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密教叔叔于勒》 第160章 浪潮复苏? 院落荒凉,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味。 于勒目光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别的异样过后,径直走向别墅正门。 拉姆紧随其后,低声道: “老爷,这地方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于勒眯了眯眼,道: “没人,但可以有别的东西住。” 闻言,拉姆悚然一惊: “难道有鬼魂作祟?” 在遇见于勒之后,所遇见的每件事都有些超乎他过去的想象。 也因此,他现在对这些超自然——亦或者说,神秘学的事物分外敏感。 于勒瞥了他一眼,摇头道: “不一定,进去看看再说。” 刚才,他的确感知到了冬之准则的气息在别墅内涌动。 他轻轻推开别墅正门,一股冰霜与腐朽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看见里面的景象后,于勒忍不住叹息一声。 当真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里面的古董被搬了个空,地上除去一堆倒在地上的破家具和破箱子外,还散碎着几枚摔碎的瓷器碎片,兴许是搬运者认为它碎裂后已再无价值,因此就不再关注了。 他俯下身子,将瓷器碎片拾起。 碎片已经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原本光滑洁净的釉面也不再反光,反而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尘。 “看来,这帮强盗还真是应抢尽抢啊……” 于勒嘴角微翘,转头直接往楼上走去。 同时,对身后还在打量四周的拉姆道: “不用看了,能拿的东西肯定已经被拿完了,我们直接去二楼。” 那股冬之准则的波动,就是从二楼传来的。 很快,两人上了二楼。 一上楼,于勒的目光就锁定在二楼走廊尽头。 那里伫立着一扇半掩的门。 从中泄露出的冬之准则气息愈发浓烈,带着一丝熟悉的冰冷。 拉姆跟在身后,低声道: “于勒先生,感觉不太对劲。” 于勒摆了摆手,道: “放心,应该不是什么鬼魂。” 作为之前与玛蒂尔达近距离接触过,并且亲自体验了玛蒂尔达所布置仪式力量的存在,他能感应到,这股气息有几分玛蒂尔达的味道。 他没有犹豫,走上前直接推开那扇门。 房间内十分昏暗,窗户被木板封死,仅有一丝光线从缝隙透入。 地上散落着碎纸和破布,墙角堆着几只裂开的木箱。 房间中央,一面带有裂痕的镜子孤零零立着,镜面蒙尘,却隐约散发诡异的波动。 于勒走近镜子,目光微凝。 他所感知到的那股冰冷气息,正是自镜中传来。 令他有些讶异的是,这面镜子,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颜色,这裂痕……不就是之前乌瑞尔带回来的那面镜子吗?” 只是,如今他眼前所见的这面镜子,与之前那面除了材质一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他刚想摸索一下这面镜子的秘密,镜子上的灰尘忽然开始刷刷跌落,取而代之的则是爬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自密布的冰霜下,镜面的内容开始隐约发生改变,最后定格于一个他十分熟悉的病弱身影—— 正是玛蒂尔达。 “于勒,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这是我特意让人弄来的山铜之镜,为的就是传递这则消息给你。” 镜中的玛蒂尔达忽然开口,令于勒眼神一凝。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然而,玛蒂尔达看起来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自顾自地道: “你不必与我对话,我只是一段残留的记忆,一道虚无的影子。” “我利用冬的力量将此地的存在遮掩,外人很难察觉此地的异常。但你不同,只要你回来,你身上所残留的仪式力量一定会将你吸引而来。” “接下来,我将告诉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外人,如果有外人在你身边,请让他离开房间,并关上门。” 于勒看了一眼拉姆,后者点点头,乖乖地离开了房间。 待得拉姆离开后,他看向镜中的玛蒂尔达。 只是,奇怪的事却发生了——她的嘴唇正在开合,却并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她这是在通过沉默传递信息?” 想通这一点后,于勒深吸口气,令心神变得沉静下来,试图去抓住那种奇特的沉默状态。 之前,玛蒂尔达也用过这样的方式来与他沟通。 当他进入那种奇特沉默状态的一瞬,玛蒂尔达几近于无的虚弱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浪潮正试图在洛丽塔身上复苏……”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某些知识,只是口述便会产生巨大的力量。 这段话一出,还不待于勒做出反应,眼前整面镜子就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先是其上的冰霜砰然碎裂,紧接着便是镜面。 坚不可摧的山铜好似纸糊的一般,在刚才的剧烈颤抖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彻底碎为粉末。 于勒望着空空如也的镜面,感到有些呆滞——浪潮怎么就试图在洛丽塔身上复苏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浪潮怎么可能白送他好处,送个洛丽塔过来必然是有其目的的。 但他以为,起码要等洛丽塔变强不少再说,没想到会这么快! 心头万千思绪翻涌,竟让于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门外响起了拉姆焦急的呼喊声: “于勒先生?于勒先生!您还好吗?” 看来是刚才镜子碎裂的动静吓到拉姆了……于勒稍微平复了一下思绪,回应道:; “没什么,我这就出来。” 当开门后,拉姆看见房间内的一地狼藉,不由得愣了一瞬。 但他旋即明白,刚才于勒先生应该是和那镜子完成了某种特殊的沟通——这种神秘学的手段,都是这样,奇怪得很。 他明智地不多问,只是道: “没事,您没事就好,那我们接下来……?” 于勒沉默了一下,道: “去找乌瑞尔吧。” 玛蒂尔达刚才所传递给他的信息实在过于炸裂,令他不得不消化一阵子。 …… 侍从敲响了身前的木门,半晌后,从中传出一个隐有些不耐的女声: “不是说明天再接着商议婚礼流程吗?又要做什么?” 哪怕身前无人,侍从仍然是温文尔雅地一笑,道: “玛蒂尔达小姐,用晚餐的时间到了,殿下知道您素来不喜晚宴,特地遣我来为您送饭。” 玛蒂尔达的声音就此沉默,半晌后,大门徐徐开启。 只是,出现在大门后的,却并非玛蒂尔达,而是一名身穿女仆装的老妇人。 当看见这老女仆后,侍从一愣,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有没有长这么个样子的“同事”。 “给我吧,我是小姐的私人仆从,小姐腿脚不方便,由我给她送去。” 侍从连连点头,弯腰将手里的餐盘递了出去。 同时,借着弯腰向前的功夫,悄悄地从缝隙中窥探着房间里的玛蒂尔达。 乌黑的发丝自耳畔垂落,从中隐约透出几片雪白的肌肤。 哪怕无缘得见正脸,也能看得出来,那坐在椅子上的定是个美人,并且她正眉头微蹙,满脸忧愁。 侍从一时间看得呆住了,等到老女仆咳了咳后,方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尴尬笑道: “抱歉,打扰了,祝您慢用,不是,祝您家小姐慢用。” 待得关上门后,侍从靠在门边,一副虚脱的模样。 “丢人丢大了……” 但他一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就忍不住在心头感慨: “难怪亲王殿下不仅想迎娶那位洛丽塔,甚至连这位玛蒂尔达小姐也想一并迎娶呢……” 可惜,不知为何,最后亲王还是放弃了,选择只迎娶洛丽塔。 也许自家亲王是个痴情种子吧!侍从如此想道,缓缓离开这条走廊,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 门关上后,老女仆却并未急着就此离开,而是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扶住身体,将耳朵靠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动静。 半晌后,才转过身来,对着伏案思索的玛蒂尔达道; “小姐,那侍从离开了。” 玛蒂尔达浅浅地“嗯”了一声,忽然转过头,轻声道: “他回来了。” “他?”老女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她马上就明白玛蒂尔达说的是谁。 “那个于勒居然真的没死?” 玛蒂尔达含笑摇头: “死归没死,可是要多久才能复活,我也说不准——但就目前来看,他起码赶在最糟糕的时间之前复活了。” 老女仆沉默了一阵子,道: “那看来,您之前所做的那些,并非毫无价值的。” “某些知识不被允许,是被禁止的存在,而被禁止的存在拥有力量。”玛蒂尔达靠在椅子上,揉捏着眼眶,舒缓刚才伏案工作的疲劳。 虽然对于她这种层次的超凡者来说,这点肉体疲劳已经无关紧要,但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 “唯有这样,我才能确保他能知道那则关键消息,做出合理的应对。”她说道。 老女仆点点头,有些担心地道: “但是……这种局面,他真的能帮上忙吗?” 她可是明白,自家小姐如今卷入了怎样的危险局面之中。 玛蒂尔达抿了抿嘴,道: “他的身份特殊,也许能帮上忙,也许不能——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她的话语十分平静,仿佛那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无关痛痒。 见状,老女仆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道: “你母亲看见你这样,该多难过啊……” 玛蒂尔达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或许,她会让我直接解脱也说不定,反正我本来早就该死了。” 两人相顾无言。 所余下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静。 …… 乌瑞尔所言的确不假。 于勒只是稍微付出了一些英镑的代价,便从那些打扮得体的绅士口中得知,迎娶洛丽塔的那场盛大皇室婚礼,即将在温莎皇家庄园举行。 只不过,他却没有直接往皇家庄园里去,而是先跟着拉姆一道,去了之前他“还债”的地方——一家典当行。 那老板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拉姆在于勒身后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鼻孔几乎要仰到天上去。 待得拉姆靠近后,他依旧是鼻孔看人,呵呵笑道: “拉姆,总算有钱还清欠款了?是给人当狗赚来的?” 拉姆狠狠地瞪了老板一眼,道: “少说废话,我是来找乌瑞尔的!别告诉我他不在这边!” “嘿,怎么和你债主说话呢?”老板一脸不爽,“乌瑞尔大人这阵子正在里面筹备婚礼呢,你?怕是门都进不去。” 拉姆满脸阴沉,道: “我和他已经达成了协议,只要我帮他找到东西,就放了我妹妹。” 典当行老板耸耸肩,吹了个口哨,道: “和我说有什么用?你得亲自进去找乌瑞尔大人,喏。” 他指了指温莎皇家庄园的方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拉姆还欲争辩,却被于勒拦下了。 后者对他摇了摇头,道: “走吧。” 于勒的语气十分平静。 他甚至懒得动怒——如今和这种小角色置气,他甚至都觉得有失身份。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要是没被邀请,被当死狗踹出来了可别找我!”典当行老板在后面大声喊着。 于勒脚步都没停,但拉姆却忍不了了,随手拾起一片枯叶往身后飞去。 “话少点会死么?!” 典当行老板本想下意识躲开,但看见是片枯叶,干脆不闪也不避,嘲笑道: “怎么?你还敢动手?我可警告你,要是……” 话到此处,他忽然卡壳了。 因为他看见,那片从他手臂上慢悠悠滑下的落叶,像是有着全天下最锋利的边缘一般,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手臂切开了一个大豁口,切面光滑如镜。 “怎么回事?!”他吓傻了,六神无主。 拉姆也看呆了,但他马上知道是谁出手了,不过他并未张扬, 只是眼神微闪,沉默地跟在于勒身后。 同时还小声道: “多谢老爷出手。” 刚才那落叶瞬间变得锋利,这是只有于勒能做到的神通! 于勒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轻声道: “和我什么关系?我刚才可什么都没做,你别瞎说,落叶怎么可能割伤人呢?”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往皇家庄园的方向走去,只留下典当行老板在原地不知所措。 (本章完) 第161章 威尔士亲王 温莎皇家庄园,一处简洁的会客室内。 “我亲爱的朋友,没想到你真的找到办法,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乌瑞尔吹了吹滚烫的热茶,带着略有一丝好奇的目光打量起于勒。 他本以为对方起码得等到伦敦解封,再不济也要等上好一段时间才能赶到伦敦。 没想到,和他几乎就是前后脚到的伦敦——虽然差了有几天,但也相当惊人了。 于勒并未饮茶,只是淡笑着道: “毕竟,在这里有我需要见的存在,您说是吧?” 乌瑞尔呵呵笑着道: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主人——噢,这里可以说了,亲王殿下正在忙一件事,可能暂时没空,婚礼也不会马上举行。” “不不,这次最想见你的可不是我。” 说罢,于勒望向了身旁的拉姆。 拉姆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惊人的沉默,只是瞪着那双眼死死地盯着乌瑞尔。 乌瑞尔摊了摊手,微笑道: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做什么,不过嘛,有些小意外。” 他放下茶杯,笑容不变,目光扫过拉姆: “意外就是,你的妹妹已经不在我这儿了。” 拉姆脸色骤变,猛地站起,声音颤抖: “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找到那东西,就放了她!” 乌瑞尔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 “我没骗你,东西我很满意,原本也打算放人。 但前几天,一个贵族看中了她,出高价买走,我没法拒绝,但又念及与你们的约定,就让他租用一个月了。 没办法,谁让你们回来得这么快呢?” 听见这理直气壮的话语,饶是并非当事人的于勒,都听得杀心骤起。 而此刻的拉姆,更是双目赤红。 “你把她卖了?!” 拉姆猛地起身冲向乌瑞尔,拳头紧握: “你个混蛋!她在哪儿?!” 于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拉姆,低声喝道: “冷静!” 虽然他也看乌瑞尔很不爽,但直接发生冲突并非明智之举。 毕竟,乌瑞尔可是超凡者,若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拉姆,他甚至都没法说什么。 乌瑞尔仍然保持着那副欠揍的笑容,双手摊开,对于拉姆的怒火看起来毫不在意。 拉姆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莽撞,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怒气,但仍然恶狠狠地直视着乌瑞尔,道: “你把我妹妹卖到哪里去了?” 此时此刻,唯有救出自己的妹妹才最要紧! 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简直追悔莫及! 乌瑞尔瞥了于勒一眼,淡淡道: “告诉你也无妨,卡文迪许家族,伦敦有名的贵族。你若有本事,去那儿找人吧。” 于勒眯了眯眼,道: “具体地址?” “伦敦西区,那地方听说过的不少,你们稍微一打听应该就知道卡文迪许家族在哪。” 乌瑞尔抽出一张纸,唰唰地写了一串地址和请求归还拉姆妹妹的语句,丢了过来。 他笑眯眯地道: “接下来就与我无关了——要求我帮你写了,他们听不听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才被租过去几天,租期没到之前,我可无权要求他们收回。” 于勒皮笑肉不笑地道: “理解,理解。” 乌瑞尔当然看得出来于勒和拉姆的真实态度,但他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声,从怀里抽出一封请柬,递给了于勒。 “这是亲王殿下的婚礼正式请柬,把它收好了,到时候婚礼凭这个入场。 另外,按我的估计,应该三天后亲王殿下就能抽出空来了,你届时来温莎庄园就能见到他了。” 于勒深深地看了乌瑞尔一眼,道: “多谢。” 他顿了顿,道: “我能见见我的熟人吗?” “熟人?”乌瑞尔愣了一瞬,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于勒是在说这场婚礼的“新娘”洛丽塔。 他摇了摇头,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要明白,任何事只有亲王殿下允许才能做,就连你我的会面,也是在殿下的允许之下才进行的,明白吗?”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于勒与洛丽塔的会面是不被允许的。 闻言,于勒也不再过多纠缠,淡笑道: “那就三天后见吧。” 说罢,他直接起身,带着拉姆离开了。 …… “该死!” 一离开温莎皇家庄园,拉姆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痛苦与愤怒几乎要满溢而出。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妹妹会遭受怎样的非人对待! 若是买去,说不定还会觉得是自己的财产爱惜一些,但乌瑞尔却是“租用”。 租,那就代表是别人的东西,而别人的东西,用坏了不心疼! 一想到他过去所见识到的那些阴暗人性,他几乎要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于勒先生,我们怎么办?”拉姆几乎有些绝望了。 于勒瞥了一眼拉姆,平静地道: “你叫我于勒先生的话,可能没有办法,但如果你叫我老爷,那说不定还有几分转机。” 拉姆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勒怎么会突然扣起这种无谓的称呼细节了?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低声道: “抱歉老爷,我失态了。” 就算乌瑞尔那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起码对其他人而言他两人的表面身份还是来自布兰库格的贵族主仆二人。 若是有了这层身份,他们就能接触到那位威尔士亲王,也许事情就能有转机! 于勒见拉姆安静下来,笑道: “卡文迪许家族我没听说过,但能直接从亲王的人手里买‘奴隶’,势力应该也不小。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引入另一股‘势’,来压迫对方做出妥协。” 拉姆了然点头,道: “明白,老爷。” …… 一段时间过后,洛伦皇家庄园门口。 于勒握着之前威尔士亲王发来的信件,表情无比平静。 倒是拉姆脸上明显出现了几分紧张与忐忑。 见状,于勒低声在拉姆耳畔道: “放心,就算身份暴露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许是他的气定神闲给了拉姆自信,拉姆很快也不再发抖,也镇定了许多。 “喂喂喂!无关人员不得在洛伦皇家庄园附近逗留,不可接近方圆五十米内!” 忽然,有响亮的吆喝声响起。 从旁边的树林绿化之中,钻出一队装备齐全,披甲执锐的侍卫,一步步逼近于勒和拉姆两人。 侍卫长有些紧张地盯着两人——尤其是于勒。 不知为何,于勒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见侍卫靠近,于勒一秒进入了“贵族模式”,绅士地笑笑,道: “我乃布兰库格男爵,受亲王殿下所邀而来。” 侍卫长疑惑地打量着于勒,半晌,道: “那你走错了,婚礼在隔壁温莎皇家庄园。” 于勒的脸皮隐秘地抽了抽,道: “邀请我的,是威尔士亲王殿下。” 威尔士亲王的名讳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许多。 “可有请柬?” 侍卫长眉头紧锁,并未放松警惕。 他可记得,最近亲王殿下似乎没搞宴会舞会什么的啊?怎么会有人收到请柬? 于勒淡笑一声,将之前男爵那封信摸出,递了过去。 “并非请柬,但的确向本人发出了邀请。” 此刻,那枚皇室徽记甚至在阳光下有几分熠熠生辉。 “不像假的……”侍卫长挑了挑眉,有些拿不定主意,想拆开看看。 见侍卫长试图拆开,拉姆和于勒交换了一下眼神,沉声道: “这里面可是老爷与亲王殿下所商量的要事,若是被你们这种无关人员知道了,那就不好办了。”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最终,侍卫长做出了决定: “我去请示一番,稍等。” 他捏着信封,直接小跑着奔向庄园内部,引来一阵侧目。 庄园内,管家正躺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看报,忽然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大人!大人!有人说他受亲王殿下邀请而来,是个生面孔,但他给了我证据,您能帮忙鉴定一下吗?” 管家缓缓放下报纸,扶了扶金丝眼镜,道: “哦?我看看。” 管家接过信封,目光落在那枚属于皇室的徽记上,确认过真伪后,表情没有波动地将信封打开,取出了信纸。 别人或许会惊讶这属于皇室的徽记,但他却是看习惯了。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扫了一眼内容,脸色骤变。 “布兰库格男爵……亲王殿下的亲笔信?” 管家低声自语,眉头紧锁,随即抬头看向侍卫长,语气急促: “那人现在在哪儿?” 侍卫长一愣,指了指门外: “就在庄园门口,我让他们等着。” 管家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等着?快!跟我去迎接!” 侍卫长有些懵,大人平日里稳重得像块石头,怎会为一个陌生人如此失态? 看来,那信里的内容果然很重要——还好自己没看,他不由得一阵庆幸。 他不敢多问,赶紧跟上管家的步伐。 庄园门口,于勒和拉姆站在原地,周围的侍卫依旧警惕地盯着他们。 “老爷,您说我们能见到亲王殿下吗?”拉姆有些担心地道。 于勒悠然道: “说不准,但我想应该没问题。” 话音刚落,庄园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从中走出了一身黑色礼服的管家,步伐虽快却不失风度,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于勒。 “男爵先生?” 管家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我是亲王殿下的管家,久闻男爵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于勒微微颔首,装出一名贵族的从容: “先生客气了,我受亲王殿下邀请而来,有要事相商,敢问他这会儿是否有空?” 管家连连点头,目光扫过信封,语气更显郑重: “亲王殿下正在庄园内,请随我来。” 他侧身做出请的手势,竟想要亲自引路。 侍卫们面面相觑,纷纷退开,为于勒和拉姆让出一条路。 管家走在前面,步伐稳健,沿途的仆人见到他亲自带人,无不低头避让,气氛肃然。 拉姆则低头跟在于勒身后,心中暗暗吃惊。 这管家的态度,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视! 见此,他心头的希望之火忍不住又旺盛了几分。 威尔士亲王越重视,他们越有机会从对方那里得到帮助! 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管家推开一扇雕花木门,低声道: “男爵先生,亲王殿下就在里面,请。” 于勒点头,带着拉姆踏入房间。 室内光线柔和,壁炉火光摇曳,一名男子背对门口,站在窗前,手持一杯红酒,身形挺拔。 “你做得很好,下去吧。”男子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发布了命令。 管家优雅地一躬身: “是,亲王殿下。” 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待得管家离开过后,威尔士亲王转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目光锐利,带着几分审视。 半晌,他忽然开口: “你不是布兰库格的那位男爵。” 他的话语是如此笃定,如此迅速。 拉姆闻言,整个大脑直接一片空白,但于勒只是淡笑一声,道: “但在下所带来的墨水,却是货真价实的。” 他手一抖,展示出那小半瓶散发着蓝银色泽的墨水,在灯光照射下折射出闪耀的光亮。 “呵,有意思,”威尔士亲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于勒,“说吧,这封信你从哪搞来的?” 于勒笑了笑,道: “这重要吗?” 威尔士亲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 “确实,不太重要,但我作为此事的直接关系人之一,总还是有些知情权的吧? 毕竟,这封信可发出有半年了。” 于勒微微一笑,将提前准备好的阉割版本走向告知了威尔士亲王。 听完过后,威尔士亲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半年没回信,是没库存了啊……” “那么,你应该不至于告诉我,你冒充那位男爵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回到伦敦吧?” “自然不是,”于勒淡笑一声,抽出那张前不久乌瑞尔给他的婚礼请柬,“这个,亲王殿下应当认得吧?” 威尔士亲王眼神微凝: “认得,怎么,你是多尔的人?” “不,恰恰相反,”于勒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隐晦的咬牙切齿,“我是要摧毁他的人。” (本章完) 第162章 蠕虫派 威尔士亲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摧毁多尔?有趣。” 他顿了顿,目光直刺于勒: “那么,你打算如何做呢?” 看得出来,威尔士亲王对于这个话题的确是相当感兴趣——但他的情绪表现十分克制。 于勒晃了晃手里的婚礼请柬,面含微笑: “自然是破坏这场婚礼。” 威尔士亲王面色没有什么波动: “一场盛大的婚礼,不可能只由言语而构建,同样地,仅凭言语也无法摧毁它。” “我知道你是来寻求合作的,但事实上,干预多尔的婚礼对我而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起码在明面上,这是整个伦敦贵族圈的盛事,由于我身份敏感,所以我很难对这场婚礼施加什么影响。 哪怕我能派人进入其中伺机而动,也难以影响整体的走势,神秘学的手段也很难起作用,多尔早就防着我这一手。” 他盯着于勒,淡淡地道: “理论上来说,破坏一场婚礼,最简单的就是从新婚夫妻身上下手,但我并不了解那位新娘,她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没说如何对多尔下手——对方再怎么也是帝国的亲王,几乎是站在了整个国家的权力顶点,哪是那么好下手的? 要是能下手,威尔士亲王早动手了。 面对威尔士亲王一长串的质问,于勒只是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那位新娘,是我的朋友。” 威尔士亲王即将送到嘴边的红酒杯一顿,眼神郑重了起来。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拉姆,语气随意: “先让你的仆人在门外等候吧——另外,他会泄密吗?” 拉姆身子一颤,连忙躬下身子道: “回禀亲王殿下,小的知道分寸!” 于勒也适时笑着补充: “亲王殿下放心好了,他可和多尔有着血海深仇,现在妹妹还被多尔的人卖到了一家贵族家里,生死未卜。” “哦?”听闻此言,威尔士亲王挑了挑眉,首次正视起了拉姆。 “卖到哪里了?我或许能帮上忙。” 闻言,拉姆十分激动,但他还是尽量克制住情绪,低声道: “卡文迪许家族。” “卡文迪许……”威尔士亲王闭了闭眼,“自从多尔得势过后,卡文迪许家就越来越猖狂,也许是时候敲打一番了……” 他沉吟半晌,道: “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和男爵谈点事。” “是,小的这就离开。” 拉姆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他知道,威尔士亲王这么说的话,如果合作谈得拢,那自己妹妹的事是十拿九稳了! 待得拉姆离开后,威尔士亲王转向于勒,沉声道: “这位……我姑且就先称呼您为男爵先生吧,您那位朋友究竟是什么存在?”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紧张。 于勒感觉到威尔士亲王语气的微妙变化,再想到刚才对方特意支开拉姆的行为,忍不住挑了挑眉。 似乎,威尔士亲王相当重视洛丽塔这位“新娘”的信息。 他沉默了一阵子,却并没急着回应,而是反问道: “您似乎很在意我这位朋友?难道只是因为想借此破坏婚礼吗?” 威尔士亲王闻言,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晌后才徐徐开口: “您知道吗?英格兰皇室之所以能拥有如今的地位,全仰赖于数百年前,我们之中的最强者与司辰‘铸炉’所签订的契约。 在得到了铸炉的庇护后,英格兰皇室发动了路权战争,由此确立了这长达数百年的统治。” 他盯着于勒,淡淡道: “不过,看起来,您对我所说的并不感到惊讶。” 于勒摊了摊手: “亲王殿下,说点外人不知道的。” 这些东西,他早就在防剿局那边了解过不止一次了。 威尔士亲王见于勒一副早有耳闻的模样,神色有些讶异,但还是深吸口气,道: “可是,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就连永恒本身亦从无永恒。” “铸,变换与毁灭的准则,而这正是这位司辰所掌握的主要领域。 铸炉不会容许任何停滞不前,祂渴求变化——那么,当英格兰逐渐腐朽,却仍然牢牢占据着统治者的地位时,接下来,铸所代表的变化,会将谁毁灭呢? 在数百年前的契约中,这一点早已被预见,但所有人都觉得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直到我们这一代为止。” 说到此处,他便闭口不言,但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确。 铸炉不会容忍腐朽与停滞,那么接下来,作为曾经“神选”的英格兰皇室,便是祂所下一个要清算的对象! 听到这话,于勒倒是陷入了思索。 他之前也猜想过不少蒸汽教会为何会反抗铸炉的原因,但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和他猜想的有些像。 “我曾经了解过,蒸汽教会在尝试制造没有机魂的机械。”他试探性地道。 威尔士亲王点了点头,坦然道: “事实上,这方面有皇室的授意。” 于勒挑了挑眉,道: “那么,您此时提起这件事的意思是?” 威尔士亲王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目前,英格兰中主要分为了两派——一派主张改革如今已经腐朽僵化的帝国,让英格兰皇室从此退出历史舞台的中心,以免遭毁灭的厄运。” “……那另一派呢?”于勒道。 “另一派的主张,则是背弃铸炉,寻求其他与司辰平级力量的支持。” 话语简单,却如平地惊雷炸响。 于勒瞳孔微缩。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猜想,但是真当他从亲王级别的人物口中亲耳听闻时,他还是不免感到震惊。 这可不是像他得罪赤杯那样,单纯因为赤杯小心眼——英格兰此举,可是背信弃义在先! 铸炉必然会满怀滔天的愤怒,势要将英格兰砸得粉碎! 他思索了一下,道: “多尔是背弃铸炉那一派?” 威尔士亲王笑了起来: “阁下果然聪明,不用我提醒就猜到了。” 于勒闻言,心中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淡笑道: “所以,您认为多尔的婚礼,是为了拉拢我那位朋友背后的力量?” 威尔士亲王轻轻点头,目光深邃: “我不知晓您那位朋友的身份,但她似乎与某位司辰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 于勒眯起眼,语气平静: “那么,您应该就是不同意背弃铸炉的那一派了?” 威尔士亲王放下酒杯,语气郑重: “背弃铸炉,无异于自掘坟墓——司辰之间的博弈,不是我们能轻易插手的。 他们的计划看似有希望,实则是饮鸩止渴,凡人如何对抗司辰?哪怕只是一点司辰怒火的余波,也足以将英格兰撕得粉碎。” 于勒点了点头,接口道: “所以,破坏这场婚礼,不仅能阻止多尔,也能让您在皇室内部占据主动。” 威尔士亲王欣然点头。 见状,于勒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玛蒂尔达之前说,浪潮要在洛丽塔身上复苏了。 这复苏征兆来得突然,但结合多尔的举动,以及威尔士亲王的情报,他还是琢磨出了几分味道。 很有可能双方达成了协议,英格兰皇室想办法提供帮助,让洛丽塔成功作为浪潮复苏的容器,令浪潮归来。 而浪潮则作为支持他们的新司辰,在他们背弃铸炉过后,为他们提供庇护。 “但不乐意见浪潮归来的司辰可不少啊……他们这真的能成功?”于勒忍不住在心头暗道,对此感到了深深的怀疑。 念及此处,他忽然看向威尔士亲王,发问道: “他们已经争取来了哪些支持?” 威尔士亲王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儿,道: “我怀疑,他们已经与赤杯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合作。” 赤杯?于勒有些意外,但却并未太过惊讶,只是点点头: “还有吗?” “还有的话……” 威尔士亲王沉吟半晌,道: “别的我不敢确定,但有一点我能百分百肯定——他们之中,混入了蠕虫派。” “蠕虫派……”从威尔士亲王口中听到这个名词,于勒眼神忍不住一凝。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蠕虫却还是知道的。 而且,他还从玛蒂尔达那里知道了,皇室早已在和蠕虫合作! “也就是说,他们还在和蠕虫合作?” 威尔士亲王本来打算解释一下蠕虫是什么,见于勒对此毫无波澜,也轻轻点头: “不错,蠕虫派渴望的是纯粹的毁灭,将世间一切都回归到最虚无的虚无,而隐藏在世界表皮之下的蠕虫,更是令一众司辰都忌惮的存在。” “现在,我已经与您透露了如此之多的关键消息,每一条流传到外界,都足以引发英格兰的震动。”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直视着于勒: “那么,本人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合作诚意,那么也该轮到阁下做出表示了。” 于勒笑了笑,道: “您想要知道什么呢?” “比如,阁下的那位朋友,她究竟与何存在有关。” 要告诉他吗? 于勒的内心忍不住陷入了挣扎。 威尔士亲王看起来的确是充满合作的诚意,但洛丽塔的身份又事关重大。 思索许久之后,他最终在心头轻叹一声。 为了救出洛丽塔,只得暂时妥协了。 他的目光迎上威尔士亲王,淡然道: “疑似一位司辰想要在我的那位朋友身上复苏。” “司辰要在她身上复苏?!” 话音落下,酒杯哐当倒在桌案上,接着摔落到地面,砰然碎裂。 名贵的红酒杯炸碎成了一地无用的碎片,但威尔士亲王却半点关注的心思都没有,而是瘫软在椅子上,失神地喃喃道: “怎么可能……” 于勒有些看不下去,道: “亲王殿下,不必如此失态吧?一位还未复苏的司辰而已。” 威尔士亲王抬起头,看向于勒,认真地道: “说实话,阁下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面对司辰毫无尊敬之意,甚至还隐含几分轻蔑的。” “您既然在神秘学的道路上也走出了这样长的距离,也应该明白,司辰在神秘学中所具备的地位是多么尊崇。” 于勒闻言,淡然一笑,语气平静: “洛丽塔是我朋友,无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要救她。” 威尔士亲王盯着于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惊讶,又似是欣赏。 半晌,他缓缓起身,收拾起失态的神情,沉声道: “好,既然阁下有如此胆识,那这场合作,我便应允了。” 他伸出手,于勒也随之伸出手,两人用力地握了握。 于勒咧开嘴道: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威尔士亲王微笑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便来探讨一下合作的细则吧……” …… 拉姆在府邸的会客室焦急地等待着。 虽然他确定,只要于勒先生和威尔士亲王达成合作,自己的事肯定就板上钉钉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也得是先达成合作才行。 万一谈崩了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妹妹可能在卡文迪许家族里遭受到的折磨,拉姆就几乎想要发狂。 但残酷的现实却又逼迫他不得不隐忍下来。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于勒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淡笑,而威尔士亲王则紧随其后。 拉姆连忙迎上,低声道: “老爷,谈得如何?” 于勒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平静: “成了,亲王殿下愿意合作,你妹妹的事,他也答应处理,三天内应该有结果。” 拉姆眼中闪过狂喜,声音颤抖,直接跪在地上: “真的?多谢老爷!多谢亲王殿下!” 威尔士亲王呵呵笑着将他扶了起来,道: “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于勒点了点头,道: “亲王殿下,既然合作的事已经谈完了,蓝银墨也送到了,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不急,”威尔士亲王却摆了摆手,“我可答应了,还要封阁下为伯爵的。” 于勒微微一愣——他自己都忘了这茬。 而且,他不是冒充的么? “可我也不是……” “此言差矣,”威尔士亲王笑着摇摇头,“只要封了伯爵,那您不就是真的了?” (本章完) 第163章 竟然是福尔摩斯? 半晌后,于勒站在庄园门口,把玩着手里刚得到的伯爵纹章,脸上仍带着些异样。 他没想到,威尔士亲王来真的。 虽然他还没被册封,但对方已经把一枚独特的伯爵纹章发给了他,相当于已经承认了他的伯爵身份。 而之后的请求册封,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不知道那位贝内特男爵知道,布兰库格莫名其妙又多了个伯爵时,会是什么心情……” 于勒有些哭笑不得。 拉姆倒是十分兴奋地打量着这枚伯爵纹章,道: “伯爵纹章啊!有了这枚纹章,日后那可就是一方千秋万代的家族!” 对于拉姆的兴奋,于勒却只是摇摇头,道: “连英格兰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更遑论一个小小的伯爵?” 拉姆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于勒这么说。 在他看来,如今的帝国昌盛无比,甚至是历年来地位最高的时候,对内科技发展达到巅峰,对外四处开疆拓土,拥有众多海外殖民地。 怎可能风雨飘摇? 但他也明白,或许于勒先生和亲王殿下掌握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自己所见不过狭隘罢了。 就在此时,招呼声响起: “男爵,哦不,伯爵先生,让您久等了。” 威尔士亲王面带笑意走来,同时看了一眼拉姆,道: “卡文迪许家族的行为,是毫无疑问地违背了当年所定下的律令,法律上不允许任何形式上的人口买卖。 也因此,为了解决此事,我特意联系了一位侦探,届时那位侦探将会在专人协助下,伪装成卡文迪许家的佣人进入其中,寻找证据。” 于勒挑了挑眉,道: “可取证到实际起诉……” “不必担心,你们尽管施为。” 威尔士亲王只是意味深长地道: “只要不死人,我能摆平所有后续的麻烦。” 于勒嘴角微翘,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了。” 威尔士亲王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低声道: “另外,等明日,阁下再来找我商议关于解救‘蜈蚣’一事。” 于勒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 伦敦商业街,一家香气浓郁的咖啡馆中。 于勒百无聊赖地躺在咖啡馆的椅子上,等待着那威尔士亲王提前约好的侦探。 虽然理论上来说只要侦探进入其中就好,但侦探还需要从拉姆和于勒这里了解案件信息,所以才安排了这次见面。 咖啡馆是特别选的,这里是威尔士亲王的产业,不会有消息外泄的风险。 而拉姆则如一位真正的仆人一般,在他身旁恭敬地侍立着。 哪怕于勒说不必如此,拉姆也执意要这么做——按其说法,是他除了这样做,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能报答于勒了。 没柰何,于勒也只好顺了拉姆的意。 “怎么还没来……” 于勒展开怀表,看了一眼——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两分钟了。 他提前点好的咖啡,其上蒸腾的热气都消散了不少。 正琢磨那位侦探什么时候到时,他的目光随意扫过咖啡馆的玻璃外墙。 顿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他赫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安静而整洁,穿着身粗花呢外套,还披着一件单排扣大衣。 正是福尔摩斯! 而此时的他,正自顾自地往咖啡馆的门口走来。 “不会,威尔士亲王找的侦探就是福尔摩斯吧?”于勒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记得,福尔摩斯说过,有在接一些皇室的活——难道? 果不其然,福尔摩斯一走到门口,便用那双深陷的眼窝扫了扫四周。 他一眼就看见了于勒,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丝淡笑。 于勒手里的咖啡杯悬停在半空,直直地与福尔摩斯对视着。 待得福尔摩斯走近后,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眸,道: “没想到会是你。” 福尔摩斯也淡淡道: “这合乎逻辑,不是吗?”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坐吧。” 于勒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福尔摩斯也是毫不客气地就坐下,打量着拉姆,道: “看起来,你的这位仆人,比之前更像了些。” 拉姆谦卑地点点头: “这次,全仰赖侦探先生了。” 他不认识眼前这位侦探,但既然与于勒先生是旧识,那想必能力不凡。 福尔摩斯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拉姆,又转向于勒,语气平静: “好了,伯爵先生,说说具体情况。我需要所有细节。” 于勒瞥了拉姆一眼,示意道: “你来说吧,告诉福尔摩斯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拉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愤怒,低声道: “先生,我的妹妹被多尔亲王的手下卖到了卡文迪许家族。他们说她是‘租用’,但我知道,她在那儿肯定被当奴隶对待,遭受非人的折磨!”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只想救她出来,求您帮帮我!” 福尔摩斯眼神微动,点了点头: “卡文迪许家族,嗯……我听说过他们的名声,不怎么光彩。细节呢?她被卖的具体时间、地点,还有你知道的任何相关人名,以及为什么会被卖?” 拉姆回忆片刻,沉声道: “他们设下骗局,令我家支离破碎、倾家荡产,还背负上了巨额的债务,掳走了我妹妹胁迫我还钱。 几天前,乌瑞尔——多尔亲王的手下,将她卖掉了,他的说辞只是‘难以推脱’那些贵族的请求。 至于具体地址,我只知道她被送到了卡文迪许家族在伦敦西区的庄园。”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福尔摩斯: “这是地址和乌瑞尔写的归还请求。” 福尔摩斯接过纸张,迅速扫了一眼,折好放进外套口袋,淡淡道: “很好,这就够了,有了这些信息,伪装成佣人混进去,对我来说不难。” 于勒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笑着道: “坦白来说,我一开始的确没想到会是你——福尔摩斯,威尔士亲王找你的时候,你什么反应?” 福尔摩斯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亲王派人来时,我正在贝克街抽烟斗,思考一桩无聊的遗产案。 他的信一到,我就知道,这事比遗产有趣多了,虽然牵扯了复杂的权力争斗,但起码和另一位亲王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于勒知道,福尔摩斯这是在暗自埋怨之前那起“谋杀案”。 接着,福尔摩斯抿了口咖啡,悠然道: “其实,我更好奇,你是取得那位亲王信任的。” 他的眼中带着些好奇。 于勒耸耸肩,淡笑道: “某些时候,身份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带来价值。” “的确如此,合乎逻辑的解释。”福尔摩斯也笑了起来。 这话说完,现场竟一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三人相顾无言,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最终,还是于勒轻声出言,打破了这股诡异的寂静: “总之,还是多谢你了。” 福尔摩斯将咖啡一饮而尽,淡笑道: “本分而已,我的兴趣就是侦破各种有意思的案件。” “不,不是这个,”于勒轻轻摇头,“我指你之前所告诉我的那些。” 在经历了后面的事后,他明白,福尔摩斯想收集到那些信息,估计要花一番功夫。 而且,鲁托斯说过,全靠福尔摩斯的接济,他才不至于沦落到流落街头的地步。 那么,对方也肯定想办法暗中帮助过洛丽塔和玛蒂尔达。 福尔摩斯低头笑道: “如果你想感谢我的话,很简单——有兴趣一起破获这起人口贩卖案吗?” 于勒喝咖啡的手一滞,嘴角微翘: “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自是今晚,”福尔摩斯看了一眼拉姆,平时没什么感情波动的瞳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怜悯,“每多拖一天,那可怜的小女孩都可能会遭受更多的折磨。” “若是拖得久了,去那里只能看见尸体也说不定。” 拉姆听到这话,整个人为之一颤。 于勒则抿了抿嘴,道: “你倒是比以前更多愁善感了起来。” 他之前和福尔摩斯相处时日不短,自然看得出,对方的变化。 福尔摩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 “每当我更加接近理性的辉光,我就会越发感到,身为人之感性的可贵。” 听见这话,于勒眼神微动。 福尔摩斯给他的感觉,的确是更加神秘莫测了。 “你晋升了?” “二阶。”福尔摩斯回以微笑,打了个响指。 木桌投下的阴影忽然开始扭曲,长出手指,接着轻轻将咖啡杯的阴影托举而起。 而咖啡杯本体,也随之悬空。 见状,于勒轻微颔首: “那也算是有些能造成威胁的能力了。” 一阶的灯之超凡者,想造成有效的杀伤,只有用枪。 但这一趟潜入卡文迪许家族,显然不适合这玩意儿。 “事不宜迟,现在便走吧。” 福尔摩斯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拉姆,语气郑重: “这一趟,只有我与于勒去,你便在我的事务所里等候——但你记住,我有些事要与你交代……” …… 是夜。 伦敦西区,卡文迪许庄园门口。 在威尔士亲王的人安排下,福尔摩斯和于勒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卡文迪许家族外出采购的佣人队伍之中。 他们穿着朴素的灰色外套,头戴宽边帽,脸上涂了些许灰尘,像是刚从集市归来,背篓里装着些蔬菜和面包,表面上看与普通采购仆人无异。 夜色深沉,庄园门口的灯火昏黄,两名卫兵正逐一检查归来的仆人。 于勒低头整理背篓,余光瞥向福尔摩斯,心中暗叹。 福尔摩斯的易容术堪称完美——不仅外貌变得粗糙平凡,连走路的姿态都多了几分仆人的拘谨。 若非熟识,他绝认不出这是那位贝克街的侦探。 他的易容是威尔士亲王的人帮忙的,虽然依然精湛,但与福尔摩斯显然有着些距离。 于勒忍不住低声道: “下次有类似的活,干脆你来帮我吧。” 福尔摩斯嘴角微翘,压低声音: “不过是些小把戏,我可以教你。”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前方卫兵,提醒道: “专心点,轮到我们了。” 队伍缓缓前行,很快轮到两人。 卫兵是个高大的中年人,眼神冷漠,手持名册,另一名则提着灯笼,照亮他们的脸。 于勒不动声色地将背篓递上前,卫兵粗略翻看了几下,确认只是些寻常蔬果,便挥手示意通过。 “下一个。”卫兵语气生硬,目光移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低头,略带恭敬地将背篓递上,动作自然得像个干惯粗活的仆人。 被检查时,他还故意咳嗽两声,显得有些疲惫。 卫兵翻看了背篓,皱眉问道: “今晚采购怎么这么晚?” 福尔摩斯低声道: “集市人多,耽搁了些,夫人急着要新鲜面包。” 这都是提前排练好的话术。 他语气卑微,带着点讨好的笑。 卫兵哼了一声,似是满意这回答,挥手放行。 “把这些都送到仓库去,待会自有专人整理。” 两人诺诺连声,顺利地进入了卡文迪许庄园之中。 灯火辉煌,穷奢极欲——这是于勒在简单转了几圈之后,对卡文迪许家族的印象。 可以说,这里面的建筑之奢华,比洛伦皇家庄园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福尔摩斯打量着周围,随口道: “再看看那张纸上,那个乌瑞尔是将那小女孩卖给了谁?” 于勒看了一眼,道: “德洛斯·卡文迪许男爵。” “那走吧,我刚才已经找到这位男爵的府邸了。”福尔摩斯淡淡道。 星夜下,两道身影避着一路上的金碧辉煌,隐匿于阴影与黑暗之中,徐徐前行。 …… 杂物间内。 一名身形消瘦、衣不蔽体的小女孩蹲踞在铁笼之中,脖子上拴着铁链,目光呆滞。 忽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吩咐的声音传来: “琳娜,老爷用过餐了,做好准备。” 听见外面管家的声音,她空洞的眼眸忽然一颤,涌出几滴泪水。 “……嗯。” 琳娜瑟缩在铁笼角落,伸出手抚摸着冰冷的铁栏杆——这是第几天了? 她也不记得了。 在那些禽兽没日没夜的欲望发泄之中,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 琳娜只知道,自己好冷,好饿,好渴。 前天自己只是动作稍微迟疑了一点,就被罚两天不能吃饭。 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乌瑞尔那王八蛋,根本不守信用! 琳娜的眼前浮现出拉姆的身影,那个天塌下来,都会顶在前面的哥哥。 在父母死去后,也是哥哥扛起了这个家。 自己还能和哥哥再相见吗?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我好想你……” …… 而此刻,拉姆正坐在福尔摩斯的侦探所中,面色严肃。 福尔摩斯告诉他,今夜,将会有一个不那么友善的“雇主”上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