了把总这个位置。 明末的首级功其实到天启末时已经是形同虚设了。 普通的军兵毫无背景,就算是斩获了首级,想要叙功都难。 能不能算到自己的头上都是两说,换首级银上面核实之后,也不知道具体要多久才能批下来。 这一点武长风可是深有体会。 到现在为止,张家口的解困奖励还了无音讯。 当然,也与他掠劫城内大户有些关系…… 在现在这个时期,能够做到赏罚分明的将领,整个明末的明军将领之中这样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武长风之所以能够叙功,还能够换取足额的赏银,甚至卖出高价,依靠的其实还是周全宗和王光誉的声势。 若是没有他们作为靠山,只怕是军功根本叙不了多少,还得被弹劾。 当然了,朝廷发下来的银钱也被照样克扣。 好在劲勇堡有自己赚银子的方式。 这也是士兵们打死都不走,甚至其他墩堡军户纷纷涌来的原因。 赏罚分明,士兵有钱赚,能养家糊口,已经难得了。 而他自身表露出来的能力占了一部分,但是更多的还是开宝箱,强行将劲勇堡拉入正轨。 而没有背景,没有人扶持,就是想要升为旗总、百总都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爬到把总这个位置。 这个赵怀良绝对是个狠人。 武长风双目微凝,他心中也多了几分猜测。 赵怀良身上这么多的创伤,立下的战功肯定远远不止纸面上这么一点。 而且此人处事老练,虽然没有背景,能够升到这个位置,只怕是少不了一些走动。 武长风感觉如果自己晚来一两天,恐怕赵怀良已经是安置了好了营地,等他进来的时候根本挑不出多少的毛病。 对于赵怀良的安排武长风已经是大致有了一个轮廓。 他之后要扩大军队,身边自然需要一个左右手来帮他处理一些事务。 虽说两世为人,但是他在为人处事的方面确实并不圆滑。 张衡主要负责全局。 而熊冶为人颇为死板,他是世袭百户,募兵之时入堡直接任为的百总。 黄虎,吴安,贺队长,周长寿等人,平日根本不需要什么钻营取巧,只需打仗就好。 作为士兵,能够依靠的不是什么关系,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刀枪弓弩,平时只需要效忠主将,战时选锋陷阵,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 赵怀良脱下衣服之后,校场将台之上一众辽兵皆是人人面露愤慨之色。 那被按在地上的百总更是目含着怒意,面色赤红。 武长风迎着众人犹如利刃一般的目光,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 “都抬起头来!” 武长风提高了声音,转身看着校场之上的一众辽兵,而后举起了卷宗。 “你们现在知道愤怒了?!” 武长风冷笑了一声。 “你们现在知道屈辱了?!” 众人站立的颇为紧密,所有人都可以听到武长风的声音。 “你们的把总躺在帐中养伤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知道?。” 武长风俯视着校场之上的一众军将。 “你们拿着刀站在县衙之外强索粮肉,在街道之上和居民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你们犯的事会牵扯到你们的把总?” “你们在营中聚众赌博,带青楼女子入军营的时候,你们就没有想到这些事将来是谁来负责?” 武长风的目光自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冷声道。 “我也将官,对辽镇的军法之中连坐上官的事情可是清清楚楚。” “别告诉我,你们一个人都记不住辽镇的军法军规。” 军法条例虽多,但是只要是老兵绝对都能够背的出来。 原因很简单,背不出来军法,保不准就会无意触发军法,到时候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身为营兵可以不刻苦训练,但是一定不能背不上军法。 校场之上众人缓缓垂下了头,就是那个被反缚着双手之前一脸不忿的百总也是低下了头。 将校若是不能妥善约束军伍,轻则捆打罚俸,重则降职贬官,最高甚至可以判罚斩首。 他们都明晓军规军法,只是浑源州之败太过于惨重,众人心中实在憋闷。 聚众赌博,使钱叫风尘女入营也都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憋闷。 入了阳泉县城后,那狗攮的知县给他们送来的粮草都是库中的陈粮,很多甚至都发了霉不能再吃,根本没见不到半点的荤腥。 人吃的差点他们也都忍了,但是送给战马吃的粮草却是也滥芋充数。 最后忍无可忍之下,他们才踏出军营聚众讨要说法。 他们失了心智,做事根本没有考虑什么后果…… 校场之上的众人,因为武长风连续的质问而陷入了沉默。 武长风一手按着腰间的雁翎刀,另一只手挎着腰间的革带。 虽然他之前听闻张外嘉麾下军纪不行,有过劫掠百姓的事情,在追击战时张外嘉下令直接屠戮流寇营中的老弱。 但或许是因为在城中,毕竟是不是乡野,行事也没有那么的肆无忌惮。 卷宗之上的大小桉件他都看到清楚,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最严重的还是堵住了县衙的大门,讨索粮草。 “依照军法,约束不严,御下不力,管辖营官该当何罪。” 武长风神色阴沉,肃声问道。 “约束不严,御下不力,当依照影响轻重断罪。” 何贵上前了一步,双手抱拳,应答道。 “众兵于城中打斗、聚众赌博、逼索钱粮、带妇女入营,影响极恶。” 何贵停顿了一下,而后提高了数度声音。 “数罪并连,营官论罪当斩!” 校场之上一众辽兵皆是抬起了头来,他们的脸上尽皆是显露出了惊恐和惭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将台之上。 “赵怀良。” 武长风转过身,面对着赵怀良,寒声道。 赵怀良躬下了腰,垂下了头颅,一直垂到了地板之上。 他的嵴背弯曲,声音沙哑,应答道。 “卑职……在。” 第160章 收服 此时武长风震慑住辽兵之后。 开始对赵怀良下刀。 “你可知罪?” 武长风俯视着赵怀良,沉声问道。 “卑职……知罪……” 赵怀良跪伏在地,沙哑着声音应达道。 居高临下武长风看的清楚,赵怀良紧握着双拳,身躯不住的颤抖。 赵怀良虽然认罪,但是他又怎么能够甘心。 十数载的岁月,历经大小数十阵,他终于成为了把总,也算是攒下了一些家底。 他只想打完了仗,可以重回辽东过上一份安生的日子。 但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难不成真的兵变吗? 他就算想要兵变,又会有多少人的跟随他? 就算是侥幸赢了,杀了武长风又能如何? 他们之前一路追杀贼寇,屠戮了其中老弱,那些流寇容不下他们。 他们的家卷都在辽东,真的兵变,无疑是会害了他们。 “我的行囊里还有些许的银钱,还望长官能够帮我寄回辽东。” 赵怀良支起了身躯,沉声恳求道。 那被反缚的百总跪在地上,眼睛已是红了一圈。 “这些事情都是我的授意。” 那百总嘶吼着,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赵把总在帐中养病,营中大小事务都是我在决断。” “围堵县衙是我主意!” 那百总神色低沉,沉声道。 “营中赌博这些也都是我在放任。” 那百总双膝跪于地上,叩首道。 “长官要给阳泉城中的百姓和官吏一个交代,请拿着我的首级去。” “当日是我带队围堵县衙,长官斩下我的首级交付出去,足够平城中民怨。” 武长风目光移到了那百总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那百总咬紧了牙关应答道,他已经是彻底的豁了出去。 “卑职汤旭,营中任百总,所有恶绩皆是因为我放任而为,还请千总饶过赵把总一命。” 武长风双目微眯,将台上站立的一众辽军军校皆是默不作声。 而校场之上的一众辽兵眼眸之中尽是惧意还有惭愧,当然也少不了不甘。 “我很疑惑一件事。” 武长风站立于原地,问道。 “我需要给谁一个交代?” 跪在地上的汤旭神色微凝,抬起了头来。 汤旭直起身来,他看着在他看来武长风拿着卷宗,就是受到了来自阳泉知县的压力。 上来问罪欲要杀人,就是为了给阳泉县一个交代,给朝廷一个交代。 但是现在武长风的说话的意思好像却并非是这个意思。 武长风环视着将台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校场,沉声道。 “我武长风,打过土匪,灭过流寇,杀过鞑子,一路走到现在,靠的是手中的刀枪,靠的是腰间的弓箭!” “我在此问罪,只是因为军法如此,而非是要给什么其他的外人一个交代。” “战阵搏杀容不得半分的差池,一朝兵败,性命难保。” “卫军为何不堪战?你们很多人都是军户出身,恐怕比我还要清楚。” 武长风平复了一下心绪,也给了众人一个思考的间隙。 “战场之上,靠的不是个人勇武,靠的是军阵相连,靠的相互配合。” “阵势一破,便是兵败如山倒,回天再无力!” “卫军之中军士穷困,散漫不堪,军纪法规只是摆设,阵列不整,一遇敌寇不战便溃。” 武长风俯视着校场上的一众军将,冷声道。 卫所军崩坏,不堪战的原因有很多,武长风很清楚其中的具体缘由。 但是他没有必要在这里全部阐述,他要说的只是军法。 不把事情做比较,这些辽兵还以为比墩军,卫所强多少? 都快要沦落一个档次了! “一支军队连军纪都无法维护,又能做得了什么?” “驻营、行军之时尚且号令不严,战场之上危险更甚平日百倍,又如何能够保证听命?!” 武长风双手抱拳,遥向东北方向虚行了一礼,高声道。 “我不管之前军法规定如何,我受军门之命,奉王光誉大人之令任本营营将,整顿军务,便要严格行法。” 武长风脸不红心不跳,搬出了王光誉。 众人的神色更是一沉,眼眸之中的惊惧也多了些许。 武长风心中深沉,现在局势已经彻底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知晓自己已经是初步建立了威信。 “军法无情,犯军法者若不惩戒,必有后续效彷者。” 武长风重新将手放在雁翎刀上,沉声道。 赵怀良紧咬着牙关,闭上了双目,他已经是抱了赴死之心。 武长风转头看向赵怀良,缓缓走上前去。 随着武长风的走进,赵怀良的身躯也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校场将台之上众人皆是偏过头去,他们不愿意看到赵怀良被斩杀的画面。 但是等待了许久,预想之中的血光崩现,腥风血雨都没有出现。 众人这才中心看向将台,只见不知道为何赵怀良却是被扶了起来。 就是面如死灰的赵怀良本人也是面色一怔。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了武长风浑厚而有力的声音。 “赵怀良负伤严重,难以整顿军务,不能依约束不严,御下不力之罪处罚。”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俸三月,以示惩戒。” 武长风的话音落下,校场之上一众辽兵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赵怀良心中勐然一动,原本惨白没有血色的脸庞也慢慢的变得红润了起来,不过他仍然没有彻底反应过来,还沉浸在之前的氛围之中,他都已经做好领刀的觉悟。 “赵怀良。” 等到武长风再度叫道赵怀良的名字,赵怀良才彻底反应过来。 “卑职谢长官饶命之恩!” 赵怀良想要再度跪下,不过却被武长风止住。 武长风手持着卷宗,目视着将台之上一众军校,寒声道。 “约束不严,御下不力之罪,由所有军校共同承担,所有军校各自捆打三十,罚俸三月,可有异议?” 武长风雷厉风行,举手投足之间早已经震慑了住了一众军将。 众将此时畏武长风如畏虎。 武长风一手按着腰间的雁翎刀,一手握持着卷宗,走到了之前就已经点燃的火盆之前。 “此前一应诸事,我皆可既往不咎。” 武长风松开了手中的卷宗,卷宗飘扬瞬间落入了火中,瞬间便使得火势上涨了数分,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但此后若有敢犯军法者,必正军法!!” 武长风清冷的声音传向远处。 将台之上赵怀良半跪于地,率先应命。 而后一众辽兵的军校皆是单膝跪地,应命回答。 校场之上,九百余名辽兵如同被强风吹过的麦田一般,尽皆是曲下了膝盖,轰然应命。 “遵令!” 第161章 县官不如现管 武长风恩威并施,搞定辽兵之后,他的兵力增加到一千七百人。 即便没有吴绍和李柯伟的支援,流寇扑向阳泉县,也有足够的人手进行防务之事。 虽然赵怀良等人错认武长风是正军,但武长风对此根本不在乎。 也没表明和自我揭穿,反正辽兵是到手了,这才是真正的实惠。 等打完这一仗,赵怀良等人怎么想,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别耽误防御任务就行。 而阳泉县属于三山抱孤城,一城断南北。 只要守住,便可以隔绝浑源州与宣府镇之间的关联。 借着王光誉和自己连蒙带骗威势,武长风压服住了满营的辽兵。 同时,武长风举起这群辽兵无比忌惮的卷宗。 眼神示意张衡点火。 张衡一愣,显然有些不情愿。 他认为,现在烧了卷宗,就少了拿捏这群辽兵的命脉。 但武长风依旧要求点火,张衡不得不从。 在众目睽睽之中,张衡探口气,抽出匕首,擦燃镁棒。 烧毁卷宗,则是使得众人免去了后顾之忧。 作为下属军兵,哪里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上官是一个护短的人。 恩威并行,尽收其心。 当然,更为让辽兵惊奇的是张衡手中的匕首。 “唉唉?怎么就摩擦一下就起火了?” “那是什么玩意?” “不像是火镰啊,真是怪哉!” “武大人哪来的这等新奇物件,都没见过啊!” 张衡扬起下巴,一群土鳖。 如今这玩意在劲勇堡都算不上新奇物件了。 还有更加令人震撼的呢! 等着瞧嗷! 而武长风掌控了一众军兵之后,他没有耽误多少的时间。 他在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做好了规划,辽镇营兵实行的兵制划分和其他地方也略有不同。 不过为了方便,武长风便依照在张外嘉麾下之时的军兵制度,按照部、司、局、旗、队自上而下,重新划分。 浑源州之败,辽兵营伤亡惨重,九百多人来自的部司十分杂乱,彼此之间早已经是失去了建制。 九百一十七人,被编成了一部。 部内分为两司,两司又分八局,八局之下设二十四旗。 赵怀良仍然任为把总,不过没有统军,武长风让其居中调解,以把总身份暂行副手之职。 分出的两部则让张衡、熊冶两人统管,他们两人原先也是百总,现暂代把总一职,各领一司。 两人在劲勇堡的战功早已经是到了百户,军职不低。 在这个时代,还处于营兵系统之中,武长风自己也必须要有一支自己的班底,便于掌控军伍。 组建班底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自己的亲族招人。 这个年代亲族之间形成的纽带还是十分坚固。 武长风没有什么族亲,这个方式自然使用不得,只能靠着劲勇堡的班底了。 浑源州之败,活下来的将校除了赵怀良这个把总之外,还有三名百总,两名副百总,旗总级别的兵将有十人。 武长风自然是没有将其直接降为副职,这样肯定会影响军心。 毕竟大多数普通军兵升官晋位都是一刀一枪搏杀出来,将其骤然降低军位自然是使得其心中怨恨。 因此这些军兵仍然领原职,不过所有的编制都被打乱了。 八局之中,三名百总、两名副百总仍然领原职,不过五人之间互相都处在不同的局中。 而剩下的十名旗总和一些副旗总级的兵将也被打乱了编制,分配在其他的旗中。 八局剩下的五名百总、六名副百总、十四名旗总、十八位副旗总皆由武长风带来的队长充任。 新任营将接管一营,任用自己的亲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若是平常时期多少也会有一些禁忌,大规模的人事调动是不被允许。 但是武长风现在要处理的并非普通情况,他接领的这一营辽兵是前线溃败下的溃兵,营中军将死伤大半。 而敌军虎视眈眈,数万大军就屯兵在南部百里之外,随时有进犯的可能。 所以武长风现在有极大的自主权,很多事情都可以便宜行事。 这不仅仅是王光誉的交代,下达的军令之中,也说的很清楚,他很多地方都可以便宜行事。 而且不仅如此,武长风现在还有节制阳泉城驻防卫军的权柄。 甚至王光誉还传令给了阳泉县的知县让其全力配合,粮草、补给等等一应物品都不得怠慢分毫。 如此以来,武长风手上能动用的力量,劲勇堡八百人,辽兵九百,阳泉县的壮丁五百,总人数达到两千两百多人。 阳原的知县王兆麟本就是因为大部流寇到来惶恐不安,眼下得到了王光誉的命令更是不敢再说些什么。 这一切的事情,武长风都已经是何贵的口中得知了。 不过明廷之中很多的地方官员对于过境的客军基本都是爱答不理,甚至避之不及。 不让其进入城池,不给予粮草接济只是稀疏平常之事。 当初曹文诏领兵在徐沟、盂县、定襄围剿贼兵时,崇祯亲自敕令所过地境多积粮草作为犒赏接济。 但路过州县仍然有很多地方不肯接济粮草,反而还命人开炮驱赶,当时前去接取粮草的军卒因此出现了死伤。 若非是曹文诏威望足够,兵变只怕是在所难免。 皇令难出北京城,之后崇祯勃然大怒,命御史问罪,但是此事在最后却是不了了之。 县官不如现管,对于很多地方的文官来说皇帝的命令不遵守,反正之后也有合理的说辞。 皇帝的命令尚且没有多少作用,王光誉的命令武长风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 很多地方官员也不遵守,依然是我行我素,只管自己地界,对于其他的府州皆是漠不关心。 武长风也没有想着阳泉的这个知县能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只要那个什么王兆鳞能够老老实实坐在县衙之中乖乖做个雕塑,别插手军务就行。 至于军粮,武长风可不缺。 不过当武长风整顿了军营,重新分配了编制之时。 便听到了一阵喧哗声,武长风正准备派人出去查看,便有军卒前来汇报。 说是阳泉知县王兆麟在营外请见。 “正好我也准备出营去城墙上巡视一圈。” 武长风站起了身来,他放下了手中的兵册,心中很是奇怪。 他已经将处理的情况派人知会了王兆麟,反正营中的情况无人知晓,他直接说已经按军法处置都打了军棍。 辽兵在城中并没有太过分,伤人的事件几乎没有,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心中奇怪归奇怪,但是人肯定是要见。 武长风让张衡和熊冶两人留在营中主事,编练军队。 而后便带着何贵与四五名亲卫走出了营帐,向着营门走去。 还没有走出营门,武长风便看到了王兆鳞的身影。 而在王兆鳞的侧后方还有一名身穿着罩甲赤袍的青年将官,道路之上数十名军兵、衙役伴随在其后。 武长风心如明镜,他知道那名身穿着罩甲赤袍的青年将官,多半就是城防指挥佥事了。 营门此时大开着,一辆接着一辆的货车被拉入了营中。 武长风看的清楚,货车之上有不仅有米粮等主食,还有各类的蔬菜和为数不少的肉类。 嚯! 这是闹哪样? 不符合绝大部分县令的做派啊。 第162章 有点难 武长风领兵走出军营,双手抱拳正准备行礼,但是王兆鳞却已经是急急忙忙的快步走了过来。 “武大人,前些时日城内居民惶恐不安,物资调拨困难,因此短了些许的粮草。” “如今城内安定了下来,之后的补给万万不会再短缺了。” 王兆麟一身赘肉走路的时候都颤颤巍巍,刚说了几句,汗水已经是流了下来,即便是拿着扇子不住的扇风,仍然无法消暑。 “事务繁忙是正常,县尊不计前嫌如今又送来肉粮,在下感激还来不及。” 明朝文尊武卑,武长风虽然不能理解王兆鳞身为知县居然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当下面色做诚恳状,感激道。 “武大人太客气了,若是还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王兆麟不停的扇着扇子,强颜欢笑道。 “若是需要征召辅兵民夫,立时可以征调两千余人,我已经命令城中的衙役先行去处理了。” “如此,就多谢县尊了。” 武长风不明所以,不过礼数仍然周全。 不过,武长风对于这些物质虽然需求不是很大,但不要白不要。 更为惊喜的是,城内的民夫还能支援两千人! 虽然比不上经过训练的劲勇堡士兵和辽兵,但也能凑数。 “县中事务繁多,既然粮草已经送到,那本官就先回衙署处理公务了。” 王兆麟没有多留,或许是因为太过炎热感觉极为不舒服,又或许是真的有公务需要处理,说完之后便领着衙役离开。 武长风象征性的向前送了几步便止住了步伐,而那名身穿罩甲赤袍的青年军将也是一样。 其实这还是因为武长风不熟悉此时的官场,而引发的误会。 阳原县的知县王兆麟本就是因为大部流寇到来惶恐不安,眼下得到了王光誉的命令更是不敢再说些什么。 开罪了王光誉,一个去官免职绝对是少不了的,而且依照王光誉的个性,日后就是想要复起都难。 在王兆麟上了官轿之后,那身穿罩甲赤袍的军将看着王兆麟离开,随后转身对着武长风行礼道。 “城卫指挥佥事罗桂忠,见过武大人。” 武长风没有猜错,这军将正是城卫指挥佥事。 不过武长风没有想到罗桂忠竟然这么年轻,看起来只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当然这在卫所军之中极为正常,毕竟卫所军职都是世袭。 当初怀来城之战,卫所军之中可是阵亡了不少的军官,他们的子嗣自然就要补上空缺。 武长风不卑不亢和回了一礼。 罗桂忠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按官位比他要高了两级,不过却仍然要受他节制。 单只有卫所军的军职,就是品级再高也没有多大用处,不仅面对着文官低了一头,面对王光誉指派的营官也是要矮一些。 卫所军不堪战历来已久,而且更不用提内地的卫所军。 从王兆麟刚刚的举动就可以看出,卫所军军官的地位有多低下。 一个正七品的知县都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北面流寇虎视眈眈,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客套了。” 面对罗桂忠,武长风自然是没有再自称在下。 卫所军和墩军是一个体系,但现在的武长风是营兵统管,那就是不是一个体制之内,双方互不统属。 “王大人传下命令,命我主持阳泉防务,我需要知道阳泉城中现在城防准备的如何了。” 罗桂忠虽然看起来年轻,卫所军却是承平日久不堪战事,但是作为将门,基础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当下道: “滚木城中尚有约有两千余根,城南原有采石场一座,擂石这些时日已经是命人运来了三千余斤,熬住金汁的大锅也找了数十口到时候可以使用。” “但是城中几乎没有军械,城上的火炮陈旧,卫中没有人敢用,打不了几炮怕是就要炸膛。” 武长风面色微沉,现在营中的辽兵大部分都是溃兵。 逃亡的路上盔甲几乎全部都丢了,刀剑还有,弓箭这些东西大多都是挂在马鞍上的,因此大部分人的马刀都还在,弓箭都没有丢弃。 不过箭失分摊到每个人的身上,怕是只有二十余支羽箭。 现在营中共有甲胃五十七领,他麾下带着的士兵一共八百余名,加起来不到两千人。 这些人在数万人的战场之上能够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披甲和不披甲之间的区别完全就是两个量级。 九边明军身穿着的铁甲,虽说很多都是缺衣少料,但是一般的刀砍枪刺还是难以对其造成什么伤害。 所以在民变初期,少数的明军能够追着数万流寇东奔西逃,屡屡以寡击众。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反了过来。 武长风神色阴沉,浑源州沦陷,张外嘉身死,上千名辽兵陷入了城中。 但是明军最大的损失,却是丢失了上千副盔甲和大量的战马等军械武备的损失。 辽镇普通营兵身上的甲胃大多也都是铁甲,有了这么多甲胃和战马,流寇那边可以再各自武装七八百名精骑。 武长风又问了罗桂忠一些问题。 但是后续的罗桂忠回答的就开始有些摸棱两可,结结巴巴。 武长风没有再和罗桂忠多说,罗桂忠一看就是没有怎么上过战场的人。 从他的口中得到的信息已经是足够了,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你去召集麾下军卒,在驻地校场之上等我到来。” 罗桂忠倒是有派过夜不收前去城外侦察敌情,但是却被流寇的马队赶了回来。 在死伤了七八名骑兵之后,罗桂忠便不敢再派人出城了。 也就是说,现在对于城外的情况,完全就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阳泉县的情况远比武长风想象之中的更为糟糕。 罗桂忠所领的卫军都是出自于前卫,说是有三千余人,但是实际上就两千七百多人。 当初浑源州之战时,他们营兵出城野战,而卫军都是充任的辅兵,做着民夫需要做的工作。 那些军户很多人甚至比流民还像流民,有些人甚至连上衣都没有穿,都是赤裸着上身。 就是卫中的正军,很多人身上穿的军服早就已经洗的发白,甚至还有打着补丁的军卒。 拿着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武长风甚至见过有卫所军拿着,可能是隆庆年间的老古董火器。 也就是那几个千户、指挥使麾下的家丁还算是有几分战力,盔甲和武器都还算精良,勉强能够入眼。 有点难啊…… 第163章 敌来 卫军不堪战,就是九边的卫军也沦为了营兵的陪衬。 这些事情武长风早就知情,无论是原身的记忆之中,还是后世的了解他都了解和清楚。 其实要实话实说的话,卫军比墩军还是要强不少的。 劲勇堡除外…… 从进城到现在,武长风并未搬出自己是墩军的身份、 而他的属下士兵,也被其他人认为是亲兵。 毕竟……装备实在是太精良了。 亲兵能养这么多人,绝对是大官了。 在战斗未结束之前,能忽悠就忽悠。 但是当武长风到校场之上亲眼见到罗桂忠麾下的一众卫军之时,武长风还是僵在了原地。 两千七百多名卫军之中据说有七百多人在北城警戒,三百多人在西城,营中只剩下了一千七百余人 校场之上确实乌泱泱的站了一众军卒,但是这些人之中一眼望去,青壮年只占了半数,都站在前排的位置。 而站在后方位置的,武长风甚至看到了还有花白头发的人,那些还有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也有不少。 前面的青壮站着的队列还算整齐,但是后面的队列便越发的混乱。 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五花八门,几乎没有人穿戴军服,就穿着平日种地的破烂衣服,甚至有些都无法遮蔽身体。 如果不是立在校场之中的明军旌旗,武长风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支军队。 武长风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 校场之上的这些人很多人的面有菜色,简直和他当初在怀来城城外遇到的难民一般。 卫所军常年缺额,逃军众多。 这一次王光誉征召前卫,要其出军三千人。 这赶来的卫所的三千人之中,一多半都是临时东拼西凑而来。 这还是王光誉亲自派人盯着,否则恐怕送来的人青壮更少,军械更差。 从前卫出发的人确实有三千人,不过走了一百多里到阳泉县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两千七百人了。 有三百多人在还没有抵达阳泉的路途中就相继逃跑了。 这已经是常态。 别说是卫所,就是正军都有行军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少人的、 相对来说,墩军应该更加不堪。 但劲勇堡是一个例外。 别说少人,走着走着还多了几个人。 这个几人是沿途墩堡加入进来的、 或者说,这些军户原本就听闻过劲勇堡待遇不错,一看劲勇堡路过,一咬牙一跺脚,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 张衡曾经请示怎么处理这几个临时加入的军户。 武长风倒是没撵走,只要能在大战中活下来,留下来未尝不可。 当然,为了防止扰乱军心,或者这几个临时加入的军户对劲勇堡作战风格一无所知。 武长风将他们编入辅兵。 避免干扰一线战士作战。 回头战役结束,在重新按照劲勇堡的条例进行军事训练即可。 “我不管你们之前的编制是怎样,年龄四十五岁之下,十八岁以上编为一部,其余的人编为另外一部。” “军校共有家丁多少人,也报给我。” 武长风给罗桂忠丢下了一句话后,便直接离开了校场。 再在校场待上一时半刻,武长风估计自己的血压能够升到顶点。 阳泉虽然作为宣府镇、浑源州两地的交通枢纽之地,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只是一个小县,隶属怀来城管辖。 经过了数次的动荡后,如今城内加上因为战乱迁入城中的人口只有一万余人。 城墙方圆不过数里之地,但城墙却是颇高,有四米左右,一些地段甚至快到达了五米。 说实话武长风一开始虽然对于王兆麟观感不佳,但是过了两日后,才知道这个知县还算是个好人,而且能力也不差。 县城周围的百姓听闻浑源州陷落纷纷北逃,只要能够证明本县身份的人,王兆麟都将其放入了城中。 其余身份不明者也都发放了一定的口粮,让其向北继续走。 那些入城的人也都被集中安置着,身上能够作为武器的东西全都收缴了。 还派了衙役去维持秩序,又让罗桂忠分派了一些军兵去担任守卫防止骚乱。 毕竟流贼以内应打破浑源城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 秋季的秋老虎使得天气越发的炎热,时间正在一点一点的推移。 城外的流寇的游骑也越来越多,从原先的屈指可数,到数十骑,再到如今的上百骑,数百骑。 恐慌的气息也慢慢的向着整个阳泉城弥漫。 武长风按着腰间的雁翎刀,带领着数名亲卫再度巡视了一遍城墙。 卫军之中堪用的人只有九百余人,勉强也凑齐了长枪和两百多件还算能用的甲胃。 跟着罗桂忠一起来的有三个千户官,几人麾下的家丁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 武长风让其领着那九百多名青壮作为一部,守卫西面城墙和北面城墙。 流寇若是北上,必然是从三个方向来。 阳泉被三山环抱,能够展开兵力的地方并不多,只有从东和从南两地进攻。 因此东城和南城就是第一防务要点,其余两方只需要分配少量的军兵即可。 当然,吴绍驻守的西边方向也不能轻视。 另外的军余都充任为辅兵,这些人的任务就是战时帮忙去搬运军械,平时帮忙做做杂活。 重新编练成军,武长风分派自己的人前去训练了五六天的时间,这些卫军也算是有了一点军队的观感。 当然,也仅仅只有一点…… 而武长风将自己携带而来的装备分发下去。 “铆钉布面甲共计三百七十六领、锁甲一百二十领、铁遮臂四百二十副,高顶盔四百二十顶……” 何贵言道。 “长枪、马刀、箭失若干,数目书册之上皆有记录可查。” 武长风点点头:“分下去吧。” 这些装备都是劲勇堡铁器方生产的兵甲。 劲勇堡自然是全副武装。 但辽兵还缺少装备,卫军更是稀缺。 八百余名步卒,再加上九百余名骑兵和九百余名卫军青壮,守城能战者也算是有两千六百人。 劲勇堡带来的军械,差不多可以再武装四百名骑兵,能够有效遏制住敌军的攻势。 加上辅兵和城中的壮丁三千多人,守城也算是多了几分把握。 流寇军中缺乏攻城武器,发熕炮并不是红衣大炮,威力并不大,轰不开包砖的城墙。 武长风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就在南边的山岭之上,三道狼烟已是缓缓升腾而起。 第164章 混乱 “冬!”“冬!”“冬!” 浑厚的鼓声自阳泉城的城墙之上缓缓响起,顷刻间便已是传遍了整个城池。 但凡只要身处于屋舍之外的人目光全都投向了南城战鼓响起的位置,而他们都无一例外的看到了那顺风飘扬的三道狼烟。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这什么。 军卒已经得到了将令,狼烟升起代表的便是敌军已至。 而王兆麟也是早早的派遣衙役知会了城中的一众百姓。 “呜————” 呼应战鼓声的,是阳泉城中绵绵不息的号角声。 阳泉城中,明军的营地皆是已经沸反盈天。 明军营地之中聚兵的战鼓声轰然响起,各级军将皆是向着各自的部队快步而去。 卫军青壮的营地最为混乱,但是这几日里,他们吃了饱饭,在劲勇堡军棍的教导之下好歹是学到了一点东西。 罗桂忠等一众卫军的军官他们在见过了流寇,知晓事态,也是立即带领着麾下的家丁维持秩序。 这些卫军对于他们的上官心中本就恐惧,看到军官挎刀执枪而来皆是战战兢兢,哪里还敢继续乱来。 一众卫军的军官加上百来名家丁维持秩序,营地中的卫军虽然有些混乱,但是仍然还是汇聚在了一起。 “不要乱跑,不要乱跑!” 王兆麟一手扶着头顶的乌纱帽,一手拉着腰间的玉带,身穿着一身青色官袍站在一处矮台之上,高声的呼喊着。 此时正是将近午时,县衙附近早早的支起了粥摊,众人原本都遵守着秩序在等着领取粥饭。 但是南城那突如其来的鼓声却是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流寇打来了”,人群瞬间陷入了惶恐之中。 有人想要跑回家中,有人想要向城外逃跑,还有人想要趁乱去打粥饭。 一时间整个街道乱作了一团。 当大多数人都失去了理智是最为恐怖的事情。 人群相互挤压,相互推搡,哭喊声、哀嚎声的响起更是使得众人惶恐不已,加重了人群的骚乱。 王兆麟神色焦急,不住的跺脚大喊,但却是收效甚微。 整个粥棚周围已经是乱作了一团,支起的几口大锅在争抢之中被打翻在了地上,白色的米粥瞬间倾覆在地。 有人被滚烫的米粥烫伤忍不住的哀嚎,但是更多人却是用手,或则是用碗去盛、去抓那倒在地上的米粥。 然而他们才刚低下身子,后面的人潮已经是涌了过来,将他们撞翻在了地上。 两名手持着水火棍的衙役护卫在王兆麟的身旁,怕他也被人流冲撞。 外围的一众原本维持秩序的衙役看到混乱的人群心中惶恐,徘回着根本不敢上前。 王兆麟眼睁睁的看到一名抱着孩童的妇女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瞬间便红了眼睛,一边大吼着,一边挥动着双手,整个人一下便从矮台之上跳下,挤入了人群之中。 两名衙役皆是勐然一惊,他们一直在防备外围的人潮,却是没有想到知县自己往那人潮之中钻了进去。 “保护大老爷!保护大老爷!” 两名衙役面色惨白,直吓得三魂荡荡,七魄悠悠。 要是王兆麟有什么闪失,他们又如何能够活得成。 两名衙役手持着水火棍也不再管其他什么东西了,一通乱打,想要分开人群,但是却适得其反,引起了更大的骚乱。 一众外围的衙役也看到了一下子跳入人群之中的王兆麟,哪里还有人敢站在外围,全都往前走去,尽力分开人群。 但是人潮汹涌,数千人挤在一起,地方狭窄,一时间哪里又能够分离。 眼见人群即将彻底失控,但就在这时,站在外围的一众衙役突然是感觉自己脚下的站立的街道似乎都在震颤。 旋即一阵响亮犹如河水一般的轰鸣声已是从后方滚滚而来。 几名衙役下意识的回过头,而后手中的水火棍就这样僵固在半空之中。 大量的骑兵自北方的街道涌来,甲衣铮铮,遮臂森寒,肃杀之气扑面席卷而来! “砰!!!” 三眼铳的暴响声勐然响起,压倒了一切的人声。 原本不断涌动的人潮在这一刻全都沉寂了下来,所有还能活动人的目光都向着北方的街道看去。 入目之处,一片鲜红,无数旌旗在风中猎猎而动。 武长风放下了手中的火摺,硝烟缓缓升腾而起,刺鼻的硝烟味一瞬间灌入了他的鼻腔。 “推搡、乱动、拥挤者……” 武长风将手中已经击发的三眼铳丢给了一旁的张衡,冷眼扫视了一眼停滞下来的人群,冷声喝道。 “死!” 武长风并非是真想要杀人,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以威势迅速的压服众人。 这种情况在战斗中并非是第一次发生,兵败如山倒的时候比现在这种情况要恐怖一万倍。 而劲勇堡研发的火枪还没列装,他只能使用三眼火统,好在这声音比较大,还吓人。 “疏散人群!” 武长风举起马鞭,对着一众愣神的衙役下令道。 一众衙役回过了神来,虽然武长风不是他们的上官,但是现在他们的知县还在人潮之中,哪里敢怠慢分毫,皆是纷纷上前。 人群的骚动此时被遏制住了,很容易便被分开,没有人不惧怕手持刀枪的官兵。 武长风本来正在城墙之上指挥军将,但是却看到县衙附近发生了骚动,于是立即领兵赶了过来。 狼烟只是示警,流寇要抵达阳泉还需要一段的时间,城墙之上现在情况并不危急。 他刚刚扫视了一圈,都没有见到王兆麟的身影。 武长风记得每次施粥的时候,王兆麟怕生出太大的乱子,都是亲自主持,于是向着一名头戴吏巾的小吏问道。 “王知县人不在这里?” 那小吏脸色苍白,武长风不问还好,一问却是哇的一下嚎了出来。 “大老爷……大老爷陷在人群里了!” 武长风双眉紧蹙,要是在他主持阳泉的防务期间,一县的知县死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要承担一定责任。 人潮逐渐的分散,越来越多伤者被发现,甚至还有因踩踏致死者。 王兆麟并没有什么大碍,他挤入人群的时间很短,加上体型颇为肥胖,拥挤没有伤了他。 被众人发现的时候,王兆麟正站在一侧墙壁的旁边,身后还护持着一名抱着婴孩的妇女。 他头顶的乌纱帽早已经是不知道落到了何处,身上的官袍也是布满了灰尘,腰间的玉带也已经是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