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万人迷爱神被追着宠》 折腰35 晨光像融化的蜜,顺着雕花窗棂的牡丹纹样蜿蜒流淌,在床幔上织出一片朦胧的金纱。 袁清垂下眸子,就看见袁满蜷缩着身子,脸颊埋在他胸口,发间茉莉香混着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他锁骨凹陷处。 少年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后颈细软的碎发。绣着缠枝莲纹的寝衣不知何时滑落肩头,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肌肤,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俯身,在对方颈侧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浅尝辄止的触碰却似燎原星火。 袁清盯着她肩头若隐若现的红痕,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湿润的唇瓣再次落下时带着侵略性,牙齿轻轻咬住她肩头的软肉,舌尖反复描摹着细腻的肌理。袁满的里衣渐渐洇开深色痕迹,沾着他失控的欲望。 少年的手掌沿着她纤细的腰线缓缓上移,丝绸寝衣下的肌肤传来灼热的温度,引得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唔..."袁满在朦胧中皱起眉,睫毛不安地颤动。当微凉的晨风拂过肩头,她才惊觉衣襟已被啃得湿哒哒一片。 睁开眼便撞进袁清炽热的目光,少年眼底翻涌的情欲混着未散的困意,倒像只餍足的小兽。 "袁清!"她恼羞成怒地推搡,玉足却被对方长臂一揽,整个人又跌回温热的胸膛。 "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去给我洗衣服!"她涨红着脸拍向他胸膛,却被对方精准扣住手腕按在软垫上。 袁清俯身,凌乱的发丝扫过她发烫的脸颊。他含住她气鼓鼓的耳垂,舌尖轻舔那抹嫣红:"姐姐舍得让我去洗衣服?" 声音裹着晨雾般的沙哑,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蛊惑。掌心贴着她后背缓缓下滑,隔着单薄寝衣描摹着蝴蝶骨的形状。 袁满被他搂得几乎窒息,颈间传来细密的啃噬。晨光将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帐幔上,晃动的光斑里,她看见少年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缓缓滚落,消失在松垮的衣襟里。 "无赖..."她又羞又气地挣扎,换来的却是更汹涌的亲吻,袁清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锁骨处,含糊的呢喃混着轻笑:"姐姐说我无赖,那便无赖到底..." 袁满有些气恼,怒视着他,眼尾还泛着水光:“你...你还不起来!” 袁清却只是低笑,在她脸上又轻轻啄了一下:“姐姐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 说着,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再让我抱一会儿...” “热死了,不准抱了!”袁满抵着他的胸膛,脸上闷闷的,是不高兴的样子。 袁清敏锐地察觉到她不高兴了,连忙抬起头,用脸颊蹭着她,“姐姐,我错了,我现在就去给你洗衣服,别生我气好不好?” 袁满骄矜地点点头,“这是你的惩罚,只准自己洗,还不能给我洗坏了,听到没有!” “听到啦~”袁清轻笑一声,忙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屏风后,等到她把这件湿哒哒的里衣递到他手上,他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 蝉鸣在院外的梧桐树上炸开,静谧的屋内,气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霜笼罩,僵得好似能听见空气凝结的声音。 魏劭微微蹙着眉头,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焦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心中开始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此刻的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身姿挺拔却又带着几分拘谨,平日里那股沉稳自信似乎也消散了几分。 袁忱垂着眸子,他的面容依旧冷峻,线条硬朗的下巴微微绷紧,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而袁慎,则是恶狠狠地盯着魏劭,嘴唇紧紧抿着,嘴角微微下垂,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就在这令人尴尬的沉默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沉闷氛围。 三人几乎同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袁满那娇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裙裳,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头上的珠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映得她的脸庞更加明艳动人。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犹如繁星闪烁,此刻正好奇地看着屋内的三人。 看见屋内三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阴影下,如同三尊沉默的雕像,回头看着她的样子,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她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你们做什么呢?” 袁忱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他走上前,目光中满是温柔与宠溺,把袁满拥入怀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没什么,阿满,让阿清陪你吃饭吧。” 袁满一边回头看向魏劭,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你们今天不跟我一起吃饭吗?魏劭是什么时候来的?” 魏劭听到她嘴里喊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连忙回答:“我是今天早上来的,阿满,我想跟你聊聊。”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袁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期待。 看见袁满的那一刹那,他便想清楚了。婚事是袁满自己的事情,就算袁氏两兄弟答应了这桩婚事,袁满若不答应,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反之,若是袁满答应了,那么袁氏两兄弟就没有什么道理阻碍他了。 “不行!”袁慎跟他不愧是多年的兄弟,立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上前一步挡住袁满看向魏劭的眼神,“阿清呢,往日里他不总是粘着你,现在却没人了?” “哼,他在给我洗衣服。”袁满轻哼一声,脸上带上一丝不高兴。 “怎么了?阿清弄脏了你的裙子?”袁慎勉强笑着问道,和袁忱一起把身后的魏劭完全挡在身后。 “还不是他昨天晚上非要跟我睡,我的里衣上全是他流的口水!”袁满不高兴地说道,“我就罚他给我洗衣服去了。” 折腰36 晨光从雕花窗棂斜斜切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锋利的光影。袁满歪着脑袋,鬓边木槿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全然不知屋内气氛已如绷紧的弓弦。 袁忱垂在身侧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阿清昨天晚上跟你睡的?" 袁满眨了眨水润的眸子,"是呀,我害怕,所以这一个月我们都是在一起睡的。"她看见袁忱脸色并不好看,伸手去够兄长的衣袖,"怎么了嘛哥哥?我们不也经常一起睡嘛?" 袁慎突然打翻案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狼藉的碎瓷上,腾起袅袅白雾。 "没什么。"袁忱蹲下身,指尖抚过妹妹泛红的脸颊,却在触到她肩头若隐若现的红痕时骤然收紧,他低声说道,"待会儿我会跟阿清好好谈一谈。" "大哥,你也别怪阿清!"袁满急得拉住兄长的衣袖,"他不是欺负我,就是跟我闹着玩而已!" 袁忱的喉结剧烈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他存了私心,舍不得教她男女有别,却忘了曾经软糯的小团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旁人觊觎的模样。 魏劭死死攥着玉扳指,羊脂玉扳指硌得掌心生疼。他望着袁满天真无邪的笑脸,眼前却浮现出无数画面。 男人的恶劣性他比谁都清楚。 他有些不敢想,袁满是怎么长大的。 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若是有一天袁满认识到这样的关系是错误的时候,会如何崩溃,又该怎么面对宠她爱她的哥哥和弟弟。 魏劭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玄色衣袍下的双拳紧握,指节泛着青白。他要袁氏三兄弟去死,他要把袁满救出这肮脏的家。 原本打算与袁氏结盟的念头,此刻被妒火焚成灰烬。他突然冷哼一声,撞开挡在身前的袁慎和袁忱。 袁满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魏劭?” “阿满,等我。”魏劭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死死盯着袁满,眼眶酸涩不已。 袁满迷茫地眨着眼睛,杏眸里满是困惑:“等你?等你做什么?” 魏劭狠狠瞪了一眼面色阴沉的袁忱和袁慎,转身大步离去。他的玄色衣摆被风吹起,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望着他的背影,袁满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突然生气了?”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人猛地攥住。 袁忱和袁慎对视一眼,神色凝重。袁慎幽深的眸子盯着妹妹,刚要开口:“阿满,你知不知道......” “好了。”袁忱突然出声打断,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袁满的肩膀,目光沉沉,“我会跟阿清好好谈谈。” 说罢,他用力将妹妹往房间里带,袁慎则跟在身后,脸色黑得像暴风雨前的乌云。 雕花木门在身后轰然阖上,袁满被兄长拽着跌坐在软垫上,杏色襦裙散开如云。 "大哥,你弄疼我了。"袁满委屈地揉着发红的手腕,睫毛上泛起水雾。 袁忱连忙松了手,懊恼地盯着她。 "阿满,你告诉二哥。"袁慎突然单膝跪地,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你和阿清......除了同睡,还有没有......" 话未说完就被袁忱的咳嗽声打断, "够了。"袁忱启唇,低声说道,"阿满,从今以后我们都不会再陪你睡觉了。” “为什么?”袁满不明所以,袁慎和袁清就算了,她可是袁忱亲手养大的,从她记事起就是在袁忱怀里睡着,现在虽然少了,可袁忱也总是时不时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怎么突然就这么严肃地说不陪她睡觉了呢?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袁清的声音混着喘息撞开房门:"听说魏劭那狗东西来了?他没欺负姐姐吧?" 少年破门而入的刹那,看见屋子里三人诡异的氛围,脚步一顿,“怎么了?” 晨光透过窗棂的雕花,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菱形光影。 "阿满,你先出去。"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半分,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袁满委屈地抿着唇,路过袁清时,少年下意识拉住她的手摩挲一下,笑着眨眨眼睛,却被袁满瞪了一眼。 门扉吱呀合上的瞬间,袁清立刻收敛了脸上笑意,上前一步,"大哥,到底怎么了?" "从今以后,我们三人都不能在晚上去阿满的房间。"袁忱盯着弟弟不解的双眼,喉结剧烈滚动,"男女七岁不同席,是我...是我存了私心,没教她避嫌的道理。" 他顿住,声音突然发颤,"可阿满长大了,总要...总要议亲..." "议亲?"袁清皱着眉头,一脸地不同意,"大哥难道放心把姐姐交给外面那些男人?又有谁会像我们一样,把她捧在心尖上?再说了,你问过姐姐的意愿了吗?反正我不同意姐姐出嫁!"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袁慎冷静地说道。 袁清却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亲了抱了,我就是姐姐的人了。” "阿清!"袁忱突然低吼,他上前揪住弟弟的衣襟,"阿满是你的姐姐!" "又不是亲姐姐!"袁清突然爆发,用力挣脱兄长的桎梏。 他胸膛剧烈起伏,晨光映得他通红的眼眶像是着了火,"我喜欢姐姐,从小到大一直喜欢!" 少年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大哥二哥不敢说的话,我来说!你们胆小,不代表我不敢争取!" 袁忱的手颤了颤,“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父亲还没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袁清淡淡地说道。 三岁那年,他跟袁满一起捉迷藏,藏在了父亲的书桌下,一直等不到袁满来找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睡醒时,便听到父亲亲口说出袁满的身世。 袁满只是他手下旧部的女儿,为了救他豁出了自己的性命,父亲愧疚,便将他刚出生的女儿接了回来,更是给了她袁氏大小姐的身份。 折腰37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袁满只比袁清大半岁。城中早有闲言碎语,猜疑这位袁府大小姐的身世,可老袁家主字字千钧咬定袁满就是袁家血脉。 府中更是立下铁律,奴仆们私下议论半句,便是三十大板的重刑。若不是那年误听了父亲的秘密,或许袁清真会将这份情愫,藏在心里一辈子。 "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袁清后退半步,月光爬上他眼底猩红的血丝,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我懂的很!我第一次梦遗就是梦到了姐姐....." "住口!"袁忱的手掌裹挟着风声重重落下,耳光的脆响惊飞了檐角宿鸟。看着弟弟被打得偏过的脸颊渐渐浮起指印,他额间青筋暴起,"书香门第出了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礼义廉耻都喂狗了?" 袁清缓缓转回头,舌尖抵着被打破的嘴角,尝到铁锈味却笑得愈发肆意。 清风卷起他散落的长发,倒像是得胜的将军:"这些话憋在心里十几年,今日终于吐出来,痛快!痛快得很!" 袁忱望着弟弟疯魔般的模样,胸口剧烈起伏,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不知分寸地粘着袁满了。 “你就不怕外头的流言蜚语?”袁忱皱着眉头,不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若被有心人听去,袁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父亲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清誉?”袁清轻笑一声,幽暗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屑,“这些年我看着姐姐被世家子弟觊觎,我当真是恨毒了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睛挖下来,我不怕别人议论!” 袁忱的手僵在半空,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大哥,你当真不明白?”袁清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带着近乎祈求的哽咽,“她不是袁家血脉,为何不能是我的妻?” 日光在青砖上投下斑驳树影,袁满却觉得格外冷。 她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素白罗帕,原来自己竟不是袁家血脉。 袁清沙哑的告白如重锤砸在心头,她捂住嘴踉跄着后退半步,她不敢回头,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奔逃。 她跌坐在妆奁前,铜镜里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剧烈的喘息轻颤。 阿砚刚跨进门槛就被这副模样惊住,绣帕啪嗒掉在地上:"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晌午出门受了暑气?奴婢现在就去请医正过来看看!"说着她就往门外冲。 "别..."袁满伸手去拦,可是小丫鬟跑得太快,转眼已经消失在廊角,她望着空荡荡的门框,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罢了。" 不一会儿,医正便挎着药箱匆匆穿过回廊,墙角小厮看见这一面,连忙往袁忱的书房跑去。 书房的门紧闭,偶尔还能听到里面袁忱的斥责声,没有一个下人敢靠近,然而这小厮原是袁忱的心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院,在垂花门外喘着粗气叩门:"长公子!三公子!小姐突然不适,阿砚叫了医正过去!"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固。袁清猛地撞开雕花木门,腰间玉佩在门框上磕出闷响,三人几乎同时冲出门,朝袁满的院子跑去。 "姐姐!"袁清大步冲进内室,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顿时慌了神,单膝跪在冰凉的青砖上,粗粝的掌心轻轻捧起袁满的手。 他额前碎发黏着薄汗,琥珀色瞳孔里盛满惊惶,连声音都在发颤:"医正,姐姐怎么样了!" 老医正慢条斯理收回搭脉的手,银白胡须随着叹息轻轻晃动:"小姐只是思虑过多,再加上天气闷热,这才觉得胸口发闷。我开张药膳方子,每日调理着,不出半月便能好转。"说着从袖中掏出纸笺,墨迹未干便递了出去。 "思虑过多?"袁忱下意识看向榻上的袁满。她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绞着裙角,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却映得那抹苍白愈发触目惊心。他眉心深深皱起,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医正将药方交给阿砚,朝众人拱手告退。 脚步声渐远后,袁慎率先打破沉默:"阿砚,快拿去小厨房。"小丫鬟担忧地看了眼自家小姐,这才攥着药方匆匆离开。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只有檐角风铃声若有若无。袁忱上前半步,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袁满瘦削的肩头,衣袍上沉水香的气息将她笼住:"阿满,你心里想着什么呢?跟大哥说说,天大的事,大哥替你担着。" 折腰38 袁慎倚着雕花隔扇,温润如玉的面容染着关切,嘴角却仍挂着安抚的笑:"是呀,什么事还能难倒我们阿满?" 袁清仍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袁满,喉结不安地滚动着。他的手悄悄蹭去掌心的薄汗,又往她手边凑了凑:"姐姐,你还有我呢。要是不愿说与大哥二哥,就同我讲——你知道的,不论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身边。" 袁满猛地抽回手,指尖还带着袁清掌心残留的温度,她双手紧紧交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抿了抿淡粉色的唇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藏住。 袁清的手僵在半空,茫然地看着突然抽离的温暖。 他张了张嘴,喉间像是被塞进团棉絮,只能干涩地唤了声:"姐姐..." 却见袁满迅速偏过脸,发间的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袁慎见状,上前一步揽住袁清肩膀,语气带着兄长的沉稳:"行了,出去吧,让阿满一个人待会儿,她想说的话自然会说。" 雕花木门缓缓合上,最后一眼里,袁满沉默的身影被门缝逐渐吞噬。 踏出房门的刹那,袁清突然扯住路过的小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身边有什么人吗?" 小厮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一抖,慌忙回道:"小姐刚回来,阿砚就出去找医正了!"这话让袁慎脚步猛地一顿,绣着暗纹的靴尖在青石板上碾出半道痕迹。他下意识看向袁忱,正撞见兄长同样凝重的眼神——袁忱腰间的玉佩还沾着先前撞碎的瓷片碎屑,此刻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三人身后的雕花木门紧闭如口,漏出的几缕天光将袁满的影子切成碎片。袁满苍白的脸色、反常的举动,在兄弟俩脑海中与清晨争吵的画面重重叠合,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他们不敢深想,袁满是不是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可谁都不敢上前求证。若真相被戳破,无异于在袁满心口再插一刀。是该告诉她,无论血脉如何,袁家永远是她的依靠?还是说些空洞的安慰? 这些话卡在喉咙里,像吞下带刺的玫瑰,吐不出,咽不下。 袁忱突然伸手,铁钳般攥住还在追问的袁清手腕:"跟我走。" "我还没问清楚呢!"袁清用力挣扎,腰间的穗子在拉扯间散开,"姐姐究竟为何..." "问清楚又有什么用?"袁忱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将弟弟扯得踉跄半步,"阿满不想让我们知道,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你——现在就去祠堂跪着。" 袁清脖颈暴起青筋,猛地甩开兄长的手:"跪就跪!我没做错,爱一个人没有错!" "爱一个人当然没错,"袁忱扯松被挣乱的领口,露出颈间被抓伤的血痕,"可若你的爱成了伤人的利器,就是大错特错。" 袁慎提醒道,“阿满刚刚脸色苍白的回来,你就没有想过他中间那段时间是去干什么了吗?他大概率是站在门口,把我们说的话全都听了进去。阿清,你还不明白吗?” 这话如惊雷劈在头顶,袁清瞬间僵住。清晨自己那些疯话,此刻在耳边轰然炸响。 * 暮色浸透祠堂青砖时,袁清已跪了两个时辰。膝盖下的蒲团被冷汗洇湿,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供桌上摇曳的烛火。 父亲的牌位在光晕里忽明忽暗,仿佛正用那双熟悉的眼睛审视着他。 阿砚捧着药膳跨过门槛,看见自家小姐蜷在锦榻上的单薄身影,叹了口气。 “小姐,这是安神的羹汤,您多少吃点吧,中午到现在你都没有喝一滴水,这样下去你的胃会坏的。” 袁满没有说话,眼神空洞地看向窗外。 阿砚放下托盘,绞了绞帕子,试探着找话题开口,“小姐,三公子被罚跪祠堂了......听说三位公子起了争执。" 锦榻上的人猛地坐直,鸦青长发倾泻如瀑。袁满攥着被角的手指关节发白,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绸缎上的暗纹:"为何争执?"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阿砚偷瞄主子紧绷的下颌线,声音愈发虚了,"只听前院的小厮说,长公子发了好大的火......" 话音未落,袁满已从床上下来,抓起外衫随意披在肩头:"去小厨房,把今早新做的枣泥酥和桂花糕装食盒。" 折腰39 "小姐!您还病着......"阿砚慌忙阻拦,袁满却摇摇头。 袁清是什么脾气她是最了解的,从小到大倔的跟牛一样,想必一定是中午说的那些话惹得大哥不高兴了,这才罚他去跪祠堂。 想着这么多的姐弟情分,她嘱咐阿砚道,“阿砚,你去小厨房拿一些糕点。” “小姐是想去看望三公子吗?”阿砚看着他终于下床,脸上也有了生气,悄悄松了口气,“好,奴婢这就去准备。从小到大三公子是最喜欢粘着小姐的,小姐若是去看望三公子,她一定很高兴。” 听到这话袁满抿了抿粉白的唇瓣,没有说话。 阿砚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姐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说着她就转身去了小厨房。 * 暮色浸透祠堂青砖时,袁清已跪了两个时辰。膝盖下的蒲团被冷汗洇湿,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盯着供桌上摇曳的烛火。父亲的牌位在光晕里忽明忽暗,仿佛正用那双熟悉的眼睛审视着他。 忽然,廊下传来熟悉的环佩叮当声。袁清猛地抬头,烛火将他眼底的惊惶照得透亮。 只见袁满提着食盒立在门槛处,素白裙角沾着暮色,发间银簪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慌忙去整理歪斜的衣领,膝盖却因跪得太久发麻,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当心!”袁满快步上前,食盒重重搁在供桌上,震得烛火晃了晃。 她蹲下身,衣角扫过袁清冰凉的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跪了这么久,腿麻了吧?” 袁清别过脸,喉结滚动着避开她的目光。余光瞥见她泛红的眼眶,心口猛地抽痛,“姐姐怎么来了?祠堂阴冷……” “我来的还少吗?”袁满打断他的话,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意,她掀开食盒,糕点的香甜瞬间在空气中弥漫。 袁清捧场地说道,“好香呀。” 袁满从供桌下拿出一个小板凳,放在袁清面前,这才把碟子放上去。 金黄酥皮裹着深褐枣泥,还冒着丝丝热气,正是袁清儿时最爱的点心。 "姐姐坐。"袁清则是扯着袁满的衣袖,把软乎乎的蒲团塞进她臀下。 袁满坐在他身边,看着点心,感慨般说道,“小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做坏事,可总是只有你被罚,我就提着刚做好的糕点,悄悄来找你,然而后来我才知道,这糕点其实是大哥吩咐小厨房一直热着的。” 袁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她这句话,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 “吃吧。”袁满将糕点递到他手边,轻声问道,“大哥没为难你?” “只让我跪着反省。”袁清咬下一口,甜腻的枣泥在舌尖化开,却尝不出往日滋味。 他望着她苍白的脸色,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又在半空僵住,“姐姐现在还难受吗?都怪我一点也不省心,让姐姐在病中还担心我。” “怎么平白说这么生分的话?”袁满抱着膝盖,笑着说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弟情分,你来跪祠堂我自然要来看你。” 闻言,袁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随即握住她的手说道,“那也不行,所以说现在已经是夏季,但是晚上还是太冷了,姐姐既然已经看过了我,那就快点回房间歇息吧。” “真的不用我陪你?”袁满笑着问道。 “真的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袁清轻挑如墨的眉梢,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有些担忧地说道,“太晚了,还是我送姐姐回去吧。” 夜风裹着祠堂檐角的铜铃声漫过来,袁清伸手去扶袁满,指尖堪堪擦过她冰凉的手腕又慌忙收回,"走吧,姐姐。" 月光透过雕花长廊的间隙,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碎银。袁满的影子被拉得纤长,与袁清交错的轮廓在月光下时聚时散。 他刻意走在外侧,玄色衣袍将她半拢在廊柱与自己之间,垂在身边的手想要去握住袁满的手,却又克制地收回,只是柔声提醒道,"当心台阶。" 夜风卷起袁满的发梢,茉莉香混着祠堂的檀香萦绕在鼻尖,烫得他喉头发紧。 他不禁在心里想,若是袁满的父亲没有死,那他们两个岂不就是青梅竹马,他再央求父亲几句,让他去做她的童养夫,不出几年他们便可以成婚了。 转过九曲回廊,一片流云恰好飘走,月光重新倾泻而下,袁满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漫天星河,发间银簪坠着的珍珠微微晃动,映得侧脸比月色更温柔。 折腰40 初秋的雨丝裹着丝丝寒意渗入汝南城时,魏劭的旗号已在徐州城头猎猎作响。 袁忱握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信笺上“募兵三万,广积粮草”的字迹被指腹反复摩挲,洇出深色褶皱。 案头未燃尽的龙涎香混着潮湿气息,在昏黄烛火下凝成诡谲的雾。 “传二公子、三公子即刻来书房。”他将密报拍在檀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星点。 雕花木门开合间,冷风卷着枯叶扑进来,烛火在舆图上的徐州地界投下诡谲的阴影。 袁慎跨进书房时,月白长衫洇着雨水,瞥见兄长阴沉如铁的脸色,喉结下意识滚动。 紧随其后的袁清踹开雕花木门,“大哥!可是魏劭那厮又在作怪?” “是,坐下说话。”袁忱沉声说道,他看着墙上的舆图,眉头紧皱。 “魏劭这是要反了。”袁忱的指尖狠狠戳在舆图上,“上次求娶阿满不成,如今怕是要连人带城一并夺了。” 话音未落,袁清已抽出半截长剑,刃光映得他眼底血丝毕现:“我去会会他!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胡闹!”袁慎按住弟弟的手腕,“这件事涉及阿满,我们更要小心再小心,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绝不能轻易开战,城中还有这么多百姓。” 三人沉默间,雨声愈发急促,檐角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碎成无数银光。 很快,袁满便察觉到府里的氛围不对劲。且不说她院子的侍卫增加了一倍,原本的小司和婢女也全都被重新调查,甚至有几个负责洒扫婢女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知道袁忱他们是不会将这种事情告诉她,只想为她打造一个完美的大同世界,可越是这样,她便觉得越是割裂。 外面的百姓流离失所,战乱不断,她却在兄长刻意打造出来完美世界过着奢靡的生活。 他们用温柔织就的茧,看似护住了她,却让她成了蒙眼的瞎子。风卷着落叶拍在窗棂上,她突然觉得这身锦绣华服重若千钧,压得她呼吸不上来。 深秋的徐州城,猩红的战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校场上,三万新兵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魏劭身披玄铁铠甲,站在点将台上,望着麾下密密麻麻的士卒,心中的焦躁却愈发浓烈。 魏劭是铁了心要攻打汝南,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竟被那些伪善的兄长们觊觎,他的心就一阵钝痛。 "军师!"他大步走进营帐,厚重的靴底在青砖上砸出闷响,"我们三日后便攻打汝南,一举拿下城池!" 坐在案前的军师放下手中竹简,抬眸看向这位年轻的将军。烛光摇曳,映得他清瘦的面容忽明忽暗。他轻叹一声,缓缓摇头:"将军,此时出兵,怕是不妥。" "为何不妥?"魏劭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地图都被震得歪斜,"汝南已成孤城,周边的徐州、兖州皆在我手中,袁氏兄弟困在中间,如同笼中之鸟,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军师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汝南的位置:"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表面上看,汝南孤立无援,可暗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况且,袁忱此人心思深沉,袁慎足智多谋,袁清更是骁勇善战。我们看似占尽地利,实则......"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魏劭,"将军,您莫要因儿女私情乱了分寸。" 魏劭闻言,神色一滞。他握紧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龙纹硌得掌心生疼:"我等了太久,一天都不想再等。阿满在汝南,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将军!"军师突然提高声音,"您若执意此时出兵,不仅拿不下汝南,反而会将袁姑娘置于险地!袁氏兄弟若狗急跳墙......" 营帐内陷入死寂。魏劭盯着舆图上的汝南,仿佛能看到袁满被困在深宅中的模样。 良久,他重重坐下,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那你说,何时才是时机?" 军师走到他身旁,语气放缓:"待我们彻底切断袁氏的外援,待城中粮草耗尽,待人心惶惶......"他看向魏劭,目光坚定,"将军,成大事者,需有耐心。" 魏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窗外,寒风呼啸,带着远处的战鼓声。他知道军师说得对,可一想到袁满,他的心就如同被火灼烧。 "好,我等。"他睁开眼,眼中的炽热渐渐化作冰冷的杀意,"等到开战那日。我定将袁氏三兄弟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 折腰41 深秋魏劭开始征兵那刻起,袁氏便悄然布局。 袁满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茫然,再到看见袁氏三兄弟小心翼翼对待她的时候,逐渐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转眼间,凛冽深冬替代了燥热盛夏,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积雪厚厚地覆在城墙、屋檐与树梢,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袁清裹着被雪浸湿的玄色披风从练兵场匆匆归来,玄色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快步走向袁满的房间,却在门前猛地刹住脚步。低头看看自己满是泥雪的铠甲,又嗅了嗅身上混杂着汗味与寒气的气息,耳尖微微发烫,毫不犹豫地转身返回。 若是这一身进去,姐姐指不定多嫌弃他呢。回到房间仔细洗漱换衣后,才带着一身清爽推开暖阁的门。 鎏金兽炉吞吐着暖雾,将整个暖阁浸染得朦胧如纱。袁满歪倚在软榻上,一袭藕荷色襦裙如水波般铺展,裙裾上绣着的并蒂莲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她垂眸翻阅新得的话本,鸦青般的鬓发半掩住莹白的侧脸,耳垂上的白玉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流淌出温润的光泽。 铜制香炉飘来袅袅沉水香,混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萦绕在暖阁里。 就在这时,袁清挑开棉帘踏入暖阁,扑面而来的热气与香气交织,让他脚步一顿。抬眼望去,榻上的少女恍若画中仙,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美的光晕,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他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握着的新鲜梅枝的手也随之颤了颤,直到那双琉璃般的眸子看向他,他才缓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姐姐!” 他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睫毛上还沾着细碎雪沫,“城外的梅林都盖满雪了,我们去打雪仗嘛~” 袁满垂下眸子看着他,总觉得他身后好像是有一条无形的尾巴在晃动。 袁满轻笑一声,将书卷轻轻扣在他发顶,“胡闹,三九天的还往冰窟窿里钻。” 看着少年冻得发红的鼻尖,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袁清冻得发红的脸颊,又把暖手炉往他怀里塞了塞:"外面太冷了,就算你身体好也不能这样。" 袁清干脆整个人趴了下来,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膝头蹭来蹭去,"就玩半个时辰嘛,我们也不去城外的梅林了,就在院子里面玩好不好......" 少年清润的声音闷闷地,见她不说话,又抬起头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姐姐去年就说要教我堆兔子雪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像藏着两汪春水,袁满无奈地摇摇头,"好好好,真是磨人精!" 袁满被他拉着站起来,连忙抓起一旁的貂绒斗篷就往他身上裹,"先把这个穿好,要是敢着凉,看我怎么收拾你。" “姐姐想怎么收拾我都行。”为了方便袁满,打结,袁清弯下腰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纤细玉白的手指灵活地将丝带打了个蝴蝶结,她拍拍袁清的肩膀,“好了。” 袁清嘴角带着笑意,牵着袁满的手就往外走去,“姐姐快来。” 雪后的庭院像铺了层厚厚的奶油,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袁清歪头偷瞄袁满裹着貂绒斗篷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弯腰团雪球时故意哼起不成调的曲子,佯装要砸向远处缀满冰晶的梅树。 雪球破空的瞬间,袁清突然旋身转向。蓬松的雪团精准落在袁满裙摆绽开,雪沫飞溅间沾湿了她鬓边的珍珠步摇。 少女惊得轻跳起来,“好啊你,还没喊开始就偷袭!”她睫毛上凝着雪粒,斗篷毛领垂落肩头,活像只炸毛的小狐狸。 两人追逐着掠过覆雪的回廊,袁清故意往积雪深厚处跑,带起的雪浪扑簌簌落在袁满发间。 她边追边笑骂,忽然抄起墙角竹枝横扫,积雪如银河倾泻而下。 袁清慌忙抱头乱窜,却在假山后刹住脚步,等袁满追来时猛地甩出个雪球,冻得她直跺脚:“使诈!这不算!” “认输认输!”袁清高举双手后退,大氅里掏出早藏好的梅花。 红梅裹着冰晶,在暮色里泛着柔光:“鲜花赠美人,姐姐不生气了好不好?” 袁满别过脸不接,袁清趁机把梅花插进她发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真好看。”袁清笑着说道。 袁满轻哼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折腰42 “求求姐姐了~”袁清张开双臂,将袁满整个裹进带着体温的大氅里,羊毛内衬柔软又蓬松,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他下巴轻轻蹭着她发顶,声音带着撒娇的尾音:"求求姐姐了~"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水珠,沾湿了她鬓边的绒花。 袁满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雪沫,嗔道:"下次再偷袭,就罚你扫光整个院子的雪。"话虽这么说,指尖却不自觉抚平他被风吹乱的发丝。 见她松口,袁清立刻眉开眼笑,"成交!明天一早我就去好味斋排队,买最新鲜的玫瑰豆沙粽!那现在姐姐可不可以教我堆雪人~" 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梅树下,袁清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却被袁满拦住。 她捏起一小团雪,在掌心揉成圆球:"堆兔子要先做身子,得滚个大雪球。"说着示范起来,手腕翻转间,雪球越滚越大,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袁清有样学样,却故意把雪球滚得歪歪扭扭,逗得袁满哈哈大笑。 "耳朵要这样——"袁满踮脚将两根细树枝插在雪堆两侧,又用红玛瑙珠子嵌出圆溜溜的眼睛。 袁清突然摘下自己的束发金冠,轻轻扣在雪人头顶:"我们的兔子将军,得戴顶威风的帽子!" 嬉闹间,夕阳的余晖给雪人镀上一层金边。袁清见袁满正望着雪人发呆,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耳坠上的碎钻在暮色中一闪一闪。 他裹紧两人身上的大氅,低声道:"姐姐,雪人会一直守在这里吗?" 袁满看着雪人头顶的金冠,突然笑了:"会的,就像我们......"话音未落,一阵寒风卷起雪雾,将未说完的话揉碎在漫天飞雪中。 夕阳西下时,两个歪歪扭扭的雪人立在梅树下。一个戴着袁清的束发冠,一个插着袁满的梅花簪,在漫天飞雪中,仿佛两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守着这方只属于他们的欢乐天地。 最后一抹余晖收进云层时,袁清正蹲在雪人旁,用树枝给它画上笑眯眯的嘴巴。 忽听得长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积雪狂奔,惊得栖息在梅枝上的寒鸦扑棱棱乱飞。 他抬头望去,只见大哥袁忱身边的贴身小厮跌跌撞撞冲来,衣襟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渍。 小厮望见廊下相依的两人,猛地刹住脚步,胸脯剧烈起伏着,却只是攥着衣角在原地打转。 袁清心里"咯噔"一下,指尖的树枝"啪"地折断——这小厮素来稳重,此刻这般失态,必是出了大事。 他下意识将袁满往身后护了护,强装镇定地笑道:"姐姐,月上梢头了,我送你回房早些休息吧。" 袁满睫毛颤了颤,她自然瞧出了异样,却只是轻轻点头,任由袁清揽着她的肩往暖阁走去。 沿途积雪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声响,却再没了方才的欢快。 将袁满安顿在软榻上,又往炭盆里添了两块银丝炭,袁清才缓缓转身。 “姐姐,明日我再来找你。” 袁满点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出去。 门轴发出吱呀轻响,小厮几乎是扑进来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三公子...魏劭突袭,先锋军已到渡口,正架浮桥!" 暮色瞬间凝固在袁清脸上。他指节捏得发白,他猛地扯开领口的盘扣,让刺骨的寒气灌进肺里,这才找回几分清醒:"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让小姐院里的人听见。" 顿了顿,又咬牙补充,"把军械库里的玄铁箭都搬出来,送到前线!" 小厮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袁清独自站在廊下,望着远处被乌云吞没的天空。方才还热闹的庭院此刻寂静得可怕,只有那两个雪人在寒风中静静伫立,歪斜的树枝耳朵上,还挂着半融化的雪珠,像极了未干的泪痕。 更鼓声惊碎寒夜,袁清已跨上战马。玄铁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辕门前火把连成赤链,映得士卒们的脸忽明忽暗。 "三公子!魏军前锋离城不过十里!"传令兵的嘶吼穿透风雪。袁清握紧缰绳,"开城门!" 战鼓轰然炸响,城门缓缓升起的吱呀声里,袁清率先冲出。寒风裹挟着细雪灌入甲胄缝隙,他却感受不到冷意。 前方魏军的火把如同血色长蛇蜿蜒而来,刀光剑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转头望向城头,袁忱已张弓搭箭,箭尖寒光直指魏军主帅。 "杀!" 折腰43 子夜的梆子声穿透雕花窗棂时,袁满正蜷缩在锦被里。炭盆里的红炭渐次暗下去,只余几点星火明明灭灭,将帐幔上的并蒂莲绣纹染得忽红忽暗。 她忽然攥紧被褥,额角渗出冷汗。 阿砚原本在矮凳上打盹,被床榻传来的细碎响动惊醒。 掀开绣着金线的帐幔,一股灼人的热气扑面而来。 月光漏进窗纸的裂痕,照见袁满潮红的双颊——平日里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泛起病态的酡红。 "小姐!"阿砚扑过去探她额头,指尖刚触到滚烫的皮肤就猛地缩回。"怎么这么烫?” 月光爬上袁满微阖的眼睫,将她眼下的乌青染得愈发浓重,原本红润的唇色褪成半透明的浅粉,发间几缕湿发黏在汗津津的额角,倒像是被雪水浸透的海棠花瓣。 "来人!快请大夫!"阿砚扯开嗓子呼喊,袁满在混沌中听见熟悉的声音,想开口唤她,却只咳出几声破碎的气音。 帐外寒风呼啸,卷起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更远处,厮杀声如闷雷滚过雪原。 袁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冷汗浸透了寝衣,她却仍在颤抖。 阿砚见喊不到人着急地跺跺脚,捏着裙摆转身往跑去。 穿过九曲回廊时,阿砚的绣鞋几次打滑。积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将青石板照得发白,树影在地上投出张牙舞爪的轮廓。 转过角门,守在袁忱院落前的侍卫竟全部来到袁满的院子里,铜门虚掩着,里头烛火明明灭灭,衬得那些人影肃静得可怕。 她环顾四周,先把医正喊起来去给袁满治病,随后便往袁忱的院子跑去。 "长公子?"阿砚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打开,不详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开来,她犹豫了一下,攥着被冻僵的指尖推门而入,檀木案上的兵书摊开在兖州地形图,狼毫笔搁在砚台边,墨汁早已干涸。 她绕开花梨木屏风,只看见空荡荡的锦榻,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连个坐过的褶皱都没有。 回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阿砚转身时正撞上匆匆而过的小厮。 那小厮看见她时猛地刹住脚,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阿砚你找......找长公子?" "长公子呢?"阿砚连忙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小厮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阿砚你有什么事情找长公子,明天我可以帮你通传给公子,但是现在你该走了。” “别说谎,长公子根本就不在府里!”阿砚在袁满身边待久了,也学到了几分气势,“你要是不告诉我,小姐不会放过你的,你觉得长公子会不停小姐的吗?” 小厮自然也想到了长公子妹控的属性,左右张望了一圈,压低声音时牙齿都在打战:"长公子去、去前线了......" 阿砚感觉指尖的温度瞬间被抽走,小厮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飘来:"魏劭的军队过了淮河,三位公子寅时就点兵出城了......" 阿砚僵立在原地,绣鞋下的青石板突然变得彻骨冰凉,远处的铜锣声一声接一声,震得她耳膜生疼。 变天了! 一队黑衣死士悄无声息地摸进袁府。 魏劭裹着厚重的披风,幽深的双眼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推开门,药材的苦涩气味扑面而来——屋内烛火摇曳,袁满蜷缩在锦被里,苍白的脸颊烧得通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蝶翅。 "情况怎么样?"他颤抖的手悬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方,终究不敢触碰。 医正颤巍巍地把脉,"小姐高热不退...若是今夜..."话音未落,魏劭突然扯下披风,将袁满整个人裹进怀里。 她滚烫的呼吸透过布料灼烧着他的胸口,他却恍若未觉,低头时鼻尖蹭过她汗湿的发丝:"不会有事,我带你回家。"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地上的医正,冷声道,“你家里人已经被我送去徐州好生安顿了,你也跟着去吧。” 医正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是,主上。” 城外传来隐隐的厮杀声,魏劭抱起她大步往门外走,袁满在昏迷中呓语,无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怀里的人轻得可怕,他却抱得极紧,仿佛稍一松手,她就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这寒夜里。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烫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别怕,我在。" 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原本清朗的月光被铅云吞噬。 她来不及反应,本能地回去寻找袁满,然而回到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跳骤停。 “小姐呢!” 折腰44 朔风卷着冰碴扑打窗棂,魏劭抱着袁满撞开斑驳的木门。 门板发出吱呀的哀鸣,惊起梁上积灰簌簌落下,小山庄的土坯房四处漏风,冷硬的床板上铺着层褪色的粗布褥子。 这样的地方,真是委屈袁满了。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玄铁铠甲摩擦出冷冽声响。大氅裹住怀中滚烫的身躯,袁满的脸几乎要陷进他胸前的软甲里,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却吐不出完整字句。 发间玉簪早已不知去向,几缕湿发黏在泛红的脸颊,衬得眉骨愈发纤细脆弱,像被风雪折断的梅枝。 "现在好好治。"魏劭盯着医正颤抖的背影,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 他的手掌贴在袁满后颈,能清晰触到她紊乱的脉搏,"这荒郊野岭的,死一个人很正常。" 医正慌忙跪坐在床边,手指搭上袁满的手腕。烛光在袁满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他伸手替她捋开额前碎发,指腹擦过滚烫的皮肤,喉间溢出压抑的叹息。 "将军...寒气入体,又忧思过甚..."医正紧张的说道。 魏劭的眼睛紧盯着医正,一字一句地说道,"用你这辈子最好的本领,只要撑到徐州,若她有事,我要你全家陪葬,如果平安无事,黄金百万两不是问题。" 医正身上的冷汗就没干过,他深吸一口气,“是。” 袁满在高热中呓语,模糊的音节像破碎的琴弦。魏劭低头将耳朵贴在她唇边,听见她气若游丝唤着"哥哥,我好疼",心口突然泛起钝痛。 他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她嫣红的唇瓣,突然俯身将吻落在她汗湿的额头:"我在,别怕..."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突然剧烈咳嗽,魏劭心疼的无法呼吸,“我就知道袁忱他们照顾不好你,阿满,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袁满只觉得耳边一直有只蚊子嗡嗡响着,蹙眉躲开,魏劭连忙伸手想将人重新拢回怀里,触到她后颈黏腻的冷汗,粗粝的指腹抚过凸起的脊椎骨,心口像是被弓弦狠狠勒住。 * 阿砚的话引起侍卫的注意,他们立刻赶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小四,你去前线禀告长公子,其余人立马寻找小姐!” “是!” 风裹着雪粒砸在窗棂上,将糊窗纸刮得簌簌作响。 医正捧着陶碗的手剧烈颤抖,药汁在碗里晃出细密的波纹,倒映着摇曳不定的烛光。 "主上,药煎好了。" 魏劭抬眼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死士,死士点点头,示意一切正常。 魏劭这才终于放心下来,但那紧锁的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开来。他接过陶碗,抿了一口药,确认无误后,这才转向一旁虚弱不堪的袁满。 "阿满,张嘴..."他将瓷勺抵住她泛白的唇,可高热中的袁满却像受惊的幼鹿,下意识偏头躲开,深褐色药汁顺着下颌滑落,在月白中衣晕开深色痕迹。 魏劭慌忙用指腹去擦。可指尖刚触到她冰凉的皮肤,袁满就发出破碎的呜咽,"不喝药,难受..." 他僵在原地,将人重新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喃喃:"我在,我在..." 袁满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魏劭喉结滚动,“阿满,冒犯了。” 他突然将陶碗里的药含进嘴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托住她后颈,俯身含住她颤抖的下唇,碾开她苍白的唇瓣,将汤药渡到她的嘴里。 袁满被苦得瑟缩,纤细的手指下意识揪住他胸前软甲。魏劭却将她搂得更紧,任由药汁顺着嘴角流淌,在两人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 外头的风雪越发肆虐,可他怀里却暖得发烫,魏劭抬起头,白皙的脸颊通红,就连耳廓都在冒着热气。 陶碗重重搁在斑驳的木桌上,发出闷响。魏劭望着袁满终于舒展些许的眉头,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边残留的药渍,喝了药之后,她的呼吸渐渐绵长,滚烫的额头抵在他肩窝,像是只疲倦的幼兽寻到了栖身之所。 魏劭将袁满严严实实裹进大氅里,沉声说道,"出发!继续前进!"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屋子,袁满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魏劭粗粝的手掌轻轻拍着她后背。"别怕,我们回家。" 刚才医正煎药已经废了不少时间,袁府的人一定已经发现了袁满不见了,只要尽快到徐州才最安全稳妥。 马在崎岖山道上疾驰,袁满滚烫的呼吸透过层层布料灼着他的胸口,发间残存的茉莉香混着药味,魏劭却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想快点回到徐州。 折腰45 烽火台上的狼烟在暮色里扭曲成灰黑色长带,前线的袁忱听到袁满失踪的消息,眼前一黑,喉间腥甜翻涌时,他猛地扶住营帐立柱,“一群废物!” 一直以来都温润沉稳的袁氏长公子第一次发了怒,下方的侍卫紧张的额头滴下一滴汗水。 "大哥,我去找!"袁清连忙说道。 "快去!一定要把阿满带回来。"袁忱看着弟弟的队伍如黑色利箭没入夜色,狠狠闭上了眼睛。 三百里外官道上,魏劭的玄色大氅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怀中的袁满在梦里突然挣扎了一下,吓得魏劭连忙低下头看向她,两人的呼吸在月色下交织成雾。 方才医正煎药花了一些时间,虽然他们很快就再次出发,但是他还是隐约听到一阵马蹄声自西北方逼近,魏劭突然勒马停下。 "分兵!"他沉声说道,"一队往徐州假作我,我绕远!" 死士们训练有素地散开,马蹄踏碎满地星辉。 魏劭则抱着袁满藏在岩壁之后,看着袁清的队伍飞速掠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而往通往徐州的另一条山径疾驰而去。 袁清率领的人马在黎明前追上了那队伪装成魏劭的死士。 他猛地勒住马缰,马蹄在湿滑的地面上打滑,溅起大片泥水。看着眼前神色冷漠的死士们,袁清这才反应过来又让魏劭那个贱人跑了。 袁清下意识往前走,想在徐州城门口拦住魏劭,然而那群死士却死死地挡在他面前。 此时的他哪里管那么多,长剑出鞘,寒芒划破晨雾。 不等死士首领开口,他双腿一夹马腹,坐骑嘶鸣着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剑锋直取对方咽喉。 死士首领侧身翻滚,堪堪避过致命一击,同时抽出腰间短刃,寒光闪烁间直刺袁清下盘。 袁清轻盈跃起,借着惯性在空中旋身,长剑挽出朵朵剑花。 "叮!叮!叮!"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他的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凌厉,逼得死士首领连连后退。 "给我拿下!"袁清怒吼一声,身后几十名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剑影中,袁清左冲右突,剑剑致命。 “魏劭在哪?”他怒喝一声,长剑出鞘直指领头的死士。 “袁将军,来迟了。”死士首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等袁清反应,突然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身子重重栽倒在地。 其余死士也纷纷效仿,瞬间七窍流血而亡。 袁清看着满地尸体,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 他狠狠地将剑插入地面,溅起的泥水糊在他紧绷的脸上。“魏劭!”他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怒吼,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另一边,魏劭怀中的袁满已陷入昏沉,黑马在泥泞的山道上艰难跋涉。 魏劭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汗水,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冰凉的脸颊,心中微颤。 他轻扯缰绳,避开滚落的碎石,终于在破晓时分,看到了徐州城高耸的城墙。 黑马踏着残雪冲进徐州城门,魏劭任由守卫的惊呼声被寒风卷走,衣袍下摆结着冰碴,怀中的袁满却在高热中不住颤抖。 穿过三道垂花门,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庭院里红梅与山茶开得如火如荼,雪水顺着花枝坠在青砖上,氤氲出淡淡香气。 "备热水!传医师!"魏劭抱着人疾步穿过游廊,玄色披风扫落廊下冰棱。暖阁内早有丫鬟捧着汤婆子候着,地龙烧得正旺,鲛绡帐幔垂落时裹住一室融融暖意。 他小心翼翼将袁满放在软榻上,指尖抚过她烧得发红的脸颊,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医师背着药箱疾步而入,魏劭正将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袁满额上,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泛着水光的唇瓣。 平日里冷硬如铁的将军,此刻眼尾泛着反常的绯色,连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快来给主母看看。" 这话如惊雷炸响,丫鬟小厮们瞬间屏息。 老人三指搭上袁满腕间,捻着胡须沉吟:"外感风寒入里化热,需得急煎降热汤。"话音未落,魏劭已抓起案上铜铃重重一摇,青铜铃铛撞出急促的声响,惊得廊下的寒雀扑棱棱飞走。 "取新打的井水,再寻绢布来!"医师转头吩咐侍女,"用井水浸透绢布,从脖颈至脚踝擦拭,务必将体温降下来。" 魏劭盯着侍女迟缓的动作,剑眉瞬间蹙成利刃:"愣着作甚?若有差池,仔细你们的脑袋!"可当他转身看向榻上的人,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松弛,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疼惜。 待众人退下,暖阁里只剩摇曳的烛火。 魏劭屏退所有侍女,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他伸手解开袁满衣襟上的盘扣,指腹擦过她发烫的锁骨,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浸透井水的绢布贴上她滚烫的肌肤,凉意让昏睡中的袁满不安地扭动,薄被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 他立刻放轻动作,指腹顺着她颈侧滑落,将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忍一忍..."嗓音低得近乎呢喃,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魏劭耳尖烧得通红,他别开脸,却又控制不住地偷瞄,看着水珠顺着她莹白的肌肤滑入被褥深处。 指腹抚过她汗湿的后背时,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阿满..."他低低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等你醒了,我定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绢布擦过她腰侧敏感的肌肤,袁满无意识地轻哼一声。魏劭的手猛地一颤,差点将布巾掉在地上。 他强迫自己专注在降温上,可目光却不受控地在她身上游走。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幔上,交织出暧昧的轮廓。 当绢布擦过她腿间时,魏劭的呼吸几乎停滞。他咬着牙别过脸,却又忍不住从眼角余光偷瞥。"魏劭,你这登徒子..."他自嘲地低笑,掌心却不受控地发烫。看着袁满烧得通红的脸颊,他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我定不负你。" 药香混着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弥漫在暖阁里,魏劭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温热的气息溺毙。 他强迫自己加快动作,直到最后将薄被重新盖好,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晃动的阴影,映得素来冷硬的面容多了几分温柔。 他将沾湿的帕子拧干,仔细地帮袁满穿上衣服,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 魏劭浑身紧绷,下意识抓起一旁的厚毯将袁满裹成紧实的茧,确保没有露出一点肌肤,才沉声道:"进来。" 雕花木门推开,老医师端着描金托盘跨进门槛,青瓷药碗腾起的白雾在两人之间氤氲。 魏劭伸手接过药碗,深褐色的药汁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垂眸轻吹表面浮沫,突然将碗口凑近唇边—— "主上这是做什么?"医师忍不住开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愕,“这药,主上要试毒吗?” 魏劭动作一顿,目光从药碗移到医师脸上,眉峰微蹙:"我当然是喂药啊。" 老医师的白胡子随着叹息颤动,伸手从托盘上拿起一根细竹条:"可是这样容易呛到主母。" 他将竹条递到魏劭面前,竹节处特意削出凹槽,"主上,用这个,将药汁顺着凹槽缓缓引入主母口中,既能控量,又不会呛到主母..." 话音未落,魏劭已接过竹条,修长的手指捏着竹节微微收紧。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东西啊。 暖阁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魏劭盯着手中的竹条,跪坐得更近些,小心翼翼拨开袁满额前的碎发。 "头稍抬高些,再倾斜碗盏。"医师在旁低声提醒。魏劭依言照做,药汁顺着竹条的凹槽缓缓流动,袁满在昏睡中发出一声含糊的嘤咛。 药汁一滴滴流入,魏劭的目光始终锁在袁满脸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当最后一滴药顺着竹条滑入她口中,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医师接过空药碗时,瞥见魏劭紧绷的下颌与发红的耳尖,浑浊的眼底泛起笑意:"主母服了药,约莫半个时辰便会发汗。" 他捋着胡须,目光扫过榻上裹得严实的人,"只是还需有人守着,随时更换汗湿的被褥。" “知道了。” 侍女都以为魏劭会吩咐她们照顾好袁满,却没想到会听到魏劭说,“都退下,准备热水。”声音冷硬,却掩不住其中的急切。 侍女们两两相望,这才反应过来魏劭是要亲自照顾袁满。 待众人退出暖阁,他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熟睡的面容。烛火摇曳,将她睫毛的影子投在泛红的脸颊上,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袁满在昏睡中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眉头紧蹙着往被子里缩了缩。 魏劭立刻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手仍是滚烫。他低声哄道:"阿满别怕..."声音不自觉放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缱绻。指尖无意识抚过她汗湿的鬓角,将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 折腰46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袁满的额头果真沁出细密的汗珠,苍白的脸颊也有了几分血色。 魏劭连忙取来干爽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 换好衣服后,魏劭将她重新裹进锦被里,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他就这样静静守在榻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垂在枕边的发丝。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静谧得只余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等你醒来..."他低声呢喃,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眉眼,"我便带你去看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雪,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我会让你慢慢遗忘那些痛苦的回忆。" 寒鸦掠过铅云低垂的天际,袁清立在徐州城外的土丘上,铠甲缝隙里还渗着未干的血迹。他望着远处魏劭军营连绵的旌旗,指节捏得剑柄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却不及他眼底的寒意凛冽。 "将军,我们回去吗?!"副将的声音裹着呵出的白雾。 袁清头也不回,目光死死盯着城门方向:"派人回去告诉大哥,阿满被魏劭带进徐州,立刻带上军马前来救援。" “是。”副将连忙让身边的士兵赶回去报信,随即又问袁清,“将军,我们该如何做呢?” “我们潜进军营。”袁清握紧了手里的剑,冷静下来,不能硬冲,他还要留着命去救姐姐。 副将犹豫着开口:"可是将军,以我们这点兵力......" "我自有分寸!"袁清猛地抽出佩剑,剑锋在暮色里划出冷光,削断身旁枯枝。飞溅的木屑落在他染血的披风上,"我姐姐若有半分闪失,我定要这徐州城血流成河!" "等我,姐姐。"他对着夜空喃喃,"我这就来带你回家。" 夜幕如墨,袁清带着二十名精锐悄然潜行至徐州城外的驻军营。寒风吹过,旌旗猎猎作响,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眼神中透着冷冽与决绝。 "将军,营外守卫巡逻间隔为一刻钟,东南角岗哨最为薄弱。"副将压低声音,凑到袁清耳边汇报。 袁清眯起眼睛,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着营寨布局,只见营门处火把通明,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时不时传来几句交谈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袁清深吸一口气,握紧腰间佩剑,低声下令:"分成两队,一队随我吸引守卫注意,另一队从东南角潜入,务必小心,不可打草惊蛇!" 众人纷纷点头,等到巡逻士兵转过拐角,袁清猛地挥剑,斩断路边枯枝,故意发出声响。 "什么人?"守卫警惕地大喝一声,提着长枪冲了过来。 袁清冷笑一声,高声喊道:"魏劭!出来受死!"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惊起林中飞鸟。 营内顿时一片骚乱,号角声骤然响起。袁清带领着一队人马与守卫激战在一起,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 "快!按计划行动!"他一边厮杀,一边不忘提醒身边的士兵。 另一队人马趁机从东南角迅速潜入,避开巡逻的守卫,朝着主营方向摸去。 * 三更梆子声穿透雕花窗棂,在寂静的寝殿里回荡。 袁满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四肢像被抽去了骨头般绵软无力。 朦胧的烛火摇曳间,她忽然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低头望去,只见魏劭正半跪于床榻边,指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手,墨色长发垂落肩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魏劭?"她努力想要出声,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呢喃。 出乎意料的是,靠在床边浅眠的男子竟立刻有了反应。他猛地抬头,眼底残留的倦意瞬间被惊喜取代,"阿满,你醒了!" 魏劭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宽大的衣袖扫过案几上的药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覆在袁满的额头上,指尖触到她逐渐恢复正常的体温,紧绷的脊背这才微微放松。 "还好......"他低声呢喃,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袁满望着他,努力想要撑起身子,却被魏劭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环顾四周,雕梁画栋间萦绕着陌生的药香,窗棂上的花纹与自己寝宫全然不同,"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不对,这是哪里?" 魏劭沉默的瞬间,指尖在她纤细的腕骨上反复描摹,像是要将此刻真实的触感深深烙印进记忆里。掌心的薄汗洇湿了她腕间松垮的丝帕,他这才惊觉自己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直到此刻仍在剧烈震颤。"昨夜你高热不退,可把我吓坏了。"他声音发涩,端起药碗时,瓷勺碰撞出细碎的轻响,"来,先把药喝了,凉了就没效了。"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里!"袁满挣扎着想要坐直身子,苍白的脸上泛起倔强的红晕,眉头蹙起的弧度像极了幼兽竖起的尖刺。她忽然警惕地后退半寸,"魏劭,你不会是把我绑过来的吧?" 魏劭喉结艰难地滚动,他强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怎么会?" "那是什么?"袁满不依不饶地追问。 魏劭将药碗轻轻搁在矮几上,忽然俯身与她平视,目光灼灼:"阿满,你知道为什么你大哥二哥会从洛阳回到汝南吗?" "为什么?"袁满下意识攥紧了被角,心里莫名泛起不安。 "因为他们公开与董太师作对。"魏劭伸手替她掖好滑落的被角,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时,忍不住微微发颤,"董太师心眼小得能藏下针尖,如今正亲率大军往汝南而来。你大哥怕战火伤及无辜,所以......" "不可能!"袁满冷笑一声。 "阿满,你就没察觉到汝南城中岌岌可危的气氛吗?"魏劭握住她冰凉的手,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按照我大哥的性格,哪怕到生死一刻,也不会放开我的!"袁满笃定地看着他。 魏劭心口骤然抽痛,袁忱真的把袁满养的很差,差到这个时刻,怀中的人仍然笃定,笃定那个将她视作命定囚笼的兄长,绝不会将她推开。 "阿满......"他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将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感受着她后背凸起的脊骨,心疼得几乎窒息。 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他下意识将她护得更紧,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别怕,我会守着你。" 袁满在魏劭怀中剧烈颤抖,眼泪簌簌落在他衣襟上。 魏劭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阿满,信我一次。只要你乖乖在这里养伤,我亲自带兵去救你大哥二哥,定将他们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袁满抬起泪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你若敢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的威胁在魏劭听来却只觉心疼又可爱。 “我怎舍得骗你。”魏劭指尖拂过她泛红的眼角,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确认她不再抗拒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扬声唤来下人准备汤药。 片刻后,热气腾腾的药碗被端来。魏劭接过瓷碗,用银勺轻轻搅动着深褐色的药汁,“来,张嘴。” 袁满别过头去,“太苦了。” 魏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舀起一勺药汁,自己先浅尝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他却浑然不觉,反而趁袁满不备,托住她的后颈,将含着药汁的唇轻轻覆上她的。 温热的药汁缓缓渡入,袁满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魏劭趁机加深这个吻,舌尖撬开她的贝齿,药汁与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苦涩中竟生出一丝甜意。 直到药汁尽数喂完,魏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袁满脸颊绯红,呼吸凌乱,“魏劭!你放肆,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话音未落,她便被魏劭突然逼近的气息攫住。 他温热的指腹沿着她泛红的耳垂缓缓下移,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转瞬被情y浸染得愈发幽深。 他忽然俯身,鼻尖擦过她颤抖的睫毛,呼吸喷洒在她发烫的脸颊上:“昨天晚上,你喝不进去药,我就是用这个办法——” 尾音消散在唇齿相触的瞬间,他咬住她微张的下唇,舌尖趁机探入,搅动着残留的药香与蜜意。 袁满挣扎的动作在他禁锢般的怀抱里显得徒劳,魏劭滚烫的手掌顺着她单薄的脊背缓缓上移,将她死死按进自己怀里。 吻变得愈发炽热,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直到她呜咽着软了身子,他才松开她肿胀的唇,转而沿着下颌线一路啃噬到脖颈。 袁满浑身发软,指甲陷进他的肩甲却推不开分毫。魏劭的手掌隔着单衣摩挲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安抚又暗含占有欲的力道。 “现在清醒了,倒学会害羞了?”他轻笑出声,滚烫的呼吸喷在她汗湿的皮肤上,“可昨夜你明明......”话未说完,又被急切的吻堵了回去。 折腰47 袁满被他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却又无力抗拒。在魏劭温柔又霸道的攻势下,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魏劭放下碗,用帕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药渍,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稀世珍宝。 “乖。”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睡吧,等你醒来,我便出发去救你大哥。”袁满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陷入了安稳的梦乡。 袁满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均匀,魏劭垂眸凝视着她泛红的脸颊,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沾着薄汗的碎发。 怀中少女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寝衣传来,柔软的身躯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魏劭喉结滚动,俯身将她小心翼翼安置在床榻上,替她掖好滑落的锦被。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翻窗而入。 亲卫单膝跪地,附在他耳畔低语:“将军,袁清闯入军营,重伤了东南部的部队。现在已经逃走。” 话音未落,魏劭周身的温度陡然降至冰点,漆黑的眸中翻涌着森冷的杀意,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我就知道他会按捺不住。”魏劭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纹路,金属冷意透过指尖传来,“袁清那人的底线就是阿满,我带走了阿满,他必定按耐不住。”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夜色中摇曳的竹影,脑海中浮现出袁清那张布满戾气的脸。 “没事。”魏劭转身,目光扫过床榻上沉睡的人,语气变得温柔而危险,“派人多加人手,明日我亲自去前线。” 他伸手轻抚过袁满垂落在枕畔的长发,将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眼底却毫无温度,“很快,就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 亲卫噤若寒蝉。 魏劭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色,“传令下去,明日卯时整军出发。让斥候密切监视袁氏三兄弟的动向,记住,要让阿满看到我‘竭尽全力’营救的模样。”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等这场戏落幕,就是他们的死期。” 亲卫领命而去,魏劭重新回到床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袁满脸上,他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轻声呢喃:“放心,等你醒来,一切都会结束......” 暗处的烛火突然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住整个床榻,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卯时三刻,校场的战鼓声如雷霆万钧,震得寝殿窗棂嗡嗡作响。袁满猛地从床上坐起,单薄的中衣被冷汗浸透。 "来人!"她扯过搭在屏风上的襦裙,守在门外的侍女听到动静慌忙进来,“小姐要去哪里?” 魏劭嘱咐过他们千万不能让袁满离开院子。 “我去看看魏劭。”袁满着急地说道,“带我去。” 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侍女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回胸腔——原来将军早有预料。她躬身道,“小姐请跟我来。” 魏劭是故意的,猜到袁满一定会来看他,特意在门口留了马车,侍女扶着袁满登上马车。 "驾!"车夫扬起马鞭,马车颠簸着穿过青石街巷,她死死抓着窗框,看着晨雾中越来越近的城门。 箭楼上悬挂的"魏"字大旗猎猎作响,玄甲将军单骑立于吊桥前,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锋利的金边。 “魏劭!” 魏劭装作不经意地转头,看见袁满从马车上跳下来,惊喜地道,"阿满来了。" 他翻身下马,将少女揽入怀中,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袁满挣扎着要下地,却被他直接抱了起来,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身子:"这么着急,是怕我救不了你的兄长?" “怎么会?”袁满自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细白的手指攥着魏劭的衣襟,“千万小心。” 魏劭低头凝视着怀中的人,晨光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薄金,凌乱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护腕上。 城楼上的梆子突然敲响,催促出征的号角响彻云霄。魏劭不得不松开怀抱,却在转身时突然折回,温热的唇擦过她耳畔:"等我回来。" 说罢捏了捏她的脸颊,在少女的惊呼中翻身上马,玄铁长枪划破晨雾,身后三万将士的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出发!” 袁满望着魏劭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玄色彻底消失在尘烟之中。她这才惊觉自己仍紧紧攥着他披风上的流苏,掌心早已被金线勒出深红的痕。寒风卷起她散落的鬓发,沾着魏劭体温的披风裹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底莫名的不安。 回府的马车颠簸着碾过石板路,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折腰48 与此同时,青石关后的营帐内,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袁慎一脚踹翻案几,狼毫笔甩出的墨汁在地图上洇开狰狞的黑痕:“大哥,我坐不住了,我现在就点齐人马杀进徐州!” “坐下!”袁忱冷静下来,“魏劭敢明目张胆动手,必然设好了圈套。” “大哥怕什么?”袁清扯开染血的衣襟,肩头箭伤处渗出的血水正顺着绑带往下淌,“魏劭的粮草营就在城西十里,我带死士夜袭,看他还能——” “不要轻举妄动。”袁忱摇摇头,“魏劭觊觎阿满良久,最起码我们能保证她是安全的,魏劭的目标是我们。只有我们死了,他就可以独占阿满,所以,我们一定要撑到最后。”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亲卫滚鞍下马撞开帐门:“报!魏劭大军已至青石关下,扬言三日内破城!”袁慎抄起佩剑就要往外冲,却被袁忱一把揪住后领。 大哥冰凉的掌心覆在他握剑的手上,压低声音道:“传令下去,全军死守关隘。派人混进徐州,摸清魏劭的布防,尤其是——”他顿了顿,喉结艰难滚动,“阿满的所在。” 袁忱低声道,“记住,谁都不准轻举妄动。阿满是袁氏的命,更是——”他目光扫过两个弟弟,“我们活下去的理由。” *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西跨院,袁满握着团扇坐在葡萄架下,看新来的小侍女捧着茶盏经过。蝉鸣声里,隔壁耳房突然传来压低的窃窃私语,断断续续飘进她耳中。 “...将军根本没想救他们...昨儿我亲眼见着传令兵从城西粮仓回来...” “小声些!那袁姑娘还以为兄长们有救...如果不是这样,袁姑娘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我们的主母....” “可是..袁姑娘也太可怜了。” 团扇“啪”地掉在青石地上。袁满踉跄着扶住廊柱,指甲深深掐进雕花栏杆。 侍女们的声音像无数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们在说什么?”她猛地推开虚掩的门,惊得屋内三个侍女齐刷刷跪倒在地。 为首的翠袖脸色煞白,“小姐恕罪...婢子什么都没说!” “我都听到了。”袁满蹲下身,攥住对方颤抖的手腕,“魏劭的大军根本没去救我哥哥,对不对?” 指甲刺破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浑然不觉,“我兄长们是不是已经...”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魏劭玄色长袍上还沾着露水,手里提着她最爱吃的桂花糖糕,笑意却在看清屋内情形时凝固在脸上。 他瞥见袁满染血的指尖,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怎么了?”他幽暗的眸子扫过地上跪着的侍女,“是这些不长眼的下人惹你不高兴了吗?我现在就打发了她们....” “送我回去。”袁满猛地甩开侍女,走到他面前。 魏劭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她这是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骗我!根本没有什么战事,你根本不想救我兄长!”她捶打着他的胸膛,眼泪混着鼻涕糊在脸上,“我要见大哥,我要回家!” 魏劭攥住她乱挥的手腕,糖糕散落一地。他低头看着少女通红的眼眶。 “袁氏三兄弟那样对你,为什么不离开呢?”他声音发涩,拇指擦过她脸颊上的泪痕,“袁忱把你当金丝雀养,袁清又对你藏着那样的心思...” “住口!”袁满突然咬住他的虎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魏劭闷哼一声却不松手,任她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又踢又咬。 直到她没了力气瘫软在怀里,他才将脸埋进她发间,声音沙哑得可怕:“阿满,你早该知道——从你来到我身边那刻起,这场局就没有回头路了。” 袁满浑身发冷,像坠入冰窖般盯着魏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你根本就没去救我兄长们!这些天送来的战报,都是你伪造的!" 她用力推搡着魏劭,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松开我!” 魏劭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心中一紧,错以为她发现了真相:"阿满,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袁氏三兄弟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你胡说!"袁满拼命摇头,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她的指甲深深掐进魏劭手臂,"你答应过我会去救他们,你这个骗子!" 折腰49 魏劭僵在原地,喉间的解释化作灼热的硬块。他这才惊觉,少女泛红的眼眶里盛满的不是对被掳的愤怒,而是对兄长安危的恐惧。 扣住她后颈的手掌不受控地颤抖,指腹触到她因挣扎沁出的薄汗,混着药香的气息萦绕鼻尖。 "阿满,你听我解释。"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汗湿的额角,"当日是袁忱亲自把你托付给我,说......" "住口!"袁满突然剧烈挣扎,发间珍珠步摇甩落,在地上砸出清脆声响。 她苍白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背,"我兄长们现在生死未卜,而你却在这里满嘴谎言!"破碎的呜咽混着控诉,像锋利的箭矢,直直刺进他最柔软的地方。 魏劭看着少女为了那三人着急的样子,只觉得替她觉得不值,俯身逼近,鼻尖几乎擦过她颤抖的睫毛,"那你倒是说说,袁氏三兄弟把你藏在深闺十几年,究竟是为了保护你,还是——" "不准污蔑我的哥哥!!"袁满狠狠咬住他的下唇。血腥味在齿间炸开的瞬间,魏劭本能地想要躲避,却在触及她颤抖的肩膀时生生忍住。温热的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她月白色衣襟上,晕开刺目的红。 他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她。任由少女泄愤般撕咬,直到她呜咽着松口,眼泪混着血丝滴在他掌心。 "爱你?"他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痛意,拇指擦过她红肿的唇角,"所以要把你当金丝雀困在袁氏?爱你就该禁锢你的思想?" "你到底在说什么?"袁满瞳孔剧烈收缩,看着他染血的嘴角,仿佛面对什么可怖的怪物,"我哥哥对我很好!他们教我读书,护我周全......" "那是有悖人伦的!"魏劭额角青筋暴起,那些被冠以"保护"之名的占有,在他眼中早已扭曲成病态的枷锁,"阿满,你还小,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等你知道了什么是男女之情,你会恨死他们的——" 袁满不解,她怔怔望着他染血的嘴角,"你到底在说什么?" 魏劭喉结艰难滚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后颈的碎发。这一刻他忽然痛恨自己的嘴硬,可话已出口再难收回:"是我偷偷把你带回徐州的。" 他看着少女瞬间惨白的脸,终于尝到了蚀骨的后悔,"阿满,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真正的世界,想让你......" "放开我!"袁满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脱他的桎梏跌坐在地。绣鞋散落在一旁,露出纤细的脚踝,她望着他染血的唇,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突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荒诞可笑。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青砖上,将两人的影子割裂成破碎的形状。 魏劭单膝跪在冰凉的青砖上,他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袁满,却在即将触及她发梢时猛地顿住——少女蜷缩在阴影里,苍白的脸颊上泪痕未干,眼神里满是警惕与疏离,仿佛他成了最可怕的恶鬼。 "阿满,你听我说。"他喉间发紧,声音像是被砂纸反复磨过,"我把你从肮脏的袁府带回来,也并不是为了占有你,我只是想救你......" "救我?"袁满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笑声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苦涩。 她抬起头,月光透过窗棂在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魏劭,你根本不知道真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止住心口的钝痛,"他们...他们不是我的亲哥哥。"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室内。 魏劭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玄色衣袍下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阿?" 袁满抱住自己单薄的肩膀,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卷走:"我是父亲亲卫的女儿。我爹为了救父亲失去了性命,所以父亲才把我带到袁府,让我做了袁氏嫡女。" 魏劭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少女颤抖的身影,与记忆中袁氏兄弟偏执的模样重叠,突然变得无比荒诞。 "这些袁府年老的下人都知道。"袁满抬起通红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眼底,"只不过父亲不让他们说出来而已。你若是去查,必能查到。" 魏劭僵在原地,喉结艰难地滚动。他想相信,却又害怕这不过是少女为了回到袁氏设下的陷阱。 "我会去查的。"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伸手想为她披上掉落的披风,却在半空停住——此刻的袁满,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兽,容不得他半点靠近。 折腰50 三日后,暮色给汝南城头镀上一层血色。魏劭攥着密探连夜送来的卷宗,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证词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原来从一开始,他自以为是的拯救,不过是另一场荒唐的闹剧。 他站在袁满寝殿外,听着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握着门环的手迟迟不敢落下。 门突然从内被拉开——袁满倚着门框,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发间只松松绾着根褪色的绸带。 "查到了?"她仰头望着他,眼底映着摇曳的烛火,像两簇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魏劭喉结滚动,目光扫过她眼下青黑,想起卷宗里记载她七岁高烧,是袁冽背着她连夜奔行二十里求医;十二岁落水,袁清毫不犹豫跳进寒冬的护城河。 愧疚如潮水般漫过心头,他别开眼,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阿满,我......" "现在能不能去救我的哥哥?"袁满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指尖传来的温度低得可怕。 他摸摸发烫的鼻尖,避开少女殷切的目光。其实根本没有董太师的追兵,所谓战事不过是他编造的谎言。 "好。"他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他会即刻撤兵,让袁氏三兄弟进徐州城。 袁满扑进他怀里,魏劭本能地伸手环住她单薄的肩膀。 发间淡淡的药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苦艾味,她靠在他胸前,"魏劭,谢谢你。" 这句话让他眼眶发烫。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在胸腔里:"对不起,阿满。我发誓,这次定将他们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夜风卷起纱帐,烛火突然剧烈摇曳。魏劭抱紧怀中的人,暗暗发誓要将那些因误解造成的伤害,一一弥补。 暮色如血浸染青石关,袁忱捏着密信的指节发白,羊皮纸上魏劭的字迹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金芒。 "贱人。"他冷笑出声,声线里裹着化不开的冰碴。 "魏劭说什么了?"袁清连忙问。 袁忱眯起眼,扫过那些冠冕堂皇的措辞,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说那日他来我们,发现袁满一个人在房间里发高热,身边却没有人伺候,这才把她带去徐州,现在阿满病好了,想我们了,让我们去徐州城见阿满。" "姐姐生病了!?"袁清着急地道,"好端端地怎么生病了,肯定是魏劭没有好好照顾姐姐!" "当务之急是快点去徐州见阿满。"袁慎按住三弟,"只是汝南这里也需要有人守着,万一魏劭那贱人使诈。" "还是我单独去徐州吧,大哥二哥守在汝南。"袁清郑重地看着袁慎和袁忱,"我轻功最好,路上不易暴露行踪。要是魏劭敢动姐姐一根头发,我......" "不,还是我去吧。"袁慎摇摇头,"我与魏劭有交情,况且三弟你是武功最高的,大哥是最有谋略的,还是我去比较合适。" "好了,现在不是争的时候。"袁忱终于开口,月光从箭楼缝隙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棱角分明的阴影:"阿慎你去吧。"虽然他也很想亲自把袁满带回家,但是他不能抛下汝南城。 他把信号弹放在塞进袁慎掌心,"记住,若有异动,立刻放信号,我带着三万铁骑踏平徐州。" 袁慎将信号弹收好,撩起衣摆跪别,“大哥放心,我一定将阿满带回来,我去了。” 徐州城朱雀门前,袁满攥着衣角立在城门下,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猛地抬头,只见一抹熟悉的藏青身影破开尘雾疾驰而来。 "二哥!"袁满裙摆翻飞,踩着绣鞋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发间珍珠步摇随着跑动剧烈摇晃,映得她眼底泛起泪光。 袁慎的黑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长臂一揽便将扑来的少女裹进怀里。 "魏劭说你生病了,快让哥哥看看。"袁慎声音发颤,手掌贴着她后背细细摸索,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药香,心口猛地一缩。 袁满倚在兄长肩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在他怀里不停颤抖。"我已经好多了。"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二哥,我们回家吧。"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碎金般的夕阳。 "等等。"魏劭双手抱臂缓步走来,腰间玄铁令牌在泛着冷光。 他刻意放缓脚步,目光扫过袁慎紧扣在袁满腰间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阿满的身体还没完全好。" 折腰51 魏劭顿了顿,伸手要去探袁满的额头,却在触及她发丝时被袁慎截住手腕。 "真不知道袁府那么多人是怎么照顾阿满的。"魏劭任由对方攥着自己的手腕,故意加重语气,"我去的时候烧得都在说胡话了,阿慎,你们真是一点也不上心。" 袁慎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翻涌的暗芒几乎要化作实质。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似笑非笑的脸,掌心青筋暴起,恨不得将这副轻佻的皮囊撕开。 他强压下翻涌的杀意,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真是多谢你照顾阿满了。" "不用谢。"魏劭慢条斯理地抽回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平被攥皱的玄色衣袖,金丝滚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忽然转头看向靠在袁慎怀里的袁满,眸光瞬间化作春水,指尖轻轻擦过她鬓边滑落的碎发:"多待几日吧。等阿满的身体好了,我亲自送你们回汝南。" 话音未落,袁满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压抑的咳嗽震得肩头轻颤。 袁慎本来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阿满生病未愈,又担心受怕了这么多天,经不起长途跋涉,还是多留几天吧。 他望着她泛白的嘴唇,最终只是揽紧她单薄的肩膀,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魏劭下意识跟上去,却被袁慎瞪了一眼,“你去骑马。” 魏劭冷哼一声,又听袁满说道,“二哥的马不让不熟悉的人去碰,还是你去骑吧。” 听她这样说,魏劭立刻笑道,“好,我现在就去。” “狗腿子。”袁慎看着魏劭屁颠颠离开的样子,冷哼一声,放下车帘,袁慎连忙问,“阿满,魏劭那厮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袁满摇摇头,“他不敢欺负我的。” “想来也是。”袁慎一想到魏劭在袁满面前逆来顺受的样子,就忍不住翻白眼。 袁慎的指尖拂过披风柔软的貂毛,将边角妥帖地掖在袁满颈侧。触及她凉得像浸过雪水的指尖时,眉头微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怎么好端端地就染上风寒了呢?" 袁满的睫毛微微颤动,想起那日在雪地里和袁清追逐嬉闹,她别过脸,用帕子掩住唇畔的咳意,耳尖却悄悄红了:"没什么,兴许就是出门的时候着凉了。" 袁慎半垂的眼睫下闪过一丝怀疑,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 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盛满审视:"当真?"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泛白的脸颊,试图从细微表情里揪出真相。 "真的真的!"袁满慌乱地拍开兄长的手,生怕再追问下去露出破绽,连忙转移话题:"对了,现在的局势究竟是怎么样的?究竟是董太师发兵还是......魏劭?" 她漂亮的杏眼睁得圆圆的,眼底映着车厢外漏进的细碎光影。 袁慎无奈地叹了口气,掌心覆上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顺着青丝梳理:"阿满,这些我们都会解决的,你只需要平平安安......"话音未落,就被突然抬高的声音打断。 "可我也是袁氏的一份子,难道说你们把我排除在外?"袁满气鼓鼓地鼓起脸颊,不高兴地看着他。 袁慎眉心的褶皱瞬间加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她一缕发丝:"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们最疼的妹妹,是袁氏的嫡女。"说罢又想起什么,放缓语气,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阿满,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是如何待你的,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更应该告诉我不是吗?我也想帮你们。"袁满执拗地仰起头,呼吸微微急促,染着病气的脸庞却因激动泛起潮红。 袁慎望着妹妹倔强的模样,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难得露出几分郑重神色:"可是问题就在于,汝南并没有被攻打。" 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尖,"魏劭已经撤兵,而且汝南这个地方易守不易攻,是最好的地方。"说罢将她重新拢进披风里,像是要把所有风雨都隔绝在外。 “有我们在,世上所有的风雨都不会落在你的身上。” 袁满还欲再问,马车却突然颠簸了一下,她因久病体虚没坐稳,身子猛地往前栽去。袁慎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她稳稳圈在怀中,另一只手迅速护住她的后脑,免得撞上木质车壁。“当心些!” 袁满靠在兄长温热的怀中,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忽然没了追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