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怪谈:我是演员》 1、新娘守则 【新娘守则(一)】 1.你是新娘,无论男女。 2.新娘新郎婚礼仪式前不会见面。如果看见新郎出现,请立刻闭上双眼,心里默数到七。 3.新娘白天可以自由行走。但别去后院,后院有蛇(白天时间为早上6点到晚上5点59分59秒;晚上时间为晚上6点到凌晨5点59分59秒)。 4.林家祖宅里的人都很亲切友善,包括新娘的公婆。请与大家多多交流。 5.祖宅中的食物都很美味。新娘不能进入厨房。 6.新娘白天必须关好窗门,有人敲门,一定不要打开。 7.遇到事情不要尖叫,会惊扰到新郎。 8.千万不要摘下面具。 看着手里这张有点温热、透着点油墨味儿,似乎刚刚打印出来的a4纸张,荆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的大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一下……她刚才在干嘛来着? 这是哪里?这是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艹!这什么东西?” 荆宁本能地朝后看去,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破洞牛仔裤,顶着杂乱头发的青年。那人脸上戴着一张红色的面具,他脾气暴躁,气急败坏地把脸上那张面具扯了下来。 “他m的!这是哪里?是那个乌龟王八蛋把老子绑到了这里,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老子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花衬衫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斜着那双满是戾气的小眼睛,怒视全场:“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啊!”距离他比较近的是一位穿着jk制服的少女,扎着双马尾,看上去像个高中生。 少女立刻避开花衬衫的怒视,颤巍巍地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她脸上也戴着一张红色的面具。 不,荆宁心中一紧,是屋内所有人都戴着红色的面具。 “包括我。”她喃喃道。 她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那张面具,材质有些奇怪。 这是一间大约四十平的房间。 屋内有床、衣柜、沙发、圆桌、电视柜、书桌、书柜、配套洗手间……狭窄、昏暗的空间内,或坐或站或躺了七个人。 除了刚刚把红色面具拉扯掉,丢在地上的花衬衫,其余六个人脸上都戴着红色的面具。 “……我觉得,你最好把面具戴回去。”原本坐在阴影中的男人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是进入‘怪谈世界’。” “怪……怪谈世界?”制服少女露出惊恐的表情,“那是什么东西?” 阴影中的男人站起来,个子很高,目测足有一米九。 他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解释。 看到那男人的高个子,原本气焰嚣张的花衬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声音小了许多:“你少唬人了,怪谈世界就是个都市传说!怎……怎么可能存在!” “是真的哦,我也听说过。”躺在屋内床中央的女人揉了揉胳膊坐起来,她短发,双眼很亮,很犀利。 “好像是要遵守什么规则,如果不遵守,就会——死掉!” 短发女人比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唬得花衬衫一哆嗦。 “少吓唬人!老子什么都不怕!” “什么规则?老子根本没有看到!” “就……就在你手上……”细弱的声音响起来,是躲在墙角的一个半秃中年男人。 花衬衫立刻瞪过去。 中年人不敢说话了,往墙角缩了缩。 荆宁环顾四周,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纸,应该是进入这个“怪谈世界”后自动生成的。 但是……新娘守则是什么意思? 规则第一条:你是新娘,无论男女。 是指屋子里所有人都成了新娘? 荆宁仔细阅读着《新娘守则(一)》,身后也传来了花衬衫聒噪的声音。他好像是那种看书的时候,不把书上的字大声念出来就没办法看书的那种人。 “新娘守则?你是新娘,无论男女……”花衬衫一边念,一边骂骂咧咧,“什么鬼东西?老子是笔直笔直的!最烦那些……” 他匆匆扫过所有规则,“怎么这么多字啊?看得老子眼花……” 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第八条规则——千万不要摘下面具。 冷汗唰地从他背脊处流了下来。 千万不要摘下面具。 千万不要摘下面具。 黑色的小字似乎闪烁着阴森的血光。 “这……这都是唬人的东西!”他声音哆嗦着,目光快速地寻找着:我的面具呢!我的面具呢!我的面具丢哪里去了! “要真不能摘下面具……那为什么我都摘这么久了,还……还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肯定是假的!” “对!这肯定是假的!” 他语气凶狠暴戾,但全身却控制不住地颤抖,双眼也开始微微泛红。 荆宁、制服少女、蜷缩在墙角的中年男人都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了一些。这种人一旦疯起来,一定会牵连到别人,甚至还会故意拉别人当垫背。 荆宁并不想当别人的垫背。 挤了七人的狭窄房屋内,因为花衬衫的暴躁狂吼,气氛非常紧张压抑。 高个男人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为了让气氛缓解下来。 他道:“怪谈规则中确实会有虚假、错误的规则。” 神经绷紧的花衬衫立刻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 制服少女、中年男人也都心情一松。 荆宁却并没有这句话放松警惕,因为她感觉到屋内发生了一些异常。 她身后圆桌上摆放着的那两盏蜡烛形状的台灯,灯光“呲呲”地闪烁了一下。 电压不稳? “第八条规则肯定是错误的!”他拉开花衬衫煽了煽风,似乎就刚刚那几秒就把他全身给汗透了,“老子就说嘛!老子命硬得很!” “老子不可能那么倒霉,开场就撞上了……” 几乎是一瞬间,屋内所有人都感觉整间屋子变冷了。 “好……好冷!怎么突然就冷了?”制服少女双手抱住膝盖,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最少降了10度。 荆宁心想,她手臂上已经起了密密的一层鸡皮疙瘩。 她眼前一花,再定神后,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人! 不! 有个飘荡荡的,穿着大红喜袍的“男人”已经站在花衬衫的面前! 那个穿着喜袍的男人惨白着一张和从坟墓里刚爬出来僵尸一样的脸,漆黑没有眼白的双眼直直地瞪着花衬衫。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贴脸了! 屋内马上涌出一股尿骚味。 “他……他是飘着的!” “他没有脚!!!”制服少女连滚带爬地往荆宁这边跑。 “他是鬼!” “他没有影子!!”中年男人死死地抱住墙角的柱子,拼命地缩成团。 听到声音,那个“新郎”僵硬地转动他的脖子,朝屋内众人看过来。 冰冷的视线似乎在搜寻着心仪的猎物。 “快!” “快!闭上双眼!心里默数到七!”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念头,荆宁沉声道。 制服少女、中年男人极快地闭上眼,开始数数。 荆宁也开始数数,心脏跟着“扑扑”直跳。 一。 二。 三。 …… 她一边数,一边握紧了圆桌上的蜡烛灯台。虽然知道可能没用,但她也绝不能乖乖等死。如果那只“鬼新郎”选中了自己,自己怎么样也要砸他一脑门。 死一般静寂的屋内,花衬衫也在数。 他每数一下,屋内的尿骚味就漫延得越远一些。 “……七。” 听着花衬衫的声音,荆宁心里也默数到了“七”。 然后,通感中,那两道冰冷的,透着死亡气息的视线消失了。 呼—— 《新娘守则(一)》中的第二条有用。是真的。 屋内几乎所有人都呼出了一口浊气,紧绷的空气也松弛了一些。 规则是真的。 她还活着。大家还活着。 “啊——!!!” 花衬衫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彻了整间屋子。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是鲜血溅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而且溅落的声音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荆宁不敢睁开双眼,她害怕“鬼新郎”没有离开。 花衬衫的惨叫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随后微弱下去。 他死了。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荆宁紧皱眉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 她右手死死地抓住蜡烛台灯,左手紧紧地按在圆桌上。双手过于用力,竟开始痉挛。 她感受到整张圆桌在颤抖,是蜷缩在桌布下的制服少女在抖。 细碎的呜咽声清晰地传入她的双耳。 “……妈妈!爸爸!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制服少女没敢哭得太大声,她害怕那个凶残恐怖的“鬼新郎”还没有走远。她拼命地咬着嘴唇,哪怕已经将嘴唇咬出了鲜血。 荆宁有些动容:莫名其妙地进入这个“怪谈世界”,身不由己地见证了一场死亡,甚至,还无法预测前方会有什么更恐怖更危险的存在。 但她也没有抬手安慰制服少女。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还能活多久。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稳住自己的身体,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地思考。 …… “那个新郎应该已经离开了。”过了好久,高个男人才开口道,“大家睁开眼吧。” 荆宁谨慎地等了几秒,才睁开双眼。 即便心里有了预设,看到眼前的惨状,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变了变。 花衬衫的尸体,以一种“反s型”的模样,诡异得扭曲着。而他的那张脸被自己的双手抓得血肉模糊,白骨凸出,两颗眼珠也崩出了眼眶,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 他死透了。 2、错误规则 “……好可怕的死法。” 短发女人迈着步子走过来,语气中透着些烦躁,“听说,怪谈世界的存活率不足一成。” 一成?那……那不是说她们这群人最多只能活下来一个? 荆宁看向那个短发女人,女人的发色是挑染过的银灰色,皮肤是极其健康的小麦色,身材高挑,肌肉精壮,应该是个体育达人或者健身教练。 “不到十分钟,就死了一个。” 短发女人叹道:“咱们这次这世界难过喽。” 突然,短发女人盯住了荆宁,眼神锋利。 “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第二条规则是真的?” “你难道有什么隐藏的异能?” “没有。” 荆宁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 “我猜的。” “你猜的?”短发女人愣住了。 “死马当活马医。”荆宁镇定地摆摆手,“赌赌运气。” 既然规则怪谈里的规则有真有假,那么《新娘守则(一)》中的八条规则应该不全都是假的,也不全都是真的。因为明显可以看出来,第三条规则和第六条规则是,矛盾的。 第三条规则:新娘白天可以自由行走。但别去后院,后院有蛇。 第六条规则:新娘白天必须关好窗门,有人敲门,一定不要打开。 一条规则说白天可以出门,一条说白天不能出门。自相矛盾。 而且,系统给出的提示是:第三条规则是错误的。 对。 其实系统在荆宁睁开眼的那瞬间就激活了。 她也从系统界面看到了这个“怪谈世界”的一些基础信息。 【新手副本:“林家喜事”】 【听说林家的儿子林成明终于要结婚了,这可是林家祖宅的大喜事!新娘和她的父母早几天就住进了林家祖宅,只是……半夜的时候总能听到一阵一阵诡异的哭声。】 【通关条件:】 【sss级通关:剧情解锁100%,活着逃出林家祖宅。】 【s级通关:获得特殊道具“黑钥匙”,活着逃出林家祖宅。】 【a级通关:存活7天。】 【新手福利:】 【为你排除一条错误规则。】 【《新娘守则(一)》中的第三条规则是错误的。】 她没把这事说出来,她并不确定其它人是否拥有“系统”这东西,她必须隐藏…… “……系统告诉我第四条规则是错误的。”制服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系……系统说这是新手福利。” 荆宁:…… “我……我的系统说的也是第四条。”中年男子抢着回答。 荆宁:…… 好吧,原来人手一个系统。她不是什么独特的“天选之人”。 短发女人问荆宁:“你呢?” “你有新手福利么?” 荆宁默了一秒,点点头。 短发女人哈哈大笑:“你的表情真逗!” 荆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所以你的新手福利是第二条……” 荆宁摇头:“不是。那条确实是猜的。” “新手福利说的是,第三条是错误的。” 制服少女心里数了数,惊喜道:“一共就八条规则,我们有六个人,不是很快就能知道哪些规则是假的,哪些规则是真的?” “而且刚刚……已经验证了第八条规则是真的,第二条规则也是真的……” 那可不一定。 荆宁心想:剩下的六个人未必都是新手,只有新手才有新手福利。明显新手福利有重复的,重复的概率还挺大的。并且,这张a4纸上写着的是《新娘守则(一)》,后面或许会有(二)、(三)、(四)…… 至于第八条规则是不是真的,也还没有完全确定。 所有人在花衬衫死亡的时候都闭上了双眼,花衬衫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没戴面具?还是没有在心里默数? 他数数的时候,发出了声音。发出声音,是违反了第二条规则的。 就目前的信息和过往荆宁看小说看动漫的经验来看,《新娘守则(一)》中第一、二、六的规则比较像是真的,第五、七、八条的规则有可能是真的。但都是猜测。 听到制服少女的话,高个男人赞许地道:“妹子你说得没错!” “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肯定能顺利通关这个‘怪谈世界’!” 短发女人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这两人有点过于乐观了吧? 她问:“大哥,你应该不是新手吧?” 高个子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被你看出来了?你眼光很毒辣嘛!” 短发女人:……我并没有在夸你。 “我确实不是新手了,我已经通关了一个‘怪谈世界’。所以,大家相信我,只要我们相互帮助,团结协作,通关是必然的事!” “上一个‘怪谈世界’,我们有四个人,一起通关的。” 制服少女和中年男人立刻双眼放光地看着他,好像找到了救世主。 短发女人没有高个男人那么乐天派,并无视了“闪闪发光”高兴太早的三人组。她犀利目光看向了屋子最前面,坐在书桌前,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的那个青年。 那个青年穿着黑色t恤,红色的新娘面具遮去了他的长相和表情。 “喂,你是新手吗?” 荆宁也一直在关注着他,这个人坐在自己的身后,是她视线的盲区。在所有人都被突然闪现的“鬼新郎”吓住的时候,这个青年的反应却很平淡,似乎早就料到了“鬼新郎”会出现。 听到短发女人的询问,青年摊了摊手:“新人。” “新手福利,第三条规则是错误的。” “啊,好遗憾啊。”短发女人叹道,“现在通过四个人,也只是排除了两条。” 她有些坏心眼地继续说,“怎么办?还剩下这么多条规则没有确定……” 乐天三人组的气氛一下子就蔫了。 制服少女有气无力地道:“只排除了两条么?只有两条啊……” “你好像忘了什么。”荆宁喊住短发女人。 众人朝她看过来。 “你忘了你自己。” 荆宁盯着短发女人,“你应该也是新人,你的新手福利呢?” 短发女人身形一滞:她怎么知道自己是新人的?她气场这么强,正常人都应该认为她是老手吧?本想着主动出击,套出别人的线索,隐藏自己的线索…… “我们都坦白了,礼尚往来,你也应该坦白。”荆宁缓缓道。 “不然,我们会以为你在故意隐藏。” 这句话一落,高个男、制服少女、中年男人都看向了短发女人。 短发女人面具后的脸颊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摆了一道。肯定是对刚才那事的报复!这小姑娘还挺记仇的。 短发女人清咳了一声:“不错,我确实也是新手。” “我的新手福利是,第七条是错误的。” 第七条规则:遇到事情不要尖叫,会惊扰到新郎。 这一条竟然会是错误的? 这是个重要信息。 但……是“遇到事情不要尖叫”是错误的,还是“会惊扰到新郎”是错误的?还是这两个都是错误的? 荆宁再次仔细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装修得稍显素朴的卧室,对于六个人加一具尸体来说,显得非常狭窄,但对于“新娘”一个人来说,是非常空旷的。 他们六个人都在扮演新娘。 根据系统的信息,新娘应该是在婚礼仪式前,独自一人住在这间卧室里。 “如果我是新娘,我应该如何行动?”荆宁分析着。 根据《新娘守则(一)》,新娘可以出门,但不知道是应该白天出门还是晚上出门。时间被描述得异常精准,甚至精确到了秒。规则如此苛刻,说明时间是极其重要的。 时间……身上没有手机。 荆宁看了一圈,然后看到了墙上挂着一个旧式的木制挂钟。 挂钟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7点15分34秒。 窗外是漆黑的一片,是晚上。 屋内亮着灯,但灯……只有自己身后圆桌上的两个制作成红蜡烛的台灯,蜡烛灯柱上贴着金色的喜字,灯柱下面是圆形的底座,底座上凸起的按钮就是开关。 灯是塑料材质的。 “你在干什么?”看荆宁在研究台灯,短发女人问道。 荆宁收回了手,她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屋内六人中唯一的一个老手,问:“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高个男人似乎不太擅长当“领队者”,有些憨憨地道:“那……那我们先介绍一下自己?” “知道名字以后,我们才能更好的合作嘛。” 制服少女高高地举起手,“我……我叫许晓晓,大家叫我晓晓就好了。” 中年男人也在表示自己的诚意:“我叫赵志。” 高个男人道:“我叫齐大宴,大家可以叫我齐哥。” 短发女人思考了一会儿,“我叫慕榆,羡慕的慕。” 荆宁没有任何犹豫,“我叫演员。” 众人:“……” 高个男人惊讶地道:“啥玩意儿?” 荆宁镇定地解释道:“我不知道大家报出的是不是自己的真名,但我的绝对是假名。” 齐大宴、许晓晓、赵志:“……” 如果他们三人没戴着红色的新娘面具,表情一定很精彩。 哪有人如此坦诚自然地说自己报出的名字是假名的?! “哈哈哈哈!”慕榆大笑起来,“演员,你可真有趣!” 荆宁心中嘀咕:你叫“慕榆”,其实是“木鱼”吧?也是个代号化名! 坐在书桌前的青年接口道:“我叫黑眼镜。” 看来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名。 等慕榆笑够了,齐大宴才讪讪地道:“好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彼此的名字……咳……还有代号。我们接下来就得仔细搜一下这间屋子。” “《新娘守则》中并没有让我们不能触碰什么物品的规则,所以我们可以搜搜,找到更多的线索。嗯……也可以找找看,有什么可以用的物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众人就分片区进行了地毯式地搜寻。 荆宁负责的是房屋中间、圆桌这一小块范围:除了两盏略显诡异的塑料材质的红蜡烛台灯,并没有找到任何信息。 “找……找到了!”许晓晓惊喜地叫道,“垃圾桶里有一张剪坏的喜帖。” 3、新的规则 垃圾桶中,一张大红色的喜帖被剪成碎片。 齐大宴将垃圾桶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我们拼一拼,或许是很重要的线索。” 众人都加入到拼喜帖的队伍中,除了满屋子游走的慕榆和坐在书桌前没怎么动过的黑眼镜。 喜帖被剪得很碎,四人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拼得七七八八。 新娘的名字被黑色的油性墨水完全涂黑,新郎是林家儿子“林成明”。喜帖中最重要的信息是——婚礼将于4月4日,子时12点举办。 荆宁马上想到《新娘守则(一)》中的第二条规则:新郎新娘婚礼仪式前不会见面。 婚礼仪式是在4月4日的子时12点。 这条信息是指婚礼仪式前,他们这群新娘还能保证基本的安全? 荆宁一边思考着,一边将拼好的喜帖小心翼翼地翻过来…… ——他们在说谎!说谎!!! 血红色的几个大字,凌乱地写在喜帖的背面。 看到这句话,荆宁、齐大宴、许晓晓、赵志都脸色一变。 这是新娘写的? 红色的字体中透着浓浓的疯狂和绝望,众人似乎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画面。被逼入绝境的新娘用红色油笔写下这句话后,再疯狂地用剪刀把这张喜帖剪碎…… “婚礼仪式是4月4日,那今天……是几号?”许晓晓颤着声音问。 齐大宴摇了摇头,他刚刚搜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跟日期有关的东西。他们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屋子里也没有手机、台历这种东西。 “今天是4月2日。”荆宁淡淡地道,“挂钟有显示。” 齐大宴三人抬头看去,那种老式的木质挂钟确实会在钟表盘上显示日期。 四个小小的木格凸起,显示的数字是:0402。 今天确实是4月2日。 “距离婚礼仪式,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准确得来说,是大约51个小时。时间紧迫。 他们只找到了《新娘守则(一)》,或许……不,一定还会有新的《新娘守则》。 《新娘守则(一)》中提到了后院、厨房,还让他们去找林家祖宅里的“人”去聊聊,但他们没办法确定错误的规则三“新娘白天可以自由行走。但别去后院,后院有蛇”具体哪一部分是错误的! 现在是晚上,新娘可以出门么? 要是错误的是“白天”,新娘可以晚上出门……但如果错误的是后半句呢?要是出门是违反规则,会不会被惩罚?花衬衫死得如此迅速,如此惨烈,没有人有胆量敢用性命去尝试。 “呀!这里还有一张规则!” 满屋子闲逛的慕榆突然出现在书桌前,一把拉开了书桌的抽屉,将里面的那张a4大小的规则纸抽了出来。 “是……《客房守则》。”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黑眼镜没来得及阻止。 红色面具后的黑眼镜死死地盯着慕榆,满身戾气。他发现齐大宴等人听到慕榆的声音都朝着书桌围了过来,只能收敛戾气,站起身,离开了那里。 荆宁注意到黑眼镜的小动作: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他不想和大家合作?为什么? 单打独斗怎么能比得上团队合作?他是知道了什么内部信息,隐藏着没有说? 心里多出一分警惕,荆宁一边关注他,一边也朝书桌走过去。 和《新娘守则(一)》同样材质,同样大小的a4纸上写着几行字: 【客房守则】 1.新娘未进行婚礼仪式前,必须住在客房;婚礼仪式后,必须住在婚房。 2.客房里不能居住奇数个的客人,会不吉利。 3.客房里的红色蜡烛灯不能熄灭。 4.客房里没有镜子。 规则第一条表明,他们现在身处的卧室是客房,而外面还有婚房。等待探索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荆宁分析完第一条规则后,就悄悄地抬头看向了众人。 许晓晓正专心念着规则,并没有意识到什么。赵志脖子上都是汗,用手帕不断擦着。齐大宴身体有微微的僵硬。最后,她对上了慕榆的目光,短发女人的目光犀利中又带着一点嘲讽。 慕榆也看出来了。 《客房守则》的第二条:客房里不能居住奇数个的客人,而他们一开始是七个人。 是奇数。 如果花衬衫没有撕下面具,因违反规则而暴毙。 等七个人看到这张《客房守则》的时候,必然会发生内斗。 到时候就会有一个人被投出去,被放逐,或者……被杀死。 这样才能满足偶数个客人的这条规则。 怪谈世界里不只有外部的“祂”会杀人,内部的人也会杀人。 怪谈世界里的“祂”甚至还会用规则引诱他们自相残杀。 荆宁后背有些发冷:因为她不能保证她自己绝对不会被“投”出去。 “……客房里好像真的没有镜子。”没发现规则中隐藏的杀机,许晓晓的声音依旧天真乐观,“蜡烛灯……是指圆桌上的那两个吗?” “整个客房好像就只有那两盏灯……啊!!” 那两盏灯灭了。 客房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暗红色的光。 原本是白墙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面红木镶边的镜子。 “镜子!” “镜子里有人!”慕榆声音一沉。 荆宁和慕榆抢步去看,齐大宴则被许晓晓和赵志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镜子里是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女人,女人穿着一双血色的红鞋。 女人脸上没有五官,她在用力地敲着镜子。 “咚咚咚!咚咚咚!” 寂静的客房里,这声音显得异常恐怖。 “她……她不会从镜子里跑出来吧?”许晓晓一手抓着齐大宴,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但又悄悄地透过手指的缝隙,又害怕又好奇地往外看。 不确定。 不确定这个无脸新娘会不会从镜子里跑出来。 荆宁心道,她明显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又下降了。 是不是“鬼新郎”又要来了? “镜子!镜子里……又多了一个人!” 是刚刚才见过的那个穿着大红喜服的男人!那个僵尸一样惨白着脸的男人,那双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会转动! “快!快把眼睛闭上!它……它要出来了!”荆宁喊道。 “啪——” 圆桌上的那两盏红色蜡烛灯,突然又亮了。 墙上的镜子消失了。 镜子里的无脸新娘和“鬼新郎”都一起消失了。 “呼,吓死我了。”许晓晓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另一只手根本不敢放开齐大宴。 齐大宴左右各挂着一个人,甩都甩不掉。 他郁闷地道:“怎么回事?灯怎么突然就灭了?” “不是你干的?”慕榆质问站在墙边的黑眼镜。 黑眼镜冷笑道:“我又不是长臂猴,又没有超能力,离这么远,我还能关掉那两盏灯?” 客房正中间的圆桌,距离他的位置确实有些远。 “真不是你干的?”慕榆还是很怀疑,但她没有证据。 “当然不是!”黑眼镜快步走到圆桌前,上下看着,一副仔细观察的模样,“开关就在灯座上,刚刚我们都没站在这里。肯定……肯定是那个诡异的‘祂’干的!” 齐大宴等人都见过“鬼新郎”的闪现,诡异的力量把灯关了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慕榆没再吭声。 “刚才……客房里有镜子!所以《客房守则》第四条是错误的!”许晓晓道。 赵志还在擦汗:“那第三条规则是正确的?” “蜡烛灯绝对不能熄灭?” “灯灭了,那个鬼一样的新郎就会出现?” 几人在那里讨论着《客房规则》的真假,荆宁则假装随意闲逛,慢悠悠地晃到了黑眼镜刚才站着的墙边。 墙上挂着一幅画,是二十年前的旧式审美,玫瑰花、蝴蝶,以及“百年好合”几个水墨字。她倾斜着身体,用面具后的余光朝那幅画的后面看去。 内嵌进墙壁的电闸开关。 黑眼镜刚才就是用这个电闸开关把圆桌上的两盏红蜡烛灯给熄灭了。 荆宁有两个疑问:1.黑眼镜为什么要突然关灯?2.黑眼镜怎么知道这幅画后面有电闸开关? 直到众人走去书桌前查看《客房守则》,黑眼镜都一直在书桌那块范围活动。他并没有走到客房门口,并没有在这块进行翻找。 黑眼镜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信息?还是他有什么隐藏的“异能”? 隐藏的异能——对,这是慕榆曾说过的话。 难道在怪谈世界,真的有“异能”存在? 这个黑眼镜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咚咚咚!” “咚咚咚!”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把离得最近的荆宁吓了一跳。 刚刚解放双手,重获自由的齐大宴,两只手倏地又被许晓晓、赵志紧紧地挂住了。 齐大宴:…… 紧紧盯着黑眼镜,站在圆桌不远处的慕榆僵住了身体。 假装在圆桌前查看的黑眼镜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时间是10点10分。 这些细节都被荆宁收入眼底。 敲门声还在继续,客房内的众人都不敢说话,甚至连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女儿啊,别老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出来透透气啊!”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对啊,你妈说得对,我们的话,你得听!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中年男人的声音。 应该是新娘的父母。 系统中提示过:新娘和她的父母在举办婚礼的前几天就住进了林家祖宅。 但是“新娘”应该出去吗? 《新娘守则(一)》的第三条规则:新娘白天可以自由行走。但别去后院,后院有蛇。 这条规则是错误的,但不确定错误的是哪一部分……荆宁刚才已经思考过了。 在无法论证第六条规则“新娘白天必须关好窗门,有人敲门,一定不要打开”是正确的前提下,没有人敢用性命去…… “吱呀——” 一道黑影闪过,黑眼镜已经拉开了客房的大门。 4、前院守则 中等身材的两个人站在门外。 中年女人穿着暗红色的裙子,中年男人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衬衫西裤,两人皮肤粗糙,肤色较深,应该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或者农民。 但是! 两人脸上也戴着面具,白色的面具。 荆宁离得近,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辨别得出,这两个白色面具的材质应该和新娘面具的材质是相同的。 夜风有些冷。 将两人身上的味道吹过来。 中年女人身上有淡淡的劣质的香水味,中年男人身上则是浓郁的酒味。 两人粗壮的身体挡在了门口,荆宁站的位置,没办法看到外面。 “喂!你为什么要开门!” 慕榆身手矫健地藏在黑眼镜的背后,压低声音质问道。她距离他一米远,右手还抓着一把椅子,只要黑眼镜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她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椅子砸向他。 黑眼镜冷笑一声:“只有晚上我们才可以出去!” “婚礼前我们要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到时候全都得死!” 他说得非常笃定。 两句话,就能帮助荆宁推断出三个结论。 1.《新娘守则(一)》的第六条规则是真的。白天,新娘无法出门,而且必须关好门窗。 2.规则中出现的后院、厨房、婚房甚至其它场所,必须进行探索,寻找某些关键道具,否则到了4月4日的婚礼,没有关键道具的新娘必然死亡。 3.黑眼镜确实掌握着一些正确的,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慕榆被说服了。但她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这是一个“千万不能摘下面具”,一旦摘下面具就会死亡的怪谈世界。 必须离黑眼镜远一点,她可不想突然被摘下面具。 荆宁也是同样的想法。现在她和黑眼镜的距离有些近,只有大约半米。 黑眼镜和她差不多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但对方毕竟是男性,力气比她大。她必须小心对方突然下黑手。 荆宁屏住呼吸,以黑眼镜为圆心,慢慢往后靠了一点。 “我们可以出去?” 齐大宴拖着两个“巨型”挂件,缓缓往客房门口走来。 黑眼镜看了齐大宴一眼,有些忌惮。他点头道:“嗯。我们必须出去。” “可是规则第三条不是说,新娘是在白天……”许晓晓想了想,“对哦,这条规则是错误的。” “我还以为后半句是错的呢!” “难道后院真的有蛇?” 赵志还在流汗,“或许……两部分都是错的!” “也就是说——新娘白天不能出门,后院没有蛇。” “但是……第四条也是错的。”许晓晓小声地道。 《新娘守则(一)》第四条规则:林家祖宅里的人都很亲切友善,包括新娘的公婆。请与大家多多交流。 错误的是“都很亲切”,还是“多多交流”? 林家祖宅的人不亲切?还是不能交流?还是两个都是错误的? 众人分不清真假,所以到现在为止,荆宁等人都不敢回应新娘父母的对话。 就在荆宁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黑眼镜推开白色面具的新娘父母,大步走了出去。 “让开,我出去透透气。” 新娘母亲笑道:“那就好!出来就好!” 新娘父亲打个酒嗝,嘀咕道:“早该出来了!你每天睡觉的时间也太长了!” 荆宁五人等了几秒钟,没见任何恐怖的事情发生,都松了一口气。 可以和新娘的父母进行交流。 可以在晚上走出客房。 那《新娘守则(一)》的第四条,错误的是前半部分——林家祖宅的人并不亲切友善,尤其是新娘的公婆。 这是正常的逻辑。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新娘的父母是穷苦人,而新郎林成明,拥有面积广阔的林家祖宅,单单一间客房,里面就有各种高档家具,虽然样式比较老旧。 新娘和新郎之间存在明显的经济差距。 要娶一个穷媳妇的新郎父母,自然不会太“亲切友善”。 荆宁心道:但这只是普通正常的逻辑。怪谈世界里,会有正常的逻辑么? 她不清楚,她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 新娘父母让开后,众人就能看到门外的场景。 客房外是一条古色古香的走廊,走廊外是两排花坛。花坛里种着五彩斑斓的花。前方院子很开阔,右前方大约三四十米处有一座高高的红木大门。大门下的屋檐上挂着两个贴着“喜”字的红灯笼。 客房的左边和前面各有两排大屋子。大屋子的门前都挂了红灯笼。 红色的灯笼晕染着暗红色的光芒,在这个古宅中显得阴森恐怖。 “太……太吓人了。”许晓晓死死地抱住齐大宴的胳膊,“中式恐怖什么的,最吓人了。” 荆宁深表认同。 小心谨慎地,极其缓慢地,荆宁五人从客房中走了出来。 对比他们的惊恐紧张,黑眼镜已经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在所有人都走出客房的那瞬间,一张纸条从天空中飘落,晃悠悠地落在了走廊外的石子路上。是新的规则。 慕榆眼疾手快地冲出去,捡起了那张规则纸。 她似乎担心这张规则纸会被黑眼镜据为己有。但黑眼镜只是瞪了慕榆一眼,往走廊的另一端离开。 “他……他不看新规则吗?”许晓晓问。 赵志哆嗦地道:“难道……难道他已经看过了?” 齐大宴朝黑眼镜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慕榆拿过那张规则纸,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是《前院守则》。” “看来,这里就是前院。” 【前院守则】 1.井是非常危险的,千万不要往井里看。 2.你可以在前院自由闲逛。但千万不能去后院。 3.前院没有养猫,听见猫叫,请立刻告诉新娘的公婆。 4.前院大门口挂着的是红色灯笼。如果你看到了白色的灯笼,请立刻闭上双眼,心里默数到七。 5.前院没有剪刀。 “井?前院有井吗?”许晓晓好奇地往视线昏暗的院子里看。 “有。”慕榆点点头,伸手往走廊和大门口中间大约五六米处的地方一指,“那里就有一口井。” 她视力极好,而井所在的那块地方,黑暗又异常浓密。几乎一进前院,她就发现了。 “井为什么会在那里?不吉利不吉利!”赵志紧紧地抓着齐大宴。 古人对井的风水极为讲究。传说,井的位置不同,会影响屋宅内的气脉。 “你对风水有研究?”荆宁问赵志。 赵志犹豫了很久,才点点头:“略……略知一二。” 齐大宴:“你得说出来,我们必须团结合作!” 一米九的个子摆在那,不说话都很有气势。赵志被看了一眼,马上道:“正常……正常的祖宅都是坐北朝南的,那么大门在那边……大门朝向是南边,相对的,我们这边就是西边。” “西边是客房,很正常,古代就有西厢房的称呼。我们的左边这排屋子应该就是主屋,我……我猜,婚房应该就在这排屋子里。” “在风水学上,东边是青龙位,属阳。西边是白虎位,属阴。” “东边的井水,叫做阳水,也叫龙水;西边的井水叫做阴水。” “一般来说,阳水会让家宅人丁兴旺,家运昌隆;阴水会让……” 赵志没有说下去。 齐大宴接口道:“前院这口井靠近客房这边,是在西面,所以……是阴水?” 赵志:“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许晓晓低声念叨:“难怪这宅子阴气这么重!” “看来第一条规则是正确的!” 没有人反驳。正常人也不会在黑漆漆的大晚上往一口井里看。 但这条规则是否正确,荆宁并没有完全确定。 “后院!又提到后院了!”许晓晓道,“后院肯定是特别特别危险的地方!” 荆宁心道:已经有两张规则纸提到了“后院”。后院肯定极其重要。规则再三强调不能去的地方,会不会其实就是破局的关键? “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没有养猫,为什么还会听到猫叫?” 许晓晓打了个寒噤,“古宅里的黑猫,一想到那画面,有多诡异恐怖就有多诡异恐怖。” 慕榆点头道:“红白灯笼也很恐怖。” “都是经典的中式恐怖元素。” “但是……剪刀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强调,前院没有剪刀?” 荆宁在看到“剪刀”这两个字,第一反应是客房垃圾桶里被剪碎的那张喜帖。剪刀难道在客房里?但刚才地毯式大搜查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剪刀。或许……是他们疏忽了。 因为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找到墙壁那幅画后面隐藏着的内嵌式电闸开关。 直到黑眼镜的小动作,荆宁才发现。 剪刀?剪刀有什么用?剪刀是关键道具? 就在荆宁仔细思考的时候,黑眼镜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他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问这话的是慕榆,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个黑眼镜非常奇怪。 黑眼镜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到底在找什么?”齐大宴问。 黑眼镜明显是有些忌惮齐大宴的,他低下头,思考着要不要坦白。 “或许你可以问问新娘的父母,”荆宁开口道,“规则不是说可以多多交流?” 黑眼镜心上一动,抬头朝走廊上的新娘父母望去。 众人也看过去。 昏暗的走廊中,挂着两盏红色的大灯笼下,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暗红色的灯光落在那两张惨白诡异的白色面具上,好似有细小的阴影在不断蠕动。 他们好像一直在等着。 等着“新娘”过去询问。 5、喜鞋 “好……好可怕。” 一看那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许晓晓和赵志就控制不住地又挂在齐大宴的手臂上。 夜风吹过,更冷了。 就连胆子大一些的齐大宴、慕榆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黑眼镜还在犹豫。对于能不能向新娘父母询问这事,他好像也没有底。 荆宁相对镇定。 她解释道:“没有一条规则是没有用的。” “只是规则的真假暂时无法判断。” 荆宁对黑眼镜道:“你刚才已经和新娘的父母对话了,那么说明是可以和新娘的父母沟通交流的。” “不然,新娘父母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呢?” 对,怪谈世界里不会存在无意义的具体人物。 齐大宴回想自己通关的上一个怪谈世界,认同荆宁的观念:“演员,你说得对。” 众人:…… 荆宁表情一僵:她都快忘了她这名了。 黑眼镜脸皮抽搐了一下:叫“演员”这个名字,说出来的话叫人怎么相信? 但对方不像他知道一些后续信息,应该不会骗他。 而且那东西要是找不到,婚礼当天,他们一群“新娘”都得死! 反复斟酌了一会儿,黑眼镜还是朝着走廊上的新娘父母走了过去。 灯光阴影里,慕榆悄悄碰了一下荆宁:“你没骗他?” 荆宁摇摇头。 慕榆压低声音道:“这小子心眼坏得很。我严重怀疑刚才在客房里的灯灭是他搞得鬼!” “不管怎么样,咱们得防他一手。” “嗯。”荆宁没有反对。 如果有特殊情况,必须且只能挑选一个人做自己的帮手和伙伴,她会选慕榆。 胆子大,很机敏,肌肉线条也很美,身手应该很不错。 就在两人暗中沟通的时候,黑眼镜已经进了走廊。 他开门见山,直接问:“有见过一双喜鞋吗?” 新娘的母亲笑了一声:“女儿啊,那是你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东西怎么能保管不好哦?结婚的时候,要是没有喜鞋,会出大事的!” 新娘的父亲脾气有些暴躁:“一天到晚不开门,还丢三落四的,嫁出去只会丢我们家的脸!” “这两人怎么说话的!”许晓晓很气愤,“他们……他们不会是卖女儿吧!” 看穿着打扮,新娘的父母穷,而新郎家有钱,现在新娘父母态度还这么恶劣,正常人都会想到“拿女儿换彩礼钱”这种在热搜排行榜上经常出现的新闻。 荆宁的关注点倒是有些不同。 ——喜鞋? 黑眼镜满院子得找,是在找新娘的喜鞋? 没有喜鞋,婚礼仪式的时候,会出大事? 镜子里的无脸新娘,脚上穿着的那双红色的鞋子,不会就是喜鞋吧? “你们知道喜鞋在哪?”黑眼镜还在和新娘的父母“沟通”。 新娘的母亲讪笑道:“就算我们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傻女儿。” 新娘的父亲只是哼了一声,身上的酒臭味更重了。 “为什么不能说?你们不爱你们的女儿嘛!”气愤不过的许晓晓爆出一句话。 倏地,夜风变冷了。 两人脸上的白色面具变了,变得有些锈黄,有些阴森。 面具后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许晓晓。 许晓晓被吓得立刻缩到了齐大宴的身后。 “女儿,你还有什么话要问的?”新娘的母亲语气有些阴冷,有些不耐烦。 “哎呀,太热了,我要回屋子了。”新娘的父亲抱怨着。 黑眼镜有些不死心,但又有些害怕。他知道新娘的父母并不是什么善茬,并不敢惹怒两人。正犹豫着,有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见到过一把剪刀么?”询问的是荆宁。 两人的面具颜色又变了:白色淡去,锈黄加深——昏暗的红色灯光下,隐隐地看着像是两枚诡异的古代铜币。 “问剪刀做什么?你又想做什么?”新娘的母亲语气严厉,甚至称得上尖锐。 “你折腾得还不够嘛!你这个不孝女!”新娘的父亲咆哮着。 “太过分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骂你们的女儿!”气不过的许晓晓高声嚷嚷道。 愤怒已经盖过了恐惧,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许晓晓大声道:“你们根本就不……唔唔……” 后面那句话被齐大宴捂了回去。 带着锈黄面具的新娘父母僵硬地转动四肢,冰冷的目光死死地锁住许晓晓。 “捂住她的嘴,别让她再说话了!不然,我们一群人都得死在这里!”黑眼镜后背都湿透了,急忙往客房退,但他不敢大声,“快,快躲进来!” “要是他们暴走了,我们都得死!” 齐大宴似乎很信黑眼镜的话,他一手捂住许晓晓的嘴,一手斜挎着她的腰,把她往客房这边搬。赵志看到这情况,赶忙跟着往客房大门这边跑。 荆宁和慕榆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她们没敢赌,紧跟着齐大宴往客房跑。 “呲呲呲——” 夜风哗哗吹过,走廊上的红灯笼也发出电压不稳的声音。 “呲呲呲——” 走廊上,新娘父母的影子快速地变化。 尤其是他们影子里的脑袋部分—— 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那影子里还长出了耳朵,是个怪物! “快!快把门关上!”黑眼镜吼道。 就在落在最后的荆宁和慕榆齐齐把客房的大门关上的那瞬间,两道抓痕深深地嵌进了铁门上,星火崩出,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就差一点! 要是被那两爪子碰到了,皮开肉绽是最轻的,严重地可能立刻人首分离! 太惊险了! 荆宁手心里都是汗,但她不敢放松。她低头,门缝下有漆黑的影子。 影子在不断地左右移动。 他们没有离开! “你疯了吗?你干嘛要去招惹他们?”黑眼镜大声质问许晓晓。 被齐大宴捂红了嘴的许晓晓很委屈,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我……我没有……” “我……我不是故意的……” 齐大宴看了她一眼,没安慰她,只是叹了一口气。 慕榆有些气愤,冷笑道:“黑眼镜,你知道什么其它规则,就说出来!别他m的藏着掖着装神秘!别人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犯错!” “你说什么?”黑眼镜尖声道。 慕榆抡了抡袖子,打架她可一点也不怕。 “好了好了,别吵了。”齐大宴怕两人真得打起来,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队友,不要吵架,不要内讧。” 黑眼镜和慕榆谁也不服谁,还在瞪着眼。 “新的规则出现了。”发声的是荆宁。 她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圆桌上,又多了一张规则纸。 众人面面相觑。 才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有四张规则了。 规则就像越织越密的罗网,将他们这群人牢牢地困死在里面。 安静了几秒后,荆宁率先走到了圆桌前。 随后是慕榆、齐大宴等人。 荆宁拿起那张纸张,在昏暗的红蜡烛台灯下,开始阅读。 【新娘守则(二)】 1.当新娘的父母面具变黄时,请立刻离开,并寻找安全地点进行躲藏。 2.当新娘的公婆面具变黑时,请立刻离开,并寻找安全地点进行躲藏。 3.新娘的面具不会发生变化。 4.为了你的健康,新娘需要定期服用药物。 5.婚礼仪式时,新娘必须穿上红色的喜鞋。 看完新的五条规则,慕榆冷冷地对黑眼镜道:“所以你早就知道?” 黑眼镜早就知道这些规则,所以一进前院后就立刻寻找喜鞋。他也知道新娘的父母面具可能会发生变化,所以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去跟新娘父母对话。 这话一落,众人都齐齐地看向黑眼镜。 见五人都警惕地盯着自己,黑眼镜往圆桌旁的椅子上一坐:“是。我有点小异能,提前看过这些规则了。” “但这是我保命的底牌,怪谈世界太危险了,你们总不能要求我全盘托出,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吧?” “我想你们肯定也藏了点东西。” 他直接点名。 对慕榆,“你握拳的手法很专业,职业拳击手?” 对荆宁,“还有你,演员?你没点异能,鬼都不相信!” 荆宁:…… 她这个名字好像太出挑了,人人都觉得她藏了一手? 这个理由很合理,齐大宴、许晓晓、赵志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展示了自己的“异能”,黑眼镜就不打算藏着掖着,有些得意地坐在圆桌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我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你们想要活着出去,最好老老实实都听我的!” 荆宁皱了皱眉,没说话。 慕榆冷笑道:“你真得知道?不是故意唬我们的?” 许晓晓、赵志都有些怀疑地偷偷看黑眼镜。 黑眼镜摆出一副大佬姿态:“你们不信?” “那我就向你们证明!” 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语气非常得意,“再过30秒,外面就会有人敲门。” “敲……敲门?”许晓晓惊恐地道,“大半夜的谁会过来敲门?” 赵志问:“不……不会又是新娘的父母吧?” “吵什么吵!”黑眼镜怒骂了一声,“都给我安静等着!” 为论证黑眼镜说的话的真假,许晓晓低声数着数。 “……二十七。” “二十八。” “二十九……” “咚咚咚!” 门外,准时、准分、准秒地响起了敲门声。 6、药 “咚咚咚。” 这声音,清晰的宛如已经敲响的丧钟。 许晓晓惊恐地缩到了最里面。 角落里的赵志不由打了寒噤。 齐大宴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面具遮住了慕榆的脸,但她的神色估计也不太好。 荆宁皱紧了双眉。 早在10点10分的时候,黑眼镜就精准地预知了门外的敲门声。 而这次的预知,是第二次。 “看吧,我说得是完全正确的!” “你们必须乖乖听我的!”黑眼镜得意极了。 见众人都不敢反驳他,他隐约成了这支小队伍的首领。 “谁去开门呢?”他故意拖长声音,将狎猝恶意的目光扫过众人。 许晓晓、赵志不自觉地往黑暗里缩了缩。 齐大宴也深深地低着头。 慕榆暗中握紧了拳头。 荆宁避开了他的视线。 谁都不想死,谁都不想被选中。 “你!你去开门!”黑眼镜伸手指向慕榆。 “快!别磨磨蹭蹭的!快去开门!” 被选中的慕榆眼神一冷,她没有犹豫,快步走过去就要把门打开。 突然,抓着门把手的右手被人拉住了。 慕榆不解地抬头,是荆宁。 “等一等。” 面具后的黑眼镜表情猛地一变:“演员,你干什么!” 荆宁没有搭理他,只对慕榆轻声道:“再等一等。” “咚咚咚。” 一阵稍显急促的敲门声后,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开门吧,你该吃药了。” 不是新娘的母亲,这声音更加温雅平和,是新娘的婆婆? “医生叮嘱过,你的身体要想养好,就必须按时吃药,注意休息。” 慕榆马上想到了《新娘守则(二)》中的第五条:新娘需要定期服用药物。 是新娘的婆婆来送药了? 她疑惑地看向荆宁。 荆宁正耐心等待着,等外面没有再响起说话声后,才把客房的门打开。 走廊上的灯光似乎明亮了一些。 没有任何危险发生。 荆宁的推测是正确的。 单独住在客房里的“新娘”,听到敲门声后,并不会立刻开门。她要听清楚了外面的那个敲门人是谁,才会把门打开。早在10点10分的时候,黑眼镜也是这么做的。 他虽然早就知道外面敲门的人是谁,但直到新娘的父母说完话之后才打开了门。 结合《新娘守则(一)》第六条规则“新娘白天必须关好窗门,有人敲门,一定不要打开”——听到敲门声,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能随便打开。 在这个古怪诡异的祖宅中,“新娘”对敲门声异常谨慎。 甚至,“新娘”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把喜帖剪碎,丢进垃圾桶里。 ——这是基于目前找到的所有线索,按照逻辑,进行的推理。 推理对了。 荆宁用余光看向依然坐着的黑眼镜,他阴冷的目光正直直地盯着她的后背。 他想给慕榆使绊子,所以才会催促慕榆去开门。但他的这个阴谋,被那个该死的“演员”破坏了! 慕榆手心里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荆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才缓慢地朝门外看去。 古色古香的走廊里,站着两个人。 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左边的那个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裙,裙子的领口、袖口都有精细的绣花,身材高挑,气质优雅,应该就是新娘的婆婆。 右边那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衬衫,是新娘的公公。 新娘的婆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六个小盒子。每个小盒子里都有一颗黑色的药丸。 每人都有份。 荆宁拉着慕榆站在一边,把位置让给黑眼镜。 黑眼镜本不满她帮助慕榆,现在看她这么识时务,只能压了一口气,走过去拿起托盘中的一个小盒子。 他命令五人:“都把药拿了。” 荆宁五人有样学样,把装着黑色药丸的盒子拿了。 托盘空了以后,新娘的婆婆似乎松了一口气。 “吃了吧,别误了时间。” “这些天你精神有些不好,吃了药才能好些。” 荆宁看着白色塑料盒中的那颗黑色药丸,犹豫着。 这颗到底是什么药?能吃么?会不会…… “你……不吃药?” 冰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呲呲呲——” 走廊上的大红灯笼有开始诡异地闪烁起来。 因为距离近,荆宁甚至能看到两人白色面具上正慢慢蠕动的黑色阴影——就和之前的新娘父母一样! “快!快把药吞了!” “不然,他们就要暴走了!” 黑眼镜压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荆宁看过去,他已经抬手把药丸丢进了嘴里。 因为他的催促,许晓晓和赵志也哆哆嗦嗦地把药丸吞了进去。 “哗啦哗啦——” 夜风变得剧烈,新娘公婆的影子也开始快速变大。 似乎“新娘”不把药当着他们的面吃掉,他们就会生气,就会暴怒。 身边的慕榆咬了咬牙,打开盒子,正要把药丸吃下去……突然,荆宁抓住了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黑眼镜:“快点啊!你们两个磨蹭什么?是想让我们一群人跟着陪葬啊!” 荆宁用余光观察着,里面的齐大宴也因为黑眼镜的催促,把药吃了。 慕榆迟疑了一会儿,把药丸丢进了嘴里。 就剩下荆宁她一个人了。 “呲呲呲——” 大红灯笼的电压似乎更加不稳了。 黑色已经从面具的两边蔓延到了正中间。 影子也有东西似乎要挣破而出。 荆宁心中默数着时间,在新娘公婆的利爪完全长出来前,把那颗黑色药丸放入了嘴里。 夜风停了。 灯不再诡异地闪烁。 黑色迅速地从面具上消退。 影子变回了正常的模样。 危险消失了。他们安全了。 新娘的婆婆贴心地道:“吃了药就好好休息,有事可以叫我们,我们就住在隔壁。” 两人离开,走进了走廊右边尽头的那间房子里。 “你疯了?”黑眼镜速度冲过来,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他警告地瞪了荆宁一眼,“你迟早会害死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还在观察着她:这个女人怎么没有反应? “头……我的头好痛!”屋内的许晓晓双手抱着头,半蹲在地板上,十分痛苦。 赵志好像想到了什么,掐着咽喉,不断地干呕着。 黑眼镜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来路不明的药也敢吃,蠢货! 他想象着慕榆和“演员”也会和那两人一样抱头痛哭,痛苦挣扎,但等了几秒,两人一点“症状”也没有,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 “你……你们……”他吃惊地张了张嘴,“你们不是……药……” “你是说这颗药?” 荆宁张开嘴,把藏在舌根下的黑色药丸吐在了手心里。 “都不知道是什么药,我怎么敢乱吃?” 慕榆冷笑一声,也把药吐了出来:“你是故意的!你早知道药有问题,还催我们吃!还假装自己已经把药吃下去的样子,来骗我们!” 黑眼镜全身一僵。 他的计谋被看穿了! “还好演员提醒了我,不然连我也要被你骗了!” 刚才荆宁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别吃,含着。 慕榆一把抓住黑眼镜的衣领,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故意害人?” 黑眼镜意外这个短发女人的力气会这么大,竟然让他挣脱不开。惧怕对方的武力值,他只能讪笑道:“没……没有。这……这药死不了人的。” “许晓晓!” 荆宁一回头就看到许晓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跑过去,蹲下身,用手指去触碰许晓晓的脖颈动脉。 还好,还有心跳。 “她怎么样了?”慕榆松开黑眼镜衣领,快步走了过来。 荆宁摇摇头:“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黑眼镜哼哼道:“我都说了没事!” “没事,你怎么不吃?”慕榆回头瞪了他一眼。 黑眼镜张了张嘴,没吭声。 许晓晓和赵志吃下那颗黑色药丸。药效发作,他们完全昏睡了过去。 ——只是让人昏睡过去的药? ——因为“新娘”的精神不好?所以,新娘的公婆才会给她药? ——新娘的公婆是善意的? “你们让开。”一直沉默的齐大宴开口道,“地上凉,别让他们睡地上。” 荆宁点点头,和慕榆一起让到旁边。 齐大宴个子高,力气大,很轻松地就将许晓晓抱了起来,放在了客房最里面的床铺上。然后他又抱起了赵志,把他放在了沙发上。 看着高个男人的背影,荆宁有点看不透他。 他没有吞下刚才的药丸,但也没有提醒距离他很近的许晓晓。 都是陌生人,他其实也没有义务帮助别人。荆宁心想。 客房内恢复了寂静。 “好臭!”慕榆皱着眉头,往大门口靠近。 花衬衫的尸体,在经过了几个小时放置后,已经开始腐烂发臭。 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和尸体长时间地待在一起。 “受不了了。” “我得出去透透气……” “啊!” 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黑暗中有一只巨大的爪子极其快速地蹿进来! 那只爪子有着黑烟般的形状,似乎拥有嗅觉。它抖动了几下“鼻子”的部位,锁定目标后,直直地朝着花衬衫的尸体冲了过来。 尸体被缓慢地拖动。 客房内,还清醒着的四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流逝得非常慢,荆宁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 房门关上,尸体连同那只大鬼爪都一起消失了。 墙上的挂钟,也在这个时刻,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了一起。 子夜12点了。 7、探索前院 在黑色大鬼爪出现的那瞬间,荆宁突然觉得,昏睡过去,或许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最少不用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 鬼爪的出现证明了一件事。 客房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荆宁将收集到四张规则纸整齐地摆在圆桌上。 《新娘守则(二)》第一条:当新娘的父母面具变黄时,请立刻离开,并寻找安全地点进行躲藏。第二条:当新娘的公婆面具变黑时,请立刻离开,并寻找安全地点进行躲藏。 规则里写的都是“安全地点”,而不是客房。 那么,真正的“安全地点”在哪里? 荆宁仔细回顾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件:首先,“新娘”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让她把喜帖剪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新娘的父母来敲门,最后是新娘的公婆来送药。 黑眼镜向新娘的父母询问了“喜鞋”,新娘父母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她问出了“剪刀”—— 《前院守则》第五条:前院没有剪刀。 就和反复提到的“后院”一样,剪刀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重要的程度,并不亚于婚礼仪式上必须存在的“喜鞋”。 因为许晓晓的两次插话,新娘父母变得异常暴躁。 荆宁记忆很好,她推断:新娘的父母无法听到“爱”这个字。一旦听到,便会发狂。她猜测,只要听到三次,新娘的父母就会变成拥有锋利爪子的怪物! 新娘的父母并不“爱”新娘。“爱”这个字是禁忌。 反向推测,只要不提及“爱”、“剪刀”这种禁忌的词汇,就能从新娘父母口中套出其它有用的信息。毕竟规则是:请与大家多多交流。 新娘无法白天出门,而4月4日就是婚礼仪式了。仔细计算,他们只拥有4月2号,4月3号两个完整的晚上(从晚上6点到第二天白天的5点59分59秒),以及4月4日半个晚上(从晚上6点到半夜12点)的时间可以自由探索。 时间非常紧迫。 “你在想什么?”慕榆站在她的旁边,低声询问道。 “我打算出去找一找。” “找什么?”慕榆往外看了一眼,黑眼镜又在前院四处寻找了,“喜鞋?” 荆宁摇头:“不知道,先看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嗯。”慕榆跟着她一同往外走,“刚刚谢谢你。” 她说的是药丸的那件事。 荆宁淡淡道:“不客气。” “下次轮到你帮我。” 慕榆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可真有意思。” 一报还一报,礼尚往来,不是最正常的事?总不能受了别人的恩惠,舔着脸不回报吧?荆宁不喜欢无限付出的圣母圣父,也不喜欢无限索取的寄生虫。 荆宁再一次走进前院。 院子很大,很空旷。除了四处可见、长条形的花坛,铺满小石子的道路,以及无人敢靠近的那口井,院子里根本瞧不见其它东西。 荆宁先在前院中间绕了一圈,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啥也没有。 然后又在几排房屋前的走廊里逛了一圈。走廊里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 最终,她也没敢靠近那口井。 一圈走完后,她对整个前院的布局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 客房在林家祖宅的西边。 婚房在大门的正对面,也是北面——婚房门前贴着两个巨大的喜字,她用手轻轻推门,屋门丝毫不动。应该需要特殊的条件或者特定的时间,婚房才能打开。 厨房在东面,厨房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影在走动。 鉴于《新娘守则(一)》的第五条规则:新娘不能进入厨房。 她没敢进去。 荆宁在前院探索的时候,余光也在跟着黑眼镜。黑眼镜几次路过厨房都没有进去,所以这条规则很有可能是真的。 厨房南面有一排花坛,花坛后是一座大屋,大屋上了锁。透过门缝看进去,应该是大堂,也就是婚礼时候招待宾客的地方。 新娘的父母、公婆都住在西边客房这一排。新娘的父母住在客房的最北面,新娘的公婆住在客房的最东面。两间房屋内都有灯光亮着。 不能被新娘的公婆发现,因为两人肯定认为“新娘”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至于新娘的父母,她暂时还没想好自己要询问什么。等找到新的线索再去沟通,会比盲目瞎问要有效率,也更安全。 “坏消息是,什么也没找到。”和荆宁分头寻找的慕榆,慢慢走过来。 “好消息是,那家伙也没找到。” 慕榆伸手往黑眼镜指了指,后者正在不耐烦地翻看花坛,看他的样子,似乎要把花坛里的花都挖出来,就连里面的土,也要翻个遍。 “你说,是不是要像客房里的一样。”慕榆指向挂在走廊和屋门口的大红灯笼,“只有把这些灯都灭了,我们要找的东西才会出现?” 《客房守则》第四条:客房里没有镜子。 但其实只要把蜡烛灯给灭了,镜子就会出现。 同理,《前院守则》第五条“前院没有剪刀”——是不是只要把前院的灯都灭了,剪刀就会出现? 荆宁也想过这件事,但她摇头,“我们没办法把灯都灭了。” 客房里有开关电闸,而前院里根本没有总电闸。就算找到了总电闸,她们也无法保证弄灭的是这些大红灯笼,而不是新娘公婆屋内的灯。 一旦新娘的公婆发现“新娘”没吃药,还活蹦乱跳地四处瞎弄,估计马上会暴走。 慕榆忌惮地看了看亮着灯的新娘公婆的屋子,点头道:“唉,也是。” “咱们也没有多一条命来试错。” 她顿了顿,“那就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口井?” 两人齐齐看向院子里最黑暗的地方,那口古朴、布满青苔的石头井。 “鬼故事里总有把活人拖到井里的桥段,大半夜的,那井看着就怪吓人的了。”就算慕榆胆子极大,这时候也不由在夜风中打了寒噤。 “我们真要去那儿?”她问荆宁。 荆宁皱眉,她们在院子里搜查好几个小时了,黑眼镜都没往井那边走一步。井一定是非常危险的存在。她回头,往客房内看了看,现在已经是凌晨5点11分了。 马上就要天亮了。 “你说,要是我跑得够快,就看一眼,然后马上跑回来,是不是能成?”慕榆转了转右脚,做出准备冲刺的动作,“跑得快是我的另一个优点!” “我短跑拿过省冠军!” “算了,太危险。”荆宁拉住她,“而且你看——” 前院很暗,四周只有大红灯笼用来照明,因此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的。 “是……是血!”慕榆吃了一惊。 井口外的小石子上,有一处沾上了血。 “你不奇怪刚才的尸体去了哪里?”荆宁道,“大概率是被拖进了井里。” 根据那滴血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客房大门和井的直线方向上。 慕榆全身都僵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我的天!” “那我要是跑过去,不也得被那个鬼爪子拖进去?” “很有可能。”荆宁道。 正常人类的速度是无法超越那只鬼爪子的。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慕榆还有点后怕。 “或许,我们可以去后院看看。” 后院与前院由一东一西两道拱门隔开。 荆宁和慕榆站在客房走廊尽头的西拱门处,踮起脚尖往后院看。后院里没有任何灯光,只有黑漆漆、漫无边际的一片大雾。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而且这院子看不到尽头!”慕榆感觉自己的双腿在发抖,“真……真要进去?” 荆宁也很害怕。未知的东西,是最恐怖的。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正要说话。 “干什么!你们在那里干什么?”是黑眼镜的声音。 “天快亮了,赶紧回客房去!” 听到黑眼镜的声音,荆宁莫名地有些庆幸。 她看向慕榆,慕榆也是相同的情绪。 慕榆把手心里的汗往裤子上一擦,苦笑道:“走吧,只能等晚上了。” 荆宁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客房走去。 “快点!没时间了!”黑眼镜站在客房前朝两人招手。 荆宁从他眼睛中看到了恐慌,拉起慕榆的手,向客房飞奔过去。 “砰——” 两人刚进屋,黑眼镜就把房门关上了。 还没等荆宁和慕榆多喘几口气,门外就响起了“咔咔咔”的拖车声音。 几秒之差。 荆宁看向墙上的挂钟:5点45分。 拖车来到了屋门外。 “咚咚咚。” 门外有人在敲着门。 不对。现在还没到6点,还不是白天。是谁在敲门? “孩子,你身体好些了吗?” “该吃饭了。不吃饭的话,你的病就不会好了。” “就算没胃口,多少也吃一点,都是你爱吃的。” 是新娘的婆婆。 与此同时,一直昏睡着的许晓晓、赵志也慢慢醒了过来。药效过了。 时间掐算得非常精准。 还没等荆宁仔细推理分析,黑眼镜就把门打开了。 小推车上放着六个食盒,新娘的婆婆和公公就站在门口。 万幸她和慕榆去的是客房尽头的西拱门,要是去了东边的,那不是就和去厨房拿食盒的新娘公婆面对面地撞上了? 她看了慕榆一眼,慕榆也在看她。两人都有些后怕。 “知道了。”黑眼镜答了一句,就把小推车拉了进来,并关上了客房的门。 食盒里飘出浓郁的饭菜香,十二个小时没吃一点东西的荆宁和慕榆,在闻到饭菜香后,肚子立刻“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 但两人都没伸手。 “还是得靠本大爷。”黑眼镜嚣张地哼了两声,依次把六个食盒打开。 每个食盒中的菜品都不一样,有红烧肉、蒜香排骨、酱烧鸭…… 慕榆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放心吃,都没毒。”黑眼镜挑了一盒装得最满的,坐在圆桌前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吃了,并咽了下去。 慕榆松了一口气,也挑了一盒,慢慢享用。 齐大宴也走过来挑了一盒吃起来。 刚醒来的赵志见三人吃得香,虽然有点害怕,但实在抵不住饥饿,拿起餐盒后也吃了。 他走过来的时候,荆宁瞳孔不自觉地收缩。 那张红色的新娘面具上,多了一层细密的诡异花纹。 8、不要尖叫 【叮——】 【剧情收集5%,触发了“药物的谜团”】 荆宁的系统发出了提示。 她看向四周,所有人的动作都僵硬了一下。他们都收到了系统提示。 【他们给的药有问题!他们把我的药掉包了!】 【不能相信他们!快跑!快跑!!】 是以“新娘”口吻描述的。“新娘”从剪掉喜帖,到发现药物被更换,从“他们在撒谎”再到准备逃跑……程度在一点点加深。 【现在,为你排除一条错误规则。】 【《新娘守则(一)》中的第八条规则是错误的。】 荆宁悚然一惊。 千万不要摘下面具——竟然是错误的! 这条规则因为花衬衫的开场杀,几乎被所有人认定是必然正确的规则。 客房内的气氛凝重起来。 食盒里的红烧肉、排骨、鸡腿都不香了。 荆宁仔细清点。 目前已经确定的错误规则有:《新娘守则(一)》里的第三条、第四条、第七条、第八条;《客房守则》里的第三条、第四条;《新娘守则(二)》里的第三条、第四条(“新娘”不吃药,面具不会变化且不会受到规则惩罚;“新娘”吃了药,面具会发生变化)。 错误的规则如此之多,每一处都是致命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你不吃么?”慕榆将一个食盒送到她的面前,“马上要冷了。” 荆宁接过沉甸甸的食盒,有些没胃口。但一想到还要待在这里很多天,体力和精神都逃命的必需品:“我吃。”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在短暂的沉默后,黑眼镜、齐大宴、赵志都继续吃起来。 荆宁拿起筷子,吃了一点白米饭。 她发现许晓晓醒来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她没有走过来。昏暗的灯光下,她的面具显然也爬满了诡异、细密的花纹。 慕榆叹了一口气,端着食盒走了过去。 “你也吃点。只要没死,就不能被饿死。” 只是过去了短暂的十二个小时,这个怪谈世界就把一个乐观积极、开朗正直的小姑娘折磨得死气沉沉、畏首畏尾。 许晓晓看着递到面前的食盒,又看了看慕榆。 慕榆悄咪咪地往黑眼镜指了指,“他也吃了,还吃了很多。肯定没毒。” “就算有毒,那也先把他毒死。” 许晓晓心情松快了一些,接过食盒,小声地道:“谢谢。” 药效发作的时候,她真得以为自己快死了。当时的她后悔极了,她怎么可以那么愚蠢?为什么轻易相信了别人的话?为什么要把药吃下去?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提醒她! 那一秒,她怨恨一切,怨恨所有的人。 现在她清醒过来,理智也回到了脑海中。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去帮助一个陌生人。 所有人,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她,对于所有人来说,也是陌生人。 鼻尖酸涩,泪水溢满了眼眶。她强忍住,然后用力地握住筷子,沉默地吃起来。 慕榆看了她一会儿,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终有一天,小姑娘也是需要从闪闪发光的童话城堡里走出来的。” 回到圆桌前,慕榆叹息道。 荆宁接口道:“那样才能从公主长大成骑士。” 慕榆笑道:“为什么要长大成骑士?当骑士多累多苦啊!” 荆宁盯着她肌肉紧实的两条胳膊,淡淡道:“骑士有剑。” 剑不仅能防身,还能杀敌。 剑是自己的,别人无法轻易夺走。 “想得挺通透啊。”慕榆极快地摸了一把她的胳膊,“但你也不运动啊!” 面具后的荆宁,极其难得地,脸红了。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社恐。”荆宁闷闷地道。 慕榆哈哈大笑。 下一秒,她的笑容僵住了。 “咚咚咚!”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微白的亮光透过门缝散落进来,天亮了。 听到敲门声,客房里所有人齐齐看向了墙上的挂钟。 时针和指针连成直线,6点了。 吃完盒饭的黑眼镜只看了一眼就抱着双手躺在了沙发上。他闭上双眼,开始睡觉。 齐大宴想了想,“都休息吧,白天没办法出门。” 他将小推车上的食盒收拾了,接着从衣柜里抱出一床新的被子,整整齐齐地铺在地板上。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昨晚,荆宁、慕榆、黑眼镜在前院探索的时候,齐大宴就一直在收拾客房。他把地板上的那些血迹、碎肉都清扫干净了。他甚至还开窗通风,把屋内的血腥味散掉。 或许他没打算sss级通关,或许他打算在这个诡异危险的怪谈世界里住上七天。 别人选择什么,与荆宁无关。 她放下吃完的食盒,小心翼翼地往门口靠近。 “你干什么?”慕榆问。 荆宁朝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她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敲门。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急切。 “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咚——!” “咚——!” 敲门声变成了撞门声。 门外那人不知疲惫,凶恶暴躁地在不断地撞着门。 客房的门上有猫眼,还没有人使用过。 如果白天没办法出门,那么外面是谁在敲门?是新娘的父母?是新娘的公婆?为什么白天没办法出门? 轻轻地,荆宁推开了猫眼上的那块金属遮挡物。 玻璃镜片中,一个鲜血淋漓的“物块”重重地撞上来! 是花衬衫的尸体! 他没有皮肤,没有眼睛,血肉模糊的脸一瞬间堵满了整个视野! “啊!”荆宁速度后退,并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到底是什么?” 慕榆也凑过去看,下一秒,她也被吓坏了。 尸体活了! 尸体在撞门! 慕榆全身起来一层鸡皮疙瘩,她拉拽着荆宁快速回到圆桌前的椅子上。心脏在“扑扑扑”地急速跳动,尸体怎么会活了?尸体为什么要撞门?它是想要寻找替死者? “外面有什么东西?”因为药物已经睡了六个小时的许晓晓和赵志根本不困。 “很……很吓人?”赵志问。 慕榆深吸一口气:“别看,也千万别出门!” 她缓了一回儿后,不放心那扇铁门。保险起见,她不仅把房门反锁了,还拉了两把椅子堵在门口。 荆宁看向沙发上的黑眼镜,他一定知道白天尸体会“复活”,所以丝毫不关心门外的“人”,早早地霸占沙发的位置睡觉去了。 外面的撞门声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因为尸体堵门,他们这群人除了在屋内休息,啥事也干不了。 “睡吧。”慕榆给她抱了一床干净的被子。 荆宁点点头,白天必须充分休息,晚上才能有清醒的头脑和充沛的体力。 睡眠中,她隐约听到门外的声音小了,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那声音一开始就杂乱纷扰得让她无法睡着,她强迫自己默数着绵羊,终于在数了几万只之后,沉沉睡去。 太阳穴“突突”地刺痛,荆宁醒来后,只觉得全身沉重,四肢僵硬。 睁眼后,她第一反应是看向墙上的挂钟。 5点55分。马上就要天黑了。 黑眼镜、齐大宴已经起来了。两人似乎说了一会儿话。 赵志因为被黑眼镜抢走了沙发的位置,只能找了个墙角躺着。 荆宁的目光扫过他,发现他的那张新娘面具,花纹更多更密了。 “你……你的面具!” 她起身的动作惊醒了旁边的慕榆,慕榆一抬眼就对上了她的面具。 荆宁一转身,也看到了。 原本红色没有任何杂物的面具上,密密麻麻地多了一层扭曲如蛇般的花纹。 通过慕榆的反应,荆宁知道自己的面具,和她的一样,都异变了。 不吃药,只是减少了面具异变的速度。 只要继续待在林家祖宅,面具就会持续异变。 系统的a级通关要求,存活七天,或许是个无法实现的陷阱。 “都经过一次怪谈世界了,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是黑眼镜的声音,“你真以为能在这里苟上七天?别做梦了!” 齐大宴一米九的高大身体好像佝偻了不少。 他也发现了这是诡异的“祂”,故意编制出来的虚假泡沫。 “接下来该怎么办?”齐大宴问。 “找喜鞋!当然是要把喜鞋找到!”黑眼镜道,“前院已经被我翻个遍,什么都没找到!所以喜鞋肯定就在后院。今天吃过晚饭,我们立刻就去后院!” 虽然看不上黑眼镜的卑劣和嚣张,但荆宁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思路是对的。 她和慕榆对视一眼,她们也打算今晚去探索后院。 “咚咚咚。”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许晓晓如惊弓之鸟,下意识地抱紧了被子。 “该吃饭啦,你不饿么?”是新娘的婆婆。 现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荆宁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6点10分了。 天,黑了。 吃完晚饭,屋内六人一起出了门。 原本打算苟七天的齐大宴在发现面具持续变异后,也变得主动起来。 众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往西面,通往后院的拱门处走。 昏暗灯光下,荆宁回头看了一眼客房的门。 上面还残留着白天尸体撞击后的血迹、肉沫。 为什么他们只能在晚上行走?为什么白天尸体会复活?这里面是是否藏着什么隐藏规则? “灯笼!灯笼变白了!”突然,队伍中间的许晓晓惊恐地尖叫起来。 荆宁速度抬头:屋檐上的灯笼,依旧是血色的红。 “啊!鬼啊!!!” 赵志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漂浮着,穿着大红色的喜袍,是鬼新郎。 赵志踉跄地摔进走廊边的花坛里,一边尖叫,一边往外逃。 倏地,他发现自己再叫不出声。 他的头被人提了起来。 白色面具的新娘公公一手提着森寒的大刀,一手拎着他鲜血淋漓的头。 “不要瞎叫!谁让你叫的!” 9、后院守则 这一幕太过血腥恐怖,把所有人都钉在了原地。 夜风冰冷,像刀一样刮在荆宁的手臂上。 被慕榆死死捂住嘴的许晓晓,双眼发红,泪流不止。 黑眼镜和齐大宴也完全被吓住了。 没有人敢动。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黑色的阴影在新娘公公的面具上快速地蠕动,他阴狠着声音问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纷纷摇头。 鲜血从赵志被砍断的脖颈处不断滴落,他的眼珠子还在转动,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听到猫叫了吗?”新娘的公公竖起耳朵,高大的身体绷紧着。 荆宁迅速想起了《前院守则》的第三条:前院没有养猫,听见猫叫,请立刻告诉新娘的公婆。 没有养猫的前院,为什么会听到猫叫? 但离奇的是,黑暗中似乎隐约有猫叫的声音传来。 “喵——” 极其细微,极其遥远。 “听见猫叫了吗?”面具上的黑色阴影,蠕动地越发迅速。 荆宁还没想清楚里面的逻辑。 黑眼镜就快速地道:“听……听到了。” 新娘的公公一手提着大刀,一手提着人头,有些焦躁地在原地剁了几脚。 “你最好不要乱跑!”他恶狠狠地警告。 “这事……这事我得去处理一下。”说完后,他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终于能呼吸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慕榆的右手已经被许晓晓的眼泪完全打湿。她低头看了一眼全身发抖的制服少女,慢慢松开了死死捂住对方嘴巴的手。 许晓晓双腿发软,几乎完全站不住,只能依靠走廊的柱子,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去。 荆宁也冒了一层层冷汗。 谁也没有料到,死亡会来得如此突然。 《新娘守则(一)》的第七条“遇到事情不要尖叫,会惊扰到新郎”,确实是错误的。但错误的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 遇到事情不要尖叫,会惊扰到新娘的公公和猫。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个隐藏线索。 新娘面具的花纹越多,越容易看到幻觉。 ——许晓晓看到了白色灯笼,她没有看到。 ——赵志喊的“鬼”,她也没有看到。 为确定是否只有自己没有看到,荆宁悄悄地询问慕榆,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她肯定了这两条线索:1.新娘面具会异变,花纹越多,越容易看到幻觉,还容易看到“鬼”;2.在前院尖叫,会招来新娘的公公和猫叫。 “走吧。”黑眼镜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半响后才回过神,“去后院。” 今晚必须进后院搜索。明晚就是婚礼仪式了,无论如何都得找到喜鞋! 黑眼镜看了齐大宴一眼,两人继续沿着走廊往西拱门走去。 荆宁和慕榆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跟了上去。 慕榆有些不放心,回头看了许晓晓一眼。 许晓晓还在全身颤抖,但很快,她压制住了恐怖,咬牙跟了过来。在这个死亡会突然降临的怪谈世界,她只能靠自己,只能自救。 听到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荆宁和慕榆都有些欣慰。 后院在漆黑浓雾的包裹下,完全看不到尽头。 五人进去后,西拱门就消失在了浓雾中。 昏暗的视线里,隐约能听到“咔擦咔擦”的声音。 “有……有声音!”许晓晓被吓了一个激灵。 “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慕榆道。 “雾太大了,什么也看不见。”齐大宴往院子里又走了几步。 他不敢走得太远。 五个人围成一圈,分工盯着各个方向。 “好像……好像在那边。”许晓晓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是什么鬼东西?”黑眼镜吓了一个踉跄,“有……有人!” 他好像没有来过后院? 他的“异能”只能让他获得前院和客房的信息? 荆宁心里推测着,一边往人影出现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确实有人。 那人四肢扭曲,没有脸! 是死去的花衬衫! 荆宁倒吸一口冷气,立刻停住了脚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过了许久,那“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他好像在挖土。他蹲在一个坑洞的边缘,不断地把坑洞里的土挖出来。 “有灯!那边有灯。”许晓晓轻声道。 荆宁朝许晓晓指的方向看过去,昏暗的灯光照耀了附近半米处。 那是一张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盏红色蜡烛的台灯,以及一张纸。 是新的规则!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往石桌边靠拢。 在他们走动的时候,花衬衫依旧持续不断地挖着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后院守则】 1.看到挖土的“人”,请当做没看到。 2.后院是特殊区域,请不要闲逛。否则你会迷失在这里。 3.新郎喜欢恶作剧,请不要把他的话当真。 4.后院没有尸体。 看完规则,荆宁下意识地看向花衬衫挖土的方向,但那里已经被黑雾完全包裹住了,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规则上的这个“人”是加了双引号的。 这个“人”并不是活人。 “别浪费时间,赶快找!” “12点,那两个人就会过来送药!我们时间不多了!”黑眼镜催促道。 他抢过石桌上的那个红蜡烛——是充电式的台灯,借助灯光的照明,开始四处寻找,“最重要的是喜鞋!必须把喜鞋找到!” “这该死的鬼地方,也太黑了!” “啊!”是许晓晓的惊呼声。 “别一惊一乍的,迟早得被你吓死……”黑眼镜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见了坐在石桌前的鬼新郎。 鬼新郎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他穿着大红色的喜袍,肌肤死白,双眼漆黑没有一点眼白。他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任何攻击人的动作。 闭眼!心里默数到七! 《新娘守则(一)》里的第二条规则,昨天验证过是有效的。 荆宁默数完第十个七后,鬼新郎依然没有消失。 ——《后院守则》第二条,后院是特殊区域。 ——所以,客房和后院的规则并不通用? “我不会消失,后院是我的。”嘶哑,宛若生锈锯齿滚动发出的声音。 是……鬼新郎在说话! 荆宁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和慕榆、许晓晓紧紧地靠在一起。 稍远一点的黑眼镜和齐大宴也完全僵住了。 为什么“鬼魂”能说话?为什么“鬼魂”会对他们说话?! 荆宁马上想到了《后院守则》第三条:新郎喜欢恶作剧,请不要把他的话当真。 “你在找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找。” 僵尸面孔的鬼新郎“咻”地飘到荆宁面前,用那双漆黑诡异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他们都是新娘。 在鬼新郎的视角里,他们虽然是五个人,虽然有男有女,但因为戴着新娘面具,所以都是新娘。 荆宁很想说“不必了”,但咽喉滚动,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没有人应答他,他又“咻”地飘到了黑眼镜和齐大宴的面前。 两人也不敢动。 时间慢慢流逝,夜越来越冷。 鬼新郎似乎觉得没人应答它,有些无聊,就幽幽地飘回到了黑雾中。 “我的天,这要是恐怖小说,绝对是我看过的最恐怖的一本。”慕榆拍了拍胸膛,“刚刚差点没把我的心脏吓出来!” 许晓晓也在重重地喘息。 荆宁缓过神来:“它……好像可以沟通。” “或许我们可以问它问题?” 慕榆惊道:“你要和一个鬼说话?” 荆宁皱眉:“效率太低了。我们不知道后院有多大。雾气很重,我们没有照明工具,只能看见脚底下这一点位置。” “天越来越黑,我们能看见的范围只会越来越小。” “我们必须在明晚12点前找到新娘的喜鞋。” “没有时间了。” 慕榆被说服了,“可是……它已经走了,我们该去哪里找它?” 许晓晓双手捂住面具上的眼睛孔,颤声道:“它……它在那里!” 她面具上的花纹就像拥有生命的活物,还在不断扭曲、生长、繁殖着。 随着面具上的花纹增多,许晓晓的视线、听觉都变得更加敏锐。 荆宁察觉到了。 最先听到挖土声音的人,是许晓晓;最先看到“人”影的,是许晓晓;最先看到灯的,也是许晓晓。 除了会看到幻觉,面具的异变,还会带来佩戴者其它变化。 荆宁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拳,“走吧,我们去跟鬼聊聊。” 慕榆压低声音,“虽然很恐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笑。” 荆宁:“……”你笑点有点怪。 许晓晓低声道:“它……它好像没有恶意。” 对。 鬼新郎表现得没有恶意,这是荆宁敢找它聊聊的最关键原因。 虽然鬼新郎的出现,给了花衬衫一记开场杀。但仔细想想,鬼新郎好像什么也没做。它只是漂浮在花衬衫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是花衬衫自己撕烂了自己的脸。 是花衬衫违反规则,被怪谈世界里的“祂”杀死的,并不是被鬼新郎杀死的。 “后院没有红色的鞋子。”鬼新郎的声音好像生锈机器发出的声音,既难听又诡异。 “鞋子在客房。” 听到这句话,荆宁陷入了沉思。 “怎么可能!我们把客房都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鞋子!”慕榆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声音。这个鬼新郎一定是在开玩笑,在欺骗她们! “难道……鞋子在镜子里?”荆宁迟疑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 “对哦,我昨天就提醒过了。” 鬼新郎笑了。 他的嘴一直裂开,直到裂开到两耳边。 10、棺材 喜鞋在镜子里。 镜子里的喜鞋怎么取出来? 慕榆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荒诞故事——镜子里的东西怎么取出来? 镜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取得出来? 这个鬼新郎肯定在撒谎,它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正常逻辑,镜子里的东西肯定是取不出来的。 荆宁快速思考着:难道要打破镜子? 《客房守则》第四条“客房里没有镜子”,但其实只要熄灭两盏红蜡烛台灯,白墙上就会显示出一面镜子。隐藏的这面镜子,或许能被打碎? 值得尝试。 “啊!!”黑雾中突然传来黑眼镜的惊呼声,“这是什么东西?” “是……是棺材!” 这话一落,眼前的鬼新郎就消失了。 “它……它往那边去了。”许晓晓指的方向,正是黑眼镜声音传来的方向。 荆宁皱了皱眉:“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艰难、缓慢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夜更深了,雾更重了。 行走的时候,荆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圈。 在黑雾包裹的后院,她们完全分不清楚方向。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她们只会彻底迷失。 “喜鞋!喜鞋或许就在里面!” 黑眼镜拿蜡烛台灯照着光,催促齐大宴把棺材盖推开。 “快点!快点!” 大晚上的开棺,齐大宴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如果没有喜鞋,明晚必死无疑。他只能咬咬牙,用力一推,把漆黑厚重的棺材盖推开。 随着一阵细微的风尘飘过,黑眼镜和齐大宴看清了棺材里的“人”。 那是一具枯槁般干瘪的尸体。 尸体上穿着织锦的大红色喜袍。 是……鬼新郎的尸体! 浓雾散去,天上显现出一轮血月。 后院所有人都看清了。 棺材的旁边还摆放着另一口棺材。 鬼新郎飘在两个棺材的正中间,朝着众人裂开嘴。 “看吧,他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寒栗瞬间蹿入所有人的头皮。 所有人都明白了,另一口棺材里将要躺进去的人—— 是“新娘”。 【叮——】 【剧情收集17%,触发了“后院的棺材”】 【他们要把我嫁给一具尸体!】 【他们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棺材!】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反抗!】 看着系统中不断弹出来的提示内容,荆宁沉默了。虽然一开始就有预感,但没想到这场婚礼真的会是一场冥婚,这比卖女儿换彩礼更加恶劣更加恐怖。 “我知道剪刀在哪里了。”荆宁指了指另一边,“在这口棺材里。” 齐大宴推开另一口棺材的棺材盖,丢失的那把剪刀果然藏在里面。 这是“新娘”准备反抗的工具。 这也是为什么在她询问新娘父母“剪刀在哪里”时,新娘的父母会暴走的原因。 因为剪刀是用来对付他们的。 他们这群施害者! 【叮——】 【现在,为你排除一条错误规则。】 【《前院守则》中的第一条规则是错误的。】 “井是非常危险的,千万不要往井里看……这一条竟然是错误的?”慕榆吃惊道,“可是……昨晚的那具尸体,明明是被拖进了井里!” “这个系统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荆宁也疑惑地看向齐大宴:大家都是新手,只有他一个人是经过一个怪谈世界的老手。 齐大宴见众人都盯着他,赶紧道:“系统是绝对正确的!” “系统不会骗我们的!” 如果系统是绝对正确的,那么……“新娘”可以摘下面具,可以往井里看? 但这两件事的风险都极大,一不小心就会触发必然死亡。 “喜鞋呢?为什么找不到喜鞋?”黑眼镜整个人都爬到了棺材里,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番,“怎么就一把剪刀?喜鞋到底在哪里?” “在镜子里。”鬼新郎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我不是说了么?” 黑眼镜整个人一僵。 他大喜过望:“我知道!肯定要把那面镜子砸了,才能拿到喜鞋!” “走,我们回去客房!” 他开心地从棺材里爬出来,大步往前走了几步。 “门……门在哪里?” 天上浓雾再次聚集,血月被遮得彻彻底底。 前方伸手不见五指。 蜡烛台灯“呲呲”地闪动着,光黯淡了不少,似乎快没电了。 “我的头,我的头去哪里了?”是赵志的声音! 荆宁瞳孔剧烈收缩,前方黑雾中,有个人影缓缓走来。 他双手在胡乱地摸索着,他没有头。 ——后院是特殊区域。 荆宁推断,后院应该是鬼魂聚集的地方。 花衬衫在挖土,赵志在找头。 “这他m得也太恐怖了!”慕榆在荆宁身后低骂了一声。 许晓晓惊恐地闭着双眼,一步不离地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不要分散!大家千万不要分散!”齐大宴喊了一声。 这鬼地方太容易迷失了。一旦分散,可能再无法相聚。 黑眼镜啐了一口:“可恶,马上就要拿到喜鞋了!” 他不能在这个地方止步不前!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询问漂浮在后面的鬼新郎:“你知道出口哪里吗?” 鬼新郎似乎很高兴,倏地飘到他面前。 “知道。” “那你能不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血色的嘴角裂开到双耳边,黑色无眼白的瞳孔“咔擦咔擦”地转动着。 “我想要你在这里陪着我。” “永远永远陪着我!” 寒气一下子从脚底蹿到了全身,黑眼镜被吓得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慕榆悄悄擦了一把汗,她刚刚也想问鬼新郎来着。 鬼新郎把“喜鞋”的藏匿地点告诉了他们,还以为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呢。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就算鬼新郎“喜欢”新娘,肯定也是希望新娘能永远留在林家祖宅陪着它。 “喜鞋”是婚礼必备,所以他才会大方地告诉他们。 “怎么办?根本看不清方向。”慕榆沉着声音问荆宁。 如果不赶紧出去,他们这群人就会永远地迷失在黑雾里。 荆宁头脑中想过无数的细节,终于她抓住了许晓晓的手,把她拉到了身前。 “你能不能闻到花香?” 许晓晓吃了一惊:“花……花香?” “对,前院不是种了许多花?如果我们能分辨出花香传来的方向,就能找到前院!” 慕榆惊喜道:“演员,你好聪明!” 荆宁拉住许晓晓的手,“不要紧张,你放松。” “我猜测你的视力、听觉都有了很明显的提升,所以……你的嗅觉是不是也比我们所有人都灵敏?”荆宁诚恳地道,“我们想走出后院,就必须靠你了。” “我们需要你。” 许晓晓鼻尖一酸。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拖后腿的那个人,没想到……也会成为别人的依靠,也能帮助别人。 她抽泣了一会儿,慢慢稳定心神。 “嗯,我努力闻一下。” 她不知道原因,但进入后院后,她发现自己的视力、听觉都变得异常敏锐。或许嗅觉也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努力地再吸一口,拼命地再吸了一口。 “有!有淡淡的花香!” “是这边传来的。”许晓晓指了一个方向。 荆宁握住她的手:“你好厉害!” 许晓晓笑了,这是她今天绽放的第一个笑容。 “走,往这边走!” 客房。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两盏红蜡烛样式的台灯在幽幽地散发着光芒。 “真……真的要关灯?”许晓晓有些害怕。 即便白天,客房内的这两盏灯也没有被熄灭。 似乎有光的存在,就是一种安全。 “我们要是把镜子砸了,那个无脸新娘不会跑出来吧?”慕榆压低声音问。 荆宁沉默了。 昨晚那个身着红色嫁衣的无脸新娘,“咚咚咚”敲镜子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要是那个无脸新娘攻击他们……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屋内五人都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还以为无脸新娘跑出来了。”许晓晓紧张地深呼吸。 她精神状态好了一些,虽然再无法像刚进入怪谈世界时候的那样活泼开朗。 慕榆也有点被吓到,主要是这个时机太凑巧了。 “孩子,该吃药了。”是新娘的婆婆。 看到了后院里摆放着的棺材,荆宁等人已经再无法将“亲切友善”四个字和林家祖宅里的任何人联系起来了。 ——他们都是施害者! ——他们都是刽子手! 但门还得打开。 是戴着白色面具的新娘公婆,他们准时送药来了。 夜风中,五个塑料盒不偏不倚地放在托盘的正中间。 每个盒子里都放着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黑眼镜看了一眼众人,走过去把塑料小盒子拿了。 每人都拿了。 这次不等新娘的公婆催促,五人都把药藏在了嘴里。 新娘的婆婆心情似乎不错,她笑着道:“明天就是婚礼了,你有什么想吃的,跟婆婆说,婆婆马上叫人去给你做。” 虚伪至极、佛口蛇心。许晓晓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我想吃水果,”慕榆双手插兜,缓缓道,“最好能给我一把水果刀。” 黑眼镜和齐大宴全身一僵,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 新娘的婆婆笑道:“水果好,营养价值高,婆婆马上让人给你准备。” “水果刀就算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能使用那么危险的东西。” 没有水果刀才危险。慕榆冷哼一声。 试探之后,她明白新娘的公婆是绝对不会把水果刀给她,也就没再说话。 荆宁一直没说话,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新娘公公的身上。 他身上多了不少血迹。 肩膀上,甚至还有一根猫毛。 11、井 猫叫了,新娘的公公去处理了。 猫在林家祖宅中,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给“新娘”送完了药,新娘的公婆就转身离开,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门一关上,五人立刻把藏在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 荆宁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00:15。 已经4月4日了。 距离婚礼仪式,还有不到24个小时。 “关灯!喜鞋是必须的!” 见众人还在迟疑,黑眼镜抢先冲到了圆桌前,“啪”地关上了两盏台灯。 客房内瞬间漆黑一片。 白墙的上出现了一面红木镶边的镜子。 镜子里没有人,只有一双血红色的喜鞋。 “吓死了!还好那个无脸新娘不在。”许晓晓按住胸口,安抚着自己杂乱的心跳。 黑眼镜看了齐大宴一眼:“你力气大,你去砸。” 齐大宴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一把椅子,朝那面镜子走去。 许晓晓屏住呼吸,闭上了双眼。 慕榆拎起了另一把椅子,用来防身。 以防万一,荆宁也握住了比较轻的蜡烛台灯。 黑眼镜躲在客房的门口,一旦发生意外,他就打算开门逃出去。 齐大宴步子很大,三两步就走到了镜子前,然后抬起椅子就朝镜子重重地砸过去。 “砰——” 椅子好像砸在了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而镜子却纹丝不动,连一点裂缝也没有。 他们都被这个结果惊住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没办法把镜子砸碎?” 齐大宴不甘心,拿起椅子又用力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椅子脚裂开了,但镜子却安然无恙。 再试了一次。 结果相同。 “不可能!那个鬼……难道在骗我们?”黑眼镜慌乱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 “喜鞋难道还在后院?” “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喜鞋!” 他声音尖锐,似乎有些崩溃了。 齐大宴的脸色也非常不好,拿着椅子的手在不断颤抖。他咬了咬牙,似乎要再继续砸。 “等一下。”一直沉默的荆宁突然开口,“剪刀呢?” “从后院棺材里找到的那把剪刀呢?” 齐大宴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剪刀。 剪刀很普通。 上面没有任何特殊的记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材质打造的。 荆宁拿着剪刀试了一下,非常锋利。 齐大宴有些忌惮地后退了半步。 黑眼镜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她走到镜子前,研究了一下,“这镜子好像是……纸做的。” 黑眼镜嘲讽道:“纸做的镜子,你疯了?” “镜子怎么可能是纸做的?初中化学你没有学过?镜子的主要成分是……” 荆宁摸了摸挂在墙壁上,看似很立体,但其实只有薄薄的一片的镜子。 “这材质和新娘面具的材质非常类似。” 慕榆好奇地摸了一手:“你别说,还真得挺像的。” “光滑但又带了一点磨砂。” 许晓晓也过来摸了摸:“挺硬的,比手工折纸要厚一些。” “你们三个都疯了?镜子怎么可能……” “也许剪刀是要这么使用的。”荆宁无视黑眼镜的咆哮,拿着剪刀往镜子上一剪。 镜子的一边就被她轻易地剪了下来。 黑眼镜后面的话立刻吞了回去。 齐大宴也惊奇道:“真……真得有用!” 荆宁动作很快,速度把有着红喜鞋的那部分镜子剪了下来。然后,她双眼一转,又用剪刀沿着红喜鞋的边边进行了裁减。 就在她认真剪“纸”的时候,镜子里又浮现了鬼新郎的身影。 他那张僵尸一样的白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笑容狰狞可怕。 “开灯!快开灯!” 鬼新郎一抬手,它的手指穿透镜面,慢慢地伸出来。 “快啊!快开灯!”荆宁闭上双眼,叫道。 慕榆和齐大宴齐齐朝着圆桌扑过去。 黑眼镜则本能地向门边的电闸开关伸出手。 “啪——” 灯亮了。 墙上的镜子消失了。 荆宁手上扁平的“纸鞋子”,变成了立体的、真正的喜鞋。 “是真的喜鞋!”黑眼镜欣喜若狂。 他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四人齐齐地盯着他。 盯着他拉开的那幅画,以及那幅画后面露出来的电闸开关。 “昨晚搞鬼的人果然是你!”慕榆怒气匆匆地道。 许晓晓和齐大宴的眼神也充满忌惮和警惕。 黑眼镜脸色一沉,是那个“演员”故意设的套!可恶! “那不重要!”黑眼镜快步走过去,抢走荆宁手上的喜鞋,“你们应该感谢我!” “要不是昨晚我把灯关了,你们怎么能知道墙上有一面镜子!” 黑眼镜动作太快,荆宁下意识地想护住那双喜鞋,却慢了半拍。 见喜鞋被抢走,慕榆随手拎起了一把椅子:“把鞋子还回来!” “不可能!” “喜鞋是我的!”黑眼镜抱着喜鞋,快速地闪身到了客房门口。 “你!”慕榆气得要拿椅子砸他。 “好了,好了,别吵架!”齐大宴站出来,挡住了慕榆,“大家都是队友!” 慕榆微微皱眉。 这架势,齐大宴是站在黑眼镜那一边的。 她并不是莽夫,相反,她非常擅长判断形势,估算胜负率。齐大宴身高一米九,力气很大,即便她是个经验老道的练家子,在绝对的力量差面前,并不能讨到什么好处。 她回头看了一眼荆宁。 荆宁朝她摇了摇头。 于是,慕榆冷哼一声,退回到荆宁的身旁。 “没事,喜鞋就让他拿着吧。”荆宁安慰道。 慕榆咬牙骂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许晓晓也不甘心:“明明喜鞋是演员你找出来的,他……他竟然直接抢!” 荆宁心道:怪她疏忽大意,没防住。 但那双喜鞋好像也有古怪。 她看得分明,在黑眼镜抢走喜鞋的瞬间,他脸上新娘面具的花纹,一瞬间活了。 那一秒,她被分走了注意力,就失去了那双鞋。 但现在她再看黑眼镜的面具,花纹并没有什么变化。 或许是灯光太暗,她看错了。 “接下来怎么办?”慕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3点了,距离白天还有点时间。 许晓晓轻声道:“我……我听到外面好多声音。” “似乎有人在搬东西……” 荆宁心念一闪:今天就是大喜之日。 上锁的大堂,打开了。 和她猜测的一样,因为婚礼即将举办,前院里多了一群匆匆忙忙、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透过客房铁门的猫眼,往外看去。 有些人穿着白色的围裙,应该是帮厨或服务生;有些戴着大高帽的,是主厨。 没有帽子的人正用小推车将成套的餐具往开了门的大堂里送。还有帮忙剪下鲜花,装扮大堂的。仔细数数,人数大约在十个左右。 “林家祖宅办的喜事可真是气派。”慕榆嘲讽地道。 “外面这么多人,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出去了?”许晓晓问。 荆宁摸了摸脸上戴着的新娘面具,她有些猜测必须去证实。 “这么大的宅子,规矩肯定很多。”荆宁沉吟道,“我们既然是新娘,林家未来的主人,这些人应该不会阻拦我们。” “你要出去?”慕榆沉声道,“喜鞋已经拿到了,咱们慢慢等婚礼仪式就好了,别冒险。” 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看黑眼镜和齐大宴。 他们在低声密谋着什么。 突然,黑眼镜和齐大宴抬起头,大步走了过来。 “让开。” 许晓晓吃惊道:“你们要出去?” 黑眼镜瞪了她一眼,没搭话。 齐大宴温和地解释:“我们打算出去看看那口井。” 系统第二次排除的错误规则是:《前院守则》中的第一条。 ——井是非常危险的,千万不要往井里看。 “是为了那把‘黑钥匙’?”慕榆敏锐地想到了通关这个怪谈世界的s级通关条件。 找到特殊道具“黑钥匙”,活着逃出林家祖宅。 齐大宴点点头:“现在已经4月4日了,剧情收集才17%,我……我们推断想要把剧情收集到100%会有难度。如果不能a级通关的话,就尝试一下s级通关。” 很合理。 现在有了喜鞋,婚礼仪式估计就没什么大风险了。理论上,所有人最少能够活到婚礼仪式结束。也就是说,所有人存活的时间又多了一天。 但前提是,不违反正确的规则。 只要违反了正确的规则,是必然死亡的结局。 比如在客房摘掉面具的花衬衫,在前院尖叫的赵志。 慕榆也想知道那口井里有什么,很爽快地拉开荆宁和许晓晓,给黑眼镜和齐大宴让路。 两人推开门走了出去。 前院中正在忙碌的,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 但很快,他们恢复了正常,只交头接耳地小声了说一会儿,就继续忙碌着布置喜堂。 果然,林家规矩很大,他们并不敢招惹这位未来女主人。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知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女主人要嫁的是个死人? 看他们敬畏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女主人在婚礼仪式后,可能会立刻躺进后院的那口棺材里。 夜风很冷。 大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前院。 黑眼镜和齐大宴小心谨慎地往那口井走去。 许晓晓一进前院,幻觉再次袭来。她只能闭上双眼,心里不断默数着七。 因为昨晚非常仔细地观察过那口井,荆宁和慕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那口井旁边的小石子上,又多了几处血迹。 12、偶数个 是的,她们从后院回来后,前院里躺着的、赵志的尸体就不见了。 “被拖进去了……”慕榆皱眉道,“肯定是被拖到井里去了。” 如她猜测的一样,往井里看了一眼的黑眼镜和齐大宴,全身一僵,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扶着旁边的花坛边缘,开始呕吐起来。 许晓晓后怕地道:“还好,还好……我们没去看。” 慕榆瞬间开心起来:“不错!活该他们吐!谁让他们抢我们的鞋!” 与幸灾乐祸的慕榆不同,荆宁有些疑惑:关键道具“黑钥匙”不在井里,那会在哪里? 她侧身看向走廊北边的房间,那是新娘父母住的客房。 又看了看最东边亮着灯的房间,那是新娘公婆住的房间。 还有禁止“新娘”进入的厨房,现在人来人往的喜堂。 “黑钥匙”会在哪? 为什么叫“黑钥匙”?难道还会有其它颜色的钥匙? 荆宁一边思考,一边沿着走廊往西边走。 “你要去哪?”慕榆紧跟她,低声询问道。 “有些好奇,想去新娘父母的房间看一看。”荆宁道。 许晓晓突然捂住了鼻子:“好重的酒味!” “啊!我还听到摔东西的声音!”许晓晓道,“那两个人好像在吵架!” 隔这么远就能闻到?就能听到? 慕榆竟然有点羡慕:“要是我也吃了那颗药……” 荆宁没听到慕榆的嘀咕声,询问许晓晓:“你能听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吗?” 许晓晓仔细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在为钱的事情争吵。” 她语气中透着几分厌恶和愤怒,“那个男的,觉得他们应该要更多的彩礼钱!” “真是见钱眼开的垃圾父母,为了钱就把女儿卖……卖……” 许晓晓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荆宁握住了她的手,凝声道:“新娘会反抗,我们也会反抗!” “嗯!”许晓晓擦掉眼泪。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新娘父母的房间外。 许晓晓有些不安:“真……真要敲门?” 慕榆让她躲在后面:“别怕,我有武器。” 荆宁和许晓晓看了一眼,她手上握着一块前端有些锋利的石头。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捡来的,但确实也能算得上是一件武器。 只是荆宁猜测:一般的武器估计伤不到这群人。这群戴着面具的人。 “咚咚咚。” 荆宁让两人站在开门的视线盲区,自己则抬手敲门。 “谁啊?”是新娘母亲的声音。 “是我。”荆宁道。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门打开了,新娘的母亲开得门。 “女儿啊,怎么不去休息?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得装扮得漂漂亮亮才行啊!” “我能进去吗?”荆宁的目的是进房间里探索。 新娘的母亲往屋内看了看,“屋里乱得很……” “外面冷,我会感冒的。” 新娘的母亲:“……” “阿嚏!”荆宁拙劣地挤了一个喷嚏出来。 “你看,我要感冒了。” 新娘的母亲:“……” “阿嚏!阿嚏!阿……”荆宁继续努力。 “进来!别冻感冒了,在婚礼上丢我们的脸!”屋内传来新娘父亲的声音。 新娘的母亲犹豫了一会儿,只能让开。 屋外,慕榆和许晓晓给荆宁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荆宁有点脸红:演技实在拿不出手,见笑了。 三人成功进入新娘父母的房间。 这间房和客房装修得差不多,面积也差不多大。 只是现在地上散落着许多被摔坏的瓷碗。 新娘的父亲浑身酒气地坐在正中央的圆桌前。 他的手边除了倒满酒的杯子,还有一把黄色的钥匙。 “钥匙!”慕榆摇了摇荆宁的手臂,压低声音道。 许晓晓也激动,进来探索果然是正确的! 见“新娘”盯着他手边的钥匙,新娘的父亲很狡猾地把钥匙收了起来,放进了自己西裤的口袋中。 “别想了,让你嫁人就嫁人!”新娘的父亲粗着脖子,醉醺醺地道,“我们养你这么大,花了那么多钱,你总不能让我们做亏本买卖!” 许晓晓恨恨磨牙:养女儿是做买卖嘛!你家女儿可没让你们生!垃圾父母!就你们这样的,估计给口饭吃,不饿死就算养了! 慕榆偷偷拉住许晓晓,生怕她一个激动,又把两人惹暴走了。 荆宁思考了一下,慢慢道:“我会嫁的。” 新娘的父亲很吃惊。 “只是……他们给的钱太少了。” “你们应该要更多的钱。” 新娘的父亲朝自己的老婆看了一眼,两人都十分震惊,似乎第一次从“女儿”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荆宁继续煽风点火:“林家这么有钱,有这么大的宅子!他们才给那么一点彩礼钱,打发叫花子呢?再多的钱,他们都出得起!” 慕榆很快明白了荆宁说这些话的原因,她想让饿狼和虎斗,她们好趁机逃跑! 妙!这计策真是妙! 被“女儿”煽动,新娘的父亲又怂了:“他们家那么多人,要真闹起来……” 许晓晓恨得牙痒:怂包!就是个窝里横! 荆宁慢悠悠地道:“他们是大户人家,街坊邻居就在隔壁,闹起来只会丢他们的脸。”她精准地掐住两人的七窍,“马上就婚礼了,结婚以后再想加彩礼,可就难如登天了!” “时间不等人啊……” 醉醺醺的新娘父亲立刻从圆桌前站起来,“你说得对!只要拜了堂,喝了交杯酒,你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不……不行!我……我必须去和他们理论理论!” “我们……我们家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怎么能就值那么点钱!” 荆宁眼神冰冷地瞧着他站起来,踉跄地往外走去。 新娘的母亲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挥手打开。 慕榆和许晓晓跟在荆宁的背后。 就在荆宁和新娘父亲说话的时候,慕榆悄悄地打量了一遍这间客房,这客房里并没有什么上锁的箱子、柜子或者侧门,为什么新娘的父亲会有一把黄钥匙? “跟上去?”她低声问。 荆宁点点头。 她想趁着新娘父母和新娘公婆争吵的时候,观察有没有进入新娘公婆房间的机会。如果有机会进去,或许会拿到意想不到的新线索。 “他们真的会吵起来么?”许晓晓有些不安。 “要是……要是他们变成怪物了怎么办?” 荆宁想了想,“我们躲在走廊外的花丛边,先不暴露。” 三人出去后,立刻藏在了花坛后面。花坛里的花木很茂盛,只要前院里来来回回的戴着白色面具的服务生或帮厨们不发出奇怪的声响,不向新娘的公婆告密,三人就不会被发现。 许晓晓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服务生或帮厨:“我……我有点害怕。” “领一份工钱,干一份活。”荆宁相对镇定,“之前黑眼镜、齐大宴路过他们都没发出声音,他们估计也不想招惹事端。” 黑眼镜、齐大宴朝那口井奔过去的时候,可是直接经过了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喜堂。 但戴面具的那群人,依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咚咚咚!” 新娘的父亲敲响了新娘公婆房间的门。 新娘公婆走了出来,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因为酒壮怂人胆,新娘的父亲抡起拳头就要动手。 【叮——】 【剧情收集31%,触发了“暗中的反抗”】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逃出去!】 【逃出去!逃出去!!】 荆宁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 她们做对的!这招引狼拒虎用对了! 【为你提供一条关键信息。】 【新娘的剪刀:可以裁剪任何纸张。】 荆宁心中一惊。这条线索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之前的推测都是…… “砰!” 新娘父亲的拳头砸在了新娘公公的胸膛上,但对方比他高大太多,很快抓住了他的手。 “吵起来!打起来!反正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许晓晓压低声音激动地道。 荆宁也想看到他们两败俱伤。只是……这种可能性很低。 “咦?怎么不打了?” 许晓晓:“演员,他们……他们一起进屋了!” 虽然心存侥幸,但这才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新娘的父母求财,新娘的公婆求一个“活人”。婚礼在即,“吉时”早已定好。新娘的公婆绝不会让任何意外破坏这场早就定好了“吉时”的重大婚礼。 “他们进屋了,我们该怎么办?”慕榆问。 荆宁思量了一下,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她们可以先搜索一下新娘父母的房间。 “我们进去找一找。” “嗯。”慕榆和许晓晓点头。 三人蹑手蹑脚地回到新娘父母的房间,开始仔细小声地搜索。 “他到底藏了多少酒?” 衣柜底下,书桌里面全是瓶装、罐装的酒,许晓晓皱眉道,“到处都是酒臭味!” “没有钥匙,也没有上锁的箱子。”慕榆找了一圈,“黑钥匙不在这里。” “没时间了,我们先撤。”荆宁道。 墙上挂着时钟,已经5点40分了。 马上就要新娘公婆送饭的时间。 三人快速从新娘父母的房间里溜出来,脚步不停地赶往客房。 伸手推门却发现客房门上锁了。 “咚咚咚!” “快开门!我们回来了!”慕榆一边敲门一边警觉地看向四周。 那些戴着白色面具忙碌的人,全都不见了。 天快亮了,他们也不能在白天行走?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黑眼镜有些得意的声音。 “开门可以,但你们必须留下一个人,住在外面。” “住在外面?你疯了?外面怎么住人?白天,尸体会活过来!”慕榆抬高声音。 黑眼镜冷笑:“你才是疯了。” “你难道忘了规则?” 荆宁心上一沉,《客房守则》第二条:客房里不能居住奇数个的客人。 赵志死了,他们现在是五个人。 是奇数。 13、白天 “你们……你们太卑鄙了!”许晓晓怒声道。 黑眼镜的声音满是嘲讽:“这是怪谈世界,只有活着,才是唯一的真理。” “要怪只能怪你们愚蠢!没有把规则牢牢地刻在脑子里!” “你们!你们!”许晓晓又愤怒又恐惧,眼眶很快红了。 门内传来叹息声,黑眼镜似乎被拉开,齐大宴的声音传了出来。 “对不起,但……这是规则。” “你们三个人里,我们只能收留两个。” 慕榆冷哼一声:“收留?” 明明是刽子手,却要假装自己是救世主! “你们自己选吧,时间不多了。”齐大宴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还剩下三分钟。” 三分钟后,新娘的公婆会过来送食盒。 慕榆心上一动,拉开还在疯狂拍门的许晓晓和沉默不语的荆宁。 “我们可以等,等他们开门的那瞬间,直接冲进去!” “可以吗?但那两个人不会暴走吗?”许晓晓说的那两个人指的是新娘的公婆。 当着新娘公婆的面,冲进客房,会不会违反什么规则? 慕榆皱了皱眉:“就算违反规则,也要拉他们当垫背!” 别人不让她好过,她也绝不会让别人好过! 许晓晓看向荆宁:“演员,你……你觉得呢?” 荆宁沉吟道:“规则是绝对的。” “就算我们三个成功进去了,五个人是奇数。违反客房守则,所有人的下场都是死。” “五个人死,还是一个人死?”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她的声音异常冷静理智,听得许晓晓打了个寒噤。 许晓晓很快想到,如果三个人当中必然有一个人会被抛弃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她!她没有演员那么聪明睿智反应快,也没有慕榆身手矫健胆子大,她只是累赘,只是个拖累……她……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尖锐地刺痛了一下。 前院的大红灯笼,倏地全变成了白色。 缠着蜘蛛丝的白绫在走廊中随风飘舞。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将温暖的体温传给她。 “许晓晓?”是慕榆。 慕榆担心地问她:“又看见幻觉了?” 许晓晓点点头,她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道:“我……” 要不,放弃我吧。 要不…… “有人来了!”荆宁拉着两人灵活走位,躲到了走廊外的花坛后面。 是新娘的父母,他们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心情舒畅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新娘的公婆站在门口目送两人。 等新娘的父母关上门后,他们又盯住了“新娘”居住的客房。 两人低声交谈了什么,又看了看天色,转身关上了门。 荆宁下意识地回头,对面的厨房门也关上了。 漆黑的天边,露出了一点白光。 天,要亮了。 看来新娘的公婆打算惩罚使小聪明、做小动作的“新娘”,今天不准备给她送饭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点啊!快6点了!”齐大宴的声音从客房门内传出来。 猫哭耗子假慈悲。慕榆冷哼一声,看向荆宁。 许晓晓眼圈已经红了,她看了看握住她右手的慕榆,又看了看抓住她胳膊的荆宁,胸腔里溢满了悲伤和绝望,她不想被牺牲。可是如果她不牺牲,牺牲的就会是其它人…… 她本来就是最笨,最胆小,最无用的。 舍弃了她,她们一定能…… “我靠!”慕榆惊呼一声,将两人扯到身后,“井里有东西爬上来了!” 昏暗的晨光下,先是一只沾满鲜血、肉沫的手,再是诡异扭曲的身体。 是花衬衫的尸体。 花衬衫的尸体似乎拥有嗅觉,很快嗅到了活人的味道,飞速冲过来。 “啪啪啪!”许晓晓跳起来,用力地拍着客房的铁门。 “让她们进去!快让她们进去!” 花衬衫箭一般地朝最前面的慕榆冲过来,张开森森白牙,朝她的脖子咬了下去。 许晓晓急得眼泪直流,“我保证!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进去的!” “救救她们!救救她们!” 因为太过用力,她双手被拍得通红,一阵阵刺痛。 “……你们快跑!我要撑不住了!” 慕榆用尖锐的石块刺入花衬衫没了眼珠子的空洞眼眶,拼尽全力把它推开一寸。但对方力气极大,而且不惧怕疼痛,慕榆根本动弹不得。 除了花衬衫的尸体之外,那口井里又慢悠悠地爬了一个怪物上来。 那是没了头的赵志。 “开门啊!你们开门啊!”许晓晓绝望地哭喊着。 “救她们!救她们!!” 倏地,她的手腕被荆宁抓住。 “别喊了,他们不会开门的。”荆宁冷静地道,“现在已经太迟了。” “之前开门不会威胁到他们,他们或许还会开门。”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一旦开了门,那些尸体或许会直接冲进去。” “他们绝对不会开门的。”荆宁下了定论,她的声音也在抖。 “那……那该怎么办?”许晓晓颤声道。 荆宁也在思考,拼了命地思考,她把所有的规则,所有系统的提示全都想了无数遍。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把面具摘了。” 许晓晓震惊地张大了双眼:“啊?可是……” “没有时间了。” 把那句在脑海里推演了无数遍的话说出来之后,荆宁心里反而多了一分笃定:“快把面具摘了!” 没有头的赵志尸体,似乎也嗅到了活人的气息,双手双脚并用,像一头野兽般地朝走廊上的荆宁和许晓晓冲过来。 它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 它扑了空。 它似乎迷茫了,它找不到原来的活人的气息了。 它摇晃着血淋淋的脖颈,在走廊上游走。 许晓晓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旁边的荆宁身上。 荆宁额头上、脖子上、后背全是冷汗。 新娘的面具在她手里,幽幽地发着光。 她脸色有些惨白,几乎站不住。 但是,赌赢了! “艹!差点没把我的脖子咬断!”摘了面具的慕榆骂骂咧咧地揉着脖子。 她旁边的花衬衫尸体迟疑了一会儿,绕过她,分辨了一会儿方向,然后直直地冲向客房的铁门,开始“咚咚咚”地撞起来。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下来,照亮了三个女人的脸庞。 她们在尸体游荡的阴森前院里,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和珍贵。 三人对视一眼,轻轻笑了起来。 “你脸上沾了好多血,太吓人了。”许晓晓对慕榆道。 慕榆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她看向许晓晓,许晓晓长着一张可爱甜美的苹果脸,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但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却很明亮。 “你的双马尾都成鸡窝头了,还好意思说我?” 慕榆的脸意外得非常浓艳张扬,五官深刻,嘴唇很薄,笑起来带上几分玩世不恭。 荆宁的长相,也令慕榆和许晓晓有些意外。 慕榆觉得她像是漂浮在透明川水上的一片绿叶,很清新冷淡,又很舒服明澈。 在许晓晓和慕榆相互打量对方的长相的时候,荆宁缓缓看向整座前院。 那座挂满红色灯笼、绽放无数鲜花的前院,彻底变了。 褪了色的走廊屋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残破、积满灰的白色灯笼迎风飘荡。 灰褐色的白绫沾染了血色的斑点。 杂草丛生,落叶乱舞。 “这……这是怎么回事?”慕榆回过神来,“咱们穿越了?” 许晓晓也吃了一惊,“这……这和出现在我幻觉中的那个前院,一模一样!” 荆宁回头看了看西边的那排房屋。 花衬衫的尸体不知疲倦地还在撞着门。 赵志的尸体,四肢着地,满走廊游荡,似乎还在寻找它的头。 “不,不是穿越,也不是幻觉。” 荆宁凝声道:“之所以我们会看到不同的前院,是因为——” “我们变成了鬼。” 这句话一落,慕榆和许晓晓的脸色瞬间变了。 慕榆嘴角僵硬:“别开玩笑了,我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变成鬼?” 许晓晓很是恐慌:“难道……难道刚才我们已经被咬了?” 荆宁摇头:“你们没发现吗?” “林家祖宅里的人,都戴着面具。” “而鬼,都没有戴面具。” “我们戴着面具,是人。” “摘下面具,就变成了鬼。” 这段话让慕榆陷入了沉思。她想到了刚进入这个怪谈世界的时候,花衬衫在客房中摘下了面具,很快就身体扭曲地死去——《新娘守则(一)》第八条规则:千万不能摘下面具。 但这条规则被系统证明是错误的。 这条规则错误的点其实在于,千万不能在客房摘下面具,但是可以在前院摘下面具。 “鬼”无法存在于客房。 人一旦摘下面具,就成了“鬼”,大概率会被诡异的“祂”清除了。像那个花衬衫。 但可以在前院摘下面具,因为“鬼”可以在前院自由行走。 “不对,为什么那个鬼新郎……”慕榆想到一处破绽,“它为什么出现在客房?” 荆宁自然也想到这一点,她猜测:“鬼新郎应该是特别的存在。” “它并不渴望活人的气息。它甚至能出现在镜子里。” “而且鬼也不是所有时间都可以出现在前院的,”她分析道,“鬼只能在白天出现在前院。” 白天,所有房屋都会关上门。 客房、新娘父母、新娘公婆,甚至厨房都会关上门。 没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会在白天走出门。 因为“鬼”在外面。 “鬼”白天可以自由地在前院行走,但晚上只能回到后院。 后院是特殊区域。 “鬼”在那里可以说话,甚至可以和人进行交流。 “好吧,既然我们变成了鬼。” 慕榆被说服了,“那么我们这群‘鬼’,接下来该干什么?” 14、纸人 于是,荆宁这只“鬼”开始行动。 她尝试了每一扇门,全都无法推开,除了后院的木拱门。 “是因为后院是特殊区域?”荆宁喃喃自语,“鬼可以进去,所以‘鬼’可以推开门?” 然后,荆宁又尝试着朝每间房屋的窗内看。 变成“鬼”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视觉、听觉、嗅觉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她能闻到睡在客房里黑眼镜和齐大宴的气息——活人的气息。 但她闻不到新娘公婆屋内的气息。 “你到底在看什么?”慕榆站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往窗户内看。 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住,屋内什么也瞧不见。 慕榆看了看手里的那块还沾着花衬衫肉沫的石块,心念一动,就朝着窗玻璃砸了过去。 一层水纹在空气中无声泛开,窗玻璃没有任何破碎。 石块还在她手里。 这应该是某种规则。 “鬼”是不允许进入房屋的。 什么也看不到。 荆宁有些泄气。 “其实……我……”许晓晓小声地道,“之前在搜查那间房子的时候,我有不小心拉开了一点窗帘。”她指的是新娘父母的房间。 荆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情不自禁地抓住许晓晓的手道:“你真是个天才!” 拉开了窗帘但忘了复原,许晓晓原以为这么粗心的事情会暴露她们的行动,刚刚有在小小地后悔,没想到……误打误撞的事竟然能被“演员”夸奖。 她在夸奖我! 许晓晓心底涌现出一丝欣喜。 荆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走过她,往新娘父母的房间走去。 “要珍惜你自己。”荆宁的声音很轻,但也很清晰。 “两个人的性命并不比一个人的性命宝贵。” “性命的珍贵与否,并不能简单的仅用数量来衡量。” 许晓晓眼圈一红。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原来她从来没打算放弃她。 许晓晓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流泪。 或许……她确实该再珍惜自己一点。 透过拉开的窗帘,小心翼翼地往新娘父母的房间内看去。 看到屋内情景的荆宁,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看到什么了?”慕榆见她反应那么诡异,伸长脖子往前挤了挤。 然后,她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许晓晓慢了半步,她惊恐地捂住了嘴:“那……那是什么?” 昏暗的红色光线下,两个纸人整整齐齐地躺在屋内大床上。 纸人的衣服和新娘父母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他们……他们怎么会是……纸人?” 荆宁悟了,她之前推断得没有错。 “你们摸摸看。”她把手里的新娘面具递给两人。 慕榆眉心皱紧。 许晓晓惊讶:“这是……纸?” “对,是和镜子材质完全相同的纸。”荆宁笃定道,“他们脸上戴着的白色面具,应该也是相同的材质——都是纸做的。” 慕榆头脑有些混乱,“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活人,是纸人?” “戴着纸面具的,都不是活人,都是纸人?” “那我们呢?我们也戴着纸面具,我们也是纸人?” 荆宁分析道:“我们是被抽选进这个怪谈世界的假‘纸人’,他们是存在于怪谈世界的真纸人。我猜测,假‘纸人’摘下纸面具后可以变成‘鬼’,但真纸人摘下面具后……” 许晓晓紧张道:“会怎么样?” 荆宁掏出口袋里的剪刀:“会死。” 系统第三次提示:新娘的剪刀,可以裁剪任何纸张。 所以,前天晚上,新娘的父母才会那么惧怕剪刀。 慕榆双眼一亮,拿过那把平平无奇的剪刀,喜道:“哇塞!原来这是把神器!” 她拿着剪刀用力地往窗玻璃上一刺。 空气水纹泛开,窗玻璃毫发未损。 慕榆没有气馁,反而笑了起来:“看来‘鬼’是没办法使用剪刀的,只有人才能使用!” “等到了晚上,戴回面具……嘿嘿!”慕榆握着剪刀,灵活地冲刺、斜刺、反手一刺,“看我不把他们全都剪个稀巴烂!” 荆宁收回视线,落在身旁好像完全呆住了的许晓晓身上。 许晓晓在看着那张红色的新娘面具,表情凝重。 “演员……你有没有觉得这面具上的花纹变多了?” 荆宁吃了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她凝神仔细看,那些细长如蛇的血色花纹,确实在缓慢地、持续地增长、繁殖着。 为什么? 虽然她知道只要她们继续待在林家祖宅里,这面具上的花纹就会不断增多。但……太快了!比吃了黑色药丸后的增长速度还要快!快得几乎要布满整张面具了! 不好! 她心底闪过一个念头。 摘下面具,她们会从“活人”变成鬼。 而新娘的公婆给“新娘”喂药,也是想要把“新娘”变成鬼! 也就是说——新娘面具上花纹的多少,代表着她们变成鬼的程度深浅! 我们马上就要变成鬼了。 真正的鬼。 荆宁双拳握紧,大脑飞速旋转。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是白天的尸体无法进入,是她们现在可以进去,是戴着面具可以存活的地方? 会有这样的地方吗?会有这样的一块安全区吗? 快想!快想!快些想! 那口井? 不对。那是抛尸的地方,活人没办法在里面待着。 那就是后院?就算她们现在是“鬼”,也能打开木拱门走进去。 后院里有什么?棺材! 或许……或许可以躲在棺材里? 那是一个可以开关的全封闭的区域,是小一点的房屋。 希望她猜测的是对的。 “走,我们去后院。”荆宁沿着走廊往西拱门走去。 慕榆也发现了面具的不对劲,但她胆子够大,笑道,“既然我都变成‘鬼’了,有样东西我一定要看看!” 许晓晓吃惊地看着她:“慕榆!” 慕榆抬起她的大长腿,轻松跳过走廊的围栏和外面的花坛,迅速地朝着院子里的那口石头井跑过去。她看了一眼,又速度跑了回来。 “井空了!” 荆宁心道:那不得空了?尸体都爬出来了。 “但是里面有东西!”慕榆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 荆宁心上一惊:“难道是……” 慕榆腿长步子大,很快追上她和许晓晓。 “没错,里面有一把黑色的钥匙。” 许晓晓:“钥匙在井里?” 昨晚黑眼镜和齐大宴去看了那口井,并没有什么发现。但估计钥匙在井的最深处,被花衬衫和赵志的尸体遮挡住了,所以,黑眼镜和齐大宴才没能看到。 “但我们怎么把钥匙拿出来呢?”许晓晓迟疑道,“晚上我们可以拿钥匙,但钥匙被尸体压在最底下。白天……白天我们变成了‘鬼’,能把钥匙拿出来么?” 荆宁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鬼”能否拿起实物? 还有,新娘的公公为什么要把尸体堆在前院的井里?那只从井里伸出来的黑爪子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还有猫,前院的猫叫,以及落在新娘公公肩头的那根猫毛。 谜团还很多很多,但目前她们最重要的是,先变回人,然后活下去。 后院的黑雾完全散去。 视野清晰,到处都是荒草和沙土。 估算着后院的面积,大约有三四个前院那么大。 两口棺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后院的最中间。两口棺材的棺材盖都打开着。昨晚,齐大宴打开后并没有关上。 “我们能把棺材盖抬起来吗?”许晓晓有些疑惑,毕竟她们现在可是“鬼”。 “试一试。”慕榆把面具挂在脖子上,伸出双手,“不行的话……” 果然不行。 双手轻飘飘地穿过了棺材盖。 “戴上面具的话,那两具尸体很快就能闻着味儿。” “它们速度很快。”慕榆心算了一下时间。 荆宁算得比她快。 “只要你不手抖,咱们三个都不手抖的话,那两具尸体肯定来不及扑咬我们。”荆宁看着许晓晓,又看了看慕榆。 许晓晓咬住嘴唇:“我肯定不手抖。” 慕榆笑了:“好的,是你自己说的喽。” 荆宁看了两人一眼,“我说一二三,大家一起戴上面具,一起用力抬。” 慕榆摩拳擦掌:“我准备好了!” 许晓晓重重点头:“我也是!” 棺材并不大,勉强能躺下还算纤瘦的三个人。 在棺材盖合上的下一秒,“轰——”地一声巨响,那两只尸体就凶狠地冲撞上来。 荆宁计算得没错,两具尸体奔跑过来的时间,确实比她们戴上面具、进入棺材,并把棺材盖盖好这一系列的时间要长上那么一点。 “哇,太惊险了。”许晓晓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有些后怕。 戴上面具后,她们“复活”了。 面具上的花纹,也终于放慢了生长。 慕榆伸手往棺材壁上敲了敲,表达了肯定。 “嗯,果然是大户人家,棺材的质量很上等。” “就是嗯……声音有些吵。” 因为能够嗅着里面的活人气息,那两具尸体就锲而不舍地持续撞击着这口棺材。 “我们好像……好像躺在一艘摇晃的小船上,”许晓晓语气轻快,“像在大海里。” “不错,闭上眼睛就更像了。”慕榆笑道。 荆宁:你们两个心态是不是太好了? 以为是在郊游么? 外面的可是两具尸体啊!还是两具等着啃咬她们血肉的尸体! 但莫名的,挤了三个人的狭小空间里,给足了她安全感。 不自觉地,荆宁嘴角也勾出了一丝浅浅的笑。 15、设套 半个小时后。 “叽里咕噜”的声音不断地从某人的肚子里传出来。 “正常现象,我饿了。”慕榆个子高,体能强,饿得自然也快。 许晓晓低声道:“其实……其实我也饿了。” 慕榆大声笑道:“能感到饿,才是正常人!能感到饿,就证明了咱还活着!” “不过,今天早上,那两个人好像没有给‘新娘’送饭。”许晓晓说的是原本早上6点之前,新娘的公婆会给新娘送食盒这件事。 “嗯……”慕榆推测,“或许今晚要婚礼了,那两个人担心‘新娘’会逃跑。” “故意饿着她,让她没力气逃跑。” 许晓晓气愤道:“他们太坏了!” “我们没有钥匙……根本跑不出去。”她问,“我们是不是得把井里的那把钥匙捞上来?” 慕榆:“晚上就是婚礼,前院里肯定人来人往,我们不好捞啊!” “而且你别忘了,井里还有两具尸体呢!” 两人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什么破局的方法,只能询问一直沉默的荆宁。 “演员,你有什么办法?” 闭目养神中的荆宁,慢悠悠地掏出了放在口袋里的剪刀。 “或许可以试一试这把神器。” 天色渐暗。 外面已经没了声响。 复活的尸体大概率已经爬回了前院的那口井里。 “咔擦——” 浓雾中,紧紧闭合的棺材盖被推开了一条细缝。 慕榆往外瞧了瞧,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用力将棺材盖彻底推开。 “我们活啦!”她身手矫健地跳出去,又给许晓晓搭了把手。 许晓晓爬出棺材后,朝后面伸出手。 荆宁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手放进去,然后借助许晓晓和慕榆的帮助,很轻松地跳出了棺材:“今晚上,喜堂开放了。我们得先去那里探索。” 或许会出现新的规则。 “嗯。”慕榆好奇地往四周看看,“那个鬼新郎好像不在后院。” “但那……那两个还在。”许晓晓伸手一指。 花衬衫还诡异地半蹲在地上,正在挖土。只剩下血淋淋脖子的赵志则在游荡找头。一入夜,这两个鬼魂就从尸体上飘了出来,飘回了后院这个特殊区域。 前院里除了隐隐飘来的花香,还有嘈杂的音乐声。 三人脸上的面具,花纹已经布满了十之八九。 “我感觉我的嗅觉、听觉都提升了,”慕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自嘲道,“原来变成‘鬼’,就会变强啊!” 许晓晓摇头:“但我并不想变成鬼。” 荆宁看了两人一眼,循着空气中的花香:“走吧,回前院。” 前院中,“人”来“人”往。 除了戴着面具的服务生,还有许多戴着面具、穿着西装或者礼服的宾客。 宾客们说说笑笑地往喜堂中走。 “大门开了。”荆宁低声道。 慕榆和许晓晓抬头看过去,沉重的朱红色祖宅正大门已经完全打开。只是,门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今晚绝对是逃跑的最佳时机。”慕榆仔细观察四周,“只要我们拿到了那把黑钥匙,再闹出什么事把新娘公婆的注意力引走,肯定能趁乱逃走。” 许晓晓眼中也充满了希望:“嗯!” 荆宁认同今晚会是逃跑的最好机会,但她心底依旧有一丝不安。 既然林家祖宅的正大门已经打开了,那“黑钥匙”是用来开什么的? “晓晓,你怕不怕?”慕榆捏住鼻子,伸脚往前院的那口井边挪了一步。 “有点怕。”许晓晓学着她的模样往那口井前探,“但……只有一点。” “而且我们必须确定那把‘黑钥匙’真的在井里。” “所以……所以我不怕!” “很好,那我们一起看!”慕榆坏心眼地拉着她的手臂,一起扑向了那口阴森诡异的井。 井内,花衬衫和赵志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肿大的血肉中,甚至有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呕——” 一阵反胃浮上心头,慕榆心想难怪昨晚的黑眼镜和齐大宴会吐了。她也想吐。 许晓晓忍不住了,趴在旁边的花坛前呕吐起来。 慕榆屏住呼吸,继续在昏暗的光线下寻找:“找……找到了!” “黑钥匙真得在井里!” 她白天没有看错! 要不是她白天确定了位置,想要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以及两具腐烂尸体如此强悍的视觉冲击下,正常人肯定难以找到那把黑色的钥匙。 这口井并不太深,大约四五米深。 两具成年尸体拥挤地堆在一起,大约有一米五六。 正常人想要跳进井里,并踩着尸体,用手或者其它长条形工具去捞那把钥匙,难度大到不可能完成。当然,正常人也不会往堆着尸体的井里跳。 “钥匙在井里?”发出声的是齐大宴。 齐大宴和黑眼镜从喜堂里走出来,正巧碰上了在往井里探看的慕榆。 慕榆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瞧了黑眼镜一眼:“他怎么了?” 手里抱着那双红色的喜鞋的黑眼镜,新娘面具上的花纹似乎比许晓晓面具上的还要多。 为什么?他既没有吃下新娘公婆送来的药,也没有像她们三个白天摘下了面具。 为什么他面具上的花纹会生长得那么快? 荆宁也发现了黑眼镜的异常。 他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全身在不住地颤抖,眼神也很飘忽。 齐大宴神色复杂地看了荆宁三人一眼:“对不起,白天我不是故意不开门的……” “是《客房守则》定下的规则……”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你们都活着。” “我们不仅活着,我们还发现新娘的父母、新娘的公婆其实都是纸人!”许晓晓擦掉嘴边的秽物,有些得意地道。 “纸人?”齐大宴很震惊。 “对,我们已经找到了逃出去的办法。”荆宁从口袋中掏出了剪刀。 刀锋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反射出犀利的寒光。 系统给出的提示:新娘的剪刀,可以裁剪任何纸张。 系统是绝对正确的。 新娘的公婆是纸人。纸人也是纸。 电光火石一瞬间,剪刀就落到了黑眼镜的手里。 黑眼镜发出疯魔一般的笑容:“哈哈哈哈!我拿到剪刀了!我拿到剪刀了!” 慕榆握紧了手里的石头,沉声道:“把剪刀还来!” “还给你?不可能!”他把手里的喜鞋恶狠狠地砸向慕榆。 慕榆被迫避开,只这一秒之差,黑眼镜就跑到了前院正中央。 “你们都得死!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能逃出去!”黑眼镜一边疯狂狞笑着,一边朝着新娘公婆所在的房间冲了过去。 荆宁没有追,她只是默默地捡起了那双喜鞋。 慕榆也没有追,她拉着许晓晓站了起来。后者把嘴角的秽物擦干净。 齐大宴震惊地看着她们三人,她们的反应太平淡的,那么重要的剪刀被抢了,不是应该歇斯底里、奋不顾身地去追吗? 她们……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黑眼镜不要这双喜鞋了,难道是因为穿不进去?”慕榆嘲讽道。 “他虽然是男的,但个子很矮啊,脚肯定不大。”许晓晓接口道,“这双鞋看着还挺大的……不可能穿不进去吧?” 两人看上去像是在对话,但目光都落在了齐大宴身上。 齐大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第一条规则是错的。” “第一条规则?哪个第一条?”慕榆追问。 荆宁却立刻猜到了:齐大宴说的应该是《新娘守则(一)》的第一条规则。 ——你是新娘,无论男女。 男人是无法成为新娘的。无法成为新娘的人,自然也无法穿上喜鞋。 男人无法像女人一样,即便死了,即便就剩下尸体了,还会成为某些人售卖的商品。 他们无法感受这种身不由己、痛至肺腑、无法挣脱的恐惧和绝望。 至于黑眼镜,荆宁推测—— 千方百计拿到手的喜鞋却怎么也穿不上,而致命的婚礼仪式却步步紧逼,黑眼镜承受不住了,他怒骂这个怪谈世界,怒骂所有的人!他不再冷静,他开始精神失常! 他崩坏的精神就是面具上花纹快速滋长的最佳养料。 他已经疯了。 “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黑眼镜拿剪刀挟持着新娘的婆婆,一步步地往井这边走来。 戴着面具的新娘公公紧紧地跟在后面。 “你!你去把井里的尸体搬出来!钥匙!把里面的钥匙拿出来给我!”他的剪刀架在新娘婆婆的脖子上,恶狠狠地抵住她的颈动脉。 荆宁和慕榆、许晓晓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躲在院中宾客的身后。 前院里的那些服务生、宾客看到这个变故,都惊骇地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新娘的公公并没有听从黑眼镜的吩咐,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 “去把钥匙拿出来!” “不然……不然我就杀了她!” 尖锐的剪刀刺进新娘婆婆的脖子,一丝鲜血马上流了下来。 “你们是纸人!这把剪刀能剪开任意纸张!” “不想让她死掉的话,就听我的……” 黑眼镜的视野突然倾斜,似乎他的双眼正在快速地往下掉落。 不,不是他的双眼正在掉落。 是他的头,正在快速掉落。 新娘的公公手里提着闪着寒光的大刀,大刀上沾着血,是他的血。 “新娘禁止使用危险物品。” 黑眼镜大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对了,是第三张新娘守则。他明明看过的啊!看过无数遍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忘记! 黑眼镜的头,重重地砸在了前院的石子路上。 16、猫叫 【叮——】 【剧情收集45%,触发了“无用的挣扎”】 【对!我可以用剪刀威胁他们,让他们放我走!】 【他们人太多了!我没有办法!我跑不掉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 孤立无援的“新娘”自然是没办法用武力抗衡新娘的公婆和他们后面的那些人。失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绝境中的“新娘”并不舍得没有尝试就直接放弃。 【现在,为你排除一条错误规则。】 【《新娘守则(三)》中的第三条规则是错误的。】 “第三条规则?”慕榆和许晓晓凑过来看。 一张被卷起来的规则纸从荆宁口袋中掏出来。 纸张摊开,标题是《新娘守则(三)》。 1.新娘必须听从司仪的安排,准时进入喜堂。 2.新娘必须喝下交杯酒。 3.新娘不需要惧怕蛇。蛇是好朋友。 4.新娘禁止使用危险物品,尤其是打火机。 5.新娘有且仅有一个。 对面的齐大宴震惊地看着三人:“你们……你们……” 她们已经拿到了第三张新娘守则了! 他惊恐地看向落在前院石子路上的、黑眼镜的、血淋淋的人头。 她们是故意的!故意设了一个圈套,引诱黑眼镜跳进去! 看到齐大宴眼中的惊骇,慕榆冷笑一声:“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许晓晓也跟着道:“对!” “如果他不起贪欲,是不会死的。”荆宁的声音也很平淡。 早在离开后院时,荆宁就布好了局。 她们三人趁着新娘公婆给客房送食盒的时候(晚上6点10分),直接从东拱门出去,绕过厨房,避开客房的视野,速度跑入喜堂进行搜查。 喜堂面积很大,她们还有许多地方没来得及搜查,但幸亏她们在婚礼舞台的主持人桌子内发现了第三张新娘守则。 《新娘守则(三)》第四条:新娘禁止使用危险物品,尤其是打火机。 这第四条规则的危险物品,是以“打火机”为例。而之前,荆宁用剪刀剪开了“镜子”,并获得了喜鞋。剪刀被证明了是可以使用的。 所以,剪刀就不是危险物品了吗? 荆宁不敢托大,在看到这张《新娘守则(三)》后,立刻调整了计划。 她们决定把剪刀“送”给黑眼镜,用他来论证一下第四条规则的正确与否。 事实证明,这条规则是正确的。 剪刀在剪纸的时候,不是危险物品;在威胁别人的时候,就是危险物品。 黑眼镜违反了《新娘守则(三)》,被新娘的公公当场割下了头颅。 “你以为你和黑眼镜为什么能听到那句‘钥匙在井里’?”慕榆冷笑着道,“难道是因为我嗓门大吗?” 荆宁:你嗓门确实挺大的。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把新娘父母、新娘公婆是纸人的信息告诉你们?” “还有,你以为演员会和昨晚一样,再次傻傻地让人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走?” 慕榆得意道:“那些都是戏!” “上当了吧?” 齐大宴后背冷汗淋漓。 要不是他犹豫了那么一会儿,抢走剪刀并按照她们布局,用剪刀去威胁新娘公婆的人,就不是黑眼镜,而是他了。 然后被新娘公公砍下头颅的那个人,就会变成他。 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没能阻止黑眼镜不给你们开门。” 他深深地鞠躬,态度诚恳。 慕榆冷哼一声。 许晓晓还念着之前齐大宴在前院死死捂住她嘴巴,避免新娘父母暴走,以及在她吃药昏迷过后,不让她着凉而把她抱到床上的小小恩情。 她叹了一口气:“算了,齐大哥,那也不能全怪你。那……都是规则的错。” 是规则,规定了客房内只能居住偶数个客人。 是规则在引诱他们自相残杀。 就像现在的《新娘守则(三)》中的第五条。 ——新娘有且仅有一个。 荆宁三人都看到了这一条,但都在故意忽视这一条。 “系统刚刚提示说第三条是错误的。也就是说……蛇不是新娘的好朋友?”许晓晓回忆了一下,疑惑道,“我记得……《新娘守则(一)》不是说后院有蛇?但我们好像一直没看到蛇啊。” “蛇到底是……” “啊——!!!” 院子里的宾客和服务生们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他们似乎才看到掉落在石子路上的人头,以及半截鲜血喷涌的尸体。 “不要叫!谁都不要叫!” 新娘公公提着大刀,冷冰冰、恶狠狠地拽住离他最近的几人。 黑色的阴影在他面具上快速蠕动。 “你们……你们听到猫叫了吗?” 目光一扫,最终落在了荆宁四人的身上。 “孩子,你听到猫叫了吗?” 许晓晓全身发抖,下意识地躲在了慕榆的身后。 慕榆皱紧双眉:又是猫叫?猫叫是什么意思? 齐大宴思考了几秒,正要回答,却被荆宁打断。 荆宁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听见猫叫。” 慕榆、许晓晓、齐大宴齐齐看向她。 因为,隐约中,他们似乎听到了猫叫。 猫叫的声音,似乎比上一次更近了。 为什么她要说谎?这是可以说谎的吗? 《前院守则》第三条不是说“前院没有养猫,听见猫叫,请立刻告诉新娘的公婆”?昨晚,他们也听到了猫叫。黑眼镜告诉了新娘的公公。 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这条规则应该是正确的啊! 如果这条规则是正确的,现在他们撒谎的话,那不就是违反规则了?! 齐大宴急得额头上溢满了汗,他不确定“新娘”是否拥有改口的机会。 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是吗?”新娘的公公眼神冰冷。 “你没有听到猫叫?” 齐大宴心里一片绝望:来不及了!违反规则了!要被惩罚了! 似乎带了极深的恶意,新娘的公公道:“你该回房间去了。” “婚礼之前,把喜鞋穿上。” 这话一落,齐大宴、慕榆和许晓晓都松了一口气。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望向荆宁,似乎在询问她原因。 在新娘公公锐利的视线中,荆宁抱着那双喜鞋,给慕榆悄悄使了个眼神。 慕榆心领神会,路过花坛边缘的时候,将黑眼镜死前丢到这里的剪刀偷偷捡起来,藏进了怀里。早在黑眼镜被新娘公公砍下脖子的时候,她就盯住了这把剪刀。 这可是神器,虽然不能“杀”纸人,但肯定还有别的用处。 “你为什么要撒谎?”走在三人后面的齐大宴追问荆宁。 荆宁淡淡道:“我想试一试,或许会有出乎意料的结果。” 齐大宴抱怨道:“你差点把我们都害死!” 他觉得他这句话能够把慕榆和许晓晓两人拉到他的阵营里。果然,慕榆和许晓晓两人的身形顿了顿。 许晓晓回头看了齐大宴一眼:“演员才不会故意害我们!” 她这话刚落下,漆黑的夜空中猛地扑下来一只巨大的黑爪子。 那黑爪子上长着绒毛,一瞬间就抓走了前院里的几个宾客。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了整片夜空。 “是……是猫的爪子。”慕榆凝声道。 荆宁皱了皱眉,她看到提着大刀的新娘公公几乎疯狂地穿梭在混乱的前院。 “都别叫!闭嘴!都给我闭嘴!” 鲜血在他的刀面上不断流下,但他的咆哮并不能安抚那些惊恐的宾客。 “闭嘴!都给我闭上嘴巴!” 尖叫声、奔跑声依旧持续不断。 “今天是林家大喜的日子,大家只需要吃好喝好,别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前院内所有人看到他,都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这是小事,我会负责解决的。” 新娘的公公看到那个男人,立刻上前跟他耳语了几句。 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慢慢转头,阴戾的目光落在了荆宁四人身上。 四人立刻打了个寒颤,脚步不停地回了客房,并关上了门。 客房内。 许晓晓心有余悸:“那个戴黑色面具的人好可怕!” 慕榆回忆道:“好像……好像所有人都怕他!” 荆宁在沉思。她确定了几条隐藏规则。 第一:有人在前院发出尖叫,一定会引来猫叫。 第二:如果回答听到了猫叫,新娘的公公就会私下处理。如果回答没有听到,新娘的公公就不会发现。他听不到猫叫声? 第三:如果回答没有听到猫叫,巨大的猫爪子就会从天而降,抓走院子里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新娘的公公恐惧着猫。为什么? “先不要管那些,马上就要婚礼仪式了,”齐大宴道,“我们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有女人才能穿上喜鞋。 《新娘守则(二)》规定:婚礼仪式时,新娘必须穿上红色的喜鞋。 《新娘守则(三)》规定:新娘有且只有一个。 这规则就像越拉越紧的绞架绳,逼迫着他们在最后的几个小时内,选出唯一的,能存活下去的“新娘”。 昏暗的客房内,荆宁将那双血红色的喜鞋放在了圆桌上。 “真没有其它办法了?”慕榆咬牙。 “这种三选一的恶心玩意儿,我是绝对不会选的!” 许晓晓心里满是害怕,她本能地看向荆宁。 演员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们已经成功渡过了那么多生死关头,一定能活着逃出去的! 但荆宁没有说话。 她深深地低着头,似乎也没了办法。 17、面具 荆宁确实一点思路也没有。 她想到了《新娘守则(三)》中特别强调的“打火机”。这肯定也是重要道具。就像规则中特别提到的“镜子、后院、喜鞋、剪刀”一样。 林家祖宅中哪里会存在着“打火机”这种东西? 她看了一眼客房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8点15分了。距离婚礼仪式不到四个小时。 “我出去走走。”荆宁避开许晓晓满是期盼的目光,转身往门外走去。 “演员……” 许晓晓被慕榆拉住了手腕。 慕榆看着荆宁的背影,低声道:“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 “可是……没时间了……”她眼底有泪。 对死亡的恐惧,正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地蔓延扩大。 “嗯,就是没时间了,才要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啊。”慕榆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演员肯定能想出好办法的!你得相信她!” 许晓晓用力点头,“我……我相信她。” “很好。”慕榆笑了笑,她双手插在口袋,“我也出去逛一逛,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我也出去找。” “我们三个分开找,肯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许晓晓擦掉了眼底的泪水,握住了拳头。 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姑娘也成长了呢。 慕榆点点头,目光扫了沉默的齐大宴一眼,走出了客房。 前院中,黑眼镜的尸体不见了。 那口井旁边的小石子上,又多了不少的血液。 荆宁沿着走廊慢慢走。 她很想证明“新娘有且只有一个”这条规则是错误的。但……只有一双喜鞋。 她没办法再找到第二双、第三双喜鞋。而且按照正常逻辑,婚礼仪式上确实应该只有一个“新娘”。 男性无法穿上喜鞋。 在这个怪谈世界里,男性永远不能穿上喜鞋成为“新娘”,并在婚礼仪式后活下来。 这可能吗? 如果是正常世界,无论是战争还是自然灾害,容易活下去的反而是男性吧? 会不会其实正相反,穿上喜鞋才是……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厨房中隐隐飘出一阵烟味。有人在抽烟。 她以前或许有闻到过烟味,但从来没有注意过。现在,她注意到了,是因为出现的新的规则里。抽烟的人,应该会有打火机吧? 荆宁思考着,慢慢走到了厨房门前。 《新娘守则(一)》的第五条规则:新娘禁止进入厨房。 她不进入厨房,要怎么样才能确定抽烟的那个人有没有打火机?确定以后又怎么样才能拿到那个打火机?等一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拿到了打火机,又能怎么样? 规则规定了“新娘禁止使用危险物品”。 这条规则通过黑眼镜的死亡,已经被证明是正确的。 只要她还是“新娘”,她就无法进入厨房,无法使用危险物品。那她如果不是“新娘”呢?如果她摘掉面具,变成了“鬼”…… 不行。“鬼”无法进入房屋。 而且这不是后院那种特殊区域,人和“鬼”是无法沟通交流的。 路走到了死胡同。无法再推进了。 规则把他们框得死死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荆宁有些绝望有些迷茫地往院子里随意瞎看,然后她看到了破局的关键! 喜堂中。 戴着黑色面具的那个男人大摇大摆地坐在司仪的位置上。 宾客们看到他,都低头匆匆走过。 慕榆已经在喜堂里搜索了半个小时。每一张酒桌,每一把座椅,每一道菜盘,她都仔细搜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她又找到了一张新的规则纸。 “喜堂守则?”慕榆看了一遍,双眉皱紧。 规则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她必须把这张新的规则拿给“演员”看看。 将规则纸卷起来塞入口袋,慕榆快步走出喜堂。 从她进入喜堂起,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就一直在盯着她。 那冰冷恶毒的目光,就像一条蛇。 两人在回客房的路上相遇。 荆宁声音有些激动:“我知道怎么拿到打火机了!” “不,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慕榆一惊,她高兴地拉住荆宁的手腕:“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想出法子的!” “快说!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其实很简单,”荆宁平缓了心情,“只要我们不当新娘就行了。” “啥意思?”慕榆问。 “我们摘下面具就变成了‘鬼’,那么我们更换面具呢?” 荆宁打开外套,让她看向自己藏在怀里的四个白色面具。 这是她刚刚在前院花坛边捡的。是猫爪抓走的那几个宾客,掉落的面具。 “如果我推断的没错,只要我们戴上宾客的面具,就能成为宾客。” “成为宾客的我们,在婚礼仪式结束后,不就能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吗?” 慕榆很快就悟了,她也有些激动:“天啊!你太聪明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我真想看看你脑袋瓜里装着的都是些什么大宝贝!” 两人都很开心,步子轻松地推开客房的门走了进去。 “怎么办?根本脱不下来!”许晓晓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这双鞋……好像有魔力一样,它吸引着我,让我穿上它……为什么脱不下来!” “齐大哥,你不是说试一下没关系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许晓晓听到推门声,本能地抬头看过来,她双眼发红,有些害怕。 齐大宴眼神躲闪地往后退了半步。 荆宁自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演员,慕榆姐,这双鞋……这双鞋……” 那双血红色的喜鞋已经穿在了许晓晓的脚上。 原本瞧着四十多码的大鞋子,现在却不大不小地完全锁住了许晓晓三十六码的脚。 “之前这双鞋明明很大的,但是……根本脱不下来。” “对不起,我不想要这双鞋的。” “我知道我自己没资格,我既不聪明也不厉害……” 眼泪“吧嗒吧嗒”地一颗颗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那张新娘面具上的花纹,因为她的懊恼、她的悔恨、她的情绪剧烈波动,肆无忌惮地快速增长着。 “别哭。”荆宁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把眼泪憋回去。” “啊?”许晓晓愣住。 慕榆:……这有点强人所难吧? 但许晓晓抽了抽鼻子,还真慢慢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鞋子脱不下来?”荆宁问。 “嗯。”许晓晓应道。 荆宁看了慕榆一眼,两人默契地蹲下来,帮忙给许晓晓脱鞋子。但那双喜鞋似乎被520胶水死死地沾在了许晓晓的脚上,无论两人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喜鞋脱下来。 “不用脱下来吧?”齐大宴在旁边道,“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人穿喜鞋的……” “她已经穿上了,你们就不用三选一了。” “这样多好?” “不行。”荆宁断然道,“这样不好。” “她不能穿喜鞋。” “她是未成年,还不能结婚。” 齐大宴:“……” 慕榆:“……” 许晓晓低声道:“其实……其实我二十一了。” “成年了。” “那也不行。” 荆宁越发地用力,想要将那双似乎拥有生命力的喜鞋从许晓晓的脚上扒下来。 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穿上喜鞋,就再也无法摘掉“新娘”的面具了。 穿上喜鞋,就没办法变成宾客了。 穿上喜鞋,婚礼仪式后,“新娘”就再也无法走出这座林家祖宅了。 莫名地,这些预感就像汹涌的潮水,一阵阵地朝她袭来,一阵阵地淹没她。 她的双手开始发抖,她拼命使劲,甚至弄疼了许晓晓。 慕榆发现了她的异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放弃吧,没办法脱下来了。” “不行,还不能放弃!现在还不能放弃!” 成为“新娘”,是无法活着逃出去的!只有成为宾客,才有可能逃出去! “新娘”,从一开始就是死路! 被亲生父母卖给大户人家的“新娘”,根本没办法活着逃出去。 住进了这个吃人的封建宅邸的“新娘”,注定了只有死亡这个唯一的结局。 “慕榆你也帮忙,我们一定可以把这双该死的红鞋脱下来的!” “一定可以的!” 她的声音在颤抖。 她在害怕,但她不放弃。 荆宁的情绪感染到了慕榆。慕榆低声咒骂了一句,再次蹲下来,抓住鞋的另一边,她对许晓晓道:“要是疼了你就喊!今天咱们三个非把这双鬼鞋脱下来不可!” 许晓晓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盲目地相信着两人。 “我……我不怕疼。” “咚咚咚。” 客房外有人在敲门。 “孩子,穿上喜鞋了吗?”是新娘的婆婆,“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婚礼是大事,是绝对不能迟到的。” “别再挣扎了,你是绝对逃不掉的。”是新娘的公公。 他的声音很吓人。 “就算你死了,你也逃不掉。” 这是一场早就谋划好的冥婚。 他们想要的,本就是新娘的死亡。 “没时间了。”齐大宴催促道,“你们难道没看过《喜堂守则》?” “规则里说了,喜堂里必须存在最少一个新娘!” 18、规则逆转 荆宁刀锋般的目光瞬间刺向了他。 齐大宴被吓了一个哆嗦。这个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身材也很纤瘦,但却是个心思机敏、睚眦必报的主儿。在见过她设下的引诱黑眼镜抢夺剪刀的陷阱后,齐大宴真心不想招惹她。 “我……我也是为了大家好……”齐大宴躲闪着,“这……这是规则。” 荆宁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慕榆看了看齐大宴,又看了看荆宁,从口袋中掏出了《喜堂守则》。 “演员,他没撒谎。” 【喜堂守则】 1.婚礼仪式结束后,喜堂就会关闭(关闭时间为4月5日清晨5点59分59秒)。 2.喜堂中必须存在最少一个新娘。 3.喜宴里没有喜酒。过度饮酒,伤身体。 4.新郎不会出现在喜堂。如果出现,请无视。 将《新娘守则(三)》和《喜堂守则》一起摆在圆桌上,可以明显看到这个怪谈世界中,诡异的“祂”的陷阱。 “新娘有且仅有一个”——让他们为了争夺喜鞋而内斗。 “喜堂中必须存在最少一个新娘”——“喜鞋阴谋”暴露后,让他们为了存活下去又必须舍弃一个人。 阴险歹毒至极的规则。 “时间不多了,马上就12点了。”齐大宴焦急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喜堂吧。” 慕榆安抚地拍了拍荆宁的肩膀。 许晓晓还没搞清楚情况,有些呆愣地看着两人。 荆宁低垂着头,仔细分析。 喜鞋一旦穿上就无法脱下。喜堂明早6点之前就会关闭。 即便他们戴上白色面具,通关条件依旧没有改变。 要么将剧情收集到100%,要么拿到黑钥匙……“新娘”是必死的。 不,孤军奋战的“新娘”是必死的。如果有“宾客”暗中帮助她,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 当机立断。 荆宁掏出裹在怀里的白色面具:“我们把面具换了。” 齐大宴吃惊地道:“换……换面具?” “可是摘下面具……会死。”他想起了第一天就惨死的花衬衫。 慕榆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骂他白痴。 荆宁没有解释,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花衬衫在摘下面具后不是马上死亡的。所以,他们摘下新娘面具,立刻戴上白色面具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看着摆放在圆桌上的四个白色面具,她对许晓晓道:“你的新娘面具应该摘不下来了……” 许晓晓有些慌了,立刻伸手去尝试,却发现那张面具就像长在她脸上的一样,与她的皮肤已经紧紧地粘连在了一起。她甚至没能找到摘下面具的空隙。 “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慕榆抓住她明显苍白的手,安慰道:“不要怕,还有我们。” “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荆宁点点头:“婚礼仪式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吃什么东西,也不要喝什么酒。” “如果被逼着喝,你就像我们以前吃药一样,把酒藏在嘴里,找个时间吐掉。” 看着荆宁和慕榆,许晓晓的心安定了不少。 她用力地点头:“嗯!” “不是,我们真的可以摘下面具,不会违反规则吗?”齐大宴见两人无视自己,只能再次插话,“要是会有惩罚怎么办……” 荆宁和慕榆没有搭理他,对视一眼,就将脸上的新娘面具摘了下来,并快速地戴上了白色的面具。 眼前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圆桌上的红蜡烛变成了白蜡烛;金色的“喜”字,也变成了黑色的“祭”。 许晓晓脸上戴着的,不是布满花纹的红色面具,而是一层布满符咒的白纱。 脚上的那双大红色的喜鞋,也成了绣着白花的黑色布鞋。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慕榆吃了一惊。 荆宁看向圆桌上摆放着的两张规则纸,其中一张变成了乱码。 另外一张则变成了《灵堂守则》。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两条胳膊。 【灵堂守则】 1.葬礼仪式结束后,灵堂就会关闭(关闭时间为4月5日清晨5点59分59秒)。 2.灵堂中必须存在最少一个献祭者。 3.灵堂里没有祭酒。过度饮酒,伤身体。 4.死者不会出现在灵堂。如果出现,请立刻闭上双眼,心里默数到七。 原以为那些宾客是来参加婚礼的,没想到他们其实来参加的是葬礼! “见鬼了!这张规则怎么变成了《灵堂守则》?”慕榆很快也发现了异样,“乱码……乱码的那张难道是原来的《新娘守则》?” 戴上面具成为“宾客”后,原先的三张新娘守则就全都变成了乱码。 而原来的《客房守则》和《前院守则》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 【客房守则】 1.住进客房,需要得到宅邸主人的同意。 2.客房里不能居住奇数个的客人,会不吉利。 3.客房里的白色蜡烛灯不能熄灭。 4.客房里没有镜子。 【前院守则】 1.井是非常危险的,千万不要往井里看。 2.你可以在前院自由闲逛。但千万不能去后院。 3.前院没有养猫,听见猫叫,请立刻告诉宅邸的主人。 4.死者不会在前院游荡,请不要担心。如果看见,请立刻闭上双眼,心里默数到七。 5.前院没有剪刀。 变化并不算太大。也没有出现什么新的关键信息。 荆宁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时,齐大宴见两人更换面具后并没有被规则杀死,也赶紧换了面具。 “怎么变白了?这是什么?是我的幻觉吗?” 看完规则的荆宁抬头,发现齐大宴也变了。 他没有戴着白色的面具,而是戴着一个黑色的乌鸦头。 她速度转头看向旁边的慕榆。 她戴着的也是一个黑色的乌鸦头。 似乎刚将注意力从规则纸上转移,慕榆也看向了荆宁,她倒吸一口气:“你……你……” 荆宁推断,她现在头上戴着的,应该也是一个黑色的乌鸦头。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时间到了,快出来吧。”声音不像是新娘的公婆,而是另一个男人。 荆宁透过猫眼看过去,那人脑袋上赫然戴着一个巨大的蛇头。 她想到了《客房守则》,要住进客房就需要得到宅邸主人的同意。他们这三位原本应该待在前院和灵堂的“宾客”,理论上是不该出现在客房的。 “找个衣柜躲起来。”荆宁对慕榆道。 慕榆点点头,跟着荆宁速度躲进了床边的衣柜里。 齐大宴有样学样,速度躲在了床下面。 许晓晓看着三人已经藏好,才站起来打开了门。 在她的视野里,门外站着的是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以及他的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走吧。”男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但明显不会让她拒绝。 许晓晓咬住嘴唇,尽量镇定地走了出去。 等门外的人都离开了,荆宁三人迅速从客房内出来,走入了前院“宾客”群中。 前院的大红灯笼都变成了白色灯笼。 所有的“喜”字都变成了黑色的“祭”。 游走的宾客们,头上戴着的都是黑色的乌鸦头。 在三人一起走入前院的时候,正前方的石子路上凭空多了一张规则纸。 【宾客守则】 1.宾客最好不要和献祭者交谈,不吉利。 2.宾客必须在葬礼仪式后马上离开林家祖宅。 3.宾客不能进入后院。 4.乌鸦是黑色的。如果看到白色的乌鸦,请立刻告诉蛇。 5.宾客千万不能尖叫,会惊扰到猫。 “新娘”在宾客的眼中,是“献祭者”。 不仅是“新娘”的尖叫,宾客的尖叫,也会引来猫。 荆宁一边往灵堂内走去,一边给慕榆使了个眼色。两人在路过前院那口的井的时候,默契地往井内看了一眼。 井里溢满了绿色的水。 原本已经存在于井里的三具尸体,无法看见。而那把原来沉在井底的黑色钥匙,也无法判断是否还存在。 “快走吧,葬礼要开始了。”齐大宴匆匆往灵堂内走去。 荆宁和慕榆没再逗留,也快步走了进去。 和之前看到的喜堂完全不同。 开阔大堂的最前面摆放着巨大的黑白相片,以及一口棺材。 戴着虎头的四个人分别站在棺材的两边。瞧着衣着打扮,站在右边的是新娘的公婆,站在左边的是新娘的父母。披着白纱的“新娘”(献祭者)许晓晓站在棺材的前面。 同时,站在她身旁的是个高大的男人,戴着蟒蛇的头。 “钥匙!”慕榆悄悄推了荆宁一下,“钥匙在那里!” 黑色的钥匙正挂在蛇头男的腰带上,他似乎察觉到两人的目光,阴冷的双眸朝着灵堂中的那群宾客看过来。 荆宁看得仔细,那个男人身上多了不少血迹和猫毛。 “只要把钥匙拿到手,我们就能出去了!”齐大宴也发现了黑钥匙,惊喜道。 与此同时,用双眼在宾客群中搜索一番后的许晓晓也通过衣服打扮,找到了他们。 她鼻尖一酸,眼泪差点又要落下来。但她忍住了。 她被迫接过司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递过来的一杯酒。 她低头看了一眼,酒杯中漂浮着灰烬一样的东西。 这不是酒! 凌晨12点的钟声在大堂中回响。 “喝下去,时间到了。”司仪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许晓晓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想起荆宁的叮嘱,只是喝了“酒”但没有咽下去。 司仪阴森的双眸盯住她:“咽下去。” 许晓晓心中咯噔一下。 “好孩子,咽下去。” 这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许晓晓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倾斜了——她看到了天花板。 恐惧瞬间爬满了她的全身,她控制不住,将嘴里的“酒”,咽了下去。 下一秒,她倒在婚礼的舞台正中央。 全身僵硬,只有瞳孔还能轻微转动。 “闭上双眼,放心,仪式很快就会结束的。” 那声音拥有魔咒一般,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19、打火机 【剧情收集59%,触发了“恐怖的婚礼”】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晓晓!” 看到“献祭者”喝完那本酒倒下去后,慕榆下意识地要冲上去。 荆宁抓住了她的手。 血色的字,在系统界面上,一句句地弹出来。 【为你排除一条错误规则。】 【《宾客守则》第四条是错误的。】 ——乌鸦是黑色的。如果看到白色的乌鸦,请立刻告诉蛇。 系统是在提示他们,就算看到了白色的乌鸦,也不需要告诉蛇?还是说,根本没有白色的乌鸦? 天下乌鸦一般黑。正常世界里,应该没有白色的乌鸦? 荆宁沉思:但这个怪谈世界里的乌鸦,其实是一种隐喻吧? 灵堂前面。 披着白纱的献祭者晕倒后,原本站在蛇头男身后的那两个戴着乌鸦头、穿着黑西装的两个人将灵堂内的那口棺材打开,并把献祭者放了进去。 “大家举杯,让我们祝贺亡魂的安息!”戴着蛇头的男人高声道。 所有宾客都拿起了酒席上的酒杯,高高举起。 齐大宴速度举起了酒杯。 荆宁安抚地拍了拍慕榆的手背。 两人也举起了酒杯。 两人没有把酒喝进嘴里,只是做了做样子。 “这……这不是酒!”宾客中有人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这是符水?” 他这话一落,周围好些宾客也把嘴里喝下去的“酒”吐了出来。 “这位客人你醉了。” 戴着蛇头的那个男人几乎是瞬移到了那个宾客的身边。 “醉了,不好好醒酒可不行。” 他轻轻一招手,那两个戴着乌鸦头、穿黑西装的保镖就抬起那个宾客,快速地出了灵堂。 外面只有清晰的落水声。 并没有呼喊或者尖叫。 那个宾客应该是被堵住了嘴。 然后,很快,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那个人被沉井了。 灵堂内,所有宾客都被吓坏了。 荆宁、慕榆、齐大宴眼中也浮现出惊骇的神色。 “那个人……会瞬间移动。”齐大宴的声音有些哆嗦,“这不科学!” 他本想仗着自己的身高体壮,找个合适机会,把蛇头男腰上的钥匙抢走。但现在看来,这计划根本行不通。 这些人,无法用常规手法打败。 荆宁得到了这个推论。他们唯一的弱点,或许是火? 不然,打火机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仪式结束前,许晓晓估计会一直躺在那口棺材里。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就必须离开林家祖宅。 “慕榆,我们去厨房看看。” “嗯!”慕榆点头。 “那……那我呢?”齐大宴问。 “你盯着那口棺材,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来厨房找我们。” 齐大宴点点头:“好,好的!” 分工之后,荆宁和慕榆,就像进出灵堂的那群普通宾客般,镇定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灵堂守则》和《喜堂守则》里为什么都要提到“酒”? “酒”也是什么关键道具吗? 荆宁一边想,一边来到了厨房门前。 看着虚掩着的厨房大门,荆宁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宾客可以进入厨房。 推断对了! 慕榆跟着走进来,她苦笑道:“演员,我本来觉得自己胆子已经够大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胆子大!勇!太勇了!” 两人进入厨房后发现厨房内并没有开火。 所有的食物都整整齐齐地装在盘子里。 戴着主厨高帽的乌鸦头正躲在角落里抽烟,他听到有人进来,慌忙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灭。 他转过头,看到是两位客人,立刻挥手道:“这里是厨房,客人用餐去大堂。” “你有打火机吗?”荆宁开门见山。 “什……什么打火机?”主厨催赶两人,“厨房不需要烧菜,哪来的打火机?” “别瞎逛,快出去!” 厨房不需要烧菜,那这些菜是哪来的?外面酒店做好送过来的? 荆宁疑惑地问:“那这些菜……” “菜都是后院送过来的。”主厨不耐烦地道,“我们不负责做菜,只负责上菜!” 后院? 荆宁和慕榆吃了一惊。 白天的后院只有荒草和土。 晚上的后院只有浓雾和土。 后院里,怎么看都不会有厨房、美食之类的东西…… 灵堂内,喜酒是符水。那桌子上,一盘盘一道道的鸡鸭鱼肉会是什么? 莫名的,有一个答案浮出了水面。 荆宁和慕榆下意识地感觉胃部难受,一阵阵恶心得想吐。 “还好……还好咱们只吃了两次盒饭。”慕榆苦笑道,“齐大宴吃得比咱们多。” 只要有她不喜欢的人过得比她差、比她惨,她的心情就会瞬间好转。 “本来我还饥肠辘辘的,想着顺便来厨房摸点东西吃,”慕榆叹气道,“这下倒好,知道真相的我,突然就觉得饿着挺好的。” “正常情况下,人啊,饿个三天也不会死。” 荆宁无奈地低声道:“你心态倒挺好。” “在这种诡异恐怖的怪谈世界,心态好是第一位的。”慕榆竟然还有点小得意。 荆宁仔细观察整个厨房,只有摆放菜碗的橱柜,存放“食物”的冰箱,用来洗碗的洗手台……却没有能生火的灶台。 厨房不开火不烧菜。客房里用的是蜡烛样式的台灯。 他们在怕火。 对,他们是“纸人”。 纸人必然怕火。 荆宁心领神会,她必须从这个主厨手里拿到打火机,但要怎么拿呢? “你们快出去!厨房重地,外人不能随便进来!” 在她思考的时候,主厨又开始催她们离开。 慕榆低声对荆宁道:“他偷偷在厨房里抽烟,我们可以拿这个威胁他。他要是不把打火机交出来,我们就举报他……” 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看到主厨已经拿起了橱柜上的菜刀。 威胁这招应该不太行,感觉会被直接做掉。 慕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他应该不会瞬间移动吧?”她摸了摸自己肌肉精壮的手臂,“或许还有赢面?” “咱们是两个人,他就只有一个人、一把刀……” 此时,主厨的左手也抄起了一把菜刀。 慕榆:…… 这人不讲武德! 威胁没有用,硬刚刚不过。 荆宁只能把慕榆拉出了厨房。 慕榆仰天哀叹:“啥情况,凭我的本事,竟然谁都打不过?” “剪刀?对哦,‘新娘’没办法使用危险物品,宾客可以用吧!”慕榆看到荆宁从她口袋中掏出了剪刀,心上一喜。 荆宁摇头:“不行,我们不能把事情闹大。” “那个戴着蛇头的男人会瞬间移动。” 慕榆暗道:怎么还会有人拥有瞬间移动这种异能啊?这真的不是作弊吗?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荆宁掏出了一张白纸,这是她从客房书桌上拿的。 用剪刀剪了几下,她问慕榆:“你觉得这是什么?” 慕榆眯了眯眼:“纸……纸钱?” 那是一张外圆内方类似古代铜钱的东西。 “我们看这东西是纸钱,那他们呢?” “他们会看到什么?” 一沓刚剪好的纸钱,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主厨面前。 慕榆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荆宁也有些紧张。 戴着主厨高帽的乌鸦头,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飞快地将那些纸钱收进了怀里。 “我没有把打火机给你们。” “我只是不小心掉了。”主厨将裤兜里的打火机拿出来,放在橱柜上。 “你们只是偶然捡到。” “是是是,那必然是捡到的!”慕榆笑嘻嘻地收了那个打火机,藏在口袋里。 两人对视一眼,欢喜地踏出了厨房。 “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没有骗我!”慕榆笑道。 “有钱了,或许我们可以买到那把黄色的钥匙。” 荆宁盯上了戴着老虎头的两个人,通过衣服比对,可以知道那两人就是新娘的父母。那两人小声抱怨着什么,正往自己住的客房走去。 慕榆嘲讽道:“为了钱,他们可是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卖!只是一把小小的钥匙,有什么不能卖的?” “咚咚咚。” 荆宁敲响了最北面的那间客房。 “谁呀?”新娘母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有笔大买卖,想和你们谈一谈。”荆宁凝声道。 里面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一条细缝。 荆宁将一沓纸钱送出去。 很快,门彻底打开了。 “真是见钱眼开的主儿!” 慕榆低声抱怨了一声,她一边将黄钥匙收入怀里,一边和荆宁走出客房。 倏地,她发现了异常,拉着荆宁快速蹲下,躲在走廊柱子的后面。 “放开我!不是我干的!我什么也没有干!” 有个略微耳熟的声音从厨房那头传过来。 荆宁探头去看,就看到蛇/头男的两个保镖正押解着那个戴着高帽的主厨来到了井边。 “你有没有看到白色的乌鸦?”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主厨大声道。 “应该有两只白色的乌鸦偷偷跑去厨房了才对。”说这话的是那个戴着蛇头的男人,“你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那男人慢慢从灵堂走出来,跟在他身边的高个子非常眼熟。 是齐大宴。 20、直播间 【叮——】 【剧情收集73%,触发了“卑鄙的告密者”】 【都该死!都该死!】 【他们都该死!!!】 那个齐大宴!明明系统都说了《宾客守则》第四条是错误的!他为什么还要去找“蛇”?他从“蛇”那里能得到什么好处? 慕榆吃了一惊:他能得到那把黑钥匙! 荆宁先她一步想到这一点。齐大宴的背叛就是为了得到s级通关需要的特殊道具“黑钥匙”,但是两只白色的乌鸦,是在指她和慕榆? 她微微侧头,就看到慕榆的乌鸦头套上长出了一撮白色的绒毛。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头上的那个乌鸦头也正在变白。 乌鸦头为什么会变白?是因为她们想要帮助新娘? 黑色的乌鸦会见死不救。而拥有恻隐之心,想要救助弱小的乌鸦是乌鸦群体的异端。 异端就会变成白色的乌鸦。 井那边,大喊着“冤枉”的主厨,嘴里被堵上了一块破布。 双手双脚被绑,“咚”地一声巨响,他被沉井了。 “那两只白色的乌鸦跑不远,肯定就在院子里。”齐大宴谄媚地对蛇头男道。 蛇头男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摘下腰带上的黑钥匙递给他。 “拿去吧,这是给你的奖励。” 齐大宴收下那把黑钥匙,心里异常激动:他成功了!他马上就可以通关了! 与此同时,他直播间里的弹幕也是一阵阵的欢呼。 “齐哥就是齐哥,永远是最牛的!” “这招扮猪吃老虎可太厉害了!” “那两个女人以为自己很聪明,不过就是齐哥手里的一颗棋子!” “齐哥yyds!齐哥yyds!” 齐大宴心里很得意。 他和那两个新手不一样,他有专属的怪谈直播间。 他能通过实时弹幕,知道相同的怪谈世界里其它直播间里的内容。通过这些内容,他能准确地比对出哪些规则是正确的,哪些规则是错误的。 只要进入了怪谈世界,一般都会绑定专属的直播间和系统。 但是新手的死亡率实在太高了。 跨国大集团gt事务局为了安抚民心、避免大规模的恐慌,使用了最新的7g技术,强制关闭了所有新手的专属直播间。 只有新手活着通关了第一个怪谈世界,他们才能拥有真正的,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直播间。 齐大宴一开始就知道黑眼镜并没有什么异能。 那个黑眼镜应该是从某个黑网知道了怪谈直播间的存在,并蹲在直播间里观看了许久。 弹幕告诉齐大宴,这个“林家有喜”的怪谈世界已经存在整整一个月了。 最少有一百多位“探索者”死在了这个怪谈世界。其中,包括二十几位老手。 这些老手都拥有直播间,黑眼镜大概是通过观看这些老手的直播间,才掌握了“林家有喜”这个怪谈世界里的诸多情报。 一开始,黑眼镜就知道喜鞋的存在;也知道《新娘规则(三)》中“新娘有且仅有一个”的规则。他甚至从直播间里看到过新手误入厨房后死亡;客房内居住奇数个客人后触发的死亡事件。 他不知道后院的情报,可能是因为之前的老手直播间里,没有人曾去过后院。 怪谈世界只要没被通关,就会一直一直挑选“探索者”进去。 但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齐大宴握紧了手里的那把黑色钥匙:地狱难度、连着死了二十几个老手的怪谈世界都要被他破解了! 他才是真正的胜者! 在弹幕的无尽吹捧下,他骄傲地扬起嘴角,大步走出了林家祖宅的正门。 “呲——” 齐大宴的直播间彻底黑屏了。 …… 看着齐大宴消失在林家祖宅的正大门,慕榆恨声道:“这个齐大宴就是个虚伪的小人!” “要是他真这么通关了,我半夜睡觉都得气醒!” 荆宁觉得这事不对劲。 那把黑钥匙没有对应需要打开的东西?直接拿着就可以离开? 不对。 或许从一开始她们就错了。 谁才是这个怪谈世界里真正的主宰?谁才是制定规则的幕后人? 是新娘的公婆?是那个蛇头男?是那只巨大的黑猫? “趴下!快趴下!” 慕榆将她的脑袋压下去,自己也跟着直接扑倒在走廊栏杆的后面。 因为花木茂盛,灵堂那边站着的蛇头男没能看到她们。 那人会瞬间移动!只要被他看见,她们就死定了! “演员,现在该怎么办?”她看到了对方乌鸦头上的那撮白毛,“咱两头上的白毛在变多!估计没几分钟就要变成白色的乌鸦了!” 荆宁问:“来的路上,你有看见过什么锁?” 慕榆快速回忆:“好像……好像有一扇被锁住的门。” 荆宁点头,那是“婚房”的门。 在她还戴着新娘面具的时候,她曾经去推过那扇门,没办法推开。 在她摘下面具,变成“鬼”之后,她也去推过,没办法推开。 刚刚,在她“宾客”的视角下,那扇门竟然多了一把锁。 “你的意思是……这把钥匙是开那扇门的?” 荆宁:“很有可能。” “他们开始搜人了。”透过花木的缝隙,慕榆看到那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一个回了灵堂搜索,一个朝客房这边走过来。 “我们从后面绕。”荆宁沉声道,“他们刚刚从厨房那边过来,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回到那里去!” 慕榆重重点头。 两人趴着在走廊上匍匐了几步,然后从走廊的北拐角处溜到了北面那排房屋的后面。 不能被抓到,被抓到就死定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婚房”靠近,然后拿出钥匙,试一试门上的那把锁。 “咔擦——” 锁开了。 荆宁和慕榆对视一眼,飞快地闪身进去,并关上了门。 一口棺材,赫然摆在屋内的中间。 棺材旁边有明显的空位,估计是用来摆放另一口棺材的。 另一口棺材,应该正在灵堂里摆着。 房屋最前面有一张高约一米五的红木桌,桌上放着两根白色的蜡烛台灯。 蜡烛台灯的中间,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而成的黑匣子。 “骨……骨灰盒?”慕榆猜测道。 荆宁摇头,棺材还摆在着,应该不是骨灰盒。 她走上去,仔细观察了一下:“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一个锁?” 是内嵌进黑匣子的机械锁。 “是!”慕榆惊道,“不会……是那个黑钥匙匹配的锁吧?” 很有可能。 但是……这屋内除了一口棺材,一张红木桌,两根白色蜡烛的台灯,一个黑匣子之外,再没有其它东西了。甚至能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然后她看到了门口右边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 画的位置和客房那幅画的位置几乎相同。 她甚至在新娘父母的房间内也看见过相同位置类似的画。 下意识地走过去,拉开那幅画,画后面藏着这间房间的电闸开关。 一瞬间,一个大胆的猜想跳进荆宁的脑内。 “啊!吓我一跳。”慕榆拍了拍胸膛,“林成明小哥,别突然冒出来吓人好不好?” 荆宁转头看去,就见那个鬼新郎晃悠悠地漂浮在棺材上。 它似乎认得出两人,见两人看着它,慢慢地朝外面指了指。 “有人马上要来了?”荆宁猜测着它动作里的含义。 鬼新郎笑了,嘴角一直裂开到双耳边。 她猜对了。 马上就会有人过来。 快要白天了,葬礼仪式要结束了。 那些人会提早把棺材抬到这间屋子。 因为白天,只有鬼才能在前院行走。 荆宁看了一眼系统最新的那条提示。因为剧情收集到73%,系统又为她们排除了一条错误规则。 【《宾客守则》的第二条规则是错误的。】 ——宾客必须在葬礼仪式后马上离开林家祖宅。 系统这条提示的意思是,宾客不需要马上在葬礼仪式后离开? 荆宁一边沉思,一边朝慕榆挥了挥手。 后者立刻明白了,她快速地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隙,左右看了看,“安全,我们快撤!” 两人迅敏地走出“婚房”,并重新把锁扣好。 “他们刚刚搜过客房,短时间内不会再搜。”荆宁指了个方向,“我们先躲在那个拐角。” 两人刚藏好,灵堂那边就走出一群人。 为首的是那个蛇头男,抬棺的是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新娘的父母和公婆各站在一边。 唢呐声中,那个蛇头男走到“婚房”前,从口袋中掏出黄色的钥匙,开了锁。 然后,那群人走进了“婚房”,并关上了门。 “差一点点被人瓮中捉鳖了。”慕榆松了口气。 她发现荆宁一直在盯着前院里四处游走的那些宾客,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荆宁伸手指着一个宾客:“你帮我盯着他。” “啊?” “我盯另一个,我总觉得……他们有古怪。” 慕榆点点头:她虽然不懂,但盯人这事可太简单了。 几秒后,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演……演员,那个人突然……突然就不见了!” 果然如此。 荆宁将这几天收集的所有线索、所有剧情、所有规则都串联了一遍。 她握住慕榆的双手,抑制不住地激动。 “我……我知道出去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