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 第187章 旅途趣事 这个时代没有导航,也没有地图,更没有出租车,余渊二人只能靠着一张嘴,两条腿,一边打听一边走。还别说,不多时也寻到了这城中最热闹的一条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酒旗招展,各种店铺的幌子也是掺杂其中,倒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余渊二人一路逛去,只见那些小摊贩卖的东西也是有趣,以皮货和草原上的野菜,药材为主。许多东西余渊也没有见过,比如那草原上的蓝狐皮。放在那里是浅灰色的,可拿在手中,在阳光下抖动起来,上面竟然会出现一抹蓝色,余渊看的大为惊奇。不过这东西他也不需要,只是看个稀奇就好了。二人往前走的时候,突然路拾来停住了脚步,对余渊道,“二哥,这里有个好东西。” 余渊闻言停下脚步,循着路拾来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孩子摆的摊位,上面散乱的放着一些石头,大大小小的都有。那孩子一脸的污泥,看不清长相,一双眼睛却出奇的亮,如同星辰一样。路拾来走上前去,将其中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拿在手中,问道,“这石头怎么卖?” 那小孩子看了一眼路拾来,不紧不慢的道,“不卖?” “什么?不卖你摆出来干什么?”路拾来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我爹说了这石头要只送不卖。” “哦?这话怎么说?”余渊此时也被这孩子的话吸引住了。他知道路拾来可是憋宝一门的传人,他看中的东西绝对不是俗物。而这孩子却说只送不卖,这个就有点意思了。于是出言询问。 “我爹说了这些石头里面只有一个和其他的不同,若是有人能够挑出来,还能说出原因,便是有缘人,那石头就送给他。” “白送么?就没有什么条件?”事出反常必有妖,余渊自然不会相信有人平白无故的寻找有缘人。 “这个,爹说了,要请那人过府一叙。”这孩子穿的寒酸,一脸的污泥,说话却有条有理,不像是普通人家孩子。 “知道有点意思!”余渊转头看向旁边的路拾来。路拾来也点头表示有点兴趣。 那孩子见两人如此表情,于是问道,“两位大哥,可是看出了这块石头有什么不同么?” 路拾来闻言笑道,“自然知道,这石头里面有东西,还是个活物,对么?” 那孩子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这位大哥好厉害。不知你可方便随我回家见一见我爹爹?” 路拾来转头看向余渊。余渊心道,此时二人左右无事,倒是对这个孩子父亲的做法有些好奇,以二人的身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跟去看看也无妨。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常年被那些老不修蹂躏,他的警惕性还是相当高的。于是开口问道,“小兄弟,你父亲为何不亲自前来,如此贵重的物品他也放心让你一个孩子拿来拿去?” 那孩子闻言神色暗淡,一双大眼之中竟然浮现水色,低声道,“家父因为事故,五年前双腿瘫痪,只能躺在床上,一切起居只能由母亲照顾。这两年娘的身体也不好,经常无缘无故的昏厥过去,全靠城里‘和顺堂’开的龙眼丸保命。这龙眼丸一粒要十两银子,我家原本也是家道小康,这两年为了娘治病,已经家徒四壁。家父这才命我将传家宝贝拿出来,想要寻个有眼界的人,托付要事。” 余渊和路拾来闻听都是心中一阵黯然,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孩子一家的命运,也是这沧海国无数不幸家庭的范本,天道无常,世事难料啊。那孩子说完开始收拾那堆石头,将所有石头都放在一起,打成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道,“二位大哥,我们这就走吧。” 余渊和路拾来点头,跟在这孩子身后准备跟他回家,见识见识他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转身的时候余渊的余光看见路边站着的两个人影,不由得一愣。竟然是易容后的龙潇月和琴妪。看两个人的样子已经观察自己有一阵了。余渊从余长风那里早就得到了龙潇月混进使团的消息,此时见到这二人,估计也是不方便去赴宴,出来逛街了,当即也不挑破,假装没看见跟在那孩子身后就要离开。 恰在这时街头跑过来一个小胖子,看年龄和卖石头的孩子相差无几。直奔他们的方向跑来。那卖石头的孩子显然与其相识,还没等对方跑到近前便喊道,“大雷,你怎么来了?” 那小胖子此刻也跑到了近前,呼呲呼呲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莫离,不,不好了,婶子又,又昏过去了,家里的龙眼丸也没有了,大叔说,说……” “爹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那个被称作莫离的卖石头的孩子焦急的道。 “大叔说,他说,家里实在是没有钱了,让你,让你将那块祖传的宝贝卖了,救婶子的命!”小胖子大雷声音越说越低沉。 “这,这可如何是好!”莫离焦急的道。随即猛地抬头看向余渊和路拾来道,“两位大哥恐怕小子我要食言了,这石头不能送你们了,我得靠它救娘的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余渊心中一动,却没有说话。路拾来道,“小兄弟,你爹让你卖多少钱?”看样子他是想要买下这块石头。余渊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觉得一切事情来的太巧了。现在他要看这个叫做莫离的小子如何对答,方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骗人。 那莫离闻听路拾来的问话,并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终归我是个孩子,也定不准价钱,一切都得爹爹做主。这位大哥,你先借给我十两银子,买一颗龙眼丸救急,其他的事情你到我家里和爹爹谈行么?”说着他将手中装着石头的包裹递给了路拾来道,“这些东西现在你这里抵押,我就去对面和顺堂,一会儿就好。” 路拾来下意识的接过装着石头的那个小布包,看向对面,果然有一个挂着和顺堂牌匾的药铺。当即他也没有多想,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从里面摸出一枚十两纹银,便递给了莫离道,“你快快去买药,回家救你娘。” 那孩子也是急着救娘,接过银子,也不多说,转头就往和顺堂跑,小胖子也跟在后面,笨拙的跑了过去。眼见着二人进了和顺堂。余渊突然说了一句,“坏了,上当了。” 路拾来一愣,问道,“怎么了哥哥?” 余渊突然笑了道,“常年打雁,竟然让雏雁啄了眼。” 路拾来还是不懂,一脸懵圈的看着他。余渊看了一眼路拾来道,“兄弟,咱们让这俩个小东西给骗了。不信你打开包袱看一眼,那块石头定然不在里面。” 路拾来急忙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一看,果然里面大大小小的石头都在,唯独少了那枚他看中的石头。不由得脸色一阵难看。转身就要奔和顺堂追过去。却被余渊拦住了,“兄弟别去了,那药铺定然有后门,此时这两个孩子怕是早已经跑没影了。” 路拾来闻言停住了脚步,问道,“哥哥怎么知道上当了。” 余渊道,“很简单,若是那石头真的在包袱里,也就是他娘唯一的救命稻草,肯定不止十两银子,他如何放心让你我拿着。就不怕我们将宝贝拐走了么?若这孩子办事真的如此不靠谱,他家人又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让他拿出来呢?所以,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骗局。只是这孩子演的太好了,直到那小胖子出现,我也只是怀疑。若不是他二人往药铺里跑的时候有些急了,恐怕我也看不出来。”余渊虽然被骗了十两银子,可心中对这个叫做莫离的孩子是真的喜欢,小小年纪,不但机智,而且沉稳老练,虽然他自己实际年龄不大,但加上上辈子的岁数也应该是为人父母了,顿时生出一种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慨来。 路拾来闻听余渊的解释方才明白,这才点头道,“二哥果然心细如发,若不是你说破,小弟怕是要等到日落了。”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他也确实没有看出来这场戏。余渊摇头道,“你是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都是什么长辈,你若是有那些长辈在,恐怕你比我发现的还要早。” 余渊这边话音放落,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语,“两个蠢货,竟放马后炮,还一吹一捧,也不怕人笑话。”这声音虽然很小,但却没有逃过余渊的耳朵。余渊侧目看去,正是那易容化妆成普通女子的七公主龙潇月。虽然此时她面目普通,可气质岂是普通女子能够比拟的站在那里依旧如鹤立鸡群一般。 龙潇月自从那天晚上在李府被余渊贪墨了香囊,心中便记恨上了这个小子,当时只是将他看做一个有些学识和小聪明的下人而已。后来在孟府,余渊出色的表现,令龙潇月对其刮目相看,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而那一日在海天云阁的宴会上余渊大放异彩,更是令这位从小在宫廷长大的女子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男人。其实此时龙潇月对其已经产生了一丝好奇和好感,所谓爱情往往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只可惜,就在这个时候,龙潇月着了那摄魂曲的道,灵魂中烙下了部日固德的烙印。但这一切并不影响她对余渊的感觉,只是没有对部日固德来的亲近和深刻而已。这就好比是一个已婚的女子,深爱着并忠于自己的丈夫,却不影响他欣赏其他男子。龙潇月就是这样,以她的性格和本心,更喜欢余渊这样的男子,可偏偏灵魂深处被种下了部日固德的影子。所以,此时她对余渊的感觉就比较复杂了,既有相见恨晚的可惜,失之交臂的惋惜,还有若即若离的惜惜,这一切感觉最终化作了对余渊的怨恨,这会儿看到余渊和路拾来吃瘪被骗,余渊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自言自语低声的奚落出来。当然她没想让余渊听到,正常情况下,她这么大的声音,二人的距离这么远普通人也听不到。可偏偏余渊的修为在那里,不经意间就听到了。 余渊心中这个郁闷啊,我说我惹到你了么?关你屁事啊?你这么奚落我。随即余渊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龙潇月是被摄魂曲篡改了灵魂烙印,自己原本是没有解决方法的,但方才龙潇月的情感波动,给了他一份触动,就算是自由恋爱也有变心的,若是让龙潇月在灵魂中放入其他的人,是不是能够将摄魂曲印下的烙印覆盖呢?想到这里,他暗做出了一个决定。不管是为了沧海国还是龙潇月本人,他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部日固德得逞。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试一试自己的办法。于是,他拍了拍还愣在那里的路拾来的肩膀道,“算了,算了,十两银子而已,别影响了咱们兄弟的游性。”说罢手臂推了一下路拾来,不着痕迹的引着他跟在了龙潇月和琴妪的身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龙潇月没想到余渊会听到她的自语之声,也没想到他二人会跟踪自己,更没想到余渊会知道她易容后的身份,和琴妪二人在前面一拐,便进了一间酒楼。余渊也拉着路拾来跟了进去。这酒楼从外面看规模够大,里面的装潢也不错,只是客人并不多。余渊看了一下,猜测应该是燕州城中比较高档的场所,一般寻常人是来不起的。可他余大爷现在差钱么?出来不就是享受的么?于是大马金刀的寻了一张龙潇月正好能看到他们的位置坐了下来。还生怕龙潇月注意不到自己一样,高喊一声,“小二,点菜。” 那边龙潇月也已经坐下了,没想到余渊竟然也跟了进来。见对方如此粗俗,嘴角不由得不屑的撇了一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这微弱的声音也没逃过余渊的耳朵,他心道,“我让你哼,一会老子就气疯你!” 等余渊这边点完菜,那边龙潇月二人的菜也已经点完了,正和琴妪低声的说着什么。眼见着时机正好,余渊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兄弟,等这次回去了,哥哥就给你寻一房媳妇,早日成家。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路拾来听余渊这样一说,还道是他重提离京时候的事儿,取消与他。当即反击道,“兄长未成家,小弟怎敢先成家啊!” 余渊拉了个长音道,“哎——哥哥我和你不同,我已经有了红颜知己,你却还是光棍一个。” “哦?二哥说的是哪位姑娘?”余渊和马宣若、燕鲛、月望北等女子的那些破事儿路拾来也都知道不少,这时候说出来不过是调笑余渊滥情而已。 余渊却不以为然道,“这姑娘你不认识,是我在皇城相识的,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子,家中很是富贵。” “啊!竟然有这种事情?”要知道二人在京城才待了几日啊,余渊竟然又勾搭上了一个女子,这如何不令路拾来惊讶。 见路拾来如此表情,余渊一脸得意的道,“没想到吧?哥哥我还有如此手段,可要我教教你?” “小弟可学不来!哥哥还是自己留着吧。”路拾来赶忙道,他可不想满身都是桃花债。 这时候余渊突然伏低身子,神神秘秘的道,“我这里还有她送我的定情信物呢!你来看……”说着心念一动,从世界沙中将那天晚上在李府贪墨龙潇月的香囊拿在了手中,递给路拾来观看。 路拾来看了一眼道,“哥哥,你这红颜知己的家世确实不得了,这香囊的做功,怕是放在沧海国也是顶尖的了。”身为憋宝一脉的传人,路拾来这点眼界还是有的。 余渊拿起香囊放在鼻子前狠狠的闻了一下道,“那还用你说,自然是一等一得家世,否则哥哥我如何看得上。还有那女子……啧啧啧,长得,唉——哥哥我也是好生想念啊!”说着余渊露出了一副猥琐的样子。 看的路拾来一阵恶寒,自己这个二哥今日怎的如此……真是一言难尽。 他二人的这番交谈也成功吸引了旁边龙潇月的注意力,她也抬头向这边看来,一眼便看见了余渊手中拿着的香囊。那不正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东西。这家伙那天晚上不是说化成笔势了么?今日竟然拿出来显摆,还说是,说是她情人送的,这个混蛋……顿时她怒火中烧,就要起身教训一下这个登徒子。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意想不到的人 就在龙潇月马上就要站起来的时候,旁边的琴妪却突然将她的手臂按住,将她拦住了下来。琴妪低声道,“小姐,老爷交代过,要好好吃饭,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此次前往草原,除了龙潇月以外,知情人都明白,是带她来解开灵魂烙印的。唯独龙潇月一人不知,龙镇海交代她的任务是配合余长风暗中调查少布王庭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琴妪这句话听着普通,其实是看出来龙潇月已经动气了,怕她冲动之下暴露了身份,因此方才出言提醒。龙潇月方才只是怒火上头,被师父这一提醒,顿时冷静了下来,压下心头怒火,咬着牙坐了回去。 暗中观察的余渊心头一阵暗爽,心道,“有顾忌就好,咱们有的是时间玩。”此时饭菜也好了,小二将酒菜给二人端了上来,那边龙潇月二人的酒菜也上来了。余渊也收回香囊,转换话题,和路拾来谈起了别的事情。看似方才余渊有些孟浪轻浮了,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余渊的这种做法,其实是在加深自己在龙潇月心中的烙印。这种烙印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首先得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在心中留下自己的影子。至于是好印象还是坏印象不重要,即便是坏的,此后洗白一下就好。这就和后世那种炒作一样,先黑化某人,然后跳出来洗白,流量自然就起来了。这种案例不胜枚举,余渊不过是借用了一下这种手段而已。今日做的已经够了,再往深了搞,恐怕就过犹不及了。所以余渊见好就收,适可而止了。 过了有一会,余渊这边正和路拾来喝得尽兴的时候,旁边那琴妪突然站了起来,朝这边走了过来。余渊顿时警觉起来,这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太,一身修为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动起手来,自己倒是没什么,路拾来可是要殃及池鱼的。就在余渊全神贯注的防范之下,那琴妪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低声问道,“两位小公子可是来自沧海?” 余渊暗道一声,这老狐狸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样,龙潇月已经认出来了自己,这老婆子还要问一遍,岂不是多此一举。口中却答道,“小可兄弟二人正是从沧海而来,不知婆婆有何贵干。” 那琴妪文闻言竟然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道,“老身带着孙女也是从沧海国而来,去草原寻亲的,可我们祖孙二人都是妇孺之辈,在沧海境内还好,到了草原上怕是有危险,我见二位小哥面相敦厚,似乎还有功夫在身,不知道能不能护送我祖孙一程?” 余渊听到这里都蒙圈了,这是什么计策?自己竟然完全摸不着头脑。可嘴上却不能不回答,连忙道,“我兄弟二人虽然粗通拳脚,可面对草原上的匪类,恐怕自保都都难,如何能够保护婆婆祖孙二人啊,我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婆婆还是另寻高明吧。”老子不接招我看你能如何? 琴妪闻听面色一变,竟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要给路拾来等人跪下,口中道,“就算老婆子求二位公子了!”路拾来离琴妪更近一点,当即将她扶住道,“婆婆我二人真的不能胜任,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琴妪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唉——那,那就不打扰二位小哥了,唉,这可如何是好”,一面说着一面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拉起了龙潇月的手道,“走吧,走吧!”二人就这么往柜台处走去,想来是要结账离开。余渊和路拾来都是一头雾水,他们是知道这二人身份的,谁也不知道这老太婆弄出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目送她二人去了柜上。那琴妪和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对着余渊和路拾来挥了挥手道,“二位保重。” 余渊和路拾来也站起来拱手回礼道,“保重。”心中那叫一个憋屈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眼见二人离去,余渊和路拾来继续喝自己的酒,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也觉得酒足饭饱差不多少了,该回驿站了。于是路拾来喊道,“小二,会账。”这一路上吃喝付账都是路拾来负责,余渊连银钱也不带,反正他的就是路拾来的,路拾来的钱也都是他给的,自己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那小二笑着一路小跑跑了过来,躬身道,“二位爷吃好喝好了?” 路拾来道“好了好了,结账吧。” “好嘞!二位爷这桌一共是三两六钱,旁边那桌是二两三钱。” “什么,旁边那桌?”路拾来一愣。 “就是和您打招呼那位婆婆和女子啊,她说是二位公子的朋友,一会由而且结账啊!” “我们根本不认识她们!”路拾来一脸无辜的道。 “公子,不认识你们道什么别啊!”小二一脸的不相信。 路拾来还要辩解,余渊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定然是方才自己那出香囊说的那番话刺激到了龙潇月,她因为隐藏身份又不方便直接发难,于是由那琴妪出手,白吃自己一顿。没想到这老太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骨子里竟然这么多花花点子。果然江湖上能够活这么久的老东西,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他笑着对路拾来道,“三弟算了,一起结了吧,说起来我和她还真的相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路拾来可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听余渊说出这么一段没头脑的话,当即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道,“也罢,就听哥哥的。”说罢伸手入怀,准备掏银子付账。可手掌插在怀中却突然定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了?”余渊心中顿时涌上来一种不好的感觉。 “钱,钱袋子没有了!”路拾来道。他刚才还掏出来给那个叫做莫离的孩子十两银子的,这会儿竟然就丢了,怎么可能。 余渊看路拾来的样子,顿时笑了出来,心中也明白,这老太太办事就一个字“绝”,自己师从柳千手,可谓是偷儿的祖宗了,可依旧没有看出来她是如何将路拾来怀中钱袋子偷走的。只是大概猜测了一下,应该是在她假装下跪,路拾来去扶她的时候下手的。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西琴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余渊猜的倒是没错,琴妪果然是趁着那个时候下手的,她虽然不是职业的偷儿,可练琴的基础就是手、眼、法,再加上一点点拨和天赋,这扒窃的功夫不比柳千手低。余渊一个不察之下,自然没有发现。这琴妪的本意不但要吃二人的白食,更要二人无法会账,丢个大脸。余渊相信,此刻琴妪和龙潇月定然藏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看自己二人热闹呢。那老婆子眼睛真毒,一眼便看出来自己身上没有带着钱袋子,所有钱财都在路拾来身上。整个事情说起来简单,可从布局到实施,心、手、眼、法只要有一项不到位的,这个局就不能成。果然厉害。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余渊是个有世界沙的人,在他的意识海中藏着一个巨大的宝库,余渊的行李都放在里面了。此时余渊的神识在里面搜索了一下,嘿,还真有一包银子,回忆了一下,似乎还是当初离开南海的时候马宣若交给自己的,一直也没派上用场,此时倒是正好拿出来救场。想到马宣若,余渊心头一热,还真是有些想念。余渊伸手入怀,同时神识一动,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就握在了手中。他将手抽出来,递给小二道,“拿去会账,多余的赏给你了。” 小二闻言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本来他以为这次坏了,遇到了两个吃白食的,而且看对方二人的身架,那个书生还好,自己或许还能够拉住,可那大汉,恐怕自己这次是要挨打了。心中正苦闷的时候,没想到事情竟然来个大转弯,还有赏钱。接过银子,连连哈腰道谢。路拾来也懵了,一路上都是他会账,这个二哥身上也从来没揣过银子啊。十两银子,那么大一坨,二人同吃同住,他怎会从来也没发现?这个二哥身上有太多神奇的东西,他是真的又好奇又佩服。不过他也不是多言之人,并不多话。 余渊算了账,笑着道,“我说兄弟啊,这真是世风日下,短短半天时间,你我兄弟便遇到了两波骗子。更可悲的是稚童行骗,老妇为贼,令人齿寒啊!”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多少提高了一节,估计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琴妪二人定然能够听得到。虽然不能上门讨个公道回来,但骂两句也算解解气了,何况对方还不能还嘴。 路拾来虽然不知余渊心中想的是什么,但他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无缝对接全天候配合。而且,听着话头定然是刚才那个老婆子下的手,当即也点头道,“就是啊,真是少不修,老不尊,这脸都不要了。”这话骂的比余渊还损。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琴妪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会儿余渊二人也是玩够了,吃饱了喝足了,于是摇摇晃晃的往驿站回去了。虽然丢了银子心中有些不快,可现在的余渊和路拾来还缺银子么?大部分都放在驿站的行李中了,此时不过是拿出来的一些零钱而已。 转过天来,使团便出了燕州城往北继续前行,眼见着天色有些昏暗,应该是要下雨的样子,可肖成功和余长风二人虽然目的不同,却都急着进入草原,二人商议了一番,便加快步伐,继续北行。若是雨下大了便就地扎营。长长的车队出了燕州城,一路向北。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直接铺向远方。余渊从车子里望去,心中不由感叹,这就是沧海的粮仓,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啊。若是草原之人纵马前来,铁蹄之下,化为齑粉,不知道多少平民自家将流离失所,卖儿贩女,甚至是易子而食。自己既然穿越而来,虽然不是什么圣女婊,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哀嚎,万民流离失所吧!心情顿时无比的沉重。 而同样心情沉重的还有余长风,宴会过后,知州闻士举,和守备沙景天二人单独拜见了他,将此时北疆的情况如实相报。处处都透着诡异。先说这北离关失守,竟然无一人逃出全城官兵三千余人,尽数被吐屠戮殆尽。一个活口都没有。而且时间,就是少布使团走后的第二天。再说这乌图鲁部的阿拉坦占领北离关后,竟然拒守北离关不出,将南坪和北离周围草原连成一片,与阿古伊河派来的大军对峙。最后说这少布平叛大军也是奇怪,竟然就这么驻扎在北离城外,也不进攻,似乎在等着什么。短的奇怪。三人商议了许久也没有寻出个头绪,也只能作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刻余长风坐在马车中,思绪随着马车的摇晃以已经飘到了草原的上空,从另一个更高的视角,去俯瞰大局,隐约间他觉得这些诡异的事情并非是一个诱因导致,而是不同势力所角力后的结果,但具体的细节,因为掌握信息量太少,着实无法推断了。想到此处,他喊来柳千手,将昨晚梳理好的一些信息写下来,让他带给余渊。两个使团虽然是同路而行但实际上却是泾渭分明,两支队伍一前一后,各自行路。不过柳千手和路拾来早已经定好了联系的信号,二人彼此收到信息后,会悄然脱离大部队,找地方联系。 余渊打开余长风给的纸条后,心中也开始思考,眼下的情况确实有些诡异,他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只能提高警惕静观其变。车队一路行进,刚走了一个时辰,天空中便下起了小雨。肖成功预感到雨势将越来越大, 眼前又是一片平原没有避雨的地方,人还好一些,若是下起来大雨,马匹可是受不了的。恰好前方雨幕之中,绰约看到有一片村落,他赶忙下令加快脚程。有道是望山跑死马,这村庄看起来不远可实际跑起来却将近跑了小半个时辰。车队进入村庄的时候,雨势也是越来越大,雨点如同黄豆一般打在脸上,令人睁不开眼睛。不过好在已经进了村庄。 这片村落大约上百户人家,看起来并不富足,房屋低矮。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路上也并没有看到人影。毕竟这里还是沧海境内,余长风立即派人去联系这里的保长,安顿两支队伍找地方避雨。这保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大约也是第一次见到余渊这样大的官,而且还有一群草原人,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不过好在办事还挺麻利,将两支队伍的主要人物都安置妥当了。而作为护卫的神威军在周大邑的指挥下,迅速在村口北边扎起了营盘。余渊见状不由得暗自给对方点了一个赞。这周大邑他此前并没有接触过,此次北行他也就是远远的看了几眼。除了英俊帅气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今日一看他行兵布阵,安营扎寨,确实有一手。三百神威军一共扎下四十八个帐篷,除了驻兵以外,其他的安置马匹和辎重。外面三十六营呈八卦阵形,居住兵士,里面十一营放置辎重马匹,正中心是帅营,呈九宫三才阵。三百神威军井然有序,按部就班,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就安置好了营盘。说明周大邑不但精通阵法,而且治军也是有一手的。看来孟乘风的弟子果然不容小觑。若是以后在战场上遇到此人,定要多加小心了。余渊心中暗自盘算。 而草原使团的这些人,还有余长风等使团成员倒是不方便住进军营内,于是在保长的安排下,分别住进了村中农户人家。虽然这些农户房间简陋,但总好过在风餐露宿。怎奈村中富户不多,余渊和路拾来分到的那个小院,看起来虽然整洁,可一看就是清苦人家,只有三间低矮的茅草房。不过他二人也无所谓了,毕竟以前都是吃过苦的人,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保长先是喊出来一个妇人,看样子大约三十多岁,样貌长得清清爽爽,说不上好看,却顺气的很,若不是身上穿着带着补丁的衣物,倒也不像是个村妇。反倒有些富足人家当家娘子的样子。余渊总觉得这女人在哪里见过,很是面善,却实在是想不起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保长眼珠一转低声道,“这位官爷,这家虽然穷了一点,不过这母子二人倒也整洁干净,你可别嫌弃啊!” 余渊听罢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保长还真是个见缝插针的货色,这话听着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嫌弃这里的环境差,暗中不就是告诉自己,这家没有男人,而且女人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想要做些什么,呵呵呵呵么……当真是人面兽心的东西。不过余渊也不愿和这种人计较,当下点了点头,便跟着那女子进了院子。 “两位官爷,小妇人家中贫寒,就委屈二位住这正房了,我母子二人去偏房住。”那妇人低着头,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不老大姐,我二人也不是什么官爷,都是白身,大姐也不用拘谨。我们住偏房就好。”余渊连忙拱手道。 “那可不行,来的都是客,哪有住偏房的道理,而且偏房简陋,也不方便。离儿,离儿,赶快将被褥搬到偏房来。”那妇人见余渊说话和善,长得又俊俏顿时放松了许多,后面那句话则是在喊家中的孩子。 “知道了娘。”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清秀的孩子抱着一团油布包着的被褥,从正房跑了出来。 余渊一见那孩子,顿时忍不住喊道,“怎么会是你?”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收服潜力股 那少年先是一愣,然后一脸淡然,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转身走进了偏房。那女子闻言却是一愣,“官爷莫非认得我家离儿?” 余渊听那女子这样一问倒也愣了一下,方才他见到那个孩子时,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那双眼睛,这不就是卖石头的那个叫做莫离的孩子么。这才忍不住喊了出来,可对方的反应则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竟然如同不认识他一样。别说一个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不可能如此沉着啊!余渊在脑子将两个身影对比了一下,虽然此刻眼前这个孩子洗干净了脸,一副清秀的模样,可轮廓和气质是变不了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给余渊的印象极深,绝对错不了。只是这孩子的心态,确实太强大了,竟然丝毫不露破绽。余渊心中更是升起了爱才之心。他笑着问那女子道,“还不知道大姐如何称呼?” 那女子连忙低头道,“先夫姓胡,村里人都喊民妇胡嫂。” “哦,敢问胡嫂,方才过去的可是令公子。” “穷苦人家什么公子不公子的,那确是民妇的独子,名叫胡莫离。可是他得罪了官爷?”胡嫂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余渊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见他和我一位故人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因此失态了。” 胡嫂长吐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能和大人的朋友长得相似,那可是小儿的福气了。”说罢,将二人引进了正房。 进到房间内,余渊这才发现,这家中确实不太富裕。正房之中一左一右放着两张木榻,上面铺着单薄的被褥。被子看起来整洁,想来是新换的,却单薄的很,里面估计没有多少棉花。而且上面还打着补丁。胡嫂见余渊的目光看向被子,不由脸上一红道,“不瞒官爷,自从先夫走失后,家中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让官爷见笑了。” 余渊自然懂得百姓日子不好过,当下也不多说,笑道,“都说了我们都是白身,随从而已,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大姐就不用客气了。” 那女子点头转身告辞,毕竟一个丧夫的女子在陌生男人房间里待的时间长了也不好。临出门的时候余渊喊道,“大姐,我这兄弟偶感风寒,不知道方不方便让离儿帮忙打一盆热水来。” “方便方便,厨房的火还没熄,我这就让离儿打水去。”那妇人应着出了房门。外面的雨还在下,不过小了许多。但天色依旧阴沉的厉害。从燕州城出来到现在,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按照现在的时间来说,应该是四点左右。可这满天尽墨,如同黑漆染成,这会儿雨势渐歇,倒像是在酝酿着更大的一场风暴。不多时,房门被敲响,余渊开门一看,那个叫做离儿的孩子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口。此时这孩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乖得很。 余渊也不多说,侧身让他进来,随即将房门关上。那孩子往前走的脚步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估计是心中知道,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了。等他将木盆放下,余渊这才低声且阴沉的说道,“你这不识死活的小子,连大爷们的钱也敢骗?” 那孩子闻言露出一脸不解的神色道,“这位官爷,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们二位,何来骗钱一说啊?”那表情有疑惑,有无辜还有三分的委屈,若不是余渊笃定他就是那个叫做莫离的孩子,这时候恐怕已经怀疑自己认错人了。不过余渊也自有余渊的办法,罪岛那些老家伙哪一个是按正理出牌的人,他们调教出来的学生能是什么省油的灯。余渊知道面对这小子的装傻充愣,什么取证说服都是扯淡。于是他露出一脸阴笑道,“呵呵呵,知道爷爷是谁吗?皇帝身边的神威军,别说你这么个小崽子了,七品之下的官员,爷弄死一个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你不承认也不要紧,爷爷就是被骗了,心里不爽,算你倒霉,和那小子长得像。这口气就出在你身上了。”说罢转头对路拾来道,“三弟,你去把那婆娘一并拿来,左右杀了儿子她也活不成,咱就做个好人,成全他娘俩一起上路。”以余渊的演技,差点连路拾来都信了。不过二人毕竟相交够深,路拾来秒懂对方的心思。当下也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道,“小弟这就去。” 就在这时,那叫做离儿的孩子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二位官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要杀要剐全凭小人一人承担,千万别伤了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大爷我还会相信你的话么?”余渊冷声道。 “真的,我娘什么都不知道,我骗来的银子都在这里。”离儿从地上爬起来,将靠在墙角的一个桌子推开,下面露出来一块木板,掀开木板,露出来一个小坛子。离儿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原来是一小堆银子,最显眼的一个就是路拾来给的那个十两的银锭。其余的都是些散碎银两。合计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确实是不小的一笔款项了。可对于余渊他们二人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怎的才这么点,莫不是你都花掉了。”余渊还是阴沉着脸。对于这个孩子的此时的表现他也非常满意。他能看出来,这孩子求饶绝非为了自己的性命,而且真心怕伤了他的娘亲。正所谓关己则乱,一旦涉及到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和人,即便是机智如妖,也会乱了方寸。此子甚是聪慧,更是识时务,明知道抵赖无用,能够马上改变方式,和盘托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这份决断颇有大将之风。若是经过一番调教,日后定然能够独当一面。于是他继续出言试探。 “官爷,小人也是看着对方的身价要钱的,像二位官爷这样一看就是有钱人,出手又大方的豪爽之人,小人就多讨一些。但好多都是出手小气,想要占便宜的小商贩,因此小人行骗一年多了,才有这些收入。”离儿的解释合情合理,而且还顺便捧了余渊二人一把,确实机智。 “呵呵呵呵呵,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鬼,看来今日不光要杀掉你们母子,连那个大雷也不能放过了,他手里的那些赃款,大爷也要收缴起来。”孩子毕竟是孩子,心机再深经验也是不足,余渊见对方如此配合,将所有银子都拿出来,分明是要统统上交的意思,这一切来得太过轻松了。此子家中贫寒,能够将如此多的银子藏起来,而不拿出来改善生活,定然是有大用。如今轻易拿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还有后手。而这个后手,余渊认定,一定是那个叫做大雷的小胖子。 “他不是本村人,我们只是偶尔合作,官爷可不要误会了!”离儿面上第一次出现慌乱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一副无辜的样子,开口解释道。 “不是本村的,哈哈哈,大爷我这就去找保长,若那大雷果然不是你们村的,大爷我不但饶了你全家性命,而且再赏你十两银子。如果是,呵呵呵呵……”余渊猛地将一丝杀机融入到目光之中,那孩子看得浑身一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官爷,官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次吧,这些银子小的都给你。大雷手中只有一小部分,那是我分给他的,求官爷千万不要牵扯他。”说着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余渊暗道一声这小子的演技也太好了,回护大雷的感情那是真的,他是真心求余渊二人不要迁怒那个叫做大雷的小胖子,可所谓的赃银,余渊相信对方手中至少存着一样多的银子。按照这少年的心智,绝对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但他也不想追究,只是好奇这孩子为何将银子存起来,却不花。于是问道,“那你留着些银钱作何用,从实招来。” “我,我要去寻我爹。” “寻爹?”余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此前听胡嫂说过他丈夫失踪的事情,但也没多想,此时听闻离儿再次说出来,当下追问了一句。 “我家本住在燕州城内,家父常年在沧海和少布之间走商,三年前,爹去少布回来,却什么货物也没带,反倒是拿回来一块石头,就是官爷看到的那一块。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让娘收好,过些日子他还要去弄几块回来。不久后,他又和商队出发了,这次带去少布的都是一些粮食和棉布。离开的时候他告诉娘,这是一笔大生意,等他回来就带娘回东海老家,买上几亩良田安享晚年。可惜,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回来。家中的大部分积蓄爹都拿去进货带走了,剩下的银钱维持我和娘过了一年。再后来家中没钱了,只能变卖物件,去年在城里的房子也当了。娘就带着我出城在这村里买了个小院。我要去寻爹爹,可手中又没有银钱。于是就想到了爹留下的那块石头。那是爹留下唯一的线索,卖是不能卖,于是我就想了这样一个法子,既能打听那石头的来历和特殊之处,又能够筹一些银钱。那大雷是我爹商队里车把式的儿子,他爹爹和我爹一样,都没回来,我二人就约定,等钱财攒够了,便去草原寻找爹爹。”离儿也不隐瞒将自己行骗的目的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出来。 余渊闻听,心中反复咀嚼了一番,觉得这孩子并没有说谎,否则这些银钱他早就挥霍了。而且从刚才护母,后来回护朋友这两点来看,这孩子心性也是不错,心中暗自决定,从草原回来定然要将这孩子拉拢到手下,好好培养,日后定然有大用处。此时他却抬起腿,对着离儿的屁股轻踢了一脚,将他踢的站起身形,口中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说跪就跪,没个骨气,收起你的银子,滚蛋。” 离儿闻言一愣,抬头一看,余渊和路拾来二人相对而笑,一脸戏谑的样子,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但心中却是无限喜悦。连忙将那些银子重新收好,埋入地下。口中连连道,“我就知道二位公子是大善人,绝不会和我计较的,多谢二位公子,多谢了。”等他收拾完后,余渊又道,“胡莫离,我且问你,你愿不愿意投入我门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个……”胡莫离迟疑了一下,他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怕余渊二人有什么其他的企图,所以不敢轻易答应。 “我乃南海崇明岛栖仙派的客卿长老,你若投入我门下,待我从草原归来后,将你带到南海,安排专人传授你文韬武略,日后也有一番作为。”余渊亮出了自己的第一重身份,当然其他的身份目前还不宜暴露。 “这等福分小子求都求不来,可家父生死不明,小子怎能离开家母一人去南海?”胡莫离也知道这是天大的狗屎运掉到了自己的头上,可他说的也是实情。 余渊点头很是赞许,面对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遇,能够冷静分析,全局思考,此子果然不凡,对胡莫离的评分又加了几分。当下道,“你父亲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人去查,至于你母亲,和你同去南海就好,我会在栖仙派中给她谋个清闲的活计,足够你母子二人生计。日后你能做事后,自然会有一份银钱,养家糊口绝不成问题,你娘也能安享晚年了。” 胡莫离闻言这才拱手道,“莫离多谢公子,只是还有两件事情还望公子答应。” “你说来听听。” “第一,小子的事情还要娘来做主,明日清早,我给公子回音可好。” “好,这也是为人子应该遵从的道理,依你。” “第二,那大雷家中也是孤儿寡母,能不能请公子成员,一并带到南海?” “哈哈哈哈哈,好,好,重情重义,这个也依你,还有事么?” “就这两件,在无所求。” “好了,我都答应你了,滚吧。”余渊收了这样一个乖巧伶俐的潜力股心情大好,当下笑骂道。 那胡莫离也不多说,拱手退了出去。等他关上房门走远了,路拾来才道,“恭喜二哥,手下日后又多了一员大将。” “大将不大将的不敢说,但这小子日后的成就恐怕还要在你之上。”余渊笑道。 “我就不要提了,等二哥用不上我的那一天,我倒是乐得清闲找个地方养老。”路拾来对权势并无欲望。 “到时候二哥给你多娶几房媳妇。”余渊调笑道。 路拾来也不答话,只是微笑不语,他也知道这种话题继续下去只能给余渊留下更多的笑柄,还不如不去理会他,让子弹飞吧。反正不落到自己身上就好。二人在房间内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了一会,天色也是渐渐晚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二人都沉沉的睡了过去。此时房间外面狂风大作,雨点拍打着窗棂,仿佛无数鬼怪想要借着暴雨闯进屋内,将人们吞没。就在恍惚之间,余渊觉得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他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连手指都抬不动。只能任凭那人影走到他的面前,将头低下来,就这样与他面对着面。猛然间外面一个闪电划过,那张脸孔被闪电照亮,一张熟悉的面容闪现在余渊的面前,惊讶之下他竟然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音,随即手脚也恢复了知觉。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认亲 “老师——”余渊能够听得到,他嗓子里面挤出来声音的干涩。那张脸竟然是死去的鹤壁之的脸,随着他的喊声那身影也顿时消失不见了。可窗外狂风却越加肆虐,窗棂被拍打的啪啪作响,隐约间他听到在风雨之中似乎还有人声。连忙下床穿上鞋子推开房门观看。路拾来听到声响也下床来,跟在他的身后。房门推开的一瞬间,外面的风雨也随之扑打进来,一股寒气直接冲到了脸上,将二人的睡意顿时赶走了。二人定睛看去,只见偏房之外,胡嫂正站在风雨中,努力的给房顶上蹲着的一个瘦小的身影递着一条木板。雷声再次响起,闪电划过,借着闪电的光亮,余渊清晰的看到胡嫂举起的右臂,衣袖滑落,露出的一截手臂之上,赫然有一枚胎记。虽然夜色当中看不清楚颜色,但那形状就像一颗杏子一样。与此同时余渊的脑子里也闪过了一个惊雷。他猛然想起来,鹤壁之和他说过,一周岁的时候,被海盗掳走的那个叫做杏儿的女儿,右手臂上便有一枚杏子大小的红色胎记。在回想胡嫂的长相,可不是与鹤壁之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那种相似之处,融入了胡嫂女性的容貌之中,自己一时没有发现而已,难怪当初看她怎么觉得如此眼熟。再回想刚才那诡异出现的鹤壁之,余渊心中顿时明了。忍不住泪水含在眼眶之中。口中低声喃喃道,“老师,渊儿没有忘记你的话,你放心的去吧。” 若论罪岛这些人当中,除了白无相以外,这鹤壁之与余渊的感情算是最好的,因此鹤壁之的离去,对余渊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如今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圆了老师的遗憾,余渊如何不喜极而泣呢。他不管外面下着的大雨,直接冲入雨幕当中。身形跃起,将屋顶上的胡莫离揽在怀中,紧接着一把拉起愣住的胡嫂,闪身回到了正房之中。胡嫂母子二人身披油布,有些不解和恐慌的看着眼前这个被雨水打湿的男子,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官,官爷,你这是?”胡嫂的问话有些迟疑,自从丈夫去世后,打她主意的人可是不少,后来搬到这村子后,和大雷母子相互照应,倒是好了许多。可那保长却是常常来骚扰,虽然没有什么过格的举动,但言语之间却是多有撩拨。被胡嫂多次拒绝后,也是心中暗自记恨,否则他怎会将余渊两个大男人塞到胡嫂的家中。若是这二人年轻气盛,趁机将胡嫂轻薄了,到那个时候,胡嫂成了残花败柳,自己岂不是有机可乘了。不得不说,这保长打的主意不但龌龊,而且阴损至极。胡嫂心中自然明白,可她一个弱女子除了逃避能有什么办法。家中已经没有多余的积蓄了,卖房子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如果离开了这里,她们母子将再无处安身了。所以,她宁愿和离儿搬到破败的偏房中,也不愿意求那保长一句。 可惜老天也不可怜这对孤儿寡母,夜半一场大风竟然将屋顶掀翻,无奈之下,她只能和离儿连夜用木板将茅草压住,准备对付过这一夜再说,没想到却警醒了这两位官爷。看着俊俏小郎君看自己的眼色竟然含着火热,胡嫂心中不由得一阵害怕,尽管从见面开始,这小郎君说话就一直和气,可谁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按理说自己这个年龄和姿色,对方是看不上的,但万事都没有绝对的。因此她此刻问话,心中甚是忐忑。 余渊如今正处在为鹤壁之寻到女儿的激动当中,根本没理会到胡嫂的心态。他上前一步,将胡嫂身上的油布掀开,仔细端详胡嫂的面容,果然与鹤壁之甚是相像。旁边的胡莫离见他如此盯着自己的母亲,他虽然年少,却知道保护娘亲,当即将身上的油布抖落,抢步站在胡嫂面前对着余渊道,“你,你要干什么?”方才余渊将他抱下房顶的功夫他只在说书人口中听说过,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武功,自己是万万不是对手的,可他还是坚定的挡在了娘亲的面前。 余渊见他怂横怂横的样子,突然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失声笑了出来。退后两步,一面运功烘干身上的衣物,一面道,“胡嫂,你不要紧张,方才我突然想起一事,恐怕和你的身世有关,情急之下吓到你们了。” “我的身世?”胡嫂目露疑惑,那些想要占她便宜之人,借口五花八门,但这个从自己身世入手的还从来都没有。 余渊见对方明显不信,当下问道,“胡嫂,你可知自己的出身?” 胡嫂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据实回答道“民妇出生东海,先父是一名落地的秀才,靠着在村中私学教书为生。后来民妇嫁给先夫,两年后父母便双双亡故,如今已经都不在了。此后民妇随先夫人一路行商,向北而来,十年前便定居在燕州了。并无甚离奇身世。官爷恐怕是认错人了。” “不对,那老秀才绝非你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母乃是另有他人。”种种迹象表明,此女便是鹤壁之的女儿杏儿,余渊对此毫不怀疑,因此,笃定的说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官爷切莫乱说,这种事情你一个外人怎会比我本人了解。”胡嫂自然不信。 “胡嫂,我这里有一种秘法,能够回溯人婴儿时期的记忆,你可愿意尝试一下?”余渊问道。 “这个……”胡嫂有些犹豫,毕竟和余渊二人只相识了短短不到半天时间,她怎敢轻易相信他? “胡嫂,我二人身怀武功,你也看到了,你自问若是我等有歹心你们母子可有反抗之力?” “官爷说笑了,你二人一看便是心地善良之辈,如何会对我们这穷苦母子有歹心。”胡嫂如此回答,其实已经暴露了心中的恐惧。 余渊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道,“那且不说,我只问你,你们母子可有反抗之力?” 胡嫂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道,“自然没有。” “所以,我用得着欺骗你么?”余渊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方才胡嫂也是一时恐惧,没有仔细考虑,她毕竟是商人之妇,以前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而且自幼生长在秀才之家,跟着爹爹读了不少的书,不同于普通的村夫愚妇,经过余渊这番点拨,顿时明白了过来。当即沉思了一下道,“官爷既然如此说了,民妇倒也有几分好奇,那便试试也无妨。” 余渊见她答应下来,心中暗道,“果然是老师的后人,骨子里那种杀伐果断真是一模一样。”当即点头道,“好,你且放松心情,看着我的眼睛。” 胡嫂依言看向了余渊的眼睛。此刻余渊使用的是鬼娘子控心术的法门,融合了端木涯的精神力,能够将人潜意识中的记忆激发出来,也就是所谓的回溯之法。胡嫂眼见着余渊的眼睛,清亮透彻,如同两眼山泉一样,令人感到纯净而清冽。随即那泉眼一点点的放大,如同深潭一般,不起涟漪,将她的整个意识浸润在内,感到无比的温暖,轻柔,如同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再往后,她便觉得自己似乎飞到了广阔无垠的长空之中。一个个影子在眼前飞掠而过,有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也有那些记忆中的人和物。最后,飞掠的场景在一间房内停住了,一对夫妇抱着一个孩子,满脸从慈爱。那孩子一双小手在空中伸展,在两个大人的逗弄之下,发出呀呀的欢笑之声。一只右臂之上赫然有一个拇指大的红色杏儿一般的胎记。和她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随即她看到了火光,看到了一群拿着刀子的人,那孩子被抱上了一艘船,同行的还有许多哭泣的妇孺。再后来,那孩子被抱到了一户人家,那男子赫然正是自己的爹爹,那个不第的秀才。到了此刻,她脑子里面似乎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那原本抱着孩子的一对夫妇,分明和自己的长相有许多相似,那才是自己的父母。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飘荡的灵魂也终于回归到了自己的躯壳当中,眼前还是那个清秀的少年,而此刻的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我,我,这,这都是真的?”她不敢置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这些都是你藏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我只是给了你一把打开它们的钥匙。”余渊道。 “那,我的亲生父母……”毕竟三十几岁的人了,胡嫂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试探着问道。 “他们……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那,你是?”胡嫂此时也搞不清楚余渊的身份。 “你的亲生父亲是我最亲近的的老师,我叫余渊……”余渊将他和鹤壁之的关系,以及鹤壁之和他讲过的那些事情,尽数讲给了胡嫂听。当然,他没有说出罪岛的事情,那是他的秘密,还不方便这时候告诉胡嫂。 胡嫂一面听,一面流泪,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爹娘竟然如此命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离奇的遭遇。还好苍天有眼,冥冥之中一切似乎自有安排, 若非丈夫失踪,若非自己搬到这个村落,若非保长存心陷害,若非那阵狂风掀开了屋顶,自己的身世,恐怕今生今世都不得而知了。 “多谢,官……”一时之间胡嫂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余渊才好,本来还想叫一声官爷,却觉得对方如此周折,引自己回忆起身世,官爷这个称呼似乎已经不太合适了,因此顿在了这里。 “既然姐姐回忆起了自己真实的身世,还如此客气做什么?老师只有我一个弟子,而且他待我如亲生儿子一样,你是她的女儿,自然就是我余渊的亲姐姐。叫我小渊就好。”余渊看出了胡嫂的尴尬,于是开口道。 “这,好吧,我就托大,叫一声小渊,不知何时能够引我去拜祭父母大人。” “这个,姐姐也不要着急,我到草原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大约三个月左右能够回来,到时候你和离儿与我一同回归崇明岛,然后我再安排你去东海拜祭老师。” “也好,离儿还不过来给你舅舅磕头。”胡嫂对着莫离喊道。这话已经说开,余渊便是自己的娘家人了,眼见着孩子一日大过一日,他父亲在的时候,还有条件读了几年书,如今丈夫一去杳无音讯,不知生死,这孩子日后的前途已经是黯淡无光。眼下遇到了余渊,不但自己找回了自己的身世,看余渊的身份和手段,定然不是普通人,这孩子的未来也有了着落,胡嫂自然要让他拜见这个凭空飞来的舅舅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胡莫离也是精明通透的孩子,本来他已经答应了余渊随他去崇明岛,只不过犹豫了许久,没敢和胡嫂说,毕竟一旦说出来这件事情就要牵扯到自己行骗的事,娘一项教导自己要好好做人,这等事情如何说得出口。他纠结来纠结去,不知怎的竟然就睡着了。然后就被大风掀翻了屋顶,这事儿也没来得及说,如今正好不用说了,当下噗通一声跪在余渊的面前口中说道,“离儿叩见舅舅,舅舅交代下来的事情,离儿还没来得及禀报母亲,还望舅舅恕罪。” 余渊一听,这小子合着没和他娘说去崇明岛的事情,但此时也不方便戳破,当下道,“无妨,此时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一切都好说。你也起来吧。”这无疑是在告诉离儿,原来答应他的话都算数。 “多谢舅舅。”离儿闻听自然是喜出望外,翻身爬了起来。余渊在身上摸索了一下,随即从世界沙宝库中,找了一把短小的匕首出来。这匕首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只是觉得外表看着古朴厚重,入手有些冰冷,绝对是难得的兵器,拿来作为见面礼送给离儿倒是再合适不过了,当即递了过去道,“这是舅舅给你的见面礼。” 没有一个男孩子能够经得起刀剑的诱惑,这是刻在男人骨子里面的喜爱,离儿眼见这把匕首当即欢呼了一声,伸手接了过来。随即又是一声惊呼,“好凉!”却没舍得将匕首扔出去。余渊闻言笑道,“一会我传你一段心法,你先修炼,等我从草原回来后,再仔细教导你。” “多谢舅舅!”离儿再次拱手道谢。 “这孩子都十一了,还是如此不稳重。”胡嫂眼见余渊喜爱胡莫离心中自然高兴,口中却还是教训道。 “无妨,我倒是喜爱他这个性子,等回了南海,我在好好调教他。”余渊笑道。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来几锭白银道,“姐姐此去草原,得有些日子才能回来,这些银两你且拿着度日。” “这可是不得,弟弟,你到草原路上多有用到银两的地方,我这里还能度日,你且收着。”胡嫂慌忙推辞。 “这个姐姐不用担心,小弟我颇有钱财,这些银子算不得什么,你拿着就是。”余渊不等胡嫂推辞,将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又道,“偏房已经住不得人了,姐姐今日和离儿就住在正房吧。” “那你二人睡哪里?”胡嫂也知道偏房住不得人了。 “我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在椅子上打坐即可。”余渊道。 胡嫂知道他二人有武功在身,方才又认了亲,此时也不在客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床铺和衣而卧。折腾了半夜,她也是乏了,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那边离儿的呼吸也渐渐平稳,想来也是睡着了。余渊和路拾来在椅子上盘膝而坐,吐纳周天,恢复体力和精力。不知不觉之间一夜便过去了,村里面雄鸡高啼,外面天光放亮。胡嫂起身下床,打算为余渊等人准备早饭。却被余渊拦住了。“姐姐,我们这便去和队伍汇合了,你和离儿多休息一会,等我从草原回来接你们。” “那,你可要保重啊!”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余渊却是将胡嫂当做了自己的亲姐姐,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鹤壁之的原因,另一部分这胡嫂也确实有长姐的姿态,让余渊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一时之间倒有些不舍。 “姐姐放心吧,我自会小心。” “弟弟,我,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与你。”胡嫂有些难为情,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姐姐有话尽管说,你我姐弟不用客气。” “你到草原,若是方便,帮我打听打听你那姐夫的消息,他叫胡万金,是个常年跑商的,不少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他。” “小弟记下了,姐姐放心吧。”余渊答应道。 随即,在胡嫂的目送下,他和路拾来直奔保长家的方向赶了过去。肖成功昨晚就住在那里。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意外收获 在这片村庄中,保长家自然是最富足的,于是肖成功和余长风便住进了这里。虽然两人分属不同国家,而且一路上两个使团也并无过多的沟通,但如今条件就这样,二人倒也不忌讳住在一个屋檐之下。清晨,两支使团便分别在保长家门口集合,等待各自的领队出来。不多时,肖成功和余长风便联袂出来,二人有说有笑,竟然是相谈甚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多年的好友,经历了一夜畅谈,如今还意犹未尽呢。 二人出来后拱手作礼,然后分别回到了自己的车队。依旧是以肖成功的车队为前路,一路向北又出发了。往日在驿站早饭都是由驿站来解决。如今出了燕州城,便没有了驿站。一切食宿都要由他们自己来解决了。好在两队都是早有准备,都是备足了干粮和饮水。车队一路向北出发大约两个多时辰后,却往偏东的方向转折了一下,并没有按照大路直接向北行进。这是昨晚肖成功和余长风共同商议的结果。如今北离关被乌图鲁部,阿拉坦占领无法通过,他们只能借道东北方,走小路绕过北离关。等车子绕到小路上后,余渊方才明白了一个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为啥古代打仗的时候,遇到攻克布下来的城池为何不能绕道通过了。大约有三种原因,一种是怕菊花被爆;二种是根本其他道路难行;三种是后续粮草接济不上。如今他们绕行的这条路根本称不上是路。 古人对路这个东西有很多分类,如今现代人都不大懂得了。简单的说,被人踩出来的,只能容人步行的叫做蹊。能够通过独轮车的叫做径。而能容一架马车通过叫做途。可通过两辆马车的才能叫做道。路是最宽敞的,能够容三辆以上马车通过。如今余渊他们选择的这个就只能勉强叫做途。不但两侧长满了荒草,路面上也是坑坑洼洼野草丛生,看起来走的人并不多。两条车队就在这条途上,颠簸而行。摇摇晃晃的速度并不快。一直到了天色渐晚,也没走出多远,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肖成功和余长风二人又碰了一下头,打算就在野外过夜了。此处已经偏向东北走出了十几里。从直线距离上看,基本上跨过了北离关。按照疆域划分应该属草原管辖了。不过这些年来,沧海据守北离关,少布则没有固定的疆域概念,因此这片地方便形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区域。借着将要落下去的夕阳观看,此地已经呈现出特有的草原地形,一片平坦,青草没腰,倒是一派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的风光。余渊虽然活了两辈子,草原还是第一次见,不知不觉之间倒是看痴了。如此廖轮的大地,如此广阔的原野,怎能不令人胸怀大开,心情激荡,油然生出一种荡胸生层云的豪迈情感。 很快两支队伍都扎下了营盘,此处荒郊野岭,为了保证安全,两队的营盘第一次紧挨着扎下。草原护卫队和沧海的神威军各自守卫半个圆圈,形成了一个封闭的营地,共御外敌。这边营盘里面开始生火做饭的时候,天上一轮斜月也悄然爬上云端。想一想,出发的时候还是新月如钩,如今那月亮已经快要长的圆满了,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当真是人生如梦。感慨归感慨,喂饱肚子才是王道,简单吃过了晚饭后,余渊和路拾来就站在帐篷外面闲聊,消化食儿。营盘之外,偶尔传来几声狼嚎之声,此起彼伏,不过以余渊此时的身手来说,不但不觉得可怕,反倒是增添了几分草原上的野趣。借着月光,余渊看到远处有一座隆起的土丘。不由的童心大起,想要立足土丘之上,俯瞰一下这草原上的夜色。他和路拾来简单交代了一下,若是有人寻他,便说是去茅厕了。虽然他现在不是囚徒的身份,可毕竟身在少布使团,若是肖成功寻来,找不到他,怕不是要多了许多麻烦。这路拾来当真是个妙人,简直就是个多元的矛盾体。本来年龄比余渊还要小,却处处透着成熟稳重,本来长得人高马大,偏偏心细如发,本来正是少年好动的年龄,却偏偏喜欢宅着不动……听完了余渊的交代,也不多说,只是道,“此处荒郊野外,二哥小心就是。”其实这话也就是随口说说,余渊的修为他最清楚,若是有人能够伤了他,即便是躲在营盘中也是无用。余渊点头,身形一晃,一溜烟的便消失在远处。那身法如同风中柳絮,又如同白驹过隙,飘忽不定,却又快如闪电,别说此时已经是晚上,没人注意到,即便是盯着看也会跟丢的。 不多时,余渊便已经置身在那土丘之上。别看土丘不太高,但正所谓地高一寸,天低一丈。眼前顿时开阔起来,连夜色中的天空似乎也贴近了不少。余渊举目四顾。野草随风起伏,比麦浪更加柔顺,比稻田更加宽广,比沙漠多了几分生机,比大海又少了几分阴沉。在野草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双双绿色的光点,那是趁着夜色出来觅食的草原苍狼,也是这草原上夜幕的王者。偶尔几声狼嚎,此时听来,和农夫在田间互相之间打招呼,和渔夫隔江问答,与樵夫猎户在林间笑谈相差无几。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余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的放松,不知不觉间,意识已经融入了空气当中,随着风,随着月光在草原上驰骋,仿佛是奔马,仿佛是夜莺,与天地融为一体。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余渊知道,他的精神力修为即将更上一层楼,突破另一个他不知道的世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直以来,余渊的仙心练法和暴风功法无时无刻不在自动运转,不断的自我修行,一点点的在改变余渊的身体和意识海。这种改造是潜移默化的积累。一旦时机到了,便会有一个本质的飞跃。正所谓一遇风云便化龙。此番余渊感悟草原上的自然之境,正是引动了意识海的气机,形成了突破的势头。接下来余渊只要随着这种趋势行功,便可水到渠成的完成突破,精神修为再上一层楼。可就在这时,余渊的意识突然一凝,紧接着平静的心湖荡起了一阵波澜,那突破的趋势顿时停住。人也瞬间清醒了过来。精神力虽然提升了一大截,却终究没有突破,停在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外。余渊暗道一声可惜了,但他却不得不收紧心神,重新向那个打断他意识的方向探索过去。 放在就在他与自然融合在一处的时候,他的神识俯瞰这片草原,竟然发现在离他们营地十几里的地方,还有一座营盘。说是营盘也不恰当,因为那些只是草原上平民居住的毡房。当然这不足以打破余渊的心境修为,令余渊震惊的是,他竟然在一座帐篷外面“看”到了一个汉人军人,而且看装束至少是个中级军官,余渊猜测应该是个千户。这里已经算是草原势力范围了,如何还会有汉人的军官。而且那军官的状态也不太正常,似乎浑身无力,只能勉强行走而已。余渊心中顿时疑窦丛生。这也是打破他心境修为的原因。 在余渊神识的重新窥探之下,很快他发现这片营地之中竟然有两三千汉人的士兵。还有四五百草原兵士。那些汉人士兵虽然人数众多,却似乎都是俘虏,虽然没有带着镣铐,一个个都是神色萎靡,一部分昏昏沉沉的已经睡下了,醒着的也是病病歪歪,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和那个将军一样。此中定然有蹊跷。余渊收回神识,思忖了一下,觉得这片营地处处透着诡异,应该和北境的变故脱不开关系。于是,脚下发力,朝着那营盘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十几里的路程对于余渊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这营盘外表是牧民的帐篷,可是却没有一个牧民,外围是一圈草原士兵,不知道是哪一股势力的。里面被围着的则是汉人的士兵。余渊施展身法,轻松别开外面的守卫,按照刚才的记忆,直接向那将军所在的帐篷潜入过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帐篷之外。余渊先是在外面感应了一下,里面只有那将军一人,似乎此刻他也心绪不宁,正在房间里缓慢的踱步。外面也没有守卫之人。余渊侧身上前,从毡房门的侧面一闪而入。那将军猛然见帐篷之中多了一个人,神色一愣,但却没有喊出声音。这一个小细节不由得令余渊暗自伸出了大拇指,这将军绝非普通之辈。短短的一瞬间,此人定然是分析明白了当前的局势,知道偷偷潜入敌人营盘的至少不会是对方的朋友。只要不是和敌人一伙的,便有合作的可能,也就是自己等人逃出去的希望所在。因此他才没有惊呼,怕是惊动了守卫之人。如此缜密的思维和反应速度,除了天生聪颖,更是要久经历练方才能够做到。 短暂的沉默后,那将军首先开口,“这位少侠,为何夜闯营盘。”他没有问余渊的身份,也没有直接求援,反而问余渊潜入的原因,这一手也是非常高明,在没有搞清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这也是最佳的选择。 时间紧迫,余渊也不是纠结之人,当即也选择了最快交流方式,将手中那块吴喜给的密令拿了出来道,“将军可认得此物?” 那将军见到密令,当即拱手施礼道,“末将北离关千总柴可法见过大人。”别看余渊手中这块令牌也是千总级别的,和这自称是北离关千总的柴可法级别一样,可余渊拿的可是京城密卫的信物,怎是他这外放的武将能够比拟的。况且现在这种形势,他还要靠余渊营救,自然要低调一些。 余渊也还礼道,“原来是北离关的柴将军,当真是可喜,圣上那边还以为你们都……”余渊没有继续说下去,后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这柴可法也上路,当即一脸愧色的道,“若非想着有一天将事情上禀天听,末将早就无颜活在这世上了。”其实谁都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人人都不愿意明说自己贪生怕死。这柴可法也是一样。余渊自然懂得他的心情,也不戳破,当下点头道,“将军不必如此,我乃密卫余小渊,此番是随沧海使团出使少布,为的就是查清楚少布王庭是否发生变故,将军正好将北离关失守的缘由告知,也算是大功一件。” 那柴可法面露感激之色。虽然眼前这个自称余小渊的年轻人是初次见面,可对方言行老到,而且为人处世甚是圆滑,更是能够替自己着想,若是此番不死,定然要深交一番。原本柴可法丢失了北离关,左右难逃一条死路,而余渊这样一番说辞,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功过相抵,即便是不能保住官职,可命却是保住了,难怪他心生感激。当下将北离关丢失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那日少布使团经过北离关,柴可法也是谨慎之人,当晚只是让部日固德等十几个使团正式出使官员入城,其他护卫都留在了城外。而且在城内也是严加监视,以免他们里应外合,用计夺城。只不过一夜过去,这少布使团倒是安分的很,他也以为自己是一番虚惊了。次日天明,他方才打开城门放城外的护卫队通过。少布使团一行汇合继续南下。可就在次日,城内三千多将士早饭后,竟然浑身无力,连起身都困难。柴可法方知不好,自己万般小心还是着了对方的道了,连忙下令全体士兵登上城墙,严防死守。另一边又派出士兵准备出城向燕州求援。还没等他命令传达出去,不知怎的城门竟然被打开,外面冲进来一队草原人马,轻而易举的便将整个城池夺了,当真是兵不血刃。因为守城的那些兵士连站起来都费事,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柴可法也被俘虏,他听到有人管那草原人领头之人叫阿拉坦。这才知道,这股势力应该是乌图鲁部。原本他也以为自己这些人是在劫难逃了。可没想到,这些草原人却并没有将他们杀掉,而是一路押送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看管了起来。每日里供给少量食物,不令他们饿死就好。柴可法此时也想明白了,定然是那日少布使团入城的时候在井水里面下了毒药,所以全体将士无一幸免,都中了毒,才会浑身无力。这些日子,他们被困此处,每日饮食中,也是加了毒药的,这才始终浑身无力。他也试过绝食想要等毒药药效过去。可那却不知是什么毒药,药效虽然缓慢,持续的时间却很长,最多一次他坚持了四天,绝食可以,但总不能不喝水啊!方才他睡不着,在帐篷里踱步就是琢磨如何才能解除这种令人酥筋软骨的毒药。 余渊听柴可法讲完了这番遭遇,心中也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叫做哈斯的老婆子下的毒。他伸手为柴可法把了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眼底,随即令其伸出舌头看了一眼舌苔,当下知道了对方使用的是一种叫做九蛤酥的毒药。这种药物是从蟾蜍的体内提取出来的,服之令人浑身无力,骨软筋酥。最妙的是这东西无色无味,入水即溶,药力持久,而且能在人的体内残留,将药力叠加。唯一的缺点就是药效缓慢,要持续服用两三次才会有效果。这和柴可法描述当时丢失北离关的情况一样。不过这种药物对人体倒是没有任何副作用,从眼下这种情况来看,余渊倒是不着急将柴可法等人救出去。很明显对方并不想伤害他们的性命,否则破城之日便杀掉,岂不是省事。留着他们一定有其他的用途。至少在沧海使团出使的这段时间内,柴可法等人是没有性命危险的。当下他开口道,“柴将军,你等的毒我已经知道如何破解了,只是现在手头没有解药,配置解药也要一段时间,想要将你们救出去还需要燕州守军的配合,你暂且委屈几日,等我筹划好了再回来营救你等。” “这……好吧!”柴可法面上露出了一丝难色,随即还是点头答应了。 眼见对方有些迟疑,余渊心中也明白,摆明了脱身的机遇就在手头,却突然滑开了一段距离,任谁也会失落,当下决定先给对方一个安心丸。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琴瑟友之 想到此处余渊开口道,“柴将军,虽然救治大批官兵有困难,但为将军一人解毒倒还是可以做到的。” 柴可法闻言精神一震道,“当真?” “自然当真。”说着余渊将手掌伸出来,搭在对方的脉门之上。修行之人脉门最是重要,不仅人类如此,便是异物修炼也是如此。《封神演义》中描述姜子牙收服玉石琵琶精的时候,便有这样的描写,将其脉门扣住,令其不能变化,无法走脱。因此一般情况下习武之人是不可能轻易令人把握脉门的。但此刻这柴可法已经身陷绝境,余渊便是他最后一根稻草,因此他毫不抵抗,任由对方施为。 余渊将一股内力注入对方体内,循着脉络一直向丹田而去。他深知九蛤酥的药性,此药会随着血脉在丹田处积累,令人浑身无力,使不得力气。只要将其融掉,或者是排出体外便能够恢复正常。果然,那一缕内力在柴可法的丹田中,发现了一团纠结在一起的异物。余渊小心的将其裹挟起来,一点点的将其向上推,不多时便来到了咽喉之处,柴可法只觉得嗓子一阵痒痒,忍不住干恶而出,扑的一声一团如同粘痰一样的东西被吐了出来。随后柴可法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同打了气一样,越来越有力气,不多时便恢复了修为。当下拱手施礼,感激的道,“多谢余大人!” 余渊摇手道,“不需谢我,都是为朝廷效力,这里三千兄弟的性命还请柴将军多多照拂了。”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若是这三千兄弟有难,柴某绝不独活。”柴可法这是在表态了。 “那倒不必,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只要自己良心过得去,此刻将军便逃遁了,余某也不拦着。”余渊深明人心,也不强求。 “大人将柴某看成什么人了?某这半生虽不敢说如何忠义,却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也罢,咱们日后自见分晓。”柴可法面露愤愤之色。 “如此更好,此地便交给将军了,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几天,余某定然回来相救。”余渊拱手告辞。 柴可法也拱手施礼,“末将静候大人佳音。” 余渊也不多客气,闪身出了帐篷,一路奔着自己的营盘而去。不多时便回到了帐篷之内。路拾来此时正在帐篷里面等候,余渊将遇到柴可法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路拾来也是连到侥幸,那可是三千多条性命啊,只是不知道乌图鲁部为何会多费周折,留下他们的性命。余渊分析道,“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乌图鲁部不想和沧海国作下死仇,若是这三千人命丧阿拉坦之手,恐怕就算是沧海国主想要与他合作,朝堂上也会有大批反对的声音,尤其是那些武将,定然不会轻易妥协。所以,留下这三千人,也是阿拉坦给自己留下的后路,只是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与部日固德串通起来布下的局。” 听闻余渊的分析,路拾来也是摸不到头绪。余渊想了一下,拿出纸笔,将自己与柴可法见面的经过,以及自己的分析写了下来,交给路拾来让他明日找机会传递给柳千手。这种事情当然不能他一个人头疼,毕竟他老爹才是正使,让他头疼去吧。安排完了一切,余渊便和衣卧在兽皮铺好的床铺上,准备睡下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琴声。那琴声不大,却因为草原的空旷而显得越发的空灵,悠扬。余渊闭着眼睛仔细聆听,操琴之人的手法非常古朴,不似时下流行的那些常见的揉捻弹拨,反倒是以勾扫为主。那首曲子风格也甚是高古,余渊也是第一次听到。虽然此前他没有听过类似的琴曲,可依稀之中他又觉得如此熟悉,浑身血脉不由得跟着琴音上下起伏,似乎哟啊沸腾起来。尽管琴音并不激昂,却扣人心弦。听了一会,余渊便躺不住了,他很是好奇,是怎样的人才能弹出这样的曲子。 若论技法此人并不比龙潇月高,但从琴意来看,此人却略胜一筹,已经达到了琴如山水,声如月的地步。距离化虚为实,形成琴音幻境也就一步之遥了。相比之下,也就传说中的琴妪和南筝或许有此修为吧。但余渊可以肯定弹琴的绝不是琴妪,虽然她也在车队当中,因为这琴技的风格与龙潇月的完全不同,自然不可能是琴妪。余渊轻声爬起来,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去。外面夜凉如水,明月当空。风压草头,云弄幻影。这草原的夜色美的粗犷中带着温柔,开阔中带着细腻。沿着琴声的方向,余渊走出了不远便停住了,对面就是娜布其的帐篷,从帐篷的门帘缝中,一缕灯光流淌出来,在草地上画了一道金黄色的细线,仿佛是大地裂开了一道门缝。 余渊就这样站在帐篷外面,静静的聆听着空灵的琴声,让其洗礼和冲刷自己蒙尘的心境。他真的没想到,一个草原女子竟然能够将古琴弹到这种境界。这不但要有出色的天分,更要有十二分的努力和名师指点,缺一不可。那曲子如同空谷幽兰,在风中轻轻点头,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一个个节拍和旋律仿佛是看的见的台阶,一步步带着余渊登上高空,九天弄云,揽月邀风。渐渐的余渊体内的暴风功法运转的越来越快,似乎想要与这琴声共舞,这时候余渊已经可以断定,这琴声一定和端木毅或者是那个年代有关系。他猛然间想起来,会不会和娜布其意识海中的那两个灵魂有关系。想到此处,他举步上前,走到毡房门口开口问道,“娜布其公主,小可余小渊,不知可否方便一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随着余渊的问话声,里面的琴音戛然而止,随即是娜布其如黄莺一样的嗓音,“这么晚了,余公子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这些日子余渊经常和她交流一些病情上的事情,因此二人也算熟络。 “小可想向公主讨教一些琴艺上的问题。或许对你的病情有帮助。”余渊据实回答。 “哦!既然如此公子便请进来吧。” 余渊闻言,举步掀开毡房的门帘,走了进去。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娜布其坐在一张古琴前,脸上的面纱只将嘴巴挡住,露出了上半截天仙一般的容貌,当即令余渊一阵目眩神迷,这根本不属于人间的容颜。不过最煞风景的是在帐篷一角,竟然还盘膝坐着一个老妇人,正是那哈斯,此刻她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余渊,似乎要将他的心思看穿一样。余渊顿时收回心神,正色问道,“公主殿下,请问你的琴艺学自哪里?方才弹得曲子又叫做什么名字?” “我的琴技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并没有人传授,甚至连基本的乐理也不懂得。至于曲子,那有什么固定的曲子,就是心中所想,便弹了出来,都是让公子见笑了。”娜布其回答。 “哦?”余渊疑惑的地点了点头,随即他便明白了,这并不是娜布其的本事,而是那藏在她意识海里面的那个女子的记忆,久而久之就转化为娜布其的本能了。想通了这一节余渊心头暗自一惊,既然那牛头人狰狞的外貌能够显形在娜布其的脸上,而那女子的记忆也能转化为娜布其的本能,岂不是说天长日久下去,这两个灵魂终将会占据娜布其的肉身? 于是他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公主可发现最近自己有什么不同么?” “最近?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对了,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好像这两个月的饭量比以前大了许多。”说完娜布其目中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来。 “饭量?”余渊心中更加笃定了,在娜布其意识海中的灵魂,看来也在加快占领娜布其肉身的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个美丽的女子的本识就要被吞噬掉了。无论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看着不管。可对方的意识海太过危险,自己又不敢轻易进去,这可如何是好?他皱着眉头,目光恰好落到了娜布其眼前的琴上,猛然间脑子里一个主意闪过。他走上前道,“公主,能否借琴给小可一用。” 娜布其一脸的疑惑,却还是站起来道,“公子尽管用。” 余渊走到琴后,盘膝坐下,闭目静心,然后开始在脑海里回忆方才娜布其弹奏的风格,随后又开始在意识海中演练暴风枪法。一切准备妥当,他猛地睁开眼睛,右手一挥,一声铮鸣从琴弦上发出,随即暴风枪法转化为琴音,如同奔雷暴风席卷而来,整个帐篷如同置身风暴中心一样。这曲子和方才娜布其弹奏的可谓是风格迥异,但技法和琴意却非常接近,仿佛是同源而出。娜布其初闻的时候眼中满是震惊之色,而后渐渐平静下来,双目紧闭,仿佛在感受琴声。余渊也自顾自的拨动琴弦,却不知道那边的哈斯已经正襟危坐,开始运功抵御琴声了,若非如此,她定然会被这狂暴的琴音震伤内腑。余渊无意当中修成了音杀之法,达到了化虚为实的境界。只是这境界是取了暴风枪法的巧而已,换了其他曲子便不成了。饶是如此也足够惊人了。 随着琴声越来越激荡,那哈斯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娜布其的眼睛突然睁开,此刻,那晶莹的双目如同朗星一样闪光,又如同碧湖一般的清澈。余渊也感受到对方的气质变化,暗道一声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娜布其意识海中的那个女子和端木毅定然有关系。娜布其突然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掀开,余渊惊讶的发现她下半截脸面,竟然飞快的发生着变化,不多时,便恢复了正常,再不是那獠牙外翻的丑陋。整个脸庞和他在娜布其意识海中看到的那女子一模一样。 “前辈,能否告知身份?”余渊双掌一按,琴音顿时停下。他开口问道。 娜布其看着余渊道,“你,很好,端木毅的传人?” 余渊知道说话的绝非娜布其,连忙回道,“晚辈有幸,得了他老人家的衣钵。”端木毅的时代距今已经万千年了,余渊叫一声老人家也不为过。 那附身在娜布其身上的女子却掩口笑道,“老人家?端木毅都成老人家了,那我岂不也是老人家了?”这一笑百花无颜色,皓月也要躲入云后,看的余渊心头荡漾,口中道,“哪儿会呢?姐姐不最多也就是双十年华。” 娜布其笑的更开心了,过了一会方才听住笑声正色道,“你此番用端木毅的暴风枪意压制住了那畜生,不过也是暂时的,要想救这小丫头的命,必须将那畜生除掉,我经过几百世的轮回,自保已经堪忧,只能先帮你恢复这丫头的容貌,其他的事情还要你想办法帮我去做。时间不多了,就这样吧,你还有一年的时间。”话音方落,也不管余渊同意不同意,双目一闭,大约是回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过了几息时间,娜布其再次睁开眼睛,一副迷茫的样子。余渊知道,那女子已经离开了。此刻娜布其见自己的面纱掉在地上,当下惊叫了一声,捡起来想要重新戴上。余渊却道,“不必了公主,你已经恢复容貌了。” “什么,你说什么?”娜布其一面不相信的问道,一面端起水碗朝里面看去。从小到大她的房间里从来不放镜子,她实在不想看那张丑陋的天使与恶魔交融在一起的面孔。此刻只能从水中的倒影去看自己的容貌。那边哈斯也清醒了过来,看见眼前如若重生的娜布其她忍不住也是嘴角抖动,颤声道,“公主,你,你的脸……” 娜布其此时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变化,当下惊喜的叫到,“婆婆,婆婆,我好了,我好了——” 转身又来到余渊面前,盈盈一礼道,“多谢余公子了,再造之恩,日后定当厚报。” “公主,你别高兴太早了,小可只是治好了你外表的病症,内在的病灶并未消除,你还有一年的时间。”余渊如实相告。 娜布其却并不以为意道,“这便很好了,终于可以不戴面纱了。”女孩子将容貌看的比性命还重要,似乎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余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他帮娜布其恢复了容貌,完全是一个偶然。他本人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比如化虚为实的音杀技,还有摸清楚了娜布其意识海中两个灵魂的大致来历。可谓是收获颇丰。 眼见对方已经无大碍,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余渊便起身告辞了,哈斯还好,依旧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娜布其却因为容貌的恢复,对余渊的态度亲近了许多,仿佛二人之间有多深的友谊一样。余渊忽然想起来诗经中的一句,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这句的正解不去管他,眼前这淑女还真是琴瑟友来的。摇了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余渊往自己的帐篷走去,身上的桃花债已经够多了,千万不能再沾惹是非了。钻进自己的床铺中,余渊顿时觉得有些乏了,这种乏并非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确实有些应接不来。脑子是个好东西,但要休息好,只有休息好,才能用的更好。在余渊的自我催眠下,他终于放空思维,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余渊是被一阵马蹄声惊醒的,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即便是在睡眠当中,本能的警惕性还是有的,他向门口的方向看去,缝隙中露出一丝天光,想来天色已经放亮了。听那马蹄声至少有上百人的骑兵,距离营盘越来越近,看样子就是奔着他们而来的。余渊连忙起身,喊起来路拾来,二人冲出了帐篷。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扑朔迷离 等余渊二人冲出帐篷的时候,马蹄声已经来到了营盘跟前。只不过不是冲着沧海使团防守那一边来的,而是直接来到了少布使团这一边。余渊大致看了一下,果然这是一队将近两百人的骑兵小队。带队的是一员青年,长着一张典型的草原人脸庞,五官扁平,面色黝黑中带着两抹赤红,一眼便能看出来是长期在户外风吹日晒。余渊这青年面相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但他心中暗自给对方打了个年龄分,这青年的实际年龄也就十八九岁吧,草原上的生活太苦了,男女普遍都显老。而且平均寿命还不到五十岁。若是他日有机会能够改变草原人的命运,他倒是愿意贡献一份力量的。 那青年来到营门前,勒住缰绳,高声喊道,“左前军先锋百户长巴拉奉部日固德少主之命,求见肖成功,肖先生。”声音嘹亮,直入营盘之中。 原本紧张的守卫军闻听此言,当下都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忙派人向内营回禀。不多时,肖成功便走了出来,站在营门内高声问道,“将军可有信物。” 那叫做巴拉的将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抖手扔向了肖成功。二人相距四五丈远,这信件又是几张薄薄的纸片,此人竟然能够将其平平扔出,直奔肖成功,除了巧劲以外,其腕力和内力都不容小觑。肖成功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来,轻描淡写的便将那信件接住,不留痕迹的将没有用尽的势头消除,却不伤纸张半分,其修为更胜一筹。只见他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封印,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这正是部日固德的信章。这才打开信件仔细观看。上面内容不多,主要是说部日固德正在少布王庭派来的军队当中,前些日子和乌图鲁部几次谈判都没有谈拢,不日便要进攻北离关,请肖成功引领使团先到军中助他一臂之力,待他收回北离关后共同回归王庭。 肖成功看罢将信件收入怀中,抬头道,“巴拉将军,少主大军距此多远?” 那百户长巴拉道,“大军就在此地西行三十里外。昨日探马回禀使团在此安营扎寨,今天一早少主便命末将前来给肖先生送信,还请先生尽快拔寨启程。” “你且稍等片刻,肖某去去就来。”肖成功对着外面的巴拉道。 “末将领命。”巴拉在马上拱手施礼,随后命令身后骑兵原地待命。 肖成功怀揣着部日固德的信件,疾步向余长风的帐房走去。余长风此时已经收拾妥当,他也听到外面巴拉队伍的声响,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命令周大邑全线警戒,随时准备战斗。这边见肖成功走来,连忙迎上前去道,“肖先生,你那边可是有情况?” 肖成功道,“余大人,我家少主来信,不日就要进攻北离关,请使团先到军中暂留,等北离关收复后,同回王庭,不知余大人意下如何?”说着从怀中掏出部日固德写的信,递给了余长风。 从这一点上便能够看出肖成功的社交手段确实是高人一筹。此等信件,其实根本不需要余长风这个外人观看的,但他却偏偏拿给的了余长风,此举不仅显示了自己坦诚,也拉近了和余长风之间的私人关系,让人觉得他为人足够坦诚。 余长风心中也明白这是肖成功表示诚意,因此并不接信件,将其推回肖成功的手中道,“此乃王子给肖先生的信件,余某不便观看,至于先生说的事情,有道是客随主便,余某以肖先生马首是瞻。”这同样是一种表达善意的举动,令肖成功心中也感到舒服。当下点头道,“余大人言重了,既然如此,肖某恭为东道就擅自做主,先与少主会合,再一同回归王庭,如此可好?” 余长风点头道,“一切全凭肖先生做主。” 二人沟通完毕,便分别安排队伍收拾营盘,拔寨启程,跟随巴拉前去与部日固德会和。余渊和路拾来二人看的清楚,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也随着队伍登上了马车。上车之时,他偶然看到那边哈斯和娜布其也登上了旁边的一辆马车。此时娜布其依旧蒙着面纱,想来是怕容貌恢复太过惊人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恰好二人目光碰到一处,娜布其冲着余渊点了一下头,眉目中竟然流露出几分笑意。余渊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多想,连忙收回目光。他可不想在草原上再留下一段桃花艳遇。尽管娜布其美若天仙,可余渊并非种马,见一个爱一个,即便是多看两眼,也是抱着欣赏的眼光。 不多时,队伍已经准备妥当,在巴拉的引领下,一路奔西而去。三十里的路程,若是在山区已经是不近的距离了,可在草原上,却说不上有多远。这段路途虽然没有正经的道路,但好在巴拉他们来的时候,战马已经踩踏出来一条简易的大路,而且这段草地还在大草原的边缘,土地比较紧实,没有沼泽和泥潭,队伍行进的速度反倒比在沧海官道上行进的要快一些。不到一个时辰,余渊便听到前方传来阵阵人马交汇在一起的声音。从车窗向外看去,只见一片洁白的帐房,延绵无边,铺满了面前的草地,一眼看不到头,想来这就是少布征讨乌图鲁部的兵马了。余渊极目远眺,依旧没有看到尽头,怕不是有几万的兵马。看来这次少布王庭不管真的假的肯定是要有大动作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多时,车队在巴拉的引领下顺利进入营区,并且分配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这便神威军和车队的护卫队开始安营扎寨,布置营中营。那边肖成功则引领着余长风去见部日固德。余长风跟在肖成功身后,暗自打量这座营盘。虽然他是以文官辅佐龙云海,但其对行兵布阵也是行家里手。这座营盘是一座连环营,一环套一环,如同锁子甲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破掉外营,内营也能各自为战,固若金汤。足以证明领兵之人深谙阵法,定然是了不起的帅才。 不多时,二人来到帅帐之内。部日固德早已等候在此,身旁还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将相陪。见肖成功和余长风到来,部日固德热情的迎上前来,拱手施礼道,“余大人别来无恙,小王因战事走的匆忙,竟来不及当面道别,还请余大人海涵。” 余长风连忙还礼道,“事出紧急,余某怎会计较这些。倒是如今我们主客颠倒,还望小王子多多照拂。” “那是自然,小王定当尽地主之谊,以报余大人款待之情。”说罢他又转向旁边的老将,为余长风介绍道,“余大人,这是我少布此次出兵的大帅,赤那老将军。” “原来是草原战神赤那老将军,久仰久仰。”余长风连忙施礼道。这赤那在草原上成名已久,当年余长风在龙云海身边的时候没少听说他的传奇,如今方才得见尊容,却已经是皓首苍颜,英雄老矣,不由得同样心生感慨。 赤那也连忙上来还礼,“余大人当年的英名也是威震沧海,老朽也是神往已久,没想到时隔十几年才得见本尊,当真是荣幸之至。”赤那如此说辞还真不是客气,当年余长风随着龙云海南征北战,当真是名震四海。 “老将军过奖了。”余长风谦逊道。 二人这边客气着,那边部日固德和肖成功也没闲着,部日固德上前一步道,“先生辛苦了。此番攻克北离关还需要先生鼎力相助啊。” “分内之事,殿下何须客气。”肖成功道。 四人客气罢了,便在帅帐当中分宾主落座。“肖先生,余大人,小王明日就打算亲带精兵攻打北离关,而且可有好的建议?” 余长风闻言心中翻腾了一下,暗道,“两军对垒已经有些时日了,为何早不进攻晚不进攻偏偏等到使团到来方才进攻?莫非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口中当下回道,“殿下,虽然北离关是沧海国土,但这场战事乃是少布内部平乱,本官身为外使,不便置喙,还望王子殿下海涵。” “余大人多虑了,你身为沧海臣子,对北离关定然知之甚深,还望不吝赐教。” “呵呵,王子太看得起外臣了,外臣已经多年不在朝堂,对北离关恐怕还没有赤那老将军了解得深呢!”说罢余长风露出一个苦笑。 部日固德闻言露出一个明白的微笑,也不为难他,开始和肖成功、赤那布置战术。这肖成功果然是奇才,虽然没有官职在身,更非武将,却对战局把握精准异常,提出的战术不但部日固德完全赞同,就连老将军赤那也是频频点头,余长风在一旁听得也是暗自赞叹,此人日后定然是沧海国的大敌。三人也不背着余长风,随即便在沙盘上推演战术,余长风也是军事大家,自然看的明白三人的推演,当先心中暗自盘算,若是按照此战术推进,夺回北离关,并非难事。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怀疑,既然如此简单,此前对峙又是为何,难道只是缺少肖成功的建议么?这种战术和攻城之法,赤那作为草原战神难道想不出来。肖成功的到来,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他心中揣着疑惑,一边继续看着三人的推演,同时也在揣摩三人的行兵风格,为日后对战提前谋划。赤那的战斗风格稳重而刚劲,以势压人,如堂皇之音。部日固德的战法则频出奇兵,以奇拨正,出人意料之外。而肖成功的战法最是难以琢磨,当真是奇正交融,神出鬼没。 不多时,三人也演练完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作为大将,沙盘推演基本上已经能够有六成几率决定了战斗的结果。别小看这六成,战场上能够有五成的把握已经堪称是良将了。一番讨论结束后,最后决定进攻时间定在后日清晨。这是肖成功起了一卦后方才定下来的。不过肖成功在解卦象的时候眉头却是微微一皱。部日固德当即问道,“先生,莫非有什么不妥?” 肖成功顿了一下方才回答,“卦象显示此战有泰极否生的趋势,虽然隐晦不显,但还是留下了一丝蛛丝马迹。令肖某心中不大安稳。” 部日固德闻言道,“先生多虑了,卜算之道原本就是与天争一线,谁又能完全把握,不必在意。” 肖成功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四人又闲谈了一会,余长风和肖成功便离开了,二人各自回到自己的营盘。不说肖成功,但说余长风回到帐房之中,越想越是不对劲,从北离关失守到如今,发生的这些事情,看起来散乱无章,却令他感到极度的不安,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整个大局。这些事情不过都是为了一个最终的布局在做准备,若是比喻的话,这些散乱的事情就是一些珍珠,只需要一根细线穿过,便能够成为一串项链。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决断,于是喊来柳千手,让他去寻余渊,到自己的帐中相会,一起研究一下当前的局势。原本在路上,人多眼杂他父子二人也不便相见,如今虽然在少布军队的大营当中,但神威军自成一个小的营盘,反倒有了更多的私密空间。而且有些事情,纸面上是说不清楚的,最好还是面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柳千手出去不多时,便带着余渊回来了,以二人的身手,一来一往自然没人发现。余渊上前见礼后,二人也都知道时间紧迫,来不及叙家常,直奔主题。 余长风首先将今日在部日固德帐中的事情交代了一番,随后问道,“渊儿,你有何看法?” 余渊沉吟了一下道,“爹,咱们先放下今天的事情不说,从头开始梳理。”说着他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写下了“北离”两个字,继续道,“我们以北离关为起点,北离失守,几乎可以肯定是部日固德一伙下的毒,随后乌图鲁部便起兵造反,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北离关。这说明什么?” “说明部日固德和阿拉坦是穿一条裤子的。”余长风看着余渊道。 “对。”余渊在北离关上写下了阿拉坦三个字,又在其对面写下了部日固德四个字,继续问道,“那部日固德的大军已经和北离关对峙了有一段时间了,既然二人是一伙的为何不合兵一处?” 余长风想了一下道,“他们是要迷惑某个势力。可能是沧海,也可能是来自少布王庭内部。” 余渊用手拍了一下桌子道,“就是,可沧海国远在千里之外,他们何须如此谨慎?我猜想他们想要迷惑,后者说是牵制的应该是少布王庭内部的力量。” “有道理。”余长风点头道。 “再说那领兵的赤那将军,我听说他可是阿古伊河的心腹,年少的时候和阿古伊河共同征战草原,为少布王庭立下了汗马功劳,妥妥的贴着大汗的标签,此人绝不会背叛阿古伊河。”余渊继续分析道。 “所以,他们共同对付的势力绝非阿古伊河,而是另一股势力。而在少布王庭,如今能够有如此势力的只有……”说到这里余长风看向了余渊。 余渊也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聪明人在一起交流就这样好,有些话不必说透。二人此时心中都已经明了,能够有如此势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少可汗,阿古伊河的长子阿不尔斯郎。阿古伊河膝下有三子一女。第三子就是部日固德,女儿则是娜布其,阿布尔斯郎便是他的长子,也就是下一任可汗,前提是现任可汗归西或者是主动传位,可从阿古伊河现在的你年龄和身体状况来看,这日子或许还要等很久,很久。至于大汗的次子牧仁,倒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这孩子十年当中,有九年不在王庭,四处游学,放荡不羁,天生的游子,对王位、权势都不在乎,尽管他的娘舅一直希望他能够干掉少可汗继承大汗的位置,可他依旧是我行我素。因此,能够让阿古伊河与部日固德联手布局的,也只有阿布尔斯郎了。 随即余渊接口道,“若是如此,那就说明少布王庭内部必然有变,说不好阿古伊河已经被控制住了,所以这边部日固德和赤那才投鼠忌器,摆出这么一个局,用外部叛乱吸引阿布尔斯郎的注意力,同时也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与对方谈条件。” “但为何部日固德又提出后日清晨进攻北离关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余长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余渊。 “这个不用质疑,定然是在演一场戏。不过这场戏的目的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了。总之整个布局中,除了能够看到的这些表象以外,一定有我们不知道信息在里面,目前能够推测出来的也只有这些了。倒是爹爹可以休书一封,带给燕州城的沙守备,命他安排一支部队埋伏在北离关附近,若是有机会,一举夺下北离关。”余渊摇头道。 “也只能如此了。”余长风点头,随即便修书一封,喊来柳千手,交代他给燕州城的沙景天送过去。这边父子二人又闲谈了几句,余渊便离开了,毕竟此时他还身在少布使团的阵营当中,离开的时间长了,若是有人问起倒是不好解释。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草原风味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余渊和路拾来正在帐中闲聊,这边娜布其派人送来请柬,请余渊赴宴。路拾来一脸撺掇的笑道,“哥哥这是走了桃花运啊!千万不要让桃花迷了眼。” 余渊道,“别胡说,我可没那么多想法。”随即脑海中浮现出娜布其那天仙一样的容貌,顿时心头没来由的一热。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余渊不是柳下惠,同样他一直怀疑柳下惠坐怀不乱,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娜布其请余渊赴的是晚宴,此时还是上午,时间倒也不急,看着路拾来一脸戏谑的表情,一个坏主意当即从余渊的心中生了起来。他神色一怔道,“三弟,这些天可是没见你练功,莫不是红爷不在你就偷懒了?” “哪有,我一直都是通过冥想,提升自己对领域的感悟,虽然境界没有什么大的突破,但战斗力却强横了数倍。” “哦?这样啊,哥哥我给你喂喂招,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个不太方便吧,毕竟哥哥你也不方便暴露修为。”路拾来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余渊的坏心思,还在为他操心。 “这个不要紧,我们只是模拟,也不大动干戈,就在这帐篷里过过招吧。”余渊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也好。”路拾来不疑有他,答应下来,当即一个灵蛇吐信,右臂一个翻转向余渊怀中探了过去。随着他的出手,帐篷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空气中传来嘶嘶的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余渊只觉得身体一阵僵硬,仿佛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住了,动弹不得。心中暗道,“这小子修炼的领域果然进步神速。”动作上却不怠慢,也是抬起右臂,在空中一划,有如实质一样,瞬间便将对方的领域破开一道缝隙,整个领域也随之崩溃,毕竟还是初级阶段,二人实力相差也太过悬殊,因此举手之间便被余渊破掉。随后路拾来的那条如吐信灵蛇一般的右臂,也便成了摆设,余渊扣住脉门,往回一甩,竟然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饶是路拾来皮糙肉厚也被打的面孔一阵火热。 这一击将路拾来瞬间打懵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斗志,只见他身形一震,紧接着喉咙里低吼了一声,如同怒虎一般。随即身上气质一变,仿若百兽之王,一阵威压从他身上释放开来。此番气势比方才更胜一筹,只见他依旧是右臂收回,然后猛地对着余渊心口掏了过去,一招普普通通的黑虎掏心,竟然在空中凝成了一只猛虎的虚影。当然虽然此番气势更足,对于余渊来说依旧不够看,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直接出手破掉这片领域,他想看一看,若是任其释放下去,路拾来到底能够将领域提升到什么地步。因此他选择了闪避。 而接下来,路拾来却一发不可收拾,揉身上前,一招接着一招,那空中都是猛虎的虚影,领域越来越凝实,已经快要达到化虚为实的阶段了。余渊也是大奇,没想到这种领域还能够叠加,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随着领域越来越厚重,路拾来的神情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双目竟然变成了土黄色,瞳孔也竖了起来,仿佛就要化身猛虎一样。余渊心道一声坏了,这小子是被领域感染,体内兽性发作了,必须制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就在这个时候,路拾来突然身形后撤,喉咙里再次低吼了一声,猛虎领域竟然毫无征兆的爆发开来,身在帐篷里里的余渊还好,只听得外面那些马匹,一个一个发出恐惧的长嘶,甚至有些已经挣脱缰绳,向远处跑去,顿时硬盘里一阵混乱,幸好这些草原兵士自小就和马匹生长在一处,迅速将马匹收拢安抚下来,如若不然怕是要炸营了。 余渊知道这是路拾来太过投入,无法控制领域导致气势外放的结果,当下一个箭步上前,对着路拾来的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踢倒,同时随手将桌之上一碗茶水泼到了路拾来的脸上。路拾来这才安稳下来,不多时眼睛恢复了正常。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若不是哥哥,恐怕我要被那只老虎吞掉了。” 要知道这种领域修炼最是凶险,最危险的就是形成领域后,被领域反噬,那时候人便成为了领域的载体。方才路拾来的情况就是如此,他差点没被那猛虎领域吞噬掉意识。若真的被吞噬了意识,轻则精神受损,重则痴呆苶傻。余渊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调笑一下路拾来竟然惹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不过他心中也是一动,若是遇到大批的草原骑兵,这一手岂不是很管用。心中暗自将这事儿几下,随即便将路拾来拉了起来道,“进步不小,就是根基薄了点,回去让红爷多锤炼锤炼就好了。” 一听让红爷锤炼,路拾来顿时脸上露出了苦色。红爷那叫锤炼么,那是纯纯的锤烂啊!外面的骚动也引起了赤那和部日固德的注意,不过调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只能作罢。余渊此时也没想到,正是因为有了这次的试探,日后他才捡回来一条性命。当然这是后话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终于时间在百无聊赖中,到了下午赴宴的时候了。余渊应邀前往娜布其的帐篷。刚迈入帐篷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肉香和奶香。眼前是一桌丰盛的草原风味。烤的,煮的,甚至还有生的,不仅丰盛的很,很多菜余渊更是见都没有见过。主人依旧是娜布其和哈斯,客人也只有余渊一人,一番客气后,便分宾主落座。 “余公子,承蒙为小女子恢复容貌,感激不尽,故亲自下厨为公子备下素酒薄菜,聊表心意。还请公子满饮此杯。”娜布其端起酒杯道。 “公主客气,余某答应的事情,自然要做到,而且这才略尽寸功,哪敢当谢?”余渊也举杯客气道。 二人先是一番寒暄,随后便闲谈起来,娜布其谈兴甚佳,而且虽然身为女流之辈,却博学多才。天文地理,四海风物,诗词歌赋,江湖传闻都有涉猎。而反观余渊,虽然自小生长在罪岛,可那些老东西的见识岂是旁人所能企及的,耳濡目染之间,余渊也算是博学多才的杂学大家了。而且,有着前世记忆的余渊,混迹互联网时代,信息大爆炸之下,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更是知道的不少。若论系统的讲述某种学说,余渊肯定不行,可若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他绝对是个极好的对象。因此二人也算是相谈甚欢。大有得遇知己之感。 “余公子真是博学,不只是家学渊源还是师从高人?”娜布其举杯笑问道,身为草原女子,倒是不拘小节,男女之妨也不似沧海那样严格,展颜一笑百媚顿生,看的余渊心头小鹿乱撞。 “那有什么家学和良师啊,小可就是自己胡乱看了些书,多走了些路而已,都是道听途说而来。”余渊笑道。 “那余公子真是奇才了。请……”娜布其一面夸奖余渊,一面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了余渊一杯。 余渊也是一饮而尽,道“公主过奖了。” “想来余公子的父母定然会以余公子为傲的!”娜布其放下酒杯,冲着余渊又是一笑道。 “这个可不敢当。小可不过是平常之人而已。”余渊心跳又加快不少。 “不知余公子的父母身在何方?”娜布其看着余渊的眼睛问道,那声音柔得很,软得余渊神情一阵恍惚。 “家父就在小可身边。”余渊随口答道。 “哦!不知是哪一位?”娜布其一愣,随即依旧柔声问道。 “他就……”余渊刚想开口回答,他就是沧海使团的余长风,猛然之间意识海之中一声惊雷响起,随即眉心一热,他的心头顿时清明起来,“娘的,差点就着了对方的道!!!果然这些权贵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余渊心中暗自擦了一把冷汗。正所谓美色乱人心,方才在娜布其天仙容貌的迷惑之下,余渊竟然忘记了也是精神修炼的高手。不知不觉之间,着了对方的道,就差一点点,便把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幸亏意识海中的火种示警,这才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想来这娜布其定然是对他有所企图,或是招揽,或是怀疑,总之想要用这种方法探探他的的底。果然是宴无好宴啊!而且之方法来的也巧妙,整个布局从他一进屋,娜布其对他展颜一笑便已经开始了,否则余渊也不会直到这时候才发现。 清醒过来的余渊当然不会直接揭穿对方,他不动声色的面露悲色,随即眼睛四十五度向上斜望,咽了一口吐沫,完美的将刚才那一停顿掩饰了过去,随即悲声道,“家父母已然仙去,只不过小可一直认为他们就在小可心里,一直守护着我行走四方。”说罢满面起凄色。 娜布其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何等惊人的话语,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当下道,“抱歉,余公子,是小女子失言,触碰到公子伤心之处了。” 余渊满面悲戚摇头道,“不怪公主,是小可一直走不出失去父母的痛楚。还记得曾经有一位老儒说过这样一段话,‘当一个人父母双亡后,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坐在屋门口的板凳上,等着父母来把他带走,就像小时候一样!’”说罢,余渊轻轻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泪水。 娜布其也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的说法,顿时一种悲伤之情从心头涌起,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随后想起来自己早逝的母亲,心道,自己不也是等着母亲将自己带走么,就如同小时候一样,心中越想越悲伤,竟然抽泣起来。余渊连忙站起身来,跪坐到娜布其的面前道,“都是小可不好,惹的公主伤心了。”言语间竟然伸出手去,为娜布其擦拭眼泪。旁边的哈斯眼中先是升起一丝怒意,想要出言制止。可娜布其竟然不躲不避,就这样任由余渊擦拭,反倒一副梨花带雨,任君垂怜的样子,心中没来由的一软,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此刻娜布其只觉得心中有许多苦闷,吐又吐不出,散又散不去,只是想放声大哭,这眼泪是怎么擦也擦不干了,索性将头靠在余渊的肩膀上,抽泣起来。余渊也不闪躲,任凭她在自己的肩头哭泣。时不时的还伸出右手拍一拍娜布其的后背,满是怜惜。不知道过了多久,娜布其方才止住哭声,抬起头来,自己抹了抹哭红的眼睛,不好意思的道,“小女子想起了亡母,一时失态,让公子见笑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余渊也借机会退回自己的座位,沉声道,“这有什么失态呢?挚爱之人,用情自深,念之极重,方才是至情至性。公主乃是真情所发。” 不知道怎么的,闻听余渊这话,娜布其心中又是一阵悲戚,想要继续大哭一场,可毕竟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她强自稳定住情绪后,方才对余渊说道,“多谢公子体谅,今日天色已经晚了,小女子就不多留公子了,以后有机会再请公子叙谈。”说罢,以目示意哈斯送客。 余渊自然不会赖在这里不走,当即站起身形道,“那余某就告辞了,多谢公主盛情款待,还望公主能够保重身体。”说罢拱手施礼道别。 哈斯此时也站了起来,道,“老婆子送公子。” “婆婆留步。”余渊再次对着哈斯施礼,转身离去。 望着余渊离去的背影,娜布其愣神了好一会,心中竟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低声道,“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多愁善感,竟然在一个相识不久的男子面前如此失态。”也不知道她是在问自己,还是说给哈斯听。老哈斯摇了摇头,心道,“公祖怕是春心动了。”也难怪这娜布其自幼便因意识海中住着另外两道灵魂而容貌狰狞。少时便没有什么朋友,长大后更是跟异性无缘,第一次见到余渊这样优秀的男子,自然暗生好感。而且余渊虽然身处敌对一方,可其才华横溢,力挫少布群英的样子,即便是敌我双方,也令人佩服。所以,娜布其对余渊产生好感,也在哈斯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更重要的是,这位小主若是不能将意识海中灵魂驱出,恐怕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何必在意她心仪之人的身份呢。这也是哈斯方才任由余渊给娜布其擦拭眼泪的原因所在。 而娜布其感到奇怪也是正常,原本她是看中了余渊的才华,想要给三哥招揽一个人才。正好这个叫做余小渊的男子在沧海国中还没有什么官职,若是能够将其收到三哥的帐下,日后定然能够成为三哥的左膀右臂。那肖成功虽然智计过人,可总觉得阴险了一些,不似这个余小渊来的堂堂正正。正所谓成大事者,先看格局,而后看行事风格,最后才看才华。假以时日这余小渊的成就定然在肖成功之上。娜布其自小容貌被毁,最在乎别人的看法,久而久之竟修出了观人的本事。正因为有了想要招揽余渊的想法,这才专程设宴,安排了一个局,想要对其施展迷魂术后,探一探对方的底细。现在看来,那余小渊身家应该是清白的。只是最后自己情绪失控,没能进一步探究其底细,总归有些遗憾。 抛开娜布其心中复杂的想法不说,单看余渊本人,出了帐篷,直接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心中简直乐开了花。今日不但品尝了草原上的美味,连草原公主的味道也体味一二。娜布其和哈斯都没发现,余渊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刹那,便暗中释放精神力,形成一种共情的情绪,将自己模拟出来的悲伤情绪放大了数倍,传导给了娜布其。而娜布其也是倒霉,她在利用精神力迷惑余渊的时候,二者的神识产生了共鸣,那种悲伤的情绪瞬间便将她感染,因此才会那样失态。只是这一切原本是她设的局,自己也没往别处想而已。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路拾来见余渊一脸得色,忍不住上前问道,“哥哥,你这是吃了公主屁么?怎的一脸闷笑?”别看路拾来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总归年龄也不是很大,依旧童心未泯。 “屁是没有,哥哥我吃的是豆腐。”余渊并没明说。 可路拾来如何知道吃豆腐的隐喻,当下一脸疑惑的样子道,“公主就请你豆腐了?这草原娘们怎的如此小气?” 余渊见他不懂,还要抱怨的样子顿时乐得不行,‘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洗洗睡吧。” 路拾来也不懂,为啥吃豆腐能让哥哥这么开心,于是摇了摇头,简单擦了一把脸,便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余渊也早早钻进了被窝,闭目养神。明日一早部日固德大军就要攻打北离关,也不知道这其中藏着什么阴谋,他盘算着自己得找个借口去观战。 草原上的夜与狼嚎融为一体,显得清冷荒凉。可清晨却出奇的温馨。太阳从东方升起来,将一条橙色的丝带,抛给大地。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每一滴露珠便是一颗自己的太阳。暖暖的,将大地唤醒。不过唤醒余渊的却不是这种温柔的阳光,而是嘹亮的号角声。那声音雄浑悠扬,穿透力极强,听得余渊心潮起伏,热血沸腾。心头跳出来四个大字“沙场点兵”。随即一个翻身起床,简单擦了一把脸,便冲出帐篷去寻肖成功了。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战北离 走到肖成功帐房门前的时候恰好赶上他往外走。余渊连忙抢上前去道,“肖先生,余某从没有上过战场,如今千载难逢赶上这样的场面了,不知肖先生能否通融一二,让小可到两军阵前长长见识。” 肖成功眉头略微一皱道,“余公子,有道是刀剑无眼,尤其是两军对战,生死相搏,肖某恐怕有个闪失,一个照顾不到,余公子便有性命之忧啊!” “这个无妨,余某兄弟自会照顾周全。即便是有个三长两短,也不会迁怪先生。”余渊道。 “只是……也罢,既然余公子都这样说了,那就随肖某来吧。”肖成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余渊忙道,“还要麻烦先生,差人通知小可的兄弟前来。” 肖成功点头,喊来一个士兵交代一番,随即便对余渊道,“你且随我去点将台。” 余渊连忙跟上。二人一路前行,直奔营盘之外。一路上只见人马交汇,穿插不停,却不见一丝慌乱,余渊也不得不佩服,赤那治军有方。不多时,二人已经来到营盘之外。在大营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堆砌了一座两米多高的夯土台。上面摆好了桌案。两把椅子上端坐着部日固德和赤那二人。看二人座次,倒是赤那坐在主位上。余渊想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虽然部日固德身份尊贵,高于赤那,但这毕竟是军中,以帅为尊,自然是赤那主导点兵了。就像肖成功,虽然和赤那称兄论弟,可身无军职,也只能站在土台下方看热闹。二人方才站定,那边一个士兵引领着路拾来一路快步走了上来,见过肖成功后,路拾来便站在余渊身旁,也不多话。 猛听得营盘内一声炮响,紧接着营门大开,一队骑兵疾驰而出。随即又是两声炮响,数不清的骑兵,鱼贯而出,在土台前方列阵站定。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营盘内方才不见兵马出来。余渊大致估算了一下怕不是要有六七千兵马。这北离关不大,最多容纳守关军队也就三四千人。按照攻城的损耗比算,若想攻打下来,至少需要一万兵马。这六七千兵马虽然不少,却也堪堪够攻打城池的,也不知道赤那有什么锦囊妙计,布置什么样的战术。 余渊是第一次见到沙场点兵的盛况,和热武器时代不同,在冷兵器时代,尤其是骑兵点兵,更是壮观,沙尘飞扬,时不时的传来马匹低鸣的声音。整个沙场充磁斥着呼吸的热度,仿佛将血液都要蒸发了一样。此刻天空中太阳已经斜斜的升到了高处,照耀着大地,更将锋利的刀枪映照的雪亮。草原上杀气涌动,压抑的闷热中透着穿刺心脏的冷冽。那是给人精神上带来的压力。 赤那用草原语喊着一个个名字,只见一队队人马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分散开来,领命而去,最后整个土台之前,只留下一片被马蹄践踏后,露出土黄色的草地。当然,不需要人类为这些小草感到悲伤,用不了多久,一场细雨它们便会重新焕发生机。不知道是谁用脆弱和柔弱来形容小草,余渊以为,相比之下,人类的生命才叫脆弱,比如现在,这些小草被踩倒了还有爬起来的机会,可一场大战后,又有多少人能够重新回到这里。当然了,演戏的不算。正所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即便是一场大胜,也是用无数将士血肉浇灌出来了。 点兵完毕,赤那和部日固德也走下土台,和肖成功见过礼。见到余渊,部日固德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余公子竟然对战事感兴趣。” “小可就是想长长见识,远远的看一眼。”余渊笑着说道。 “小王还要前往阵前,余公子便跟在肖先生身旁吧。”部日固德道。 “王子殿下请便。”余渊拱手道别。 部日固德和赤那接过旁边亲兵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在亲卫护拥下向北离关的方向而去。这边肖成功也安排人准备马匹,紧跟着后面也去了北离关。此地距离北离关也就十几里的路程,策马奔驰不多时便来到了北离关前。余渊眼见着这边已经列好战队,部日固德和赤那骑马立在中军大旗之下。只听一声号角响起,一杆大旗左右摇晃两下,顿时从大军左翼奔出一队骑兵。眼见着大约八百人左右。直接奔着北离关而去。来到关前一箭之地处,突然前方带队的将军一个急停,随即喊了一声什么,在他身后,八百骑兵,顿时分成两队,以他为中心左右雁字排开。随即两队斜插向北离关。饶城分左右奔袭,待来到城楼之下时,马上将士纷纷摘下背上弓箭,一路骑射而出。在左右穿插完毕后,画一个八字形,再次回到那将军身后。 余渊看的清楚,这一轮骑射,每人至少射出五支箭,城楼之上守军不敢露头,只能用盾护住头顶,隐蔽在城墙垛子之后。按照现在的战术这一轮算是火力试探。紧接着军中又是一声号角响起来。只见一队扛着云梯的步兵,快步向关口行进而去。来到骑兵跟前方才停下脚步,列成一队。大约也有上千人。余渊虽然跟着白无相和余长风学了不少排兵布阵的战法,可这实战经验却为零。仔细观看之下,他竟然没看懂赤那下一步要如何进攻。心道,果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啊。于是静下心来,暗中观瞧,也想要通过这场战斗,了解一下草原军队攻城的战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待步兵列好队形后,中军之中又是一声号角,阵棋向前一挥。只听得军中一阵马蹄声响,紧接着大约三千骑兵,奔涌而出,仿佛是一股黑色的浪潮,向北离关席卷而去。这种场面端的壮观,虽然与自己无关,余渊还是看的热血沸腾。果然战场才是男人的天下。就在这批士兵发起冲锋的时候,那第一队骑兵再次分两队而出,对着城楼又是一轮骑射。余渊这回看明白了,这个是火力压制。因为在这队骑兵骑射的时候,身后那批扛着云梯的步兵也发动了进攻,正好跟在骑兵的后方,很快接近了城墙。城楼之上的守军此刻也顾不得漫天的箭矢,顶着盾牌也搭弓射箭,准备将这批云梯兵阻挡在护城河前。可方才一轮骑射,对方已经试探出了城上守备军队的虚实,那些步兵根本不顾死活,一路闷头前冲,虽然有不少被射倒,但大部分还是冲到了护城河之前。一部分士兵将云梯横在护城河上,架起身后背着的皮盾,掩护其他战友通过。 不多时,一架架云梯已经挂上了城墙。第一轮骑射的士兵,此刻再次回到阵前分成两列,缩小阵型,进行远程攻击,掩护城下的士兵。此刻,后冲锋的三千骑兵也来到了护城河前,这些战士下马提刀,直接冲过护城河,向城墙之上攀去。这时候,第一队骑兵箭已经射空,于是策马向前,将那些骑兵留下的马匹收拢起来,一路赶回中军之后。一切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滞和晦涩。余渊看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战术,这些东西都是书上没有的。也不知道这些草原人是从哪里学来的。于是转头看向旁边的肖成功问道,“肖先生,这草原人的战术端的了得,而且与我沧海战法大相径庭,不知都是传自何人?” 肖成功闻言笑道,“那是自然,沧海将士的战法大多是书上学来的,可草原人的战术却是从大自然中学来的。你看方才这波攻击,像不像狼群狩猎?” 余渊闻言方才恍然大悟,“果然,果然,和狼群围猎的战法一样,各负其责,一波接着一波,不给猎物喘息的机会。厉害,当真是厉害。”一面说着他一边连连点头。心中却盘算着若自己是守城的将军该如何应对。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城中也是响起一声号角,紧接着只听一阵隆隆之声,原来城楼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无数的圆木和大石,只听那号角又一声短促的急音,顿时乱石横飞,滚木齐下,将无数攻城的士兵砸下云梯,几架云梯被巨木砸中,断裂开来。一时之间攻城军队士气大跌。 这便中军当中,赤那和部日固德也是看得真切。只听得号角一声长鸣,一匹骏马从中军大旗之下疾驰而出。余渊看的真切那正是一身亮银甲的部日固德。余渊原本已经断定这场战斗是在演戏,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下血本。如今部日固德竟然亲自下场,这是要干什么? 部日固德一骑如风,不多时便冲到了护城河前,他身后跟着一百多人的亲卫队。此刻也都下马过河,率先冲上云梯,向城楼上爬去。部日固德策马在护城河之前左右游弋,寻找守军的薄弱之处,指挥自己的亲兵带队突破。眼见己方的主将亲自上场,攻城兵士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奋勇争先,顿时将守城方的气势压了下去。此时滚木礌石已经用尽,城上士兵只能提刀上阵,与云梯上的兵士肉搏。一些攻城士兵已经站上城墙,估计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城便要破了。 而就在此时,只听部日固德一声惨叫,随即噗通一声跌下马来。旁边守护的亲兵连忙上前将其救起,只见他胸口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支箭羽。原来是乱军当中,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眼见着自己的主将双目紧闭,不知死活,那些亲兵也没有了攻城的心思,立即护着部日固德,撤退了下来。此时不知城墙上谁喊了一声,“敌方主将被诛,我军必胜。” 别人或许不懂这一声喊叫的意义,余渊可是知道这一嗓子的含金量,要知道当初就是这么一嗓子喊散了楚霸王的雄心壮志,你以为四面楚歌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军心散了而已。果然这声喊叫后,攻城兵士顿时乱了起来,任凭中军之中号角连天,也没有了斗志。而反观守城军队,倒是越战越勇。猛然只见,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城门竟然打开了,一队五百人的铁甲士兵冲了出来。这些士兵身披黑色玄甲,一看就不是草原上的东西,肯定是北离军备库中的存货,被其搜刮,此刻用了出来。还有兵士手中拿着的长长的钩镰枪,也是步战的利器,绝非草原产物。 这队士兵出来后,原本还想坚持一下的攻城军队,顿时慌了,毕竟方才自己是进攻一方,至少还占据着主动权,而此刻,关中守军竟然弃城野战,还摆出了步兵战的阵势,这对于下了马的骑兵来说无异于是死神来了。不少攻城士兵已经开始抢路往护城河外逃命了。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赤那身为老将毕竟战场经验十足,当即命令鸣金收兵。此时若不鸣金收兵,不但勉强进攻的士兵会白白送命,那些逃命的士兵也势必会被敌人从背后击杀,和割韭菜没什么两样。只有鸣金收兵,才能稳住军心,上下一心一步步撤退回来,这才是上策。果然,这边一阵鸣金声响起来后,己方士兵顿时稳定了下来,相互守望,一步步的撤退了下来。那出城迎战的队伍眼见无机可乘,也便退回了城里。一场攻城战就这样结束了,除了地上留下的尸体和战后残骸,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此时已经日当中午,余渊却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原本他笃定赤那那和部日固德,以及城里的阿拉坦是勾结好的,可为什么还要有此一战,而且部日固德还身受重伤,生死不知,莫非自己估计错误。若真是如此,那么只能说对方的布局更深,深到了自己已经摸不透的地步。有这样的对手布局,此去草原自己和沧海使团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肖成功在部日固德受伤的那一刻便离开了,作为部日固德的首席幕僚,此刻他最是关心主子的安危。只留下一个小兵在这里陪着余渊和路拾来。就在余渊纠结的时候,这边又是一阵长长的号角声,只见大军前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一路缓缓的向营地的方向撤退而去。余渊再次为赤那竖了一个大拇指。此人果然不负草原战神之名。即便是撤军也是稳扎稳打,有条不紊,不给对方可乘之机。余渊和路拾来也跨上战马,跟着那领路的小兵,一路跟上大队伍,往营地撤退而去。 回到营盘当中,余渊在帐篷中便转开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此时部日固德生死也是他关心的事情。若他真的死了,余渊决定立即劝说余长风立即撤回沧海,因为那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全部脱离了他们的预料,草原上那个布局的对手,已经不是他们现在的智商能够揣摩的了,去了也是送死。若部日固德不死,倒还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静观其变,多收集一些信息,重新谋划。可此刻他不但不方便去探视部日固德,更不敢去联系余长风,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又设下的一个局啊!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初见端倪 余渊思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冒险以神识探索一番。此前有了在皇城试探那天云寺上行老和尚的经历,余渊一直心有余悸。神识探索虽好,可一旦遇到强于自己的高手,其危险性也是极大的。比如眼前这军营中,至少他不敢以神识去探索肖成功。所以,他选择了赤那老将军。此人虽然武功修为不低,可自古以来很少有领兵之人修习精神功法的,因为人心多变,此时一番心情,或许下一时又是另一番心情了。而为将之人,必须心志坚韧,不能有丝毫的动摇,否则战意一旦乱了,后果不堪设想。因此,身为将官,修的就是至精至纯的心性,容不得受到外界点染。一旦修炼了精神功法,便难免对人心和人性去探求,如此一来,定然会乱了心志,弊大于利。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余渊思考了一下,最终才选择以神识探看赤那那边的情况。 他盘膝坐到了自己的床铺上,身心沉浸入意识海中,分出一缕神识,向赤那的帐篷延伸过去。神识所过之地,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幅动态的图像,便如同后世的监视器一样。只不过色彩是黑白的,细节也不太清晰。当那道神识进入帐篷后,余渊的神经顿时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神识缩成弹丸大小,悬浮在帐篷顶的最高处。神识反馈出来的影像中,正有三人在帐篷中交谈,一个是老将军赤那,而另外两个余渊并不认识,不过看起来好像在今天攻击北离关的冲锋队伍中看到过。看三人的态度似乎交谈的并不愉快。余渊这就纳闷了,正所谓军中帅最大,这两个将军如何敢和自己的上司叫板? 只听其中一人道,“赤那将军,今日攻城为何只令我二人部下冲锋,而你部军队按兵不动?莫非是有意为之?” “哈奇将军何出此言?你部主要是以步兵为主,他们不去架云梯,莫非还要骑兵去架云梯?”赤那侧目问道,脸上露出一副你是傻子吧,的表情。 “那我部率先冲锋老将军又作何解释?”旁边另一位将军开口助攻。 “哈林将军你这话问的就更奇怪了,你和哈奇将军从来作战都是兄弟配合上阵,而且一直都是协同作战,互有默契,这已经是此次出兵老夫手中最强的阵容了,不派你出马又有何人能当此重任?”赤那回道。 “呵呵,老将军真是讲得好道理啊!难道老将军没打算以此削弱少可汗的实力么?”哈林紧抓不放,竟然说出此等话来。余渊听得一愣,心中暗道,“原来这二人是少可汗阿布尔斯郎的人,听这话中之意,对赤那颇有微词,这岂不是说少布王庭大汗和少可汗之间出现了嫌隙?” “老夫不知哈林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赤那一脸的不解。 “哼,老将军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哈奇冷笑了一声道。 “二位将军,你们虽然是少可汗的心腹之人,可老夫也是这军中主帅,还请自重。你二人的意思老夫明白,我也告诉你们,老夫戎马半生,平乱草原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别把那些小心思用在老夫身上。我今天也将话说明白了,虽然可汗现在受制于少可汗,但他一日不传位便一日是这草原的共主。如今乌图鲁部叛乱,原本大汗是要我一人率军前来平叛的,是少可汗不放心大军由我统领,这才令你二人率部跟随,留下了我本部大部分兵马。你以为老夫愿意带你们么?还有,若不是你们今日进攻不力,手下贪生怕死,那阿拉坦如何敢率兵出城迎战,三王子又怎会亲自督战而被射伤?这些罪过老夫没有扣在你们的头上,你二人反倒来质问老夫,简直岂有此理。老夫帐下八百骑兵已经率先出阵,为我大军打了头阵,我军正是气势如虹,大好的形势竟毁于你二人之手,若是老夫帐下之人,此时早已经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了,还容你二人在此聒噪。若是识相,这便滚回自己的营盘,日后再战将功赎罪,若再敢造次,莫怪老夫不给少可汗面子。”赤那说罢,两道白眉倒立,面露怒色。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一身杀气一旦激发,别说哈奇哈林二人,便是余渊的神识也感到一阵冷厉。 “哼,是非曲直我二人自会向少可汗通报,咱们走着瞧。二弟我们走。”那哈奇也是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便是赤那将他们斩了,他二人也是没有办法,军中帅令最大,这事儿谁都知道。于是他扔下狠话,喊起哈林赶快溜走了。眼见二人转身离去,赤那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随即浮现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喃喃道,“希望此番部日的计策能够如愿,大汗,老兄弟眼下能帮你的就这些了。”自语完毕,他长叹了一声,眼中又涌上了一丝担忧。 余渊的神识也在这个时候悄悄的退了出去,虽然方才几个人说的话并不多,但余渊从中分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至少他和余长风此前的推测大方向还是对的。此番探听可谓是收获颇丰。首先探明了少布王庭果然是出了问题,少可汗阿布尔斯郎已经控制了可汗,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没有篡位,这个应该和部日固德出使沧海有关系。其次,余渊也搞清楚了,为何这场战役打的如此惨烈,这绝非是做戏,而是真打,不过却是赤那以乌图鲁部的刀来削弱少可汗的势力。最后,他也从中分析出来,这部日固德受伤应该是假的,定然是另有所图,想要蒙蔽阿布尔斯郎而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余渊神识很快便回到了意识海中,他简单整理了一下方才收集到的信息,写在纸上,令路拾来尽快找机会交给余长风,好早做准备。路拾来很快便回来了,原来路上正遇到来寻他们的柳千手。余长风也收到了部日固德受伤的消息,感觉有些蹊跷,想要到余渊这里来探听一下消息,正好两人路上相逢了。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吃过晚饭,余渊突然接到肖成功的通知,明日清晨,车队将离开大军,直奔王庭。因为部日固德的伤势在军中已经得不到最好的治疗,必须尽早赶回少部王庭进行治疗,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余渊心中暗道,“恐怕这也是部日固德的一步棋。”不过此时他也只能见机行事,并没有太好的主意。 次日清晨,余渊和路拾来早早起床,只见原少布使团的人马已经开始收拾帐篷和物资,准备启程了。那边沧海使团也是一阵异动,估计收到消息,也要跟着一同启程。很快,营中早饭完毕,两支车队便出了大营北门,一路向少布王庭行去。这一方方才是草原地界,景象与燕州城外又是不同。碧草辽远,看不到尽头,草茎也相对低矮,还不到人的膝盖高。更妙的是在草原上,因为牧民的行走,千百年来,已经形成了固定的路由。坚实得不亚于沧海国的官道。也正赶上肖成功等人归心似箭,这车速比在沧海国内快了一倍不止,一个上午便走出了好远。余渊从车中望去,只见天地间除了蔚蓝的天空便是碧绿的草地,那些牛羊如同星星一样散落在草地之上,白的,黄的,又像是盛开的花儿,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自由自在的粗放美。余渊忍不住念出来那首流传千古的“敕勒歌”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娜布其的马车,余渊情感勃发,吟诵的声音有些大了,正好被身后的娜布其听到。当这他刚刚念罢,身后便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歌声,仔细听歌词正是那首“敕勒歌”,只不过此刻从一个草原女子口中唱出来,顿时增加了一番域外韵味。别有一番情趣。余渊也是听得甚是享受。没想到这娜布其不但容貌羞花闭月,连嗓音也和容貌一样惊世骇俗。 这一天除了两次短暂的休息,车队一直在全速前进,这一日怕不是行出了将近百里。终于在太阳距离地平线还有一杆距离的时候,停在了一处小湖泊旁边。余渊和路拾来不需要搭建帐篷,他二人便信步向湖边走去。那小湖并不大,但美在水的清亮。此时晚霞倒影,如同水面上燃烧着一片火海。绿草、红日、蓝色的湖水。这景色只有梦中才能得见。以前只是听说某某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之下诗兴大发,余渊还不大相信,总以为是文人的矫情,可如今站在这童话般的美景当中,余渊这的想说,“啊……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 他沿着湖边,轻轻向前踱步,路拾来跟在身后,也不多言,主打一个陪伴。 “羲和御日入碧波,误将草海作汤河。凡夫有幸会神女,他乡亦是云梦泽。”余渊一字一句的吟诵道。他心性自然,不拘小节,此番见景色怡人,方才口占一诗,大概意思是说,羲和因为误将这草地当做了东方的汤谷,赶着太阳进入了碧波当中。若是自己这个凡夫俗子能够有幸,或许效仿楚怀王在云梦泽遇到瑶姬那样,和神女相识一番。其实这个就有点yy了。但那又怎样了,反正左右无人。路拾来也不会笑话自己。 可就在余渊吟诵罢了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余渊吓了一跳,方才有些失神,没有注意到这地方竟然还有让人,倒是令人见笑了。他回头一看,顿时呆在了那里。只见一道倩影正站在夕阳当中,金黄色的阳光将她优美的轮廓勾勒出一道金边,仿若仙女下凡一样。仔细看脸上,更是美若天仙,人间难遇的容颜。若不是余渊认得此人正是娜布其,他定然以为自己遇到了羲和显灵。 “让公主见笑了!”余渊定了定心神,上前几步拱手道。 “余公子才华横溢,只是这诗确实有些亵渎了仙子,你就不怕神仙怪罪?”娜布其调笑道。二人自从娜布其宴请余渊后,关系又拉近了不少,娜布其容貌恢复,性情似乎也变了,开朗了许多。 “倒是怕仙女不怪罪呢。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余渊笑道。 “哈哈哈哈,当真是色胆包天,美色近前,令人悍不畏死啊!”娜布其笑道。 “圣人说,食色性也!余某只不过是说出来了而已,有道是宁做真小人也不做伪君子,至少留个坦荡。” “余公子高论,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令公子鼓起色心,相伴在这湖边游览一番呢?” “余某求之不得。” 二人就这样轻轻松松而又自然而然的并肩走到了一处,身后哈斯老婆子远远的坠在后面,还有路拾来,这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很识趣儿的自己跑到湖边看水草去了。余渊有美女相伴,心情愉悦,也捡那些有趣的见闻,讲给娜布其听。虽然知道此女也不简单,但至少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单纯在游湖的女子而已。作为后世穿越者,余渊是个屌丝,可段子却没少听,捡那些素的讲了几个,其中夹杂几个半荤不素的,听得娜布其笑声阵阵,又面带羞涩,一会儿娇嗔,一会儿开怀。二人自得其乐,也算是最好的放松和休闲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湖水也变了脸,方才还似明媚的少女,此时太阳沉没下去,光线暗淡,它也变得黝黑暗淡,深沉的如同一个女巫。余渊心头一跳,他甚至感觉到湖中好像藏着某种危险。当下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催促娜布其道,“公主,天色不早了,还请回营地休息。” 娜布其也抬头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道,“好吧,下次再休息的时候,咱们再叙吧。”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营地那边走去。在他们离开不久,一丝月光投射到了湖面上,湖水无风而动,漾起一圈波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窥探着他们的背影一般。余渊没来由的心头一寒,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娜布其见状问道,“余公子在看什么?” 余渊道,“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总觉得湖水里面有东西!” 娜布其闻言笑道,“不是羲和吧?” 余渊也笑道,“即便是羲和相约余某也不会赴约了。” “那是为何?”娜布其问道。 “那羲和怎比得上公主呢?”余渊这话说的就有些暧昧了。没办法,性格使然。 “信口开河,也不怕神仙怪罪。不和你聊了……”娜布其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跑向了自己的帐篷。只留下余渊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发呆。怎的自己遇到的女子都是这样的极品?莫不是老天爷要拿美色来考验自己,“我可经不起考验的!”余渊自言自语道。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四面楚歌 月色怡人,余渊躺在帐篷中从帐篷顶上留下的空隙中向天空中望去,只见一轮明月高挂。这个时代没有了环境污染,夜空中更是月朗星稀。而且不知道这个世界中的月亮是不是离地面更近一些,比起后世的月亮来,更大,更圆。眼见着此时的月亮即将成为一个圆盘,余渊这才恍悟,今日已经是十四了,难怪月亮如此明亮圆润。也不知道南海那边怎么样了?当真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脑子里一会儿晃过燕鲛的影子,一会儿又是马宣若,一忽儿又是月望北和月向北,甚至还会想到月影,他也是奇怪,自己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种马体质?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猛然间他听到从小湖的方向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节奏并不快,但数量却不少。听起来不像是士兵的脚步。因为士兵的脚步是有节奏的,不会如此散乱。好像还是一群疲惫的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营地这边走来。余渊纳闷,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想要站起来出去看看,转念一想,这里是营盘,有巡逻的士兵。还有护卫军军在,听这些脚步声的主人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这些人足以应付了,自己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于是再次躺下,闭上眼睛,只是用耳朵去听外面的情况。 果然,那些脚步就是奔着他们营地而来的。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这边营盘之中的守卫也发现了异状。由于此刻已经进入了少布境内 ,而且远离了少布和北离关战场,少布使团和沧海使团又恢复了互不交融,各自为营的安营方式。此刻少布使团恰好在沧海营盘的正北方,首当首当其冲面向来敌。只听的营盘北方传来人声,虽然听不真切,但大约也能够猜的出来,定然是在问来人的身份,或者还要阻止来人继续前行。不过余渊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好像对方并没有回答。非但如此,连步伐都没有停下来。依旧向营盘内推进。随即营盘内的喊声越来越大,间或着惨叫声。令人奇怪的是还有恐惧的喊声。余渊这就弄不懂了,这些使团的护卫,不敢说是万里挑一的精英,那也得是草原上身经百战的精锐了,即便是对方再强,也不至于如此啊。他仔细听了一下,喊声虽然混乱,但还是能够分辨出来几个关键的词语。“长生天保佑”“先祖救命”“怪物”…… 听到这些喊声余渊脑袋里面突然闪过一个猜测——莫非是那潭湖水中有什么怪物。想到这里,他一个翻身起身,便向帐篷外面摸了过去。身后传来路拾来的声音,“二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他也被外面的声音惊醒了,此刻见余渊要行动,连忙喊住他。 “外面有情况,我去看一下,你待在帐篷里不要出去,我去去就回。”此刻外面声音越来越混乱,那些脚步声又往前推了一段距离,看样子守卫的士兵并没有阻挡住他们前行的脚步。余渊交代完毕,一个闪身冲出了帐篷。此刻,整个营盘也都发现了异常,不少士兵已经拿着武器冲出了帐篷,向营盘北方奔了过去。余渊也随着人群跟了过去。 天空中月亮分外清明,将大地照的一片雪亮,虽然不似白日那样光明,却不影响视物。冲了一段距离后, 余渊终于看清楚了前面的情况。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来犯的果然不是人类!难怪这些草原士兵如此恐慌了。只见在营盘北方,摇摇晃晃的行进来一群人形的怪物。距离太远倒是看不清样貌,可那动作虽然缓慢确实和人类无二。可那些东西的身高和外表就有些变态了,每一个都是体型巨大,仿佛大胖子一样。身材也甚是高大,草原上士兵已经算是魁梧了,目测一下身高大约也都在一米八左右。可相比来犯的敌人却如同顽童一样。那些东西身高竟然都在两米往上,甚至还有更高的。摇摇晃晃的向前推进,仿佛一排小山迎面而来。这份压迫感也令人胆寒。 余渊又往前靠近了一段距离,定睛观看,这才发现,这些东西确实不是人类。此刻他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些敌人的面孔。只见那些怪物无一例外,都是瞳孔泛白,如同死鱼眼一样。绝非活物。而且面目浮肿,五官已经移位,好像是一幅被水泡过的白描人像一样。说不出的诡异。余渊突然想起来,当年鹤壁之解剖的一具被淹死之人的尸体。当时那尸体的外表和眼前这些怪物几乎是一模一样。这些东西根本不是胖成这样的,而是出现了巨人观。体内怕不是已经被腐败的气体充满了,若是此刻爆炸开来,估计和毒气弹叠加碎片地雷的效果差不多。而且眼见这些诡异的东西,成群结队,也不知道是有人背后操纵还是自己等人倒霉遇到了。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针对它们行动缓慢的缺点,迅速撤退。就是不知道肖成功如何处理了!左右自己只不过是个看客,死的又不是沧海人,余渊索性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远远的打起了酱油。 而此刻,肖成功领着人却正在最北方,拦截这些怪物。肖成功在草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这些怪物不但数量众多,最可怕的是竟然刀枪不入。那些士兵的枪尖刺到他们的身上,如同扎在棉花中一样。看似枪尖已经进去了,可这边拔出来后才发现,连皮都没有刺破,其外表比牛皮做的铠甲还要坚韧。更离谱的是刀子砍在上面,也是软绵绵的,竟然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几乎免疫全部物理攻击。完全不能阻挡它们前进的脚步。唯一有效的是重型兵器,只有受到钝器重击后,它们才会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可随即便又恢复如常,继续前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令这些草原士兵更加胆寒的是,这些东西的进攻手段完全如同野兽一样,力大无比,血腥无比,残忍无比。那些躲闪不及,被它们近身抓住的士兵,不是被对方如同纸片一样撕成两片,便是被对方抓在手中,如同啃骨头一样,不管哪是哪,大口饕餮啃食起来。若是一口被咬断了气还好。那些被啃食身体的士兵,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挣扎也挣扎不脱,手中的刀剑更是无法伤害到对方,只能无助的发出痛苦的哀嚎,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惨嚎之声响彻草原。而这种惨叫声,加上那些怪物一张张苍白的,变形的,染着鲜血的,挂着碎肉的脸,更形成了一幅人间地狱图。这些怪物仿若从十八层地府爬上来的恶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饶是那些草原上的士兵身经百战,杀人如麻,此刻也心惊胆寒,如堕深渊。有些胆小的已经吓的双腿不听使唤,屎尿尽流,如同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任凭那些怪物采食。整片营地仿佛变成了这些怪物的自助餐馆。血肉横飞,惨叫不断,若阿鼻地狱一般。饶是肖成功见多识广也是头皮发麻。 此刻额日德木图也冲杀到了肖成功跟前,他喘着粗气道,“肖先生,赶快后撤,赶快后撤,这些东西惹不起,它们是长生天的弃子,快撤退,千万不要被它们包围了。”声音里透着紧急。 “老木图,你认得这些东西?”肖成功赶忙问道。 “我也是年幼的时候听说过,没想到真有这东西。”额日德木图不愧是少布王庭中的蒙师,对草原上的传说典故,如数家珍。虽然此刻情况紧急,但他也知道,若不说清楚,以肖成功的性格是绝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当下简略的将这东西的来历说了一遍。话说这些东西的前身就是草原上的走僵。那些走僵误入水潭后,被水潭中的阴气滋养,便不再出来,在水中修炼,只有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及前后两天才会从水中出来猎食。此物原本是走僵所化,身体皮囊坚韧,刀枪不入。再加上水中阴气的滋养,体内器官腐烂,形成气体,身形又变得如同巨人观尸体一样庞大,除了行动缓慢一点,几乎没有任何弱点。人类遇到这种东西,除了逃跑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东西虽然已经脱离了走僵的层次,但却保留了走僵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缺点,天亮前必须回道水中,否则被阳光一照,便会化作一滩腐水,只留下一张坚韧的人皮。只有在享用了足够的血食后,这东西方才能够极阴生阳,变成火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个和汉人所说的旱魃差不多。而火僵也彻底摆脱了走僵和水僵的束缚,不再惧怕阳光,也不再需要依靠水的阴气滋养,更可怕的是此时的僵尸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灵智,行动和常人几乎无异。若是机缘巧合,这火僵再吸食足够的血食,在经历刀兵之劫便能化作金僵,最后经历雷劫,借天雷斩除身上的杀孽和血腥之气,便能够重新生出肉身,成为木僵。这木僵与人类修行者一样,体内自成世界,生机不断,能够修炼出属于自己的力量,此刻即便是成为神也不过为过了。只不过额日德木图的祖辈世代口口相传,最多也就是见过那水僵化作的人皮而已,至于其他几种僵尸也就是听过而已。额日德木图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能够见到水僵,此刻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听完了额日德木图的简短介绍,肖成功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开口问道,“老木图,你祖上可曾说过,这水僵是成群结队的么?” 额日德木图闻听露出一脸的苦笑,“肖先生,你这不是开玩笑么?走僵已经是罕有人见了,这水僵更是少见,不过先祖也说过,这水僵因为是走僵误入深水而成,所以若是有常年不干的深水,千百年日积月累之下,倒也有可能出现几只水僵成群的情况。可眼下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老汉我怀疑,这是有人在暗中既炼水僵大军!” 肖成功听额日德木图如此说,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的水僵队伍,果然发现这些水僵身上所穿的衣物,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还是依稀能够看出来,大概是近百年的草原衣着风格。按理来说,如此多的水僵,想要自然形成,没有上万年的时光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这老木图的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些水僵是有人故意豢养的。可即便是猜到了这些依旧没有用,对如何退敌没有一点帮助。好在他在询问额日德木图的时候已经安排下去,令队伍放弃一切辎重,轻装向西方撤退了。与此同时,他也派出一名士兵前去通知余长风,告诉他北方敌袭,少布使团不敌,溃退西方。让他们也随着尽快撤退。 这一手足见肖成功处事阴损、老到。他没有往沧海使团所在的南方撤退的原因,是他根本不想就这样便宜了沧海使团。若是他引大军南退,沧海使团定然会打听具体情况,到那个时候,余长风必然会和他一起撤退,岂不是一点损失都没有?他肖成功白白给人家当了肉盾。所以他才会引军轻装西撤,凭借速度摆脱水僵,那些水僵追不上他们,自然会去攻击沧海使团。借此他也想试探一下对方那些神威军的实力,顺便削弱一下对方的力量。至于派人前去通知,不过是免责而已,这时候去通知,除非余长风早就打算撤退,否则根本来不及。而且对方也不会轻易相信他派去报信之人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列阵迎敌,结果可想而知。反正我给你们报信了,你们自己不退可不是肖某的问题。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阴笑。 少布使团的护卫当真是草原上的精英,在经历了初遇水僵的慌乱后,迅速稳定了下来,按照肖成功的指示,放弃一切辎重,向西方撤退而去。肖成功这边也护送着部日固德和娜布其的车驾一路随着撤退。眼见着那些水僵身影越来越远,肖成功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方才真的是好险。那些来袭的水僵怕不是有二百只左右,若是真的让其杀进营盘深处,自己等人怕是想退都退不出来了。随即他侧耳倾听,在南方沧海使团的营盘方向果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看来这些怪物已经转移目标了。心中更是一松。 恰在此时,在车队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肖成功一愣,这又是什么情况?刚想驱策胯下白狼前去查探,一名士兵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他的面前,惊恐的道,“肖,肖,肖先生,不好了,前面也有那怪物!” “你说什么?”肖成功心中一凛,怎么会这样。随即他听见车队两侧也隐约出现了脚步声,那节奏正是水僵拖沓的步伐。暗道一声,“坏了!”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月夜生变 肖成功这声“坏了”是他明白了,这些水僵不再是无组织的凭借本能猎食的怪物,而是懂得协作捕猎,具有了一定的灵识,甚至会配合起来围猎的一个团体了。这样的水僵怕是更难对付了。此刻他要么选择硬拼突围,要么选择回去和沧海使团共同御敌,拖到天亮。肖成功抬头看了看天色,此刻大约是二更左右的时辰,草原上天光放亮的比较早,两支队伍合起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举目看了一下四周,黑压压的也不知道夜色中藏着多少水僵,但能够将他们围起来,至少也要上千队伍,若是强行突围,自己手下这些人怕是一半以上都要留在这里了。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向沧海使团靠拢。” 随即又喊来一名士兵道,你先一步去沧海使团报信,“就说敌人已经将四方包围,突围不出去了,少布使团请求和余大人联手防御。” 那士兵领命策马而去,这边肖成功也指挥手下的士兵且战且退。终于熬到了沧海使团的侧营。只见营前拒马已经挪开,露出了一条可容四匹马并排通过的通道。肖成功明白余长风那边定然也是知道了这水僵的厉害,所以这才放自己进营共同应对。少布使团如流水一样涌入沧海大营,随即有神威军将拒马摆好。身后那凌乱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肖成功只见一名身穿金黄色盔甲的年轻将领大踏步迎了上来。此人肖成功倒是认的,那是沧海使团此行的护卫长,神威军的领军周大邑。于是上前搭话,“多谢周将军接应。不知余大人此刻在何处?” 周大邑拱手道,“肖先生,余大人正在北门指挥,安排末将前来接引先生。” “有劳将军,对手并非人类,此时我等已经被包围,唯有共同御敌,拖到日出天明,待其退去方有一线生机。请将军为我少布划一片防守区域。”这肖成功当真是杀伐果断,三言两语便将形势和态度讲明白了。 “既然肖先生如此坦诚,末将也不啰嗦,这西营门便交给先生了。”周大邑说罢,带领队伍向北门而去。这便肖成功连忙安排人马,一部分驻守方才沧海军撤下来的阵营,另一方面,也将马车围成一圈,将妇孺和文职官员护住。自己则亲自上阵督战。此刻余渊也和路拾来混进了马车围着的圈子里。方才余渊在肖成功下令轻装西退的时候便先一步回到了帐篷,与路拾来汇合在一处。他原本还想给余长风送个信儿,但看肖成功已经派人去送信了,也就放下心来。眼前这些水僵虽然可怕,但不管是余长风还是龙潇月的身手都足以自保有余,因此他便随波逐流,跟着肖成功他们往西退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沧海使团的队伍中。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躲在自己的马车中,心中也是万分的忐忑,这水僵来势汹汹,而且隐约之间背后似乎还有一股力量在指挥,否则怎会形成合围之势,可这背后的黑手是谁呢? 营盘之外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而且时不时的还传来惨叫声,那些水僵已经来到了营盘门外,开始攻营了。战况越来越激烈,余渊敏锐的感觉到那些水僵距离自己等人已经不远了。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要攻破营盘了。如果说初遇水僵的时候,余渊还有信心能够逃出生天,此刻他自己心中也没底了,这东西若是一二百还好对付,大不了依靠速度还能够将其摆脱。可看眼前的情况,怕不是要上千之多,即便是此刻他修为已经超越了玄元,达到了另一个境界,依旧不敢说自己就有能够全身而退的把握。上千个力大无比、刀枪不入的水僵聚集在一处,不亚于一台活动的绞肉机,就算是超阶高手掉了进去,也得落个半死。 就在余渊盘算着如何脱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喊,“撤——往后撤——”那声音的主人竟然是肖成功,余渊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肖成功骑在他的白狼之上,已经没有了方才气定神闲的样子,虽然没有受伤,可也是头发有些散乱,衣衫不整,看起来和那些水僵已经交过手了,而且并没有讨到太多的便宜。在他的呼喊之下,那些草原士兵,开始一波接一波的往中军的方向撤退了过去。余渊举目看去不仅西门如此,剩下四方的军队也都有规律的向中军方向收拢。他当即明白了,这是第一道防线已经守不住了,周大邑打算紧缩阵营,有点握起拳头打人的意思。通过密集防守,增强阵营的防御力。 被马车围起来的草原文职官员和妇孺也都弃了马车向后步行而去。毕竟紧缩防守,没有那么多的空间容纳马车。恰在此时,从正北方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随即,那些水僵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对着众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那些士兵本来就已经乏了,不耐久战,此消彼长之下,竟然让那些水僵突破了防线。三五只水僵越过士兵组成的防线,直接扑入了人群当中。只听一声怒喝,一只水僵被踢飞出去一丈多远,出手的竟然是哈斯,没想到这老婆子干瘪的小身板中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可惜对手是水僵,那怪物从地上一滚,又晃晃荡荡的爬起来,冲了过来,竟然一点伤都没受。此时,那些士兵已经是自顾不暇,谁也没有能力前来协助。而这一群人中,除了哈斯以外,剩下的都没有武功在身。娜布其修炼的是精神功法,对于这些没有神志的水僵来说,施展精神功法,不亚于同瞎子抛媚眼,一毛钱用处都没有。正好应了那句话了,你想要我的脑子么?休想,因为我根本没有脑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几只水僵在这一群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当中,如鱼得水,就好像是猛虎入了羊群一样。肖成功等高手此刻正护着拉住部日固德的马车,也是分身无暇。眼见着一只水僵扑向了娜布其,这女子哪里见过如此场景,竟然吓呆了,闪躲都忘记了。天使般的容貌和那浮肿的变了形状的脸,眼见着就要重合在一处。娜布其知道,对方绝不是想要给他一个热吻。那张开的大口之中,还留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肉。此刻她自然是没心思考虑对方怎的不刷牙。只是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声。那声音尖锐的如同匕首一样,将空气划开。然后,她竟然意外的听到噗的一声,如同刀入败革的声响。面前的水僵身形随之一滞,然后一条黑影从水僵的身后闪出来,一把将她搂住,就这么水灵灵的扑倒在地上。然后是嘭的一声巨响。空气中顿时散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就像夏日里死去多日的羊尸的味道,令人作呕。她刚要喊出声,嘴巴竟然被对方堵住了。那东西湿湿的,软软的,随即她才反应过来,那竟然是对方的嘴巴。更可恶的是这嘴巴将她的口鼻全都堵住了,甚至连呼吸都不能呼吸。虽然再也闻不到那腐臭的味道,可这种感觉同样难受。情急之下,她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了那张臭嘴之上,随后便听到一声惨叫,自己的口鼻终于恢复了自由。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股腐臭的味道再次传来,她的头脑一阵眩晕,错过压在他身上那人的肩头她看到,方才扑向自己的那只水僵,如同撑破的羊皮筏子一样,就剩下一张残破不堪的人皮落在地上,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绿色的如同烟雾的东西,在月光下透着一种诡异的朦胧。被那绿色烟雾笼罩下的人,一个个或是捂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什么东西抠出来;或是用手在脸上手臂上身上不停的抓挠,随着他们的动作,一条条血肉被指甲带了下来,伤口迅速的腐烂,这些人也渐渐的不成人形,慢慢的倒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抽搐。她此刻方才隐约觉得,自己仿佛是错怪了扑在自己身上的人,他好像是在救自己,可此刻已经晚了,她的意识开始飘忽,觉得从骨头里传出来一阵瘙痒,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挠。喉咙中也仿佛塞了什么东西,喘不过气来。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在最后闭上的那一刹那她看清了压在她身上的人,竟然是那个沧海的余小渊!随即她的意识一阵模糊,仿佛被吸入了无底的深渊。 伏在她身上的确实是余渊,虽然不是同一个阵营之人,但余渊无论如何也看不得如此美丽的女子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因此,他以指化枪,运足了十成的暴风气,点在了那头袭击娜布其水僵的后脑之上。方一入手,他便心头一惊,以他的手段,十成功力竟然没有将那头皮点破,只是随着气劲凹了进去。也幸亏他此刻的修为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在指力将尽的时候,又将体内剩余的两分劲气加注了进去,这才勉强破开了对方皮囊。随着皮囊的破裂,那水僵体内的腐败毒气也便散发了出来,余渊是百毒不侵,可他知道娜布其不行啊,正所谓救人救到底,他连忙抢前一步,将娜布其护在身下。怎奈那两只手都护着娜布其,想要掩住她的口鼻已经没有空余了。只能事急从权,勉为其难的也用上了嘴巴,没想到竟然对方咬了一口。最后功亏一篑。 眼见着娜布其双目紧闭,余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翻身就要起来,给娜布其诊脉。就在这时娜布其的眼睛再次睁开,余渊连忙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有事!小子真有你的,我拦不住它了,你来吧!”说罢娜布其的眼睛再次闭上。 余渊一愣,说话的分明不是娜布其,应该是住在她意识海中的,那个为她恢复容貌的女子。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拦不住谁了?莫非……还没等余渊想明白,娜布其的眼睛再一次睁开,和余渊近距离来了一个对视。余渊吓得连忙松开了手臂,一个灵巧的翻身,如畏蛇蝎一样和娜布其拉开了距离。只见此刻的娜布其,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丝毫不带亮光的那种乌黑。仿佛两个黑洞,吞噬一切光芒。 就在余渊跳开的那一瞬间,娜布其也灵巧的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看身手和方才判若两人。只见她先是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脚,随即发出一声仰天长笑,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会发出如此粗放的笑声。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人血脉贲张,从心底生出杀戮嗜血的欲望。原本已经有些畏惧的士兵,此刻竟然悍不畏死,向那些水僵扑了过去。即便是身体被水僵抓住,甚至脖子还在对方的口中,依旧挥动着手中的刀剑,往水僵身上砍去。直到刀剑崩断。那些水僵也是,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放手杀戮。方才它们抓住人后,便大快朵颐,仿佛是饿死鬼一般,这也给其他人留下了逃命的机会。可此刻,闻听了那笑声后,它们竟然完全变成了杀戮的机器,只是为杀而杀,只是为了流血而流血,一时之间那些草原士兵即便是发狂依旧有些招架不住。 就连余渊本人,在听了那笑声后,也是血脉贲张,有一种想要弄死谁的渴望。不过很快他便将这念头清除掉了。他明白此刻占据娜布其肉身的应该是她意识海中那个牛头怪物了。余渊猜的没错,此时肆虐的正是那牛头怪物。原本每月到了月圆之夜,它才能现身,寻得一线机会控制娜布其的肉身。这也是娜布其每个月圆之夜都要发狂的原因所在。好在另一个住在娜布其意识海中的女子,能够起到牵制作用,在配合肖成功的修为,还能够将其勉强压制下去。而如今明日才是月圆,本来它还要等一夜的。可恰好那意识海中的女子,为娜布其恢复容貌,消耗了一部分能量,同时再经过这水僵体内的腐败之气滋养,这家伙竟然提前突破桎梏,占据了娜布其的肉身。 此刻,他一声狂笑,恰是最高等的巫术。能够将任何生物的体内最嗜血的一面激发出来。他想通过这种手段,鼓动士兵和那些水僵伙拼, 他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水僵体内的腐败之气。对于别人来说那是毒药,对于他来说则是大补之物。对他的实力提升,最是有好处。可一番打斗下来,他不由得失望了,这些士兵虽然被激发了血性,可惜依旧不是那些水僵的对手,连一个都没有打爆。却实令人失望,还得他亲自出手。 喜欢鱼龙舞请大家收藏:()鱼龙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浪里个狼 只见他倩影一晃,便冲入了水僵群中。说实话娜布其的身材绝对是一流的,若是平日余渊定然看的流下口水,可此时想到这副躯壳中,藏着的是一个丑陋的东西,余渊顿时兴趣缺缺。他不过那毕竟是娜布其的躯壳,余渊还真怕受伤了,也只能随后跟上一步,随时准备保护她。 第200章 万夫莫敌 “你们,也不错!”娜布其咧开嘴巴,看着两个使团的人马笑道。 第201章 大战牛头人 眼见着就是火星撞地球的一次碰撞,即将发生。余渊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激烈的战斗场面。也不由看的一阵热血沸腾。当真男人都是战争生物。恰在此时,就听得另一边神威军中又传出了一声口令,“风——”紧接着又是三声短促的鼓声,队伍中再次发出“风,风,风”整齐的呼喊声。又是一片箭矢,破空而起,这一次却并不是攻击那黑雾形成的牛头,而是攻击天上一团黑色的云烟团。余渊也忍不住抬头看去,顿时暗自给周大邑挑了一个大拇指。此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心思缜密却更胜一筹。若单论领兵作战,恐怕自己不是对手。 原来,这时光天色已经大亮,只不过众人头上被黑雾笼罩,如同阴天一样,可周围的景色已经能够看得清楚了。余渊借着远处的天光看到,这黑雾形成的牛头虽然在空中翻飞矫健灵活,在身后却被一股淡淡的如同缸口粗细的烟雾牵引着。那道烟雾比形成牛头的烟雾要淡许多,被乌黑色的天空笼罩着,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而这烟雾一段连在牛头之上,另一端却连接着天空中一团乌黑色的烟团之中。此刻周大邑指挥手下的弓箭手,正是朝那团云雾攻击。 只见那些箭矢如同飞蝗一样,射入那团乌黑的 云雾当中,竟然就这么没入里面,悄无声息了,如同射入了另一个时空一样,一根都没有掉下来。而此刻那黑雾形成的牛头,也随之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一阵颤抖,转头恶狠狠的看向了周大邑这边。陡然升高,张开大口,直奔神威军这边冲了过来,想必是真的被打疼了。周大邑眼见着牛头飞来,并不慌张,喊道,“山”。随着这一声令下,只听阵中,一连串的快节奏的鼓点响起来。咚咚咚,咚咚咚,一声快似一声,敲得人血脉贲张。那些神威军也连声喊道,“山,山,山”三个“山”字喊完,只见阵型紧缩,盾牌紧扣在一起,长枪在盾牌缝隙间突出,三百神威军,化身为一只巨大的刺猬,缩成一团。那烟雾形成的牛头想要吞噬掉正面的一排士兵,却破不开一环扣一环,已经连成一个整体的盾牌阵。那巨大的嘴巴,比起这一团三百士兵形成的刺球来说,还是小了太多。既吞不下去,又咬不动,只能无功而返。随即退出去大概十几丈的距离,猛然膨胀起来,竟然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大了一倍。此番若是冲下来,至少能够将八方金池阵的一角吞掉。 余渊也暗自为周大邑担心起来,这阵法要是缺了一角,也就算是破了。正在此时,周大邑又是一声令下,“雷”,随着也这声命令,阵中响起重重的鼓声,一声一顿,如同雷霆。随着鼓点,神威军的兵士也沉声喊道,“雷、雷、雷”,在怒吼声中,原本紧缩的阵型呼啦一声向外扩张,整个阵型也是大了一圈,只不过外部依旧是枪盾组合,而内部的弓箭手则露了出来,一个个拉圆了弓弦,猛然喊道,“风,风,风”三声短促的呼喊,三箭接连射了出去,目标正是天空中那团连接着牛头的云雾。三箭过后,只见那牛头一阵颤抖,仿佛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一样,连形态也淡了不少。 随即也顾不得继续进攻神威军,一个转身飞向了天空中那团云雾,直接便钻了进去。神威军见状,在下方齐声喊道,“破!”这一声可谓是威震八方,震撼人心,听得肖成功也是心头一震。若是沧海国的军队都是如此这般,少布危矣!这种战斗力和执行力,即便是少布王帐护卫队也是望尘莫及。不是单兵实力相差,而是整体战斗力和协调性差的太多。这些神威军单个拿出来未必比自己身边这些护卫强多少,可聚集在一起,自己就算有一千精锐在手,也没有半分胜算。这还只是见识了对方的一个阵势,这种阵势还不知道有多少。此番若有机会,决不能让这支队伍和那个领军的周大邑活着回沧海。周大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救下的人,竟然开始惦记他的脑袋了。就在这时,只听远处的娜布其口中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紧接着仰天抬头,一股黑气从她口中喷了出来,直上云霄。肖成功没来由的心中又是一凛,不知道还有什么变故发生。 只见那股黑气直通牛头隐身的云雾,虽然相比之下细了很多很多,完全不成比例,可那浓郁程度却比其黑了不知道多少倍。如同一道漆黑的墨线,将天地连在一起。眼见着那团黑云渐渐的改变形状,先是扯出来一个比方才小了不少的牛头,随后竟然长出了手臂和上身。余渊暗叫一声不好,这会儿他看明白了这是娜布其将方才吸收的水僵的腐气都反馈给了天空中这个邪恶的玩意,助它成型,从刚才这个战斗状态来看,若是这东西以完整的形态出来,在场众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的。别看神威军那样牛逼,深知兵法和阵法的余渊已经看明白了,这八方金池阵的威力也就这样了,不外乎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种变化,而其中天地两种变化又因为兵力不足无法发挥出来,其余六种变化中水火两种变化需要特殊物品的加持,眼下周大邑手中定然没有,所以也是摆设。剩下的风雷山泽四种变化,已经用了三种,最后一种泽变,是如沼泽一样困住对手,打拖延战,通过士兵的快速运动,形成一种大车轮战的状态,拖垮对手。很明显,根本不适用当下。说白了,神威军现在看起来威风八面的,岂不知已经是黔驴技穷了。若是天空中这东西,化成牛头人的形态,其战斗力定然翻倍的提升。当时在南海和初儿对战的时候余渊已经领教过了,那牛头人战斗力的变态,至今还令他心有余悸。于是他对着肖成功喊道,“肖先生,千万不要让它成型,射他,射他啊!” 肖成功也是深以为然,当即下令手下士兵乱箭齐发,直奔太空中还没成型的牛头人而去。神威军这边也随之又是一波箭雨,可惜此刻那牛头人的上半身已经成型,长出了手臂,只见他双臂划了一个浑圆的圈子,顿时天空中狂风席卷,那些射向他的所有箭矢都失去了准头,有的力尽掉落下来,有的则直接被狂风扭断、震碎。周大邑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自己能够连续两次伤到这怪物,当真是侥幸之至,若是它有了防备岂能令自己如愿。就在箭雨无效,跌落一地的时候,那天空中的云雾已经完全化作了一个牛头人的形态。看起来是比方才单个牛头的体量小了不少,也就三米开外的样子,但却更加凝实了。身上的细节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这牛头人上身赤裸,肌肉爆突,甚至连上面凸起来的如同蚯蚓一样的青筋形状都看得出来。浑身肌肤黑的放亮,比甘果小哥还要黑上几个色度,其中蕴含的力量似乎随时都要炸裂开来。下半身围着一条云雾形成的兽皮一样的东西,总之将要害部位挡住了,否则还不知道会让多少男人自卑。露出来的小腿以下,竟然是牛蹄子的形状。这也是余渊第一次看到牛头人的双脚。他始终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牛头人身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还长着牛蹄子。这牛头人成型后,仿佛也因为太过凝实,无法在空中停留,直接向着地面坠落下来。嘭的一声落到地面,将草地砸出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坑,由此也可见其凝实程度,其重量已经不输于血肉之躯了。 这牛头人落地后,双臂高举,发出一声长长的沉闷的牛吼之声,仿佛是伸了一个懒腰一样。随即,它扭头看了一眼神威军布阵的方向。周大邑赶忙一声“山”字令下,队伍重新紧缩,形成了最强的防守状态。此刻已经成型的牛头人,不但能够发出声音,而且似乎还多了许多人类的情感。只见它犹豫了一下,目光中杀机一闪而过,随即又转向了少布阵营这边。看来它还是决定先挑软柿子捏。肖成功心中不由一阵叫苦。如今阵型已破,军士已经丧失了战斗的勇气,此刻牛头人若是冲上来,这些士兵只有送死的份了。而这些士兵的背后,则是拉着部日固德的车驾,这场面也不容他有任何的退缩。为今之计,只能激发这些士兵的战意,奋起余勇,再加上神威军的配合,或许能够顶住这怪物的袭击。 想到这里,只见他提剑前行几步,以剑为指,朝着那牛头人怒喝一声,“杀!” 随着这声怒吼,人也化作一道白光,直奔对方攻去。他明白,如今只有自己身先士卒,先去玩命,才能将低落到低谷的士气重新振奋起来。那牛头人见他攻来,当即也摆出了迎战的架势,迎面就是一拳攻了出去,只听一阵破风之声,地面上的草连根拔起,如同一道旋风,若水缸粗细,冲向了肖成功。 肖成功不敢硬接,身形一晃,躲开了拳风。避开锋芒,随后又是一个反身斜刺,再向牛头人的肋下一剑刺了过去。此刻二人距离已经拉近,变成了贴身战。那肖成功的速度极快,牛头人仿佛被一团白光围住,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剑。少布阵营这一边看的是热血沸腾,高声呐喊,为肖成功助威,甚至有些士兵已经握紧了兵器,随时准备上前战斗,低落的战意再次被燃烧起来。而在后面的余渊却看的清楚,这场面看起来热闹非凡,其实不过是肖成功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依靠迅捷的身法,绕着牛头怪飞快的攻击,这些攻击因为速度太快,点到为止,根本连对方的皮都没有破开,妄自浪费力气而已,也就落得个场面好看了。那牛头人连防御都懒得防御,就站在那里给肖成功当靶子。只等对方力气用尽,速度慢下来,再还击。 因此,从攻击那一刻起,肖成功若是没有其他的后手,就已经注定是个失败的结局了,只不过看肖成功能够坚持多久而已。余渊也知道,此刻肖成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论实力,他根本不是牛头怪的对手,今天的一线生机,就落在了全体将士能够同仇敌忾,敢于拼命与牛头人一搏之上了。若余渊是肖成功,在一番振奋士气后,定然会迅速后退,指挥军队冲锋,以势破力。可关键在于如今肖成功和牛头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局,二者的气机相互牵引,也就是说牛头人的气机已经锁定了肖成功,只要他的气机有一个疏漏,必然会被牛头人所乘,以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等待肖成功的非死即伤。此刻肖成功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士兵的战意已经被激发到了极点,现在若是他能脱身战局,再挥军直上,这计划方才成全功,否则,前半场就算是白费力气。余渊也在考虑,肖成功将依靠什么方式脱身。 就在这时,肖成功突然一声怒喝,身形反而加快了几分,远远看去,甚至已经看不清人影,只看到一团白光。余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明白此刻战场定然要发生变化,否则肖成功不会改变战斗的节奏,如此浪费体力。果然,肖成功这波快攻,剑剑不离牛头人的面门,倒是令它不得不抬起手来,将剑光遮挡住。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少布阵营后方突然飞掠过一条白影,快的如一道白光,直奔牛头人而去。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白光已经直接撞到了牛头人身上。那牛头人因为刚才抬手遮挡面门,视线受阻,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道白光,胸口被撞了个正着。身形也随之飞出。它那庞大的身体足有三米多高,如同一道城墙一般,此刻倒飞出去,也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气势惊人。能够将其撞飞的东西,想来力道也是不小。 那道白光在撞飞了牛头人后,也被反弹的力量震得倒飞回来,恰好落在肖成功身边。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肖成功一直以来胯下乘坐的那条白狼。没想到此物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肖成功也借此机会摆脱了牛头人的气机锁定,反身上狼,手中挥剑一声大喝“杀”随即冲了上去。身后那些少布士兵,早就看的热血沸腾,他们自然不知道肖成功方才只是得势不得分的一番表演,再加上那白狼以无心算有心,撞飞了牛头人,还以为自己一方占尽了上风,此刻冲上前去便能够将牛头人一举消灭。随着肖成功的喊声,人群中也爆发出震撼人心的“杀”“杀”“杀”的喊杀之声。刀枪齐举,直奔牛头人而去。 第202章 绝望的味道 面对冲上来的这些士兵,那牛头人一声怒吼,方才被白狼撞了一下,虽然伤害不大可侮辱性极强,顿时引发了他胸中的戾气,随着一声怒吼,身上竟然冒出丝丝黑烟,如同蒸汽一般。脚下发力,竟然迎着冲锋而来的少布军队,硬刚了上去。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方才引动攻击的肖成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后到了冲锋队伍的中间,避开了牛头人的锋芒。此时那那牛头人已经和少布军队融到了一起,战意激昂的少布士兵,悍不畏死的冲将上去,无数刀剑砍向了那牛头人的身上,却都被那些散发在它体外的黑气拦住,那些黑气,如同一件活的铠甲一样,360度无死角的将牛头人的本体防护住,使它无视少布军队的物理攻击。 非但如此,更有些黑气化作丝线状,直接刺入那些少布士兵的眼睛和口鼻中,很快那些被刺中的士兵便浑身颤抖,变成干尸,全身血肉精华,化成一股股能量随着那些黑气凝成的细丝,传到牛头人的身体中,只见它的体型越战越是高大魁梧。肖成功见状,也顾不得面子了,当即对着沧海使团这边喊道,“周将军还不出手,等待何时?”语气中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淡定。 周大邑已经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势,那牛头人是越战越勇,完全是以战养战,若是任其将少布军团杀戮殆尽,那么神威军将直接面对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莫不如此刻趁其还没有壮大起来,借少布军队作为垫背,联手将其灭掉。他不出手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想要坐收渔利,而是一直在思索,如何制敌,只是没有想到好办法而已。眼见着肖成功已经抵挡不住了,不管有没有办法,他也只能驱军上前助阵。只听他一声令下,“泽!”顿时战鼓变得缓急相间,神威军中传来,“泽,泽,泽”三声齐吼。顿时原本的八方金池阵,变幻阵型,以弓箭手为核心,外部盾兵和枪兵开始跟着鼓点作绕心运动,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样,迅速的向战场推去。 这时候的少布军队已经溃不成军,牛头人的强悍战力,已经将他们刚刚升起来的战意,彻底浇灭了。只是依靠草原人骨子里那种狠劲强撑着不退,可惜也不过是给牛头人增加一份养料而已。眼见着神威军已经冲上前来,这便少布军队也有意识的向神威军这边靠拢,很快牛头人便和神威军接触上了。神威军的盾阵对于牛头人的强悍攻击确实有效,尤其是当阵式以“泽”卦推进,士兵如流水一般轮流防御和进攻,完美化解了对方强悍的攻势。可惜那牛头人此番变身后,浑身上下长出了若干黑色的丝线,那些丝线的杀伤力更是恐怖。可以轻松的从盾牌中间的细小空隙中穿过去, 甚至能够从神威军盔甲的缝隙中穿过,直接扎到士兵的肉身之上,没多久,便听到神威军中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十几个神威军不察之下竟然着了道,成为牛头人的补品,秒变干尸。 这些神威军都是从沧海禁卫军中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精锐部队,每一个都是军中豪杰,建成至今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大的损失。周大邑也是一阵心痛。眼见着吸收了一波养分后,那牛头人的身形又大了几分,反观这边八方金池阵,虽然没有散掉,却已经出现了破绽。他更是心急如焚。见那牛头人身上的黑丝再次舞动,眼见着下一波攻击又要来了,周大邑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喊道,“山”“裂”,声音方落,只听阵中立即传出回应,紧接着,阵型一变不动如山。只见那些盾兵将手中盾牌立在地上,以单手和肩膀支起,伸手从腰间,掏出来一把半尺长的如同玻璃制成的小刀。枪兵也是将枪柄斜插在地上,枪尖向上斜四十五度立起来,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也从腰间掏出同样的刀子。身在阵中的弓箭手,则分别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通体赤红,唯有箭头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般的箭矢搭在弦上。 对于这些东西余渊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罪岛所产的晶矿么?回想起此前还得到消息,沧海朝廷增加了每年晶矿征收的力度,说是要装备神威军,岂不就是眼前的这支军队么?这晶矿锋利无比,杀伤力不知道比凡铁高出多少倍,却不知道对于黑雾形成的牛头人是否有用。不过眼下很快就要被证实了。 只见那牛头人身上的黑丝,不断的延展,很快便再次从盾牌的缝隙间穿了过去。那些盾兵首当其冲,用手中的晶矿匕首斩向那些纤细的黑色烟气。这晶矿果然非同凡响。方才普通兵刃斩在那些黑色气丝之上,如同划过水流一样,丝毫无法伤害那黑丝一点。可此时那晶矿匕首划过后,竟然如同切瓜剁菜一般,直接将黑色烟气斩断。后半截连着牛头人的那一部分,若受惊的蛇尾一样迅速的收了回去,而斩断的那一节,则烟气四散化作虚无。那牛头人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牛吼,想来是数十根黑气触角被斩断,它也很是不好受。于此同时,只听周大邑一声令下,“风!” 阵营中连续传来三声“风,风,风”的呼和,看热闹的此时也都明白,这是要齐射了。果然,那些盾兵和枪兵身形一矮,正好给中间的弓箭手留出了攻击的空间。随着喊声罢了,一波晶矿箭飞蝗一样射向了那牛头人。此刻那牛头人原本巨大的身躯,反倒成了最显眼的靶子。这些晶矿箭头射到它的身上,虽然也是穿体而过,可每支箭头上都会带走一团黑气。这些黑气离开牛头人后,在空中不多时便化作了虚无,同化在这天地之间了。那牛头人也是身体扭曲,不断的发出一声声痛苦而愤怒的吼叫声。这时候它想要进攻,前方有近战的盾兵和枪兵,想要撤退却被那些弓箭手锁定,几乎就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它身形淡化,最后变成一团灰黑色的烟雾,彻底消散。 肖成功这边看的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沧海国又弄出来了什么神兵利器,威力竟然如斯,当真是可怕。而另一边余渊也同样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他心中想的却是,难怪白无相当年和自己说过,武林高手在战争中的作用其实很有限,这牛头人已经算是超阶高手中的高手了,可在三百神威军的面前,连几个呼吸都没有坚持住。当然,这是在对方拥有神兵利器的前提下。他换位思考了一下, 即便是自己上前,也不会比这牛头人的下场强多少。在军队面前,个人实力,确实太过渺小了,此刻他也提醒自己,日后千万不能依仗个人身手和军队作战,否则会死的很惨。 随着那团黑色烟雾的散去,战场上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松,尤其是刚刚从死亡前沿逃得性命的少布士兵,有些已经脱力,就这么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余渊心中却隐约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可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于是他抬眼向四周打量起来。猛然间他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了,娜布其,方才召唤黑雾牛头怪的罪魁祸首娜布其竟然不见了,就在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黑雾牛头人身上的时候,娜布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会去哪里呢?余渊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赶忙将神识释放出去,探查娜布其的去向。很快,他便在那个水僵消失的小湖旁边看到了娜布其的身影,此刻她的身躯正泡在湖水当中,只露出一个头颅,湖水则如同烧沸了一样,向上翻着水泡。每一个水泡的破裂,都会散发出一阵黑雾,而那些黑雾则如同百鸟投林一般,向娜布其的百会穴汇集过去,直接渡入她的体内。 “不好!”余渊不由得喊出声来,这娜布其体内的牛头怪明显是在吸收湖水之中的阴邪之气。此刻那些水僵畏惧阳光不敢出来,它便借黑雾牛头人牵绊住少布和沧海士兵的时机,躲入湖中吸收那些沉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负面能量。若是让它吸收完毕,恐怕非但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活口,就算是草原也要遭受灭顶之灾。这东西杀戮越多,实力越强,到最后,沧海国只怕是也要深受其害。这一声不好喊出来后,余渊的精神力也是一震。那泡在水中的娜布其立即发现了异状,当即睁开眼睛,看向余渊神识所在的地方,樱唇轻启,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竟然冲着他展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原本以她的美貌这一笑定然是倾国倾城,可此刻余渊竟然心头一凛,如同赤身站在寒冬北风之中,神识一凝,仿若被冻僵了一样,定在那里,任凭余渊如何努力,全然不动,收不回来了。 而娜布其在那一笑过后,则缓缓的从湖水中走了出来,虽然出自水中,身上的衣物却干爽如新,不带一滴水渍。眼见着她缓步而行,奔着自己的神识而来,余渊本体额头都已经见汗了。此刻他便如同梦魇一样,意识清晰,却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娜布其来到神识面前。 “你……很好!”娜布其樱唇开合,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只见她猛地张大嘴巴,余渊这缕神识便如同被吸尘器吸引的灰尘一样,直接没入了她的口中。随即余渊只觉得一阵眩晕,便再也感受不到那丝神识了。他的身体摇晃几下,勉强站定身形。心中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果然夜路走多了,终究要遇到鬼的,虽然自己已经加倍小心了,却还是未能幸免,这一丝神识被吞噬,虽然还不足以撼动余渊精神力的根本,却也令他吃亏不小,至少这两三天内,不但精神萎靡,连肉身修为也要打个对折。更可怕的是眼前这种情形,若是自己全盛状态之下,不顾他人的死活,还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可如今修为折损,想要逃命怕是难上加难了。 可眼下的情景也容不得他再自责,强敌就在眼前,他连忙冲着肖成功的方向喊道,“肖先生,肖先生,防守,防守,娜布其公主还没现身呢!” 肖成功此刻也刚刚松了一口气,听到有人喊他,当即转头过来,正好看到余渊焦急的冲着他这边喊话。当听清楚内容后,当即也是脸色一变,环顾一周果然没看到娜布其的身影。他也知道这个叫做余小渊的沧海人,虽然没有官职,却是绝顶聪慧之人,他定然不会无的放矢。当即大声喊道,“都起来,结阵,结阵。周将军,结阵——”他先前是对少布士兵发出命令,可转头一看,那边神威军的阵型也散了。于是连忙冲着周大邑那边也发出了警告。可惜两军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周大邑并没有注意到。而他身身边的这些少布士兵,虽然听到他的喊声,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了,依旧动作缓慢的不情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刻,只见天空中原本即将消散的黑色雾气,缓缓的又凝聚了起来,紧接着北方大地上,如同龙吸水一样,卷起了一阵黑色的旋风。那旋风越卷越粗,越卷越高,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天空中那团黑云直接吞噬了进去。顿时天空中一片晴朗,这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太阳光照在众人的脸上,暖洋洋的,原本还有些紧绷着的神经,顿时彻底松弛了下来。 也就是在此时,那道龙吸水也来到了战场之上,余渊等人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龙吸水,那是从一个人的头顶上散发出来的高速旋转的黑色雾气。那人正是草原公主娜布其。随着娜布其脚步的停下,她头顶上的龙吸水也渐渐停止了转动,最后如同一团黑色漏斗形的云雾一样,停留在她的头顶上空。 娜布其猛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牛吼之声,那团黑云中也跟着传来一片牛吼之声,随即嘭的一声,竟然四散开来,化作如干团小的黑雾,向地面坠落下来。甫一落地便化成一个牛头怪的形状,虽然是黑雾形成,却眉眼清晰,比起刚才那个巨型的牛头怪还要精细。体型倒是没有那么变态,只是比寻常草原士兵高大了一些,可奈何数量太多,怕不是要有数百只。很快便形成了一支牛头人的部队,直接朝着神威军和少布阵营这边冲杀而来。 此刻少布阵营这边已经是溃不成军,形成不了任何有效的抵抗。而另一边,神威军一时之间也没有形成防御阵型,即便是周大邑费尽全力指挥,却依旧无法形成方才那紧密的阵势,情况比起少布这边要好一些,可惜也是有限。那些小号的牛头人,战斗力虽然没有刚才那个变态,却比这些草原士兵和神威军强悍的太多了,如猛虎入羊群一样。更为可怖的是这些牛头人不畏刀剑,也就是神威军的晶矿兵器能够令他们有所忌惮,可因为体型缩小 ,它们的身法也灵活了许多,想要击中也不容易。而且,即便是偶尔击中,也不不过是受伤而已,不会被消灭。反倒是这些牛头人的进攻手段太过血腥,和茹毛饮血的野兽一样,完全靠兽类的本能战斗,一旦士兵被他们抓住,便直接拧断脖子,吸食血肉,甚至是敲开脑袋,啃食脑浆。它们的身体也随之吸收这些人类士兵的精华变得越来越强悍。 这时候肖成功和周大邑等人也都陷入了苦战当中。余渊在阵营后面,靠在部日固德乘坐的马车,口中一阵发苦,他知道自己即便是上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务之急是想出来如何解决这些牛头人的最佳方案,否则全军覆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可这又谈何容易啊!这些牛头人几乎没有弱点,而且越战越勇,余渊舔了舔已经发干的嘴唇,满口都是苦的,这大约就是绝望地味道吧! 第203章 峰回路转 眼见着这些牛头人肆虐,在场的人类几乎完全没有反击之力,要不了多久这里将变成牛头人的盛宴,而食物就是这些人类。此时的余渊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的绝望,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在面对这个世界,甚至就在前一刻,他还有自己一身修为作为最后的底牌,可仅仅是一招之差,形势便急转直下,现在他想要全身而退都成了奢望。何况这里还有自己的父亲,兄弟。他即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余渊心头不由得火气上升,一股悲壮的怒火代替了绝望的情绪。这一世余渊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挫越勇,和上辈子屌丝胆小怕事的性格完全相反。 此时的草原之上已经成为了修罗场,唯一能够阻挡这些牛头人的脚步的,便是那些刚刚死去的人类的尸体。那些牛头人趴在新鲜的,还流淌着热血的尸体上,尽情的啃食,吸吮,贪婪的如同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而那些人类的士兵,这时候也已经杀红了眼睛,忘记了恐惧,只知道喊叫着,拼命的劈砍,刺杀,尽管这些根本伤害不到那些牛头人,他们却依旧嘶哑着嗓子扑上前去,刀掉了,枪折了,扔掉手中的武器,也如同野兽一样,和对方对着撕咬。可惜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敌得过雾气形成的怪物,徒劳而已。 余渊的眼睛渐渐湿润了,随即眼泪又被怒火升腾,蒸发掉,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睚眦欲裂。紧握着拳头,他决定即便是死也要拼一把,他就不相信,这些牛头人是不死的。就在他准备冲上前去的时候,旁边的路拾来突然喊道,“二哥,你看那小娘们要干什么去?” 余渊顺着路拾来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远远的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正缓慢的向北方退了过去,他聚集目力仔细观看,不是别人正是被牛头怪附身的娜布其。此刻她的步伐缓慢,仿佛每后退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一样。顿时一个念头从余渊的脑海中滑过,召唤如此多的牛头人,对于那牛头怪来说定然也是消耗巨大,即便有这些人类的血肉和湖中阴邪之气的补充,肯定也不轻松。看此时对方这个样子,想来应该是虚弱的很,想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自己怎么就忘了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一念及此余渊顿时精神振奋,对路拾来道,“兄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路拾来的修为虽然这些日子突飞猛进了许多,可面对牛头怪这种变态级的高手来说,就完全不够看了,如今自己只有平日一半的修为,若是他跟自己前来,帮不上忙不说,弄不好还要成为累赘。 路拾来却道,“哥哥,小弟还是跟着你吧,我就远远的看着,说不准还能帮上什么忙呢!”他是从心底担心余渊,不愿意让他自己去冒险。 余渊也明白他的想法,知道拦他不住,因此点头道,“也好,你远远的看着,千万不要靠近。” 路拾来点头答应。二人便悄悄的脱离大部队,向娜布其的所在的方向摸了过去。因为娜布其的步伐非常缓慢,这二人又是加快脚步追赶,很快便追上了。在相差一丈左右距离的时候,余渊站了下来,对路拾来道,“三弟,你远点给哥哥观战。我来会会它。” 路拾来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当即退后十几步。娜布其见二人追上来,不怕反笑,“你们两个是怕我饿着,自己送上门来了么?”说罢还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只不过这个看起来阴森可怖的表情,在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表露出来,不但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是有一种调情的味道。只是一想到这美女体内如今正住着一个五大三粗,丑陋恐怖,嗜血好杀的怪物,余渊顿时没有了心情。开口反讥道,“呵呵呵,老怪物,这话拿来吓唬别人还可以,用来对付小爷,你的算盘是打错了,你若真的有把握战胜我二人,何必出言恐吓,早就直接动手了。恐怕你心中巴不得小爷我二人不战而退吧?” 娜布其闻言,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冷声道,“哼,无知小儿,本尊的实力岂是你们这些蝼蚁所能够想象的,识相的话趁本尊现在心情好赶快滚蛋,否则,本尊这就拿你当补品吃了。”说罢娜布其的头顶竟然直接凝聚出来一团簸箕大的黑气,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狰狞的牛头状,好不吓人。若是旁人看到如此,怕是已经有了退意。可偏偏它的对手土余渊,它越是这样余渊越是笃定它是色厉内荏,此刻已经是贼去楼空,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当即心中也是一松笑道,“好啊,那你就先将小爷吃了吧。来啊!”说完,挑衅一般,竟然将头伸了过去。 娜布其体内的牛头人见状不由得大怒,它何时让人如此调戏过。当即怒喝一声,“不知死活的蝼蚁,本尊让你神魂俱灭。”说罢,一拳奔雷而来。余渊虽然只剩下一半的修为,不过见识和反应仍然在,连忙一个闪身躲过去,反手也给了对方一拳。娜布其一掌劈过,二人交战到一处。这一交手余渊心中不由得大定。别看他只剩下一半的修为,可对方这战斗力还不如他呢。你来我往的,若不是余渊顾忌怕伤到娜布其的身体,恐怕对方早就受伤落败了,饶是如此,那牛头怪也是打的异常辛苦。不多时,娜布其已经是香汗淋漓,额头水汽升腾了。眼见着用不了多久,余渊便能够将它擒下。看的路拾来一旁连连拍手叫好。 可就在这时候,只见娜布其杏眼圆睁,猛地对着战场上怒吼了一声。随着这声怒吼,战场上十几条牛头人的身影放下对手,应声而来。路拾啦大叫一声,“哥哥不好。”余渊也是看到了这情景,却一时之间腾不出手来,只能任由这些牛头人冲过来。路拾来在旁边看得清楚,挺身上前想要阻拦。一个牛头人则闪身上来,和他交战在一处,仅仅几个回合下来,便将他逼的手忙脚乱。眼见危险,余渊怒喝一声,手下加力,也将娜布其逼的一阵慌乱。那些飞身上前的牛头人来到娜布其的面前,顿时化作一团团黑气融入她的身体。随即,娜布其的状态也发生了天反复地翻地覆的变化,最后随着那个和路拾来战在一处的牛头人也舍弃了对手,化作黑气融入娜布其身体中后,余渊也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原本还占上风的余渊,此刻已经做捉襟见肘,被娜布其逼的连连后退。那边路拾来方才应付牛头人几招,也是气喘吁吁,心中知道,自己上去反倒会是累赘,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眼见着余渊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余渊心中更清楚,此消彼长之下,最多自己还能够坚持十招,十招之后定然落败,而且还会败的非常惨烈。心中也是一阵悲哀,没想到竟然自己会落得如此地步。只见对方的招式越来越快,力道也是越来越大。余渊心中已经升起了绝望。而娜布其的眼中杀机则是越来越浓,嘴角也露出了邪魅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余渊终于落到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境地。娜布其也不再有任何顾虑,双肩一晃,两手平推,一招霸王开山便使了出来,这一招毫无技巧可言,完全就是以力压人。势若雷霆,余渊想躲都来不及,只能双臂并拢硬扛下来。二人招式相交,余渊只觉得两只小臂的臂骨如同被重锤敲击,耳中似乎都听到了清脆的骨裂之声。一阵剧痛从接触的部位传到了全身。这还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对方一击得手,招式却并没有用尽。双手竟然不收反进,和余渊的双臂黏在一处,紧接着,源源不断的强大的力量从那双手掌中传导过来,直接涌入余渊的体内。仿若决堤的洪水,喷涌向他的心脉。余渊感觉到浑身经脉胀痛,几乎要寸寸断裂开来。 这也便是余渊,自幼修炼了暴风枪法的心法,将浑身经脉淬炼的坚韧异常,换做他人此刻早就血脉崩裂,爆体而亡了。饶是如此,在这股力量源源不断的输入之下,余渊也是痛苦万分,浑身如同刀割,仿佛在接受凌迟的酷刑。余渊心中明白,自己最多也就再坚持几个呼吸的时间。此刻他疼的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完全靠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念在苦苦坚持,脑海中闪电一样的划过那些熟悉的面孔,有父母,有师长,有兄弟,有恋人,最后竟然鬼使身材神差的定格在了娜布其的面孔上。这绝世容颜竟然是给自己送葬的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余渊丝毫没有风流的感觉,反倒是从心中升起来一种可笑的感觉,没想到穿越而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或许上辈子欠了这个小娘们的情债吧。 随着他的想法,娜布其的面容竟然也变得柔和起来,再也没有方才那种杀气,又变得恍若仙女那样清雅,秀丽。还开口和他说话,“傻子,助我!” “呵呵,仙女也会骂人?这个可太好笑了!”余渊开始为自己的脑洞鼓掌,没想到在自己意识深处,竟然还有如此奇葩的创意。 “傻子,助我!”仙女的脸色变的有些焦急。余渊的意识越发模糊,他也想不明白,自己脑袋里为何对娜布其会有这样奇怪的臆想。 “傻子,助我!”娜布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焦急中带着一股子怒意。 随着这一声娇叱,余渊的神智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娘的不是臆想,这娘们就是娜布其,不对是她意识海中那个仙女。”余渊顿时醒悟,此刻是那位与娜布其长得一样的女子控制了这具身体,至于那牛头怪应该是被暂时压制住了。想到此处,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至阳之血顿时喷了出去,正好命中对面的娜布其。绝美的容颜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沫子。也就在此刻,余渊感觉手臂之上的力道瞬间消失,娜布其的身子就这样软软的扑倒在自己的怀中。他顺势揽过来,还别说这小妮子看起来不太强壮的样子,却并不瘦弱,不愧是草原上的女子,不似沧海女子那样娇柔,充满了野性的美,尤其是这胸肌……呃……错了…… 就在余渊享受着片刻的香艳之时,娜布其的眼睛突然睁开。顿时吓了余渊一大跳。一方面是因为做贼心虚,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双眼睛太吓人了。左眼碧蓝,如同深湖一样,右眼漆黑,满是杀机。 “傻子,进来助我!” “哼,你敢进来我就灭了你。” 两种语气,一前一后从娜布其的樱口中蹦出来。听着混乱,余渊却第一时间懂了。前面的是仙女,后面的是魔鬼。奶妈的你当老子是吓大的,余渊骨子里的那股子匪气顿时被激发出来,当即鼓动神识,只留下一丝种子在自己的意识海中,其余的全部一股脑冲进了娜布其的意识海中。这次他也是拼了,眼下的情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他再有半点保留。 而远处一直关注战局的路拾来,此刻只见余渊不知道怎么的就将那个方才还发疯要死要活的小娘们搂到了怀里,当下Cpu都烧了,哥哥这是什么招数,简直太逆天了。随即见两人身形一软,竟然瘫倒在了地上。他再也忍不住,连忙快步上前,只见两个躯体,以一个暧昧至极的姿势搂在一处。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仿若一对小情侣在低声的说情话一般。娜布其的头紧贴在余渊的怀中,余渊的下颚正好搭在她的额头上,简直是一幅标准的狗粮图。路拾来搞不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当下伸出手去探了一下余渊的鼻息,发现他呼吸平稳,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当即放下了一多半的担心。和余渊相处日久,对于他的手段路拾来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哥身怀高深的精神修为功法,这会儿很可能是杀入对方的意识海中去了。自己若是贸然动了他的身体,恐怕会有影响。因此他站定脚步,在身旁给余渊充当起了护法。 而远处,那些牛头人的不知道怎的,突然集体变得动作缓慢,甚至有些已经停止了攻击,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对方劈砍。肖成功和周大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都是久经战阵,如何会错过如此好的战机。当下周大邑驱军上前,以晶矿短刃一路劈砍,顿时歼灭了许多牛头人。而另一边肖成功也不是傻子,他令那些幸存的士兵捡沧海弓箭手方才射出的带有晶矿箭头的箭矢,以此为武器对那些牛头人进行攻击。很快,战局扭转,变成了人类一面倒的杀戮。一个一个牛头人在乱军之中化作淡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消失在空气中。路拾来猜测这定然和自家哥哥杀入对方意识海中的功劳。想来那牛头怪物不足以两线作战,此刻应该是疲于应付二哥,这才给这些人类留下了翻盘的机会。这边的局势越轻松,说明自家二哥在意识海中的战斗就越加激烈。他却丝毫帮不上忙,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暗自下了决心,回去后哪怕被红爷虐死,也要提升修为,早日修炼成百兽领域,至少再面对强敌的时候,不至于成为累赘。 外面的人类打的轻松,意识海中的余渊却再次陷入了苦战。在娜布其空旷的意识海中,那牛头怪不再是以单个牛头的形态出现,而是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牛头人。从外形上看,余渊已经确定他便是那比诺淘的族人了,只不过不知道这家伙在族内的地位如何,与那波士东和盛奎尔谁的地位更高一些?此刻这家伙因为吸收了大量的人类肉身精华,以及湖水中的阴邪之气,几乎已经恢复了全盛状态,只是没有肉身支撑,难以真身临世而已。 第204章 交手 而站在余渊旁边的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娜布其,当然只是外表上的一致,从气质上还是能够看出差异的。站在前面的那个沉稳内敛,身上不带一丝烟火之气,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美丽中带着清冷的疏离感。另一个则浑身上下涌动着青春的活力,看向对面牛头人的眼神,满是愤怒和杀机,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小狼一样。如此一来余渊便很轻易的分辨出来,前一个便是那个和端木毅一个时代的仙女姐姐,后一个就是娜布其的本尊了,这二人站在一处,虽然一模一样,可却给人一种母女的感觉。而余渊本人,此刻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倒不是娜布其的意识海对余渊精神力有什么特殊的恢复作用。而是余渊那一丝被吞噬掉的神识,竟然没有被炼化,此刻已经物归原主,因此余渊才得以复原。 说起来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自有定数,人算不如天算。余渊前去探查娜布其的那一丝神识,被她意识海中的牛头怪发现,将其禁锢并摄入娜布其的意识海中,原本是要炼化恢复自身修为的。却被身在意识海中的那个绝美的仙女姐姐给截胡了。这女子的身份如今谁也不知道,姑且就叫她仙女姐姐吧。原本她那一夜被余渊以暴风枪法所引,恢复了娜布其的容貌,说起来还是有所消耗的。只不过那牛头怪在意识海中,也兴不起太大的浪花,只能任由她施为。 可就在今夜,娜布其被水僵体内的腐败之气渗入体内,恰好成了那牛头怪的补品,此消彼长之下,顿时被彻底压制,连带娜布其自身的灵魂都被禁锢在意识海中无法动弹。而那牛头怪也趁机占据了娜布其的身躯。按照正常发展,等着牛头怪将眼前的人类全部消灭,吸食了他们的肉身精华后,修为便可更进一步,回头再去意识海中收拾掉娜布其和仙女姐姐的魂魄简直易如反掌。可惜正所谓天道五十,大衍四十九,留一线人遁生机。那牛头怪的如意算盘就破在了吸收余渊那一丝神识上了。 本来牛头怪将余渊的这一丝神识吸入意识海中,想要炼化,却没想到因为它一方面还要控制外部的黑雾牛头与人类战斗,另一方面还要警惕湖中那只蓝狼,所以放松了对意识海中仙女姐姐的防范。这一丝神识在电光火石之间被仙女姐姐给截收了。若是旁人的神识,即便是被其炼化也对大局毫无影响,可偏偏这一丝神识是余渊的,不管是肉身修炼了端木毅的暴风功法,还是精神上被端木崖灌顶了仙心练法,这两种修为都是和仙女姐姐修炼的功法同根同源。而此刻仙女姐姐缺少并不是能量,而是一个将她自己禁锢破开的外力,于是乎,余渊的这一丝神识就成为了最佳的钥匙和引子,不但化开了她轮回千百年的胎中迷,同时也解开了多次轮回,再其修为之上堆砌起来的桎梏。仙女姐姐的此刻的修为虽然没能回归巅峰状态,可比起此前不知道要强悍了多少倍。 然而此刻的牛头怪也非当日吕下阿蒙,在吸收了大量的补品后,其修为也是迅速攀升。所以仙女姐姐依旧处于劣势,不敢轻举妄动。也算是这牛头怪倒霉,偏偏这个时候余渊找上了门,二人恶斗之间,仙女姐姐一举破开了对娜布其神识的限制,更趁牛头人全力搏杀余渊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暂占据了娜布其的肉身,救了余渊一条性命,更是将他的神识拉到了娜布其的意识海中,准备集合三人之力将这牛头怪一举歼灭。在余渊进入意识海的一瞬间,她便将手中属于余渊的神识还给了他。这丝神识,不过是作为破开她牢笼的匕首,方才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耗,相当于药引子。此刻回归到余渊意识的主体中,顿时令其恢复了完整。 说实话这一缕神识其实蕴含的能量并不如何强大,对于余渊的博大的意识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即便是损失十条,上百条,也不会带来能量上实质的损耗。可若是其受到伤害,余渊便不能保持意识的大圆满状态,所以修为才会打了个对折。这个就好比在一个塞了上千个木块的方盒子中抽出来一个,看似只少了千分之一的体量,可对于木盒来说却丧失了原本的紧固性,变得松散,不成一体。再也不能随意翻转颠倒。如今意识回归,余渊的意识再次达到大圆满状态,实力自然回归到了巅峰。随着实力的恢复,余渊的战意和信心也重新恢复。再加上身旁的仙女姐姐和娜布其,他完全有信心拿下对面这个看似强大的牛头怪。 千万不要小看娜布其,虽然她的修为在四人中是最低的,但她毕竟是精神力的修炼者,而且这个意识海是她的主战场,其实力不容小觑。看着眼前这三个男女,那牛头怪也是一肚子怒气,离胜利就差那么一小步,甚至它都已经嗅到了胜利的味道了,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局势就都在它的掌控之中,可惜,就这么功亏一篑了。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失败,它此刻的状态依然处于巅峰,即便是面对眼前的三人,它仍然有七分胜算。时不我待,它心知外面的情景肯定也不乐观,解决掉这三个麻烦后,它还要去收拾外面的残局。左右那些黑雾形成的牛头人不过是负面能量的集结体,就算是被对方击散了,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不过就是重新化作负面能量,回归到天地间而已。自己若是能够及时解决掉这三个小麻烦,趁着那些负面能量没有完全散开,还是能够轻易集结起来一支牛头人大军的,笑到最后的依旧是自己。 想到这里,它一声牛吼,随即大头一摇,竟然在脖颈上又长出了两个牛头,肩膀头也是咔咔一阵乱响,多伸出四条手臂,下半身也探出来一条牛腿,变成了三头六臂,三足的牛头怪。对面的余渊俺的一阵迷糊,三头六臂他能理解,你下边多伸出来一条腿干什么,还是在女孩子面前,你不羞吗?偷眼看了看二女,人家可是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看来还是自己狭隘了。说起来缓慢,事实上这个变身的过程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仙女姐姐见状也是如临大敌,身形一晃,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了一身衣服。原本洁白的长裙不见了,换做一件七彩披挂的铠甲。那甲片一看便不是金属制成的,反倒像是某种动物的鳞片,“龙鳞”不知道怎么的,余渊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个词儿。也许只有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才能拥有如此七彩炫目的鳞片吧。也只有龙鳞盔甲才能够配得上仙女姐姐的绝世容貌。除了这身鳞甲,一把长刀也出现在她的手中。 余渊仔细观看,这是一把刀头细长的长刀,刃口如同柳叶,寒光照人,刀柄之上布满纹理,余渊曾经看过一本书中提到,在上古的时候,一些大能会将阵法刻入兵刃,增加兵刃的威力,这些刻录了阵法的兵器被称为神兵。已经脱离了兵器以锋利评价的等级,其杀伤力无法衡量。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神兵只流传于传说当中,甚至被当成了是虚无的神话。如今看到这柄长刀,余渊猜测着应该就是一杆神兵了。不过他也知道,这里不过是娜布其的意识海,三头六臂的牛头怪和神兵,不过都是两位大能依靠自身意识虚拟出来的,当年他们拥有自己肉身的时候,这些东西是真实的,而眼下,不过都是虚幻的存在而已。 就像他自己,意识一动,只见一身黑色的披挂便出现在他的身上,掌中也多了一杆暴风枪,那身装备正是端木毅当初的打扮,也被他复刻了出来。看着余渊这一身装备,仙女姐姐清冷的目光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炽热。恰好被余渊逮了个正着,心中暗道,“要说你和端木毅没有一腿,小爷我说死也不相信。”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二人的注意力,很快便集中在了那牛头人身上。 此刻那牛头怪三个头颅同时发出一声牛吼,三足发力,奔腾而来。在奔跑的过程中,手掌中迅速闪现了一件件兵器。正面右手握着一柄长枪,样式非常奇特,像一个巨大的锥形,长度也只有普通长枪的一半左右,余渊倒是认得,这个应该是西方的突刺长枪。左手则是一面盾牌,上面正中是一个铜制的牛头,圆眼怒睁,鼻孔张开,杀气凛然。右侧双手拿着的则是一对六棱锤。左侧双手一只持宽背重剑,另一只手却拿着一个铜制的铃铛。余渊顿时纳闷了,这铃铛也是武器?这牛头人莫不是还有什么信仰?打架的时候还要做点法事不成? 还没等他多想,对方已经冲到了身前,仙女姐姐挺刀迎上前去,二人战在一处。果然如余渊所料,那柄柳叶刀真的是一把神兵,刀锋过处会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这些旋涡看起来不起眼,却一时半会不会消失,环绕在牛头人的周围,不但牵制了对方的行动,使其动作缓慢,更具有伤害性,一旦接触到肉身,便如同绞肉机一样,瞬间便会剜掉对方一块血肉,幸好这牛头怪是意识形成的躯体,被割掉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缺口,很快便被精神力修复了。否则这场面定然是血腥的辣眼睛。果然最毒妇人心,看到这仙女姐姐的手段,余渊心底发寒,这娘们下手太狠了。刀刀夺命,招招惊魂,完全不给对方留一点生机。 他哪里知道,这千万年来的轮回,仙女姐姐的修为渐渐被削弱,近千百年来都是被这牛头人压制着,虽然没有被其占到什么实质上的便宜,可嘴上的亏可是没少吃。心中对这牛头怪已经是恨入骨髓,无奈实力不允许发飙而已。今日终于借着余渊的这一缕神识突破桎梏,当然要一雪前耻,怎会给对方留下活路。不过余渊也看得出来,这女子的刀法路数和端木毅的暴风枪法竟然是一脉相承,二人所学应该是同源同本,搞不好还有那个端木崖应该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眼见一路猛攻丝毫占不到便宜,仙女姐姐高声道,“傻子,还要看热闹么?” 余渊这才醒悟过来,此时不是探讨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干掉这牛头人。方才他看仙女姐姐威风凛凛,还以为她胸有成竹,不需要自己上场呢,没想到牛头怪竟然如此强悍,面对仙女姐姐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袭击,竟然丝毫不乱,如闲庭信步,轻松的很。 当下余渊长枪一抖,飞步上前,挺枪便刺向了那牛头怪的心口。那牛头怪见余渊攻来,也不慌张,盾牌一横,挡住余渊的攻击。旁边单锤一晃,又架住了仙女姐姐的长刀,另一侧短枪突刺,单锤一摆,守中带攻,竟然将二人逼得不得不收招后退。但二人也不是易与之辈,很快又突身上前,展开新一波的攻击。一晃之间已经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余渊是越打越顺手,他发现自己暴风枪法竟然和对方的刀法交相辉映,仿佛是浑然天成的合击之术,刀枪交错,如有风雷之声,渐渐的占据上风,将那牛头怪逼得连连后退。他心中一经笃定,这女子定然和端木毅有着不浅的关系。 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那牛头人落败只不过是百招内的事情。可眼下的情景也令他心生不安,那牛头人虽然处于劣势,可面上丝毫没有慌乱,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它还有什么后手?余渊心中猜测,手底下却不含糊,一枪接着一枪,枪枪不离对方的要害。猛然间,仙女姐姐一刀从他侧面劈过,那牛头人举起盾牌将这一刀挡下。可那刀锋形成的小旋风,直接将他的动作带的一个变形,正面露出了右肋之下的一个空当。余渊怎肯放过如此天赐良机,身形一晃,枪在前人在后,一个飞鸟投林直奔那破绽刺了过去。眼见着枪尖闪过牛头人的防御,与肋下只有半尺远的距离,旁边的仙女姐姐突然大喝一声,“退!” 余渊心头一震,知道二人共同转生千万载,定然彼此了解甚深,此刻出言提醒,肯定知道对方有阴谋,可惜这时候他的招式已经用老,想要收回来已经是万万不可能了。眼见枪尖就要破体而入的时候,余渊只见从牛头人身后伸出一物,在电光火石之间朝着枪尖后面与枪柄连接处盘绕过去。 第203章 峰回路转 眼见着这些牛头人肆虐,在场的人类几乎完全没有反击之力,要不了多久这里将变成牛头人的盛宴,而食物就是这些人类。此时的余渊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的绝望,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在面对这个世界,甚至就在前一刻,他还有自己一身修为作为最后的底牌,可仅仅是一招之差,形势便急转直下,现在他想要全身而退都成了奢望。何况这里还有自己的父亲,兄弟。他即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余渊心头不由得火气上升,一股悲壮的怒火代替了绝望的情绪。这一世余渊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挫越勇,和上辈子屌丝胆小怕事的性格完全相反。 此时的草原之上已经成为了修罗场,唯一能够阻挡这些牛头人的脚步的,便是那些刚刚死去的人类的尸体。那些牛头人趴在新鲜的,还流淌着热血的尸体上,尽情的啃食,吸吮,贪婪的如同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而那些人类的士兵,这时候也已经杀红了眼睛,忘记了恐惧,只知道喊叫着,拼命的劈砍,刺杀,尽管这些根本伤害不到那些牛头人,他们却依旧嘶哑着嗓子扑上前去,刀掉了,枪折了,扔掉手中的武器,也如同野兽一样,和对方对着撕咬。可惜他们都是血肉之躯,如何能敌得过雾气形成的怪物,徒劳而已。 余渊的眼睛渐渐湿润了,随即眼泪又被怒火升腾,蒸发掉,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睚眦欲裂。紧握着拳头,他决定即便是死也要拼一把,他就不相信,这些牛头人是不死的。就在他准备冲上前去的时候,旁边的路拾来突然喊道,“二哥,你看那小娘们要干什么去?” 余渊顺着路拾来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远远的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正缓慢的向北方退了过去,他聚集目力仔细观看,不是别人正是被牛头怪附身的娜布其。此刻她的步伐缓慢,仿佛每后退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一样。顿时一个念头从余渊的脑海中滑过,召唤如此多的牛头人,对于那牛头怪来说定然也是消耗巨大,即便有这些人类的血肉和湖中阴邪之气的补充,肯定也不轻松。看此时对方这个样子,想来应该是虚弱的很,想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自己怎么就忘了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一念及此余渊顿时精神振奋,对路拾来道,“兄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路拾来的修为虽然这些日子突飞猛进了许多,可面对牛头怪这种变态级的高手来说,就完全不够看了,如今自己只有平日一半的修为,若是他跟自己前来,帮不上忙不说,弄不好还要成为累赘。 路拾来却道,“哥哥,小弟还是跟着你吧,我就远远的看着,说不准还能帮上什么忙呢!”他是从心底担心余渊,不愿意让他自己去冒险。 余渊也明白他的想法,知道拦他不住,因此点头道,“也好,你远远的看着,千万不要靠近。” 路拾来点头答应。二人便悄悄的脱离大部队,向娜布其的所在的方向摸了过去。因为娜布其的步伐非常缓慢,这二人又是加快脚步追赶,很快便追上了。在相差一丈左右距离的时候,余渊站了下来,对路拾来道,“三弟,你远点给哥哥观战。我来会会它。” 路拾来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当即退后十几步。娜布其见二人追上来,不怕反笑,“你们两个是怕我饿着,自己送上门来了么?”说罢还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只不过这个看起来阴森可怖的表情,在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表露出来,不但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是有一种调情的味道。只是一想到这美女体内如今正住着一个五大三粗,丑陋恐怖,嗜血好杀的怪物,余渊顿时没有了心情。开口反讥道,“呵呵呵,老怪物,这话拿来吓唬别人还可以,用来对付小爷,你的算盘是打错了,你若真的有把握战胜我二人,何必出言恐吓,早就直接动手了。恐怕你心中巴不得小爷我二人不战而退吧?” 娜布其闻言,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冷声道,“哼,无知小儿,本尊的实力岂是你们这些蝼蚁所能够想象的,识相的话趁本尊现在心情好赶快滚蛋,否则,本尊这就拿你当补品吃了。”说罢娜布其的头顶竟然直接凝聚出来一团簸箕大的黑气,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狰狞的牛头状,好不吓人。若是旁人看到如此,怕是已经有了退意。可偏偏它的对手土余渊,它越是这样余渊越是笃定它是色厉内荏,此刻已经是贼去楼空,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当即心中也是一松笑道,“好啊,那你就先将小爷吃了吧。来啊!”说完,挑衅一般,竟然将头伸了过去。 娜布其体内的牛头人见状不由得大怒,它何时让人如此调戏过。当即怒喝一声,“不知死活的蝼蚁,本尊让你神魂俱灭。”说罢,一拳奔雷而来。余渊虽然只剩下一半的修为,不过见识和反应仍然在,连忙一个闪身躲过去,反手也给了对方一拳。娜布其一掌劈过,二人交战到一处。这一交手余渊心中不由得大定。别看他只剩下一半的修为,可对方这战斗力还不如他呢。你来我往的,若不是余渊顾忌怕伤到娜布其的身体,恐怕对方早就受伤落败了,饶是如此,那牛头怪也是打的异常辛苦。不多时,娜布其已经是香汗淋漓,额头水汽升腾了。眼见着用不了多久,余渊便能够将它擒下。看的路拾来一旁连连拍手叫好。 可就在这时候,只见娜布其杏眼圆睁,猛地对着战场上怒吼了一声。随着这声怒吼,战场上十几条牛头人的身影放下对手,应声而来。路拾啦大叫一声,“哥哥不好。”余渊也是看到了这情景,却一时之间腾不出手来,只能任由这些牛头人冲过来。路拾来在旁边看得清楚,挺身上前想要阻拦。一个牛头人则闪身上来,和他交战在一处,仅仅几个回合下来,便将他逼的手忙脚乱。眼见危险,余渊怒喝一声,手下加力,也将娜布其逼的一阵慌乱。那些飞身上前的牛头人来到娜布其的面前,顿时化作一团团黑气融入她的身体。随即,娜布其的状态也发生了天反复地翻地覆的变化,最后随着那个和路拾来战在一处的牛头人也舍弃了对手,化作黑气融入娜布其身体中后,余渊也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原本还占上风的余渊,此刻已经做捉襟见肘,被娜布其逼的连连后退。那边路拾来方才应付牛头人几招,也是气喘吁吁,心中知道,自己上去反倒会是累赘,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眼见着余渊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余渊心中更清楚,此消彼长之下,最多自己还能够坚持十招,十招之后定然落败,而且还会败的非常惨烈。心中也是一阵悲哀,没想到竟然自己会落得如此地步。只见对方的招式越来越快,力道也是越来越大。余渊心中已经升起了绝望。而娜布其的眼中杀机则是越来越浓,嘴角也露出了邪魅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余渊终于落到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境地。娜布其也不再有任何顾虑,双肩一晃,两手平推,一招霸王开山便使了出来,这一招毫无技巧可言,完全就是以力压人。势若雷霆,余渊想躲都来不及,只能双臂并拢硬扛下来。二人招式相交,余渊只觉得两只小臂的臂骨如同被重锤敲击,耳中似乎都听到了清脆的骨裂之声。一阵剧痛从接触的部位传到了全身。这还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对方一击得手,招式却并没有用尽。双手竟然不收反进,和余渊的双臂黏在一处,紧接着,源源不断的强大的力量从那双手掌中传导过来,直接涌入余渊的体内。仿若决堤的洪水,喷涌向他的心脉。余渊感觉到浑身经脉胀痛,几乎要寸寸断裂开来。 这也便是余渊,自幼修炼了暴风枪法的心法,将浑身经脉淬炼的坚韧异常,换做他人此刻早就血脉崩裂,爆体而亡了。饶是如此,在这股力量源源不断的输入之下,余渊也是痛苦万分,浑身如同刀割,仿佛在接受凌迟的酷刑。余渊心中明白,自己最多也就再坚持几个呼吸的时间。此刻他疼的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完全靠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念在苦苦坚持,脑海中闪电一样的划过那些熟悉的面孔,有父母,有师长,有兄弟,有恋人,最后竟然鬼使身材神差的定格在了娜布其的面孔上。这绝世容颜竟然是给自己送葬的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余渊丝毫没有风流的感觉,反倒是从心中升起来一种可笑的感觉,没想到穿越而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或许上辈子欠了这个小娘们的情债吧。 随着他的想法,娜布其的面容竟然也变得柔和起来,再也没有方才那种杀气,又变得恍若仙女那样清雅,秀丽。还开口和他说话,“傻子,助我!” “呵呵,仙女也会骂人?这个可太好笑了!”余渊开始为自己的脑洞鼓掌,没想到在自己意识深处,竟然还有如此奇葩的创意。 “傻子,助我!”仙女的脸色变的有些焦急。余渊的意识越发模糊,他也想不明白,自己脑袋里为何对娜布其会有这样奇怪的臆想。 “傻子,助我!”娜布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焦急中带着一股子怒意。 随着这一声娇叱,余渊的神智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娘的不是臆想,这娘们就是娜布其,不对是她意识海中那个仙女。”余渊顿时醒悟,此刻是那位与娜布其长得一样的女子控制了这具身体,至于那牛头怪应该是被暂时压制住了。想到此处,他猛地咬破舌尖, 一股至阳之血顿时喷了出去,正好命中对面的娜布其。绝美的容颜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血沫子。也就在此刻,余渊感觉手臂之上的力道瞬间消失,娜布其的身子就这样软软的扑倒在自己的怀中。他顺势揽过来,还别说这小妮子看起来不太强壮的样子,却并不瘦弱,不愧是草原上的女子,不似沧海女子那样娇柔,充满了野性的美,尤其是这胸肌……呃……错了…… 就在余渊享受着片刻的香艳之时,娜布其的眼睛突然睁开。顿时吓了余渊一大跳。一方面是因为做贼心虚,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双眼睛太吓人了。左眼碧蓝,如同深湖一样,右眼漆黑,满是杀机。 “傻子,进来助我!” “哼,你敢进来我就灭了你。” 两种语气,一前一后从娜布其的樱口中蹦出来。听着混乱,余渊却第一时间懂了。前面的是仙女,后面的是魔鬼。奶妈的你当老子是吓大的,余渊骨子里的那股子匪气顿时被激发出来,当即鼓动神识,只留下一丝种子在自己的意识海中,其余的全部一股脑冲进了娜布其的意识海中。这次他也是拼了,眼下的情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他再有半点保留。 而远处一直关注战局的路拾来,此刻只见余渊不知道怎么的就将那个方才还发疯要死要活的小娘们搂到了怀里,当下Cpu都烧了,哥哥这是什么招数,简直太逆天了。随即见两人身形一软,竟然瘫倒在了地上。他再也忍不住,连忙快步上前,只见两个躯体,以一个暧昧至极的姿势搂在一处。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仿若一对小情侣在低声的说情话一般。娜布其的头紧贴在余渊的怀中,余渊的下颚正好搭在她的额头上,简直是一幅标准的狗粮图。路拾来搞不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当下伸出手去探了一下余渊的鼻息,发现他呼吸平稳,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当即放下了一多半的担心。和余渊相处日久,对于他的手段路拾来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哥身怀高深的精神修为功法,这会儿很可能是杀入对方的意识海中去了。自己若是贸然动了他的身体,恐怕会有影响。因此他站定脚步,在身旁给余渊充当起了护法。 而远处,那些牛头人的不知道怎的,突然集体变得动作缓慢,甚至有些已经停止了攻击,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对方劈砍。肖成功和周大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们都是久经战阵,如何会错过如此好的战机。当下周大邑驱军上前,以晶矿短刃一路劈砍,顿时歼灭了许多牛头人。而另一边肖成功也不是傻子,他令那些幸存的士兵捡沧海弓箭手方才射出的带有晶矿箭头的箭矢,以此为武器对那些牛头人进行攻击。很快,战局扭转,变成了人类一面倒的杀戮。一个一个牛头人在乱军之中化作淡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消失在空气中。路拾来猜测这定然和自家哥哥杀入对方意识海中的功劳。想来那牛头怪物不足以两线作战,此刻应该是疲于应付二哥,这才给这些人类留下了翻盘的机会。这边的局势越轻松, 说明自家二哥在意识海中的战斗就越加激烈。他却丝毫帮不上忙,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暗自下了决心,回去后哪怕被红爷虐死,也要提升修为,早日修炼成百兽领域,至少再面对强敌的时候,不至于成为累赘。 外面的人类打的轻松,意识海中的余渊却再次陷入了苦战。在娜布其空旷的意识海中,那牛头怪不再是以单个牛头的形态出现,而是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牛头人。从外形上看,余渊已经确定他便是那比诺淘的族人了,只不过不知道这家伙在族内的地位如何,与那波士东和盛奎尔谁的地位更高一些?此刻这家伙因为吸收了大量的人类肉身精华,以及湖水中的阴邪之气,几乎已经恢复了全盛状态,只是没有肉身支撑,难以真身临世而已。 第204章 交手 而站在余渊旁边的则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娜布其,当然只是外表上的一致,从气质上还是能够看出差异的。站在前面的那个沉稳内敛,身上不带一丝烟火之气,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美丽中带着清冷的疏离感。另一个则浑身上下涌动着青春的活力,看向对面牛头人的眼神,满是愤怒和杀机,仿佛是一头被激怒的小狼一样。如此一来余渊便很轻易的分辨出来,前一个便是那个和端木毅一个时代的仙女姐姐,后一个就是娜布其的本尊了,这二人站在一处,虽然一模一样,可却给人一种母女的感觉。而余渊本人,此刻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倒不是娜布其的意识海对余渊精神力有什么特殊的恢复作用。而是余渊那一丝被吞噬掉的神识,竟然没有被炼化,此刻已经物归原主,因此余渊才得以复原。 说起来这天地间的万事万物,自有定数,人算不如天算。余渊前去探查娜布其的那一丝神识,被她意识海中的牛头怪发现,将其禁锢并摄入娜布其的意识海中,原本是要炼化恢复自身修为的。却被身在意识海中的那个绝美的仙女姐姐给截胡了。这女子的身份如今谁也不知道,姑且就叫她仙女姐姐吧。原本她那一夜被余渊以暴风枪法所引,恢复了娜布其的容貌,说起来还是有所消耗的。只不过那牛头怪在意识海中,也兴不起太大的浪花,只能任由她施为。 可就在今夜,娜布其被水僵体内的腐败之气渗入体内,恰好成了那牛头怪的补品,此消彼长之下,顿时被彻底压制,连带娜布其自身的灵魂都被禁锢在意识海中无法动弹。而那牛头怪也趁机占据了娜布其的身躯。按照正常发展,等着牛头怪将眼前的人类全部消灭,吸食了他们的肉身精华后,修为便可更进一步,回头再去意识海中收拾掉娜布其和仙女姐姐的魂魄简直易如反掌。可惜正所谓天道五十,大衍四十九,留一线人遁生机。那牛头怪的如意算盘就破在了吸收余渊那一丝神识上了。 本来牛头怪将余渊的这一丝神识吸入意识海中,想要炼化,却没想到因为它一方面还要控制外部的黑雾牛头与人类战斗,另一方面还要警惕湖中那只蓝狼,所以放松了对意识海中仙女姐姐的防范。这一丝神识在电光火石之间被仙女姐姐给截收了。若是旁人的神识,即便是被其炼化也对大局毫无影响,可偏偏这一丝神识是余渊的,不管是肉身修炼了端木毅的暴风功法,还是精神上被端木崖灌顶了仙心练法,这两种修为都是和仙女姐姐修炼的功法同根同源。而此刻仙女姐姐缺少并不是能量,而是一个将她自己禁锢破开的外力,于是乎,余渊的这一丝神识就成为了最佳的钥匙和引子,不但化开了她轮回千百年的胎中迷,同时也解开了多次轮回,再其修为之上堆砌起来的桎梏。仙女姐姐的此刻的修为虽然没能回归巅峰状态,可比起此前不知道要强悍了多少倍。 然而此刻的牛头怪也非当日吕下阿蒙,在吸收了大量的补品后,其修为也是迅速攀升。所以仙女姐姐依旧处于劣势,不敢轻举妄动。也算是这牛头怪倒霉,偏偏这个时候余渊找上了门,二人恶斗之间,仙女姐姐一举破开了对娜布其神识的限制,更趁牛头人全力搏杀余渊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暂占据了娜布其的肉身,救了余渊一条性命,更是将他的神识拉到了娜布其的意识海中,准备集合三人之力将这牛头怪一举歼灭。在余渊进入意识海的一瞬间,她便将手中属于余渊的神识还给了他。这丝神识,不过是作为破开她牢笼的匕首,方才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耗,相当于药引子。此刻回归到余渊意识的主体中,顿时令其恢复了完整。 说实话这一缕神识其实蕴含的能量并不如何强大,对于余渊的博大的意识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即便是损失十条,上百条,也不会带来能量上实质的损耗。可若是其受到伤害,余渊便不能保持意识的大圆满状态,所以修为才会打了个对折。这个就好比在一个塞了上千个木块的方盒子中抽出来一个,看似只少了千分之一的体量,可对于木盒来说却丧失了原本的紧固性,变得松散,不成一体。再也不能随意翻转颠倒。如今意识回归,余渊的意识再次达到大圆满状态,实力自然回归到了巅峰。随着实力的恢复,余渊的战意和信心也重新恢复。再加上身旁的仙女姐姐和娜布其,他完全有信心拿下对面这个看似强大的牛头怪。 千万不要小看娜布其,虽然她的修为在四人中是最低的,但她毕竟是精神力的修炼者,而且这个意识海是她的主战场,其实力不容小觑。看着眼前这三个男女,那牛头怪也是一肚子怒气,离胜利就差那么一小步,甚至它都已经嗅到了胜利的味道了,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就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局势就都在它的掌控之中,可惜,就这么功亏一篑了。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失败,它此刻的状态依然处于巅峰,即便是面对眼前的三人,它仍然有七分胜算。时不我待,它心知外面的情景肯定也不乐观,解决掉这三个麻烦后,它还要去收拾外面的残局。左右那些黑雾形成的牛头人不过是负面能量的集结体,就算是被对方击散了,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不过就是重新化作负面能量,回归到天地间而已。自己若是能够及时解决掉这三个小麻烦,趁着那些负面能量没有完全散开,还是能够轻易集结起来一支牛头人大军的,笑到最后的依旧是自己。 想到这里,它一声牛吼,随即大头一摇,竟然在脖颈上又长出了两个牛头,肩膀头也是咔咔一阵乱响,多伸出四条手臂,下半身也探出来一条牛腿,变成了三头六臂,三足的牛头怪。对面的余渊俺的一阵迷糊,三头六臂他能理解,你下边多伸出来一条腿干什么,还是在女孩子面前,你不羞吗?偷眼看了看二女,人家可是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看来还是自己狭隘了。说起来缓慢,事实上这个变身的过程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仙女姐姐见状也是如临大敌,身形一晃,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了一身衣服。原本洁白的长裙不见了,换做一件七彩披挂的铠甲。那甲片一看便不是金属制成的,反倒像是某种动物的鳞片,“龙鳞”不知道怎么的,余渊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个词儿。也许只有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才能拥有如此七彩炫目的鳞片吧。也只有龙鳞盔甲才能够配得上仙女姐姐的绝世容貌。除了这身鳞甲,一把长刀也出现在她的手中。 余渊仔细观看,这是一把刀头细长的长刀,刃口如同柳叶,寒光照人,刀柄之上布满纹理,余渊曾经看过一本书中提到,在上古的时候,一些大能会将阵法刻入兵刃,增加兵刃的威力,这些刻录了阵法的兵器被称为神兵。已经脱离了兵器以锋利评价的等级,其杀伤力无法衡量。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神兵只流传于传说当中,甚至被当成了是虚无的神话。如今看到这柄长刀,余渊猜测着应该就是一杆神兵了。不过他也知道,这里不过是娜布其的意识海,三头六臂的牛头怪和神兵,不过都是两位大能依靠自身意识虚拟出来的,当年他们拥有自己肉身的时候,这些东西是真实的,而眼下,不过都是虚幻的存在而已。 就像他自己,意识一动,只见一身黑色的披挂便出现在他的身上,掌中也多了一杆暴风枪,那身装备正是端木毅当初的打扮,也被他复刻了出来。看着余渊这一身装备,仙女姐姐清冷的目光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炽热。恰好被余渊逮了个正着,心中暗道,“要说你和端木毅没有一腿,小爷我说死也不相信。”不过这念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二人的注意力,很快便集中在了那牛头人身上。 此刻那牛头怪三个头颅同时发出一声牛吼,三足发力,奔腾而来。在奔跑的过程中,手掌中迅速闪现了一件件兵器。正面右手握着一柄长枪,样式非常奇特,像一个巨大的锥形,长度也只有普通长枪的一半左右,余渊倒是认得,这个应该是西方的突刺长枪。左手则是一面盾牌,上面正中是一个铜制的牛头,圆眼怒睁,鼻孔张开,杀气凛然。右侧双手拿着的则是一对六棱锤。左侧双手一只持宽背重剑,另一只手却拿着一个铜制的铃铛。余渊顿时纳闷了,这铃铛也是武器?这牛头人莫不是还有什么信仰?打架的时候还要做点法事不成? 还没等他多想,对方已经冲到了身前,仙女姐姐挺刀迎上前去,二人战在一处。果然如余渊所料,那柄柳叶刀真的是一把神兵,刀锋过处会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这些旋涡看起来不起眼,却一时半会不会消失,环绕在牛头人的周围,不但牵制了对方的行动,使其动作缓慢,更具有伤害性,一旦接触到肉身,便如同绞肉机一样,瞬间便会剜掉对方一块血肉,幸好这牛头怪是意识形成的躯体,被割掉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缺口,很快便被精神力修复了。否则这场面定然是血腥的辣眼睛。果然最毒妇人心,看到这仙女姐姐的手段,余渊心底发寒,这娘们下手太狠了。刀刀夺命,招招惊魂,完全不给对方留一点生机。 他哪里知道,这千万年来的轮回,仙女姐姐的修为渐渐被削弱,近千百年来都是被这牛头人压制着,虽然没有被其占到什么实质上的便宜,可嘴上的亏可是没少吃。心中对这牛头怪已经是恨入骨髓,无奈实力不允许发飙而已。今日终于借着余渊的这一缕神识突破桎梏,当然要一雪前耻,怎会给对方留下活路。不过余渊也看得出来,这女子的刀法路数和端木毅的暴风枪法竟然是一脉相承,二人所学应该是同源同本,搞不好还有那个端木崖应该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眼见一路猛攻丝毫占不到便宜,仙女姐姐高声道,“傻子,还要看热闹么?” 余渊这才醒悟过来,此时不是探讨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干掉这牛头人。方才他看仙女姐姐威风凛凛,还以为她胸有成竹,不需要自己上场呢,没想到牛头怪竟然如此强悍,面对仙女姐姐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袭击,竟然丝毫不乱,如闲庭信步,轻松的很。 当下余渊长枪一抖,飞步上前,挺枪便刺向了那牛头怪的心口。那牛头怪见余渊攻来,也不慌张,盾牌一横,挡住余渊的攻击。旁边单锤一晃,又架住了仙女姐姐的长刀,另一侧短枪突刺,单锤一摆,守中带攻,竟然将二人逼得不得不收招后退。但二人也不是易与之辈,很快又突身上前,展开新一波的攻击。一晃之间已经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余渊是越打越顺手,他发现自己暴风枪法竟然和对方的刀法交相辉映,仿佛是浑然天成的合击之术,刀枪交错,如有风雷之声,渐渐的占据上风,将那牛头怪逼得连连后退。他心中一经笃定,这女子定然和端木毅有着不浅的关系。 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那牛头人落败只不过是百招内的事情。可眼下的情景也令他心生不安,那牛头人虽然处于劣势,可面上丝毫没有慌乱,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它还有什么后手?余渊心中猜测,手底下却不含糊,一枪接着一枪,枪枪不离对方的要害。猛然间,仙女姐姐一刀从他侧面劈过,那牛头人举起盾牌将这一刀挡下。可那刀锋形成的小旋风,直接将他的动作带的一个变形,正面露出了右肋之下的一个空当。余渊怎肯放过如此天赐良机,身形一晃,枪在前人在后,一个飞鸟投林直奔那破绽刺了过去。眼见着枪尖闪过牛头人的防御,与肋下只有半尺远的距离,旁边的仙女姐姐突然大喝一声,“退!” 余渊心头一震,知道二人共同转生千万载,定然彼此了解甚深,此刻出言提醒,肯定知道对方有阴谋,可惜这时候他的招式已经用老,想要收回来已经是万万不可能了。眼见枪尖就要破体而入的时候,余渊只见从牛头人身后伸出一物,在电光火石之间朝着枪尖后面与枪柄连接处盘绕过去。 第205章 最后一击 当那东西缠在枪柄之上的时候,余渊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条牛尾巴。此时,那牛尾巴如同灵蛇一样,牢牢的将枪柄盘住,往牛头人身后拉了过去。余渊原本刺出这一枪的时候,身形就是向前突进的,如今被这一拉,速度更快,整个身子飞也似的投入对方的怀中。这时候的牛头人可若还是娜布其娇滴滴的模样,倒也没什么,可它现在却是一个三头六臂狰狞怪物的样子,到不是说它模样丑陋,令人不适,而是因为,这副样子,如果余渊扑到它的怀中,便如同如了牢笼一样,彻底进入几条手臂的攻击圈内,绝无生理。 旁边的仙女姐姐看的真切,刀锋一紧,突身上前,想要围魏救赵,逼牛头人放弃余渊来防守。若是对方是普通人,这计策也就成功了,可惜此刻的牛头怪三头六臂,随便腾出几条手臂来防守,也仍有余力对付余渊。眼见着余渊已经投入对方的怀中,虽然是神识相斗,可比肉身战斗更加残酷,若是神识受伤,比身体受伤恢复要难上百倍。若是余渊此刻受伤,剩下仙女姐姐肯定不是牛头人的对手,这一局就算是彻底失败了。仙女姐姐心中已经开始有绝望的感觉了。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铮铮几声古琴之声,正是当晚娜布其弹奏的那首曲子。不同的是,此时,在娜布其的意识海中,这首曲子一响起来,空气中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这涟漪如同水面上的波纹,随着音波的扩散,向牛头人的方向荡漾过去。在接触到牛头人身体的一刹那,竟然将它定住了那么一瞬间。虽然短暂,却给余渊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只见余渊不退反进,身枪合一,借着牛尾的一拉之力,如同闪电一般从对方丫丫叉叉的手臂缝隙间竟穿了过去。非但如此,还借此机会利用枪刃在对方的肋下狠狠的划了一下子。随着两道身形的分开,那牛头怪三个头颅顿时发出同一声怒吼,那吼叫中除了愤怒还有几分痛苦。从开始战斗到现在,这一下子伤它伤的最重。虽然没有动其根本却也是令它受伤不轻。此时它的六只牛眼,睚眦欲裂,已经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红膜,看样子真的是怒到了极点。 娜布其也是急中生智,眼见着自己身手不行,帮不上什么忙,心中暗自着急。却突然想起来那一日余渊在她帐中弹奏琴曲的那一幕,后来哈斯曾经和她说过,这位余公子已经修成了音杀之法。情急之下,她便观想出一张古琴,试着弹起平日脑子里闪过的那些曲子,想象着余渊那一日弹奏时候的意境。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也达到了化虚为实,以音伤人的境界。当然了,这也就是在她的意识海中,若是在现实当中,想要达到这种境界,她还需要有强大的精神力支撑,依她目前的修为来说,最多也就弹奏一盏茶的功夫,而且威力也绝不会达到如此境界。不过这已经够了,不但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下了余渊,而且还越来越得心应手,以音律配合起了仙女姐姐的招式。原本她的琴艺就是收到仙女姐姐记忆的影响,二者同出,一时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威力倍增。再加上余渊暴风枪法的协助,顿时战况扭转,将那牛头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败退。 但那牛头怪不但三头六臂,而且这时候连隐藏的牛尾也用上了,即便是落了下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溃败。尤其是这牛尾,如同活物一样,动若灵蛇,指南打北,能缠能刺,令人防不胜防。即便如此,余渊等人却并不气馁,既然已经找到了对付它的办法,那么对方的落败只不过就是时间上的问题了。就在余渊三人联手攻击,越来越顺畅的时候。猛然听得空中“当啷”一声,响起来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将那原本行云流水的琴声打断了一个音节,顿时这边仙女姐姐的攻击也受到影响,滞涩了一下。随即又是“当啷”一声脆响,紧接着“当啷”之声不断,彻底将琴声打乱。不仅如此,这声音竟然如同直接敲击在余渊等人的心头之上,令人心浮气躁,手底下的招式也顿时凌乱起来。余渊三人循声望去,竟然是牛头怪手中摇响了那支铜铃。以音破音,不但化解了自己一方的攻势,而且还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真是六月债,还的快。一还一报世事难料。战局也随之发生了大逆转,这边娜布其根本帮不上忙了,而另一边,余渊和仙女姐姐在铜铃的影响下,十成功夫也就发挥出来个七成,顿时被牛头怪压着打。眼见落入下风,局势又回到了当初的样子。余渊心中也是万分焦急,自己这一边的底牌可谓是出尽了,还是无法取胜,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却被那牛头怪抓住时机,一锤过来,直接轰在了余渊的胸口。好在余渊见机的快,迅速的含胸弓背卸掉了一部分力量,随即八棱锤击打在胸口。余渊又放松四肢,任凭那股大力将他直接击得倒飞出去。看样子狼狈异常,但实际上却将这一击的力量再次卸掉了一半。当余渊落地的时候,这一击的威力只剩下了三成不到。饶是如此,余渊也觉得胸口一阵翻腾,这个由意识形成的身体,仿佛电力不足的灯泡一样明灭了几下,到底没有散掉。余渊长出了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这高手过招就是如此,容不得半点疏忽,一个闪失便是万劫不复。而站在局外看神仙姐姐和牛头怪相斗,余渊心也是心惊,方才他身在局中还不觉得如何,多说也就是感觉到局势对自己等人不利。可这身在局外才感受到战况是如何的凶险。即便此刻自己上去,恐怕二人也再难以坚持百招以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余公子,你可伤到了?”就在余渊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旁边竟然传来一人的问话之声。余渊扭头一看,竟然是抱着古琴的娜布其。没想到牛头人这一击竟然直接将他送到了娜布其的眼前。 “我没事,倒是仙女姐姐要有事儿了!” “实在对不起,是我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娜布其不由得面露愧色,这是她的意识海,她竟然只能在后方打辅助,确实令她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呢,你方才不是还弹琴助阵了么,只不过那怪物的手段太多了!”余渊安慰道。 “可惜,若是我修为在高一点,琴声就不会被它压制下去了。”娜布其有些不甘心的道。 “这个不……”余渊话说到一半,突然灵光乍现,话锋一转道,“公主,你且将古琴给我。” 娜布其不知道余渊是何意,却听话的将手中古琴递给了余渊。只见余渊接过古琴,就这么盘膝坐在地上,将古琴放在膝头。右手一划,一串琴声便滑了出去,顿时空气中涌动起了一股微风。 “果然有用。”余渊心中暗自一拍手。是娜布其的那句修为再高一些,就能够压制对方的铃声,提醒了他,娜布其不行,不等于自己不行啊。他那一日领悟的暴风曲还没有用武之地能,左右今日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上一试。接着他双手齐挥,扫抹挑拨,一阵杀伐之音从琴弦上跳跃而下,如同千军万马奔腾着向牛头人席卷了过去。这些音符在空中卷起一阵阵旋风,这旋风和仙女姐姐刀锋上形成的小旋风差不许多,却又不尽相同。说差不多是二者都是同源而生,以风为本源之力,形成旋涡;不同的是仙女姐姐的那些小旋风各自为战多说就是相互配合一下,互不相容,而余渊生成的这些小旋风,一旦接触便融合在一处,变成了一个加强版的新的个体,就这样一路叠加下去,冲到牛头人身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风。 当然,那牛头人也不是呆瓜,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龙卷风的形成,整个过程中,它不断的摇晃着手中的铜铃,发出阵阵乱音,想要打断余渊的弹奏。可不说余渊个体修为比娜布其要高上多少倍,单说这暴风枪法转化的琴音,正如同暴风一样,一旦形成了趋势,别说外人想要打断,就是始作俑者余渊自己想要停下来也是不可能了。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他的曲子在引导,形成旋风,而此刻,正所谓客大欺主,那旋风已经和余渊的琴音连在一处,引导着曲子,也不知道是余渊在弹琴,还是琴在弹余渊。 随着哗啦一声,那牛头人手中的铜铃粉碎,那巨大的龙卷风也将牛头人席卷了进去。看的旁边仙女姐姐呆住了。生在端木毅那个时代,她不是没见过修为恐怖的,可经历了这么多场轮回,那些记忆也渐渐遥远的有些模糊。而今余渊招来的这股旋风,虽然还不及端木毅巅峰时期的一半,可对于她来说,却已经看到了当年那个伟岸男子的身影。然而物是人为,故人已逝,自己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留下了神识而已。 琴声越来越疾,龙卷风旋转的也越来越快,想来用不了多久,那牛头人的神识便会被搅的粉粉碎,消失娜布其的意识海中了。余渊和仙女姐姐的心,都渐渐松弛下来,连番血战,已经令他二人身心俱疲,终于结束了。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风暴中心突然传出来一声巨大的牛吼之声。随即,意识海形成的天空中,竟然破开了一个大洞,一股黑色的烟气,如同天降洪水一般直接涌进了娜布其的意识海中。神话传说中总说,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崩塌,洪水自天而降,想来就是这般景象了吧。 余渊心知,这牛头人是不甘就这样失败,将外面那些负面能量全部收回,打算临死反扑了。果然,在外面正在收割那些黑雾牛头人的人类,突然发现眼前的对手消失了,化作一道道黑气冲入天空,在高空之中凝成一道粗壮的黑色柱子,直接破开云霄,不知道通往哪里去了。不多时战场上只留下一具具干瘪的人类尸体,和一片狼藉。满天的乌云终于散了,一轮火红的太阳,正高高的悬挂在天空正中,连番变故之下,时间竟然已经是正午了。肖成功和余长风、周大邑几乎是同时收拢完残部,来到了余渊和娜布其肉身的旁边。 路拾来并没有说明余渊二人此刻的情况,也没有阻拦这些人的靠近。因为这时候在余渊和娜布其身旁已经形成一团看不见的能量,方才路拾来已经试过了,根本靠近不了,估量了一下,除非身手高过余渊,否则根本破不开这层障碍。也就任由他们靠近了。肖成功三人之所以能够精准的找到余渊和娜布其的位置,是因为旁人方才只看到那黑气直入云霄。只有他三人的修为深厚,依靠感知力发现,那黑色的负面能量,在升入高空后,竟然似乎穿破了时空的限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而这个空间他们也同时感知到,就在离战场不远的位置,于是便寻了过来,没想到竟然看到娜布其倒在余渊的怀中,二人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这位小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余长风自然认得路拾来,但此刻肖成功等外人在场,他自然不会暴露这层关系,于是假装不认得,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家哥哥看到公主往这边走,便放心不下追了过来,我发现后也跟了过来,却因为晚了一步,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路拾来是粗中有细的性格,他明白现在装糊涂是最好的办法。 “哦?”肖成功明显不大相信,往前进了一步,手掌运功,想要划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却硬是没有撼动。他老脸一红,紧接着加大力道,一直提升到了十成功力,却依旧没有破开,若是再将功力提升到十二成,恐怕即便是破开了里面的人也要受伤,要是再破不开的话, 他也会被反噬受伤。于是将目光看向了余长风。当年余长风的威名,传遍了草原,即便是没有交过手,他也知道余长风定然不是常人。而这些日子交往下来,余长风始终是一副书生模样,看不出一点有修为在身的样子,肖成功已经暗中猜测,他的修为已经到了能够在自己面前隐藏不露的境界了。这说明对方的修为至少和自己一个水准。因此,这时候他看向余长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余长风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摇了摇头道,“肖先生,不要指望老夫了,余某久居东海罪岛,心灰意冷,武功也是荒废已久,派不上用场了。”此时情况未明,他自然不会轻易出手,而且看眼下余渊并没有什么危险,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修为还是相当自信的。 肖成功也明白这是对方的托词,只不过不方便挑破而已,那边的周大邑已经被他自动忽略了,余长风不同意,那周大邑自然也不敢自作主张。三人也只能静观其变,先等上一等了。好在这时候三人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那边战场已经安排人去收拾残局了,不需多时便会收拢完毕,统计出伤亡结果。正好趁这会儿也休息一下,于是三人也盘膝坐下,开始调息,静候余渊二人醒来。 相对于外面的平静,娜布其的意识海中已经是翻天覆地。牛头人打不断余渊的琴声,那琴声越来越急促,暴风也越来越大。而余渊也阻止不了牛头人吸收天空中那些负面能量。二人都在各自施为,想要在先一步解决对方。旁边仙女姐姐此时已经帮不上忙了,只能提刀在旁边凝目观看。终于天空中再也没有黑雾落下,那个窟窿也瞬间消失,暴风圈中传来一声震天的牛吼,紧接着便是一声怒喝,“破!” 与此同时,余渊十指翻飞,琴声满是杀伐之音,令人血脉贲张。随着两种声音的交锋,天空中传来撕裂的声音,那暴风竟然有如实物,被牛头人从里面如裂锦一般撕裂开来一道缝隙。随后,一道黑光从裂缝中飞了出来,直奔余渊的面门。余渊看的清楚,那是牛头人的本命武器,那支短枪。这一击集合了牛头人所有的修为,蕴含了刚才吸收的那些庞大的负面能量,即便是余渊在全盛状态下也未必能够接下来。这也算是它的最后一击。 第206章 还魂 此刻余渊要么停止弹奏躲开,可若是曲子停下,定然会给牛头人留下一瞬间的破绽,高手过招,一个破绽便可能决定胜负,以余渊和仙女姐姐这时候剩下的实力,牛头人如果破开暴风曲的禁锢,等着二人的便是神魂俱灭;更何况此时余渊已经被暴风圈所引导,贸然停下必然会被曲子未尽的能量反噬,所以他不敢也不能闪避。所以剩下的路便只有一条了,被那短枪击中,魂飞魄散。除非他能够在短枪击中身体之前,瞬间禁锢牛头人的神识。这是娜布其的意识海,所有物质不过都是神识幻化出来的,而短枪也是,只要牛头人神识被禁锢,那短枪也就不存在了。这是余渊唯一的活路,可惜,对此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一闭眼,鼓起所有的修为,将杀伐之音度入琴中,赌一把,随先得手,是琴音先干掉对方,还是短枪先干掉自己。天地间这一刻似乎已经静止,只有破空的短枪和铮铮的琴声。这个过程虽然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可却如同亿万年一般漫长, 余渊的眉心已经感受到了那短枪带来的凛利寒气,心中暗道一声,“罢了!就这样结束吧!” 一声巨响在娜布其的意识海中发出,紧接着又是一声不甘的怒吼,“臭婊子,我早晚要将你骑在身下……” 余渊只觉得眼前的压力一泻,手上也是一松,连忙睁眼观看。只见琴音招来的龙卷风此刻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地面上只剩下牛头怪巨大的身形还站立在那里。此时的它已经不复三头六臂的状态,恢复成普通牛头人的样子。诡异的是在他的头顶,仙女姐姐头下脚上的倒立着。支撑她倒立的是那柄长刀。而长刀的刀刃这时候已经没入的牛头人的头顶。她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击杀了牛头人。 一声欢呼从余渊身旁传来,原来是娜布其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惊喜的叫了出来。原本必死的一个局,竟然就这么破了。余渊心中也是一阵欢喜。只见那牛头人喊出这一句后,身形不断萎缩,最后竟然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这意识海之中。而全程仙女姐姐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始终保持那个倒立的样子。最后那牛头人消失后,她也没有改变动作,任由刀刃直入地面,还是那样倒立着。余渊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忙跑了过去。 及至近期,余渊才发现,仙女姐姐的身体正在渐渐变的透明,如同一个电量不足的灯泡一样,似乎随时都可能灭掉。而她的双目则紧紧闭着,看样子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余渊暗道一声不好,这一击恐怕是将仙女姐姐所有的能量都用尽了,此时她怕是已经接近魂飞魄散的边缘了。余渊也算是见多识广,此时他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如何救下这个不知名的,一直被自己叫做仙女姐姐的女子。此女能够舍命救自己,定然不是单纯因为善良,也绝非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因。肯定与端木毅有着什么深厚的渊源,可惜端木毅不在了,这仙女姐姐又即将魂飞魄散,这件事情怕是无法证实了。想起端木毅留下的残念教导自己暴风枪法,如今这女子又舍生救下自己,余渊心中翻起万丈波澜——难道对自己好的人都没有好结果吗?一股悲伤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这贼老天! 任由余渊心如刀割,仙女姐姐的身体还在一点点的淡化下去,几乎已经到了要透明的境地了。一代绝世容颜就将这样消散而去,旁边的娜布其先哭了出来。突然间,余渊一拍脑袋,自己怎么这么笨,既然想到了端木毅怎的就忘了端木毅是如何将残留的意识留存数万年的——松翠石,那可是滋养魂魄的好东西。想当初在南海水晶宫的时候,自己不就顺手拿了许多么,这时候竟然将它忘了。也不管有用没用,姑且试一试吧。 一念及此,他对旁边的娜布其道,“公主,我有办法救人,先走一步,你也尽快回到肉身吧。”说罢也不等娜布其回答,身手一挽,将仙女姐姐已经淡的如同云烟的,毫无重量的身体横抱起来,神识转动,竟然带着她直接退出娜布其的意识海,回到了自己的意识海当中。原本这种带着其他神识穿越意识海是千难万难的,因为二者神识的频率不同,想要从同一个通道进入意识海根本不可能。可巧的是这时候仙女姐姐的神识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而且她修炼的精神功法又和余渊同根同源,这才如此轻易的便被余渊带入了意识海中。 余渊不敢耽搁,很快在世界沙中寻到了一块人头大的松翠石,将仙女姐姐的神识度了进去,随即自己的神识也跟了进去。仔细观察起来。只见甫一进入这松翠石的空间,便有一丝丝细若牛毛的绿色光芒从四面八方涌了了过来,直接刺入了仙女姐姐的身上。随之而来的她的身体也渐渐的停止了虚化,而且还有一种凝实的趋势。余渊这才放下心来,他猜测的没错,这松翠石果然能够滋养灵魂。 方才仙女姐姐最后一击应该是将神识力量全部抽空,因此才会导致神识空虚,逐渐消散。而此刻,她这具由神识构成的躯体,便如同一个空坛子一样,急需能量的填充。恰好这松翠石中的能量充盈,却没有外流的口子,只能内部循环,如今遇到一个空坛子,自然要涌进去填满了。如果用现代物理学来解释,算是负压形成的空气倒流现象吧。作为理科学渣,余渊的理解能力就只能到这个水平了。反正不管怎么样,眼见着仙女姐姐的神识一点点的凝实,余渊知道她已经安全了,不过什么时候醒来,这个就不好说了,毕竟伤的太重了。 余渊在绿松石的空间中观想出来一张床榻,随即将仙女姐姐放了上去,这时候已经不需要他了,松翠石会自动将能量度入仙女姐姐的体内,而什么时候她的能力积攒足够了,便会自己醒来。如今外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也不能总守在这里,当下神识一动,也退出了自己的意识海。 随着意识的回归,余渊的肉身也渐渐恢复了知觉。这种意识的战斗最是诡异,虽然在娜布其的意识海中已经和牛头人缠斗了许久,但在现实中时间却没有流逝的那样快。余渊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正是肖成功,余长风和周大邑三人刚刚盘膝坐下运功调息的时候。三人刚刚进入调息状态,准备吸收天地之气,恢复体力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一震。余长风和肖成功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周大邑慢了一些,但也很快将目光投向了异动发生的地方。包裹着余渊和娜布其周围的那一层看不见的阻碍消失了。肖成功第一个迈步上前,就在他准备伸手试探娜布其的脉门的时候。娜布其口中发出一声呻吟,随即竟然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的愣神后,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男人的怀中,顿时大惊,伸手一推,便坐了起来。偏偏她原本晕倒的时候就是伏在余渊身上的,此时上半身虽然支撑着离开了余渊的怀中,下半身却还是坐在余渊的身上。也正在这个时候余渊的意识也回归到了身体内,肉身苏醒过来,觉得双腿被压住,很自然的便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动作。正是这个动作让刚刚坐起来的娜布其,身形一晃,失去重心,再次向他的怀中跌了过来。 娜布其已经看清楚,身下这个男人就是方才在自己意识海中力挽狂澜的那个余小渊。心中顿时小鹿乱撞,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美人不爱英雄。别说余渊方才在意识海中大战牛头怪,已经令娜布其心折不已。就是余渊此时这副皮囊,也足以令娜布其侧目了。可娜布其毕竟是个女子,即便草原上男女子防不那么苛刻,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躺在一个男人的怀中,终究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顿时一阵羞怒涌上心头,此时娜布其也顾不得余渊是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能任由对方轻薄,在倒下的一瞬间,左手支撑住身体,右手对着余渊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余渊方才醒过来,哪里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睛方才睁开,便看到天空中一团黑影压了下来,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得啪的一声,一阵火热从脸颊上燃烧了起来。余渊此时才彻底清醒过来,“奶妈的,谁打老子嘴巴?”心底发出一声怒吼,随即就要发飙。可随即他也看清楚了,坐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娜布其那个小娘皮。这个还别说,通过这一番接触,他方才发现,这小妮子还是蛮有肉的,至少压在自己腿上的部位,很有弹性。于是乎,很不自觉的身体某些部位发生了变化。 那个不要想偏了,是瞳孔放大了,直愣愣的盯着娜布其,口中语不成句的道,“你,你,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还不放开本公主。”娜布其可不管他想什么,这时候自己是决不能丢脸的,至少草原小公主的身份不容她丢这个人,必须要强势,强势,再强势。 “我,我没拉着你啊!”余渊终于委屈的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娜布其的脸色顿时一片绯红。确实人家根本没碰她一根指头,是她自己经过了方才一番惊心动魄的大战,身心俱疲, 瘫软在对方身上的。此时一个身影靠了过来,伸手将娜布其拉了起来,余渊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才一番大战和娜布其失散了的老哈斯。只见这老婆子也是一身浴血,头发散乱,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一样。很明显那些血除了战友的便是她自己的,黑雾形成的牛头人是不会流血的。看来这老婆子伤的也不轻。 “婆婆,你没事儿吧?”娜布其站起身形,关切的问道。 “还好,受了一点皮外伤,过几天就养好了,倒是公主你觉得怎么样?”哈斯知道娜布其的情况,她也是刚刚赶过来,眼见那个能够给公主治病的余小渊也在这里,而且二人的动作还如此亲密诡异,当下心中猜测,莫非是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娜布其此刻的精神状态,虽然疲惫,却透露出轻松,神采奕奕,哈斯更加肯定方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有此一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好像都不在了!”娜布其的语气中隐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真的?”哈斯惊喜的问道。 “嗯,一个我亲眼看着烟消云散了,另一个也被,被他带走了……”说罢娜布其用手指了一下还躺在地上的余渊。 不是余渊不想起来,方才一番意识大战,他也是尽了全力,这时候也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于是他索性就这么躺在地上,不去动弹。而路拾来明知道自己此刻不宜上前,因此也识趣儿的躲在一旁,毕竟人家亲爹都在,应该不需要自己操心。肖成功此刻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上前一步问道,“余公子,方才发生了什么?” “唉,说来话长,简单的说罢,方才水僵的毒气,激活了公主脑子里一个强大的魂魄,为了救公主,我的意识也进入她的意识海,一番大战,终于将那怪物消灭了,此后公主应该不再受以前那种病痛折磨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余渊知道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于是简要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多谢余公子了。”肖成功对着余渊一个拱手道。 “无妨,小可也是机缘巧合,结个善缘吧。”余渊一边说着,一边爬了起来。同时隐蔽的对着余长风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告诉余长风,自己一切安好。余长风也明白,当即回了一个懂得的眼色。余渊随着少布使团去草原的事情,肖成功并没有瞒着余长风,反倒是拿出来试探过他,告诉他这余小渊身患隐疾命不久矣,想要看看他的反应。可余长风是谁啊,久经考验的老狐狸了,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便再无下文。其实他心中早就知道自己儿子的打算,明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他,于是这一路上,他和余渊几乎没有见面,一切通信全靠柳千手和路拾来传递,丝毫没有露出马脚。 此刻在确定了余渊没有事后,他退后一步,拱手对着娜布其施礼道,“公主既然无恙,外臣也就放心了。”一句话便将自己方才的动机挑明了,我可是关心你们少布公主的安危的。不但拉近了与娜布其的关系,同时也免得人家怀疑他和余渊有什么勾连。 “多谢余大人关心。”娜布其连忙还礼。 “公主客气。肖先生,不知今日可还要前行?”后面这一句是问肖成功的。 “此地危险,不宜久留,我们即刻启程,而且还要加快行程,务必在日落之前离开这些水僵活动的范围。”肖成功心有余悸的道。 “好,那余某便回应等肖先生的通知了。”余长风施礼转身离去,周大邑也施礼告辞随后跟上。 这边肖成功和娜布其等人也回归自己的营盘,一路上余渊靠在路拾来的肩膀上,仿佛非常虚弱,当然这也是半真半假,他虽然损耗巨大,不过也不至于此,估计再有一两个时辰便能够调息恢复。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迷惑肖成功,隐藏自己的修为。肖成功倒是没有在意他,连多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反倒是哈斯过来,为他切了切脉,确认他除了脱力消耗过大,并且有生命危险,方才回到娜布其身边复命。 余渊终于又坐上了他的小马车里,随着大部队,摇摇晃晃的直奔北方而去。队伍明显缩短了许多,至少有一半的少布士兵永远留在了昨晚休息的那片草地上。余渊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伤神,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历经了昨日的生死,余渊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融合似乎更加深刻了,总是会为这里生命的命运而悲天悯人,这和刚开始来的时候,如同下游戏副本,那种玩转异界,漠视生命的心态截然相反。似乎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是生活在这里,上辈子的人世间才是梦境一般。莫非我才是蝴蝶,成人的那一世才是梦? 第207章 交心 余渊长吸了一口气,将思绪拉了回来,抱元守一,收拢心神,开始运转周天,方才他确实消耗的太大了,这前路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等着他,还是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为好。一路马车摇摆,将日头从天空正中一直摇到了西天边。从一路行进的速度可以看出来,这少布使团是被那些水僵吓怕了,短短半天的时间,一下午时间竟然跑出去上百里,午饭是在路上吃的干粮,晚饭至今还没有着落。眼见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肖成功这才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当天空中第一颗星辰探出头来的时候, 营地里已经篝火跳动,一缕缕炊烟,在无风的草原上,冲天而起,直入云霄,随即在天空中凝聚成新的云团。 余渊躺在草坪上,仰头看着这样的天空,不由得回想起来,是谁说过,草原上的云彩便是妈妈的炊烟,草原上的雨水,那是情人的眼泪,草原上的敖包那是阿爸弓起的脊梁……这些画朴实中富有诗意,美得令人鼻子发酸。就在他享受文艺青年的放空时光的时候,一个少布使团的士兵打破了这份宁静。 “余公子,肖先生请你去帐中赴宴,答谢公子今日对公主的救命之恩。”那士兵施礼后说道。 余渊倒是没想到,这肖成功经历了今日的惊险后还能够想到自己对公主的救命之恩,当真是有心了。左右他也不大想吃营地里的大锅灶,于是道,“我这就收拾过去,还请稍等片刻。”说罢一翻身爬了起来,回帐篷喊出路拾来,二人跟在那士兵的后边,直奔肖成功的帐篷而去。来到肖成功的帐篷前,那士兵先进去通报,不多时,只听里面喊了一声“请!”那士兵掀开门帘,便请余渊二人往里走。余渊先一步走在前面,隔着帐篷门看到里面已经摆上了一桌酒席,虽然是草原上常用的矮几不算太大,可正中央摆放的一只金黄流油的烤全羊却令余渊食指大动。只不过他也纳闷,不是说感谢救了娜布其么?为何帐篷中只有肖成功一个人?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人家是公主,肯定要晚一点露面的。这就叫做排场。 余渊迈步进屋,肖成功也站起身来,“余公子,快快请坐。”一边说着一边竟然来扶余渊的胳膊。热情的有些过分。 “肖先生客气了,小可自己来,自己来。”余渊不动声色的躲过了肖成功的手掌,向旁边斜跨了一步,顺势坐在了矮几旁的小凳上。肖成功倒也不勉强,随即也后退一步,坐到了主位。 “余公子,救了我家公主,不但是我少布的恩人,更是肖某人的恩人,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肖某可是罪不可恕啊!”肖成功拱手道。 “肖先生客气了,小可也是误打误撞,若是严格的说来,公主也算是救了小可一命。”余渊客气道。 “来来来,我敬酒余公子一杯。”说着肖成功拿起了手旁的酒坛子,为余渊和路拾来各自斟满了一碗酒水。随即也给自己满上,端了起来,向余渊一举。率先一饮而尽了。 余渊也弄糊涂了,这公主还没来,他们就喝上了?可心中虽然纳闷,但人家敬酒,总不能不喝吧。反正一般的毒药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作用,再说肖成功也不需要对自己再下毒了,索性大方一点,也举起酒杯,一仰脖喝掉了。路拾来也紧随其后,将酒水干掉。 “余公子果然豪爽,再来一口草原的烤全羊。”说着肖成功又拿起手边的一把小匕首,从烤羊身上切下最肥嫩的一块肉,插在刀尖上,就这么递给了余渊。虽然余渊不是草原人,但这些基本礼节他还是知道的。这口羊肉有讲究,第一口最肥美的羊肉,敬献给客人,是主人对客人最高的礼仪,代表了肖成功对他的尊重。可这口羊肉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作为受敬的客人,不能用手和碗接过那块羊肉,而是要直接用嘴将刀尖上的那块羊肉咬下来,表示对主人的信任和回敬。而尴尬的是以余渊此刻和肖成功的关系,他也是心中有鬼,不大敢接这块肥肉。 按照刀锋和咽喉的距离,若是肖成功动了歹意,他余渊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全身而退,最好的结果也要挂一点彩的。因此余渊迟疑了一下,肖成功却笑了,刀子依旧这样举着,就这么面带微笑的看着余渊。眼下从摆在明面上的实力来看,余渊和肖成功的武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肖成功若是想杀他根本不需要用这种诡计;而且此时的余渊还受制于肖成功,需要肖成功给他丹药治病,所以不管怎么说,余渊都应该大大方方的吃下这块肉。若是不吃,只能证明他心中有鬼。脑子里迅速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余渊决定赌一把,就赌肖成功没有看破他。一念及此,他也微微一笑道,“那小可就愧受了。”说罢一伸脖子,咬住了那刀尖上的羊肉。肖成功始终保持微笑,一动不动,任凭他将刀尖上的肉咬下来。当羊肉脱离刀尖,余渊的心也跟着一松,看来自己是赌对了。他身形后撤,就要缩回脖子。就在这个时候,他猛然看到肖成功的眼中寒光一闪,一股杀气顿时从对方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余渊暗道一声不好,自己还是大意了。这肖成功也是能够沉得住气,他故意等余渊要下羊肉,将撤未撤的时候出手,这个时候是余渊心里防卫最为松懈的时候。他只能凭借本能下意识的将脖子往回一缩,身形努力的向后移动。怎奈人的脖子总不是乌龟那样能够自由伸缩,在怎么缩也没有防护壳。而且这时候余渊是坐在小矮凳上面,想要发力后退也用不上力。从对方的眼睛里余渊看到的是绝杀的神色,这绝不是试探。这一击分明是用尽了全力。余渊心中一凉,没想到自己竟然命丧此地。就在刀刃接触脖子的一刹那,他以最快的速度调动起一丝真气,护在了哽嗓咽喉。这是作为一个武者本能的决定,也是下意识的防卫。其实对于肖成功这样的对手来说,这种防护基本上等于没有。只不过是应激反应而已。 没有给余渊太多的后悔和思考人生的时间,肖成功也没有半途收招数,也没有人突然跳出来解救余渊。刀子就这样水灵灵的刺到了余渊的咽喉,余渊已经放弃了抵抗,闭上眼睛等死了。反正又不是没有死过,有什么可怕的?刀子在接触余渊脖子皮肤表层那道内力形成的屏障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随后便进去了。 进去确实是进去了,只不过没有进到余渊的皮肉中,而是刀尖缩回到刀柄中去了。余渊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异样,睁开了眼睛。正好与肖成功来了个四目相对。原本对方眼中的杀气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戏谑。见余渊睁开了眼睛,肖成功也收回了那把弹簧刀。随手一晃,噌的一声,锋利的刀尖又弹了出来。在余渊眼前晃了两下后,肖成功将刀子一收,笑着道,“余公子,你骗的肖某好苦啊!” 余渊此时也恢复了镇定,随即笑道,“肖先生也吓死小可了。”这时候他心中已经明白,肖成功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方才只不过是在试探他的身手。这种试探不仅是摸一摸他的修为,而是一连串推理的起点。道理很浅显,不管余渊隐藏的多么深,在突袭之下作为一个高手,身体自然会出现应激反应,就像方才余渊那样。而那刀子只要受到一些阻碍,便会缩回刀尖,根本伤不到对方。在证明了余渊是高手后,也就证明了他在当日宴会之上,绝不会被肖成功的内力震伤。所以,也就可以推理出,余渊随肖成功来草原定然是另有所图。不得不说,肖成功的思维确实缜密,堪称机智如妖。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肖成功从今日余渊救了娜布其那一刻起,就开始怀疑他身怀高超的武功。所以,方才肖成功的出手和神情全都是真的,也只有这样才能骗过余渊。当然,即便余渊修为不行也不要紧,杀了也就杀了,反正公主已经此刻看来已经痊愈了,余渊的价值也就那么重要了,留不留的真心不重要。 见余渊不上路,依旧顾左右而言其他,肖成功当即也不装了,直接挑明道,“余公子,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谈一谈的好,否则即便是你修为高过肖某,我这还有一队人马,即便是你修为通天,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不容易吧!” 余渊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当即心中也是迅速的盘算起来,从遭遇水僵袭击,到娜布其意识海中牛头人出现后,肖成功那种坚决敌对的态度,余渊大致上能够分析出来,部日固德和阿古伊河对手的背后站着的应该是牛头人的势力了。也只有这样的势力才能够让纵横草原的大汗不得不隐忍下来。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他倒是可以拉拢一番。想到这里,余渊露出一脸诚恳之色道,“既然肖先生已经说到这里了,小可也不再隐瞒,今日索性就打开窗户说亮话,你我若是能够合作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余某就此告辞,也省的日后产生误会。”随即,余渊又将和沧海皇说过的话,略微加工了一下,说给了肖成功听。不外乎自己是崇明岛栖仙派的客卿长老,在南海发现有牛头异族企图统治人族。随后又机缘巧合之下,听到了许多两族之间的恩怨。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这才联合起南海的江湖势力,共同反抗牛头人。 随后,他又深入朝廷,探查到牛头人的势力对朝堂内部也有所渗透,却因为沧海朝堂之中斗争激烈,他一介草民难以进入核心。也就在这个时候,少布使团出使沧海,他隐约觉得背后也有牛头人的影子,于是便想到了曲线救国的办法,准备深入草原探查一番。所以,将计就计留在了肖成功身边。说到这里,余渊站起来拱手诚恳地对着肖成功深施一礼道,“余某少不更事,做事有欠考虑,还望肖先生恕罪。” 肖成功听后点点头,嘴上不说,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因为此刻少布王庭也正是处在这样一个状态。若不是那些牛头人在背后支持阿布尔斯郎,阿古伊河何至于被对方所控制。若不是大汗一力周旋,而且阿布尔斯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恐怕早就被无疾而终了。哪里还会留给他们谋划的机会。此时见到余渊站起来如此诚恳的道歉,他心中暗赞一声,这少年不得了,能屈能伸,不卑不亢,日后必成大器。正好此刻他在沧海国也是不得意,倒不如示好与他,说不定日后又给部日固德帐下收拢一员智将。于是他也连忙起身道,“余公子客气了,公子身怀天下,肖某自愧不如,哪敢怪罪!” 二人一番客气后,便又坐了下来,全程将路拾来当做了一个小透明。路拾来的优点就是你用我的时候我踏踏实实,你不用我的时候我绝不多言。此刻他不管那边谈的火热的二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那烤全羊猛攻。等余渊二人坐下来到时候才发现,多半个羊腿已经被干掉了。 “肖先生,余某已经和盘托出了,却不知先生能否实言相告,少布王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余渊也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他知道和这样的聪明人交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来直去,你若是绕弯子,对方的弯子绕的会更大。 肖成功见余渊这样一问,当即皱起了眉头道,“余公子,肖某和公子不同,公子是自由身,而我虽然没有官身却身在官场,有些事情不便直说……”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余渊当即明白了,对方不是不肯说,而是不想如此轻易的露出底牌。要知道,他肖成功是部日固德的智囊,深受对方的敬重,以其为友为师,有什么他不能说的?他此时不讲,是不知道余渊对草原的内幕了解多少,不想贸然说的太多而已。毕竟对方还是沧海国的人。于是余渊呵呵一笑道,“肖先生过谦了,谁不知道部日王子对你尊敬有加,言听计从。既然先生不肯说,那小可就去拜见王子,请殿下亲口告诉在下。” “余公子说笑了,殿下现在身受箭伤,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怎能和公子交流?”肖成功一脸悲伤的说道。 “呵呵呵呵,莫非王子和赤那老将军,坑得那哈奇、哈林二位还不够,先要继续装伤回去坑少可汗么?你骗得了旁人,却骗不得我!”余渊一阵笑声过后,看着肖成功说道。 肖成功闻言色变,他确实是想摸一摸余渊的底,看看他到底了解多少,没想对方一下将桌子都掀了,这当真令他意外的很。要知道部日固德和赤那的计谋,还有装伤的局,都是极其隐蔽的布局,却没想到被对方一语道破,看来这小子还真的是不简单。既然已经如此了,他也不再多有隐瞒,将草原上的变故和余渊娓娓道来,二人此刻才算是初步完成了交心。 第208章 结盟 肖成功将少布王庭的变故和余渊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 余渊听得直皱眉头,他没想到,草原上的形势比起沧海国更有甚之。原来,就在五年前,阿古伊河过寿的时候,阿布尔斯郎进献了一件宝贝,那是一柄来自西域的弯刀。草原人最重视的两件东西,一个是宝马,另一个就是宝刀。那宝刀之上,留有千锤纹,刃口锋利,寒光烁烁,削铁如泥。不过若单单是这样,却也算不得是如何稀奇。稀罕的是那刀刃之上,雕刻着一个女子。刀锋舞动,空中便会看到那女子的身形,容貌清晰可见,当真是绝世的容颜。为了让余渊有个更为直观的了解,肖成功用娜布其做了一个对比,说与那女子相比,娜布其虽然容貌上不输给对方,但气质上却少了那种成熟的韵味。 如此宝刀美女,当即将阿古伊河给迷住了,大大夸奖了一番阿布尔斯郎。此后是日日将那宝刀挎在腰间,除了睡觉也不离身。后来,倒是他的正妻,宁谷阏氏发现了异常,自从大汗得到了这宝刀之后,几乎不与任何一个妻妾同房。这就有些古怪了,虽然阿古伊河大汗已经年近半百,可平日里却是不戒女色,王帐之下有不少小部族送来的美女,大汗时不时的也会去宠幸一二。但自从那日寿辰之后,大汗便似乎对女色失去了欲望。 好奇之下,宁谷阏氏便暗中观察,却发现每日里大汗的帐篷中都会有那种羞人的声音,可奇怪的是只有大汗一个人的声音,却听不到任何女子的声音。终于一天宁谷阏氏实在忍不住,夜里买通了守卫,悄悄从帐篷帘子缝中看了一眼帐中的情况。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那大汗竟然一个人闭着眼睛,浑身赤裸,满头大汗的在床上翻滚,如同…… 一连几夜都是如此,宁谷阏氏确定阿古伊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眼见着原本身体强壮的大汗日渐消瘦下来,宁谷阏氏只好将话挑明了,询问阿古伊河到底怎么了。阿古伊河却大手一挥,让她不要多管。依旧我行我素。终于一个月后,原本强壮的如同大山一样的阿古伊河在一场风寒侵袭之下,倒在了病床上。哈斯为他诊脉后发现,风邪入体只是表象,大汗的身体竟然亏空的厉害。于是嘱咐阏氏,请她劝诫大汗,少行男女之事。阏氏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当下将阿古伊河的异状和哈斯说了一遍。 哈斯也是大为惊奇,回到家里便去询问自家的老汉额日德木图,额日德木图不愧是草原上的蒙师,一听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他告诉哈斯,若真的是那样,那柄宝刀便是草原传说中的修罗刀了。传说那刀是上古神人所铸,刀成之日,在里面封印了修罗女的魂魄。这修罗女不但长得妖艳异常,而且性淫,靠吸取持刀人的精气维持魂魄不散。相传草原上不少大英雄都是被这把刀吸尽阳气而亡的。 二人便将此事回报给了宁谷阏氏。宁谷阏氏闻听也是大惊失色,于是趁着阿古伊河病重,便将这把修罗刀拿走了。却没想到,即便如此,阿古伊河依然是夜夜春梦。那额日德木图只知道其来历,却不知道如何解除修罗刀的影响。这下可是急坏了宁谷阏氏。情急之下,她将阿布尔斯郎传唤而来,责问他为何要陷害大汗。这阿布尔斯郎虽然是大汗的长子,却并非宁谷阏氏而生,乃是上一任阏氏唯一的儿子,其母因为生他难产而死。宁谷阏氏是大汗续弦的妻子。其子乃是大汗的次子牧仁。 阿布尔斯郎面对宁谷阏氏的责问,当即跪地哭诉,自己也不知道这修罗刀的来历,愿意听凭宁谷阏氏的处罚。若是他一力狡辩,宁谷阏氏倒还能够名正言顺的处罚于他,可偏偏他服软认错,让宁谷阏氏有力使不出来,也只能是口头上责骂,动不得实质。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真的如此惩罚与他,定然会给人留下口实,说她是借此机会打压阿布尔斯郎,为的是让自己的儿子牧仁继承大汗的位置。 就在王帐上下一片愁云的时候,阿布尔斯郎将功折罪,请来了一位神医,不但治好了阿古伊河的伤寒,而且还拔除了修罗刀的毒害,十几天不到的时间,阿古伊河便恢复了正常。连宁谷阏氏都相信,是自己误会了他。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阿古伊河又出现了状况,每日里若是不服食那位神医的丹药,便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当宁谷阏氏再次将阿布尔斯郎传来责问的时候,他这才露出了狼子野心。 原来那修罗刀和神医都是他安排下来的,目的就是要名正言顺的继承大汗的位置,如今阿古伊河春秋鼎盛,他一时半会肯定是不能继承王位了,于是便想出来这样一个主意。他也知道单凭修罗刀中的女修罗定然不能直接搞死阿古伊河,那位神医才是他的后手。哈斯也为阿古伊河检查过,肖成功也检查过,根本不知道那神医用的是什么毒药。投鼠忌器之下,只能听凭阿布尔斯郎的摆布。 那阿布尔斯郎想要名正言顺的继位,便只能由阿古伊河为其加冕,否则以草原上的形势,阿古伊河若是就这样死了,肯定会有人以他谋杀亲父为借口,揭竿而起,反抗与他,那时节整个草原必然会陷入腥风血雨,一片混乱,这可不是他想要接手的草原。所以,他只能胁迫阿古伊河令其传位给自己。可阿古伊河如今也已经醒悟过来,自然不会轻易传位给他。这场拉锯战一拉就是几年。原本阿古伊河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根除掉这个逆子的势力,到时候便可以以势压人,令其为自己解毒。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心惊,因为他发现,阿布尔斯郎背后还有一股势力的存在,其代表就是那个叫做思巴斯的神医。而且他代表的势力也并非是人类,似乎是一种长着牛头的生物。若是真的翻脸,自己的势力还真没有完胜的把握。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虚与委蛇,暗中安排部日固德等人部署大局,准备有一日全面反攻。 而阿布尔斯郎也拿自己这个老爹没有办法,如今虽然阿古伊河不传位给自己,不过自己却可以借他的嘴巴说话,决定一些大事。只要不动摇阿古伊河的根本,他都会应下来。二人也算是平起平坐,共同管理草原事务。他也不想将对方逼的太紧,退一步说,就算是他逼迫自己的老爹下了台,不还是要受那些牛头人的控制,反不如现在这样,让两种势力相斗,自己在中间制衡,从中获利的好。所以在各方面综合因素的影响下,草原上竟然莫名其妙的保持了几年的平衡。 直到今年,阿布尔斯郎突然提出,要令部日固德去迎娶沧海公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沧海国公主龙潇月迎娶入草原。部日固德和肖成功等人研究了许久也猜不透对方是什么意思。但阿布尔斯郎这次却非常强硬,扬言若是部日固德做不到,那自己也就不会再顾念亲情了。不管是阿古伊河还是部日固德都看出来,这次他是来真的了,应该是他背后的势力将他逼得紧了。因此,阿古伊河和部日固德父子二人才派遣出使团,布下了这场阴谋,为的就是将公主迎娶回草原。 当然,他们二人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在执行阿布尔斯郎的命令的同时,他二人也做出了自己的部署,乌图鲁部谋反,阿拉坦占领南坪草场和北离关都是肖成功的布局。此举不但起到胁迫沧海国的作用,而且还牵扯了阿布尔斯郎的注意力,将他身边的力量调出王庭,为下一步平乱创造机会。老将军赤那暗算哈奇和哈林二人就是这个原因。而此番部日固德受伤则是这个计划中第二个环节。如今平叛军队久攻北离不下,部日固德有受伤无力再战,赤那老将军也束手无策。这种形势之下,阿布尔斯郎要么派遣自己手下的大将前往北离平叛,要么只能自己亲自出马前往北离。若是前者,老将赤那可不是吃素的,加上一个饶勇的阿拉坦,内外联手,谁去谁死。若是后者,阿古伊河和假装受伤的部日固德正好趁机将阿布尔斯郎在王庭的势力连根拔掉,然后会军南下,与乌图鲁部前后夹击,直接便将阿布尔斯郎的势力灭掉。到了那个时候,阿布尔斯郎便是失去了爪牙的野兽,只能任人摆布了。这便是整个计划的全部。 对于肖成功的叙述,余渊也就信了七成,以肖成功的城府定然不会将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比起来他所掌握的信息,已经丰富的太多了。至少他知道牛头人在草原上也开始布局了,这说明这天地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否则不会全天下的牛头人,沉寂了数万年岁月,如今全部都死灰复燃了。而且此去草原,他的目的也更清晰了,要团结草原上的力量,形成防御牛头人的全线联盟。千万不要小看了草原的势力,那可是沧海国多少年的宿敌,若是牛头人掌握了这股力量,未来沧海国便危险了。想到这些,余渊正色道,“肖先生,余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转达部日王子。” “余公子有话但讲无妨。”肖成功能够和余渊说出这些原因,并非他完全信任余渊,而是他知道如今草原上乱象已生,急需外部力量的支持,而这种力量绝不会来自沧海,以两国之间的交情和宿怨,龙镇海不落井下石便是厚道了。余渊则不同,他代表的是沧海江湖上的势力,这种势力游离在朝廷力量之外,不被官方所看好,却恰恰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同时他也看得出来,余渊绝非等闲之辈,无论从智慧、格局还是修为、势力等方面看,都是他见到过的最为优秀的存在,所以他很想拉拢,更准确的说是利用好这股力量。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所求,他对余渊才会如此礼遇。 “余某一介布衣,来自江湖,生在百姓人家,也想要为这天下间的黎民做些事情,若那牛头人重新统治了人类,且不说非我族类其心可诛,单说往日的宿怨,也不会有这天下人类的好果子吃。余某不敢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却不忍看我族类生灵涂炭。还望王子在大义面前,能够放下小成见,和余某联手共同抵御牛头人的势力。”余渊此时先一步表白,为的就是表达自己的诚意。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下一步肖成功也会提到这件事情,自己最终也会答应。那样一来表面上看是自己卖了对方的面子,而实际上从大义的角度来说,自己却显得狭隘了,倒是显露了肖成功的格局。而自己先提出来,也会令对方在情感上更加贴近自己。果然,余渊说出来这话后,肖成功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他真的没想到余渊竟然能够放低身段,主动提出结盟。当然,按照余渊的地位来说,与部日固德结盟确实是有些高攀了,可现在的局面却是对方身在草原的局中,所作的一切都是为少布王庭破局,最终的获利者肯定是部日固德。正所谓形势比人强,这样看来,部日固德这一方反倒需要巴结对方的。 “余公子胸怀天下,肖某佩服之至,至于结盟的事情,某定当与王子如实汇报,全力促成此事。只是肖某担心,余公子身在草原,我方又处于被动,无法顾忌公子的安全,恐怕有个闪失,误了公子。”肖成功这话说的堪称心机婊的典范,表面上是在关心余渊的安危。而实际说的却是,你一个人来的草原,拿什么和我们合作?有底牌么? 这等话术余渊自然听得明白,当即微微一笑露出了自信的神态道,“多谢先生关心,余某身手想必先生也看到了,安全倒是没有问题,更何况,余某还有数千高手从南海一同前来,此刻已经过了北离关,不日便能够直达少布王庭。”说罢他将当日归元凯留下的帅印掏了出来,在肖成功眼前晃了一下道,“此乃我在南海征集到的江湖大军的帅印,见印如见本人,可号令江湖大军,肖先生这回放心了吧。”余渊此话说罢,一旁的路拾来心都要跳出来了,自己这个哥哥吹起牛来眼睛都不眨啊,别人不知道,他路拾来还不知道么?哪儿有什么数千高手啊,满打满算,余渊还有个柳千手和余长风两个援兵。不过好在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露声色,继续稳稳的和那只烤全羊较劲。 余渊始终是一副洋洋自得,成竹在胸的样子。他坚信任何谎言只要掺杂在实话中,就很难被分辨出来。肖成功或许不相信自己的话,但绝对会相信那个帅印。果然,肖成功见到那帅印后,心中顿时信了八分。那东西可是货真价实的掌兵的信物,上面留下的军威是做不得假的。当即他点头道,“余公子果然深谋远虑,肖某佩服。肖某这便去请示殿下,还请公子稍等片刻。”说罢起身离开。 等对方走出帐篷,路拾来张嘴就要问余渊话,却被他一个眼神阻止了。顿时明白,外面有人偷听,当即道,“哥哥,你为何将自己部署全都告诉了他们,也不留个后手?” 余渊暗笑自己这个兄弟当真是猪脸狐狸心,演起戏那是一套一套的,当即回答道,“兄弟,你不懂,结盟这种事情,必然要真心相待,不能有私,否则定然是后患无穷。想来肖先生也是如此想的,我等自然不好隐瞒。” 路拾来强忍着笑意,点头憨憨的道,“小弟受教了。” 第209章 仙女相召 二人演了一段,余渊侧耳倾听,确定肖成功已经离开的远了,这才露出如同狐狸一样的微笑,对着路拾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路拾来也会意一笑,继续专心干饭。余渊这时候也不客气,一起加入了干饭队伍。有时候身边的朋友就是这样,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在关键的时候能够给你打个完美的配合,这就是最好的搭档。路拾来恰是这样,而且他那一副憨厚粗犷的长相恰好是最完美的伪装。 过了不多时,帐篷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肖成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笑着对余渊道,“余公子,我家王子殿下,同意与公子结盟,而且承诺,公子在草原上一切行动可以便宜行事,王子殿下定然全力配合。” 余渊闻言心道,“这部日固德也是狡猾,这些话说了跟没说没有什么区别,什么叫便宜行事,不过是你乐意干啥就干啥,别指望我出人出力;什么叫全力配合,就是说不要想着让我出头露面,更不要想着打部日固德这个旗号,一切都要靠你自己。这王子殿下也是个滑不留手的主。”不过好在余渊本来就没有打算指望他如何如何,因为他来草原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保护余长风,同时也顺便查一下牛头人的情况。并没有打算和任何势力硬刚,所以部日固德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他哪里知道余渊那数千高手,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一句空话。更不知道的是,余渊根本就没想过要搞事情,他老人家是来打酱油的。 当然,余渊真实的想法是绝不会表露出来的,当下一脸激动的道,“部日王子果然仁义,余某敢断言,日后在王子的统领下,少布王庭定然蒸蒸日上,繁荣昌盛。” “呵呵呵,余公子这话可不敢这么说,如今阿布尔斯郎还是少可汗,而且王子殿下上面还有一个牧仁殿下,此言为时过早,为时过早了。”前番试探,肖成功已经动了收服余渊的心思,如今这样说话,让人一听便是欲盖弥彰,更是令人生出无限的遐想,甚至可以断定,部日固德就是阿古伊河大汗下一任继承人了。试想一下,大汗一共就三个儿子,此番少可汗已经站在敌对的一方了,按照正常路子是不可能继承王位了,而次子牧仁,草原人都知道,纵情山水之间,对于权力根本不感兴趣,更重要的是在少布王庭中也没有什么势力,唯一的依仗就是母亲是当今的阏氏。真正势力和声望,和部日固德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所以,肖成功这时候看起来是在避嫌,是在谦虚,实际上是在暗示余渊部日固德的前景光明,要投靠可要趁早。 “肖先生无需如此,余某现在也算是多半个自己人了,这点形势还是看的出来的。”余渊拱手道。 随即他一挽袖子,露出右手,掌心向着肖成功道,“肖先生,既然王子殿下已经首肯,从此刻起,你我便达成同盟战线,共抗牛头人和阿布尔斯郎,我们君子约定,无须纸笔,击掌为誓可好。” 肖成功也不怠慢,同样举起右掌向着余渊道,“好一个君之约定,肖某代我家王子与公子盟誓,同进共退,不离不弃。” 二人说罢,手掌同时向前,啪的一声击在一起。随即相视而笑。随后这场宴席的场面就火热了许多,肖成功也是个雅人,天南海北,文武韬略,奇闻异事知道的也不少;余渊更是杂学底子深厚,二人一会谈诗论曲,一会讲九宫八卦, 一会说书画技法,一会又研究炼丹之术,旁边的路拾来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原本他憋宝一脉对天下奇闻奇物知之甚多,他的老师也堪称是杂学大家,可和眼前这二人相比,相差何止一筹。能够有这样一个旁听的机会,也算是他偏得了。 余渊和肖成功二人原本谈论的时候还各有心思,互有防范,可到了后来,二人只剩下单纯的对学问和兴趣的探讨,越聊越觉得话语投机,相见恨晚。不知不觉间,一只烤全羊已经只剩下骨头了,旁边还扔着四个酒坛子。三人都没有用内力压制体内的酒气,任其在血脉中流淌,享受这飘飘欲仙的感觉。直到余渊感觉到眼皮有些抬不起来,再看肖成功也强不了哪去,这才提出告辞。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肖成功也正是谈到兴头上,忘记了身边的一切。这些年在草原上他很少能够遇到像余渊如此博学之人,当真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如今遇到余渊,大有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是真心舍不得对方离去。可他也清楚的很,除非自己利用内力将酒气排出体外,否则他已经是九分醉意,到了失态的边缘了。可若是将酒气排出体外,这继续喝下去又有什么情趣了?于是摇了摇昏沉的脑袋,笑道,“余公子,今日谈的当真过瘾,你我日后有的是时间,再聚,再聚!” 余渊也是有些摇晃着站了起来,拱手道,“肖先生大才,与君相谈一番,大有收获。容日后在秉烛夜话,促膝长谈。小可告辞,告辞了。” “余小兄弟若是不嫌弃,便不要称呼某先生了,既然你我如此投缘,若是看得起,便喊我一声老哥哥便是。”别看肖成功外表不过是三四十岁上下,可实际年龄怕是比余长风也相差无几。按照余渊的年龄来说,应该称呼一声叔父的。可肖成功也是故意放低了身段,想要拉近和余渊的关系。 从上辈子开始,余渊便不愿吃这辈分上的亏,如今肖成功既然有此要求,自然也就借坡下驴,拱手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肖大哥,小弟告辞了。” “好好好,兄弟慢走,哥哥我不胜酒力,便不远送了。”肖成功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没站稳,又坐了回去,于是笑着说道。 “老哥哥不必客气,赶快歇息吧。”余渊再次拱手告辞,这才领着摇摇晃晃的路拾来走出了帐篷。 看着二人的背影离开,肖成功那双醉眼渐渐清明起来,脸上露出了微笑,口中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太鸡贼了,和老夫装醉,你还嫩了些。” 而和路拾来回到自己的帐篷后,余渊也顿时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这酒桌上唯一醉倒的路拾来,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心道,“这老狐狸当真是谨慎,自己都这样了,也没套出来他什么实话。”不过对于肖成功的学问他还是认可的,也感受到了二人虽然阵营不同,但肖成功这时候确实是真心与他相交,单纯的就是交个朋友。 这样的场合,站在不同的阵营,这二人又都是比猴都精的家伙,如何能喝醉呢?不过是掩人耳目,相互试探罢了。可结果很明显,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余渊和衣躺下,回想今日得来的信息,看来这草原上也不太平。这些消息明日可要安排路拾来传递给爹爹,让他早做打算。就在这个时候他猛然觉得脑袋一阵昏沉,仿佛酒气上涌一般,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当然他心中知道这肯定不是醉酒,那些酒气已经被他排出体外了。莫非……还没等他再往下思索,一股大力将他的意识抽拉出来,甚至他自己都能够听到咻的一声破空的响动。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意识本身就是虚无状态的东西,如何能够发出破空之声。余渊心中一阵慌乱,他不是没有意识出窍过,但那可都是他自己主动的,像今日这般被人家将意识抽离出去,当真是第一次,这也说明对方灵魂修炼的实力还要在自己之上。这可不好,对方若是牛头人一派的,此番自己危矣! 很快还没等余渊多做担心,他的意识几乎就在同一瞬间被扔到了地上。他迅速感知了一下周围,当即这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这地方他熟啊,这不就是他安置仙女姐姐的那块松翠石么?此时这里面很显然经过了一番修整,空间比原本拓展了不少,是一座小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都有,倒也怡情自在。这时候他的意识形成的余渊被扔到了一座凉亭中,对面绣墩上坐着的正是仙女姐姐,看样子已经恢复不少,至少意识形成的身体已经重新凝实了。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余渊就放心了,这个放心不仅是因为对方是友非敌。更是因为余渊想通了自己意识被掳来的真相。并非是因为对方的神识修为高出他多少,而是因为这分明还是在他自己的意识海中。只不过仙女姐姐是耍了一个小手段,依靠松翠石作为屏障,将余渊的主体意识与意识海之间的联系,短暂的切断了,实际上他的意识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想通了这一点,余渊想要离开简直再容易不过,只要穿出这松翠石的屏障,他便能够主导自己的意识海,分分钟便能够将这松翠石的世界压成齑粉。余渊一向讨厌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更不愿意将生死攥在别人的手中,所以想通了局势还是在自己手中主导后,心中也轻松了不少,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 “原来是仙女姐姐啊, 不知姐姐可否恢复如初了?”余渊笑问道。当初为了救他这位仙女姐姐可谓是拼了老命了,差点没有烟消云散,幸好余渊反应的快,否则此时苟延残喘了数万年的一缕香魂便要香消玉殒了。二人互相救了一命,而且同生共死了一场,说起话来自然也无需顾忌那许多。 那仙女姐姐面对余渊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很明显不太满意,当即脸色一板道,“你高兴的太早了点,我都能够留下一条残命,你以为吸收了那么多能量,它就能这样轻易的被你这种小角色给灭了?” 她并没有说明白它是谁,但余渊却秒懂了她的意思。心中顿时一沉,正色道,“姐姐的意思是,那东西还活着?” “姐姐?哈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谁?你就叫我姐姐?”那女子笑道。 “以你这面相,不叫你姐姐莫非还要叫你妹妹不成?”余渊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后,嘴里又开始口花花了。 “当真是端木毅那家伙的传人,和他一样不要脸,见了漂亮女人就管不住嘴。”那仙女姐姐白了他一眼,笑骂道。这一番表情,顿时让余渊看呆了,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倾国倾城的的玩意啊!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红颜这个,嗯嗯…… “听姐姐的话,莫非和端木前辈相识?”余渊套近乎道。 “我是端木毅的师姐,他平日里就叫我姐姐,你是他的隔代传人,你说你应该叫我什么?”那女子看着余渊道。 “什么,你是端木前辈的师姐?” “自然,那小子不就是带人和牛头族干了一仗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莫非我还不能是他师姐了?” “可,可,这,这怎么会?”余渊都不知道如何说才好了,原本以为端木毅和炎丰木就是当年人类幸存下来的两道残魂。却没想到后来又遇到了归元凯夫妇,有遇到了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的端木涯,这才刚适应这种节奏,暗自庆幸吾道不孤的时候,突然又蹦出来这么一个大瓜。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那个一脸威仪,勇猛无比的,在炎丰木等人口中,那个舍身救世的大英雄,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年轻美丽的师姐,而更诡异的是,在这个美丽的师姐口中,那个大英雄端木毅似乎还有这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余渊的八卦之心顿时被激活了。嘴里面嗯嗯啊啊,却想不出如何找出合适的语句,让这位仙女姐姐主动爆出端木毅的大瓜。 见余渊这副惊讶又好奇的样子,那位仙女姐姐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时之间如春风拂面,百花盛开。从在娜布其意识海中初次见面,余渊对其惊为天人;再到并肩作战,看到此女的英姿飒爽;再到眼下这副小女子调皮的样子,余渊当真是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这位美丽女子的真正面目? “来来来,小家伙,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姐姐也不让你白叫,今天就和你讲讲当年的那些故事,给你长长见识。”那女子拍了拍身旁另一个松翠石雕刻出来的绣墩,对余渊说道。 美女相召,不去的才是傻瓜,更何况还有故事可听,余渊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仿佛生怕对方反悔一样。引得那仙女姐姐又是一阵娇笑。虽然是意识的存在,那完美的身材,依然是波涛汹涌,似乎是故意在勾引余渊出丑一样。幸好有鬼娘子的魅魔十三相垫底,否则余渊可要丢大脸了。眼见余渊定力非凡,并没有出大丑,这位仙女姐姐才放弃了捉弄他,神色一整,开始给他讲述一个和英雄传说不一样的故事。 第210章 不一样的故事 这段故事起源于一个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那个时候他们同在一个叫做卜算子高人门下学艺。那两个小男孩是一对亲兄弟,是卜算子从路上捡来的孤儿,以自己妻子的姓氏为这二人取名,兄长叫做端木毅,弟弟叫做端木涯。而那个小女孩则是卜算子唯一的女儿,名叫卜汨罗。因为妻子早逝,卜算子对这个女儿甚是骄纵,并没有像其他人家的女子那样,加注其太多的束缚。而那对孤儿虽然比这女子小一两岁,却甚有大样,更是对那女子百般的呵护。 这卜算子原本就是那时候天下少有的隐世高人,一身修为已经达到窥破天机,以武悟道,踏破虚空的境界。他按照三人的性格分别传授了一门绝学。端木毅学了他的暴风枪法,端木涯则学了他的仙心练法,而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学的则是他妻子的柳叶刀法。虽然三人所学不同,但因为师出同源,三人又经常切磋武功,因此,相互之间多有配合和交流,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也正是因为这种关系,导致了他们成年后,牵扯进了一段狗血的感情当中。其实这个是必然的结果,卜汨罗喜欢上了果敢刚毅的端木毅,而内向的端木涯则暗恋着卜汨罗。端木毅知情后,为了保护弟弟,毅然决定离开师门,闯荡江湖,却没想到卜汨罗竟然一路追寻也离家出走了。端木涯为了寻回兄长和师姐,也离开了师门。自此后三人便在江湖上你躲我追的飘荡了三年的光景。 随后便爆发了牛头人入侵的事件,端木毅放弃儿女私情,毅然投入到了抗击牛头人的大业中去,直到最后牺牲,也没有给卜汨罗一个名分。若是说他不喜欢卜汨罗,那是扯犊子,只是有自己的兄弟在那里,他怎么能和她在一起?而作为当时人类高手中的佼佼者,卜汨罗和端木涯同样也将儿女私情放在一边,投身战场,共同抗击牛头人。于是这场三角恋随着与牛头人的战斗日渐激烈而逐渐变得平淡下来,终于没有走狗血剧的老路子。 后来端木毅死了,端木涯也死了,卜汨罗也在一场战斗中,和敌人同归于尽了。这个和她同归于尽的家伙,就是在娜布其意识海中的那个牛头怪。说到牛头怪的来历,才是卜汨罗要对余渊讲的重点。无论是端木毅、炎丰木亦或是端木涯等人,传递给余渊的信息都是牛头人在比诺陶的领导下,入侵人类地盘,奴役了人类。在余渊,或者说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比诺陶便是牛头人最大的boss,可经过上万年和这个牛头怪的纠缠,卜汨罗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比诺陶,也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他的背后有隐藏着更为强大的势力。 这个消息让余渊心中剧震,这就相当于你以为你家门前的水沟不过是一条小溪而已,可长大后你却发现,它竟然是长江的一条支流,这种反差令余渊差点没有将下巴惊掉。 “那个汨罗姐姐,你能不能将话说的明白一些。”余渊一脸讨好的道。 “呵呵呵,你这小家伙当真是会顺杆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竟然还敢称呼我为姐姐。也罢,这性子倒是对了我的脾气,便是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 “只不过什么?姐姐请明示?” “只不过我和你说了一大堆,对你却一点也没有了解,姐姐我是不拘小节,我可不是傻子。”卜汨罗侧目看向余渊道。 “哈哈哈哈,我以为是什么呢,这但真是小弟我疏忽了,我本名叫做余渊,乃是东海人士,幼年时……”余渊将自己是如何遇难,偶然得到端木毅的传承,如何被炎丰木绑在了清剿牛头人的战船上,一一和卜汨罗讲了一遍。对于这个美貌的女子,余渊并没有过多的隐瞒,除了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是魂穿者这件事情没有说出来以外,其他的事情几乎都交代了。这个并不是余渊见色起意,对美女完全没有抵抗力,而是因为此女乃是和端木毅一个时代之人,而且她也只是以意识形态存在余渊的意识海中,余渊的那些秘密对于她来说首先没有保密的意义和价值,其次她也没有机会泄露出去,既然除此,何不坦诚相见。要知道一个谎言,至少需要十几个,乃至几十个谎言去圆,太累。套用一句名言,一时说谎容易,想要一辈子都说谎太难了。 听完了余渊的自我介绍,卜汨罗也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端木两兄弟竟然也坚持了这么多年。”这话语中带着无尽的落寞,要知道,当时端木兄弟都是那个时代最为顶尖的存在,若不为了人类,即便是牛头人统治了所有人类,对他们这种高手来说,其实影响并不大,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即便是打不过对方,想要全身而退,那个时代恐怕没有人能够拦住他们任何一人。科协为了人类,这两位人杰就这样牺牲了,还有那炎丰木,以他的外貌和能力,在牛头人中混下去,也是高层的存在。还有那些千千万万无名的人族高手,都是放弃了自身的利益,投身到抗击牛头人的战场之上。如今烟消云散,竟然无人记得他们,当真是一种悲哀。 这种无情不知道应该怪罪人类,还是应该怪罪这无尽的岁月。感慨罢了,卜汨罗轻轻摇了摇头,她也想到了自己,作为人族当时的圣女,自己不也是这样么?如今谁还记得自己,谁能想到自己和那个牛头人这样相斗已经过去了几万年的岁月。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眼前的余渊,恐怕她这一世便要被对方吞噬掉了。这种吞噬可不是彻底的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生存。她会在拥有个体意识的前提下,被对方控制住思想和意识,被那牛头人奴役予取予求。天见犹怜,自己终于还是得救了。 阿古伊河膝下有三子一女。第三子就是部日固德,女儿则是娜布其,阿布尔斯郎便是他的长子,也就从这方面讲,还真得感谢眼前这个小子。这时候的卜汨罗看余渊是怎么看都顺眼。这小子和当年端木毅年轻的时候一样,看似放荡不羁却心中自有底线。看似不拘俗理,却最是注重感情,而且此子比起端木毅来,更加聪慧机敏,日后的成就恐怕不在端木毅之下。剪除牛头人背后势力的重任,只怕是要落到此子头上了。这也是她要将这段秘闻告诉余渊的原因所在。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当然了这个动作只不过是为了强调什么不舒服,二话都不用说直接消散了事,根本不存在哪里不适这一说。大约是延续了生前的习惯吧,似乎每个讲故事的人都要清清嗓子。前戏完毕,她这才道,“那与我同在娜布其意识海中的牛头人名字叫做比罗姆,他表面上的身份是比诺陶长老团的大长老,统领十二名长老。可实际上他却和比诺陶同属那神秘势力,二人的关系是平起平坐,相互牵制。牛头人来到东方的目的也不是奴役人族,而是在寻找一种资源,或者说是一种能量。这些牛头人需要用这些能量来解开他们主人的禁锢。至于他们的主人是谁,这比罗姆并没有透露,那神秘势力到底有多少可以动用的实力他也没有说过,只是告诉我,如果我从了它,它的主人将给我无尽的寿命,而它若是能够得到那种能量,它也会成为此次东行的最大功臣,至少整个东方便是属于它的领地。至于其他的事情,任凭我如何套问,它也没有吐露一个字,只是推说,等我成为它的人后,再详细告诉我。这畜生简直是痴心妄想,摸说我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即便是普通人族少女也不可能嫁给它这不人不畜的怪物?” “那姐姐又是如何与这个比罗姆纠缠到一起的呢?”余渊好奇的问道。却没发现卜汨罗的脸上涌起来一丝红润,随即便消失了。口中道,“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若论修为我绝非这比罗姆的对手,作为牛头人一族的大长老,其身手不在比诺陶之下,否则也不肯能形成制衡,而我也不是端木毅那种修行的怪物,我与之交锋胜算最多不过四成。只是端木兄弟都亡故后,人族实力强悍的高手也陨落了不少,除了我们少数几个人以外,很少能和比罗姆匹敌的了,而不巧的是遭遇比罗姆的时候,恰好只有我一人在。后来若不是我……若不是我用计与他同归于尽,当时我们那一部的人马就全军覆没了。”说到用计的时候,明显卜汨罗的神色有些不对。余渊这一次可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当即心中明了,看来这位汨罗姐姐的计策应该是不太光彩,否则不会如此。按照比罗姆对她的态度,大胆的猜测一下,估计应该是美人计。否则,按照实力,最多只有四成把握的差距,听起来似乎还有些机会,而实际上高手过招胜负只不过是在一瞬间,正所谓五十九分和零分都是不及格,差的不过是五十九分还有机会查找一下,或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提高到六十分。所以,卜汨罗说的四成胜算,在余渊理解起来,就是根本打不过而已。除了美人计,还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计策了。还是如此美貌如神仙一样的女子,竟然被那等半畜生一样的生物给占了便宜,当真是可惜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便宜让对方占了多大? 想当年看到小龙女被尹志平那个贼斯给圈圈叉叉了,余渊差点气的将书给撕掉,这也是他最不喜欢金大侠那部作品的原因之一。余渊承认自己有些狭隘了,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牵扯着那个所谓的什么什么的情结。但这样仙子一样的女子,若是的……那岂不是……两个念头余渊都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不忍心,而这种不忍心,自然而然的流露在了脸上。 只见卜汨罗满面含笑的走到了余渊的跟前,轻轻抬起手来,似乎要给他整理一下额头前面的头发,余渊暗自纳闷,这是玩的什么节奏?也就在这个时候,余渊感觉到脑门前一紧,那是身为高手的警觉,有人要攻击自己,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已经晚了,卜汨罗的种指已经重重的弹在了他的脑门上,好在这是神识形成的身体,否则额头此刻定然留下一个红肿的大包。饶是如此,余渊的神识也是一阵抽痛。疼的他顿时龇牙咧嘴。见他这个样子,卜汨罗这才一收笑脸,冷冰冰的道,“小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本姑娘确实用了美人计,但同时也用了李代桃僵的术法,更何况那化作我的人偶也不过是陪那畜生喝了一顿酒,将凝神散放在了它的酒杯中而已。你的小脑子里想的太脏了。” “哪有?是姐姐你自己想多了。”余渊当然不会承认,不过听到卜汨罗这样说他心中倒是好受了许多。虽然他对卜汨罗只是一种欣赏的态度,可毕竟此人和自己有过师徒之实的端木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还真是很在乎对方和那牛头人发生过什么。如此倒是最好。转念一想自己刚进入娜布其意识海的时候,比罗姆对卜汨罗的态度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如今经过卜汨罗的解释,就更具有说服力了。因此余渊也如此笑着回答。 “是你脑子里太脏!”卜汨罗白了他一眼道。 “那后来姐姐又如何与这比罗姆纠缠在娜布其的意识海中。”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当日那比罗姆虽然中了凝神散……”说到这里,卜汨罗停了一下,进而问余渊道,“小子,你知道凝神散是个什么东西么?” “听名字似乎是针对精神力量的一种药物。” “嗯嗯,还不算蠢,这凝神散确实是禁锢人精神力的药物。因为比罗姆修炼的就是精神术法,能够驾驭风火元素。元素这个词你知道是什么吗?” “元素,这个我还真知道一点,应该是水、火、地、风四种元素吧,其内涵和咱们的五行说差不多。不外乎就是控制自然界中的能量而已。”身为魂穿的主角,余渊怎么会不知道元素说呢? “没想到小东西知道的还真不少,这比罗姆就是一个元素法师,据说他的族人中元素法师本来就很少,很难和这个世界中的元素实现沟通,像他这种能够同时沟通两种元素的更是凤毛麟角。只要禁锢了他的精神力,便能够轻易将其制服,可惜啊,可惜……”卜汨罗连续说了两个可惜,看来时间过去了上万年,依旧不能磨平她的那种惋惜。 第211章 谁都不简单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余渊是个很会听故事的人,这时候适时的提出了问题,虽然他明知道即便自己不问,对方也会继续往下讲,但讲故事的心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果然看到余渊这种表情和态度,卜汨罗讲故事的情绪顿时被调动了起来。神情一整接着讲到,“当时我们一直以比罗姆只是一个元素法师,却没想到它竟然还修炼了体术和黑魔法。它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而已,事实证明它成功了。虽然他的黑魔法受到凝神散的影响,十不存一,威力却也不容忽视,再加上他的体术,竟然依旧比我高出那么一线。就是这一线之差,逼得我最后不得不动用灭神术,与其同归于尽。可偏偏事与愿违,这灭神术,虽然能够灭掉一个它的灵魂,却也在一瞬间解开了凝神散的药效。这比罗姆正是趁着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将灵魂分裂出来一部分,逃出生天。而我也因为施展灭神术被反噬,本来应该落得形神俱灭,却因为比罗姆这一丝残魂的逃脱,牵动天地元气,保留下来了一点意识。因为同是残魂,而且又是阴阳两极,我二人的残破魂魄竟然相互影响,形成了一个太极空间,我们各自占据一隅,慢慢恢复元气。就这样沉寂了几千年。这方太极空间也随着天地间的元气波动而漂流四方,我们的元气也渐渐恢复。这太极空间中的时间流动比外界要快上许多,所以外界的几千年,在太极空间里便是几万年。这几万年中,比罗姆只要清醒过来,便会骚扰于我,幸好成为残魂后,我二人前世修为尽皆被毁。这些年来都是从头开始修行,之前的差距也便没有了。每一次比罗姆都讨不到好去。就这样直到一千年前,因为我们的修为虽然因为没有肉身而变得缓慢异常,却还是一点点的在增长,终于将那太极空间撑破,魂魄飘散在这人世间。当时若没有合适的容器承载我们,我们便会一点点的被这世界中的能量吸收,最后如雪花一样消融掉。也是天不绝人,恰好一个帐篷中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那是要生孩子的声音,距离我们不过三五丈远。随即我只觉得周围天地间的能量一阵翻腾,一股大力从上方奔涌而来,形成一个漩涡,将我卷了进去,随后我便出现在一片混沌的空间中,耳边也响起婴儿的啼哭声,不久后我才知道,我的残魂被吸入了一个婴儿的意识海。随之一同被吸引进来的还有比罗姆的残魂。为了生存,我们只能隐藏在这个婴儿的意识海中。也尽量不令其本体的意识发现。我是为了不影响这婴儿的成长;比罗姆则是为了借助婴儿的肉身修炼它的黑魔法,一旦被本体发下,便会在意识中形成壁垒,令他无法通过本体窃取负面情绪。可即便是如此,因为承载了太多的能量,我们附身的婴儿还是会受到我们的影响,比如外貌,有些像我,有些像比罗姆,还有记忆,因为我们同为意识体,有些记忆会不受控制的外放和扩散出去,融入本体的意识当中。而最大的影响就是寿命,能量的膨胀,承载了三个自主意识的肉身,注定不会长寿,最高三十岁便是个大关。”说完这一大段话,卜汨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些伤感。 这种伤感余渊是能够体会得到的,他从卜汨罗的言谈中可以看出来,虽然活了上万年,但这依旧是一个有着调皮的小女子心态的善良女人。眼见着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如此多的生命短寿,她的心情如何能够好的起来。当即出言劝说道,“姐姐不必伤感,天生万物自有道理,而且这草原上,即便是没有你的存在,能够活过三十岁的人也不是很多。”余渊这话说的并不是单纯的安慰之言,这许多年来,因为战乱和草原上的资源匮乏,草原人平均寿命也就是二十五六之间。近二三十年来倒是好了许多,因为阿古伊河统一了草原,至少大规模的内战避免了不少,而且因为形成了少布王庭的规模,实现了部落间的协作,一些物资也能够短期的通配,这也大幅度提升了草原人的寿命。不过,这也是卜汨罗附身在娜布其意识海这几年的事情,至少说明直接因为她的存在而导致其死亡的生命,其真实数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挺会开导人的,不过说的也没错,很多时候我们附身的人类都是意外死亡。这些年来因为灵魂不堪重负而死掉的还真没几个。”卜汨罗点了点头,神色也好了许多,这些环节其实许多年来她也想过,其中的道理她比谁都明白,只不过需要有个人来肯定一下而已,如今余渊便成了那个肯定者。现在看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家伙,卜汨罗觉得似乎也不错。 “可若是那些被附身的人类死亡,姐姐又如何那样巧,每次都能够寻到有新生儿的人家呢?”余渊倒是很好奇这件事情。 “说来也奇怪,每次本体死亡后,我和比罗姆的残魂也会随着本体的魂魄被吸出体外,直上云霄,进入到一个黑色的无底洞里。只要到达那个洞内,我的魂魄便会出现意识空白。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具新的肉身当中,那比罗姆也同样在,不同的是这个本体的魂魄已经不是原来的魂魄了。后来经历的多了,我也在猜想,那黑洞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阴间,我和比罗姆只不过是随着原来本体的魂魄进入其中,再次投胎了而已。随着一次次的投胎,我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苏醒过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那比罗姆则不同,他因为修炼的是黑魔法,对人类身体有着特殊的感知,不但修为大进,而且受胎中迷的影响也很小。比我苏醒的也要早。若非我有护身秘法,恐怕早就着了他的道了。”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后怕。 余渊也明白,她说的护身秘法定然自己第一次看到的那种类似气泡的东西,那东西当真是三百六十五度全防护没有死角。除非破开,否则绝对伤害不到里面的人。而作为圆弧形的外表防护,能够将任何力量向球体表面扩散开来,除非比防护力量大上数倍的力量击打在上面,让力量没有扩散的空间,这才能够将球体防护全面破开,否则绝没有可能。看来这比罗姆还没有这样的实力。果然,停顿一下后,卜汨罗继续说道,“那比罗姆虽然修为比我快,却拿我也没有办法,直到进入了娜布其的意识海中。这时候我发现,比罗姆的实力已经超出我太多了,此消彼长之下,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和它一同投胎了,所以,娜布其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牛头人的容貌特征了。等娜布其死后,我们再次投胎的时候,它定然会破开我的防御,趁我胎中迷未解的时候,完全控制我的意识,到那时候恐怕我想清清白白的死掉都不可能了。”言及此处,卜汨罗的眼中突然寒光一闪,浮现一种决绝的神色。余渊瞬间秒懂,如果自己没有将她救出来,恐怕这位美丽的仙女姐姐为了保守自己的清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自我毁掉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了。看来这位姐姐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调皮,有些小骄傲,骨子里却依然是不容亵渎的仙女和刚烈的性格。心中顿时油然起敬。 随即,卜汨罗继续说道,“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还好遇到了你无意间闯入了娜布其的意识海,我向你发出了求救的信号,你也聪明,想来是看懂了。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否极泰来,泰极生否,比罗姆借着水僵的煞气,占据了娜布其的肉身,将其意识彻底压制下来,它以为这样就能够借体重生,彻底摆脱这残魂的身份,却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个祸害。不但偶然以一丝神识恢复了我的修为,还直接杀入了娜布其的意识海中,原本我以为联合娜布其和你的意识,能够轻松的灭掉比罗姆,却没想到还是费了如此多的周折,若不是你机智,恐怕此时我已经烟消云散了。” “姐姐过奖了,我也是灵机一动方才想到了松翠石的事情,也算是姐姐福大命大,命不该绝吧。”这点客气话余渊还是会说的。 “算你小子识相,不敢居功,否则有你好看。”卜汨罗眼神上挑,给了余渊一个白眼,果然美女扮丑也好看,余渊单纯的就是看呆了。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连忙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道,“如今姐姐也是否极泰来,有了这新的栖身之地。这松翠石不但能够承载灵魂,更是对灵魂有滋养作用,只要不过度消耗,姐姐自然能够一点点好起来的,到那个时候,小弟我再想办法给你重塑肉身。”余渊这话可不是瞎说的,这松翠石确实有滋养灵魂的作用,否则炎丰木和端木毅的残魂早就烟消云散了。他们之所以没有恢复魂魄,那是因为存身的松翠石太小了,只能维持他们不消散而已。如今这块松翠石如此大小,就算是再来十几个卜汨罗一样的残魂也一样滋养的起。这就是土豪和屌丝的区别。至于重塑肉身这一说,余渊也不是吹牛,身为鹤壁之的弟子,他对于人类身体的了解,怕是只在鹤壁之之下,而如今鹤壁之已经仙去,这世上他若论第二,怕是真的没有第一了。 “难得你有这份心思,姐姐我心领了,只是这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旧日山河成沧海,故人轮回几投胎?红尘于我若涸辙,不若在此修云台。”卜汨罗的话语中满是萧瑟。余渊深深感受到其中的落寞和孤寂。上万年的岁月弹指而去,沧海桑田,而故人凋零,已经轮回了不知道多少世,这红尘对于卜汨罗来说不过是令她苟延残喘的一小洼水而已,不如在这松翠石中修身养性,他日或可另辟蹊径修为有成。 “这样也好,只是委屈了姐姐。”余渊点头道。 “有何委屈,你让娜布其平日里多来几次便好了。这里有的是松翠石,可以滋润魂魄,对她修补这些年来灵魂的损伤也大有裨益。” “小弟领命,只是这妮子如今已经摆脱了三魂之境。身份尊贵恐怕不会听我的了。”余渊有些担心的道。 “呵呵呵,摆脱三魂之境?她以为就安全了,怕是比以前更要凶险百倍喽!”卜汨罗开口便是惊雷,余渊听得又是一愣。 “姐姐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你以为那比罗姆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难道不是?”余渊惊讶的问道,他可是眼看着比罗姆被干掉的。 “若真的是那样,它也就不会逼得我同归于尽了。”卜汨罗长叹一声道。 “姐姐还请明示。” “此前已经说过了比罗姆虽然是个元素法师,但却同时修炼黑魔法,这黑魔法最是诡异,不知你们这个时代还有没有存在,它不但能够将一切负面的情绪化作能量,最可怕的是修炼之人,哪怕只有一息尚存,便能够依靠这些能量重新修回魂魄。这也是当年它能够在灭神术之下保得一丝残魂的原因。这一番,你虽然看着他的残魂烟消云散,可问题就出在这烟消云散之上,若是他真的被灭掉,应该是魂魄爆裂开来,不留一丝痕迹,现在它化作一团烟雾消散,定然是隐藏在了娜布其的意识海中。以前他还有我制约,不敢太过嚣张,对娜布其的伤害和影响并不大。如今没有了我的牵制,他又急着恢复魂魄,恐怕会加害娜布其的魂魄,进而控制这具肉身去吸取更多的负面能量。这也是我让娜布其神识经常来这里的原因之一。眼下比罗姆神识受到伤害巨大,至少一年半载的时间不可能兴风作浪,可一年后他只要恢复了一点能力,必然会对娜布其下手,以娜布其意识如今的能力,就算对方剩下千分之一的力量依旧能够轻松将其拿下。要想不被其所害,娜布其只能依靠这一年时间,全力提升自己的魂魄修为,那样一来,面对比罗姆时方才有一战之力。这种事情其他人是帮不来的,就算是我们重新进入娜布其的意识海,若是比罗姆存心隐藏,即便是我也发现不了他。而我们又不能始终守在娜布其的意识海中,他却随时可以出手。正所谓防贼千日必备其所乘,必须要让娜布其有自保之力才行。这既是帮我们,也是救她自己。” 第212章 奇怪的人 听了卜汨罗一番解释,余渊心中也暗自惊讶,这比罗姆的生存能力也太变态了,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当下点头道,“既然姐姐如此说,小弟就如此告诉娜布其,想来这样她便不会拒绝了。” “可!”卜汨罗又恢复了清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余渊还真是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她的本性,甚至他也怀疑,是不是经过太多次的投胎,这位仙女姐姐的精神已经分裂了。 “既然如此,小弟这便告辞了,姐姐也早点休息吧。”此件事了,余渊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自然要告辞了。 “去吧!只要你莫忘了端木毅和炎丰木的托付就好。”卜汨罗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余渊却已经明白了,卜汨罗是在提醒他,不要因为知道了牛头人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而放弃了对端木毅和炎丰木的承诺。 “授艺之恩,传业之情,小弟从来不敢忘记,倒是姐姐不要太过安逸,忘记了初心。”既然对方撩拨自己,自己也阴阳一下对方才好,这方面余渊是从来也不肯吃亏的。 “要你提醒,滚!”这里虽然是余渊的意识海,可毕竟松翠石是人家卜汨罗的地盘,相当于城中一个自治村。一声“滚”后,余渊只觉得屁股后面一股大力传来,自己真的滚回了意识海中。随即又通过天空中的太阳,直接回到了肉身。在床铺上翻了一个身,通过经脉的运行,推测了一下此时的时辰,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还可以再睡一会,自己在意识海中虽然感觉经历了许久,其实里面的时间比外面流逝的慢了许多。大有外面方一刻,意识海中已一天的感觉。 余渊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外面传来人声,肖成功正在指挥使团人马,拔营起寨,加紧行程向北方王庭所在的地方前进。随后的一路渐渐进入草原的腹地,人烟也逐日密集起来,这一日来到了一处地方,草地肥美,却只有一顶帐篷坐落在这里。眼见太阳已经偏西,肖成功命令,就此安营扎寨,队伍离开那原住民三十丈开外扎营,不得影响百姓。这边帐篷很快便扎了下来,太阳也即将沉入地平线以下。余渊百无聊赖的坐在帐篷前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杆,心里头盘算着,到了少布王庭应该如何行事。恰好他的坐向,正好朝着那个草原牧民的毡房。此时那毡房的门帘一翻,出来一个人影,随后又迅速的缩了回去。速度很快,但余渊却看得清楚,那是一条长相丑陋的狗子。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草原人养狗很正正常,可余渊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古怪,这狗子的动作似乎,怎么说呢,既笨拙又灵巧。 这话听起来矛盾,可任何人看到这狗子的动作大多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它动作虽然快,可余渊却看清楚了,那狗子竟然用前爪直接将外面地上放着的一个装着生肉的盆子踢进了毡房。那盆虽然不大,可也有狗子两个头大,它只是轻飘飘的踢了一脚便踢进了帐篷,这力道也太大了。更诡异的是这动作如此轻巧,熟练,简直比一般的人都要灵活,可作为一条狗,它的动作完全不像狗,最多也就是一只笨拙的狗。余渊不由得心中纳闷,这条狗倒是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他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为游牧民族,草原人很少有固定的住所,因此对脚下的土地并没有太大的占有欲。他们需要的只是可供生存的资源,即便是到沧海国掳掠也是如风暴袭过,将物资卷走就算完了,很少占领沧海国的领地。当然,北离关算是例外,因为它不仅仅是一块地盘,更是草原通往沧海的大门,军事意义大于土地的归属权。所以,草原人好客,在广阔的草原上,偶然碰到那就是缘分,只要不是敌人,都会相互拜访一番。这边虽然是使团,有军队护卫,可毕竟不是出征的队伍,自然也要遵循草原上的礼数。 这边老额日德木图出面,带上一斤盐巴和二斤茶叶作为拜礼,便打算去拜访帐篷的主人。这是草原上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礼仪,作为蒙师老木图自然懂得。恰好被余渊遇到,随即聊了两句,余渊对于那间帐篷的主人很是好奇。因为在那毡房周围,围着一片牛栏,里面大约有三四十头牛,还有十几只羊。那些羊倒也罢了,牛却有些古怪,大多卧在地上不声不响,也不吃草,安静的让人感到意外。更诡异的是它们的头无一例外都是伸长了脖子,朝着使团这边看。那样子既包含期盼又似乎带着几分恐惧。余渊很是奇怪,这些动物身上怎的流露出这种类似人类的情感。他甚至在怀疑,这群牛,是不是那些牛头人的化身,或者是与它们有着直接的关联。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猜想,正好老木图要去拜访帐篷的主人,余渊便提出和他一起去见识一番草原上的风土人情。 原本老木图对于余渊是有些抵触的,毕竟在宴会上,他可是让自己出了不小的丑。可自从余渊解决了娜布其的问题后,这老人对余渊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和哈斯是看着娜布其长大的,从小对她就是宠爱有加,可惜娜布其却命运多舛,自小便患有奇怪的病症,也也是束手无策,眼见着这孩子就要香消玉殒,没想到却被这个叫做余小渊的青年男子治好了。而且听自家老婆子哈斯说,公主似乎对这小子很是青睐,说不得……因此,他对余渊的态度便明显亲热了许多。如今听到余渊有这样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领着余渊,便一同前往那顶毡房而去。 那毡房和使团扎营的地方距离并不远,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毡房中有人出来过。这也令老木图有些奇怪,正常按照草原人的好客,此时主人早就应该迎出来了,就算是人不出来,狗也先冲出来了。可眼前这座毡房却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毡房上方有炊烟升起,还以为是一座空帐篷呢。 终于,老木图提着礼物和余渊来到了毡房门口。老木图扬声喊道,“少布王族蒙师,额日德木图前来拜访,不知道毡房里的朋友,方不方便进去?” 喊声过后,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回音,就在老木图要喊第二声的时候,里面传出来一个比他的声音还要苍老的声音道,“原来是草原蒙师,快快请进,小老儿我腿脚不便,无法相迎,还请蒙师见谅。” 闻听这声音老木图一愣,因为从口音他根本听不出来对方是哪个部落的人,身为蒙师,这草原上还没有他听不出来的口音。而余渊也是一愣,虽然对方的口音他听不出来,但那语调中竟然透着一种阴柔的气息。这种阴柔的气息绝对不可能在一个人类的身上出现。正所谓独阳不生,孤阴不长,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宇宙,即便是修炼阴柔属性的功法, 也要有阳气的存在,有一丝老阴生阳的变数在里面。而对方这股阴气,似乎完全就是纯阴。这个就极其不正常了,这就好比是一张只有正面的报纸一样,根本不可能。可偏偏就摆在眼前了,所以,余渊越来越好奇,这毡房里面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额日德木图闻言朗声道,“无妨,真心的朋友不需要迎接,假意的客人也接不到真心。”说罢,老木图一掀毡门,率先走了进去。余渊也紧随其后进入帐篷。只见帐篷之中铺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皮毛制成的毯子,已经黑的看不出底色了。毯子旁边一个地坑上面正煮着一锅肉,汤水之中不知道放了什么,颜色也不怎么好看,余渊肯定这个时代是绝对没有老抽提色的,所以这个汤,嗯嗯,可以忽略不提了。在汤锅的旁边趴着的正是那只最早吸引余渊注意力的丑狗。 这回离近了看,余渊才觉得方才自己孟浪了,用词不不准确,唐突了这个“丑”字。这狗哪里是丑啊,简直是巨丑,极丑,超级无敌丑。仿佛是一件被拼装而成的丑狗公仔一样,头上满是皱纹,比沙皮还要多几道褶子。身上皮毛如同拼图一样,黄的黄,黑的黑,白的白,而且互不混淆,如果不是长在一只狗的身上,余渊定然会以为是三张皮毛拼缝出来的东西。最难看的是这东西的四条腿,前短后长,而且相差的十分明显,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只大马猴一样。当真是丑的没法形容。而且这种丑,是能够引起人的视觉直接带着感觉极端不适的丑,直白点说,让人看着恶心的那种。如果说这丑狗还有什么值得令人侧目的,那只能说体型够大,几乎赶上一个瘦弱的成年人的身架。再有就是那双眼睛,竟然十分灵动,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样。 最后余渊的视线才落到了那铺在地上的毛毯上,只见上面窝着一个灰白头发的消瘦老人。看到这老人的长相,余渊顿时理解那句武大郎玩夜猫子的谚语了。当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如果说方才那条狗长得已经十分丑了,这老人最少也是十二分的的丑。只见其两腮无肉,尖鼻圆目,一对袖珍的小眼睛和两撇纤细的八字眉,将额头衬托的相对宽大了一点。而这一点宽大,却在太印堂两侧的位置断崖式的塌陷了下去。用一句现成的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典型的獐头鼠目。最奇葩的是此人嘴巴也有些前突,唇上还留着几缕稀拉拉的胡须。 在往下看,这人上半身斜靠在一卷皮褥子上,双臂短小,手指细长,指甲乌黑。看身形甚是瘦弱,下半身则盖着一床皮被子,看轮廓也是瘦弱异常。整体上看这老人的身形还没有地上那条狗大,幸好余渊和额日德木图都有修为在身,目力足够,能够看得清楚,若是旁人冷丁看到,定然以为是一只大耗子成了精。 额日德木图毕竟是见多识广,这毡房里的情况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拱手道,“回乡的老马,路过百灵鸟栖息的帐篷,前来讨个吉祥,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便将手中的盐巴和茶叶放下。草原人说话就是这样,在尊敬对方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些比喻。 那躺在皮褥子上的老人也支撑起上半身道,“塔剌不花见过贵客,只是我这双腿行动不便,不能见全礼了,两位贵客还请多多见谅。” “主人请进帐篷,就是最大的荣耀,老木图怎会见怪。我们车队今晚扎营在主家的草地上,还请主家行个方便。”这也是草原上的惯例,对于无主的草场,先到的便算是主人。所以老木图才有这样的说法。 “天下间每一片草地都是长生天赐予所有草原人的礼物,蒙师客气了,尽管住下就是。”那老汉似乎很久没有和生人说过话一样,说起话来,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腔调尖细,阴柔,令人不大舒服,若是比喻一下的话,比那种净身十次后的太监还要令人难受,自带一种压抑感觉。 “那就叨扰了。”额日德木图拱手道谢,紧接着就要告辞。 一旁的余渊却上前一步出声道,“大叔,你这腿脚不便,如何生活啊?” 旁边的老木图闻言脸色一变,草原人好客,同样也最忌讳问人家一些家事。此时余渊问的事情就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从进到房门的那一刻起额日德木图就知道眼前这个老人不对劲,只不过这草原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去了,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纠结。所以他想要敷衍一下,过去就算了。等那老汉报出自己的名字叫塔剌不花的时候,老木图就更明白了,正常草原上的人一般都不会起这样的名字。因为塔剌不花的意思是土拨鼠。一般草原上男子的名字都是雄鹰、老虎、苍狼什么的,最多也就叫个石头、马鞍啥的,叫土拨鼠的确实少见。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额日德木图打算尽快告辞。没想到这个余小渊却节外生枝,问出了人家的隐私。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 听了卜汨罗一番解释,余渊心中也暗自惊讶,这比罗姆的生存能力也太变态了,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当下点头道,“既然姐姐如此说,小弟就如此告诉娜布其,想来这样她便不会拒绝了。” “可!”卜汨罗又恢复了清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余渊还真是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她的本性,甚至他也怀疑,是不是经过太多次的投胎,这位仙女姐姐的精神已经分裂了。 “既然如此,小弟这便告辞了,姐姐也早点休息吧。”此件事了,余渊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自然要告辞了。 “去吧!只要你莫忘了端木毅和炎丰木的托付就好。”卜汨罗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余渊却已经明白了,卜汨罗是在提醒他,不要因为知道了牛头人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而放弃了对端木毅和炎丰木的承诺。 “授艺之恩,传业之情,小弟从来不敢忘记,倒是姐姐不要太过安逸,忘记了初心。”既然对方撩拨自己,自己也阴阳一下对方才好,这方面余渊是从来也不肯吃亏的。 “要你提醒,滚!”这里虽然是余渊的意识海,可毕竟松翠石是人家卜汨罗的地盘,相当于城中一个自治村。一声“滚”后,余渊只觉得屁股后面一股大力传来,自己真的滚回了意识海中。随即又通过天空中的太阳,直接回到了肉身。在床铺上翻了一个身,通过经脉的运行,推测了一下此时的时辰,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还可以再睡一会,自己在意识海中虽然感觉经历了许久,其实里面的时间比外面流逝的慢了许多。大有外面方一刻,意识海中已一天的感觉。 余渊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外面传来人声,肖成功正在指挥使团人马,拔营起寨,加紧行程向北方王庭所在的地方前进。随后的一路渐渐进入草原的腹地,人烟也逐日密集起来,这一日来到了一处地方,草地肥美,却只有一顶帐篷坐落在这里。眼见太阳已经偏西,肖成功命令,就此安营扎寨,队伍离开那原住民三十丈开外扎营,不得影响百姓。这边帐篷很快便扎了下来,太阳也即将沉入地平线以下。余渊百无聊赖的坐在帐篷前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杆,心里头盘算着,到了少布王庭应该如何行事。恰好他的坐向,正好朝着那个草原牧民的毡房。此时那毡房的门帘一翻,出来一个人影,随后又迅速的缩了回去。速度很快,但余渊却看得清楚,那是一条长相丑陋的狗子。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草原人养狗很正正常,可余渊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古怪,这狗子的动作似乎,怎么说呢,既笨拙又灵巧。 这话听起来矛盾,可任何人看到这狗子的动作大多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它动作虽然快,可余渊却看清楚了,那狗子竟然用前爪直接将外面地上放着的一个装着生肉的盆子踢进了毡房。那盆虽然不大,可也有狗子两个头大,它只是轻飘飘的踢了一脚便踢进了帐篷,这力道也太大了。更诡异的是这动作如此轻巧,熟练,简直比一般的人都要灵活,可作为一条狗,它的动作完全不像狗,最多也就是一只笨拙的狗。余渊不由得心中纳闷,这条狗倒是有点意思,只是不知道他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为游牧民族,草原人很少有固定的住所,因此对脚下的土地并没有太大的占有欲。他们需要的只是可供生存的资源,即便是到沧海国掳掠也是如风暴袭过,将物资卷走就算完了,很少占领沧海国的领地。当然,北离关算是例外,因为它不仅仅是一块地盘,更是草原通往沧海的大门,军事意义大于土地的归属权。所以,草原人好客,在广阔的草原上,偶然碰到那就是缘分,只要不是敌人,都会相互拜访一番。这边虽然是使团,有军队护卫,可毕竟不是出征的队伍,自然也要遵循草原上的礼数。 这边老额日德木图出面,带上一斤盐巴和二斤茶叶作为拜礼,便打算去拜访帐篷的主人。这是草原上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礼仪,作为蒙师老木图自然懂得。恰好被余渊遇到,随即聊了两句,余渊对于那间帐篷的主人很是好奇。因为在那毡房周围,围着一片牛栏,里面大约有三四十头牛,还有十几只羊。那些羊倒也罢了,牛却有些古怪,大多卧在地上不声不响,也不吃草,安静的让人感到意外。更诡异的是它们的头无一例外都是伸长了脖子,朝着使团这边看。那样子既包含期盼又似乎带着几分恐惧。余渊很是奇怪,这些动物身上怎的流露出这种类似人类的情感。他甚至在怀疑,这群牛,是不是那些牛头人的化身,或者是与它们有着直接的关联。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猜想,正好老木图要去拜访帐篷的主人,余渊便提出和他一起去见识一番草原上的风土人情。 原本老木图对于余渊是有些抵触的,毕竟在宴会上,他可是让自己出了不小的丑。可自从余渊解决了娜布其的问题后,这老人对余渊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和哈斯是看着娜布其长大的,从小对她就是宠爱有加,可惜娜布其却命运多舛,自小便患有奇怪的病症,也也是束手无策,眼见着这孩子就要香消玉殒,没想到却被这个叫做余小渊的青年男子治好了。而且听自家老婆子哈斯说,公主似乎对这小子很是青睐,说不得……因此,他对余渊的态度便明显亲热了许多。如今听到余渊有这样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领着余渊,便一同前往那顶毡房而去。 那毡房和使团扎营的地方距离并不远,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毡房中有人出来过。这也令老木图有些奇怪,正常按照草原人的好客,此时主人早就应该迎出来了,就算是人不出来,狗也先冲出来了。可眼前这座毡房却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毡房上方有炊烟升起,还以为是一座空帐篷呢。 终于,老木图提着礼物和余渊来到了毡房门口。老木图扬声喊道,“少布王族蒙师,额日德木图前来拜访,不知道毡房里的朋友,方不方便进去?” 喊声过后,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回音,就在老木图要喊第二声的时候,里面传出来一个比他的声音还要苍老的声音道,“原来是草原蒙师,快快请进,小老儿我腿脚不便,无法相迎,还请蒙师见谅。” 闻听这声音老木图一愣,因为从口音他根本听不出来对方是哪个部落的人,身为蒙师,这草原上还没有他听不出来的口音。而余渊也是一愣,虽然对方的口音他听不出来,但那语调中竟然透着一种阴柔的气息。这种阴柔的气息绝对不可能在一个人类的身上出现。正所谓独阳不生,孤阴不长,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宇宙,即便是修炼阴柔属性的功法, 也要有阳气的存在,有一丝老阴生阳的变数在里面。而对方这股阴气,似乎完全就是纯阴。这个就极其不正常了,这就好比是一张只有正面的报纸一样,根本不可能。可偏偏就摆在眼前了,所以,余渊越来越好奇,这毡房里面住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额日德木图闻言朗声道,“无妨,真心的朋友不需要迎接,假意的客人也接不到真心。”说罢,老木图一掀毡门,率先走了进去。余渊也紧随其后进入帐篷。只见帐篷之中铺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皮毛制成的毯子,已经黑的看不出底色了。毯子旁边一个地坑上面正煮着一锅肉,汤水之中不知道放了什么,颜色也不怎么好看,余渊肯定这个时代是绝对没有老抽提色的,所以这个汤,嗯嗯,可以忽略不提了。在汤锅的旁边趴着的正是那只最早吸引余渊注意力的丑狗。 这回离近了看,余渊才觉得方才自己孟浪了,用词不不准确,唐突了这个“丑”字。这狗哪里是丑啊,简直是巨丑,极丑,超级无敌丑。仿佛是一件被拼装而成的丑狗公仔一样,头上满是皱纹,比沙皮还要多几道褶子。身上皮毛如同拼图一样,黄的黄,黑的黑,白的白,而且互不混淆,如果不是长在一只狗的身上,余渊定然会以为是三张皮毛拼缝出来的东西。最难看的是这东西的四条腿,前短后长,而且相差的十分明显,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只大马猴一样。当真是丑的没法形容。而且这种丑,是能够引起人的视觉直接带着感觉极端不适的丑,直白点说,让人看着恶心的那种。如果说这丑狗还有什么值得令人侧目的,那只能说体型够大,几乎赶上一个瘦弱的成年人的身架。再有就是那双眼睛,竟然十分灵动,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样。 最后余渊的视线才落到了那铺在地上的毛毯上,只见上面窝着一个灰白头发的消瘦老人。看到这老人的长相,余渊顿时理解那句武大郎玩夜猫子的谚语了。当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如果说方才那条狗长得已经十分丑了,这老人最少也是十二分的的丑。只见其两腮无肉,尖鼻圆目,一对袖珍的小眼睛和两撇纤细的八字眉,将额头衬托的相对宽大了一点。而这一点宽大,却在太印堂两侧的位置断崖式的塌陷了下去。用一句现成的成语来形容,那就是典型的獐头鼠目。最奇葩的是此人嘴巴也有些前突,唇上还留着几缕稀拉拉的胡须。 在往下看,这人上半身斜靠在一卷皮褥子上,双臂短小,手指细长,指甲乌黑。看身形甚是瘦弱,下半身则盖着一床皮被子,看轮廓也是瘦弱异常。整体上看这老人的身形还没有地上那条狗大,幸好余渊和额日德木图都有修为在身,目力足够,能够看得清楚,若是旁人冷丁看到,定然以为是一只大耗子成了精。 额日德木图毕竟是见多识广,这毡房里的情况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拱手道,“回乡的老马,路过百灵鸟栖息的帐篷,前来讨个吉祥,这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便将手中的盐巴和茶叶放下。草原人说话就是这样,在尊敬对方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些比喻。 那躺在皮褥子上的老人也支撑起上半身道,“塔剌不花见过贵客,只是我这双腿行动不便,不能见全礼了,两位贵客还请多多见谅。” “主人请进帐篷,就是最大的荣耀,老木图怎会见怪。我们车队今晚扎营在主家的草地上,还请主家行个方便。”这也是草原上的惯例,对于无主的草场,先到的便算是主人。所以老木图才有这样的说法。 “天下间每一片草地都是长生天赐予所有草原人的礼物,蒙师客气了,尽管住下就是。”那老汉似乎很久没有和生人说过话一样,说起话来,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腔调尖细,阴柔,令人不大舒服,若是比喻一下的话,比那种净身十次后的太监还要令人难受,自带一种压抑感觉。 “那就叨扰了。”额日德木图拱手道谢,紧接着就要告辞。 一旁的余渊却上前一步出声道,“大叔,你这腿脚不便,如何生活啊?” 旁边的老木图闻言脸色一变,草原人好客,同样也最忌讳问人家一些家事。此时余渊问的事情就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从进到房门的那一刻起额日德木图就知道眼前这个老人不对劲,只不过这草原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去了,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纠结。所以他想要敷衍一下,过去就算了。等那老汉报出自己的名字叫塔剌不花的时候,老木图就更明白了,正常草原上的人一般都不会起这样的名字。因为塔剌不花的意思是土拨鼠。一般草原上男子的名字都是雄鹰、老虎、苍狼什么的,最多也就叫个石头、马鞍啥的,叫土拨鼠的确实少见。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额日德木图打算尽快告辞。没想到这个余小渊却节外生枝,问出了人家的隐私。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