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 第124章 小不点儿跟着要进山 王大庆知道张林海的情况,顺势说道:“熊瞎子攻击力强得离谱,咱要不组队,收获平分?” “职责所在。” 张林海摇头,“我不参与打猎,而是巡逻,准确说,是来带队的。” 大人物想要尽快得到熊胆,却也清楚山林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丢命,担心出事被政敌拿来当攻击筹码,因此一再强调安全第一。 铁钩公社的相关人员便出主意,依托安全屋,临时组建一支救援队伍,并给予参与人员补贴。 张林海就是被选中的人之一。 因为保密原则,张林海并未多说,王大庆也没有追问。 不多时,大多数人已选好区域。 张林海带队离开,选择七号区域的共有四十五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等待期间,王大庆让马国宝去把寄放的牛车牵回来,此刻正跟在队伍尾巴后。 王大庆也不催,任由牛儿慢悠悠地走。 “哥,我姐说刘茂才选了二号区域。”马国宝语气里透着一股不满。 王大庆转头看了眼来路。 铁钩公社是由原铁钩屯以及外带几个村子组成,编号一至三的区域,正是铁钩屯传统的狩猎区,山林资源相对丰富。 刘茂才作为本屯人,选二号区域也无可厚非。 他回头拍拍马国宝肩膀,道:“二号区域资源丰富,找到熊的概率确实大,但也仅仅是概率。熊活动范围上千平方公里,输赢还太早。” “我知道。” 马国宝撇着嘴嘟囔,“我只是觉得,刘茂才不愿带我们也就算了,后头还借推荐名额赚了二十个工分,正常人不都该意思一下?至少也透露点像七号区域最近一次见到熊瞎子的时间、方向这些有用信息,算是个回报。” “铁钩屯人太不地道了,把好区域全占了,让咱们只能选这些边角料。”前方队伍里有人开始抱怨。 不少人跟着附和。 这些人大多是冲着一至三号区域来的,就算找不到熊,趁着这次允许外人进山,也能打些野味回去。 谁知铁钩屯人早有准备,借着自家有人参与任务,提前封堵了关键区域。 “是啊,太不地道了。”马国宝也跟着喊。 王大庆则一直默默观察着周围。 很快,队伍已走出铁钩屯地界。 领队张林海开口了:“同志们,别以为七号区域靠近大寨公社就可以掉以轻心。我们县,乃至整个专区,这一带地形复杂,山高坡陡,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建议尽量找张家屯熟悉山路的同志组队行动。” 官方以组队形式进行登记,本就是为了降低独行者的风险。私下组队虽然不禁止,但张林海这一提醒也是在给大家最后一次机会。 刚才一路抱怨,不少人彼此熟识起来,此时队伍立刻骚动起来,开始三三两两拉人组队。 王大庆和马国宝年纪小,又一直坐着牛车吊在最后,没人主动来找他们。 他们自己也没打算凑热闹。 很快队形分化清楚,除王大庆二人外,几乎每支队伍都至少有五人。 但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扎眼。 那是个矮小瘦弱、穿着破棉袄的男孩,脸蛋冻得通红。 “小同志,你也要去张家屯?”张林海从队伍最前头折返过来,皱着眉问。 “我也要参与打猎。”男孩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倔劲。 人群中立刻起了议论声,有人调侃他连十岁都没满。 “我十五了。”男孩大声说道。 张林海眉头更紧:“你没登记吧?” “咱爷说打猎是门技术活,只要有实力有胆量,老天爷也得让路。” 男孩说着,从肩上取下那把老弓,语气坚定。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是个没有登记,想偷偷混进队伍的娃。不少人开始劝他回去。 但男孩没有生气,反而仰着头,紧咬嘴唇,与张林海对视。 张林海颇感头疼。 打猎本不需要审批,可今儿个情况特殊,公社千叮咛万嘱咐要安全第一,要是放这娃进去,真出点事,责任全在他身上。 为了稳妥,他又问:“你是铁钩公社的人?” “我是朝阳公社兰花村三组的!”男孩挺着胸膛答道。 话音一落,周围不少人笑出了声。 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要是随便编个铁钩公社下属村子的名头,张林海也拦不住他。 张林海只好把规则简略讲一遍,最后挥了挥手:“回家去吧。” 男孩“扑通”一声跪下:“叔叔,求你了,让我跟着吧。” 虽然他没说明家庭背景,但看穿着就知道日子过得不宽裕。 张林海心中不忍,却也难以下决定。 “我们也是朝阳公社的,人手也不够,要不让他加入我们。”马国宝得到王大庆的眼神示意后开口。 此话一出,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到他们身上。 “这不是人多不多的问题,他没登记。”有人提醒道。 “不碍事。大人物要的是熊胆,熊身上其他部位归队伍所有。这部分我们和他平分。”马国宝答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是明显的钻空子,但没人反对。 反正他们两人连猎犬都没带,还坐着牛车,真指望能打到熊的人基本没有。 再说眼下时间不早,这孩子要有个去处,队伍才能尽快行动。 “你们是同公社的社员,照应一下也是应该的。”张林海点点头,转身回到队伍前头。 马国宝立刻招呼男孩上车。 “我跟着牛走就好。”男孩犹豫了一下。 王大庆二话不说,一手抓住男孩棉服,把他轻松提上板车。 男孩有些吃惊。 “他是杀老虎跟宰鸡一样轻松的我庆哥,而我是他弟弟马国宝,我们都来自民主屯。”马国宝拍着胸口介绍完,便问道,“你叫什么名?” “张平。”男孩声音怯生生。 “虚报岁数了吧?”马国宝瞪着眼继续追问。 “我、我虚岁真有十五。”张平低着头,小声说道。 “虚了五岁吧?” “两,两岁。” “别紧张。” 王大庆开口了,指着马国宝,“他七八岁就跟着爷爷上山打猎了。” “就是说,只要有真本事,三岁扛枪杀虎也行,没人敢小瞧。”马国宝点头附和。随后又问:“你咋一个人来,没喊你们兰花村的小伙伴?” “家里就我和爷爷。大家说我们家不吉利,不爱跟我玩。”张平声音带着哽咽。 又是个苦命娃。 马国宝听得满脸同情,一时间也不知怎么接话。 王大庆从箩筐里拿出一件厚棉服和棉帽递给他:“山里温度低,你身上这身可不够,赶紧穿上。” 张平为了不被赶出队伍,很听话地穿上了。 “会开枪吗?” 王大庆见他肩上那把老弓老得不成样子,弦都快粉化了,担心搭箭就断,便特意问道。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庆哥安排没错,咱们要听话 “我爷教过我开枪,只是这两年用不起子弹,只能用弓。”张平声音虽小,情绪上却没有一丝怯弱。 王大庆从棉被下摸出一把土铳递给张平。 他不求张平枪法有多精准,只要摸过枪,遇到危险时不至于惊慌失措。 张平也没有多嘴证明自己的用枪熟练度,只是默默双手紧握着,目光异常坚定,心里暗暗发誓不拖后腿。 “姿势还算老道。”马国宝评价。 不多时,队伍来到张家屯。 由于人多眼杂,王大庆没法将牛车收入空间,只得寄放在张林海家。 虽然张林海不参与猎熊,但他家里几个兄弟都有参战,一同赶赴七号区域的进山口。 进山前,张林海面向众人喊道:“在七号区,发现熊瞎子的踪迹是中秋节前,今儿个能不能遇上,全凭运气。但山里诸如豺狼等肉食动物不少,诸位还是得注意安全。” 张林海这话是暗示大家,与其死盯着棕熊,不如趁着这次外公社人员能进山的机会,多打些山货带回去。 不过此刻众人心里都清楚:如果真的中秋之后就没见过棕熊踪迹,张林海几个兄弟为何还选这区域? 要知道,作为铁钩公社社员,是不限制去资源丰富区的。 张林海当然能察觉出众人的想法,但他自认为提醒到位,也就不再多言,转身率先登山。 王大庆依旧吊在队伍尾巴。 因他们既没有猎犬,又带着小孩,还坐牛车,所以众人都觉得他们不过是来凑热闹的,自然没人多看一眼。 “哥,咱跟着老张后面走吗?”马国宝小声问。 “不用。”王大庆摇头。 马国宝追问:“难道哥那头海东青有发现?” 这话把王大庆问住了,‘走地鸡’还在空间里睡觉,根本还没放出去。 事实上,他不想跟着其他人,是因为根据前世情况推测,张林海后来从赶山队退出去‘劳动’浴室搓澡,是因为曾带张平出事。 而他从未提过与熊有关的细节,基本能确定中秋前发现熊踪迹并非虚言。 所以跟不跟意义不大。 “是呢,咱们有走地鸡在天上盘旋,优势更大,没必要跟着别人。”王大庆随口胡诌。 马国宝对此毫不怀疑。 随着深入山区,人群逐渐分散。 一直没开口的张平凑到马国宝身边,小声道:“马哥,我刚观察了下,就咱们是往西北方向走。” “你个小滑头,是想说咱们走偏了吧。”马国宝斜眼笑道。 张平冻红的脸露出尴尬神色。 “别担心,之前我不是吹牛,咱哥真打过老虎。”马国宝信心满满,随即又给张平讲起王大庆的‘丰功伟绩’。 王大庆趁机找借口说要放尿,让他们原地等自己,而后找了个隐蔽处,把鹘鹰和狼王放了出来,许下重利命令二小寻找棕熊踪迹。 从除夕开始,他天天进空间喂养,二小与他的关系已极为亲密,再加上浓缩灵泉喝多了,两只兽也越来越聪明。 听到命令,它们立即各自飞奔而去。 王大庆随后返回原地,带着马国宝和张平继续前进。 没多久,路上遇到一只正在觅食的野兔。 他让马国宝开枪,熟悉一下新买的毛瑟枪。 打野兔难度不高,马国宝一枪命中。 接下来一路遇到野兔、山鸡等小猎物,王大庆和马国宝轮流试枪。 张平也不争抢,谁打中就鼓掌夸赞,还主动收猎物背着。 大约一个小时后,狼王突然冒出来,把张平吓得立马举枪上膛。 “不用紧张,它是庆哥养的混血狗,名字叫小孬孬。”马国宝解释。 王大庆朝狼王走过去,他舍不得花钱加载语言包,直接问道:“是发现熊的踪迹了吗?” 狼王点了点头,脑袋朝正北方向一转。 “带路。”王大庆从兜里掏出一块泡过灵泉的肉下令。 狼王叼起肉,迈开腿。 王大庆赶紧招呼马国宝和张平跟上。 狼王在树林间穿行不定,带着他们转来转去。 张平越走越觉得不对,小声道:“狗子真的靠谱吗?感觉没方向似的。” “不知道,反正跟着庆哥肯定有肉吃。”马国宝说得理直气壮。 张平觉得这操作太随意,不像正经猎人队伍,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 马国宝脚底发麻,气虚紊乱,前头带路的狼王突然停下。 王大庆立即止步:“注意,前面有狼群活动。” 马国宝顿时进入戒备状态,握紧了毛瑟枪。 “数量未知,你们找个隐蔽处先躲起来,我去看看能不能解决。”王大庆安排道。 “大庆哥,我和小马哥给你打掩护吧。”张平举着土铳提出建议。 王大庆闻言转头,眼中透出诧异。 张平满打满算才十三岁,猎经验一定有限,此刻竟然有勇气提出分担任务。 同样年纪的马国宝可能都做不到,实属难得。 “不用,小孬孬的爹是狼王,对付狼群它甚至比我更有用,你们找个安全地方等着。”王大庆回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庆哥安排没错,咱们听话。”马国宝拉着张平躲进密林。 王大庆转身持枪,指挥狼王带路。 他不让两人跟着,是想试试能否通过狼王驯服这群野狼,如果能建立起新的兽群,日后或许能人工养殖,狼皮狼骨都是赚钱货。 此时爬到树上隐蔽观察的张平,小声说道:“我爷说狼最狡猾,常常十几只一起,还会分工合作。大庆哥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 马国宝毫不担心,“我都亲眼见过庆哥斗老虎,打狼那是小意思。” “砰砰。” 远处传来两声连续枪响。 张平心头一紧,冷汗渗出。 马国宝等了一会,见没再有动静,从树上爬下来:“看来搞定了,走,咱们去找庆哥汇合。” 张平比猴子还利索,三两下就从树上下来了,朝着王大庆方向飞奔而去。 “等等我啊。”马国宝急急忙忙追上。 没跑多远,他们就看到王大庆的身影。 “大庆哥没受伤吧?”张平焦急问道。 王大庆持枪站着,背对他们,不出声。 马国宝也紧张起来,快步绕到前头一看,只见王大庆面色阴沉。 “难道混血狗被狼群咬死了?”马国宝惊道。 混血在野生动物里是异类,就连食草动物都排斥,更别提狼群了,所以这个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 王大庆脸色依旧难看,不说话。 “啥情况啊,倒是说清楚啊!”马国宝急得直跺脚。 “死,死了。”一旁张平惊呼出声。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反正不花钱,赌一把看结果 “死啥死,在山里头别讲这个。”马国宝抽空埋怨了张平一句,又追问王大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庆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前方。 原以为狼王发现的是狼群,一到地方才发现是三头灰毛公狐。 瞅那三只狐狸一看到狼王就炸毛,指定是有旧仇。 本来作为主人,帮自家混血狗报仇也没什么,问题是来的路上他才花了脑细胞谋划养殖狼、卖毛皮、收骨血赚钱的路子。 现在一顿打下来,全泡汤了,心情能好才怪。 “收货吧。”他说道。 马国宝张了张嘴,最终只叹了口气,招呼张平去收拾猎物。 “小马哥,狐狸是五大仙之一,咱……”张平战战兢兢地开口,爷爷常说狐狸凶,还邪门。 马国宝伸手在他后脑勺削了一巴掌:“别搞些封建迷信。” 张平瘪瘪嘴,心想说谁迷信呢,刚才不还不让说“死”字? 这三只狐狸刚成年,加起来也就七十来斤,但张平背的箩筐里已经装了不少野鸡、野兔,他这瘦身板光吃土豆没多少力气,自然背不动。 于是换马国宝来背。 两人回来时,王大庆已经从负面情绪中抽离,带队继续向北行进。 此时狼王已经不见踪影。 马国宝猜它是继续去找熊了,没多问。 周围暂时看不到危险。 张平凑近马国宝,小声问:“小马哥,大庆哥枪法好像特别厉害啊。” 刚才收拾猎物时,他特意看过,三头狐狸全是眉心偏上一枪爆头,精确得吓人。 “大庆哥是个武斗派知青,城里军区大院长大的……”马国宝说得两眼放光,手脚并用。 张平听得一愣一愣的。 前头走着的王大庆越听越郁闷,马国宝把他平时编着搪塞用的那些说辞,硬是全信了,还顺着逻辑发挥,把他都捧成军区司令的独生子了。 恐怕这谣言已经传出去了。 王大庆想到前几天隔壁邻居那几个大婶,看自己眼神那股热乎劲。 “打住!” “哥,咱也没说谎啊,你确实厉害。”马国宝理直气壮。 张平猛点头配合。 王大庆背对着,冷着声音说:“空气有异味。” “骚狐狸的味道吗?”马国宝下意识问。 “有,但也有别的味。”王大庆嗅着鼻头,一边走一边说道。 “熊瞎子,一定错不了!”马国宝惊叫,立马把毛瑟枪上了膛。 紧接着他转身举枪:“后方安全我来负责。” “味道不浓,就算是熊瞎子,估摸也是几天前来过。”王大庆说完,语气平静。 马国宝紧绷的肩膀松了,没埋怨王大庆不早说害他紧张,而是继续观察四周:“能通过味道辨方向吗?” 张平心里暗暗腹诽,大庆哥又不是狗。 “太淡了,还混着土味,辨别方向太麻烦,会误导人。”王大庆回答。 张平一惊,扭头道:“大庆哥你是认真的?” “你还怀疑?”马国宝冷哼,“我哥鼻子比狗还灵,真要熟悉这山路,连狗都不用,分分钟找到熊瞎子。” “真厉害,我爷打猎几十年也做不到。”张平盯着王大庆的背影,满眼崇拜。 王大庆感觉这夸得像骂人,但也没多说,继续往前走。 这片山路弯来绕去,地上积雪也厚,走起来十分吃力。 王大庆始终朝着北方走。 没多久,连经验丰富的马国宝都看糊涂了:“哥,这样不行啊,这林子太大,树长得都一个样,我都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一片红松林树形相近,一眼望去全是一样的树,方向感差点的根本辨不出来。 王大庆抬手做出停的动作,而后仰起头,通过树枝间的空隙望天,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一直在做记号。”张平在一旁突然开口。 王大庆和马国宝齐刷刷看向他。 张平亮出匕首,在树干上刻下一个“十”字,其中一边拉出一个箭头。 这是猎人常用的标记方式,用来辨别方向和返回路径。 王大庆其实不用这些,他光靠鼻子都能找到下山的路,但他依旧点头称赞:“看见没,这才是该有的打猎态度。” “喔。”马国宝低着头,脸上有点挂不住。 王大庆收回视线,继续朝北走。他刚才停下,就是为了观察天上有没有鹘鹰的影子。 “小马哥别在意,我方向感不好,才用这种土办法。”张平安慰道。 马国宝也确实有点反省,跟着王大庆久了,很多基础技能都丢得差不多了,要真出了事,临时想学都来不及。 之后一个多小时,三人还在红松林打转。 熊没见着,山鸡、野兔、野鸡打了不少,连王大庆的箩筐都装得满满的。 其实只要不是拿来入药,野味里小型猎物的肉质更细嫩,反而是城里老饕们的最爱,不愁卖。 又走了一阵子,日头升到正中。 王大庆听见马国宝的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正想开口调侃两句,却发现张平状态不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平一路上都很兴奋,他并不求打到熊,只希望带点猎物回去给爷爷改善伙食。 可这会儿,他站着的腿猛地一抖,像是被电了一下。 “哥,怎么了?”马国宝见王大庆突然不说话,疑惑问道。 王大庆不想打击张平,只是微微摇头,目光扫了一圈四周,说道:“闻不到大型动物的味道,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你们就在这儿休息吃点东西,我去周围看看,监督一下走地鸡和小孬孬,有没有偷懒。” 马国宝肚子早饿瘪了,立刻回应:“感情好,我们烤几只山鸡等你回来吃。” “不用等我。” 王大庆说完,把装了浓缩灵泉的水壶递给张平,让他恢复体力,然后转身离开。 找鹘鹰和狼王只是借口,他其实是追着空气中逐渐加重的异味走的。 那味道并不是马国宝美好愿望里的“熊”,但王大庆纯粹出于好奇,想看看源头到底是什么。 找到了,下次再闻到同样味道就能立马判断出来。 他在林中穿行数分钟。 正这时,消失许久的鹘鹰从空中俯冲而下,狼王也从林中奔来,几乎同时赶到他身边。 鹘鹰在头顶盘旋啼叫,狼王围着脚边狼嚎。 王大庆舍不得花钱加载语言包,只能照旧问:“你们是不是发现了空气中的异味?” 狼王停下狼嚎,歪头望着他。 “混进哈士奇血统,给你蠢的。”王大庆笑着念叨一句,接着仰头望鹘鹰,“带路吧。” 他完全听不懂啼叫,只是心想:反正不花钱,赌一把看结果。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哪来的野娃,听不懂人话是吧? 鹘鹰在天上飞,狼王在地上跑。 王大庆紧跟其后。 大约直线奔跑三百米,肉眼便能看到一团黑呼呼的东西靠着岩石边。 他放慢脚步,举着毛瑟枪,随时准备射击。 又走了五十米,那黑团渐渐清晰。 原来是因为四周松树遮挡光线,物体才显得发黑,实际上是一头棕毛根根分明的野生动物。 “还真是走运,让小马给说准了,真就有熊瞎子出没。” 王大庆闻到空气中一直存在的异味,终于与眼前野物对上了号。 他随即屏住呼吸,手持毛瑟枪,小心翼翼地在红松林间移动,尽量不发出脚步声,同时也做好随时进空间躲避的准备。毕竟棕熊和老虎并称东北山林之王,战斗力不容小觑。 鹘鹰会飞,自然无虞。他想招呼狼王配合自己步调,才发现狼王动作比对付野兔还随意。 他狐疑,难道棕熊已经死了? 但问题是,他并没有闻到明显的血腥味。 不管如何,基于对狼王的不信任,王大庆在距离三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观察并仔细倾听棕熊是否有呼吸声。 这时,狼王竟直接冲到棕熊身前呜呜叫,毫无畏惧之意。 鹘鹰更狠,干脆落在熊背上啼叫。 王大庆见状,意识到自己过于谨慎,于是放松下来走近。 来到近前,他先环视一圈。 雪地上有零星血迹,还有一些浅浅的脚印,但属于什么动物,他暂时不做判断。种种痕迹表明,那些痕迹至少是昨天凌晨留下的。 他转过身审视棕熊。 这头熊趴在地上,像是在洞里睡觉一样,表面看不出伤痕,目测将近两百斤,刚成年不久。 王大庆把枪挂在肩上,让鹘鹰飞开,弯腰掀动熊身。 “砰。” 他没费多少力气,便将棕熊翻了个身。 熊腹部赫然有几道被爪子撕开的血痕,但此刻已经冻住。 王大庆蹲下仔细比对,脸色顿时一变,赶忙从空间仓库中取出仅存的一只虎爪。 棕熊腹部的爪痕虽然略细,但印痕与虎爪极为相似。 “我去,不愧是原大寨公社狩猎区,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熊虎大战都能碰上。” 王大庆一边感慨,一边把虎爪收回空间。 鹘鹰和狼王则在旁边叫个不停。 “好好好,感谢你们的发现。”王大庆笑着把两小收进灵泉空间,并各奖励了三斤泡过温泉、撒了盐巴的野猪鲜肉。 随后,他也把棕熊收入空间。 他又仔细查看了雪地上的脚印,能分辨出有老虎的,也有豺的。 “熊跟老虎打架,年纪小吃了亏。老虎胜了,结果十几只豺狗想捡漏,老虎暴怒,一群乱斗胜负难分。熊因失血加上气温过低死掉了……” 王大庆舍不得花钱买语言包请狼王翻译鹘鹰描述,只能靠自己不负责地瞎猜。 现场没有见到老虎和豺,也抓不住,搞清楚细节没意义。 随后,他空手原路返回。 一路走走停停,顺便抓了不少活的野兔、山鸡、野鸭。 一小时后回到出发点附近。 他从空间中取出棕熊,放上简易担架准备拖行。 马国宝和张平吃过午饭,还给他留了一只烤好的山鸡。 一看到这头大棕熊,两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捡的。”王大庆没隐瞒来龙去脉,连带不负责任的推断也一并讲了。 马国宝先回过神:“幸好是捡的,不然你一个人没陷阱没帮手干翻一头成年公熊,那也太吓人了。” “是的,是的。”张平机械式地点头。 王大庆耸耸肩,走过去抓起烤鸡坐在岩石上,“你们谁会取熊胆?动手吧。” “没经验。” “第一次见熊。” 马国宝和张平神情紧张,异口同声摇头。 “那我吃完再动手。”王大庆说。 “哥,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熊拉回铁钩屯,当众取胆,免得他们不承认。”马国宝提议。 张平点头:“对啊,那可是实打实的五百块,我在生产队干十年都不一定有。” 王大庆不介意。大人物要是不要,他还能拿去县里的药铺卖。 等吃饱喝足,三人准备下山。 马国宝和张平把箩筐里的野兔等小猎物卸下来,放到担架上,一人拉一根绳子。 王大庆则负责带路。 因为这一路只是赶路没停顿,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就顺利抵达张家屯山脚。 此时,屯里大多数人都进山了,加上室外寒冷,村中几乎没人走动,自然也没人注意到他们拖了一头熊。 王大庆把牛车取回,准备赶往铁钩屯。 “哥,现在时间不早,我俩还带着三箩筐野味,几百斤重,牛儿拉着太吃力,到铁钩屯估计天就黑了。我建议你独自拉着棕熊先走,我和张平慢慢赶过去。”马国宝建议。 “小马哥说得对。”张平赞同。 王大庆觉得也合理,于是点头答应。 为了避免路上生事耽误交货,马国宝还特意用他们用来防风的棉被盖住棕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大庆表扬了几句,然后与二人分开,独自赶牛前往铁钩屯。 他不急不躁,也没赶牛加速。 几里路,一小时后抵达铁钩屯。 打谷场上空荡荡,相关登记人员都缩在大队办公室里取暖。 王大庆把牛车停在门口,大声喊:“人呢?” 过了一会儿,门帘掀开,探出一个脑袋,斜眼扫了牛板车一眼,又瞥了眼被棉被盖得鼓鼓的担架。 “咋了?”他问。 “大队书记在吗?我来交货了。”王大庆说道。 “嗯?”那人挑眉打量,噗嗤笑出声,“交什么货?” “今天打的啥就交啥呗。”王大庆不动声色。 “你是几号区域的?” “七号。” “村支书有事出去了,你等会儿吧。”对方语气冷淡。 铁钩公社哪怕山货再多,熊虎这种猛兽几月也难遇一次,像王大庆这种选了资源最差区域、年纪又轻、连猎犬都没带的人,根本没人相信他真打到熊。 王大庆看穿他心思,原本想掀开棉被让他们看清楚,但又从对方厌恶冷漠的眼神和语气中,品出了另一层味道。 他试探着问:“其他区域已经有人打到熊了?” “不清楚,你等村支书回来自己问。”对方说完就要把头缩回去。 “哥,这话啥意思?”王大庆盯着他问。 “啥意思?”那人不耐烦地从屋内跳出来,“你说啥意思?” 王大庆依旧淡定:“不是我问你哥吗?” “哪来的野娃,听不懂人话是吧?”对方声音骤然拔高。 边上房间立刻窜出几个脸上横肉的汉子,一个个满脸不善。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干死你个鳖孙! 王大庆瞅着气势汹汹冲出来的几人,结合前世记忆,立刻明白了这事的蹊跷所在。 就如他之前送虎骨酒给县教育副局长黄文仁的母亲,调理痨病后遗症,帮张红梅拿到村小学教学资格一样。 铁钩屯这边,也有人想借熊胆从省里某个大员那里捞好处。 熊胆不愁销路,况且那位大佬的后代他也见过几面,说不上喜欢。今天五百块一颗熊胆的交易,他干脆就不争了。 正当他上牛车准备离开,几人突然围上来,个个脸色凶狠,拳头紧握。 “哟吼,想干嘛呢?”王大庆明知故问,声音拉长。 “一个不知名的外村人,竟敢不登记就擅闯我铁钩公社狩猎区,还大摇大摆地进屯子里吆五喝六,给个教训,以警后来人守规矩。”门前那汉子冷声开口。 “丑话我先说前头。”王大庆扬了下眉,“我本要走,是你们非要乱定罪。待会儿要是动手受伤,可别说我没提醒。” “吹牛皮不怕闪了舌头。”那汉子冷笑一声。 旁边几人也满脸嘲弄。 他们常年钻山沟与野兽斗智斗勇,而王大庆长得比屯里的女人还白净,一个个心里都觉得他软得不行,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 哪知道王大庆自从春节前在朝阳公社街头卖货被流氓围堵之后,回来就进灵泉空间商店主动提出购买要求,花了一百块成功开启体质强化,后来又忍痛花两百点,把力量硬是堆到二十五。 普通男性力量不过十点上下,眼前这六个人,包括门前这汉子,目测也就是十五到十八之间。他现在,根本无惧围攻。 他猛地抓起赶牛的鞭子,率先出手,“啪”地一鞭甩向最近那人手臂。 以他普通男性两倍以上的力道,硬生生将汉子手臂上的厚棉服抽裂,皮肤上立刻浮起一条深红印子。 那汉子只觉得手臂像是被豹爪撕裂,疼得面容扭曲,咬牙咧嘴:“瘪犊子你敢动我……” 王大庆冷笑,挥鞭抽向他脸:“你嘴太臭了。” 那汉子脸上没有棉服减力,鞭子抽得他嘴角直接歪掉。 “干死这龟孙子!” 其他人没想到这小白脸居然不跪地求饶还敢动手,一时间全都愣住,等到第二鞭抽下才反应过来,纷纷动手。 有人挥拳,有人跳上牛板车。 可如今但凡王大庆带出来的牲口,都不能按寻常畜生看待。 牛儿不用指挥,四蹄骤然震地,板车剧烈晃动。 三名跳上车的汉子原想偷袭王大庆后脑,此刻全站不稳,左右摇晃。 王大庆毫不慌张,手中鞭子再甩,正中其中一人脚面。 “啪!” 清脆响亮,比醉父打孩的鞭声还扎耳,汉子发出一声惨叫,扑倒在盖着棕熊的厚棉被上。 他刚一落地,王大庆再度挥鞭,抽在脸上,留下一道火红鞭痕。 那汉子疼得像被烫了,捂着脸打滚惨叫。 棉被被他翻起,露出里头褐色的棕熊毛,但此刻没人注意。 王大庆出手连贯,仅用两秒就把人打倒,那两名跳车的还没稳住身子,根本谈不上帮忙。 他根本不理会那边,又转身挥鞭,抽向正朝自己冲来的另一个人。 这人见同伴接连倒下,已心生忌惮,凭着老练的狩猎经验试图避开。 但他错估了王大庆的力量和鞭法精准度,他刚横身、抬腿做扫踢姿态时,脖子却暴露出来。 王大庆抓住空隙,毫不留情。 “啪!” 脖子被抽中,汉子一瞬间感觉不到这部位的存在,整个人僵住,心中充满惊惧。 紧接着,王大庆的鞭子缠上他的腿,一拉之下,他重心失衡,背部朝地砸落。 打谷场上的积雪早已清理干净,只剩冻得梆硬的黑土地。 汉子后背着地,直接被摔得喘不过气。 “干死你个鳖孙!” 板车上两名汉子终于站稳,各自抬脚朝车头的王大庆踹去。 但王大庆也有同伴。 牛儿骤然奔跑,板车猛然晃动,两人立刻脚下打滑。 王大庆身子半转,鞭子“啪啪”连抽,把那两人抽得翻下车,砸在地上。 一个背着地,一个脸贴土,叫得撕心裂肺。 门前那男人脸色黑如锅底。 区区十秒不到,五个老练的猎手,全被干翻? 不可接受! 男人始终轻敌,把失败归咎于牛车干扰。 “老子干不死你!” 他猛地跳下台阶,飞身踢向王大庆。 王大庆眼神一凝,判断此人是退役兵,力量比前几人更强,盛怒之下甚至可能超二十。 他挥鞭迎击,同时低喝:“牛牛,直冲!” 牛儿喷气低头,四蹄猛踏地面,带着三百斤的体重狂奔。 男人空中看见,头皮发麻。原本打算借势一脚踢中王大庆后稳落地,如今若王大庆反抽一鞭,他就必须分心防守,那牛冲来就挡不住,很可能被牛角穿透大腿。 生死瞬间,他调整姿势,改为踢牛头借力再落地还击。 巧了。 王大庆早看穿此招,趁机从车上一跃登牛背,如胶水般稳站不动,鞭子高扬。 “干!” 男人这才意识到,他一开始就错了。 王大庆始终坐在板车上,哪怕力气比女人还小,只要姿态合理,也能反击。 他所有的谋划,全无意义。 可惜晚了。 “啪!” 鞭子抽在他腰间,他从两米高空重重摔落。 比起摔地,那鞭痕疼得更狠。 那种火辣辣、如潮水般一阵阵的痛感,直冲脑门,让他满地翻滚惨叫。 牛儿与王大庆相处日久,性格相近,平日喝灵泉水,灵智不低。 此刻更是杀心起。 尘土飞扬中,牛儿猛冲上去,扬蹄朝那人脑袋踏下。 “砰!” 大队书记办公室门猛然打开,一群人惊慌涌出。 为首的中年人怒吼:“住手!”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我有疑问 大队书记办公室冲出来的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 牛背上的王大庆第一眼就看见一个“熟人”。 省级大员的养子,以及其身后四名壮汉模样的保镖,气场不俗。 “牛牛,别闹人命。”他开口说道。 牛儿听话地停下了原本扬蹄的动作。 冲出来的几人面色惊恐,地上那哀嚎连连的男人,脑袋差一点就要被牛蹄踏碎。 “为什么打人?!”一名中年人沉声质问。 王大庆俯身朝地上那人喊道:“嘿,问你呢。” “老子是问你!”中年人爆喝一声。 王大庆抬头,一脸诧异:“你不能光看我没受伤,就认定我是欺负人的一方吧,我也是被围攻的弱势群体。” 中年人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其他人腮帮子直抽搐,这人明明手握鞭子站在牛背上,居然还自称弱势群体,有说服力吗? “我不过是问了下大队书记在不在,话没说完,一群人就围上来拳脚相加。若不是我反应快,现在骨头都不知断几根了。” “大队书记在哪儿?我要投诉。铁钩屯到底是社会主义新农村,还是土匪窝?” 这中年人正是大队书记,被他当面怒斥,气得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不是的,不是那回事……”先前从板车上跌落被砸的人伤势最轻,此刻摇摇晃晃站起,声音有气无力。 他讲述的经过断断续续,还故意省略对自己不利的信息,却也让在场众人拼凑出大致经过。 四名保镖早已察觉王大庆非侥幸得胜,而是真有实力,当即散开立在不同位置,暗中保护养子。 中年人这才缓过劲,指着王大庆道:“你想交货可以好好说话,出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你的登记资格,我宣布剥夺。” 王大庆翻了个白眼:“上蹿下跳跟猴子一样,自己错在先,还想充当裁判。” “你个外村人跑来铁钩屯打砸抢,真以为没人能治你?”人群中有人厉声呵斥。 王大庆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顺着望去,是铁钩屯的刘三乡,平日里就在养子手下干活。他不屑搭理,心想这人根本不是做决定的,和他废话纯属浪费口水。 刘三乡见养子没说话,胆子更大,走上前唾沫横飞:“我怀疑你板车上那玩意儿是偷来的。” 典型的东拉西扯、扰乱节奏的老把戏。 王大庆根本不上套。 更何况中年人至今没承认身份,他压根没打算给面子,直接指责铁钩屯的人为了巴结省级大员搞暗箱操作。 “须知今天不少人是拿命去为你家大佬排忧解难,你们却在背后搞这种手脚,传出去你们自己听着都不寒碜?” 他说完还不忘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 边上那名站起来的汉子脖子红得发黑,怒吼道:“胡说八道什么!只要报名参加活动,就算没抓到棕熊,也能进入铁钩公社狩猎区。抓上几只野味,够吃几个月,正常人该感激才是。” 不少人听了心里也暗暗点头。 铁钩公社的资源虽不及隔壁大寨,但在专区里也算前列,难得开放给外社,聪明人早就准备大捞一笔。 “大老爷指缝里滴下点油,小弟就要感恩戴德?”王大庆冷笑着侧目看向省级大员养子。 对方心头一震。 当前社会“打击臭老九”如火如荼,尤其是在省城。这要是传出去…… 他背后冷汗直冒,不敢再多想。 “你好意思叫嚣!打伤那么多人,我要喊派出所羁押你,关你个十年八年!”刘三乡眼看带不动节奏,开始威胁。 王大庆从牛背跳下来:“谁主张,谁举证。” 刘三乡差点被这句顶得窒息。 六个能与虎豹周旋的猎户,反被一个瘦削青年打倒,这小子毫发无损,说出去谁信?最终结果还得回到谁先动手的问题上。 “把伤者都抬去诊所治疗。”中年人大手一挥。 有人上前搀扶伤者。 王大庆跳回板车,吆喝牛儿准备离开。 “等一下。”省级大员养子开口。 “一颗熊胆,一千五。”王大庆答道。 “小伙子,路走绝了。”养子的声音不带火气,但威慑意味十足。 众人纷纷点头,这家伙怕不是疯了,打伤那么多人,对方还没找他算账,他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 此时四名保镖也开始行动,走下台阶。 王大庆眼神一冷,拔出熊尸下的毛瑟枪,动作迅捷上膛。 “砰!” 子弹正中台阶前地面。 全场目瞪口呆。 谁见过有人敢朝大佬的保镖开枪?这人是不要命了。 “下一枪就是你们双腿。”王大庆说着,继续上膛,语气平淡,杀意四溢。 “谁让你们动的?回来!”省级大员养子怒斥。 四人停步,转身低头道歉。 众人纷纷点头,保镖就该懂分寸,别坏了老板的事。 王大庆收枪翻了个白眼。 他太熟这种人了,模糊试探底线,见不占便宜便体面收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取胆吧。”省级大员养子终究摆出低姿态。 王大庆也不戳破,从车头走到车厢中段,割开熊腹,取出熊胆。 外围围观者越来越多,虽不明真相,却依旧目露艳羡。 市面普通野生熊胆不过两百元一颗,这里却卖到一千五,翻了七倍,谁不羡慕? 当王大庆接过现金,有人低声骂他蠢货。 省级大员的人情不要,偏要点钱,简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王大庆知道别人怎么想,却一点不在意。那贪官再过两年就得枪毙,哪有什么人情。 他收好钱,望向中年人:“您是铁钩屯的大队书记吧?” 中年人狐疑地点头:“我是刘铁。” “您对整件事,还有疑问吗?”王大庆问。 刘铁摇了摇头。 “我有。”王大庆沉声道。 “你有个屁啊你有!”刘三乡气得肺都炸了。 他本安排好了黑市交易熊胆,准备借机为自己和亲戚拿个大人情。 不惜发动公社同意外人进狩猎区,就是想搞个大场面,结果全泡汤了。 自己还没找人算账,王大庆却先蹦出来挑事。 “你谁啊?我跟书记说话,你蹦跶个什么劲?”王大庆冷冷说着,抬手又将毛瑟枪对准。 众人一阵晕眩。 七倍市场价卖出熊胆,全拜对方身份所赐,这人竟然还反过来举枪质问,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干他吗? “三乡,别冲动。” 刘铁开口说道。 刘铁不仅是大队书记,还是族叔,刘三乡咬了咬牙,只能听话退后几步。 随后,刘铁转向王大庆,道:“枪子无眼,万一伤了省里来的贵客,你我都负担不起。” 王大庆点头收起枪,道:“刚刚发生的事,我来说说,您评评理……” 说罢,他将事情经过细致讲述一遍。 他指出是铁钩屯的人故意阻挠交货并率先围攻,他只是出于自卫进行了反击。 刘铁听完沉默不语,其他人也一声不吭。 “若是有人有异议,大可以把那几人叫出来当面对质。”王大庆声音不高,却咄咄逼人。 “确实是我们屯上的几个小年轻不懂事,冒犯了同志,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保证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 四周围观人群哗然,一向强硬的刘铁居然道歉了。 不过,也只有刘铁自己最清楚原因。 六个老练的猎手对付不了的年轻人,若这事传出去,那些早就看铁钩屯不顺眼的村社必然趁机发难,资源都可能保不住。他宁愿丢个脸,道个歉,换点稳妥。 “知道错在哪儿就好。”王大庆点头应下。 围观人翻起白眼,心道你这人还真不嫌事大。五十岁的刘铁可是第一次公然道歉。 有人小声提醒:“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免得惹出更大麻烦。” 可王大庆哪管这些,自顾自道:“我冒着被虎豹撕咬的风险,辛辛苦苦捡到这头熊,结果却被铁钩屯里一群游手好闲之辈围攻,差点小命都没了,凭什么不给补偿?” 刘铁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熊胆被截胡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补偿?这世上还有这种理? “我知道我身上看着没伤,但内心伤痛无法言说……就跟媳妇带着全部家当跟别人跑了一个样,疼,真的很疼啊。” 王大庆一脸苦相,语气凄楚,配合几声惨叫,引得一众人牙痒痒,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他却继续说道:“如果大队书记觉得我无理取闹,那咱们就去派出所,到县里找人调解。否则我这心结是解不开的。” 刘铁最怕的就是事闹大,消息传出去,他得背锅,书记帽子不保,因此根本不敢真去派出所。但他也没有立刻答话,眉头紧锁,盘算着对策。 一旁的省级大员养子皱起眉头。 他也看出来了,王大庆早就吃准了刘铁,除了答应补偿,根本没别的路走。 果不其然,刘铁沉着脸问:“你想要什么?” 王大庆并不是非要这点补偿,而是要树立一个“他不好惹”的形象,好断绝后续的各种麻烦。毕竟这人情福利是他抢来的,心里有气的可不止一个。 “咱们都是打猎的,那就按猎人之间的规矩来。” 他早就盘算好了,伸出三根手指:“我要三百斤野味作为补偿。” 三百斤野味不算多,但也不少。 铁钩屯今天不少人进山打猎,各自拿出一部分,凑一凑也就够了。 虽然这脸丢得不轻,还可能被其他村社取笑一阵,但刘铁还是咬牙答应了。 王大庆并不惊讶,这价码正是他精心算好的,踩着底线开口。 随后,他目光落到省级大员养子的脸上。 养子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居然生出一股想躲开的冲动,随即又感觉脸上无光。 毕竟他可是仗着养父的身份接触过不少大人物的。 “您对我刚刚被人围攻这事儿,有什么看法吗?”王大庆语气客气,却有暗指的意味。 养子嘴角一抽,分明是在问自己为啥当时袖手旁观。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拿了熊胆直接走人。 避不开了,他叹了口气道:“这事闹得……作为相关负责人之一,我确实也脱不开干系。” “果然不愧是大员之子,有担当。” 王大庆竖起大拇指,毫不掩饰地夸赞,随后语气一转,“天寒地冻,太阳也快落山了。我回家不便,想劳烦您帮个小忙。” 养子心里一沉,猜出大致意思,衡量后缓缓道:“能帮的尽量帮。” “我想请您把铁钩屯补偿的野味带去省城总供销社,以每斤八毛钱的价格卖掉,您看可否?” 围观者听得脑子都发晕了。 刚刚才卖一颗熊胆多要了一千块,现在又让人带野味去省里卖高价,王大庆这胆子怕不是铁浇的? “干他吗?”一名保镖小声问道。 其余三人也都跃跃欲试,自觉拿下王大庆不费吹灰之力。 “不必。” 养子摆摆手。 他看得明白,王大庆这不是冲他来的,而是要在铁钩屯人面前立威。 再说了,铁钩屯也不敢真往他车上塞三百斤野味,钱也不过是走个账面程序,没什么实质损失。 于是他点头答应,吩咐秘书给钱。 “多谢您了。”王大庆笑眯眯收下钱。 至此,“铁钩屯难缠人”这个人设完美树立。他望了眼落山的太阳,便招呼牛儿准备回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众人神情各异,看着他乘牛车而去。 只有刘三乡心头郁结难消,偷偷摸进办公室翻登记册。 半小时后。 王大庆在半路遇见了背着箩筐的马国宝和张平,便招呼他们上车。 牛儿认得回家的路,他没指挥,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来,熊胆卖了一千五,咱们平分。” “不是五百吗?”马国宝惊讶地问。 这次活动可是明码标价。 “多出来的是那位大人物给咱们的辛苦费。”王大庆懒得多说,随口胡编。 马国宝没怀疑,却摇头不收。 张平也连连摆手:“我也没干啥,这熊是大庆哥自己找到的,我不该分钱。” “说得也有理。”马国宝点点头。 王大庆却把钱强塞给他们:“那就当这头熊归我所有。” “可是……”张平还是犹豫。他早就想好就拿两只野山鸡做报酬。 王大庆一摆手:“别啰嗦了,拿着这钱学点手艺去。朝阳公社山货不多,靠打猎没啥前途。” “谢谢大庆哥,谢谢小马哥!”张平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箩筐里的小猎物,王大庆也决定一并平分。 张平对打猎一知半解,不懂主力与辅助的分成规则,只是被这份情谊感动得恨不得当场跪谢。 到了兰花村口,张平下车,背着箩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朝家走去。 牛车继续前行,往民主屯方向驶去。 马国宝忽然把五百块又塞回来:“我演技不错吧?” 王大庆笑着把钱还回去:“别闹了。” “那娃不懂规矩,但我们懂。这钱我是真不能收。”马国宝眉头紧锁,他还欠着王大庆帮他二哥做家具的钱,哪好意思再收?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天下真有这么好的事? 马国宝说什么也不要那五百块,王大庆拗不过,只能作罢,反正还有一箩筐山鸡、野兔,回头再切个熊掌补偿他也不迟。 回到民主屯,天色早已黑沉沉的。 王大庆家窗户透出油灯昏黄的光。 他保持警觉,取下鉴赏用毛瑟枪,还不忘交代牛儿在院外等自己招呼,而后不走正门,而是悄无声息地翻墙落地。 张红梅正端着一盆污水走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笑道:“原来倩倩和小马喜欢翻墙进来,原来是跟你学的。” 王大庆这才想起,昨儿个才答应张红梅等人搬进来住空房,顿时有些尴尬:“嘿嘿,都搬来了?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我们行李不多,早上陈书记还亲自过来帮忙了。你饿了吗?我们刚打扫完卫生,正在做饭,你稍等一下。”张红梅说道。 “正好饿着了。”王大庆转头朝大门吆喝,让牛儿进院。 牛儿立马拖着板车进来。 为了避免被村民看见,王大庆用棉被将熊尸和那箩筐野味严严实实盖住。 张红梅见板车上鼓鼓的,好奇问:“又有收获?” “那可是专区排名前三的狩猎公社。”王大庆笑着揭开棉被,像是献宝一般。 露出的是一头二百斤出头的棕熊,在熊类中不算巨大,但对从未亲眼见过的张红梅来说,还是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上厚实的门帘才停住。 “这……这……这是?” “我回来得晚了,不然咱们今晚就能吃红焖熊掌,庆贺你们三人乔迁新居。”王大庆笑呵呵地说。 张红梅脸上表情却有些复杂。 根据陈倩打听的消息,赶山队虽是肥差油水足,但也并不轻松。即便是具备高级技巧、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有时几天都未必有收获。可王大庆像是下地捡土豆,每次出去都满载而归,且收获惊人。 棕熊啊,据说是山林中的霸主。 “其实……是我捡到的。” 王大庆一边喂牛儿灵泉泡过的苞米,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东西,简单解释情况,“说起来,全靠运气好。” 捡漏的说法倒还能接受,张红梅吐了口气:“我来帮你运到仓库里去。” “不用。”王大庆摆摆手。若不是马国宝一直跟着,他早把熊尸直接丢进空间了。他又问,“陈倩和李大夫呢?” “找我干嘛?”后方传来陈倩的声音,脚步声噔噔响起。 “哇唔,哪捡来的这么大一头狗熊?大庆哥哥,人家要吃熊掌。” “呃,太腻歪了,好好说话。”王大庆甩开陈倩伸来的手,看到她另一只手里提着个篮子,满是土豆,好奇问:“哪来的?” “我去隔壁问胖婶哪里能采到草药,她高兴了就送了点。”陈倩一边盯着板车一边咽口水。 “熊肉不好煮熟,明儿再做。” 王大庆说着,心里也有了打算。既然李大夫和陈倩都搬来自己家了,那也该去县里黑书店淘几本医学类的书,帮他们提升医术,服务民主屯百姓。 顺便自己也搞几本农业书,灵泉空间里的商店实在太贵。 “好好好,来来,把东西搬进地窖存着。”陈倩兴奋地应和。 三人一齐把猎物抬进地窖。 吃完晚饭后。 王大庆回到自己的土炕房,等隔壁两个房间三人都入睡后,悄悄出门把牛儿也带进灵泉空间。 今天除去给张平的五百块,一共收入一千四,加上之前的存款,现在总计是三千八百五十五块七毛。 他打算将种田功能提升到三级,为未来两场地震造成的物资断供提前做准备,储备米粮。 当前为二级,田地面积两亩。 春节前夕播种后,他支付了十块钱进行三倍加速,过去二十天,稻谷长势良好,下月便能收割一批粗稻约一千六百斤。 他召唤出商店界面,滑动点击“种田”。 从二升三级需要一千五百元现金或等额票据、物资。 今天和恶人搏斗,才堪堪赚得这笔钱,不心疼是假话,但为了长远存粮,他还是狠心点了“升级”。 随着确认按钮点击,仓库里相应数额的现金瞬间消失,田地面积扩大为原本三倍,同时全体默认三倍加速开启。 “好疼啊……”王大庆捂着心口,暗叹若是节前咬咬牙就升到三级,便能省下如今相当于十二斤五花肉的钱。 要知道,这年头有些人家,一个多月都吃不上两斤肉。 缓了一会儿,他仔细查看三级种田功能。 总结起来,三级种田功能包括耕地面积六亩,默认三倍加速,可耕种所有农作物,包括稻米、小麦、玉米等。 商店页面上也更新了内容,新增了防虫、高抗旱、增产的未来科技种子。 王大庆直接无视这些种子。 太贵,收成还不见得成正比,不划算。 他反倒看中一个新功能:额外支付两百块,在当前基础上再加速五倍。 “综合来看,180天生长周期,当前三倍加速后为60天,五倍加速后就是12天一批,能收割4800斤粗稻,按八成精收算就是3800斤。” 王大庆边算边思索:“市场价每斤大米2毛1,3800斤价值大约798块,花200块加速……按利润算……” 他皱起眉头。 天下真有这么好的事? 灵泉空间能打破自然法则加速成长,收益惊人。 再看看商店里高价的种子,他强烈怀疑,一旦真种下,那收成后期必出状况,不是虫害就是病灾,逼他花大钱去救。 “暂时不种。” 他把注意力转回已播种的两亩稻谷,准备等收成情况再说。 随后他关闭商店界面,喂饱几头野猪崽。 他不舍得花钱在商店买猪饲料,全靠从现实中割草喂养,这一月过去了,野猪崽长势甚至还不如现实。 他却并不着急,喂完猪,又喂了牛、鹰、狼,随后锻炼了一阵身体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王大庆切下部分熊肉,没惊动张红梅几人,就骑牛离开了民主屯。 公社允许小额买卖,比如野菜、鸡蛋。 王大庆把熊肉切成一两一两的,到了公社驻地街上人流密集处售卖。 熊肉补气补血,一两一块钱,许多人抢着要。 一个小时不到,他卖了五斤,赚了五十块。 不想引人注意,王大庆见好就收,赶着牛车,直奔县城采购水稻、小麦种子和技术类书籍去了。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黑书屋寻宝 王大庆没拉板车,直接把牛当驴骑了。 这段时间以来,牛一直喝灵泉水,早就不是普通牛能比,二十里土路,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走完。 进了城,王大庆翻身下牛,牵着它先去了供销社,购买农作物所需的种子和农药。随后,他照着记忆在城北找到那家黑书屋。 黑书屋老板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书商。 之所以称作“黑书屋”,不仅是因为这个时代不允许私人售书,更体现在那离谱的价格上。 王大庆心里早有预设,进门后按照记忆直奔农学和医学书籍区,开始翻找目标书。 “小伙子,这本《十三夺门针》,可是华山派的绝学啊,诞生于先秦时期,不但能治病,还能学会失传秘技。” 老板眯着眼神秘兮兮地说着,将一本泛黄破旧的书放到他面前,“一般人我可不卖,见你长得福气十足、仙道有缘,才特意拿出来。只收你八块。” 王大庆头都没抬,翻着书页淡淡道:“你就不怕我举报你卖违禁书?” 当初破四旧运动期间,全国各地焚毁封建迷信书籍,有些精明人便趁机从各地收集古书低价或白捡,然后流转到边境较为宽松的地带出售。 黑书屋里的书大多便是这么来的。部分孤本未来或许会有价值,但老板手上这本显然不是。 如果没记错,这书是民国时期的盗版小说,章节还缺几页,也就值几张废纸的钱。 老板看他年纪小、眼生面孔,是想宰一笔。 王大庆借机直接砍价。 老板见状不慌不忙,又换了一本书凑近身来蹲下:“听你口音,是朝阳公社那边来的吧?” 王大庆不搭理他,继续翻《草药集》。 老板又开口:“你运气真不错,昨儿我刚收了一本鄂温克的狩猎古籍,要不要看看?” 王大庆一边看书一边回应:“我可没听说鄂温克有独立文字。” “是当年闯关东的汉人帮忙整理书写的,少说也有五十年历史,算是古籍。你要是感兴趣,三块钱给你。”老板笑道。 王大庆把手头书籍整理在一起:“这几本,加起来十块。” 老板眉头一皱,夸张叫道:“二十多本孤本,你怎么好意思只出十块?” 王大庆指着其中一本书冷笑:“你连本盗刷的民国小说都能当绝学卖,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老板真是死性不改,那本所谓“鄂温克狩猎古籍”,其实是本质量低下的民国爱情小说,只是封面做得看起来精致点罢了。 他没想到王大庆一眼就看穿,愣了一下,但很快换了副神秘模样压低声音:“十五块,附赠一个消息。” 王大庆知道,这老板之所以敢在县城开黑书屋,背后肯定有人撑腰,消息渠道不一般,于是也动了兴趣,打算花这五块钱试试含金量。 “黑市上出现了你的画像。”老板收钱后爽快地说道。 王大庆微微讶异:“悬赏令?” “还没到那个程度,只是小范围内有人打听,说画像模糊。我早年拜过宫廷画师学艺,一眼就认出是你。”老板眉飞色舞。 后面这吹嘘的部分,王大庆直接当耳旁风,强忍着听完,见再无有用信息,便抱着书籍离开。 “这黑心商人的话能信吗?”王大庆一边骑牛离开,一边琢磨着。 离开前,他顺道去了国营饭店,卖了二十斤熊肉,赚了一百块便返程回家。 出城那段路上,他总觉得有目光盯着自己,但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发现,便归结为牛儿太精神,引人侧目罢了。 不久后,他循着铁轨返回民主屯。 而这时,城门口冒出几个农夫打扮、身材健硕的汉子。 “这小子很鸡贼,我就多看了两眼,他就察觉到了,眼睛不停地扫。”一人冷冷说道。 “别看他一副小白脸模样,我有确切消息,他会打猎。你俩跟上去看看他住哪。”草帽汉子压着帽沿吩咐。 “好的,老大。”两人点头,骑上自行车离开。 “哼,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草帽汉子冷笑,又问:“去国营饭店那边的兄弟没露马脚吧?” “放心,老大,那边兄弟是老江湖了,十句话里九句真假混着说,对方根本摸不清头脑,绝不会暴露。”一人拍胸口保证。 草帽汉子点了点头。 他正是大年二九那天,在朝阳公社跟着徐白虎蒙面袭击王大庆的其中一人。 王大庆当时猜测,他们是徐白虎花钱请来的,这话对也不对。 草帽汉子顶替了原先收钱的人。 他是黑市管理小队长,那天黑市前有人调戏张红梅,他未能有效维持秩序属实失职。若王大庆向上举报,哪怕黑市背后有默许,也必须处理。 若真被官方取缔,幕后老大说不定会拿他顶罪入狱,连累家人更不值得。因此他必须先下手为强,把王大庆这个风险苗头掐掉。 这边。 王大庆并不知已被人盯上,骑着牛慢慢沿铁轨走着,心中计算着今天的收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朝阳公社卖熊肉得了五十块,卖给国营饭店得了一百块,扣除十五块买书、三十块买种子和农药,加上早餐与牛儿伙食,共支出五十块,今日净赚九十。 “总余额二千四百四十五块七毛,还是穷得要命。” 王大庆不由得感叹。按前世购买力折算,大概也就三万元出头。 “得继续打猎,灵泉空间的耕种和养殖也不能放松。尽快达到万元户,才能从容应对即将到来的变局……” 王大庆认真思索着短期与长期的计划。毕竟他今生无亲无靠,全靠自己打拼,没有基本盘可不行。 上午十点半。 张红梅在村小学教书。 李大夫和陈倩则去了诊所上工。 王大庆家里只有马国宝一个人在工作室刷家具油漆,院门外却站着一个陌生老汉,竟没人注意到。 王大庆骑牛回来,见老汉面生,便问:“叔叔,有事吗?” “我是铁钩屯的刘大春,来找王大庆的。”老汉回道。 王大庆眉头一紧,难道昨晚的事没处理干净?铁钩屯的人还想来找麻烦? “你是谁?认识王大庆吗?”刘大春继续问。 人都找到家门口了,王大庆也不躲,翻身下牛让牛儿自己进院:“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刘大春扑通一声跪下。 王大庆赶紧上前去扶:“新社会讲平等,不兴这套。叔叔有事请直说。” 这院外可不少碎嘴邻居,一个老汉当街跪自己,转头就能传成千奇百怪的版本。 然而刘大春膝盖却像粘住地面一样,死活不肯起来。 王大庆无奈,只好架着他的胳膊将人带进院子,关上门后才开口:“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刘大春搓着手,显得十分局促。 王大庆松开他的胳膊:“那你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我儿子叫刘高。”刘大春开口说道。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算盘打得再响也是一场空 王大庆摇头道:“我不认识一个叫刘高的人。” “昨儿个被牛蹄踩脑袋的那人,就是我儿子刘高。”刘大春说道。 王大庆这才想起来。 “对不住,都是我没把儿子教好。”刘大春说着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王大庆眉头一皱,伸手又要将人拉起。 可刘大春坚决不肯站起来,哭着磕头道歉,一口一个“是自己没教好儿子”,说到激动处甚至扇自己耳光。 王大庆见状,摘下棉帽抓了抓头发。 他并不是头痒,而是心里难受,因为刘大春并不是单纯来道歉的,一句不提钱,一句又句句绕不开。 眼见对方这姿态不说点什么,这事恐怕就难收场。 对方又是哭又是跪,直接赶出去也不合适。 王大庆抱着棉帽蹲下来,道:“刘高是被人利用,伙同几人袭击我。不论是从道德还是法律层面,我这是正当防卫,他受到什么伤害,说句不好听的话,都是他自找的。” 刘大春停止了道歉,低着头没说话。 “所以说,家属找我赔偿,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王大庆语气平静,接着道,“不过我看叔叔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所以我想问个问题。” 刘大春仍旧不吭声。 王大庆自顾说道:“你没去找指挥他们袭击我的人索赔,是不敢吗?” “找了。”刘大春叹气,“大队书记也出手帮忙凑了120块,但还是差80块。如果不及时治疗,刘高从今往后就是个瘸子。” 别看王大庆在公社驻地街上一小时卖熊肉就赚了50块,看似轻松。 可实际上,在当前农村,除非进了养猪队或赶山队,一个劳动力一整年的收入普遍也就在五十到八十块之间,家家日子都紧巴巴的,80块对许多人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刘大春说着就哭了,一个五十岁的男人痛哭流涕,令人动容。 不过王大庆并没有情绪失控,他淡淡道:“叔是本地人,不至于借不到钱吧。” “我媳妇几年前生病,把能借的都借了,最后也没能救回来。现在家里还欠着一堆账,刘高为了减轻负担,才为了几块钱冒险去拦您。”刘大春擦着眼泪,“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十岁出头就让他跟着人进山冒险……” 他一边说一边满脸自责。 王大庆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前世也受过不少苦,知道底层人的艰难,心再硬此刻也有些软了。 可不对劲。 王大庆猛然想起,昨天下午在铁钩屯登记时,他只写了“朝阳公社民主屯”,根本没写详细地址,打斗时也没说过名号。那么刘大春是怎么知道他是谁,甚至准确找到了家门口? 王大庆眼神陡然一冷,声音低沉:“是谁让你来的?” 刘大春愣了一下,道:“咱,是咱自己……” “还不老实,那我就把你扔出去了。”王大庆冷哼一声。 刘大春并没亲眼看到昨天大队办公室外的打斗经过,但听过村人转述,也知道王大庆不好惹,此刻他完全不敢质疑。 没再犹豫,他开口道:“是跟着大人物做事的刘三乡。治疗费的大头是他出的。他说只是暗示刘高他们几人拦住你们这些外人,没让他们动手,所以受伤只能自己承担。他出于同村的情分给了八十块,多的一分不会再出。” “咱也找过高高他们问了,确实刘三乡之前没明确让打人,咱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可眼看高高要成瘸子,我没办法,只能连夜去求大队长帮忙。那会儿刘三乡也在场,他就说你也有责任,让我来找你……” 王大庆边听边脑海中演算着可能的局势。 他大致能猜到,刘三乡打着“为大人物做事”的旗号,在铁钩屯里暗示各家各户别借钱给刘大春。 要知道,借钱救急又不是赌博吃喝,若非有人放话,在如今的集体互助风气下,村里多少还是会有人帮衬一把的。 王大庆分析刘三乡的动机。 若刘三乡出于“好心”出了80块,那就是为了恶心他。 若不出钱,让刘高彻底变成瘸子,那就更好利用仇恨,拉拢昨天受伤的其他人来一同闹事,逼得公社乃至县里出面干预。 到那时,刘三乡就能借势操作,以“为大人物出力”为借口,把昨日吃下去的亏从他身上翻倍要回来。 “只可惜你算盘打得响,恐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王大庆冷笑。 他清楚,虽然省级大员两年后才落马,但其养子为人精明,早早会察觉苗头,在半年后便会切割撇清关系。那时刘三乡被弃如敝履,回归平民,想兴风作浪也翻不起浪花。 王大庆吐了口气,清除脑中杂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刘大春。 刘大春一抬头,泪眼惊愕地瞪得滚圆。 “借你的,刘高伤好了,进山打猎赚钱还我。不还,我就把他腿真折了。”王大庆语气冰冷。 刘大春吓得浑身一抖,不敢接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大庆却把钱硬塞进他手里:“回去后,谁问起,就说我一分钱都没给。” “好,好……”刘大春连连点头。 “早点回去吧。”王大庆摆摆手。 “谢谢你,大庆!等高高伤好了,我带他一起进山打猎,卖钱还你,谢谢……”刘大春连磕几个响头,这才起身离开。 王大庆站在院门外,目送他远去。 他心里清楚,不管刘大春嘴上怎么说,刘三乡肯定也会猜到这钱是自己出的,因此不会闹事,只会继续用“恶心人”的方式搞小动作。 等半年后那位“靠山”抛弃了刘三乡,这事也就自然了结。 至于刘大春会不会还钱? 王大庆相信会。 因为刘大春这人身上,有一部分性格,和他前世很像——讲承诺,守信用。 “哥,你在看啥呢?”马国宝提着个油漆桶走过来。 王大庆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关上门:“你提油漆桶出来干嘛?” 马国宝目光飘到张红梅住的左边土炕房:“红梅姐她们住的房子,柱子都没刷漆,我想着刷上点颜色,好看些。” “我正打算给她房间做个书架,你有啥建议?”王大庆边走边问。 马国宝立刻跟上:“哥,你这么关心红梅姐,咋不试试处对象……” “啪。” 王大庆特意停下脚步,抬手给他脑袋一巴掌:“说过多少次,不许乱讲,别坏了张知青的名声。人家将来是要回城上大学,成为为人民服务的农科专家。” “不妨碍跟你处对象啊。”马国宝揉着脑袋小声嘟囔。 王大庆一时间语塞,装作没听见,转身进屋。 “嘿嘿,哥你肯定对红梅姐有想法。”马国宝奸笑着追进来。 “你头发上都粘油漆了,还有心思管别人事。” “哇~哥,救命啊!”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兄弟们,千万要撑住啊 马国宝头发沾了油漆怎么都弄不掉,王大庆拿来老式剃刀,亲自上手帮他处理。 与此同时。 朝阳公社黑市外围管理队长派去跟踪王大庆的两人也回去复命。 “老大,那小子就住在民主屯火车站后头,房子还挺新。”其中一个汉子汇报所见所闻。 队长眉毛微挑,目光中闪出一丝狠意。 “还有个消息,得向老大报告。”另一个人补充道。 “说。”队长冷声命令。 “我们兄弟俩还特地抓了个路过的老头打听,那小子是个下乡知青。” “我们亲眼看到,那老头跪地给那小子哭着求情。”两个小弟一唱一和地汇报。 “胆子比老鼠都小,一个小知青而已,还能翻天?”队长不屑地哼了一声。 几个月前他还是个犯了错的村民,前段时间跟了周新,只要把现在这点事摆平,自然会有人帮他擦屁股。 哪怕是省军区大领导的亲戚他都不怕,毕竟周新背后有人,掌控全县黑市外围,手下有几十个敢冲敢打的小弟。 两个小弟看到老大气场强大,腰板也挺得笔直,拍马屁道:“那我们现在动手?” “别冲动,容我仔细筹划一番。”队长一脸胸有成竹,摆足了气势,引得小弟们更加佩服。 ‘啊啾!’ 马国宝重重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亏大发了。” 窗外西斜的阳光把他剃得光亮的脑袋照得锃亮。 王大庆收起老式推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接着用手指蘸了点防冻疮膏帮他抹了抹:“不亏。就你这形象,表情凶一点,再学人走八字步,没几个人敢跟你对视,威风得很。” “能吓住虎豹不?”马国宝问。 “能。” “那就好。”马国宝高兴得直摇头,“回头跟小郭借桃子骑马在屯里绕一圈,大家都知道我在赶山队排老二,仅次于哥……嘿嘿。” “你确定你是想借马,不是想炫耀新发型给小郭看?”王大庆一边收拾工具一边问。 马国宝脸红了:“没有的事,我是真的喜欢马。” “嗯,去的时候带点昨儿打到的野味给老郭当下酒菜。” 王大庆特意提醒,他一直担心马国宝之前惹了郭木匠,以后想娶人家女儿郭兰花就不好办。 “我本来就打算带的。”马国宝抖了抖肩膀上沾着的头发,走出屋去拿扫帚。 王大庆转身进了工作室,准备给张红梅她们做个书架。 从春节前开始,他就一直忙着给马国安打家具,家里建房时剩下的木材也快用光了。 他在考虑,是再去找郭木匠买木料,还是干脆自己进山弄些回来。 “发啥呆呢?”马国宝走进工作室问。 “前天陈倩说过,伐木队春节开工时,在山里发现一处红松林,有些树断裂,看样子已经风干有段时间了,我在想要不要自己去运点回来。”王大庆说道。 做家具的木材需要烘干处理,而这些断裂树木已经放了几个月,可以省掉一道工序。 “书架用不了多少,我明天去一趟,顺便找老郭。”马国宝说道。 “我不耽误你和小郭的约会。”王大庆摇摇头,决定自己进山。 他不仅打算做书架,还准备做些柜子之类的家具,用来放衣服。反正自己有木匠技能在,亲自挑木料,结实又称手。 马国宝见状,也没再反对。 第二天。 王大庆谢绝了马国宝的帮忙,吃过早饭后独自进了山。 知道方位,他很快就找到了红松林。 树木不像动物,不需保鲜,他挑中后直接收进灵泉空间的岛屿部分,而不是仓库,因为仓库容量有限。 当然,从现实中收进空间要消耗能量,他便一边啃着肉夹馍,一边喝浓缩灵泉恢复。 没一会儿,他收了十几棵大约自己腰粗的红松,便停了下来。 岛上空间有限,放太多树会挤压动物的生存环境,况且也用不了那么多。 因为要掩人耳目,不能太快回家,王大庆索性又在山里打了一会猎。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 “之前能碰上野猪、老虎,那真是逆天的运气。”王大庆感叹。 朝阳公社的狩猎资源是真的贫瘠,要不是去年抓到了那些大型猎物,他现在的状态也不过比前世强一点。 “兴许等开春雪化了会多些吧。” 他将碗收起,下山回程。 像赶山队这样的,一趟能打三只野鸭、五只野鸡、六只野兔都能乐疯,可他靠的是一大碗浓缩灵泉吸引猎物,价值高得无法估算,说实话根本不划算。 他花了两小时,上午十点半才回到家。 家里没人。 王大庆干脆大大方方从空间里取出五棵红松,拿来工具打算剥皮处理。 “大庆哥哥……”邻居家的傻小子阿呆从后门溜到前院,跑得太急,左脚绊右脚,一头摔在王大庆脚边。 王大庆放下工具赶忙去扶:“摔哪儿了?疼不疼?” “小马哥哥被人打了,呜呜……”阿呆哭了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大庆顿时神色一变,急问:“谁打的?” “不知道,倩倩姐姐让我来找大庆哥哥……”十三岁的阿呆智力发育迟缓,说话着急时语句混乱、逻辑紊乱,王大庆怎么听都听不明白。 他干脆一把把阿呆背起来:“你给我带路。” 从后院绕出去没多远,迎面就碰上了阿呆的奶奶阿琴。 她知道孙子情况,一直在后头跟着,腿脚慢,落了一大截。 “奶奶,到底怎么回事?”王大庆问。 阿琴让阿呆从王大庆背上下来,这才解释。 今天是周末,张红梅不上课,和陈倩去黑狗山脚下采草药。 阿琴和阿呆没事干,也一块去了。 马国宝骑着郭兰花养的马“桃子”去帮忙驮草药。 结果半路上突然冲出一群人,说马国宝是前几天在县城打人的光头坏蛋。 陈倩辩解,说马国宝春节后就一直没离开朝阳公社。 可那伙人根本不听,直接动手。 马国宝寡不敌众。 四个老弱妇孺干着急没用,幸好张红梅冷静,让阿呆回来报信。 “倩倩姐姐也被人推倒了。”阿呆补充。 “妈的!”王大庆怒火中烧。 前世今生两辈子,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亲朋好友,屈指可数,现在一下就动了两个,他就算拼了命也要让对方血债血偿! 但他还没失去理智。 他先让阿琴祖孙俩回家准备午饭,以免跟着去发生意外,随后自己夺门而出,直奔黑狗山。 黑狗山不在赶山队或伐木队的视野内,附近也没有耕作田地,是早些年建房堆土形成的山包,土质贫瘠,不长庄稼。 平时几百米都看不到一个人,冬天更冷清,连老鼠都不愿意来,真要出点事,根本没人帮得上忙。 王大庆一路狂奔,一路祈祷:“兄弟们,千万要撑住啊……”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反抗越激烈,越带劲 王大庆脚下仿佛蹿出火星子,花不到三分钟就跑了两里多路。 远远地,他便看到十几个陌生面孔的男人正围着马国宝一顿暴打。 陈倩和那匹黑马倒在一旁,地面上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张红梅挥舞着一根树棍站在边上,大声喊:“住手!屯里的民兵队马上就到,你们没好果子吃!” “小娘们,脑袋被烧坏了?害怕不跑,居然还敢威胁老子?” 有人嘲讽,紧接着有两人狞笑着朝张红梅走了过去。 马国宝被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混乱中抓住其中一人的脚,嘴里咳着血:“不……不许你动我嫂子……” “嫂子?老子最喜欢这种类型了。”那人一脚甩开他,满脸轻蔑。 ‘砰砰。’ 其他人拳脚齐上,继续猛打。 “喂喂,别吃独食,老子也想来点儿。” “两个妞都细皮嫩肉的,兄弟们轮着来。” “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猖狂放肆,声音在山林间像夜狼嗥叫,令人毛骨悚然。 张红梅面无血色,浑身战栗,但仍咬牙握着树棍不退。无论是马国宝还是陈倩,都是她的朋友,她绝不可能临阵逃跑。 她心里只盼着阿琴奶奶能顺利把消息传出去,让大队书记带着民兵快点赶来救人。 事实上,她和陈倩原本就不想惊动王大庆,因为这些人交谈中多次提及“找王大庆”,显然来者不善。 ‘啪。’ 一个快有一米八高的男人轻松打落张红梅手中的树棍,然后伸手就抓。 张红梅惊恐地往后退。 另一个男人则从她身后堵上来,手搭上了她的脖子。 她惊跳起来想换个方向,却又被第三人拦住。 三个男人一边放肆调笑,一边逐渐收拢包围圈。 张红梅泪水瞬间滑落,但她没有求饶。 与王大庆认识已有四个月,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反抗,才有活路。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要是能抓住一个人,她就拼尽全力咬下去,哪怕因此被打死,也比受辱强。 “哟,这娘们还想咬我?”那名高个男人怪笑一声。 另外两人也嘿嘿怪笑。 “反抗越激烈,越带劲。” 在这三人看来,张红梅的反抗无异于小鸡崽对着大灰狼怒目相视,滑稽至极。 此刻,王大庆已冲至七八十米外。 现场惨状使他怒火瞬间冲顶,但他并未贸然出声。他从空间中抽出毛瑟枪,咔哒一声上膛,快速瞄准。 ‘砰!’ ‘砰砰!’ 短短时间内,王大庆连开三枪。 每一枪都发挥了他前世今生积累的最高水准。 那三个伸手想抓张红梅的男人,全都被击中手臂关节,鲜血喷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其他人听声四散查看凶手。 王大庆再次上膛,瞄准正朝陈倩走去的一个人,勾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子弹已经穿透那人肩膀,带出血珠一串,惨叫声紧随其后。 “他奶奶的,是东北方向!”有人怒吼。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东北方向。 “是那个王大庆,跟画像一模一样!”有视力好的人又惊又怒。 ‘咔。’ 此时王大庆的枪响出了一声异响。 “卡壳了,干掉这畜生!” “妈的,竟敢开枪打我兄弟,宰了他!” 九个未受伤的男人怒吼着朝王大庆冲了过去。 这九人高矮胖瘦不一,但气势凶悍,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架的主,都是些下手狠辣的恶棍。 王大庆低头猛拍枪身。 枪依旧“卡壳”,而敌人已近在咫尺。 “不要!” 张红梅、马国宝、陈倩三人都想冲上前阻止,但他们现在根本无力行动。 敌人却完全无视他们。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 王大庆手一伸,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木柄老式手榴弹。 引信已经被点燃。 “快!快散开!”那名视力好的人第一时间发现,惊声大叫。 声音刚落,王大庆便将手榴弹狠狠掷出,随后再次举起毛瑟枪。 那毛瑟枪其实根本没卡壳,一切都是王大庆模仿出的假象。 事实上,虽然他怒火冲天,但并未失去理智。最初的几枪是为了解救张红梅,同时吸引敌人注意。而“卡壳”则是诱敌集结,再出其不意投掷手榴弹。 这套连环战术部署严密,既能让伙伴脱困,又能最大程度地杀伤敌人。 ‘轰!’ 手榴弹还未落地便爆炸。 众所周知,空中爆炸威力远大于地面。 爆炸声中气浪翻滚,几个跑得慢的胖子正中气浪,被击飞倒地。 此时地面冻得如铁,几个胖子脸朝地砸下,牙齿崩飞,鲜血喷涌,当场失去战斗力。 剩下的人虽然逃过了正面冲击,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砰!’ 王大庆再度开枪,二三十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如同两米,指哪打哪。 连续射出五发子弹,弹夹清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眼看几人想逃,王大庆右手伸向后背,换上一支赶山队配发的“三八式”步枪。 砰!砰!砰! 枪声不断,每一枪都精准命中,打中手臂或大腿部位。 三八式步枪打空后,他又换上了鹘鹰前主人的土铳。 虽然土铳精度略低,但在王大庆手里,几十米范围仍旧无所遁形。 最终,十三个敌人包括手榴弹炸伤的,全都中弹倒地。 其中两人身体素质较好,忍痛试图逃走。 王大庆冷眼扫视,抬手就是几枪,成功阻止。 他收起枪背在肩上,快步走上前,抓起最近的一个人衣领将其提起。 “知道我为什么只打你们的手脚,不打你们狗头吗?!?” 被抓之人满脸懵逼,看着王大庆根本不敢动。他甚至没看清王大庆是怎么换枪的,一把毛瑟怎么能打出十几发?根本无法理解! “不打爆你狗头,是因为我要抽你们!” 王大庆自问自答,随即一拳砸在那人脸上。 口鼻喷血,只是开始。 王大庆眼中怒火几乎化作实质,接连挥拳,“嘭嘭嘭”地砸个不停,打得那人嚎哭求饶。 但王大庆丝毫不为所动,他打到自己满意为止,随后松手将那人丢下,又转向下一个目标。 “救命啊!” 其中一个想溜的家伙趁机跑,结果王大庆直接抓起一个大胖子当盾牌似的举着狂奔追赶。 那人三魂七魄都吓飞了,看着王大庆这个清瘦男人提着一百五十斤的胖子还能追得飞快,心中发寒。 最终,他还是被追上。 王大庆抡起拳头,又是一顿左右开弓的狠揍。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赌我口袋没子弹? 王大庆下手不是奔着打死,而是专挑能引发抽筋蚀骨的关节处下手。 一个接一个揪着狠揍,把人打得生不如死。 短短时间内,往日老鼠都不爱来的黑狗山脚下,竟然遍地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马国宝、张红梅、陈倩三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扶树站着,眼睁睁看着那场面,皆是目瞪口呆。 平日里温文尔雅、乐于助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帅哥,竟然有如此“残暴”的一面。 他们三人甚至都升起了一丝对敌人的同情。 但同情归同情,一想到这群人方才还口出狂言,想侮辱她们,便没有一个人劝王大庆手下留情。 “发生什么事?你们是谁……” 大队书记在阿琴奶奶带领下,带着三名民兵气喘吁吁赶来,远远地大声喝问。 警告这些外村人不得在朝阳公社内伤害群众。 等他们走近,能看清现场情况时,全都呆住了。 “队长,那、那人真是王知青?”老知青黄俊仁结结巴巴地问,看着王大庆一手拎着个胖子抽脸打关节,差点咬到舌头。 大队书记陈豪放慢脚步,神情复杂。 他第一天见到王大庆就看出这人不是个软柿子。 当时敢当众对同期知青动手,后续几次斗争也都证明了这一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王知青的战斗力竟如此惊人。 “档案上也没写他当过兵啊……这力气、这身手,我三个一块上都要吃亏。”另一个民兵声音发颤。 “先别管那么多,老王,你去看看伤者情况。”陈豪当机立断带队前行。 四人绕过王大庆,来到马国宝三人面前,分别查看伤势。 三人一马。 最严重的是马国宝和黑马“桃子”。 ‘砰。’ 王大庆把手中最后一个敌人丢在地上。 那人十根手指扭曲变形,比黄瓜还弯,虽然没骨折,但筋腱受创,每一丝神经都在抽搐,痛得面目扭曲,口中咬牙硬挺,鲜血却从嘴角不断溢出,仍止不住呻吟。 王大庆走过去推开民兵,低头看着躺地上的马国宝:“对不起。” 马国宝满脸是血,一直咬牙没叫疼,这会儿却眼泪横飞:“咱没给哥丢人,狠狠拖住了一群畜生。” “我送你和桃子去诊所。”王大庆不让别人插手,自己蹲下背起马国宝,然后看向张红梅和陈倩:“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打了一巴掌,还有被推了一下,坐地上屁股有点疼。”陈倩毫不避讳,边说边揉着屁股。 张红梅在一旁脸涨得通红。 “是谁打的?你可以十倍还回去。”王大庆脸色冷峻。 “你最后揍那家伙,已经够本了。”陈倩随口应道。 王大庆却觉得还远远不够,背着马国宝走到那人身边,脚当手用,左右开踹。 ‘砰砰砰’连踢数下,把那个打陈倩的家伙踢成猪头,羞辱、疼痛叠加,导致对方脑血上涌直接昏死过去,才收手。 无论敌我,围观之人皆被这一幕震住,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然而王大庆并未就此罢手,他转身走向那个曾说“最喜欢嫂子”的男人,对准裆部狠狠一脚。 虽然只是一下,那人的惨叫却比杀猪还凄厉,令在场所有人寒毛倒竖,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大庆,别闹出人命。”陈豪皱眉劝阻,考虑到当前社会风向,还是谨慎为好。 王大庆没有继续动手。 实话说,他真要下杀手,以他的枪法,分分钟爆头,但他还没打算为这群狗东西搭上一条命。 “大庆哥哥!”阿呆骑着牛儿拉着板车过来了。 灵泉空间不大,白天牛、鹰、狼三小一般都会放出来活动。 阿呆平时在王大庆家干些杂活,知道牛很厉害,于是通知完大队书记之后,又跑回家牵牛过来。 阿琴奶奶也坐在板车上。 王大庆怕老太太骨头颠散架,赶紧喊牛儿停下。 陈豪心领神会,派人过去搀扶老人下车。 待牛儿靠近,众人合力把受伤的黑马抬上了板车。 平时浓缩灵泉不是白喝的,牛儿力大无穷,王大庆干脆让屁股疼的陈倩也坐上去,让阿呆坐在牛背上赶车。 自己则背着马国宝,和张红梅一道步行前往第三诊所。 至于那些躺地上哀嚎的敌人,则交给陈豪处理。 没过多久,一行人抵达诊所。 李大夫早已在门口等着,快步迎接。 王大庆虽认可李大夫日常工作认真,但仍认为其医术不足为信,只让其做基础止血处理,稍后送去县医院再做详细检查。 当然,浓缩灵泉还是得拿出来给马国宝和桃子服用,虽不能立即治愈,但压制伤势足够。 安顿好伤员后,王大庆把张红梅等人留下协助照料,自己则径直赶往大队部。 陈豪已将那帮人押送回来关在大队办公室,同时叫来了另外两家诊所的赤脚医生处理他们的伤。 王大庆刚走到院子外,就听见屋里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他懒得多问,进屋随手拎起一个正嗷嗷叫的人,一巴掌甩了上去:“谁指使的?” 早先黑书店老板就提过,有人模糊地在黑市通缉他,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被抽的人疼得直咧嘴,看见王大庆又要抬手,连忙叫道:“是、是虎爷!” “全名。”王大庆冷声。 “虎爷就是虎爷……我真不知道他的名字,别打我,我没撒谎!”男人惊恐地哆嗦着,眼神像做错事的孩子。 “我们也是还人情,没打算特意针对你,要找就找虎爷那几个人算账。” “虎爷?”王大庆微眯眼思索,脑中却无此人印象。 他起身抽出肩上的土铳,枪口贴在那人额头上。 对方不知枪里已无子弹,吓得裤裆一热,当场湿透,哆嗦得说不出话。 “虎爷上头还有人没?”王大庆压低声音问。 “是我们总把头,叫周新……”男人哭着供出背后主使。 “你怎么知道那两个女同志和我有关?” “虎爷的小弟跟踪过你,知道你身边都有什么人。”男人如实交代。 “都有谁?今天谁来了?”王大庆继续逼问。 “他……黑猴就是其中一个。”男人颤声说着,手指向角落一个瘦弱青年的方向。 ‘啪。’ 王大庆扣动扳机,黑洞洞的枪口震得空气一颤。 那人以为脑袋要被打爆,当场吓得昏死过去。 王大庆连看都没看,提枪走到黑猴面前。 黑猴紧闭双眼,几乎停止呼吸,装死。 王大庆将枪抵上他额头:“赌我口袋没子弹?” 黑猴猛然睁眼,满脸抽搐。 被打的伤、被射的伤、加上惊吓的冲击,使他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王大庆。 王大庆神情冰冷,把枪口往下一压,塞进他嘴里,另一只手伸进口袋。 黑猴顿时反应过来,对方这是要换弹夹,不敢怠慢,急忙双手轻轻将枪口从嘴中拿出,拼命讨好求饶。 他如实交代起因,是春节前在朝阳公社一场突发事件,引发对张红梅的关注。 这才是他们针对张红梅和陈倩的真正起点。 王大庆眼中寒光一闪,厉声追问:“徐白虎有参与吗?” 第137章 我这次来是想谈一笔交易 春节前夕,王大庆逼着徐白虎高价卖狼肉,对方想报复也属正常。 虽然理由听起来充分,但王大庆才不会看在徐劳动的面子上就不动手还击。 “徐白虎是谁?”黑猴茫然地问。 “徐……” 王大庆原本想说出全名,转念一想,黑猴连姓都不知道,显然徐白虎没参与这次的事,他也就懒得再废话。 “差不多了,派出所那边已经接到通知。” 陈豪走过来低声劝解,“来的时候如果看到你拿枪指着人脑袋,就算再有理也会被带走处理。” 派出所那边不好惹,就算事出有因,也免不了一顿折腾。 陈豪于公于私都不希望王大庆出事。 王大庆心中清楚,默默收起枪,将后续处理全部交给陈豪,然后快步离开。 他返回第三诊所。 简单交代几句后,王大庆让张红梅去叫原来是兽医出身的第一诊所医生,专门负责黑马“桃子”的伤势治疗。 他自己则亲自驾牛车,带着昏迷中的马国宝前往县城治疗。 马国宝疼晕过去,当然没反对。 刚出门没多久,隔壁屯供销社主任、曾是王大庆大学一学期舍友的张清迎面走来,二话不说就跳上了板车。 王大庆也没赶他走,牵着牛儿调转方向后,随口问道:“你不是要去隔壁大寨?怎么回来啦?” “我已经和公社那边说明情况,还是觉得我适合留在民主屯服务人民。”张清笑着说。 王大庆怀疑他是因为自己才这么决定,但既然没证据,也就不提了。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来到朝阳公社驻地。 张清没有下车的意思。 “公社到了。”王大庆提醒一句。 张清头都没抬:“安排的事都交代好了,我刚回去就听说你们被人欺负……” “去去去,你别跟着瞎搅和。”王大庆怕事闹大影响张清前程。 话被打断,张清也不生气:“我也是知青,知青帮知青天经地义。况且小马是我兄弟,见死不救说不过去。” 王大庆一时语塞,他不是认同张清的说辞,而是了解这个哥们的倔脾气,知道自己赶不走。 “你别冲动闹出人命。” “放心,咱当过几年兵,早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阿蒙了。收得住。”张清笑得一脸自信。 王大庆一句也不信,但也懒得继续说,心里想着再找其他办法。 二十多里地,牛儿四蹄飞奔,只用了不到一小时。 到达县城后,王大庆先把马国宝送进县医院,特意要求内外科医生联合会诊。 因为他提前预存了五百块,医院方面相当重视,没有推诿。 “目标还没锁定,你先留下来照看小马,我去去就回。”王大庆嘱咐。 张清挑了挑眉:“你想甩开我?” “甩什么甩,你看牛儿都留这儿了,我离开它一步都走不了。你也知道我那牛比你都聪明。”王大庆白了他一眼。 自打重逢以来,张清对王大庆的现状了解得差不多了,虽然心里仍有些疑虑,但也没多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王大庆步行离开医院。 他绕了几条街道,最终来到县供销社附近那家黑书店。 黑老板正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打盹,火炉上水壶的壶盖被蒸汽顶得“噗噗”作响。 王大庆走过去,提起水壶。 黑老板猛地睁开眼,看清来人是王大庆后,目光中的凶意瞬间收敛:“干嘛又来了?” 王大庆把水壶放回桌上,一屁股坐下,把椅子凑近火炉,伸手烤火:“周新是什么人?” “不认识。”黑老板摇头。 “那我就去街上贴大字报,举报你投机倒把、倒卖封建迷信书籍。”王大庆笑眯眯地说。 黑老板脸一黑,心里暗骂。哪个倒霉蛋教出来的崽子,这种态度也能来求情? 他不怀疑王大庆真干得出这种事。 叹口气压住火气,才开口:“我劝你三思。咱县这边的黑市场子是一号人物打理,手下有五十多个狠人,不是街头混混就是退伍兵,真打起来跟疯子一样。” “他不是叫周童阳?”王大庆皱眉。 “不错嘛,还知道他真名。”黑老板赞许地点头。 王大庆心头一沉。 他记得清清楚楚,周童阳是专区驻地出生长大的刺头,仗着家里有点背景,到处惹事生非。 几年前还真惹过更大的麻烦,家里为平息怒火,把他送去乡下避风头。 可周童阳改不了性子,在乡下重新纠集一帮人称王称霸,仗着能打、手狠,还有背景撑腰,连公社都拿他没辙。 他带的队伍成了各大黑市的“看场子”队,靠着垄断、走关系,几年间赚得盆满钵满。 钱多了,又能吸引更多狠人,实力不断扩张。 最近,他的势力已经开始往周边县区渗透,俨然成了一个小土皇帝。 王大庆记得很清楚,这伙人直到全国禁枪前,闹出了十多条人命,才被高层定性“典型案件”,最终一锅端。 “看你脸色,是知道周新的事了。” 黑老板眯起眼,“虽然我不知道你惹了啥,但看在你我旧识的份上,我可以搭个桥,让这事化小、甚至化了。” 王大庆斜了他一眼,语气讥讽:“你这黑心梆子还能主动帮忙,怕不是想挖个更大的坑等我跳。” “怎么说话的?”黑老板脸色铁青。 “哼,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周童阳是你异父同母的弟弟。” 黑老板从椅子上猛地坐直,眼神惊疑不定:“你是……那家人?不对,都姓王,我怎么就没想到?” “你就没听出来我这口音?”王大庆一脸鄙夷地瞪着他。 黑老板恍然大悟:“对哦,你没有王家关外那舌头绕不过来的口音,反倒一口地道奉天话……你个瘪犊子,居然耍我!” 王大庆懒得看他发作,起身去柜台,轻车熟路从抽屉里取出装着茶叶的罐子,打开后往搪瓷杯里倒了些,再提起水壶倒水泡茶。 黑老板瞪大了眼珠子。 这小子来这儿才两次,怎么连他茶叶搁哪儿、客人专用的杯子都一清二楚?! 王大庆端着茶回来,坐下慢悠悠地吹着热气,笑呵呵道:“我这次来,是想跟叔叔谈一笔交易。” 黑老板脸比锅底还黑:“你姓王,怎么看都跟她有关系。但你应该知道,那女人从小就把我丢了,压根不认我。对等的,她身边所有人我也都不认。” “别演了。你老娘嫁的是你奶奶送出去的亲叔,血缘上你们是一家人,只是你自己拉不下这个脸。” 王大庆这话不是为了揭伤疤,而是想用真心换真心,搞清楚周童阳的底细。 “叔叔你心细如发,我这个小侄子也只能使点手段了……” “闭嘴!”黑老板暴跳如雷,打断他的话,“老子这儿不欢迎你!” “我不走。”王大庆压根不怕,慢悠悠地吹着手里茶水。 黑老板拳头攥得“咯咯”响,青筋暴起,要不是顾忌王家背景,他早把王大庆扔进咸菜缸泡发了。 但他终归也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第138章 你不是想报复我吗?来吧! 黑老板是个退役兵,且上过战场。 经常杀人的同志都知道,一个战士沾没沾血,区别极大。 沾过血的人一旦动起手来,必是雷霆之势,绝不带一丝犹豫。 王大庆心知肚明,却仍旧安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自己泡的茶。 如此从容不迫的气度,把黑老板都看迷糊了。 难道自己预判失误,这人不是王家派来的打手? 不可能,他知道的细节太多…… 正当他犹豫不定的时候,黑老板身上无形的“气势”逐渐削弱。 “叔叔现在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吧?”王大庆忽然抬头开口。 黑老板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真相如何,此时节奏已被对方完全掌控,就算最后能打赢,自己也得付出不小代价。 他是有竞争对手的,若是躺床上几个月,黑市的场子全被抢走,那才是真正血本无归。 一想到这里,黑老板松开紧握的拳头,慢悠悠走回躺椅坐下,斜着眼盯着王大庆:“哼,小白脸。” “小白脸”在男人之间就是“你不行”的意思,至于哪方面不行,怎么说都难听。 王大庆丝毫不在意,神情平淡:“我要知道周童阳的住处。” “这事他恐怕也不清楚。”黑老板语气抗拒。 周童阳那般受宠,万一真被王大庆干死,周家人追究下来,他这个亲哥也跑不了。 “哼,手下人都跑到民主屯要绑架侵害我的朋友,那两个女同志,他本人能不知情?”王大庆冷冷反问。 黑老板摇头道:“除了那五十个直属精英小弟,其他外围人员他从未露面过,具体细节你自己思考。” 王大庆前世确实看过周童阳一伙人的组织架构,和黑老板说的基本一致。 他也怕把黑老板逼急了反咬一口。 刚才能“文斗”成功,全是借着前世经验赌一把,短时间绝无可能复刻。要是真逼急了黑老板,自己根本打不过,到时候说不定真要被打成一滩烂泥扔进咸菜缸泡发,死得连个名都没有,太不值得。 “那我退一步,想知道虎爷是谁。”王大庆改变目标。 “最近周童阳新收了个外围小头目,叫章博虎,带着两个心腹。剩下的几个都是花钱雇的杂鱼,其中那个叫黑猴的小子,带着四个小偷小摸的混子组个五人团。”黑老板这次痛快交代。 章博虎? 王大庆细细回忆,发现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继续追问:“能找到他吗?” “两天后这个时辰再过来。”黑老板答道。 “那我等叔的好消息。今天打扰了。”王大庆说着放下二百块定金,起身告辞。 黑老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自己一向办事规矩,除了需要靠关系预约的特殊活,每天接单定金一律一百块。 事成之后,再按难度追加费用。 王大庆一个下乡知青,没背景没人脉,居然清楚得一清二楚? 这头,王大庆快步走上街道才停下脚步。 为了查清源头,他这次是豁出命去赌了一把。 幸好黑老板“配合”了他的剧本,否则…… 一想到可能的后果,他后背已是一片冷汗。 “发什么呆呢?”张清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王大庆吓了一跳,回头刚要骂人,话到嘴边改口:“当兄弟的,这点信任都没有?还学人偷偷跟踪我?” “扯淡,我是来供销社买点罐头。”张清晃了晃手里的布袋,里面两罐黄桃哐当作响。 “走吧。”王大庆不再多言,朝医院方向走去。 张清并肩跟上,问他刚才去巷子里做什么。 王大庆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这家伙果然跟着自己,只不过仗着当兵的经验避开了他被系统增强过的感知。 既然事情已被撞破,再多解释也无用。 他省略了拿命赌的细节,只简单复述了一下核心信息。 “找人这事派出所更专业。一群人跑村里打人伤女同志,还耍流氓,属于恶性刑事案件,县公安局肯定会重视,你直接去问他们就行了。”张清有点不满王大庆自己乱找人。 王大庆没法解释。 大运动时期,互斗厉害,各单位人手紧缺,而且桌面下不知有多少交易,他实在不放心把希望全押在官方渠道上。但这些话不能对兄弟讲。 “行,改天我去问问。”他随口敷衍。 二人一前一后赶回县医院。 五百块的预付款起了大作用,内外科联合会诊之后,得出结果:马国宝肋骨断了三根,好在没伤到内脏,但需要住院静养一段时间。 王大庆当场办理住院手续,又一次把照顾的活丢给张清,准备回朝阳公社派出所了解案情,并顺便通知马国宝家属。 离开前,他特意拉着张清耳提面命:“嫌疑人三天后才可能有消息,这几天你千万别丢下小马一个人,跟屁虫一样再偷偷跟着我。” “我才没跟着你。”张清矢口否认。 “得了吧,别此地无银三百两。”王大庆丢下话,转身出了医院。 这次,他选择骑牛离开。 出了县城,在一个偏僻地带,他将板车收入空间,轻松骑上牛背。 牛儿四蹄生风,本来一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它跑了不到二十分钟,下午两点半,王大庆已抵达朝阳公社派出所外。 他让牛儿在外头等着,自己进去。 十几个外来人跑到屯里施暴,涉嫌伤人、绑架、耍流氓,属于重大刑事案件,派出所对此极为重视,全体警员都在协同办案。 王大庆作为受害人家属之一,自然有资格了解案情。 “跟本案相关的人员,我同事们已经调查过了。” 门口警员没有为难,耐心解释,“国营煤炭厂的采购员周新同志,并未参与其中,其不在场证明充分,已无可争议。” 警员知晓周新另有身份背景,但碍于身份,只是说他当时确实在工作。 王大庆当然不会蠢得跳出来揭穿,默默点头。 “犯罪嫌疑人中有人提供线索,主犯‘虎爷’带着两个心腹已经逃逸,县局已成立专案组展开拉网式搜捕。请同志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 对方态度诚恳,言语和气,安抚着王大庆的情绪。 王大庆表示感谢,起身离开。 出了派出所大门,他脸色顿时阴冷下来。 章博虎能在第一时间脱身,说明其人狡猾非常。 这种人一旦藏入阴影,便极难缉捕。 而从警员刚才对“虎爷”的含糊表述来看,要查清他的真实身份,还得费不少时间,不能完全指望官方手段。 幸好,自己早就提前与黑老板达成交易。 两天之后,就算拿不到确切住址,至少也能拿到切实有用的信息。 但在这之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章博虎既然胆敢出手,就不会轻易罢休。 现在他知道失败了,若不甘心坐以待毙,很可能狗急跳墙,再次冒险偷袭。 关键时刻,自己可以躲进灵泉空间,但身边的亲友怎么办? “你不是想报复我吗?来吧!” 王大庆低语一声,眼神森然。 他回神飞速翻上牛背赶回民主屯,要把火力全吸引到自己身上,不去连累旁人。 第139章 些许薄礼,叔莫嫌弃 民主屯地处高纬偏东,冰雪尚未完全融化,下午四点多太阳就已经斜挂在地平线边,天地间一片昏金色的霞光。 王大庆骑着牛回到火车站边上的第三诊所。 张红梅几人办事果然靠谱,临走时特意联系了第一诊所的兽医为黑马做治疗。 加上浓缩灵泉的配合,黑马若无感染,大概十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王大庆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匹黑马是郭兰花从小喂养的心头肉,取名“桃子”,感情深厚非常人所能理解。 若真在惊天山死了,不光郭兰花伤心,马国宝未来娶媳妇怕也成了难题。 安顿好后,王大庆特意叮嘱众人这几天不要单独行动,也尽量别离开火车站周围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段。 张红梅等人心里一凛,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不禁对他的安危愈发担忧。 “刚才我琢磨了下,公社派出所如果插手,也会知道这案子是县里和城里联合成立的专案组接手的,老陈那边也会加强民兵巡逻。” 王大庆露出一个轻松笑容来安抚众人,“所以我就是随口提个醒,别当回事。” 张红梅三人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又闲聊了几句,王大庆便起身离开诊所,踏着暮色回家。 大队书记陈豪早已将发生的事情跟马家交代清楚,因此王大庆没有再去登门,而是直接折返回家。 尽管他判断章博虎短期内不会再冒险靠近,但这事关人命,不能不防。 回到家后,王大庆第一时间进入空间,分别吩咐鹘鹰在空中盘旋、狼王藏于地面潜伏,轮班盯梢,一旦发现陌生面孔立即通知自己。 二小也被他放了出去巡逻,同时他将毛瑟枪、三八大盖、土铳等依次检查,替换上新的弹夹,确保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他还轻点了手榴弹、匕首等杀伤性武器的位置,又将浓缩灵泉、抗生素、包扎用品等应急药物整齐收好。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才退出空间,在厨房里动手做起晚饭。 张红梅、陈倩、李大夫三人知道他心情不稳,特意没在诊所久留,早早回来陪他,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王大庆从抽屉中翻出前两天县城新买的专业书籍,假装兴致勃勃翻阅,把她们的注意力从担忧上引开。 当夜平静无事。 王大庆只眯了两小时,醒来后喝了点灵泉,顿觉精神抖擞。 按照他吸引敌人注意力的计划,他没去医院看马国宝,而是故意牵着牛在屯子四处闲逛,让对方无法确定他的真正动向。 一整天下来,甚至鹘鹰都飞去了隔壁屯子的上空盘旋,却未见可疑人影,仍旧一片寂静。 夜幕降临,张红梅、陈倩、李大夫三人各自回房休息后,王大庆却仍旧保持警觉,一个人坐在屋里不开灯,干等着。 直到天微微亮,公鸡打鸣之后,他才闭眼小憩片刻。 这天,正是他与黑老板约定见面的日子。 临出门前,他叮嘱张红梅她们,今日无论如何不要单独行动,院后那位阿琴婆孙也不要来串门,免得被有心人牵连。 他又一次检查随身物品,确认无误后翻身上牛,朝县城方向而去。 抵达城里时,离约定时间还早,他索性绕道先去医院看望马国宝。 马国宝已苏醒,病床边只有二哥马国安一人照看。 张清这几日也没有回屯,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公安局打探消息。 果然如他预料,县公安局人手不足,到现在连“虎爷”真名都还未查出来。 中午时,他和马国宝兄弟吃了顿饭,说自己要回屯便离开了医院。 为了防止张清再偷偷跟踪,他特意牵牛绕出县城外,再从北门潜回城中,绕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来到黑老板的黑书店。 书店门口一如既往地冷清,里头没有半个顾客,黑老板正躺在角落一张破藤椅上烤火取暖。 王大庆推门而入,脚步不急不缓。 听到动静,黑老板都没抬头,只哼了一句:“准点。” 这句话不是客套,而是展示他通过脚步声就能识人。 王大庆没搭话,将一条大前门烟和半斤用草绳捆着的虎肉轻轻搁在火炉边的小桌上。 “些许薄礼,叔莫嫌弃。”他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黑老板睁开一只眼,扫了一眼:“你小子运气真好,虎肉都能‘捡’到。可惜送给刘茂才只换了个代课教师的名头,有点亏。要是拿来送我,我能让你去省城谋个稳当差事。” 他并非吹嘘,而是真有门路。 王大庆却不接话,仿佛心无所动:“消息呢?那只小猫咪的。” 黑老板伸出一只手。 王大庆不动声色地从口袋掏出五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 “这两天人手可没少使。”黑老板这才坐直了身子,语气中难得透出几分正经。 他这态度罕见得令人乍舌。 事实上,这两日他安排手下分两路,一路追查章博虎,一路跑到省城核实王大庆的背景。 结果显示,这小子不过是个父母双亡、被亲戚排挤的普通下乡知青,没权没势,按理该是轻松拿捏的小人物。 可实际下来,前后加上预付,已砸进去七百元,这可是普通人家几年的积蓄。再加上大前门和虎肉,更让这桩交易显得极为不值。 偏偏王大庆从头到尾没皱一下眉,眼神如古井无波。 黑老板早年当兵杀过人,阅人无数,但像王大庆这种冷静沉稳、深不见底的,极其罕见。 这样的人,一旦得势,定会乘风而起,冲上九重天。 他心里不由一紧,再也不敢托大,干脆翻出一封折叠好的信封,低声道:“那位叫周童阳的,面对公安问话时已开始表露出切割关系的意向。” 这话是一份投桃报李的提醒。 王大庆微微颔首,将信收进口袋,语气平淡:“我再买几本书。” 前几天挑的是医科,今天准备找些农科类书籍,想着给张红梅日后回城继续深造提前做点准备。 靠着前世经验,他很快就在一堆乱糟糟的旧书中找出了十几本海内外知名的农业专着。 黑老板躺在藤椅上一直暗中观察,脸色越来越古怪。 这书店不是新华书店,没有分类没标签,有时候一周都不来一个顾客,可王大庆却像知道每本书在哪一样,翻几下就找到了。 奶奶的,这小子……该不会是妖精转世吧? 王大庆又挑了几本关于古代家具制作的书籍,一共十二本,走到柜台:“十块钱,卖不?” “王哥这话说的可见外了……” 黑老板立马从藤椅上蹦起来,态度堪比接见省长,还快步走到柜台边,从老木箱里翻找东西:“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王哥可千万别嫌弃。” 第140章 灯下黑? 黑老板讨好的态度,让王大庆浑身寒毛直竖。 别看黑老板表面不干正经买卖,实际上早年曾在战场上杀敌有功,获得特殊荣誉,手里还握着一层极为隐秘却正经的身份,能直接通达京城高层。 总之,这样的人盯上自己绝非好事,今后干事要加倍谨慎才行。 此刻,黑老板不仅不收钱,手里还拿着那本没有封面的书,而这本书的内容绝不简单。 王大庆心中一凛,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赶紧丢下二十块钱,抱着十几本书迅速离开。 黑老板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自语道:“果然是同志,上头也不捎个信,差点给整成内斗了。” 王大庆离开书店,翻身上牛,催着一路狂奔十里地,回头确认没有人跟踪,才松口气停下来喘息。 “吓死小爷,差点就把命搭进去。”他心有余悸地咕哝着。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为了避开招揽进特殊单位,结果一不小心引发了黑老板的误会,心中当即发誓以后绝不靠近黑书店百米之内。 随后他牵牛绕至一处僻静所在,把书籍全部收入灵泉空间的仓库中,这才取出那封花了七百块买来的信,撕开查看。 纸张上,只有短短十几个字: “大寨公社祭头村北二十五号。” “还挺聪明。”王大庆双眼寒光一闪,眼底煞气尽现。 祭头村位于大寨公社境内深山狩猎区,地势偏远,交通不便。早在民国时期,这地方还是一个未被正式归档的渔猎小部落,社会形态原始,村名就是从那会儿传下来的。 后来天灾不断,人口锐减,直到解放后政府正式登记户口,才逐步纳入管理。但因男女比例失衡,人口至今不过百来号人。 近年来虽有外地人为开发森林和狩猎而陆续迁入,但常住人口依旧不多,空屋超过六成。 因为房子分散在山林各处,如果外来人员挑个僻静空房落脚,又不与村民接触,几年都可能不会被发现。 王大庆这才意识到,这地址背后确实大有讲究。 表面上看,所谓“公社”只是县下一级单位,其实面积不比一个镇小。 如今的大寨、朝阳、铁钩及另外两个公社,早年其实统属一个镇。而镇中心正是大寨,地理与政策惯性使得人口聚集,加上森林、狩猎资源丰富,又有中型煤矿支撑,使得大寨公社的派出所、民兵力量都远远强于其他四个公社的总和。 章博虎敢带着人潜入这里,不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还真是灯下黑。”王大庆轻声自语,把纸张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收入空间。 但无论如何,章博虎能大胆藏身大寨公社,说明这人不仅胆子大,还有缜密思维。对付这类人必须提高警惕,贸然报警恐怕未必有效。 更何况,周童阳的存在本就让局势变得复杂。他一心想吞并专区整个黑市业务,为防敌对势力挑拨,势必不会轻易放弃章博虎这个“弃子”。 到时候,警方若真抓了章博虎,周童阳很可能暗地里运作,在官方记录上写“拒捕被击毙”,实则换个名字调去隔壁县照样负责业务,照样吃香喝辣。 这种“洗白式安置”是地下常见套路,敌人手里也就没有了能撬动的筹码。 “我又不想为这点事背井离乡跟周童阳正面对干,那就只能抢先一步动手。”王大庆下定决心。 随后他牵牛绕路来到红星公社,购买了几身旧衣物和伪装用品,才回到民主屯,向张红梅等人随口说去山里打猎。 他还特意与屯里出了名的碎嘴子胖婶和后屋阿琴祖孙闲聊,顺口透露要进山巡逻顺便抓点野味回来改善伙食。 做完一切掩护,他才真正动身上山,绕道前往真正目标地。 傍晚时分。 王大庆化妆成个驼背送货老头,牵着一辆装着鼓鼓棉被的板车,慢悠悠走在山路上。 牛儿走得气喘吁吁,仿佛拉了满满一车沉货。 路上偶遇几个猎人模样的人,见他年纪大样子辛苦,都提出搭把手,都被他婉言谢绝。 事实上,棉被下不过是一堆干草,重量连两斤都没有,气喘不过是牛演的戏。 太阳彻底落山时,王大庆终于绕到祭头村西北的山头。 他四下查看,确定没有猎人伏击,也没人发现他,便将牛牵进林中收进空间。 从另一条路绕出,他避开了祭头村唯一通外的大路,专挑小径穿过树林与河谷,等到抵达村子时,已是晚上九点。 这个时代,县城尚无几盏路灯,更别说这种深山小村,夜里乌云密布遮月,连积雪都无光反射,四下一片漆黑。 偶有几声乌鸦啼叫,整个村庄静得仿佛死了一样。 王大庆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个房子,也不像后世那样每家每户贴着门牌,只能按照“村北二十五号”的线索,沿着北边一间间去摸排。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十来户,沿着山路转了近五百米,没听见狗吠鸡鸣,说明这些房子都没人住,也没发现章博虎的踪影。 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个事实,周边大多为空屋,非常适合外人躲藏。 他继续摸黑前行。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快到山后半部,乌云散开,月光洒落在山间,雪地反光如碎银般闪耀。 王大庆身为南方人,见惯了雪景,此刻面无表情地停住脚步,四下环视。 脚下树木被砍伐殆尽,满眼是树墩。 抬头望去,山顶处的凹陷地带坐落着一幢木屋。 这是典型寒带地区的两室一厅布局,左右两侧有窗户的是住人炕房,中间带门的则兼具厨房功能。 院外没有厕所,排泄都得找林中解决。 屋前还用一米高的木桩围出一道篱笆,既防野兽又作内院。 王大庆从空间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 屋内窗户紧闭,大门严锁,院中无一牲畜踪影,地面积雪整齐干净,无脚印踩踏痕迹。 一切都表明这是座废弃院落。 王大庆将望远镜一转,代入自己视角开始推导。 他发现这房屋没有水源痕迹,若要取水得下山来回两里,并不方便,所以如果是他来藏身,理应选择山腰靠溪的屋子。 可那些空房他已查过,屋内积灰厚重,老鼠脚印都无,至少两年没人动过。 这座山顶屋也多半同样无人居住。 “看来村北二十五号另有含义,今夜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他收起望远镜,准备原路返回。 刚走几步,他猛地停住脚步,懊恼地一拍脑门。 他刚才为了防止留下痕迹,被人日后查出自己来过,全程依靠目测逐一观察,竟然忘了还有狼王那超强的嗅觉可用。 每靠近一处房屋他都要消耗至少五分钟时间分析判断,劳神又耗力,如今想来简直得不偿失。 但眼下后悔也晚了。 他不再犹豫,从空间中把狼王释放出来。 鹘鹰正站在狼王背上,歪头啄着狼头毛发,弄得狼王连连甩头却甩不掉。 第141章 等狼群过来,就可以开干了 “大半夜不睡觉又打架。”王大庆无语地抓着鹘鹰的翅膀劝架。 鹘鹰爪子牢牢地勾在狼王背上,死死不肯松开。 呜呜! 寂静的祭头村,顿时被惨烈的狼嚎打破。 王大庆却并未紧张,山村夜晚“鬼哭狼嚎”是常态,本地人早就见怪不怪。 他松开鹘鹰翅膀,掏出一块肉作诱饵。 “叫叫,你娘的大半夜的,狗叫个嘚。”一声不满的咒骂从山顶传来,带着浓浓的暴躁和困意,“这鬼地方到底要呆到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啊。” 声音传来得极清晰,一听就知道是刚醒过来的困倦情绪。 王大庆、人和两只动物同时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望向山顶那处院落。 王大庆暗骂自己先前推导错误,章博虎三人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宁愿来回取水两里山路,也不选隐蔽易守的山腰线房屋,而是选择最不容易被村民察觉的山顶屋子,眉头止不住地跳了跳。 “你俩立功了,回头奖励半斤生狼……不,野猪肉。”他收回视线轻声道。 鹘鹰和狼王齐齐侧头看他。 他指着山顶那间屋子道:“里面最少三个敌人。走地鸡飞天上,注意标记位置,引导安全路径。小孬孬去前方埋伏随时支援,听明白了吗?” 二小的智慧不如牛儿,但也比村里那位阿呆强上不少。 鹘鹰展翅升空,羽翼带动气流盘旋上升。 狼王则谨慎地观察四周地形,才开始低姿前行。 一头空中王者,一头山林杀神,日常还把灵泉当开水喝,智力堪比小学高年级,只要不作死撞上子弹,基本死不了。王大庆对它们并不担心,直接从空间中拿出一面铜镜,借着月光补妆。 一晚上奔波找人,老头子的伪装妆容已有些脱落,需要补一补。 补完妆后,他在左腰别上两颗木柄手榴弹,右腰挂上削尖的鹿骨刀,手里握着上满子弹的毛瑟枪,屏息向山顶缓缓前进。 偏偏这时风停了,万物无声。 他脚踩积雪,沙沙声格外清晰刺耳。 根据先前听见那人满嘴脏话的咒骂判断,对方正在值夜。这时候是一点多钟,人最困的时候,注意力最松懈,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王大庆立即停步,撕开棉服内衬,将其缠在鞋上减音,再继续前进。 呜! 又是一声低沉的狼嚎从山林深处传来。 “他娘的……”山顶传来暴躁男人的声音。 王大庆立刻扑倒在雪地里,身子藏在一棵仅剩树根的老树后方。 他听得出来,那声嚎叫正是小孬孬发出的,很可能是它被吸引注意。王大庆咬牙暗骂,却也无可奈何。 他用余光望向山顶。 月光如水洒下,雪地反光,不再完全昏暗,接近阴天的亮度。 木屋的篱笆后,突然出现一个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王大庆眯眼一看,心里猛地一沉。 那人不仅背着枪,外头还套着防弹衣,头顶的棉帽鼓得夸张,估计里面压着钢盔。 王大庆不是仙王重生,也没神功护体,真打起来,对方要逃未必拦得住。 要是让他们跑了,再想找到人,恐怕一万块都打不下来情报,那就得日夜提心吊胆防范报复。 “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屋外守夜人怒声吼道,枪口对准天上的鹘鹰。 鹘鹰瞬间升高啼叫。 守夜人误以为是挑衅,气得直接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彻深山,在夜里如同炸雷。 王大庆心头一紧,知道屋里人肯定被惊醒。果然,不到三秒钟,屋内传出杂乱声响。 声音来自两男一女。 逃命还带上老婆,王大庆心头一震,更加确定先前推测成立:章博虎就是打算假死脱身。 “我不是怕你们这帮土匪,只是不想为这事背井离乡。”他低声自语,“但你们既然要玩花的,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他将原计划稍作调整,不再一口气干死章博虎三人,而是改为打伤再报警,让官方抓人。这样周童阳就会误认为是竞争对手暗算,自行展开报复。 若能促成土匪内斗,两败俱伤,那也是为民除害了。 当然了,搞残比杀掉还难。 王大庆迅速在脑海中梳理战术,把突破口放在狼王身上。 鹘鹰并不是在挑衅守夜人,而是在通知它:山里有同类支援赶来。 王大庆推断,那声嚎叫,是狼群以为自己同伴受袭而聚集。 他心中立马产生新思路。 “鹰和狼打架,在山林不稀奇。但有必要大吼大叫开枪吗?”屋里传来呵斥声。 “不是啊,虎爷,那贼鸟老在我们头顶转圈……”守夜人一脸委屈地解释。 “闭嘴,磨磨唧唧的。别以为在村里就不属于大寨狩猎区。这里猎户多,乱开枪吸引来人,小心老子先把你宰了。” 声音凶狠不耐,听得出来屋里那人极为不悦。 “妈的,玩女人的时候一个个搂着不撒手,现在倒好,把老子一个人冻在外头守夜。”守夜人低声咒骂,枪口对着屋门虚突几下。 王大庆仍趴在雪地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守夜人果然扛不住寒冷,骂骂咧咧走回了屋里。 王大庆静静等了几分钟,方才举手朝空中打出信号。 天上的鹘鹰早已等候,啼叫一声,将消息传递给隐蔽处的狼王。 那是集合信号。 不多时,一道黑影迅速掠过雪地。 狼王来了,它凭借极强嗅觉,轻松定位了王大庆的位置。 王大庆当初花了十块钱,买下三小时训狗技能附带的“语言”包,此刻立马开口低声问道:“你那边来了几只同族?” 狼王低声哼了一声,王大庆脑海中随即浮现文字。 有十二只灰狼今晚准备围攻有仇的猎户,他们的领头与狼王有过节。 王大庆取出一块泡过温泉的野猪肉,递给狼王:“你去告诉它们,木屋里那个猎户的婆娘在屋,干掉她,那猎户比死还难受。” 狼王叼住肉。 王大庆握住不放:“这块是给你带去送信的,不是给你自己吃的,明白吗?” 狼王智力虽高,但对人类语言仍缺乏诱导性理解,王大庆只能耐心说明。 “呜呜。”狼王咬着肉嘴不放,表示要事后得到三倍奖励。 王大庆咬牙:“行,给你三倍。” 狼王满意地叼着肉大摇大摆走了,山林夜晚本就常有狼踪,不引人注目。 天上鹘鹰啼叫一声,随后不再原地盘旋,而是跟着狼王飞走。 王大庆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得减少浓缩灵泉供应量。” 他借助语言包,听懂了鹘鹰的啼叫,意思是“要去监督,防止狼王私吞。” 连这帮助手都越来越不听话,智慧高了也未必是好事。 他转头看向木屋,月光如银,静谧中透着杀机。 等狼群过来,就可以开干了。 第142章 仇已报,收获多 狼王离开大约十分钟。 趴在雪地上的王大庆,目光死死盯着山顶方向,只见一道道灰影从林中冒出。 粗略一数,居然不止二十头狼,远比狼王先前说的要多,足有二十五头之多,后续会不会还有更多都未可知。 他倒也没怪狼王报数失误,毕竟不能要求一头“刚识字”的野兽对数字精确到位,只是对这片狩猎资源之丰富,忍不住生出几分艳羡。 在民主屯那边,偶尔能碰上一头灰狼,都是运气逆天。 但眼下不是感慨猎物资源的时候,他身体前倾,抽出藏在雪下的毛瑟枪,随时准备出手。 呜呜! 狼群中一头体型比小孬孬大出两圈的灰狼仰头长嚎,月光下獠牙闪光。 二十余头狼如潮水般,从山顶狂奔而下,掀起一片雪雾,直扑木屋。 得益于“语言包”三小时有效期尚未结束,王大庆脑海中同步浮现了一行文字。 “兄弟们,谁抢到归谁,冲啊!” 王大庆脸色古怪,忍不住怀疑自家小孬孬到底传达了什么信息,居然能让狼群这样不要命地冲。 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狼群奔袭的动静很快引起屋内守夜人的警觉,听到脚步声,屋门被匆匆拉开。 屋里视线受阻,看不清山顶情况,但狼嚎此起彼伏,守夜人明显慌了,连忙喊人。 “你奶奶的,老子就没听过祭头村山顶会出现这么大批狼!” “虎爷,那小子肯定也在屋里睡女人,嘿嘿。” “那你替他守夜去,让他过来。” 屋里传来章博虎和小弟的对话,声音之大,潜伏在几十米外的王大庆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对话间,一头又一头灰狼如黑影般跃进院落木篱,守夜人吓得瞪大眼。 他根本不是猎人,压根没见过真正的狼,更别说二十多头成群结队扑面而来,哪敢开枪?一转身就狼狈地钻回屋内。 情急之下,他甚至忘记关门。 狼群蜂拥而入,眨眼间便冲进屋中。 守夜人虽有枪却不知如何操作,屋内那对睡觉的二男一女更是连衣服都没穿好,便被惊醒跳下炕。 女人尖叫,男人咆哮,伴随着狼嚎声,屋内陷入一片混乱。 王大庆趁着狼群搅局的空档,悄然摸进屋内。 屋内乱作一团,油灯早被狼踢翻,只剩幽暗光线,四处是狼的绿眼,闪烁如萤火虫,充满压迫感。 他贴着墙,稍微适应黑暗后,靠着系统强化过的夜视能力勉强辨识轮廓,缓步深入。 这时,一道人影从右侧扑来。 王大庆不假思索,探手一抓,反手就是一刀扎入腿部。 “啊!” 一声惨叫划破屋内混乱,但因为噪音太多,居然没引起他人注意。 他也没停手,对着手腕又是狠戳几下,把对方四肢筋脉全废,再随手丢在墙角。 继续往里摸索。 在左边土炕房的拐角处,一道人影猝然撞上他,他条件反射举刀。 可刀未落,尖叫声却戛然而起。 “啊!是谁摸我?事后记得算钱啊!” 王大庆愣了一下,随后手掌探去,手感模糊,但高度位置跟男性不同,他一阵无语。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有人想着做生意。 他终究不是滥杀之人,抬手一掌将她打晕,抱进屋内炕上,顺手拉过棉被将她盖住。 “语言包”的能力尚在,他听得出来,狼群的目的压根不是人。 小孬孬传递的信息是,屋内藏有“特别好吃的野猪肉”,还提到“猎户助手鹘鹰”,狼群冲着这两点而来。 也就是说,只要屋里的人不主动攻击,它们根本不感兴趣。 王大庆继续寻找仇人。 此时,一个只穿着裤衩的家伙冲到屋外,左手提着手电,右手拿枪胡乱开火,吓得不轻,却一只狼都没打中。 王大庆默默计算子弹数量,靠近后飞快一刀砍中那人手腕。 随后毫不迟疑地挑断其手筋脚筋,让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这是故意嫁祸。 在道上混的,最常干这种事,尤其是周童阳的几个死敌,惯用这手段。 王大庆根本没兴趣确认对方身份,只丢在一旁,继续搜寻目标。 他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在杂物间的角落里找到最后一人,照旧招式将其放倒。 搞定后,他顺着来路摸出屋外。 期间,有几头误以为他在抢肉的狼扑向他,他随手宰下,扔进空间仓库。 短短十多米路,他抓了五头。 屋外雪地上,领头那只体型如牛犊的巨狼静静站着。 人狼四目相对,一时间气氛凝滞。 王大庆不确定自己抓狼的举动是否被对方察觉,心底有些发虚,又不禁心生贪念。 这一头光凭皮子就能卖大价钱,若留作种狼更是可遇不可求。 不过关键时刻他还是压下欲望。 “跟你一样,我是来杀仇人的,不过来迟一步,人跑那边去了。” 他指向对面山峰,语气平静。 不知对方能不能听懂,王大庆自顾自上膛,转身朝右边移动。 巨狼碧绿的眼睛始终盯着他。 恰在此时,天空传来一声高亢啼叫。 狼王仰头回应“呜呜”两声。 屋内的狼群顿时奔腾而出,争先恐后地跟上。 鹘鹰,是王大庆养的“走地鸡”,一直在上空盘旋,此刻也顺势飞向远处山林。 这声鸣叫正是与王大庆配合,假装发现敌人逃遁,引狼群离开现场。 领头狼率先追随,狼群紧随其后,瞬间消失在山林深处。 王大庆也趁势翻过被踩塌的篱笆,退出院落。 他脚步放得极慢,利用双脚绑着的厚棉故意抹去痕迹,避免事后被识破身份。 这世道奇人异士不少,不能大意。 同时,他还边走边默数狼群数量。 扣除空间里那五头,屋内的其余狼全数撤离。 三男一女都还“安全”地活着。 任务完成,可以放心撤退。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王大庆不走原路,等鹘鹰和狼王汇合后,绕山翻岭朝民主屯方向而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既然机会难得,不如再打些大寨公社狩猎区的野味。 于是他任务转向,从报复变为打猎。 鹘鹰高空侦察,狼王地面搜寻,配合默契。 可能是狼群骚动造成野兽惊逃,直到黎明前才发现一头落单的梅花鹿。 那鹿后臀有伤,奔跑缓慢,狼王轻松逼停。 王大庆一枪击中,三十多斤的梅花鹿收入囊中。 接下来,他又猎下几只野兔、野鸡,凡是冒头的,全被他们三方默契协作拿下。 清晨八点,王大庆进入民主屯狩猎区,总猎物已近五百斤。 能在几小时内收获如此之多,既因大寨狩猎区资源丰富,又靠鹘鹰高空定位发现一头成年野猪。 仇已报,收获又多。 王大庆美滋滋地下山回家。 第143章 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王大庆从山里出来前,特意把狼王小孬孬放出来带在身边。 小孬孬智慧已开,野性渐弱,虽然外貌与猎狗仍有明显差异,尤其在有打猎传统的地区,还是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但若说成混血猎犬,勉强还能糊弄过去。 他一边拉着爬犁,车上放着三十多斤重的梅花鹿、几只山鸡和野兔,特意挑了屯里人多的那条路回家。 “娃儿,又有收获咯!” 火车站已退休的老员工正牵着狗遛弯,远远看到王大庆,热情打招呼。 “托爷爷的福。” 王大庆随手抓了只山鸡走过去递给老头,“给您尝尝味道。回头要是有人出手摩托,劳烦提前通知一声。” 老头的儿子在专区第一汽修厂当副厂长,消息灵通。 “成啊。”老头爽快地接过山鸡,倒也没注意他脚边的狗在对着小孬孬瑟瑟发抖。 王大庆与老头道别,继续拉着爬犁,带着狼王往家走。 “小孬孬啊,你可是咱屯里头号好狗,可不能吃同类,知道不?”王大庆特意叮嘱。 狼王“呜呜”地回应。 语言加载包早已失效,王大庆听不懂它的意思,也不打算再花钱续费,便干脆装作听懂了。 沿途遇到熟人,他也如往常一样打招呼闲聊。 当然了,他不会见一个人就送野味,不然还没到家爬犁就空了。 眼看快到十点。 张红梅她们要么上课要么去诊所上班,家里就只有后面邻居阿呆还在。 阿呆被安排在他这里“上班”后,王大庆还特意按照赶山队的标准,给了马国宝的同等工资。 阿呆正在清扫院子里的积雪,看到王大庆回来,立刻扔了扫帚,兴奋地跑来帮忙。 王大庆深知,被需要,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尊重,他笑着将手中的爬犁牵引绳递给阿呆。 由于想把章博虎等人手筋脚筋被挑断一事,嫁祸给周童阳的两个主要竞争对手,王大庆必须尽快将凶手窝藏地址送到公安手中。 但若直接跑去公安局交代地址,未免太过突兀,容易被怀疑,于是他硬着头皮再去找黑老板。 回到屋内,他先擦洗身上,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去除血腥气,给阿呆留好午饭后,便骑牛出门。 午后抵达县城。 黑老板得知王大庆是想请自己去公安局报案,居然忍住没干掉章博虎,不禁颇感意外。 “费用十块。”黑老板回神后开价。 王大庆原本以为这趟肯定又要被狠宰一笔,没想到价格竟然这么低,反倒有些不放心。 “官面那边托人请我帮忙,所以我这边就象征性收点茶水钱。”黑老板主动解释,其实是因为把王大庆当成了“同行”,不忍心宰。 王大庆暂时没往那方面去想,听了也就信了,反正能省下几百块,比什么都强。 他随手买了两本书作掩饰,以防店外暗中有人盯梢。 离开书店后,他又到旁边的供销社买了些生活用品,然后赶着牛车前往县医院探望马国宝。 马国安和张清都在医院陪护。 他和几人聊了几句后,顺道将张清一起带回民主屯,毕竟张清身为供销社主任,不能老是脱岗。 两人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民主屯,在火车站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第二天中午,公安登门拜访。 王大庆装出一脸惊讶,忙不迭问道:“凶手找到了吗?” 两名公安中,年纪稍大的那位盯着王大庆,目光里明显带着不加掩饰的怀疑。 在来此之前,他们已先走访周边住户。 得益于王大庆昨天故意绕远路,但凡见过他的人都能讲出一致口径,说他前夜进山打猎,猎得野味种类也一清二楚。 可以说,王大庆的不在场证明,硬得堪比钢板。 老公安之所以依然存疑,主要是因为从民主屯的某些山路是可以进入大寨狩猎区内的祭头村的。 更何况,朋友重伤住院,凶手未被抓,换作常人哪还有心思打猎? 种种迹象表明,被挑断手脚筋的章博虎三人,王大庆嫌疑最大。 “按程序走,我们来问点情况。”老公安沉声说道。 “外头冷,二位同志快进屋坐。”王大庆一副紧张又充满希冀的受害者亲属模样,邀请二人进屋。 进屋后上炕。 王大庆泡了两杯普通红糖水递上。 年轻的公安环顾四周,偷偷打量房间陈设。 “有线索了吗?”王大庆一边递水一边追问,焦急之色不作伪装。 那时科技虽不先进,但刑侦理论已有成熟体系,老公安正用眼角观察王大庆各种微表情。 可二世为人的王大庆,实则年龄早已远超在场任何一人,要遮掩表情不过轻而易举。但他没有,而是用心演绎一个紧张、愤怒而又盼望正义的知青。 老公安一时未能看出破绽,只得将此刻他的状态牢牢记下,等回去再详细分析。 “昨晚我们同事在祭头村,抓到了主犯和协犯二人。”老公安开口道。 “该死的歹徒,新社会还敢明目张胆抢女同志,打伤无辜村民,希望公安同志依法严惩!”王大庆愤然握拳,义愤填膺。 “出了点问题。”年轻公安忽然插嘴。 王大庆立刻追问:“有人逃了吗?” 因为屋里还有一个女人未受伤,他担心那人可能为了“分赃”而帮助章博虎脱逃,此时的紧张情绪完全真实。 两名公安却未能从他身上看出任何破绽。 老公安摇头:“没有逃走,就是三名嫌疑人全被挑断了手脚筋。我们局里的人判断,就算是十年老屠夫都很难下得这么精准,送医院也修不好。” “没跑就好……”王大庆故作轻松,迅速避开话题,继续用受害者的口吻咒骂。 两名公安也没打断他。 “大快人心……唉,也不知道是哪位义士干的,我想送面锦旗……不对,对不起,我失态了。”王大庆忽然反应过来,锦旗可是对警方的肯定,送给动私刑者就是打公安的脸,连忙住口。 作为下乡知青,他的语言逻辑合情合理。 两名公安没觉得有异样,继续闲聊几句有关案情。 王大庆始终以受害者的姿态应对,巧妙避开他们试图套话的圈套。 由于县里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两名公安见得不到更多有用线索,也只好起身告辞。 王大庆一直将二人送到院门口,临别还追问:“凶手伤成那样,会不会影响判刑?” 老公安按程序应付:“该走法院就走法院,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王大庆在院门口止步。 两名公安朝火车站方向走去。 走出百多米,年轻公安说道:“看起来跟王知青没关系。” “也对,那章博虎出身复杂,行事一向乖张,又跟周新干活,得罪人太多。再说那种挑筋手法,只有旧社会道上才常见,王知青一个城里大学生,哪能懂这些。” “也不见得。”老公安低声回应,眼神里意味不明。 第144章 狩猎这条财路,基本算是被堵死了 老公安回头瞥了眼,还站在门口的王大庆。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虽然没抓到破绽,但他直觉告诉自己,对章博虎三人动私刑的,极可能就是王大庆。 “回头咱们得去一趟奉天,查查王知青的背景。”老公安说道。 年轻公安却觉得多此一举。 两人边走边聊,渐渐远去。 这边,王大庆一直等到两人身影彻底消失,才关上院门。 “老家伙还是怀疑我,估计要回我老家查底细了。”王大庆自语,虽没听清公安二人的交谈,但直觉敏锐。 不过他并不担心。 警察不是黑道,光靠直觉是不行的,必须拿得出确凿证据。 而查他的背景,只能查出他早年被亲戚欺压、被迫卖房逃到乡下,并没有任何和十年屠夫相提并论的作案经历。 更重要的是,县里下了限期结案的命令,那些坏事做尽的亡命徒被挑断手脚筋,按惯例也只会归结为仇家报复,不会深究。 这一关,算是安全过了。 至于周童阳和竞争对手之间的斗争,那是另一回事。 几方背后都有靠山,短时间内斗不出结果,暂时不值得关注。 王大庆这天窝在家中,专门处理那晚打到的猎物。 五头狼他暂时没有动,免得留下把柄。 幸亏有灵泉空间的仓库功能,那些猎物放进去不会腐坏,等过个把月再拿出来卖也不迟。 除开狼之外,剩下的五百多斤猎物,他挑出三百斤净肉,再从中拿出一百斤,叫张清上门“强行收购”,帮对方拉业务提升销量。 供销社的官方收购价为每斤0.35元,总共收入35块钱。 剩下的两百斤,则低调卖给县城国营饭店,对方收购价每斤0.5元,入账100块。 王大庆掂量了下,这回搞章博虎一事,前后花费了1300元,折腾得精疲力尽,收入却才135块,搁在生意上,已经亏到裤衩子都破洞了。 “现在手头现金和票据总共才……”王大庆一边翻账,一边核对。 除去空间里的固定资产,净现金和可支配票据就剩1250块出头。 这个时间段,别说整个民主屯,就是整个朝阳公社,能存下1000块的人家都寥寥无几,而他却仍焦虑得不行。 没爹没娘,从城里逃到乡下就是为了躲避亲戚吸血,一切只能靠自己。他清楚,唯有手握万金,心里才踏实。 他将钱重新收入空间,反复思考后,决定冒险穿越狩猎区,从大寨公社那边“借”点猎物。 这事不是玩笑,一旦被抓,除了跑路没有其他可能。 他慎重考虑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中午与傍晚,分别把鹘鹰与狼王放出去侦察。 他吩咐二小在民主屯狩猎区边界向外延伸十公里范围,侦查大寨公社猎户的蹲守点、安全屋、巡逻路线等重要信息。 鹘鹰与狼王如今智商比阿呆都强,足以胜任侦察任务。 第三天,初步信息返回,王大庆立刻进山行动,谨慎起见,他选择在民主屯狩猎区边缘活动,由狼王将猎物驱赶进圈。 之后每日推进一些,向大寨方向小步蚕食。 十天过去,战果丰硕。 野鸡、野鸭、野兔等小型动物数不胜数; 野猪2头、狍子2头、梅花鹿2头、马鹿1头、豺3头。 所有猎物都处理成皮毛带全的整货,总重量超过3000斤。 代价也不小。 狼王的前后腿多处受伤;鹘鹰在最后一天驱赶狍子时,被大寨公社的一名老猎人开枪,左翅膀被子弹打穿。幸得平日服用浓缩灵泉滋养,体质结实,才侥幸逃脱返回王大庆身边。 此外,大寨公社似乎也察觉异常,不仅加强了各狩猎区之间的巡逻调度,还在民主屯边缘新建了三个安全屋,组织24小时不间断巡查,只要发现有猎物越界,立刻驱赶回去。 可以说,狩猎这条财路,基本算是被堵死了。 对此,王大庆感到几分遗憾。 本指望靠着灵泉空间和智能猎手月入几千斤野味,在这计划经济时代提前实现万元户梦想。 不过他不是那种容易沉湎的人,很快就调整心态。 他跑到第一诊所,找兽医学习动物外伤处理方法,结合自己买的兽医教材,动手治疗鹘鹰与狼王的伤势。 再加上浓缩灵泉灌喂,二小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期快了不少。 之后,他处理部分野味,将皮毛剥离、内脏清理,第一批先卖给张清一百斤净肉,又收了35块。 其余暂时没卖,为防被大寨公社查出端倪,他每天照常去民主屯狩猎区,装样子执行巡逻任务。 五天转瞬即过。 天气开始回暖,离开春已不远。 空间里第一茬二亩水稻也即将成熟。 这天一大早,马国宝翻墙进来。 王大庆正蹲在院里晒白萝卜,看到后立刻斥道:“你那伤刚好没几天,又翻墙,嫌骨头痒痒啊?” “从大门得多绕几十米,我懒得浪费力气。”马国宝咧嘴笑着落地,差点没站稳。 他已出院五天,一直在家养伤,今天是第一次过来串门。 “哥最近这二十多天老往山里跑,山货肯定积不少吧?”马国宝眼神灼灼。 “你想帮我卖?”王大庆随口问。 马国宝走到他身边,悄声道:“我在医院时,隔壁床是咱县煤厂的采购经理,他知道你打猎厉害,说要是有货可以找他。” “啧,这医院还真没白住。” “可不是嘛,咱这趟住院花了大几百,我得……” “别提钱!”王大庆面色一紧。 马国宝之所以受伤,虽说是为了保护张红梅、陈倩,但归根结底,是替他挡的灾。医疗费由他负担天经地义。 马国宝见状,赶紧缩了缩脖子转移话题:“那咱什么时候去?” “今儿个也没啥事,收拾收拾就走。” 王大庆也想早点把肉出手,手里攒点钱更踏实。 半小时后。 二人坐着牛车,拉着一头刚断气不久的马鹿,朝县城煤炭厂出发。 路上,王大庆问道:“你哥和荷花姐现在处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马国安一直守在医院,他都没见过人,自然不清楚情况。 马国宝叹了口气:“没太大进展。我感觉问题出在我哥身上。虽然救人伤了脚,屯里给补了些工分,可毕竟种田干活受影响,姑娘心里怕是没底。” “这话谁教你的?”王大庆一听这话说得条理清晰,立刻警觉。 “张清哥、红梅姐都说的,主要是倩倩姐跑去隔壁瞎子屯打听的。” 王大庆眼皮直跳,心里早已认定是陈倩那个话痨一手策动。 但他又疑惑,为啥谁都不告诉他这个“第一媒人”。 却忘了这大半个月他天天往山里跑,别人根本没机会见着他。 “国安哥识字吧?” “二哥在部队里学的,高中毕业,是咱马家历史以来最有文化的。”马国宝说完还挺了挺胸膛。 王大庆顺手削了他后脑勺一下:“你也是,跟只皮猴一样坐不住,不然也能读上高中。” 马国宝其实聪明得很,就是不肯坐下来学习。若肯用心,以他年纪最小、家里条件又好,混个高中文凭不难。 王大庆收回手,又道:“过几年,国家经济会大变样。国安哥有这学历,将来一定吃得开。” “哥你总说‘几年后会变’,跟算命先生似的,我才不信呢。”马国宝撇嘴。 第145章 王知青果然有趣 马国宝不信王大庆,还用“神棍”来形容他,结果挨了一顿教训。 上午十一点。 两人赶着牛车抵达城东煤厂。 马国宝找到保安,让对方通知采购经理刘涛然。 不多时,刘涛然出现在门口。 王大庆远远一瞅,有些讶异。 这不正是未来公改私改革初期吃下专区第一国营饭店,后来一跃成为东北饮食界王者的老刘同志? 仔细一看,他心中泛起万千感慨。 如今的刘涛然身材匀称,头发乌黑浓密,比小鲜肉还鲜,谁能想到几年后会变成一坨小山,脾气坏得人嫌狗厌。 也难怪最终会被二婚妻子设局抛弃,几十年事业灰飞烟灭,最后流落街头。 “刘哥,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我哥,奉天王大庆。”马国宝跟了王大庆半年,接待人的水平突飞猛进,快步迎上去介绍。 王大庆闻声回神,从牛车上跳下来上前。 “这就是王知青?比小马说的还俊朗,当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刘涛然笑着伸出手。 “不敢当。”王大庆赶紧伸手回敬。 双方简单互相介绍了一番。 刘涛然邀请他们到厂内部社区饭店吃午饭。 做买卖需要长期相处,王大庆欣然接受。 社区就在旁边几百米。 三人一起乘坐牛车,很快就到了。 他们把牛车停在饭店外,依主客身份落座。 刘涛然喊来服务员点菜。 来的是店长。 王大庆一愣。 他记得前世见到流浪潦倒的刘涛然时,曾见过一张黑白模糊的老照片,似乎就是眼前这位女店长。 当时刘涛然不愿多提往事,他也只隐约知道这女人清明节前几天去世,甚至不知道刘涛然曾在县煤厂当过采购经理。 算一算,也就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 可这才刚认识半小时不到,说出来怕不是挨打,所以他选择装作不认识。 点完菜后。 三人开始谈起业务。 煤厂家大业大不愁销路,核心是供货稳定。 刘涛然不绕弯,开门见山:“每月最少五百斤净肉,能做到吗?” 当前物资紧缺,肉类尤其紧张,县里各大单位为抢肉简直头破血流。肉联厂尽量协调上级供货,也只能勉强达到六成,剩下部分全靠单位自己想办法。 于是,各单位都去找供销社,供销社从民间收肉给肉联厂划拨一部分,剩下的再出售给需要单位。 可还是远远不够,像煤厂这种大单位只能把手伸向黑市。 黑市虽说“花样多”,肉倒是有,但价格昂贵,一旦买多了,不管厂领导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县里要是突击审计,采购科长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刘涛然明知向王大庆这种散户开五百斤的口不现实,却还是硬着头皮试探一下。 谁料王大庆竟一口答应。 “真没问题?”刘涛然原本打算讨价还价,想着能谈成两百斤就算赢了,此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是的。”王大庆笃定点头。 眼下灵泉仓库里囤着的野味不下三千斤,哪怕去皮去内脏,净肉也足够供半年。 再说,他还会继续进山,加上灵泉空间养着猪,只要舍得花钱催生催肥,根本不愁供不上。 “好同志,我怎么就没早点认识你……”刘涛然激动得猛然起身,走到王大庆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他激动也不奇怪。 民以食为天,若能稳定供应厂里肉类,升职是迟早的事,甚至坐上厂里一把手的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王大庆也站起身回握:“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刘哥觉得过意不去,正好我有个不情之请。” 刘涛然毫不犹豫:“但凡在我能力范围内,绝不耽搁半刻。” 马国宝站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庆哥刚才才认识人家一个小时,就托人办事,是不是太急了点? “这事对您来说不难,您先坐。”王大庆微笑道。 两人重新落座。 王大庆反客为主给刘涛然倒了杯茶,还亲自奉上一支烟:“我有个哥哥……” 他开始介绍马国安的情况。马国宝想插嘴,被他桌下偷偷踩了一脚制止。 刘涛然是个精明人,话听一半就听出些门道,等王大庆话锋一顿,才开口:“不应该啊,依你哥的背景,有关部门抢着要才是。” “我哥觉悟高,主动要求在乡下服务集体,可惜前几年救人落下伤病不能上山巡逻,虽说大队有照顾,可……” 王大庆从头到尾都没提马国安的名字,说到这时叹了口气:“眼看奔三了还是个单身,家里人也跟着着急。” 他实话实说,把马国安目前的困境讲出来。 “啪。” 刘涛然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哥这等人才,捡到就是赚到,我这正缺个帮手,叫他随时过来。” 马国宝听得几乎坐不稳。 煤厂采购那可是肥差不说,还是实打实的国营单位职工,干几年还能落户分房,比在乡下熬着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多少人托关系走后门抢得头破血流。 现在居然说给他二哥?这不是做梦吗? 王大庆却很淡定。 他很清楚,刘涛然不会只凭几句话就安排进人,对方图的是他这条稳定供肉的线,为的是自己的升迁路。 刘涛然讲的是人情,但骨子里是生意。人情和利益本就不冲突。 这也是他敢在生意还没正式开始就提要求的底气。 “你哥怎么称呼?”刘涛然问得郑重。 “马国安。” 刘涛然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小马可真没说错,王知青果然有趣。” 王大庆一开始没说马国安是马国宝亲哥,在他看来是为了稳妥推进合作,也是为巩固供货关系。 这种迂回转直又及时坦诚的套路,很对他胃口,怎能不开心? 可真相是如此简单吗? 并不是,王大庆看中的,是未来。 凭马国安的稳重性格,到四年后改革开放初期,刘涛然若要下海做生意,必定会带上信得过的帮手。 而王大庆作为马国安一路提拔的恩人,自然不缺好处。 可想而知,随着刘涛然事业做大,他分得的利益也会水涨船高。 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他能借马国安之手,帮前世一位老年好友免除那场家破人亡的悲剧。 人活一世,真正放在心上的亲友也就那么几个。 而刘涛然,恰巧是其中之一。 等对方激动的情绪稍平,王大庆这才说道:“每月两百斤净肉供应没问题,咱们来谈谈收购价吧。” 刘涛然瞬间脸色一正。 第146章 百年秘制的卤牛肉 店长手中托盘里放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王大庆也不急着催刘涛然报价,主动伸手帮忙将托盘端到桌上。 在每个单位里,采购都是肥差,除了那些不好明说的灰色收入外,还有些是明面上的“合法”收益。 比如领导会在某个采购品类上划一条价格线,在不影响品质的前提下,采购能争取出多大的利润空间,就算进了自己口袋,单位也不会过问。 王大庆心里自有一条底线,不能低于国营饭店经理沈河阳给的条件。 要知道,与大寨公社采取统一收购不同,朝阳公社在完成硬性上交集体的任务之后,剩下的猎物归猎户个人处理。 虽然数量有限,但只面向一两个单位供应,在这个物资紧缺的时代也已是非常可观的份额。 此时,刘涛然正在暗中盘算。 作为当了多年的采购,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城里乡下的都有,但王大庆身上的气质非常独特,让他隐约产生一种直觉,只要牢牢把握住这个人,自己脑海中构想的宏图蓝图便极有可能变为现实。 直觉这东西玄乎其玄,没法验证,但刘涛然却深信不疑。如今他正纠结,是要利润,还是要升职。 他判断当前的大锅饭体制已经隐隐出现裂痕,恐怕撑不了太久,是时候积累点原始资本,等时机一到,立刻停薪留职出来单干。 但他也清楚,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人脉”资源,若只靠他一个煤厂采购经理的身份,恐怕也只能在这一县之地挣扎翻滚。 所以问题就转化成了一个选择题,要不要通过让利结交王大庆,看能不能借此实现职位的跃升,从而弥补失去利润的损失。 可惜的是,以他当前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作出果断判断,他情绪上的犹豫不决,开始无意识地显露在表情和行为上。 王大庆将牛肉面摆正,把筷子轻轻放在碗上,说道:“四年后包产到户。” 一旁正拿筷子搅拌面条、吹着热气的马国宝,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心里直嘀咕,大庆哥这人真是神,一天不提包产到户就难受? 可刘涛然却如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一震,整个人浑身颤抖,眼珠瞪得滚圆,死死盯着王大庆。 怪不得,怪不得他气定神闲比县长还淡定,王大庆必定是王家人。 那个王家,手眼通天,不光在东北,在关外的皇城也有人脉,肯定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消息。 哎呀,我怎么没早点反应过来…… 刘涛然突然警醒,王大庆恐怕是王家那位老爷子的孙子,下乡是来“镀金”的。只要自己能抱住这条大腿,将来定能飞黄腾达,商业版图也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庞大。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婆娘,快快,切半斤牛肉,再加五十个猪肉白菜饺子!”刘涛然朝着厨房门口吆喝。 “马上来!”厨房里,店长爽快地回应。 王大庆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 碗里只有几片牛肉飘着。 别拿后世那些遍地都是的牛肉拉面店来比。 在这个年代,能拿几片东北特色的卤牛肉来招待客人,已经是极高的规格了。 更别提还有猪肉白菜饺子。 馅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只有真诚招待才会加料。 两样菜加起来,王大庆觉得这顿饭规格太高了。以刘涛然平时那种一毛钱恨不得掰成十分花的抠门性格,他会这么大方? 难道是岁数大了看透人情? 不可能,老祖宗早说了,撼山易,撼人心难。这是千百年反复验证的真理。 该不会…… 王大庆突然想起那天黑书店的老板,也把自己错认成王家的人。 天下姓王的人千千万,东北大区里也有不少。 可他和那个手眼通天的王家人,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连蹭都不屑去蹭,于是他开口解释道:“我祖上是来自冀西南的农民,落脚奉天乡下,到我这代也不过是第五代。” “我懂,我懂。”刘涛然点头连连。 懂个锤子。 王大庆一阵郁闷,连祖籍都讲出来了,刘涛然还一口咬定是低调。他真怀疑这人是怎么成为东北饮食界王者的,怎么世纪初就能身价百万。 “牛肉来了。”店长端着一盘切好的牛肉走了过来。 “王同志快尝尝,这是我老丈人家百年秘制的卤牛肉,当年在中原大地可是一绝……”刘涛然满脸热情地招呼着。 王大庆这才明白,眼前这个饭店可能就是刘涛然妻子生前亲手规划的事业,刘涛然只是照章办事,不敢违逆。 不管你是谁,现在正好,趁着这人还在,顺便明确一下自己的身份。 “憨货,人家都报家门了,你就知道吃。”店长敲了敲桌子,板着脸瞪了一眼。 刘涛然立马陪笑赔不是,乖乖报上家门。 王大庆晚年时遇到家破人亡的刘涛然,两人一见如故。除了对他第一任妻子的背景不清楚,其他事几乎都一清二楚,此刻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心想这夫妻俩还真是一个德性,懒得理会。 刘涛然完全没察觉,自顾自报完家门后便抛出价格:“净肉每斤八毛钱,有多少我要多少。” 别说王大庆,就连一向不懂行的马国宝都停下嗦面的动作,愣愣瞪大了眼睛。 市面上的野味价格虽然比普通养殖肉略高,但供销社的平均价格也就是八毛到一块一斤,这还是上等部位。 这么一算,刘涛然这个报价,几乎是贴着单位划出的利润线给的。 这不是明摆着自己贴钱做买卖? “咱就按国营饭店六毛钱一斤收。”王大庆笑了笑。虽然能多赚钱他当然乐意,可刘涛然这个高价是误会他是王家人,想借机抱大腿。 万一以后混熟了,刘涛然真的开口求提携怎么办? 他要真有那实力,早就能把张红梅、陈倩、李大夫三个安置回城继续上学了。 “我这是合理价格……”刘涛然一脸郑重,认为王大庆不过是按套路来走流程。 “行了,就六毛,不要我现在就走。”王大庆冷冷地撂下一句。 刘涛然顿时换了一副嘴脸,陪着笑道:“好好好,就按王同志说的。另外,马国安同志的事,我会全力以赴带他熟悉业务。” 王大庆无法替他升官发财,但透露一些能挣钱的信息还是能做到的,所以他也顺势走个流程表示感谢。 刘涛然总算感觉又回到熟悉的节奏,边招呼吃饭边聊得热络。 他的妻子一看气氛转好,明显看出了“门道”,悄悄把饺子换成了牛肉馅的。 即便满桌好菜,王大庆还是吃得有些闷,合作细节一敲定,他便将带来的马鹿按净肉二百二十斤卖掉,收完钱直接起身走人。 “王同志,要是赶不及月中来运货,晚几天也没关系。”刘涛然一路追到牛车边上喊。 “知道了。”王大庆语气平静地回应着。 离开煤厂社区之后。 憋了一肚子疑问的马国宝终于忍不住开口:“有钱你干嘛不赚?还有你态度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刘哥人挺热情的啊。” “他以为我是王家人,我可承受不起。”王大庆直言道。 “哪个王家……哦,是大寨公社那个主任?”马国宝疑惑地猜测,随即又皱起眉头,“也不对啊,煤厂采购经理不比公社主任差多少……” “重点是,我跟那个王家人,压根没关系。” 第147章 别慌,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王大庆明白,对方是想抱大腿,可问题在于,他根本不是来自那个很厉害的王家人。 他认真地跟马国宝解释,自己家九代务农,只有他父亲和那帮不成器的亲戚是半路进的工厂,而他自己则是靠上大学才进厂工作的。 “种田又不丢人,我才不屑靠蹭什么几百年都不沾边的王家名头来捞好处。” 王大庆最后认真强调了一句。 马国宝见他语气变硬,生怕惹他不高兴,赶忙转移话题到马鹿上:“混一顿饭不说,还给我二哥找了份工作,最后还挣了一百三十二块钱。要是传出去,怕是有不少人扛着枪也要上山打猎了。” “打猎本就不稳定,民主屯赶山队的人不少,结果大多数还不是靠工分凑合着过?” 王大庆说这话,更多是说给自己听的。 亲眼见过大寨公社拥有的丰富山林资源,再对比民主屯的贫瘠状况,他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马国宝见自家大庆哥情绪又开始低落,赶紧琢磨着想点法子调节。 几秒钟后,马国宝猛地一拍手,笑着说道:“过几年不就包产到户了,到时候咱们南下出关闯荡,肯定能比现在过得好。” 王大庆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头问:“想法不错,那你是打算自己单干做生意,还是给别人打工?” 马国宝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刚才不过是随口转移话题,哪想过这些具体问题,可现在王大庆认真地问,他也只好认真思考。 可他才十八岁,识字不多,连县都没出过,眼界和见识都太有限,脑子一转就开始犯晕,可又不好意思承认,怕被看轻。 王大庆看得清清楚楚,却没点破。 马国宝想不清楚也没关系,反正他心里早有打算,以后就跟着王大庆,肯定不会没饭吃。 牛儿拉着板车,载着他们沿着小铁轨缓缓前行。 下午三点多,距离朝阳公社大街还有三百米的那片小树林里,突然冲出十来个手持木棍、铁锤等家伙的青年。 这群人排成一排,横在道路中间,堵住了去路。 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来找麻烦的。 刚才还在犯困的马国宝立马精神了,下意识就想往盖着马鹿的棉被下摸,突然想起今天没带毛瑟枪,额头立刻渗出冷汗。 “别慌,先看看他们想干什么。”王大庆淡定地从棉被下摸出一个装山货的箩筐。 马国宝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那群人身上,没发现他在动什么。 “看住牛儿,它胆子小,脾气还怪得跟大小姐似的,要是受了惊就不好安抚。”王大庆说着,跳下了车。 “小牛是公的。”马国宝小声纠正了一句。 “是母的。另外,你把脚收回去。”王大庆冷着声音,背对着他说。 马国宝把脚缩回来,不过只缩了一半就停住了。 “你是王大庆?”对面有个青年站出来喊道。 王大庆点了点头:“是我。” “胆子挺大。”那人冷哼一声,“我叫尤添福,道上人都叫我‘福爷’。” 尤添福说着,下巴一扬,一个小弟赶紧凑上前来递烟点火。 其余人则站在他身后,一个个绷直了身体,握紧手里的家伙什,给尤添福营造出一种压迫感。 王大庆心里嘀咕着,完全不认识这个人,脸上却笑着道:“原来是福爷,不知找我有何事?” “大哥想见见你,跟我走一趟。”尤添福吐着烟圈说。 从公社驻地回民主屯,即便牛儿发疯狂奔也得小一个小时,眼看太阳都要落山,王大庆心里其实只想着早点回去吃饭。 于是他多嘴问了一句:“敢问福爷的大哥是哪位?” “你惹不起的大人物。”尤添福冷哼一声,“乃是咱们县里道上响当当的一位爷。” 王大庆听得直翻白眼,全是废话。 晚饭前能不动手他自然不想动手,便又说道:“原来如此,但不知是为何找我?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种地的。” “真他娘的墨迹,我大哥要见你,是你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尤添福不耐烦地吼道。 “搁这装什么犊子?这一个‘爷’一个‘大哥’的。”后面传来马国宝的怒骂声。 “我大庆哥不跟你走,你有本事就动手试试。” 一路上回答不了王大庆提出的问题,马国宝早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见一帮人堵路连个理由都不说,他一下子就炸了。 “鳖孙,敢这样跟我老大说话!” “兄弟们,上去把这小子屎都打出来。” 一群小弟大声嚷嚷。 “牛儿,化身红眼牛魔王,干他们!”马国宝大喊着,抄起牛鞭跳到牛背上。 他可是见识过牛儿红眼时的彪悍模样,自然寄予厚望。 另外,王大庆之前说这牛脾气不好,也是由此而来。 眼看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王大庆大声喊道:“各位,公社驻地就在附近,引来民兵队或者巡逻队,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几年前的大运动接近尾声,朝阳公社所属专区正开展恢复生产的大整顿,一旦真把民兵队引来,这帮人非得集体蹲派出所不可。 尤添福咬牙叫住了躁动的小弟。 “带我去看看你家大哥。”王大庆淡淡道。 “这就是一群来路不明的瘪犊子,哥你别去啊。”马国宝急了。 “别以为我们怕什么民兵队,只是我大哥交代过有分寸。”刚才点烟的小弟冷冷地挥舞着羊角锤,眼神凶狠,“你小子再废话,小心我先动你。” 王大庆看得出来,这伙人确实忌惮民兵队,他心里也起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找自己? 他扭头交代马国宝:“我去去就来,你在这等着。” 说完又朝牛儿喊了一句:“原地呆着,回头给你加餐。” 牛儿眼中的血丝立刻消退,乖乖地“牟牟”叫着回应。 “王大庆……”马国宝紧张得连全名都喊出来了。 “有事围援。”王大庆简短回应。 马国宝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心头焦躁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围援”是他们打猎时常用的战术,一条猎狗诱敌,其他猎手负责围攻援助。 王大庆的意思是,真有事,他会发信号。 “走!”尤添福叼着烟,一甩脑袋往树林里走去。 王大庆也不含糊,紧随其后。 其他小弟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马国宝一眼,这才一同钻进树林。 他们一前一后,把王大庆夹在中间,堵死了逃跑的可能。 大约走了两百米,仍旧没有走出树林。 王大庆隐约看见前方出现建筑的轮廓,定睛一看,从大致结构来看,那是一座清朝时期的老庙宇。 他回忆了一下,想起来那里曾是早年间公社未拆分时的山神庙。 庙里供奉的是柳仙,传说是一条修炼成仙的黑蛇。 现在是文g时期,早在几年前就被砸过了,庙里的香火断绝,常驻的几位老人也早被拉出去批斗游街。 他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还有人来,还居然是混道上的,简直就像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是铁钩村那家的刘三乡?还是别的谁? 王大庆开始真正好奇起来,这个尤添福口中的“大哥”,究竟是什么人。 第148章 恭迎老大! “我大哥在里面,你自己进去,记得说话客气点,不然有你小子好看。” 来到破败的柳仙庙前,尤添福停下脚步,扭头发出最后的警告。 其余小弟站在紧闭的大门两侧排成两列,握紧手中器具,表情凶恶,死死盯着王大庆,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到目前为止,王大庆仍未确定这个“大哥”到底是谁,因为仔细一数,这段日子他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他满脑子都在想“大哥”的可能人选,根本没把那些小弟的姿态放在眼里,边走边沉思,穿过两排人中间的小道。 来到门前,他稍微顿了一下,抬手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门随即被外面的人“砰”地一声合上。 庙里一片黑暗,王大庆的眼睛还未适应,更觉漆黑一团。 “啪嗒。” 忽然,一道光亮亮起。 王大庆本能地伸手遮挡刺眼的灯光,眼球被突如其来的亮度刺激得微微抽搐。 稍稍适应后,他放下手,观察四周。 光源来自屋顶一个手摇发电的老旧灯泡。 灯泡正对着 台基上摆着一张空椅,两侧整齐分列着一排身穿统一黑衣黑裤的寸头男子,手中握着雪亮的菜刀。 人数一共二十人,人人目不斜视,面色冷峻,杀气十足地盯着他。 “恭迎老大!” 寸头持刀汉子齐声高喝,声音洪亮,震得王大庆耳膜嗡嗡作响。 他心中一紧,心想这是碰上什么神经病了?还是一群在演戏的?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同样黑衣黑裤、光头的男子从侧面拱门内缓步走出,腰间裤袋斜插着一把菜刀。 那菜刀通体乌黑,唯有刀刃处闪着寒光,锋利无比,泾渭分明,令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集中其上。 男子登上神像残基,坐上椅子,一双眼睛如火炬般凌厉,直射王大庆站立的方向。 原来是你? 王大庆差点笑出声,这人不是别人,竟是他曾在黑市见过的管理者九叔。 随即又有些嫌弃。 这场面学得也太廉价了。 要知道当年上海滩上的帮派,那是穿黑衣黑裤拿斧头的,这群人竟然清一色菜刀,样式还各不相同,怎么看怎么滑稽。 “我乃负责朝阳公社各屯黑市场子安全的天猛星。” 九叔一开口便是那熟悉的浓痰音,令人牙酸。 王大庆猛然一怔。 他记得周童阳以三十六天罡命名心腹手下,天猛星就是其中之一。 天猛星的真名他不清楚,只知道新闻上报道过,此人能打敢拼。 据小道消息说,解放前他在中苏边境干过边贸,顺便抢劫过路商人,凶名在外。 王大庆心头一沉。 难道周童阳的两个对手还没动手?否则怎会有闲心让天猛星来找他这个无名小卒的麻烦? “知道叫你过来是干什么吗?”九叔发问。 王大庆答道:“是有些日子没去九叔那边卖货了。” “态度端正点,你以为我老大跟你玩过家家呢?” 右排第一名寸头壮汉猛地跨出一步,握着菜刀转身对准王大庆,声音暴喝。 王大庆定睛一看,不就是黑市里经常跟在九叔身边的那名打手? 现在已经知道“大哥”是谁,这些小弟是谁倒也无关紧要了。 王大庆懒得搭理他。 “退下。”九叔淡淡道。 壮汉当即转身退回原位,归于队列。 “这事跟收货无关。”九叔在椅子上坐得笔直,俯视王大庆,“你认识章博虎吧?” 王大庆回道:“听过,不熟。” “除夕那天,在公社驻地大街上,你们可是当街交过手的。” 九叔语气里透出浓重的不满,他明明已经亮明身份,代表的是专区黑市中最强团队,周新旗下的队伍,王大庆却敢跟他打马虎眼,简直该死。 混黑市的猎人谁不知道周新就是周童阳的化名? 要知道,周家在省城跺跺脚,全城都得抖三抖。对他们来说,要捏死一个小小猎户,比碾死蚂蚁还容易。 “除夕确实和几个蒙面人发生冲突,事后我还请徐劳动的小儿子帮忙出面,赔了货款。”王大庆平静地讲述事实。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章博虎长什么模样。 “我不想听废话。”九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和章博虎的狗屁恩怨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手下因为你被抓,这才是重点。” 王大庆一愣。 闯进民主屯那群人,他早在当天就让他们付出代价了,那个敢打张红梅、陈倩的,还被他一脚踢爆了命根子,之后他就再没去关注陈豪他们的下场。 没想到九叔此番登场,是为了那批人。 那群人虽对他威胁不大,但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很强的压迫性。九叔正是靠这些人给各个黑市看场子、赚外快、收情报。 现在这批人被集体关押,损失之大可想而知。 能理解,但王大庆神色不动道:“敢跑到民主屯打我兄弟,威胁要侮辱我两个女性朋友,哪怕是将军之子亲自到场,我也照样动手。” 九叔眉头猛地一跳。 他之所以布下这场架势,就是想挽回损失,不论是面子还是利益。小弟出事,做老大的就得撑场子。 章博虎被关后,以流氓罪起诉,轻则十年八年,重则被枪毙,他不敢动章博虎,只好转而针对王大庆这个“起因”。 他以为摆出气势,再加上周家的背景,王大庆肯定会乖乖赔钱认错,哪成想这小子竟然油盐不进! 几个月前王大庆来黑市出货,他就命人查过。 王大庆不过是个农民的儿子,运气好在新社会考了大学进了工厂,毫无后台。 这样的小人物竟敢当面顶撞? 九叔脸色阴沉:“小子,别以为你是城里来的,就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在这朝阳公社的一亩三分地里,你的生死我说了算。” “光凭他们?”王大庆抬手指了指周围那群寸头刀手,面色平静,语气冷淡。 九叔听出这话里带刺,顿时眼神一寒,杀意弥漫。 一群小弟齐刷刷地举起菜刀,只等九叔一声令下,将王大庆剁成肉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这种事,手法早就练熟了。 “鳖孙子,真以为有个村书记撑腰,就能横着走了?!”先前出声的壮汉作为九叔心腹,这种时候不需命令也能先动手。 他再次跨步向前,双目怒睁,手中菜刀刀刃反着光,胳膊肌肉鼓起几乎要把袖子撑破。 单就硬实力来说,王大庆若和他单挑,恐怕走不过几招就得被击倒。 可王大庆神色如常,眼神毫无惧意,与壮汉对视道:“我从没打算靠老陈或者任何人。” “嘴巴倒是挺硬的,看看碰我刀时还嘴硬不嘴硬!”壮汉咬牙切齿,向王大庆步步逼近。 而九叔,依旧冷眼旁观,并未喊停的打算。 第149章 一个不够看,全部上吧 面对实力明显比自己强,手里还提着菜刀逼近的壮汉,王大庆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一个不够看,全部上吧。” 此话一出,顿时引发群情激愤。小弟们混迹道上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可像王大庆这般瘦巴巴,力气比鸡仔都大不了多少,还敢口出狂言的,还真没见过。 众人回头看向九叔。 九叔微微摆手,示意别下死手,只要把王大庆打到求饶就行。 一群人顿时嗷嗷叫着举刀冲来。 王大庆的脸上仍旧没有半点慌张。 他确实瞧不上这帮人廉价的黑帮模仿秀,但打心底并未轻视他们的危险性。 “九叔,非是我装,但依你们的规矩,过一场才好罢手。那就怪不得我下狠手,控制不住力道伤了兄弟们,我可不管医药费。” 说着,他缓缓伸手探向背后箩筐。 “太嚣张了!” “小崽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天猛星。” “砍断他的四肢!” 众人喊声震天,眼睛都红了,九叔的心腹壮汉更是怒火冲顶,带头冲上。 就在菜刀即将落在王大庆身上的一刻,他的手从箩筐中缓缓抽出,赫然是一支毛瑟枪,枪口稳稳指向壮汉的眉心。 再锋利的菜刀,也不敌子弹。 壮汉脚步当即刹住,额头距离枪口不到半个手臂。 其他人因惯性一拥而上,此刻也拥挤在一起,后面看不清情况的还在咒骂。 “咔。” 上膛声响起,毛瑟枪特有的机械质感,让在场所有人心脏都猛然一紧。 “这玩意一颗一颗打,等他换弹咱就弄死他!”有人不信邪喊道。 可被枪口对准的壮汉已满头冷汗,心里直骂娘,你倒是敢开枪,可老子怎么办?这锅我背不起啊! “那可未必。”王大庆笑呵呵,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手榴弹,举过头顶。 手榴弹引线已拔,火星正滋滋作响。 “姥姥的,这小子疯了!” “保护老大!” 喊声四起,小弟们顿时大乱,惊恐不已,纷纷朝神像台基方向逃窜。 眨眼间,原地就只剩下那名壮汉一人。 他其实也想逃,但又怕刚一转身,后脑就被子弹穿透,只能强撑着站住,心里把所有同伴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尤添福那王八蛋,怎么就不检查一下,让这小子带凶器进来?” “这疯子真要炸啊!” “快放开我宇哥!” 台基后的那群人吓得不断嚷嚷。 “吵死了。”王大庆猛地扬手,作势要将手榴弹丢过去。 小弟们立刻惊叫连连,仓皇躲到台基后,竟把九叔一个人扔在了椅子上。 此时九叔心跳如鼓,脸色铁青,但作为周新手下三十六天罡之一的“天猛星”,再怕也得强撑,稳稳坐着。 “小子,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九叔一反常态,没有再咳痰,而是语气低沉地说,“你还有几秒钟时间掐灭引线,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先表身份,再劝降,是在暗示:就算你真能炸伤我,之后也得面对周新麾下的其他天罡追杀。 天罡三十六,每一位都有众多门徒,王大庆自己能防住,可亲朋好友能保住吗? 然而王大庆毫不理会,让引线继续燃烧,神情冷淡得仿佛只是散步。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这人疯了,真惹不得! 在场所有人心头都涌出同一个念头。 被枪口顶着额头的壮汉,此刻疯狂祈祷老大赶紧服软,他再撑几秒就要尿裤子了。 “这一场,你赢了。” 眼看引线即将烧完,九叔终于低头认输。 “去,和你那群烂兄烂弟凑一块去。”王大庆冷声道。 壮汉哪还记得什么尊严,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 “手榴弹!”九叔见王大庆依旧未灭引线,脸色骤变,终于坐不住站起来喊。 王大庆仍一言不发,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下一秒,引线烧尽,却没有爆炸。 全场寂静如死。 “你敢耍我!”九叔怒吼。 “不至于。”王大庆耸耸肩,“不过是个胆小鬼的把戏罢了。这颗弹,是一位故友留下的,受潮后我动手修了修,初次尝试,失误把内部结构弄散了。” 这颗手榴弹的确是鹘鹰前任主人留下的,王大庆动手修复过,因技术不成熟,内部已然失效。 九叔面色难看至极。 身为道上老人,他竟被一个城里来的毛头小子吓得认输,若这消息传出去,他的脸还往哪搁? “把你们的刀甩出去!”九叔怒不可遏。 躲在台基后的那帮小弟,也觉得脸面全无,一个个高举菜刀,打算群殴王大庆。 二十多把菜刀飞来,除非王大庆当众使用灵泉空间逃遁,否则根本躲不开。 可他却一动不动,左手将那枚引线烧尽的手榴弹扔向空中,右手毛瑟枪同步抬起,勾动扳机。 “砰,轰!” 子弹与爆炸几乎同一时刻响起,手榴弹在头顶约四米高处爆炸,气浪翻滚。 九叔站立不稳,跌坐回椅子。 其余小弟耳朵嗡嗡直响,手中菜刀也忘了扔出去。 而王大庆仿佛置身暴风眼,单手持枪稳稳站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手榴弹:“九叔,你说这颗是哑弹吗?” 九叔脸部肌肉剧烈抽搐。 都知道这人是个疯子,自己为啥非要死撑着那点面子? 这时候不说话是软弱,真说话又丢光面子,简直进退两难。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哑弹。”王大庆笑了笑,“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他边说边作势拔引线。 “我服了,真的服了。”九叔赶紧摆手,脸色发白,连忙认输,“别拔了,我认了。” 王大庆满意地点点头,把手榴弹揣进口袋,毛瑟枪扛在肩上,单手叉腰:“那咱们接下来聊聊赔偿问题。” “你们耽误我吃晚饭,浪费了一枚精品手榴弹,还有一发子弹,你们说这笔账怎么算?” 九叔嘴角抽搐,周围小弟全体瞠目结舌。 打输了还要赔钱?到底谁才是道上的人? “你别太过分了!”那名壮汉探出脑袋,怒道,“你拿火器对我们冷兵器,本就不讲道义。我老大大度没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信不信事后兄弟们找你算账?” “没错,破坏规矩者人人得而诛之,小心哪天你睡觉都得睁着眼。” “神经病也要有底线,不然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纷纷怒骂。 若王大庆继续不依不饶,他们也不怕破罐子破摔,把今日之事传出去,联合帮派报复到底。 “适可而止吧。”九叔的心思和众人一致,此时终于劝出一句。 第150章 这庸医尽给我添麻烦 “我一个闲散猎户,凭什么要遵守你们那些破规矩?”王大庆扛着枪叉着腰,冷笑一声。 九叔和他那帮小弟一时间都语塞了。 的确,王大庆又不混黑市,那些所谓的道上规矩根本约束不了他。 九叔觉得今天真是倒了血霉,颓然坐回椅子上:“要多少。” “二百五。”王大庆淡淡说道。 “骂谁呢?”所有人异口同声。 “给给。”九叔烦躁地一挥手。 找上这么个神经病来讨说法挽回面子,他不傻谁傻? “要票据。”王大庆临时又加了一个要求。 继续跟王大庆在一个屋檐下多待一秒,九叔就觉得自己得少活一年,根本不考虑,立刻命令手下赶紧给钱把这个瘟神送走,以后绝不再打交道。 王大庆接过粮票、肉票、工业票,总数正好二百五十,随手把毛瑟枪塞进背后箩筐,转身离开。 门打开了。 守在外头的尤添福和几个小弟还在门口分列两排,一见王大庆出来,个个目露凶光。 王大庆见状眉头一挑,心想要不要干脆连这一笔也收了。 “都给我进来!”九叔像是早有预判,语气急得像是蹲着厕所找不到纸。 小弟们立刻老实了,赶紧从王大庆身边绕过,争先恐后往屋里跑。 “关门,快关门!”九叔急吼。 “砰。” 大门重重关上。 王大庆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今儿个他彻底立了个“又抠门又不要命的疯子”形象,希望九叔以后能老实点。不然他可不介意放出狼王,引来山里的狼群制造一场兽潮,把这群人都送去阴间报到。 “大庆,大庆!” 树林里传来马国宝焦急的呼喊声。 平时马国宝喊他都是“哥长哥短”,一叫全名,就说明出事了。 王大庆立刻辨认声音方向,一路快步找去。 没花多少功夫,他就找到了马国宝。 只见马国宝手里拎着把镰刀,双眼血红,在原地不停打转。 “难怪我怎么喊你都没回应,合着是‘鬼打墙’了。”王大庆放慢脚步,一边吐槽一边靠近。 马国宝还在一个劲地喊着“大庆”,却绕过他身旁,愣是没发现。 经常进山打猎的人都知道,一旦情绪急躁,精神紧张,很容易迷失方向,甚至出现幻觉原地打转。 这叫“鬼打墙”。 王大庆将背后的箩筐收进灵泉空间,取出军用水壶,拧开盖子,走上前抓住马国宝的衣领,将壶嘴塞进他嘴里灌了几口。 水壶里是温热的灵泉浓缩水,镇静精神效果显着。 几口下去,马国宝那双涣散、泛红的眼睛逐渐恢复神采。 他伸手摸了摸王大庆的脸:“真货?” “假的。”王大庆拔回水壶,拧紧瓶盖,“牛儿呢?” “我送到公社熟人开的铺子暂存了。”马国宝手还在王大庆身上乱摸,“你没事吧?” “刚赚了两百五十块,走,咱们去镇上供销社看场电影吃顿饭再回家。”王大庆咧嘴一笑。 “就那群混账流氓……”马国宝随手指了个方向,“不抢你就不错了,还跟你做买卖?” “别废话,走了。”王大庆拉起他就走。 为了让马国宝安心,他也懒得多说过程。 树林不大,王大庆很快就摸清方向。 两人沿着小铁轨回到公社驻地,吃饭、看电影,顺便在供销社买了些日常用品,又牵回牛车返家。 等他们回到民主屯,天已经完全黑了。 与马国宝分开后,王大庆独自回到家。 推开院门,只觉屋里一片漆黑,略显诧异。 这会儿家中应该还有张红梅、陈倩和李大夫三人。 后两人先不说,张红梅这点早该放学回来,一般都会在炕房点着油灯复习专业知识。 “张知青……陈大嘴,庸医!” 王大庆边喊,边从灵泉空间取出枪支。 “大庆啊!”一道熟悉声音从右侧墙头传来,吓得王大庆差点抬手就扣动扳机。 他一听是马国宝,立刻压住火气:“你干嘛呢?” “出大事了!”马国宝缩回脑袋,噔噔噔绕到前门冲进院子,“老张他……” 能让他喊“老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民主屯供销社主任张清,也是王大庆大学时的舍友。 王大庆立马紧张起来:“啥事?快说。” 马国宝手脚乱比划:“李大夫有个前辈在大寨公社医院当主任,说是带着学院的几个同学进山打猎,结果两天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估计是迷路了……” “重点。”王大庆忍不住打断。 “重点是那些城里来的学生失联了……我知道你只担心老张。”马国宝连忙补充。 原来李大夫听说事情牵涉到学长,立刻拉着张清一同前往大寨打探。 张清刚从大寨回来,立刻找大队书记陈豪,请求组织民兵清扫狩猎区。 与此同时,还带来一条重要消息,失踪学生的家属开出悬赏:找到一人并安全送回,奖金三百元! “现在大寨、朝阳和铁钩三大狩猎区相邻公社都收到通知,赶山队、民兵、猎户都在组队进山。我是来问你去不去。”马国宝急得满脸通红。 张清没事就好。 王大庆总算松了口气:“庸医人呢?张知青、陈大嘴也一起去了大寨?” “没有,我刚路过李婶家,看她们帮着准备明天出嫁的大姑娘嫁妆呢。”马国宝回道,然后一把拉住王大庆,“三百块一个,比你吓唬流氓多赚五十,关键是安全得多,你真不去?” “三大公社二十多个村屯全出动,不出几天地皮都给你刨三尺深。”王大庆甩开他,扛着枪往屋里走,“想都知道这钱没那么好赚。” “你太小看这片狩猎区了,据说大得没边。”马国宝嘟囔。 “真敢吹牛,地区领导知道这事吗?” “知道。”一道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王大庆和马国宝回头一看,大门口站着张清。 张清迈步而入:“小马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话要听完整。人家家属出的三百,县里也拨了两百,还要表彰先进个人。” 马国宝也不觉得尴尬,挠头嘿嘿一笑:“找到人才是正事嘛。” “拿你没办法。”张清摇了摇头,走到王大庆面前停住,“就算没钱,看在李大夫哭哑嗓子的份上,也该帮帮忙。” “她哭晕了?住医院病房吊水?”王大庆问。 “嗯,刚进去,正在输液。” “这庸医尽给我添麻烦。”王大庆叹了口气。 钱倒在其次,朋友之情不能不顾。他还记得正是李大夫出面,才让他得以参与大寨围猎,这份人情不能不还。 “行,等我收拾一下。” 王大庆说完转身进屋。 “我也回家一趟!”马国宝转头就跑。 王大庆想起黑马受伤那档子事,忍不住喊了一句:“别再找郭兰花借桃子,小心你未来岳父把你打死!” “知道了。”马国宝回应。 “啥情况?那黑心又倔的郭木匠,真能看上咱小马?”张清好奇。 “你是真八卦,点儿都不严肃,真给退伍军人丢脸。”王大庆翻了个白眼。 第151章 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揍你 王大庆边说边整理进山装备。 张清也伸手帮忙:“四男三女,全是医学院的学生。” “嗯,这年代医学生很值钱,受大运动波及最小,如今运动快结束了,更是能横着走。”王大庆随口应道。 张清眉头一跳:“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几人中有学草药专业的,这次到大寨是为了做草药相关的野外实践。” 王大庆抽出一根烟,给张清也递了一根,自己叼着点燃,边低头分发工具边问:“他们中是不是有个是武官子弟?” “小马也没听清楚,不可能告诉你,那你怎么知道的?”张清吃惊。 “那小子是王家人。公社副主任亲自出面请医院外科主任协助,而那位副主任,也是王家的人。”王大庆淡然道。 张清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些信息他是亲自跑到大寨公社,托那边供销系统的熟人帮忙才打听出来的,结果王大庆竟能一口说出。 “别那副表情。”王大庆抬头道,“我纯粹是蒙的。” 他没撒谎,这一时期大寨公社的具体情况前世陈倩提到不多,他能知道的也有限,只能靠手头零碎线索串起来推测。 毕竟这年代,合格的医生极为稀缺,有技术又肯在乡镇医院工作的,全是宝贝,公社主任恨不得当祖宗供着。 李大夫的学长既然能让全公社动员,自然不是普通人。哪怕同为医学院的师弟师妹,也请不动。 所以从逻辑推断,只可能是背景深厚。 当前大寨公社各单位中,只有一个被下放“镀金”的王姓副主任符合条件。 “王家那老爷子在军中威望那么高,按理说咱专区驻地的部队应该出动吧?”王大庆问道。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张清咧嘴怪笑一声,“啪嚓”一声点燃火柴。 王大庆白了他一眼:“让你嘚瑟上了。” 张清往屋顶吐出一口烟:“来了一个正营职少校。” “这么说是轻视了,竟然不派个中校来。”王大庆皱眉。 正营职少校相当于乡镇一级的正职干部,职级虽然不低,但权限有限,只能协调地方,无法直接调动军队。这说明根本没打算派兵进山搜救。 “不是轻视,大寨那边狩猎区,七八成地带至今还没人涉足,危险程度大得很,谁敢轻视?”张清摇头。 “我的意思是,王家那小子不是核心人物,所以即便失踪,也没能让重量级人物出面。”王大庆解释。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张清摊了摊手,“听说省军区近期有文件,不允许轻易调动部队。这次能派个少校来协调,已经足见王家在军界地位了。” 张清最烦走关系的,说完还往地上啐了口痰。 王大庆嫌弃地别开头,低下身继续整理:“该不会那名少校就是大寨驻军的干部吧?” “确实听说是当地军分区的人,熟地形,懂部门流程,协调起来快一些。倒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得提前告诉你。” 张清语气顿了顿,道:“民主屯因为离大寨近,赶山队、民兵,还有擅长打猎的人,基本都被协调到那边公社了。陈豪也过去帮忙了,目前咱这边的搜救暂时由我负责。” “啥玩意?”王大庆抬头瞪大眼。 “别这样看我啊。我退役没几年,本事还在,打猎比不过你,但保证你安全,绝对没问题。”张清咬着烟,满脸自信。 “民主屯辖区的狩猎区,看起来不大,但五成以上因地形复杂至今罕有人涉足。就我们三个人,腿走断了都找不到人。”王大庆黑着脸道。 “我们三人重在参与,朝阳公社资源稀缺,医学生们大概率不会往咱这边跑。” 张清顿了顿,面色古怪:“不过听说这半个月来,大寨狩猎区的野兽总往我们这边跑,那边已经加强防御,新建了三座安全屋,全天候监控。人员穿过防线的几率很小。” “怪不得老陈放心把人调过去。”王大庆点头。 “你在心虚什么?”张清敏锐察觉王大庆语气不对,“不会是你偷偷进人家狩猎区,弄出什么动静了吧?” “没错,是我。”王大庆板着脸道。 “不可能。” 张清直接摇头否认,“你来乡下才半年,经验再足,也搞不过人家那些上过战场的老猎人。再说了,在苦寒之地你皮肤比姑娘还细,一看就是没怎么吃过苦的。”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揍你。”王大庆黑着脸抬起拳头。 “开个玩笑,别急眼。”张清嘿嘿笑着吧唧嘴。 大寨狩猎区那些异动的事,就这么草草揭过。 两人继续收拾进山的行李。 张红梅和陈倩从李婶家回来。 “你俩在屋里鼓捣啥呢?供销社那么闲,你个主任还想跟老王进山打猎。”陈倩进屋,顺手丢了个橘子砸向张清。 王大庆笑着说:“咱们家倩倩还真不知道点八卦呢。” “出啥事了?你俩谁怀孕了?”陈倩眼睛一亮,蹭蹭跑到王大庆面前蹲下。 “是你家男人,我们共同的室友李曜同志,现在正在大寨医院里痛得泪流满面。”王大庆一脸认真。 “什么!”陈倩惊叫着跳了起来。 张清反应快,一把拉住她,先是狠狠瞪了王大庆一眼,然后语速飞快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 陈倩听完,又羞又急,伸脚作势要踢王大庆。 “倩姐,脚下留情。”王大庆笑嘻嘻地闪躲。 陈倩气得牙齿直响。 “李大夫在那边有人照顾吗?”张红梅问。 王大庆神情立刻严肃:“咱们屯里已经过去不少人了,不用担心老李没人照应。刚才老陈也过去了。” 张红梅这才松了口气,拉着陈倩道:“大寨那边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咱们别凑热闹添乱了,陈书记会照顾好李大夫的。” “这个道理没错。”陈倩点头,但眼神仍盯着王大庆。 王大庆低着头,却依旧感觉到了那灼灼视线,心里发毛。 “大嘴,有话就说,别瞪着,容易憋出病。” “去你的乌鸦嘴。” 陈倩白了他一眼,然后一脸认真:“我作为社会主义新青年,也该为集体出份力。” “不行!” 王大庆、张清、张红梅三人异口同声。 “干嘛?”陈倩不高兴地叫道,“找到人能得五百块奖金,还有县里表彰,荣誉加物质,凭什么我不能去?就因为我是女的?” “不是的,大庆不是那个意思。我之前也跟他一起进过山。”张红梅急忙解释。 “你们一起进山?”陈倩和张清异口同声,眼神在王大庆和张红梅之间来回打量,表情逐渐变得耐人寻味。 第152章 一点小意思,别嫌弃 “进山很奇怪吗?我们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就隔着个堂屋。”王大庆淡定地说道。 “当然奇怪了。”陈倩立刻坐下来,盯着王大庆,嘴巴像开了水龙头似的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张红梅脸都红了,再被陈倩这么说下去,怕是都要被说成怀胎十月了,赶紧伸手把她拉起来:“明天我们还要给阿花当伴娘,早点睡吧。” 阿花是隔壁李婶十九岁的大女儿。 陈倩这才反应过来婚事重要,随即打消进山赚钱的念头,跟着张红梅一起离开。 王大庆松了口气。 陈倩要是真闹着进山,他还真拦不住。以她那性格,去了一次就得次次都带着她。天天往山里跑,护理学还学不学了?这不是耽误正事吗? 随后,他和张清一起把装备装进行军包。 两个行军包塞得满满当当,考虑到可能要过夜,爬犁也装得严严实实。 王大庆准备用牛来拉。 他身边人都知道,那头牛眼睛一红,速度比驴马还快。 张清自然没意见。 “哥,不妙啊,我爹、我大哥他们把猎犬、猎枪、子弹全都带走了,去隔壁公社编入临时队伍,连狗盆都没给我留一个。还好我自己买了毛瑟枪,不然得拿镰刀跟野兽打架了……”墙外突然传来马国宝的声音,说着话,人也走进了院子,背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行军包,手里还牵着缰绳。 王大庆正给牛绑爬犁,余光扫到一团黑影,好奇回头一看,见是马国宝又把黑马牵来了,顿时脸色一黑:“不是让你别嚯嚯桃子了吗?还不听话,是打算打一辈子光棍?” “不是……” “大庆哥晚上好,是我让国宝牵着桃子过来的。”院外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紧接着就走进来一个马尾少女的身影。 这时,正挽着张红梅出来送行的陈倩摇头叹气:“谁能想到,苦寒之地也能开出晶莹靓丽的花儿啊。” 她说得一点不夸张。 少女正是郭兰花,真真儿像是出水芙蓉一般,配上十六岁掩盖不住的青春气息,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兰花,你也来了?”王大庆问道。 “死男人,喉咙里夹半截生土豆是吧?”陈倩白了他一眼。 王大庆懒得搭理。 郭兰花可是马国宝未来的媳妇,是他弟媳,今生第一次见面,哪能不好好打招呼? 他说完便迅速转身进屋,从灵泉空间取出两罐浓缩灵泉,还有虎肉、鹿肉等物资若干,装进半箩筐提出来。 郭兰花已经牵着黑马进了院子,正安静地站在马旁。 “一点小意思,别嫌弃。” 王大庆把箩筐放到她面前,“这礼本来早该送的,只是你一直在城里读书,没机会碰上。” 郭兰花听马国宝天天念叨比亲爹还好的大庆哥,早就觉得很熟悉,但实际是第一次见,见王大庆一脸热情,顿时紧张得不知所措。 她那份羞涩,比极地雪花还要纯净。 院子里不管男女,全都露出了笑容。 不过王大庆是唯一例外,淡淡地道:“这只是见面礼,不是聘礼,也不是别的。” “王大庆,你能要点脸不?把人小姑娘都吓着了。”张清忍不住吐槽。 陈倩点头附和。 张红梅心里有些泛酸。 马国宝愣住了,但直觉告诉他,大庆哥不是那种人。 “你懂个锤子,小马喊我一声哥,有些东西我得帮他准备好。”王大庆瞪了张清一眼。 郭兰花名副其实,是王大庆两世为人中见过的姑娘中真正的一朵“奇葩”,然而他早见过对方年过半百的样子,自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在补救几个月前的尴尬。 那时他建房买木头,马国宝帮忙时得罪了郭木匠。 而郭兰花正是郭木匠的女儿,处理不好这桩事,小弟的婚事恐怕就得吹,那他可就是罪人了。 送点东西,完全合情合理。 郭兰花贴着黑马站着,声音比蚊子还小:“我听说了国宝凶爹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大庆哥不用担心的。” 她兰心蕙质,是唯一一个听懂王大庆“什么意思”的人。 “礼数该到位的要到位,这样才不容易被外人说闲话。” 王大庆微笑着解释,随后又抱歉道,“真不凑巧,我得进山找人,没法好好招待你,只能请张知青和陈大嘴帮忙照顾你。有需要就跟她们提,等我回来再补上。” “我,我也想进山找人。”郭兰花低声说。 “不行。”王大庆果断拒绝。 郭兰花要是出点事,郭木匠能带着全家把他剁碎喂野狗。 “她表姐也是失踪七人之一。”马国宝在一旁说道。 “就算亲妈也不行,乖乖待家里等消息。”王大庆态度冷硬。 郭兰花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周围人都觉得不忍。 陈倩说:“老王这货是真不懂怜香惜玉,我都想把小姑娘抱怀里疼爱一通,他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瞄向张红梅。 张红梅心里却在想,王大庆能在美色面前保持清醒,倒也难得。 “大嘴,这姑娘交给你照顾,没问题吧。”王大庆背着身问道。 “放心吧,小马是我朋友,我保证姑娘一根毛都不会掉。”陈倩也看出其中关键,拍着胸脯保证。 郭兰花知道自己不能跟着进山,只好退而求其次,让王大庆带上黑马。 这匹黑马原是她表姐家带来的,养马技术也是那边的,马有可能辨认她表姐的气味。 王大庆思考片刻,答应了。 随后,在三位姑娘的目送下,王大庆、张清、马国宝头顶夜色进山而去。 “啥玩意?民主屯狩猎区就咱仨负责?那么大一片地,鬼都找不到!”马国宝的反应,和之前的王大庆简直一模一样。 “重在参与。”张清回答。 “不行,找到一个人带回来能得五百块奖励,七个人那是三千块,我要去隔壁,那边机会大!”马国宝说出了重点。 “敢把五百吞了?”王大庆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马国宝戴着厚棉帽子也不疼,辩解道:“扣除成本嘛。” “你行你真行。”王大庆翻了个白眼。 眼前便是进山口。 三人停住了脚步。 王大庆朝马国宝伸手:“兰花表姐的物件呢?” “哥你咋知道的?”马国宝惊讶地问。 “因为兰花智商比你高八倍,她肯定想到带物件来借动物嗅味找人。”王大庆说着,伸两指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马国宝放下行军包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个布袋。 布袋里还套着布袋,马国宝慢腾腾地解扣子,拆得那叫一个慢。 张清看不下去了,伸手抓过来,大力拆封。 布袋足足套了三层。 张清拆开最后一层,手伸进去一阵乱扒,抓出里面东西抖开。 赫然是一件女士短袖丝绒睡衣,还带着淡淡香气。 “罪过。”张清面色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一抖,物件顺风飞起。 “快快快!快抓住!”马国宝跳起来想接,“兰花手里就这一件表姐的,没了就真没了!” 第153章 信不信一枪崩了你个傻鸟! 夜下,短袖丝绒睡衣随风飞扬。 地上的马国宝一边跳一边喊着,试图将它抓回来。 张清面红耳赤,想帮忙却迈不开腿。 一旁的王大庆用手指卡在嘴边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这时,天空中出现一团黑影,伴随着尖锐的啼叫。 来者赫然是一只鹘鹰。 只见那鹘鹰高速滑翔,利爪稳稳地抓住飞扬的睡衣。 “不愧是海东青……”马国宝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欢呼雀跃。 鹘鹰爪子紧攥着那件睡衣,竟然越飞越高。 马国宝见状急了,仰脖子高喊:“大哥快回来,那可是事关七条人命的宝贝!你不是庆哥家那位乖巧的大崽子吗?” 随即语气一转,气得直蹦高:“快松开爪子!不然马爷爷一枪崩了你个傻鸟!” 他一边咒骂,一边抓起毛瑟枪朝空中瞄准。 张清也有些慌,红着脸摘下猎枪,作势要协助。 然而高空中的鹘鹰无视威胁,自顾自地盘旋飞翔。 王大庆放下嘴边的手指,仰头喊道:“让你提前进山搜索,你倒好,又跑去和小孬孬纠缠作甚?” 当前,全县也就他王大庆手里养着一只鹘鹰。 此前在准备时,他就放出了二小先一步进入山中探查情况。此刻吹口哨本是召唤狼王,结果鹘鹰却先飞回来,八成是偷懒,在山边上打了个转就回来交差。 然而正如马国宝所说,鹘鹰爪下的那件睡衣是郭兰花表姐的贴身物件,事关重要,关系到失踪七人的线索,王大庆也不好真发火。 他只好从牛拉的爬犁上摸出一大块肉,打算用来引诱鹘鹰落地。 结果还没举到头顶,树林边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嗖地一下就把肉给叼走了。 王大庆气得鼻子都歪了,认出那道黑影正是自家狼王小孬孬。 一个又一个,都是喝了太多浓缩灵泉、开了点灵智的玩意儿,如今全变得不听话了。 “肉只有一块,你们俩自己分,谁先靠那件睡衣找到人,奖励三斤肉;要是弄丢了找不着人,你们就自己在山里自谋生路半个月。” 王大庆瞪着一狼一鹰冷哼一声。 听他话音落下,天空的鹘鹰和林边的小孬孬立刻动作,各自一头冲进山林,飞的飞,跑的跑。 “能成吗?”马国宝和张清面露担忧,几乎异口同声。 “能。”王大庆斩钉截铁地点头。 这二小可不是普通野兽,被灵泉泡过、又喂盐巴腌制过,还养得娇气,早就看不上自己捕来的猎物了。 如今拿“任务奖励”吊着,自然会拿出十二分力气来干活。 当然,这招不能常用,二小现在的智商已经隐隐压过邻居家的傻狗阿呆,真要是被识破套路,以后说不定就彻底免疫了。 见两人还不放心,他侧头看了眼那匹跟牛一样拉着爬犁的黑马,笑道:“这不还有兰花表姐家的黑马嘛,到时候真不行,就拿它当狗使,问题不大。” 要把马当猎狗使,也就王大庆想得出来,马国宝和张清听完面面相觑,脸色都有点古怪。 “出发了。”王大庆挥了挥手,转身带头进山。 马国宝和张清对视一眼,一人牵着黑马,一人牵着牛,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民主屯狩猎区分内外两圈。 外围是赶山队和伐木队常年活动的地带,属于半开放区域。如果李大夫带着七名医学生真在这片活动,按理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 所以王大庆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内层。 内层虽然也是山林,但地形更加复杂,没人愿意进去。 但王大庆却不同。 他脑子里有一套前世借助先进设备勘探出来的地理资料,包含详细的地形图、环境分析,走这片地势简直如履平地。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顺利穿过了被老猎人称作“阎王嘴”的峡谷。 虽然这片内圈少有人涉足,但解放前就有猎人曾在其中洞穴安置过临时歇脚点,也就是后人称的“安全屋”。 陈豪早将那处地点画在一张手绘地图上,交给了张清。 一进入内层地带,王大庆便让张清接过指挥权,开始领路。 中途遇到几段陡坡,费了点力气,但最终还是顺利抵达了安全屋所在的洞穴。 王大庆、马国宝把牛和马也一并牵进去,张清则在外头布设简易陷阱与警戒线。 这一路上,他们共猎得野鸡、野兔各四只。 王大庆当即决定全部烤了当夜宵吃。 喂牛、喂马的事,自然由马国宝一人承担。 “哥,你说……兰花的表姐,会不会不是在狩猎区深处,而是遇到了鬼打墙?”马国宝突然开口,说出了路上一路思索的结论。 王大庆没有接话。 因为他知道,白天自己在公社小树林里也曾短暂陷入“鬼打墙”的怪圈。 “嗯,那庸医的学长据说当过兵,按理说应该懂得入山要配备通信设备、信号弹之类的东西。” 他一边拔鸡毛,一边说:“可现在大寨方面什么求助信号都没收到,说明设备失效的可能性极大。换句话说,他们遭遇鬼打墙的概率确实不低。” “那你觉得他们可能在哪儿迷路?”马国宝又问。 “不清楚。”王大庆轻声说道,“但我觉得……不一定在民主屯这边。反正咱们的搜寻重在参与,真正的重点是——趁机会好好打猎。” 民主屯狩猎区的内圈与其他狩猎区类似,同样崎岖难行,地势复杂,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因此专区和县里早就联合下文件,明确禁止任何社员私自进入内圈,违者重罚。 王大庆虽拥有灵泉空间,可躲避坠崖、毒蛇、猛兽,甚至能空中脱险,但他也从没想过明知故犯。 只是这次是以搜救名义光明正大进来,他自然要好好把握这次“意外授权”的机会。 “我听说禁猎区之间是互通的,咱们能不能横穿过去,到大寨那边去找?”马国宝不死心地问。 “那你还不如直接走到省城。”王大庆翻了个白眼,一边剖开野鸡准备清理内脏,一边嘲道。 禁猎区内通道复杂且封闭,层层设限,何况还有自然天险。 真要横穿,除非命硬加身手过人,否则就是去送命。 “小马咋脸色那么难看?”张清布置完警戒后回来,一边坐在篝火边点烟,一边问。 马国宝把他刚才那番异想天开的提议简单讲了一遍。 张清听完,缓缓吐了口烟,道:“你的救人心情我能理解,但首先得保住自己的命。依我看,陈豪安排我们来民主屯,八成是故意趁机放开狩猎区内圈,让我们兄弟几个捞点好处。” “我同意。”王大庆点头。 “那这匹马不就白牵进来了?”马国宝捋了捋黑马的鬃毛,惋惜地说,“早知道让别人牵去大寨那边就好了。” “七个人里还有个将军孙子呢,想拍马屁的人多了,根本不缺马。”张清冷笑一声。 王大庆闻言,腌鸡肉的手都顿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 他心里清楚,这张清哪哪都能忍,就是见不得靠关系、走后门的。 “这一路你忍得够辛苦,待会儿给你多分两只鸡腿。” “我回屯是陈豪叫的,不是当逃兵。”张清正色回应。 “嗯嗯,我懂。”王大庆随口应道,语气敷衍。 张清嘴角动了动,最终也没多说,只是低头继续抽烟。 ‘砰。’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山洞里,张清霍然站起。 马国宝也立刻凑到洞口。 第154章 你还真开枪啊! 今夜民主屯有进山经验的人,绝大部分都被借调去隔壁大寨公社参与救援行动,剩下的不是年纪太大,就是身体不好,根本去不了。 也就是说,民主屯这个狩猎区目前只有王大庆他们三个人在。 那是谁开的枪? “这里距离大寨公社狩猎区多远?”张清一边给猎枪上膛,一边叼着烟问道。 王大庆正坐着烤野鸡,闻言闭上眼简单在脑海中盘了一遍地形图:“不到五百米。” “什么?”张清有点惊讶。 “而且对面处于狩猎区外层。”王大庆睁开眼补充了一句。 马国宝顿时兴奋地说道:“那不是说咱们可以跨区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五百米之间有三百米是以前地震形成的裂谷,东西走向,绵延数十公里,谷深不一、满是植被,伸手不见五指,两侧还全是垂直峭壁。”王大庆斜眼看着马国宝,“你要是能从上头飞过去,就当我没说。” 马国宝顿时蔫了。 “周围几个公社的大生产队都出人出力,一定能找到人。”张清收起猎枪安抚马国宝。 王大庆没说话。 马国宝毕竟有‘十年’狩猎经验,虽然多少有些水分,但对屯里附近的地势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关心则乱罢了。在王大庆看来,冷静远比安慰重要。 野鸡烤好后,王大庆把它们全装进搪瓷大脸盆,换上野兔继续烤的当口,还抽空拿出一个小火炉,把酒壶放上去温着。 “前天我到公社时发现了点绍兴老黄酒,顺便带了些回来。” “你……你不打猎了啊?”张清目瞪口呆,明明是一起整理进山装备的,怎么没发现这位带了锅碗瓢盆,这是来野炊的吧? “老祖宗说得好,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王大庆把搪瓷盆往张清面前一推,“来来,尝尝我手艺有没有进步。” 张清这才想起来,今夜进山的唯一任务其实就是确保二人安全。 见王大庆没打算真干活,心里一松,觉得躲在山洞野炊也挺好,自己还能轻松点。 于是放下枪,拿匕首割肉吃,并招呼马国宝一块儿上。 马国宝却吃不下。 “十八岁的你是个大人了,是时候学会喝酒抽烟了。”王大庆递烟。 张清八岁偷喝酒,十岁偷姥爷的烟抽,连王大庆都是他教会的,自然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还帮忙倒了点温热的老黄酒递给马国宝。 马国宝半推半就地把烟和酒都接了。 刚开始他被烟酒呛得眼泪鼻涕直冒,不住地咳嗽,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适应。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三人好不快活。 转眼之间,只剩王大庆还清醒,另外两人已经躺地上呼呼大睡了。 “老黄酒是浓缩灵泉勾兑的地瓜酒,度数还没啤酒高,竟然也能醉。” 王大庆不太理解,抓着酒壶灌了一口,哈着热气:“看来今夜我只能独自战斗了。” 不止酒,其实烟是用灵泉烧开的“大帝水”水蒸气熏的,肉也都被灵泉腌制过。 之前牛、鹰、狼喝过灵泉,智商都高得离谱,可见灵泉之妙。 因此王大庆才搞不明白马国宝和张清怎么会醉。他给油灯加了点煤油,又吩咐牛儿守住洞口,自己扛起毛瑟枪,离开山洞。 按照农历计算,现在已临近夏季。 但山里半夜依旧寒气逼人,北风呼啸。 王大庆抖了抖身子,跳上两米多高的岩石,举起望远镜观察对面的大寨狩猎区,脸上浮起一丝艳羡。 从夜幕初降第一声枪响开始,到现在半夜,枪声不时响起。 显然,有不少非大寨公社的人,趁着这个机会悄悄进山打猎。 “陈豪该不会是知道我就是那个引起大寨公社警觉、促成他们建立新安全屋并实行24小时不间断巡逻的人,所以故意把民主屯区域留给我,好让我别暴露?” “是的。”张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大庆吓得手一抖,差点抓不住望远镜,回头怒道,“走路不出声,你是鬼啊。” 张清肩上扛着枪,走到岩石下方仰头说道:“你果然跑到对面偷猎物去了,你这是犯罪,我要将你……” “别冤枉好人。作为民主屯赶山队一员,我是在自己负责的狩猎区巡逻警戒,为人民群众安全负责,谁知道隔壁反应那么大。”王大庆义正词严地回击。 张清觉得这番话太假大空了,就王大庆这德行,真要有心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早进体制了。但他也拿不出证据,只能干瞪眼。 “照顾好小马,我的牛儿,还有桃子也看紧点,别让它们乱跑。我去周围巡一圈就回来。”王大庆说完,转身就走。 “不行。”张清知道这不是外层狩猎区,一旦出事就是大事,不能让王大庆一个人乱跑。 王大庆根本不搭理他,随便挑了个方向走了。 马国宝醉得正沉,张清不放心丢下他不管,也不想让王大庆一人外出。权衡片刻,他举起猎枪:“你要是再不停,我就开枪了。” “开,开吧。”王大庆头也不回,说话还晃着脑袋。 ‘砰。’ 枪声猛然响起,翻覆在耳边炸开。 王大庆猛跳起来:“你还真开枪啊!” “不是我。”张清吓了一跳,手都没碰扳机,还以为自己误触走火,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王大庆没看到子弹落地,立刻转头朝枪声方向看去:“这帮疯子,该不会跑到裂谷 “ “豺狼多,树密光差,磁场异常,进去就容易迷路。”王大庆回答。 “也就是说,在下方指南针等设备都没用?”张清追问。 王大庆点头:“是的,连鸟进去都找不着方向。” “那些失踪的人不会在里面吧?”张清又问。 “老李的学长不懂打猎,所以肯定会请大寨公社的老猎户当向导。既然王家孙子也在,向导不可能只有三五个。” 王大庆话音一顿:“我不信那帮老经验会一起犯傻。” “也对。他们那边靠近外层,是允许狩猎的区域,老猎户按理应该熟悉裂谷情况。”张清点头。 “其实就算真犯傻也没用,对面裂谷的峭壁几乎全是花岗岩,历经千百年风霜侵蚀,滑得像镜子。剩下几个非岩石地段,偏偏还处在风口,这季节的风大得能把牛都吹走。” 王大庆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逻辑,“不过如果跟队的人里有攀岩高手,那就另当别论。” “大概没可能。”张清摇头,“如你所言,他们雇了十个本地人当向导,都是进山多次的普通猎户,不会攀岩。” 王大庆一脸无语,你不早说,害我白分析半天。 ‘嗷吼!’ 突然一声兽吼响彻山林。 “有老虎,王大庆啊!” 第155章 体制内果然能消磨人的锐气 山洞里醉酒睡着的马国宝,因为突如其来的兽吼惊叫出声。 张清知道去年冬天王大庆捡到过虎尸,瞥了眼山洞,又看向裂谷方向:“虎啸?” “听着不像。”王大庆一边说,一边朝森林深处走去。 张清忧心忡忡,心里默默希望参与搜救的人员都平安无事。 王大庆进入树林,从空间中拿出碗,找了块三角地放下,倒入灵泉。 刚才那声兽吼,无论是来自裂谷内还是外头,必然会惊动那些熟睡中的小动物们四处乱窜。若能用灵泉引诱过来活捉,就能节省大半体力。 灵泉倒好后,他开始布置活扣陷阱,甚至连之前村里用来抓麻雀的渔网都拿出来了,还撒了些泡过灵泉的稻谷和苞米。 一切布置妥当后,他躲进暗处观察。 天空晴朗,月亮高挂。 月光透过树叉洒落林间。 没过多久。 王大庆的视野中,便出现了野鸡、野兔、野鸭的身影。 “不愧是猎户少涉足的内层,这数量快赶上隔壁狩猎区了。”王大庆心中欣喜,暗自嘀咕。 他甚至寻思着,以后干脆无视专区禁足令,隔三差五进来扫荡一圈。 不过转念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脚下虽只是民主屯内层,但裂谷对面已属大寨公社狩猎区外层。那里每天不是猎户出没,就是有巡逻人员巡视,万一被发现有人擅闯,还被举报,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他只是重生,并非成仙,真要和体制硬碰硬,他也没那个本事。 正当他思忖时,周围逐渐聚拢了三只野鸭、五只野鸡、八只野兔。 这些动物被撒在地上的稻谷吸引,一点点地朝着陷阱靠近。 这时,又出现了两只新动物。 王大庆定睛一看,竟是两只罕见的花尾榛鸡,顿时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榛鸡在这时代还未列入保护动物,可以拿来熬制一道东北名菜“飞龙汤”。 ‘啪嗒。’ 一头野兔踩中了陷阱,发出声响,两只榛鸡受到惊吓,慌张欲逃。 王大庆不想放弃,迅速取下挂在肩上的毛瑟枪,身体贴着树干,瞄准、扣动扳机。 就在子弹即将射出的刹那,一团黑影突然闯入,把两只榛鸡吓得扑腾着翅膀掉头乱飞。 本来榛鸡飞行能力就不如野鸡,只能勉强飞二十米左右,偏偏此刻它们还没真正起飞,竟直接扎进了布好的渔网中。 两只榛鸡越挣扎,越是被网缠得紧。 王大庆不再管它们,目光转向刚刚闯入的那团黑影。 虽然今夜是农历二十四,月亮不圆,亮度稍暗,但他仍看清楚了。 那黑影竟是一头长角黑山羊。 民主屯所在区域的羊肉不膻,更别提黑山羊,肉质鲜嫩,价格也高。 这只黑山羊完全没被灵泉吸引,压根不看地上的谷物,四蹄狂奔。 被吓到的小动物四下逃窜。 但王大庆不急,只要能抓到这头黑山羊,就算其他小猎物都跑光了也值。他没有开枪,而是继续躲着,调整呼吸频率,等候时机。 ‘嘭!’ 黑山羊只顾着奔跑,结果踩中了王大庆事先用天然坑布置的陷阱,直接掉了进去。 陷阱有一米多深,比黑山羊身高高出将近一倍,加上形状不规整,几乎没有腾挪空间,黑山羊卡在里面,急得咩咩直叫。 陷阱外围,那些野鸡等小动物在最初的混乱后又慢慢平静下来,继续被地上的灵泉谷物吸引,仿佛无视了黑山羊的求助叫声,低头继续吃。 王大庆在暗处耐心等待,十分钟后,他一网打尽,把猎物全都扔进灵泉空间的仓库里,然后重新布置陷阱,并加大浓缩灵泉的用量。 又过了半小时,他又收了一波猎物。 虽然王大庆心里很高兴,但也不免有些纳闷,这数量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老王……”张清的声音传来。 王大庆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继续蹲地上低头布置陷阱。 不久,两道手电光开始在林中乱扫,最终汇聚在他身上。 张清知道王大庆会制作所谓“人参液”,平时装水壶里喝,担心他出事,便给马国宝灌了半壶强行醒酒,两人一同进树林寻找。 牛和马放在山洞,没带过来。 “站原地别动,乱跑会踩陷阱。”王大庆头也不回地提醒。 张清和马国宝立刻停下脚步。 一会儿后,王大庆过来汇合,示意他们关掉手电筒。 他刚才第二波猎物中有几只没收进空间,现在就当着这一个多小时全部收获,转告了二人。 “这……你是来打猎还是来逛集市的?”张清忍不住开口。 他不会打猎,但作为供销社主任,经常跟屯里的赶山队打交道,知道有时候蹲半天也不见得有所获,一看到王大庆短时间内就捉到那么多野兔、野鸡,不免惊讶。 马国宝倒是一脸见怪不怪:“我哥运气一直很好,进山从没空手回去。” “他运气好个屁……”张清原本想说王大庆家里的情况,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不该提,赶紧收住。 王大庆根本不在意,拉着他们两个躲到暗处,一起等待新的猎物被灵泉吸引过来。 ‘砰砰!’ 远处传来枪声。 “这已经是第八十响了。”张清蹲着,目光紧盯着裂谷方向。 四周漆黑,除了月光透过树枝洒下些许光线,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景物。 “看来他们真的有人下到山谷底了。”张清的语气充满忧虑。 “兰花的表姐不会出事吧。”马国宝也跟着揪心。 王大庆靠着一棵树,目光盯着十多米外倒满灵泉的碗,淡淡地说道:“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将军的孙子就交给大寨公社的专业人士去援救吧。” 张清和马国宝都沉默了。 虽然王大庆的话听起来有些冷漠,但却也没说错。裂谷仿佛一头深渊巨兽,面对这样的危险,他们除了担心祈祷,实在做不了更多。 时间快速流逝,已是凌晨三点。 王大庆都开始打哈欠了。 连续两波猎物带来了三十多只猎物,可现在快一个小时过去了,竟然一只野兔都没再出现。 “难道是我这个衰人耽误你了?”张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王大庆正准备数落张清封建迷信,忽然耳朵一动,察觉到异响,连忙出声提醒二人。 张清和马国宝立刻稳住手里的枪。 ‘哒哒’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能听出来是朝他们方向靠近。 会是什么? 曾在部队屡立战功的张清,此刻竟也有些紧张。 王大庆神色镇定,默默给马国宝指了指上方树枝。 马国宝领会,立即把枪挂回肩上,悄无声息地爬上树。 “我该做什么?”张清凑近王大庆耳边,小声问道。 “你要是枪法还没荒废,就自己找个位置蹲下,适时支援我们。”王大庆低声回应。 “枪法方面,我有信心比你准。”张清回了一句,接着身形一晃,在树木之间挪动,一点声音都没有。 王大庆忍不住目瞪口呆。 体制内果然能消磨人的锐气。 他前世所见的张清,虽说没发福,还能跑能跳,但和此刻的张清比起来,简直是新兵蛋子和兵王的差距。 他觉得这家伙要是不演戏真可惜了,吊威亚都省了。 ‘砰砰!’ 连续的枪声再次在林中炸响。 第156章 你怎么能吓孩子? 树林中,陷阱外围出现了三团体积不一的黑影。 枪声响起时,这三团黑影相隔几秒先后倒地。 “哥的准头又进步了。”树上传来马国宝的惊呼声。 “两个我绑一起也做不到,边运动边开枪,还能那么准。”王大庆手持毛瑟枪苦笑着感慨。 开枪的,是张清。 张清凭借专业判断,认为那三个黑影对王大庆构成威胁,果断出手射击。 “听声音,应该就三头。”张清从黑暗中走出,“一头狍子,一头黑山羊,一头野猪,全是雄的,看动作不像追逐,更像是在逃命。” “张清哥,你这都能看出来?”马国宝惊叹地问。 “不行了,才退役半年就退步不少。”张清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跟我哥,难怪是好兄弟。”马国宝感慨,“都是变态啊。” “别胡说,我可不敢跟老张比。”王大庆认真地反驳。 即使拥有灵泉空间,真要比打猎,他也自认不如张清。 能在边移动边开枪的同时,在幽暗的树林里,还能看清被树木遮挡的猎物种类和状态,这种本事简直变态。 “我真不算什么,当年鸭绿江那边,老前辈们御敌,战绩才叫猛。”张清谦虚道。 王大庆无从反驳,心里认同,若说这世上真有‘兵王’,那建国前后,部队里比比皆是。 他招呼马国宝下树,三人汇合。 三头猎物加起来,少说也有四百斤。 张清扛起最重的那头野猪。 王大庆和马国宝分别扛起九十多斤重的黑山羊和七十来斤的狍子。 王大庆路过刚才蹲点的位置,顺带把装着野鸡、野兔的麻袋也一并提上。 三人返回安全屋。 马国宝最后到达,气喘吁吁地放下狍子,又一次感叹两人的变态。 张清点燃了两根火把,插在岩壁上,把整个山洞照得亮堂堂的。 三人围着三头猎物,各自占据一方。 张清目光锁定王大庆:“不觉得蹊跷吗?” “别这么看着我。黑山羊加上麻袋里那些小动物的总重也没你重,甚至刚好过半。”王大庆低着头回答。 “哼,还想跟我装傻。”张清蹲下扒拉着山羊毛,“我就直说了,这三头动物,明显是从裂谷底下逃上来的,而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王大庆本想否认,又怕挨揍,于是折中道:“开始我也只是怀疑,刚才回来的路上仔细想了下,确实有点不对劲。就算这边是狩猎区的内层,禁足十年,猎物密度也不该这么高,尤其是不同物种同时出现在一个小范围。” “还好你没说是人参液引来的,不然我现在就揍你。”张清仰头挥了挥拳头。 王大庆装作没看到,蹲下开始扒拉那头狍子:“你我想到一块去了,可那又能如何?” “哥哥们,你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懂?”马国宝弯腰撑着膝盖皱眉问道。 张清手指王大庆:“这货知道从咱们这边有下裂谷的秘道。” 马国宝顿时瞪大眼。 “没有,没有!”王大庆慌忙摆手否认。 “虽然咱俩只当了一学期舍友,但我知道你这人,说谎时眼皮眨得频率会比正常快三倍。”张清毫不客气地揭穿。 王大庆嘴角抽搐,心里盘算回头怎么把张清调去供销系统别的分部工作,不然自己就跟没穿衣服一样,毫无隐私可言。 “哥……”马国宝急得眼眶都红了。 “是是,我是知道咱们这边有几条能下谷底的小路,但……”王大庆终于开口承认,随即伸手堵住马国宝的嘴,“但是不能确定有人真的下去了,毕竟没有攀岩高手,是没法从对面直接下谷的。” “我能从枪声判断射击距离,而这几头猎物的出现完全不合常理,这也正好印证我的判断。”张清早就看穿他,“谷底有人。” 王大庆翻了个白眼,道:“走丢的人是王郑云。” 张清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当初他被迫从大学退学参军,就是王郑云害的。 “不对,他不是医学生,而且……” “他完全可能是陪心仪的姑娘来的,而且李大夫是我们奉天医学院的学生,那位学长也是。”王大庆补充。 张清不再怀疑王大庆给出的信息,立刻严肃起来:“一码归一码,其他六名医学生跟我没私仇,既然知道这边有下去的路,咱们不能坐视不理。” “还有,别再说什么没有攀岩高手了,王郑云可是体育专业的。” “知道你这德性,所以我一开始才不想提。”王大庆起身,从爬犁上拿下油布,盖住猎物,“我也表明一下态度,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是真的没想到有人傻到会进裂谷,那地方可是大片几乎垂直的断崖。” “懂的,你是个好人。”张清也站起来帮忙拉油布,很认真地点头。 王大庆听出他是在敷衍,翻着眼皮懒得接茬。 马国宝站在一旁干着急。 盖好猎物后,王大庆和张清又一起在洞口布置陷阱,防止野兽靠近。 随后三人背起枪和装备,牵上牛、马离开安全屋。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大寨公社那边本地的边防部队和民兵连都会出动,指不定已经找到人了。”王大庆拍拍马国宝的肩膀安慰道。 “你不是说士下去都得抓瞎。”张清语气严肃。 “你怎么能吓孩子?”王大庆无奈埋怨。 张清挑了挑眉,冷哼道:“十八岁不算小孩子。知道危险有多大,才能有足够心理准备,减少伤亡概率。” “好好好,你最厉害。”王大庆不想听他叨叨,干脆叫停,然后让马国宝骑上黑马。 马国宝刚翻身上马,王大庆又让张清也上去,自己则牵着牛儿跟在后面。 “别跟丢了。” 王大庆说完手指了个方向,牛儿驮着他率先撒开蹄子奔跑。 牛儿虽然没红眼,但黑马驮着两人也不显吃力,很快便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奔跑,穿过林子,大约跑了两里地,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条宽约两百米的裂谷。 这边地势相对较高,王大庆三人都能清楚看到对面树林边有一块空地,建着一座木屋,四周围着一圈木头搭建的围墙。 此时,围墙内有几顶临时军用帐篷,能模糊看到几道身影在晃动。 “三个人肩膀上的标识显示是边防营的战士,另外四个没肩章,走路姿势虽然不标准,但有训练痕迹,应该是民兵连的。”张清观察着对面,语气肯定。 王大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张清还能看那么清楚,不禁感慨:“人形钛合金眼啊,你这是。” “帐篷里有几位伤者……嗯,李大夫也在。”张清又补充了一句。 “干!”王大庆低声骂了一句。 第157章 把兄弟当敌人,你还真有出息 王大庆平日里嘴上嫌弃李曜是个庸医,其实心里早就把那家伙当兄弟了,一听说他也在对面的治疗帐篷里,当场就毛了。 “李大夫正在给伤者包扎。” 与马国宝同乘一匹黑马的张清,又提供了新的信息,没等王大庆开口骂娘,又补充道,“刚才是被视线遮挡,没看清楚。” “我听你放狗屁。”王大庆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张清绝对是故意吊他胃口。 “走吧,下去找人了。”张清催促道。 王大庆知道这不是算账的时候,只能把火气压下,记在心里,拍了下牛儿的脑袋,指了个方向。 张清让马国宝坐稳,轻夹马腹,紧跟其后。 “张清哥,你是不是怀疑我庆哥不认真找人?”马国宝回头问。 “哼哼,连单纯的你都能看出来,可见这丫的对生命有多冷漠。”张清冷哼。 “不,听到李大夫有危险,我哥可急坏了。” “你瞧他那副样,对不认可的人跟看蚂蚁似的,能不冷漠?” 张清叹气,想起大学时期的王大庆,明明热情得不行,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真让人费解。 没过多久,王大庆依照脑海中前世记忆带来的地图,顺着地形找到了通往裂谷底部的小道,仅用了不到十分钟便顺利抵达谷底。 “这路跟小肠穿大肠似的,要是不熟悉根本找不到。”张清感慨。 谷底地面深浅不一,他们停下的地方距离山壁不到十五米,所以才耗时极短。 马国宝从张清后背探头看了看,只见满目皆是树林,甚至连对面崖壁都看不见,不禁皱眉:“再往里走,怕是连老猎户都得迷路。” “嗯,因为地形缘故,这地方跟南方一样会起雾,而且毫无规律,有时一整天都不散。地势越低雾气越浓。”王大庆补充。 张清和马国宝听得下巴差点脱臼。 一个退役军人,一个八岁就跟着爷爷打猎,都非常清楚森林中遇到浓雾意味着什么。 像纬度靠北的民主屯,雾气通常只出现在早春,太阳一出就散,猎户们都极为忌惮。 若王大庆所说属实,那裂谷的确是禁区。 “这是不是专区当年下达禁足令的根本原因?”张清一边把下巴推回原位一边问。 王大庆骑在牛背上环顾四周:“是部分原因。更倒霉的是咱们赶上了浓雾天气。” “别找借口偷懒。”张清翻了个白眼,指着前方树林,“这雾还没我说话哈气浓呢。” “等五分钟,你就知道了。”王大庆从牛背上跳下来,蹲地用匕首挑土。 张清虽着急救人,也不敢拿自己命冒险,只得无奈从马背跳下。 这时,黑马突然有些不安。 马国宝向前挪了挪身子,安抚着马儿,道:“哥,要真是浓雾太重,桃子就算闻到兰花表姐的味道也找不到啊。” “把马当狗使,你不怕挨雷劈啊?”王大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一边拿匕首挑了一块土,凑到牛儿鼻前,“牛牛,闻闻看,有没有熟悉的味道?” “该挨雷劈的是你个无情狗屎男。”张清的眼皮都快翻抽筋了。 马国宝在马背上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牛牛是最早跟着我的,它是走地鸡和小孬孬的大哥,能闻出它们的味道。”王大庆特意解释,不想白挨骂。 张清虽然不信,但也没再多说,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 牛儿嘴里发出“牟牟”的低叫声。 “看来真的下来人了?”王大庆有些狐疑,随便挖的一把土竟真有效,运气好得让他自己都有点怀疑。 牛儿轻轻顶开他,走到他刚才挖土的位置,用蹄子轻轻扒着地面。 王大庆不敢怠慢。 毕竟牛牛不像那两个整天打架、嘴碎爱顶嘴的家伙,它是只稳重老实的牛。 于是他收起匕首,从背包里取出折叠小铲子,开始认真挖土。 这时,张清透过望远镜察觉林中水雾明显增强,知道浓雾快来了,有些不服气地回头,看着正在挖土的王大庆,顺势讥讽:“咋地?想把自己埋进去防雷劈?” “把兄弟当敌人,你还真有出息。” 王大庆脚踩铲柄,使劲往下挖,“我家牛牛闻到特殊味道,我怀疑有个老猎户受伤后,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比如黄金、手枪、子弹之类埋了,留给有缘人。” “做白日梦吧你。”张清满脸鄙夷。 话音刚落,王大庆一铲下去,溅起一大块湿泥,直接朝张清飞去。 “别太过分了。”张清迅速闪躲,怒目而视,“小气鬼……” 王大庆笑嘻嘻地摇头晃脑。 那团泥巴落地,“啪嗒”一声碎裂成几块。 “哥,好像有东西!”马国宝仍坐在马背上,惊呼出声。 两人立刻看向泥块碎裂处。 碎土中,赫然出现一块白色异物。 “骨头!”张清目力极佳,立刻认出,快步上前蹲下翻找,捡出一节乳黄色指骨。 王大庆凑近一看:“脚趾骨。” “嗯,右脚小指。”张清说着,猛然转头盯向王大庆挖土的地方,“为什么这会儿会有骨头?”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财神爷赏赐给好人呗。”王大庆提着铲子兴冲冲地走回来。 他原本只是为了调侃张清随口编了个理由,没想到竟然一语成真。 他脑海中浮现出先前帮鹘鹰收敛主人遗骸的事,顿时挖土的力气也比刚才大了几倍。 张清也从包里抽出折叠铲子。 别看他瘦,其实一身硬邦邦的肌肉,部队锻炼出来的力气不是闹着玩的,一铲下去就刨出一块比牛脑袋还大的土堆。 马国宝刚跳下马,正要加入挖土,结果还没动手就愣住了,张清铲出来的那块泥土落地后,土一裂开,竟露出半个骷髅头。 王大庆也正好挖出一块土,弯腰扒开,一块人类手臂骨露了出来。 “怪了。”王大庆盯着手里的骨头,“泥土很松,像是刚埋没多久,可这骨头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却不短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张清拿着骷髅头皱眉。 “你又不是医疗兵,不懂很正常。”王大庆淡淡说道。 “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骨头了?”张清不依不饶。 “不重要。”王大庆看着骨头继续推测,“会不会是那群失踪的医学生埋的?” “你这嘴一向臭,偏偏说啥应啥。” 张清虽然语气是调侃,脸色却逐渐凝重,看向树林,“王郑云这家伙还真是个祸害,走哪儿惹事哪儿,这种地方也是他能带人来的?整整六个医学生,这要是出事,对得起国家的培养吗?” “我只是乱猜,具体情况得见到人才知道。”王大庆察觉好友情绪波动,连忙解释,生怕他冲动做出不理智举动。 马国宝心心念念兰花的表姐,听到这里,满脸焦急地问: “那现在该怎么办?” 第158章 你的奖励怕是没了! 王大庆说树林要起浓雾,可不是胡说八道。 此时树林里已开始弥漫雾气,能见度不足百米。 “老张,你带着小马上去,用对讲机通知对面营地的人绕路过来。如果通讯搞不定,就骑马骑牛亲自走一趟。” 王大庆做出安排,“小马熟悉路,到了外层后他知道怎么最快赶到隔壁狩猎区。” “我不会冲动行事的。”张清明确表态,却依旧对王大庆独自留下不太放心。 王大庆默默抬起食指,指向天空。 张清下意识抬头望去。 天空中,一只鹰正在盘旋,爪子还抓着一块‘布’。 是鹘鹰。 鹘鹰的出现,说明小孬孬也在附近。 作为一名野战军,张清第一眼就认出小孬孬并非狼狗混血,而是纯种野狼,且还是一只头目级别。 有一头猛禽和一头山林王者守在身边,再加上王大庆本人的枪法,只要不作死,就安全无虞。于是张清同意分开行动。 随后,王大庆目送二人骑着牛和马沿原路离开,接着拿起铲子继续挖土。 没一会儿,野狼找来了。 王大庆指挥野狼协助,从自己挖出的土中继续寻找人骨。 这一挖就是近一个小时。 他挖出了一个大坑。 坑边堆着一堆土和一堆骨头。 王大庆感觉手臂有些发酸,于是暂时停下挖土,开始在坑边拼接骨头。 拼骨头就像拼图一样有趣,王大庆一下就沉迷其中,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是想找点宝贝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过去。 地上的骨头已经被拼成一个缺失部分的人形轮廓。 这时,狼王突然发出“呜呜”的低鸣。 王大庆回过神来,听到前方有人交谈的声音。为了避免被人看见狼王还得费劲解释,他顺手把狼王收进空间,站在原地望向来路。 两分钟后,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出现:“你是王大庆?” 王大庆猜测此人可能是隔壁大寨公社驻地的少校,点了点头:“是我。” 男人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地上的骸骨:“在哪儿挖到的?” “这边。”王大庆指了指身后的土坑。 “除了骨头,还有别的东西吗?”男人看着坑问道。 王大庆摇了摇头:“没有,只能看出来土很松,应该是最近几天才埋进去的。” 男人将视线收回,敬了个礼:“我是专区分军区的上校章荣国,感谢同志提供线索。” 这时期的上校,最次也是副旅长级别。 王大庆有些狐疑,不是说好的由少校负责吗?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哑巴,他笑了笑道:“大队书记交代过我们要帮助寻找失踪的几位同志,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明白了。” 章荣国放下手,说道,“这边地理环境复杂,同志先回家,之后的奖励由公社负责颁发。” 提供线索的奖励,肯定比不上真正找到人,后者可以拿到五百块现金和县里的‘先进个人’荣誉。 不过王大庆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毕竟再厉害也比不过部队,反对也没用。 这时,大部队赶到。 王大庆认出了大寨公社副主任王田,刚才的疑惑也得到了解释。 王家为了找到王郑云,甚至不惜违背上级指示,动用关系直接派出上校主持搜救。 眼看着一大票人围过来,王大庆收拾好行军包,带着铲子让出位置。 张清、马国宝在人群后面。 王大庆迎过去拦住,说明情况:“这边的事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 “知道,我们是来接你的。”张清说道。 随后三人没再逗留,牵着牛马原路返回。 鹘鹰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王大庆也就没召回。 回到地面后,他们回到安全屋取出凌晨打到的猎物,直接准备离开。 一头狍子、一头黑山羊、一头野猪,加起来超过四百斤,还有半麻袋野鸡、野兔,没必要再打猎,他们决定直接下山。 “你有问那庸医,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王大庆开口问道。 张清跟着他并排走着,说:“后半夜专区驻地部队赶来,基本确认那几个人已经离开了安全范围,于是挂绳从崖壁滑下谷底,落地后先是碰到一群豺狼,后来又遇上一头雪豹,发生了战斗。” “那边起雾比这头还频繁,他们走了没多远就迷失方向。”王大庆说道。 “嗯,那边有老猎户提供了一些信息,但终归得下去找人。”张清叹了口气。 王大庆心里其实觉得,光是为了几名作死的年轻人,就让这么多战士和民兵受伤,怎么算都不值得,但他怕挨揍就没把这话说出口。 “任务被部队全面接手,你的奖励怕是没了。”张清忽然说道。 王大庆斜了他一眼:“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视财如命的坏种?” “是的,而且你恐怕还认为那几个人根本不值得找。”张清毫不客气地把猜测说了出来。 王大庆直接装傻:“都快开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猎物放久了容易坏,你打算收多少?剩下那部分我运到城里煤厂去卖,最近跟采购经理谈了合作。” “不能全部卖给供销社吗?”张清质问。 “不行,你这边收肉一斤也就三到五毛,人家直接给我六毛。” 王大庆解释,“这样吧,回去我把肉处理成净肉,你那份,是卖给供销社还是上交集体,你自己决定。” 张清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毕竟王大庆只是个普通人,全靠打猎吃饭,拿集体荣誉来压他未免太不公平。 到了上午十点,他们安全返回民主屯家中。 邻居家女儿结婚,张红梅、陈倩都去帮忙,李大夫还留在大寨公社,家里没人。 王大庆便直接在院子里处理猎物。 马国宝和张清也一起动手帮忙。 包括三头大型猎物和那些野鸡野兔,共处理出三百五十斤净肉。 张清只要了五十斤,不打算卖,而是选择上交给集体。 王大庆想着大家住在一个屯里,吃饭总得喊张清,不会吃亏,也就答应了。 送走张清后,他将肉装到牛板车上,忽然想起马国安因为瘸腿自卑,肯定没去隔壁公社帮忙找人,便让马国宝去请他来。 “请他干啥?”马国宝不解地问。 “当然是谈你二哥的工作。”王大庆说道。 马国宝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王大庆则抓了几只野鸡野鸭,从后门离开,准备送去给隔壁阿琴祖孙。 本来还想带阿呆一起进城逛逛,结果扑了个空。 阿呆跟着张红梅去蹭婚礼的热闹了。 阿琴收下野味后回家,稍微擦拭了下身体,换上干净衣服。 马家兄弟刚好一起过来。 路上听到小弟说王大庆给他找了份工作,马国安忐忑不安,一来就急着问:“大庆,我……我真行吗?” “可以。”王大庆坚定地点头。 马国安仍旧缺乏信心。 要知道,那可是很多人都盯着的油水职位“采购员”,凭什么轮到他一个瘸子? “我看……还是算了吧。” 第159章 没有确凿证据别乱说 “大庆哥就是考虑到二哥要养媳妇和岳父,才特意请刘经理帮忙的……” 马国宝一见自家二哥马国安想放弃煤场采购员的职位,顿时着急劝说起来。 王大庆能理解马国安的心情,毕竟从优秀退役军人突然变成瘸子,赶山队都呆不了,心理落差之大,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承受的。 他微笑道:“二哥有高中学历,在部队还获得不少荣誉,当个采购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其他竞争者能从我手里稳定拿货吗?依我看,是不行的。” 聪明的马国宝立马意会,只要王大庆每月稳定提供五百斤净肉,就没人能和他二哥竞争这个岗位。 马国宝忽然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没能帮上王大庆,反而还一再受他的恩:“其实……不娶媳妇也可以的,这采购员还是你来……” “二哥真墨迹。”马国宝满脸嫌弃,“我庆哥是城里人还是大学毕业生,他真想干活,有的是单位抢着要。让他干个县城煤场采购员,瞧不起谁呢?” “小马虽然书读得不多,但脑袋却机灵得很。我确实很优秀,很多人抢着要。”王大庆一点都不谦虚地接话。 马国安见状闭上了嘴,毕竟话说到这份上,再继续退缩就显得不像个男人了。 他默默记下这份恩情,暗自发誓,等有能力了一定加倍回报。 随后,三人坐着牛车离开。 中午时分顺利抵达县城煤场。 刘涛然接到门卫通知赶来,本以为是别的事,没想到王大庆竟带了净肉,赶忙热情招呼几人到他媳妇管理的饭店等着,自己先将肉送往库房结算。 因为是前世晚年挚友,王大庆也不多客气,带着马氏兄弟到了饭店,点了一桌菜。 饭吃到一半,刘涛然回来了。 他把王大庆当成省城王家人,自然没像对一般供货户那样押账,而是直接找财务结算。 每斤六毛,五百斤净肉共计三百块。 王大庆接过钱随手放在桌上,请刘涛然一同吃饭,并正式介绍了马国安。 马国安赶紧站起来,伸出手:“刘经理好。” 虽然马国安显得有点紧张,但刘涛然并未嫌弃,毕竟是王家人介绍的,笑着和他握手。 简单互相介绍后,众人落座。 刘涛然按流程问了一些基本情况。 马国安如实作答,情绪明显逐渐平稳,谈吐也清晰有条理。 刘涛然抛开关系,客观评价良好,当场敲定4月1日正式上岗,相关手续由他来安排。 “来来,吃饭。”王大庆笑着吆喝,心情很好。 饭吃得差不多,他借口去结账。 刘涛然的媳妇今天刚好休息,没人提醒,直到送王大庆三人出门再进店时,才发现账早就结了。 他除了感慨王大庆会做人外,也暗暗下决心要抱紧这条大腿,趁王家春风,事业蒸蒸日上。 …… 下午返回民主屯,马国安先回了自己家。 王大庆一到家,便分给马国宝一百五十块。 “谢谢庆哥,我去供销社买点东西。”马国宝知道多说没用,只能老实收下,抱着钱一路蹦跳着离开。 “慢点,别摔了。”王大庆摇了摇头,真是个小孩子。 收回目光后,他给牛儿解了套,让它自由活动。 今天卖出去的肉是三人合作打到的,自然要平分。 而之前一个人打的那些还存放在灵泉空间仓库里,那是他自己的,等回头再处理。 他进屋躺到炕上补觉,昨晚基本没怎么休息,满山乱跑,实在太累了。 “庆哥、庆哥……” 熟睡中的王大庆梦见一只会说人话的老虎。 老虎一边喊他,一边猛地张开大嘴。 那张虎口,仿佛能吞下一座房子。 王大庆猛然惊醒,缓过神来,就看到陈倩正跪在炕边,抓着他胳膊摇晃着。 “陈大嘴啊,你都跑我梦里捣乱了。” “你给国安哥介绍工作?”陈倩问。 王大庆坐起身靠着墙打了个哈欠:“就县城煤场采购员而已,你能看得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倩盘腿坐到他对面,“我听小马说起这事,就觉得不太对劲。” “嗯嗯。”王大庆随口敷衍。 “你认真点。小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保不齐要闹。”陈倩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陈倩成天没事干,最爱和屯里的妇女们凑在一块儿聊八卦,谁家脚臭她都能说出个缘由。 她早就从别人嘴里听说,马国安排行老二,从小就不受父母待见。 以前当兵立功稍微受点重视,后来为救人变成瘸子,一切又都回到原点。 “之前说亲不出面,可不是二哥不理人,是他爸妈根本不愿插手。我还打听到,村里发的补贴,他们都借口让二哥去供销社换东西,然后拿去补贴大儿子一家。” “没有确凿证据别乱说。”王大庆提醒。 陈倩翻了个白眼:“我傻啊?我自己早旁敲侧击问过二哥。” “结果呢?”王大庆顺势接话。 “虽然他没明说,但一听我问这事就躲着不看我,眼神全是心虚。”陈倩说道。 “不对啊,前世你可没提过这事?”王大庆眉头一皱。 “什么前世?你是不是还没睡醒?”陈倩撇嘴。 “我就说说,你当没听到。”王大庆随口打个圆场,在陈倩翻白眼的表情中接着说,“你难道怀疑马家父母会把老二的工作抢了给老大?” “是肯定。”陈倩叹气道,“二哥明知道父母偏心,却一再退让,这次恐怕也不会例外。” “小马可没提过。”王大庆反驳。他觉得马国宝和自己关系那么好,真有这种事早就会告诉他了。 “他懂啥?每天糊里糊涂的,没少被他爸妈忽悠骗钱补贴他哥一家。”陈倩不屑道。 王大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不禁开始认真对待这事。 他一开始出手帮马国安说亲,是看在马国宝的面子。 后面接触多了,发现马国安踏实厚道,人也让人喜欢,早就当自己朋友看待。 朋友被欺负,他可不是会坐视不理的人。 “王大庆!”屋外忽然传来喊声。 陈倩听声音就知道,马国宝一着急就会直呼其名,立刻看向门外:“我果然神机妙算啊。” ‘砰!’ 马国宝从院墙上摔了下来,身上背着的大包小包撒了一地。 眼看就快到新历四月,天气转暖,地上早没雪了,没缓冲,这一摔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看吧,这就是后果。下次还敢爬不?”王大庆趁机训话。 平时,陈倩也总为省几步路爬墙,她这会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外头,马国宝缓过劲儿,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捡起散落的袋子。 “大庆、王大庆啊……” 第160章 你能代表个嘚儿 马国宝提着大包小包,急冲冲地进了屋。 一见王大庆、陈倩都坐在炕上,原本焦急的表情立马转为郁闷。 炕上一边是明亮的窗户,正对着前院,二人竟然一句话不吭,就看着他嗓子喊得快哑了。 “啥事?”王大庆开口。 “你爸妈去找二哥问工作的事了?”陈倩直接问道。 “你咋知道的?”马国宝把手里的袋子放到炕上,也不等陈倩解释,自顾说道,“我去的时候,二哥正拿着扫帚把他们往外赶,说工作是大庆哥帮忙找的,天王老子来也不可能让。” “好,干得漂亮。”陈倩忍不住拍了下手。 王大庆一脸错愕。 以马国安的性格,真能做出把亲爸妈扫地出门这种事?该不会是马国宝胡说八道吧,要不是他看错了…… “你爸妈被二哥轰出来,你还有心情跑来我这边?”王大庆问。 “又没打起来,还能站那儿骂二哥不孝呢。”马国宝一边指着炕上的袋子,一边说道,“主要是我怕他们把这些拿走。” 王大庆哭笑不得,这理由也太离谱了,一家子人还有点血脉亲情吗? “重点是,你爸妈现在回家了吗?”陈倩关心地追问。 “二哥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一旦认准一件事,八头驴都拉不回来。我爸妈骂了一会儿,见他不吭声,周围又光秃秃没几户人家,没人能帮他们说话,他们还能留下来蹭饭咋的?”马国宝摊手道。 陈倩松了口气,笑骂道:“你这儿子也当得真不咋样。” “别冤枉我。”马国宝急忙否认,“袋子里是我给二哥买做衣服的布料,毕竟他以后要在城里上班,穿得破破烂烂的会让大庆哥丢人,所以我才要避开他们。” “干我啥事?”王大庆惊讶道。 “工作是你介绍的,二哥不管说话、做事还是别的,做不好别人就会说是你的问题。”马国宝认真解释。 王大庆顿感欣慰,自家小弟真有成长了。 “你还会做衣服?”陈倩问。 “不会啊,但大庆哥会,我找他学就是了。我多买了不少布,剩下的可以给你做裙子。”马国宝回答。 “我不会做衣服。”王大庆摇头。 “怎么可能。”马国宝满脸不信,半年多的相处中,王大庆几乎无所不能,所以他压根没问,就直接跑供销社买了料子。 然而王大庆确实不懂。 马国宝顿时脸一垮,苦恼道:“二哥刚把老娘赶出门,指定不会帮忙的,这可咋整啊?” 王大庆实在看不过去,把目光转向陈倩:“帮他一把吧。” “成,我和红梅都会做衣服,回头把二哥尺寸量好,我们来做。”陈倩一口答应。 马国宝转忧为喜,赶紧把十来个袋子全推到陈倩面前:“谢谢倩倩姐,工钱尽管开。” “二哥也是我朋友,举手之劳,没道理要钱。”陈倩摆手,然后道,“你回家一趟,帮我看看你爸妈有没有放弃把二哥工作抢给你大哥的打算。” “好。”马国宝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屋。 陈倩转头透过窗户,看着翻墙离开的马国宝,叹气道:“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能偏心到这种程度,老二腿都瘸了,还把他关在家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他们咋好意思开口抢?” 王大庆心想:多得很。自家爸妈就是家中老二,死前还被爷奶逼着补贴兄弟姐妹。 “不行,小马嘴笨,指定问不出什么。我得找个借口去喊他,然后顺便打听清楚。”陈倩说着快速下炕。 王大庆刚想阻止,见她鞋都没穿就冲出屋,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他想着既然马国安态度坚决,不让父母插手,那自己也就没必要插手,于是重新躺下准备补觉。 “老王。”张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王大庆郁闷了,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搞得都不能睡个囫囵觉。 张清进屋后脱鞋上炕,抽出一根烟点上:“我刚从大寨公社回来,老李死活不肯跟我回来。” “有部队在,安全没问题,正好锻炼他医术。”王大庆说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但后来找到陈豪时,听说事情不太顺利。” 张清脸色凝重:“山谷里豺狼成群结队,躲在暗处偷袭。部队还好,民兵和猎户苦不堪言。” 王大庆不出意外,只是沉默。 张清脸色一黑:“你好冷漠啊。” “那能怎么办?就算熟悉地形、知道雾气规律,也还是防不胜防。到现在没出人命,已经算战士们厉害了。”王大庆抽了一口烟,道,“你就别想着掺和,老老实实看好供销社。” “你看出来了?”张清干笑一声。 “全写脸上了。”王大庆冷哼。 张清沉默抽烟,一口接一口。 “抽不死你。”王大庆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按住,“我画个地图,你拿去交给那个上校,可以了吧?” “我代表人民群众感谢王大庆同志。”张清瞬间精神满满。 “你个村级供销社主任,能代表个嘚代表。”王大庆骂着下炕。 他取来纸笔,按脑海中记忆开始画图。 可惜他画画实在没天赋,就算是复刻,也丑得不成样子。 还好张红梅从李婶家忙完回来,靠着草图加王大庆口述,才终于完成。 张清拿着地图,借走牛儿,赶往大寨公社。 “为了救几个人,投入那么多资源,值得吗?”张红梅一边收拾一边低声嘀咕。 “你说啥?”王大庆问。 张红梅慌了,摆手:“没啥。” 王大庆其实听得清楚,转头望向屋外。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天空染成了橙黄色。 “我认为,不值得。” “啊?什么意思?” “山谷磁场紊乱,凡是跟电子有关的设备全都用不了。加上浓雾、野兽,哪怕有地图,成功的概率也不高。” 王大庆冷静分析:“一到晚上更容易出事。” “那张主任……”张红梅担忧起来。 王大庆收回视线,微笑着安慰:“不用担心,上校不会让体制外的人参与救援行动。” 目前省军区正在内部整顿,王家老将军能派个副旅长带队已经是极限,不可能让外人掺和,留下口实。 张清甚至和大寨公社都没直接关系,更别说下谷,连靠近都不会允许。 “那就好。”张红梅松了口气,目光一转落在炕上一排袋子上,“这是什么?” “你的任务。”王大庆简单说了来龙去脉。 张红梅听完后,握拳立下军令状:“四月一号前,保证完成。” “不错不错。”王大庆一脸欣慰,目光炯炯地盯着张红梅。 张红梅脸色一红,慌忙避开他的视线:“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吧。” “我不是那意思。” 第161章 就这么嫌弃?我哪点不好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张红梅心里忐忑,难道…… 王大庆微笑道:“现在你越发开朗了,等过几年回城继续学习深造,必能大步向前,做出一番成绩。” 哼。 张红梅下意识冷笑,反应过来觉得有些过了,尴尬地小跑出门。 王大庆有点错愕。 几秒后,张红梅“哒哒”地跑回来,提走土炕上装着衣服料子的袋子,离开前道:“对不住。” 说完,张红梅更快速度跑回自己卧室。 “榆木脑袋。” 一回房间张红梅把袋子丢炕上坐下,气鼓鼓看着门口。 本以为王大庆是看到自己变好而非强装,一改年前散漫不着调的态度,有要认真思考处对象的意思,结果还是一样。 “就这么嫌弃?我哪点不好了。” “你这女娃哪哪都好,但是当前不适合啊。”王大庆也反应过来,瞥了眼门口。 双方炕房门隔着堂屋四米宽,斜对着。 王大庆听力好,能够听到张红梅自言自语,于是隔空小声回应。 若是找个过日子的,毫无疑问张红梅是合适的,毕竟他知根知底。 问题是前世他见过张红梅过得太苦,最终没能回城完成心中梦想,在农业科技方面深耕的遗憾始终未能弥补。 老年的张红梅也曾念叨过,若有机会,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补偿过往的缺憾。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因此在把张红梅送回知识殿堂之前,处对象这事,他绝不会开口。 “吃晚饭睡觉,明儿个继续打书架。” 王大庆回过神,下炕。 第二天。 家里去小学教书的教书,去第三诊所上工的上工。 马国宝也懒得没来蹭早饭。 没人打扰王大庆睡觉,意外续上昨天下午抓老虎的美梦。 “王大庆同志在家吗?”门外传来吆喝声。 一声又一声。 王大庆从梦里醒来,脸色相当难看。 这次老虎不是变大嘴巴,而是化为虎头人形妖怪,咬住他的脑袋。 疼痛感不要太真实,现在脖子还发酸着。 “王大庆同志在家吗?”院子外的人依旧在吆喝。 “叫,叫个鬼啊。”王大庆骂骂咧咧下炕,就要看看是谁打搅清梦。 来到门后,他推开门栓,打开左门一小点,只够得着眼睛的宽度。 外头人离大门太近,导致他视线黑乎乎。 “王大庆同志吗?”门外人注意到门打开了。 “不是,你找错了。”王大庆没好气回道。 “没错,就是这栋啊。”外头人说着后退。 王大庆视线一下亮起来。 外头站着三个身穿卷军装的男人,中间是上校章荣国。 王大庆头皮发麻,上校大早上找自己做啥?该不会…… 他不敢细想,赶紧开了大门。 “早上好。”章荣国面带微笑问候。 王大庆没有一点刚才说自己不是本人的羞愧,回礼后热情邀请章荣国进屋说话。 “打搅了。”章荣国迈开步,带着两名军人进院子。 来到屋前,两名军人守着门口。 进屋后。 王大庆安排章荣国上炕,在方桌上准备了红糖水、瓜果招待。 章荣国抓起个橘子掰着吃。 王大庆在方桌对面盘腿坐着。 章荣国不在狩猎区山谷找人,大清早来拜访指定有问题。 他心里猜测应该是找不到人,但没凭没据也就没主动开口,脸上露出寡淡微笑。 章荣国掰橘子送嘴里,眼睛偷偷观察。 见王大庆表现淡然,心里感慨,这么年轻就有这份定力,在什么行业都能发光发热。 转过头来说,如此有定力似乎对自己而言不是好事。 章荣国想了下,说道:“今儿个那么早来打搅王同志清梦,非是有意,主要是一天一夜,在谷底我部队只找到几个干粮袋子,能明确是大寨公社提供的,却是个人影也没发现。” “听闻王同志在狩猎方面独树一帜,且还是找到那具骸骨的第一人,我寻思着来找你问问。” 说到这,章荣国停顿住,直勾勾看着王大庆。 王大庆心里一阵嘀咕,想问什么不直接说,还非得等自己接茬? 很显然,章荣国不相信他的能力,但当前受困裂谷下环境过于特殊,不管是自己管辖的队伍,还是大寨公社本身,都不得不尝试一下。 想捞我底细?不可能白给。 王大庆表情不透露一丝内心想法,保持着微笑面容:“冒犯下,章旅长是从哪儿听来的?事实上我本人打猎能力在民主屯也就是个吊车尾的呢。” “实在抱歉,对方不愿意暴露姓名。”章荣国一脸歉意地拒绝告知。 王大庆心中不喜,这借口未免太幼稚了。 须知,他就一个下乡卖房子的知青而已,透露信息的人有什么好忌惮? 本着礼尚往来原则。 他回道:“原来如此,就当我没问,来来,上校吃橘子。” 章荣国嘴角一抽,果真如自己所想,不好搞,边吃橘子边思索,是继续周旋试探,还是单刀直入呢? 这次出来本就违背省军区内部会议,若是王大庆名不符实,进裂谷出了问题,有人拿来做文章,影响就不好控制了。 王大庆看得出章荣国内心活动剧烈,却假装什么不知道,默默喝普通红糖水。 环境陷入诡异的沉寂。 “王同志平日都在什么地方打猎?”章荣国做出了选择,继续试探。 王大庆放下杯子,道:“我是屯里赶山队一员,和马国宝一起负责巡逻防止野兽侵扰,打猎只是顺带的。” 王大庆说的是实话,但并不是章荣国想要的:“听闻年前你见到一头虎尸,能说说过程吗?” “不能。”王大庆干脆利落。 章荣国面色一僵,不是说王大庆本人很好相处? “我跟小马约好的时间到了,得去山里巡逻,不能招待旅长,回头有机会请您吃个便饭道歉。”王大庆看了下手腕说道。 章荣国见他手腕空无一物,当时火气蹭蹭压不住往外冒:“注意言词。” 王大庆就是有意刺激,见目的达成,不给好脸色:“你大清早跑来乱喊乱叫,搞得我梦里的老虎变成妖怪,咬得我脖子生疼……” “你可能落枕了。”章荣国冷冰冰插嘴。 “你管我。” 王大庆冷哼道,“总之是你打搅我的,我没发火还拿珍贵的红糖水来招待,结果你一句人话也不说……” 第162章 来,咱们谈谈报酬的事 王大庆其实知道章荣国是在担心影响,然而却并不想配合。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他一阵猛喷,把章荣国喷得难受,却又无从反驳。 眼看他停不下嘴,章荣国不得已补救:“是我的不对,没照顾到王同志情绪,希望你看在救人的份上,能够不计前嫌。” “救什么人?”王大庆装糊涂。 章荣国心里明白,却只能老实道:“省里医学院的几名……” 待救援名单王大庆门儿清。 今儿个喷人,跟章荣国的态度关系不大,主要是别的事压着心头。 当年张清迫于王家的压力,只能退学参军。 虽然张清本人原本就有当兵的想法,终究也是会去,但如果等大学毕业再入伍,那起步就不会只是个普通小兵,加上能力出众,哪怕之后不留部队选择转业,不说挂靠个副县长,也不至于在村级供销社混日子。 作为兄弟,王大庆两世都耿耿于怀。 对那罪魁祸首王郑仁,他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去救他?美得很。 哪怕救一人翻十倍能挣五千块,也不屑多看一眼。 他默不作声,等章荣国说完,斜着眼道:“你难道不知道,王郑仁是害我兄弟大学肄业的罪魁祸首吗?” 章荣国表情愣住,毫不做作地吃惊道:“您是哪位兄弟?” “就是那个非得从我手里套走丧命谷地图送去帮你们的,民主屯供销社主任,张清。” 王大庆冷着脸,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 章荣国皱眉,道:“既然有仇,那他们为什么还主动要求下去救人?” “什么!”王大庆暴喝一声。 “首长。”屋外值守的两名战士立刻紧张询问。 “没事。”章荣国回了一声下属,望着王大庆解释,“他拿出自己服役过的部队番号,我查证后无误,才同意他参与救援行动的。” 这鸟人…… 王大庆一下子明白过来,张清知道他不会搭理王郑仁,干脆故意以身入局来引他进丧命谷。 “你嘴里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是张清吧。” “还有李曜,李大夫。他说是你朋友,竭力保证你是全地区乃至整个东北最厉害的猎人。”说到这一步,章荣国也不再隐瞒。 王大庆脸都绿了,比吃了苍蝇还难受:“这两个死东西,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不对,庸医也下谷了?” “庸医?” “李曜。” “是的,他说一直跟你进山打猎,最懂治疗打猎时的各种受伤状况。张清也拍胸脯担保,所以我就同意了。”章荣国如实回答。 啊啊啊…… 王大庆内心狂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张清怕自己分量不够,说不动人,就顺带把李大夫一块拖下水。 不得不说还真了解他。 张清是优秀退役人员,只要不胡来,跟着大部队行动,安全是没问题的,他不见得会在意。 而杀只鸡都费劲的李大夫,他要是出事,他指定不能坐视不理。 “不要脸的玩意,他怎么不把陈豪也拉下水?” “陈豪是你们屯的大队书记?”章荣国问道。 “是。”王大庆随口应了句,抓起饭桌上的杯子喝了口红糖水,不然非得被气出内伤。 章荣国接着道:“陈书记受伤,去不了。” “噗。” 王大庆一口红糖水喷了出来,喷得章荣国满脸都是也顾不得道歉,急忙追问:“伤哪儿了?” “凌晨时为了救民主屯的人,被狼爪划伤了肚子。我队的医疗人员及时抢救,我离开时他还处于昏迷状态,现在想来应该已经苏醒。” 章荣国一边抹着脸上红糖水,一边说道。 王大庆稍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伤及要害。 “冒昧问一句……”章荣国语气一转,面色严肃。 王大庆放下杯子,下炕道:“老虎是我动手宰的,就在龟龟坡山脚下。” “我能证明。”马国宝从边上工作室探出脑袋。 章荣国瞬间警觉,跳下炕拔出腰间配枪。门前有两名战士守着,这小光头是怎么跑进来的? “我弟马国宝,来我这不爱走大门,偏爱翻墙。”王大庆一边上前,一边挡住枪口说道。 “哥,这次我走后门,没翻墙。”马国宝纠正。 章荣国收起配枪。 马国宝走进来,连比带划,详细讲述了年前王大庆猎杀老虎的全过程。 终于可以讲真话了。 马国宝没有一丝夸张,细节充足,绘声绘色。 章荣国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王大庆。 长得比屯里姑娘还白嫩,怎么看都不像吃过什么苦头的样子,别说打猎,杀鸡都像是要命。 “握个手吧。”王大庆主动伸出手。 章荣国半信半疑伸手。 双手一握,章荣国立刻感受到那股力量,惊讶道:“你手上连老茧都没有,为什么力气那么大?” “你要是天天喝人参滋补液,也可以和我一样。”王大庆皮肤又白又嫩,是因为把浓缩灵泉当水喝。 章荣国信了他的“人参液”说法,缩回手,为方才的质疑郑重道歉。 “道歉就免了。”王大庆重新坐回土炕,招呼章荣国,“来,咱们谈谈报酬的事。” 马国宝凑到他身边:“哥,咱们还有俩兄弟也在里面……” “闭嘴。”王大庆扭头瞪了一眼,把马国宝吓得缩了缩脖子。 “主家提供的救援奖金是一人三百,后来县里又补了一项,奖励两百外加先进劳动个人表彰。”章荣国详细说明。 王大庆抽了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道:“不够。” “你……” 章荣国一开口,王大庆就冷笑打断。 “别‘你’和‘我’了,没听小马说吗,我是当代武松?王家人想用区区三百块请我出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此言一出,章荣国立刻意识到,这是冲着王家人去的。 “容我请示一下,可成?” “可以。”王大庆点点头。 事不宜迟,章荣国迅速离开。 马国宝透过窗户,看着章荣国带兵迅速离去的背影:“你是真的疯了,现在连上校副旅长都不给好脸色。” “来求人的又不是我。”王大庆靠着墙,淡定地抽着烟。 马国宝回头,着急道:“咱们的人也在里面啊。” “老张就算死了,也得护着老李活着出去,所以晚去一会儿死不了。”王大庆冷哼,“正好给他点教训,胆子太大,连我都敢算计!” “你,你,你这是要脸要钱不顾朋友的命。”马国宝气得手都抖了,“哥你变了,我看不起你。” 王大庆眼皮一翻:“我刚跟章荣国说我为什么讨厌王家,你一个字都没记住?” “什么跟什么,听不懂啊。” 第163章 这丧命谷是进,还是不进? 马国宝是在王大庆说起宰杀老虎时才过来的,前面的谈话他并未听见。 王大庆便将张清与王家的恩怨又说了一遍。 马国宝听完后犯了难。 青梅竹马郭兰花的表姐,是这次失踪者之一。 可同样作为失踪者的王郑仁,却是朋友张清的仇敌,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导致整支队伍失踪的罪魁祸首。 这丧命谷是进,还是不进? “准备进山。”王大庆掐灭手里的烟头,从炕上下来。 “什么?”马国宝惊呼出声。 王大庆斜眼瞥他:“其他人可以不管,那庸医我还能坐视不理?” 马国宝咧嘴一笑:“谢谢哥帮我做出选择。” 王大庆没搭理,径直走向隔壁的工作室。 为了掩饰灵泉空间的存在,他特意把一套打猎工具放在了工作室里。 他和马国宝刚把工具打包好,章荣国就赶回来了,开口便答应给五千块作为向导报酬。 “八千。”王大庆不假思索地抬价。 章荣国皱起了眉头。 “哥,咱不能太贪心……”马国宝一听呼吸都急促了。八千块!他不吃不喝干二十年也赚不到,恨不得当场帮王大庆点头同意。 “边儿凉快去。”王大庆不耐烦地把马国宝推开。 就王郑仁那点龌龊事,害得张清一辈子只能窝在村供销社当主任,别说八千,翻十倍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更何况,他知道章荣国一定会同意。毕竟这回走失的,可是王家老将军唯一的孙子。 果不其然,章荣国咬牙道:“成交。” 王大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文书:“劳烦章旅长。” “你还担心……成。”章荣国原本想说,以王家的声誉还不至于赖这几千块,但看着王大庆那厌恶冷漠的神情,话到嘴边被他自己按了下去,默默接过契约文书。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文书内容,确认没问题后签字盖手印。 章荣国是王家的女婿,王大庆不怕他反悔,当即收好契约:“旅长事务繁忙,我就不多打搅了,劳烦您亲自送过去。中午前我们在昨天发现尸体的地方汇合。” “辛苦了,回见。”章荣国态度也不差,客气地告辞。 马国宝主动替王大庆将人送出门。 王大庆则抓紧时间收拾准备。 八点整,王大庆和马国宝背起猎枪出门。 牛儿驮着进山所需的装备,安稳地跟在身后。 这次目标明确,两人中途没有丝毫逗留,赶在十一点前抵达安全屋,卸下一些物资。 这安全屋是公用的,自古以来就是猎户们进山的中转站。因此只要进山,有机会的都会放点物资在里面,既为自己也方便后来人。 随后又花了十多分钟,两人顺利抵达昨日在丧命谷边缘发现尸体的地方。 章荣国早已等候多时,旁边还有大寨公社副主任王田,以及十几名部队战士,还有大寨公社民兵连的民兵和老猎户等人。 乌泱泱一群人,看到王大庆从小路口走出来,齐刷刷抬头望了过来。 “就这?瘦不拉几的,我一拳能撂倒。” “还带个光头,牵着头牛犊子,来搞笑的吧?” “……” 不少人毫不掩饰地发表着看法。 “别以貌取人。”章荣国担心王大庆一怒之下转身就走,立刻点明这是他特意请来的人,不得无礼。 可他也只能管住手底下的军人,那些老猎户和民兵根本不搭理他,嘴上依旧不停。 “住嘴!”王田出面干预。 虽是挂职镀金的副主任,可到底是官员,一开口现场立刻安静了不少。 只是众人内心的质疑并未打消,正规战士也不例外。 章荣国心中有数,但并不放在心上,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他亲自迎上来道:“能到现场的,都是我和王主任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王同志有任何需求尽管开口。” “好的。”王大庆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径直看向远处的树林。 这山谷之所以叫“丧命”,有三个原因。 首先是磁场紊乱,不仅现代工业设备无法使用,古时候的罗盘等工具也都失灵。 其次是豺狼虎豹横行,各种猛兽彼此争斗、狡猾凶狠,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不保。 最后,这谷中分区域无规律起雾,浓度时重时轻,严重时甚至伸手不见五指,往往因能见度骤降,才让第二种危险扩大成杀机。 此时树林中有雾,能见度约在两百米以上,已属大雾等级。 王大庆默默推算,预计到正午时雾气会明显减轻,降为薄雾甚至更轻,届时能见度将超过一千米。 再结合前世的记忆与地形变化,他得出一个推测:以脚下为原点,向左右两侧各延伸九百米的范围内,淡雾持续时间约三小时,是最佳搜救窗口。 他将这个判断告知章荣国。 “哼,还最佳时间呢。谁不知道丧命谷雾气是小区域随机冒出来的?”一个身材魁梧的民兵冷笑讥讽。 王大庆看了他一眼,面生得很,也就没搭理。 “被我说准了吧?尴尬得不敢回话了?”那民兵咄咄逼人。 “你他娘属狗的啊,逮着个人就叫唤。”马国宝当即跳出来指着他骂道,“就连我这个文盲都听得明白,我哥那是根据薄雾的分布规律,划定局部区域逐一排查。你却听不懂,那你算什么?文盲不如,我告诉你。” 那民兵一时间哑口无言。 “方法没问题,之前我们也这么做过。”章荣国接口道,“但不是每块区域的雾气都能抓出规律。” “对,没错。”民兵挺起胸膛冷哼,“我们大寨公社,可是有全专区最厉害的猎户,都不敢说能读懂丧命谷的雾气,你一个白斩鸡凭什么牛气哄哄……” “啪。” 众人措手不及,王大庆突然抬手,一巴掌甩在那民兵脸上。 “拿人命来逞一时口舌之快,不管你是当民兵还是干猎户,都不合格。” “你……”民兵瞪大眼睛,捂着发烫的脸。 “你们若真有本事,我至于大中午不睡觉,跑这来替你们擦屁股?”王大庆冷笑着扫视全场。 在这群人里,有的是为了拿奖金,有的是看他皮肤白净、长得嫩,便不拿他当回事。 不论他们出于什么心理,接下来的救援若想顺利,他必须立威压场。 “我只能算出雾气在什么时段浓、什么时段淡,所以你们精神都给我绷紧点,别人还没找到,先把自己弄丢了,到时候别来赖我不管!” 好狂! 几个本地老猎户眼神都变了。 王大庆才来民主屯半年,据说是走了狗屎运捡到虎熊斗后的虎尸,才混了个‘劳动先进个人’的奖。 这么个运气成分居多的小子,竟然敢口出狂言。 “特别是你们几个。”王大庆不仅没收敛,反倒抬手点了几个老猎户,“别倚老卖老,不听安排乱跑,腿给你打折。” 第164章 这你都能看出来? 大寨公社副主任王田看向上校章荣国,心中腹诽:你请来的这是什么人物? 年少轻狂谁没有过,可像王大庆这样当众扬言要打断老前辈腿的,哪像个正经人干得出来的事? 几个被指着威胁的老猎户气得几乎脑淤血,脸色从通红涨成紫黑,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大庆同志是老将军特意点名,担任本次营救任务的总指挥,连我都必须听他安排。”章荣国高声宣布。 章荣国跟县长是平级干部,此话一出,众人哪还敢再乱说话?本就躁动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王大庆对此十分满意,心说在家里炫耀自己亲手宰了老虎果然没白说,这下连章荣国都懂得了谁主谁次。 “对时间,两小时后必须全部返回集合。” 王大庆抛出大致行动计划,至于具体细节,则交给章荣国去分配协调。 章荣国当即指派先前跟随他去过王大庆家的那两名战士,继续随王大庆一同行动。 随后开始分组。 每组配备三名战士、三名民兵、一名猎户,公分成六个小组,各自负责一块区域展开搜索。 “出发。”章荣国一声令下。 众人按分组陆续出发,踏入丧命谷外围。 章荣国与王田、几名战士则留守原地,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支援情况。 直到所有六个行动小组离开后,王大庆这才带人动身。 “进山还牵头牛,从未见过。”王田忍不住低声嘀咕。 “且看着吧。”章荣国眼神一直锁定着王大庆的背影。 若结果不如之前谈好的,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这边。 王大庆进了树林,第一件事就是问两名战士的名字。 个子高的自称阿豹,稍矮些的叫阿纯,都是十九岁,刚刚入伍不满一年。 “我听口音,阿豹是关中人,阿纯是潇湘伢子。”王大庆边走边聊。 两名战士异口同声:“我口音那么明显?” “不出半年,你们也就只剩东北口音了。”王大庆笑着调侃。 “东北口音好,起码大家听得懂。”阿纯点头道。 王大庆嘿嘿一乐,心说这阿纯十有八九在部队里因为口音惹过不少笑话。 几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关系逐渐熟络起来。 阿豹话不多,性子沉稳;阿纯话多,跟马国宝没聊几句就勾肩搭背了。 “停下。”王大庆突然抬手示意。 阿豹、阿纯第一时间举枪警戒,分别盯着不同方向。 马国宝牵着牛儿也警觉起来:“哥,你是不是闻到野兽的残留味道了?” “不是。”王大庆一边说着,一边蹲下,从背上的行军包里摸出手电筒打开。 这一路他边与战士们拉近关系,边仔细观察沿途地形地貌。 此刻在手电光照下,地面上明显有残留的鞋印。 “36码,走路习惯外撇,体重大概在五十二公斤。”王大庆低声分析,“应该是一位女同志。” 马国宝凑近,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这你都能看出来?” “前些天从个奸商那买了本刑侦教材,回去你好好读一读,就懂了。”王大庆答道。 “才不学,看到字我就困。”马国宝疯狂摇头,赶紧转移话题,“鞋印有三个,其他两个你能看出来不?” “一男一女,女的腿受伤了。”王大庆说着,把手电筒照向女鞋印一侧。 光柱落下,湿润泥土中显现出早已干涸变黑的血迹。 “从血迹的干硬程度来看,大概是四天前留下的,更准确些,是一百零五小时。”王大庆目光沉稳地补充。 马国宝虽然心里痒得很,想问他怎么能算得那么准,但一想到回家可能被强行上课,顿时咽回了嘴边的问题。 “大庆哥你算得没错的话,那就是他们进山第二天走到这片区域。”阿纯说道,话里的意思跟马国宝的心思差不多。 王大庆一边移动手电筒,一边慢慢向鞋印延伸方向行进:“说来话长,但我可以拍胸脯保证,误差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王大庆实在不好解释自己前世无聊看了大量中外刑侦纪录片,那些看似用不上的知识此刻派上了大用场,只能靠人格担保。 阿纯也没再追问。 “王郑仁一行七人,加上大寨医院的外科主任、两名老猎户,带着四条猎狗,以及三名民兵同行。”阿豹开始复述已知信息,顿了顿皱眉道,“第二天就只剩三人出现在这里,折损率太高了。” 王大庆站直身体,盯着手电光尽头的黑暗开口:“雾气是丧命谷第一杀手,哪怕你家旅长来了,也只能站着干瞪眼。” “章上校是副旅长。”阿豹纠正。 王大庆懒得搭理,低头抓起一把带血泥土,递到牛儿鼻前:“牛牛,能闻出来吗?” 阿豹和阿纯一时语塞。 他们也来自农村,牛见得多了,可真没见过有人把牛当搜救犬用的,这能成吗? 只见牛儿认真地嗅了嗅王大庆手中的泥土,随即摇了摇头,哞哞叫了两声。 “哥你闹笑话了吧?”马国宝咧嘴笑了。 王大庆翻了个白眼。 他让牛儿闻的不是失踪人员的气味,而是查查狼王有没有来过。 他们到安全屋之后,他就已经让狼王出去继续前天没完成的任务,同时顺便找找昨晚未归的鹘鹰。 鹘鹰嘴里叼着郭兰花表姐的贴身物品,结果从昨天到现在毫无音讯,王大庆怀疑它掉进了丧命谷。 此地磁场紊乱,就连鸟类进来都会迷失方向。鹘鹰若是真的进入谷内,那还真可能从猛禽变成走地鸡,若不小心,被豺狼虎豹一口吞了也不是不可能。 “把味道记牢。”王大庆交代牛儿后,把那撮血泥封进小罐子,装入口袋。 随即带着队伍继续沿着鞋印前进。 “砰。” 身后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阿豹、阿纯立即警觉,双双抬枪戒备。 “不用紧张,丧命谷里野兽多,有人开枪是常有的事。”王大庆头也不回,脚步不停。 “哥你说鸟会在这迷路,那地上跑的不会迷路吗?”马国宝一边牵着牛儿,一边问。 “这地方气候像阿纯老家,随便一棵野草都能长到一人高,对吃草的动物非常有吸引力。草食动物多了,肉食动物自然也就跟着来了。”王大庆回头看了眼枪响方向,“而且‘迷路’只是人类定义,对动物而言,这里就是生存地。” “意思是吃饱最重要?”马国宝似懂非懂。 “就是这个理。”王大庆将目光转回前方,“其实人类也一样,不外乎‘吃’或‘被吃’。” “啥意思?哥你这转弯太快,我脑子反应不过来。”马国宝挠头道。 王大庆把手电筒照向前方:“吃饭的来了。” 马国宝顺着光一看,立刻吓得跳起,火速上膛:“大的来了!” 阿豹、阿纯原本心神一半都被后方远处的枪声吸引,闻言立刻调整站位。 阿豹负责掩护后方,阿纯则迅速转向前方警戒。 “这……” 阿纯看清王大庆口中的“吃饭家伙”后,头皮一麻,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165章 语言加载包 王大庆手里抓着的手电筒照到尽头,有块半米多高、体型如牛犊大的岩石。 岩石上站着一头浑身是血的动物,目光幽深,冷厉地龇牙。 马国宝和阿纯立即举枪瞄准,他们目测这头动物的体型和牛犊差不多大,判断应是一头孤狼。 孤狼有时候比狼群还要危险! 就在这时,王大庆突然用两根手指卡住嘴吹起哨来,哨声频率短促而尖锐。 “不是狼,是一头猎犬?”马国宝家里也养过猎狗,他听得出来,王大庆这哨音明显带着指令性质。 那头岩石上的动物果然在哨声中后腿一弯坐下,吐着舌头看着他们。 “还真是条狗!”马国宝惊呼。 王大庆停止吹哨,开口问道:“你们知道,跟着王郑仁的老猎户带的猎狗是什么品种吗?” “二头边牧,两头土狗,年纪都是三岁。”阿豹快速回答。 “这身上沾满了血,我看不出来。”马国宝瞪大眼睛试图辨认。 “土狗。”王大庆语气笃定地给出判断。 其他三人闻言一惊,狗狗毛发上那层血迹,该不会是人类的吧? 王大庆也在猜测,他再度吹哨,将那条土狗召唤过来。 土狗从岩石上一跃而下,几步就跑到了面前。 王大庆伸手抚摸它身上的毛发,又将手指凑到鼻前轻轻一嗅:“人血、兽血都有,粘上的时间大概是在八小时前。” 对照这次失联人员的时间线来看,八小时已是极为接近的时段了。 阿豹立刻请示是否要通知章荣国,王大庆点头同意后,他立刻朝空中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王大庆则让马国宝拿手电筒照明,自己则蹲下给土狗检查伤口。 土狗的后背和腿部有多处咬伤,伤口边缘不整齐,显然是被豺狼咬伤。 王大庆从行军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外用药品,为土狗进行简单处理,然后又端来一碗浓缩灵泉递给它。 “大庆哥小心,有东西靠近……”阿纯突然出声提醒。 “头顶。”阿豹冷静补充。 王大庆、马国宝甚至牛儿都同时抬起了头。 此刻天空中的信号弹光还未完全消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从高空坠落。 阿豹立即举枪上膛瞄准,阿纯则迅速警戒四周。 “别开枪!”王大庆看清那团黑影是他家那头走地鸡,赶忙制止。 马国宝虽看不清楚,但从王大庆的反应中也猜到了,赶紧扒拉棉衣准备接住。 “砰。” 鹘鹰狠狠摔在牛背上,又滑到地面,王大庆一把抓住它的爪子将其提起来:“夜不归宿,死哪去了?” “对不起,刚才打信号弹没注意。”阿豹一脸愧疚地道歉。 王大庆瞅了鹘鹰两眼,道:“它没受伤,纯粹是饿得虚脱了。” 他家养的牛、鹰、狼,都吃惯了灵泉泡过的腌制肉,不饿到极限,根本不吃普通食物。 他随手用行军包挡住视线,从灵泉空间取出泡过灵泉的鲜嫩野猪肉,一块甩到牛背上给鹘鹰,又顺手给土狗也扔了一块。 鹘鹰趴在牛背上,企图用嘴撕咬野猪肉,可实在饿得没力气,连翅膀都撑不起来。 马国宝上前,拿出匕首帮它将肉分开,一口一口喂进去。 “饿死活该。”王大庆骂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正在啃肉的土狗。 土狗已经把那碗浓缩灵泉喝得一滴不剩,此刻正专心啃着嘴里的野猪肉。 王大庆这时从兜里掏出一张消耗记录单,这是他花了十块钱购买的一小时训狗技能附带的“语言加载包”。 “你主人呢?还有其他人去哪了?你们碰上了什么事……”一连串问题抛出口。 土狗汪汪回应,王大庆脑海中随之浮现出一串文字信息。 他盯着那段文字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愣住。 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起来却毫无逻辑可言,完全看不懂。 “这语言加载包对狼王都有效,怎么对一条正经的狗反而乱码了?”王大庆狐疑地皱起眉。 他忽然想起家里那头小孬孬常年把灵泉当水喝,智力都快超过邻居家的阿呆,甚至能听懂复杂的语言系统。 而这只普通土狗……还是差点意思。 没办法,王大庆只好耐着性子,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反复引导。 狗子继续汪汪叫。 旁边包括马国宝在内,全都看傻了:把牛当狗使,把狗当人交流,王大庆这脑袋是真的没问题吧? “发生什么了?” 章荣国见到信号弹,立即将指挥权临时交给王田,带着两名得力战将火速赶来支援。 阿豹立即迎上前去,汇报情况。 章荣国听完后快步来到王大庆身边,看了看那条土狗:“它能帮我们找到失踪的人吗?” “找不到。”王大庆站起身摇头,“队伍刚进入丧命谷就碰上特强浓雾,队伍被动走散了。” “特强浓雾”指的是能见度低于五十米的迷雾,在丧命谷中极为罕见,王郑仁他们这波真是霉运附身。 “能知道他们走散的方位吗?” 章荣国觉得只要找到了初始分散的位置,就能根据地势安排人手地毯式搜寻。 王大庆摇头:“土狗就是条狗,不是我家那头聪明的小孬孬,记忆、语言、理解力等各方面和人类差太多,问不出具体信息。” “嘎嘎。” 忽然,鹘鹰趴在牛背上发出几声啼叫。 “夜不归宿,还学乌鸦叫,想吓唬人?”王大庆见它恢复了体力,不再担心,顺口就是一顿臭骂。 一旁的土狗被王大庆这语气吓得直接躲到章荣国身后,小声呜咽。 就在此时,王大庆脑海里再次浮现清晰的文字信息,就像有人正当面说话一样。 “我发现几支枪,给一块肉就带你去。” 王大庆眼神一沉,立刻意识到,这段话是鹘鹰说的,而土狗成功帮忙翻译通过“语言加载包”转给了他。 他脸瞬间拉长,一把抓住鹘鹰的脖子提到眼前:“平时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让我办事还要加钱?信不信我把你毛拔光,丢锅里炖萝卜。” 章荣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空中王者海东青,在王大庆手里却活像只烧鸡。 鹘鹰被抓着脖子十分不舒服,翅膀疯狂扑扇,爪子乱颤,嘴里一边嘎嘎叫着抗议。 “翻译。”王大庆扭头朝土狗吩咐。 土狗不敢怠慢,赶紧将新一段文字转述到王大庆脑海中。 鹘鹰的意思很明确:不给肉不带路,不过它的确看见张清和李大夫所在的搜救小组了。 王大庆气得恨不得当场捏死它,但两个兄弟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比那八千块酬金和报仇都重要万倍。 他只能强忍怒火,妥协。 随后,他取出一大碗浓缩灵泉,外加两斤泡过灵泉的野猪肉作为报酬。 “虎,是虎肉!”阿纯认出肉的质地,当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虎肉算什么,那碗水才最值钱,是用人参和多种珍贵草药泡出来的,牛牛就是长期喝这玩意,跑起来比马还快。”马国宝挺胸抬头,一脸骄傲,“我也没少喝,现在身体嘎嘎硬。” 章荣国眼神微动,一直疑惑王大庆体格怎么看都不像受过专业训练,为何力气那么大,这下终于找到了答案,不知道他那碗水能不能分点…… “边吃边带路。”王大庆将鹘鹰丢在牛背上,冷冷地下达指令。 第166章 你别冲动……听我解释 鹘鹰有吃的,干起活来还是挺卖力的。 土狗协助翻译,王大庆通过“语言加载包”得知详情,立即带队跟进。 其他人紧紧跟随其后。 鹘鹰提供的信息并不算精准,队伍在树林中绕来绕去,兜兜转转。 随着深入,周围的雾气明显浓了起来。 章荣国忍不住开口:“会不会走错了方向?” “是绕了点,但我家走地鸡的智商也不能太苛求。”王大庆说道,“可以确定的是,咱们已经脱离了原本那片区域。” 章荣国一惊:“那岂不是陷入了无规律浓雾区?” “是的。”王大庆给予明确答复。 章荣国心中顿时冒汗。他带来的队伍中,除自己以外最强的四人也跟在这边,其他分组若是再发生什么突发情况,将无力支援,极可能造成严重损伤。 王大庆虽走在最前,但也能察觉到章荣国心态的变化,不过他并未说破。 在当前这个时代,没有卫星,也没有高精度地图,无法从高空绘图规划出可靠的搜救路线,本就不该贸然出动大部队深入丧命谷。 可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要有面对折损率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在鹘鹰的引导下,他们在密林中穿行,浓雾逐渐加剧。 王大庆拿出绳索将众人相连,并发给每人一个自制哨子,提醒大家一旦感到危险就吹哨,通过频率传导简单信息。 也许是运气好,这一路竟未遇意外,反而雾气开始减弱,他们逐步进入一个小型山谷。 鹘鹰说,在高空盘旋时,它曾在山谷中看到张清与一个受伤之人。 “老张!”王大庆一抵达就放声咆哮。 他的声音宛如炸雷,冲进山谷,宛若暴雨前的滚雷,惊天动地。 几秒后,山谷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张清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疲惫地现身:“你还真的来了。” “孽畜!拿命来!”王大庆怒吼,从牛背上挂着的麻袋里抽出特地带来的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张清慌忙退步:“你别冲动……听我解释……” 王大庆根本不听,一个箭步冲上去,挥舞擀面杖就往他身上砸。 “混账东西,自个儿作死也就罢了,还把庸医拖下水,就他那连杀鸡都费劲的体格,进来不是找死是什么!” 考虑到张清刚退伍,身体素质还在,王大庆毫不留情,每一下都奔着让他终身难忘的程度狠抽。 不过打了几下,张清便抬手抓住擀面杖抵挡。 他立马露出狰狞表情,改为挥拳相向。 张清再次轻松擒住他的手腕,快速解释:“庸医……李曜根本没下来,那是假消息,是我故意放的。” “放你娘的狗屁!走地鸡亲口说的,它看到庸医受了重伤!”王大庆怒不可遏。 就在这时,正啃着野猪肉的鹘鹰‘嘎嘎’叫了几声。 土狗依例站出来翻译。 王大庆此刻脑中重新充值的语言系统也成功接收到信息。 鹘鹰的意思是,受伤的并非李大夫,而是一个陌生女人。 王大庆读懂脑中浮现的讯息,心中怒火稍稍平息。 “李曜真的没来。我按照你给的地图画了一份副本,带着进山走了不少弯路,最后遇到了这个受伤的姑娘。”张清语速极快地说道,“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王大庆本着“眼见为实”的原则,甩开张清的手,一路小跑冲进山谷。 张清连忙跟上。 山谷并不大,王大庆跑不了几步就抵达谷底。在谷底的一块岩石上,躺着一名浑身血迹斑斑、右小腿已不见踪影的女子。 “是她!” 跟着跑进来的章荣国立刻认出她的身份,不等王大庆追问,便迅速解释道: “她家里是行医世家,受到家族影响,从小立志从医,现在在奉天医学院外科就读,是这次失踪者之一。” “可惜了。” 王大庆心头一沉。无论哪个年代,医生始终是高端紧缺人才,而眼前这姑娘不仅右小腿没了,就连手指也缺了两根,以后几乎不可能继续外科,几年苦读算是全废了。 章荣国转头询问张清是否还见过其他人或狗。 张清是和主力部队一同进谷,后面才走散的,被问到这时面露尴尬,低头不敢多说。 王大庆索性伸手将地图要来,蹲地上摊开,拿擀面杖在上面比划:“我画的地图只是大概,刚才一路走来,又回忆起一些细节,你们都记一下。” 章荣国立即招呼另外四名战士围上来。 马国宝挤不进去,在一旁咕哝了一句:“怕不是找到张清哥了才肯说真话……” 王大庆猛地抬头怒瞪一眼,马国宝吓得脖子一缩,赶紧闭嘴。 其实王大庆之所以之前没把地图细节说出来,是担心张清冲动擅自行动,并非有意藏私。 后来他之所以同意亲自进谷,主要是担心李曜的安危,如今得知李曜压根没下来,那就没有心理负担,可以放开手脚为那八千块酬金好好干活了。 “就这么说吧。” 王大庆指着地图开口,“各区域雾气规律不同,磁场强弱也不平均。在没有特殊干扰的情况下,食草动物不会轻易越界,所以它们聚集的区域勉强可以算作安全岛。如果连这些地方都找不到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章荣国:“那就可以放弃了。” “其他地方就真一点生机都没有?”章荣国仍不甘心。 “没有。”王大庆语气坚决,说完又顿了下,补充道,“如果非要以牺牲战士们的生命去试探现实,那我刚才说的话就当没说。” 章荣国皱起眉头。保障人民生命安全本是军人职责,但要让战士冒不必要的险,他一时也犹豫了。 可是…… “嗯,不过再加两千块,我可以请个大哥出面帮忙,将损失降到最低。”王大庆给出方案,最后不忘补一句,“前提是大家别冲动作死。” “好啊,原来在这等着我呢!”章荣国脸色铁青,怒斥出声。 王大庆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慢悠悠地说道:“那么多人我只收两千块,是看在阿豹和阿纯的面子上。不然你就是给十倍,我也不一定帮。” 这话他没撒谎,王大庆确实喜欢这两个战士,才愿意网开一面。 章荣国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王大庆这种人,早该拉去街上让群众当众批斗。 “大庆哥,你怎么保证你那方法有用?”阿纯开口问道。 王大庆没答,只是抬手用手指卡在嘴边吹响口哨。 哨声悠扬清脆,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呜呜!” 远处山谷外,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四名战士立刻警觉,齐刷刷拔枪上膛。 眨眼间,一头气势汹汹的大狼出现在谷口。 还未等阿豹等人开枪,鹘鹰已经丢下肉,从牛背上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而下,尖锐的爪子直取狼头。 狼仰头从地跃起,张口还击。 “别开枪!”马国宝冲上去挡在阿纯前,“它是我哥养的狼狗,狼爸爸狗妈妈,厉害得很。” “狗屁,那就是一头纯种狼!”章荣国眼力极准,一眼看出真相。 “确实是狼。”张清也点头附和。 第167章 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小孬孬是头狗狼!”王大庆故意和张清唱反调。 张清知道王大庆还在气他不听劝擅自下到丧命谷,所以默不作声,免得让王大庆火气更大。 “是狼也好,是狗也罢。”章荣国转头盯着王大庆,“你打算就靠它,坑组织两千块?” “请长官注意,我只是找王家要钱。” 王大庆毫不接受章荣国这种帽子一扣的行为,接着说道:“我得付出不少肉,让小孬孬去召唤狼群帮忙找人。而我不过是一介普通农民,全靠卖点肉换钱交公粮维生,白给的话我肯定活不下去,还希望章旅长能体谅。” 章荣国手里确实有王大庆的详细背景资料,知道他是真的穷得像个鬼,真要要求免费出力,那就是存心不给人活路,听完这话他也就无话可说。 王大庆知道局势已稳,立即取出纸张,当场起草契约文书。 文书写好后,章荣国签字并盖上手印。 王大庆将文书收好,随即上前去分开还在斗气的鹘鹰和狼。 之前鹘鹰曾透露,小孬孬就是在丧命谷出生长大的,不缺狼脉。因此王大庆也不多废话,直接拿出每头狼一斤泡过灵泉的野猪肉,作为雇佣费用,请它们帮忙找人。 小孬孬一口答应。 “拿着肉去谈判,让你家那些亲戚朋友看到肉后认真找人。”王大庆递给它一块肉。 小孬孬叼着肉要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挑衅地回头瞪了鹘鹰一眼。 鹘鹰气得扑打翅膀就要追过去。 王大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它的爪子,顺手削了它头顶一下:“老实点。你要是再迷路,我还得费劲来找你。” 鹘鹰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 考虑到现场还有其他人在,不方便将鹘鹰收入灵泉空间,王大庆只得交给牛儿看管。 这一步是个错误的决定。 一放手,鹘鹰就立刻展翅飞走了。 王大庆气得差点吐血,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家伙能顺利找到狼王,而不是又把自己飞丢了。 “那我们是不是只能在这里干等着?”张清在章荣国眼神的暗示下出声询问。 “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王大庆拿起擀面杖作势就要打。 “对不起。”张清立马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故意示弱。 王大庆这才稍稍消气,指着一旁的土狗道:“阿豹刚才一直记着路线,你们带上这条狗狗原路返回,去通知王田组织新的救援。记住了,看到狼别乱开枪,跟着它们走,别跟丢了,这样你们就死不了……” 其他人全都认真聆听。 王大庆说着说着忽然一顿,随即改口喊道:“阿纯!” “在!”阿纯被点名,下意识地挺直身体。 “记住,安全时间最多半小时。超出后就站原地别动,吹哨召唤狼带路,千万别在雾气里乱走。” 王大庆知道章荣国正处于气头上,直接说太硬的话可能听不进去,于是故意绕弯子嘱咐。 “好的。”阿纯虽然单纯,但执行力强,立刻敬礼接令。 王大庆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敬礼给他也无可厚非。 章荣国翻了翻眼皮,没说话,开始默默组织人员出发。 王大庆知道自己的计划达成,立马把张清拉到一边:“我得留下观察情况,但这里不安全,你得留下来保护我。” 张清扫了眼一旁正低头啃草的牛。 王大庆身边这几只动物里,看起来最老实的牛其实是最可怕的。牛眼一红连老虎都能顶飞,王大庆根本不需要保护,无非是找借口不让他跟着章荣国他们行动。 “为防止你再出工不出力,我也得加入救援队。” “我……我没有,这次我很认真!”王大庆立即否认。 “你有,而且小马也得一起。”张清冷冷一哼。 “你信不信我真把你丢这不管了?”王大庆威胁。 张清一点也不怕。他很清楚,如果只有他自己,王大庆或许真会撇下他,但加上一个马国宝,王大庆无论如何也得全力以赴。毕竟那小子一点防身能力都没有。 不得不说,张清确实太了解他了。 王大庆哑口无言,憋着一肚子气却发不出来。 转眼之间,山谷里就只剩下一名清醒的活人,一个重伤者,一头牛。 王大庆缓了口气,从牛背上的麻袋里取出一些肉,再从灵泉空间中拿出温热的浓缩灵泉,开始喂那个女学生。 也许是灵泉效果起了作用,也许是其他原因,不一会儿那女学生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 王大庆安静等待她睁开眼睛,等她迷糊感褪去后温声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这话饱含着王大庆前世几十年风雨人生的沉稳与温柔。 女学生迷迷糊糊之间,还以为是爷爷来了,猛地坐起身,张开双臂抱住他。 “爷爷……呜呜……豺,红毛的豺好多,好多啊……” 王大庆本想推开她,怕她一泄气昏过去撑不到出谷治疗,不得已只好止住动作,还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要做一个和蔼的老爷爷,对他来说根本无需伪装,天生就能驾驭这角色。 女学生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虽然知道眼前人不是自己的亲人,但还是紧紧抱着不放,缓缓讲述起事情经过。 几天前,他们一行人进了狩猎区。因为请了本地猎户做向导,开始并未遇到危险。为了尽快找到任务所需的草药,队伍中名叫章洛洛的女生提议分组行动。 大寨医院外科室的程主任,也就是他们几人的学长,明确表示反对。 可王郑仁为了在章洛洛面前出风头,坚持分组。 程主任碍于王郑仁背后的王家势力,不敢硬顶,只得答应。为了提高安全性,他临时又找了几位经验丰富的山民猎户随行。 七名学生被分成三组,每组配一名民兵、两名猎户。 王郑仁为了摆脱程主任“拖后腿”,特意把他调到别组。 “没脑子!”王大庆听到这咒骂一声,“在野兽出没的深山,居然把有医术、有经验的外科医生排挤出去?多少人想都求不来,他为了泡妞居然推开。” 女学生抱着他,抽泣着接着道:“我跟着王郑仁和章洛洛一组,原本还挺安全的。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碰见三头梅花鹿,王郑仁想亲手猎下来带回去,就花钱让猎户帮他追。” “我们不好反对,可他非要自己上阵,结果鹿跑得太快,他越追越远。留下的民兵怕公社王主任追责,就丢下我和洛洛,跑去找人了。” “混账东西!”王大庆听完更怒。 王郑仁不靠谱就算了,那些民兵和猎户竟也不清楚形势?把两个手无寸铁的女生丢在深山老林,这不是要命吗? 后面发生的事不用问他也能猜到,两个女孩被突如其来的野兽惊吓,慌乱中跑散了。 女学生也印证了他的猜测,哽咽着继续说:“我后来侥幸遇上了程主任的那组人。他听了我的情况后,立即安排人保护我和洛洛尽快离开,他自己则带着一个猎户折返回去寻找其他人。” “总算还有个正常人。”王大庆吐了口气,心里那口气才稍微顺畅些,不然真得气死。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又跑到了丧命谷这地方?” 第168章 再唧唧歪歪的,让你脑袋开花! “遇到一大群红豺,保护我们的民兵和猎户都受伤了,队伍被打散,我慌乱中逃命,一不小心从悬崖掉了下去。” 女学生说着,死死抱着王大庆的脖子嚎啕大哭。 王大庆一边拍她后背,一边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语气温柔,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女学生情绪稍微稳定下来,继续讲述。 她说自己从悬崖摔下时,正好卡在一棵十几米高的松树上,侥幸没摔成稀巴烂。 然而好运到此为止,她好不容易缓过气,刚刚从树上下来,就因为雾气太浓没看清楚周围环境,结果被豺群咬掉了小腿,靠着求生本能又窜上树,才勉强保住一命。 “后来我一直躲在树上,直到遇到一个五官很帅、但皮肤黑黑的男人,我喊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她说到这儿,仰头看着王大庆,“醒来就看到你,虽然你说话像个老爷爷,但你更白更帅,可能是我当时太晕看错了。” “别胡说,发现你那个男人,就是黑得像煤炭,还吃里扒外坑兄弟,是个坏人,等见到他,你不用感谢。”王大庆借机解释,同时夹带了点私货。 女学生泣不成声:“能活下来真好,谢谢你,谢谢爷爷。” 说完,她把头埋在王大庆怀里。 王大庆并不介意她喊爷爷。 他能理解一个城里来的小姑娘,在树上孤零零地蹲两天两夜的绝望心态,所以只默默拍着她的背。 “我在外头忙着救人,你在这里泡妞,禽兽!”张清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王大庆一回头,看到张清和马国宝一人背着一个满身血迹的伤员,后面还跟着一头野狼。 “这么快?”王大庆有些惊讶,按照之前的安排,他们应该是跟着章荣国回去出发点后分组行动才对。 “张清哥说我们不是部队的,不用听他安排,先去最近的安全点救人。”马国宝抢着解释。 “混账!你仗着自己身强体壮要找死我不管,你拉我弟弟下水干嘛?”王大庆气得想抄家伙干他。 万一马国宝出了问题,他可怎么跟马家人交代? 张清懒得理他,把伤员放到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少废话,快支付报酬。” “报酬……哦!”王大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狼。 他指了指正在一旁啃草的牛,“肉在麻袋里。” 张清走过去拎出肉块扔出去,野狼叼起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哥,小孬孬好厉害啊,我们半路遇到它,身边还跟着一堆狼!”马国宝把伤员放稳后兴奋得手舞足蹈。 王大庆听着也很欣慰,心想狼王这回总算干了回正事。 “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张清一脸嫌弃地斜着眼看他。 现在能站着的都是自己人,王大庆也没羞耻感,低头对抱着他的女学生说:“喏,那块黑炭就是从树上把你救下来的那位。” 女学生闻言赶紧抬起头,对张清表达感谢。 “是你自己的求生意志救了你自己,我只是顺手,无足挂齿。”张清说着,上前蹲下。 “虽然你没大庆哥哥好看,但声音还真不错。”女学生毫不掩饰地评价。 张清脸色一下僵硬,这算是夸他吗?不过看她精神不错,也算放心了。 王大庆强忍笑意,心想这小姑娘能从几十米高的悬崖摔下来还能撑住两天,八成是因为这股乐观迷糊劲儿。 他没把女学生推开,而是转头看向张清二人抬来的伤员,定睛一看不禁惊呼:“程主任?!” 女学生也认出人来:“没错,是程主任。” 几个月前,正是程主任帮忙,他和李大夫才得以进大寨公社打猎,这人情他一直记着。 王大庆赶紧把女学生交给张清照看,自己起身去查看伤情。 程主任身上十几处伤口已经结痂,血迹干涸发黑,但没有咬伤,骨骼也无大碍。 “这些伤都不是致命的,应该只是饿晕了。”张清简单检查后分析,“既然他是程主任,那就说明他可能和老猎户绕道丧命谷,从小路到了我们这边。” “人没事就好。”王大庆松了口气,没再深究过程。 他先喂了灵泉,又让马国宝从牛背麻袋里拿出食物,准备等他醒来补充体力。 随后他又去检查另一个伤员,看着服装就知道是猎户,身上虽有伤但无生命危险。 王大庆同样喂了灵泉,同时把女学生刚才的讲述大致复述了一遍。 他们早已猜到王郑仁有问题,现在亲耳听到,更加确定这家伙作妖还连累整个团队失联,张清顿时咬牙切齿:“他姥姥的,几十人出事,就为了他泡妞?当年我就该宰了他!” 王大庆不想继续火上浇油,抬手按住马国宝,沉默不语。 不久之后,程主任醒来,他们立即上前询问。 开头和女学生所说如出一辙,后面的细节有些出入,但可以肯定的是:七个学生三组人马,确实全都误入丧命谷,只是路径不同。 王大庆当即决定行动,由牛载着失去右小腿的女学生,其他人步行,赶回出发点。 那小山谷其实直线距离不到两里,只要方向对,穿越雾气并不难。 王大庆有着前世留下的详细地图,路径明确,很快便带队安全返回。 前段时间,章荣国已带四名战士和土狗回到出发点,按他安排进行分组救援。 此刻留守的只有大寨公社副主任王田和两个民兵。 “程医生带的好队伍……”王田看到众人刚一回来,立刻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 马国宝气不过,语速飞快地解释来龙去脉。 程主任羞愧得眼含热泪:“对不起……” “说对不起就完了?犯错就该挨罚!”王田根本不听解释,硬是将所有责任推在程主任身上。 “好大的官威啊。”张清素来看不惯这种人,当场撸起袖子。 王大庆一看,知道情况不妙,连忙挡在中间,死死抓住他胳膊。 若真动手了,张清那供销社主任的职务怕是保不住了。 王田可是王郑仁的堂叔,这趟来大寨就是为了镀金,回城后是要进大单位的,说句话能整死张清。 “别让我鄙视你。”张清怒火冲顶,“放手!” 张清力气大得惊人,真挣开怕王大庆手骨断裂,但他眼神坚定:“凉快去吧,这次我是总指挥。” 话音刚落,他甩开手臂走向牛儿。 张清顿觉不妙,刚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 “啪嗒。” 王大庆从牛背麻袋中一把掏出毛瑟枪,直接上膛,枪口对准王田眉心。 “再唧唧歪歪的,让你脑袋开花!” 第169章 给狼结算工钱! 王田心中怒火直往上窜。 他可是王家人,还是公社副主任,不管是挂职还是实职,也不是一个农村人能随便呵斥的。 “把枪放下!” 两名民兵及时上前,挡在王田面前,两把猎枪直指王大庆。 “闭嘴!”张清怒斥民兵,也一并吼了王田,转过头来战战兢兢地劝王大庆放下枪。 两人之所以能成为好兄弟,是因为性格有一部分极为相似。 别人可能不了解,可张清太清楚了,王大庆对那种仗势欺人的事,要么完全无视,要么就会直接下死手。 而眼下的王田不仅仗势欺人,还加上了因其侄子间接害王大庆错失大学的旧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善了。 不管是民兵还是王田,只要敢再开口一个字,王大庆百分之一万会开枪。 “小同志,这事我确实有责任。”程主任也加入了劝解行列。 王大庆对谁都不理睬,他很有自信,在民兵开枪前先把王田干掉,就等对方再说一个字。 此时。 王田平日里听惯了奉承话,压根没想过要退缩,当下又有两个民兵挡在他面前,手中还各自有枪,他根本不信斗不过一个农村盲流。 想到这,王田举起了手。 围观的人都急坏了,不管谁先开枪,出人命是一定的,自己说不定还会被牵连。 几个女学生更是吓得脸色煞白,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 ‘嘭嘭。’ 一旁没人注意正在啃草的牛儿突然红了眼,‘哞哞’两声叫后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牛儿红眼后的速度比马还快。 众人只听见急促的奔蹄声和四起的尘土,还来不及反应,王田和那两名民兵已经被牛儿一脑袋撞飞出去。 三人被撞飞好几米远,落进半人高的野草丛里。 民兵手里的枪也抓不稳,被甩了出去。 牛儿冲上去,仰头张嘴咬住其中一把枪,‘咚咚’几步跑到王大庆面前,放下猎枪后,又转身跑回去咬起另一把掉落地上的枪。 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场面一片寂静。 王大庆却不意外,这头牛是他一手喂养的,智商高低他比谁都清楚。 他斜眼瞥了眼躲在边上的马国宝。 牛儿突然爆起,明显是马国宝暗中使了手段。 马国宝的想法也很简单,王田身份不一般,若真被王大庆开枪击杀,王大庆肯定会被政府枪毙,他急中生智,才用牛儿制造混乱。 不过牛儿叼枪的举动,就不是他能安排的了。 “他娘的,谁家畜生不拴好,乱跑害人……”草丛里传来王田的怒吼。 ‘砰。’ 王大庆调转枪口,朝声音来源处开了一枪。 张清等人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悲剧还是发生了? 然而并没有,子弹只是贴着王田肩膀飞过,打进了土里。 “牛牛比你重要一万倍。” 王大庆的声音像腊月的北风一样冰冷,手指再次扣动扳机。 第二发子弹擦着王田的头顶飞过。 王田看得真切,顿时浑身冒冷汗。 这疯子真敢开枪,而民兵的枪又被牛儿叼走,根本打不过。 在这生死关头,王田终于闭紧了嘴。 王大庆等了好一会儿,见王田没再从草里冒头,这才慢慢放下枪,弯腰把牛儿送来的两把猎枪捡起,塞进牛背挂着的麻袋里。 “枪是公社资产,会惹麻烦的。”张清低声提醒。 “是吗?”王大庆将自己的毛瑟枪也挂回身上,斜眼瞄着王田藏身的草丛,“这两把枪是我在丧命谷捡的。”张清听懂了,王大庆是铁了心要把这两把猎枪当缴获品带走。王田若不想背上‘处事无能’的名声影响前途,那就必须认了这两把枪的遗失。 就为了一张面子,不但人撞飞了,枪也丢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清在心里感慨一句,又凑近王大庆耳边低声说道:“不让我动手,你自己却把人得罪死了,他迟早会找机会让县里单位找你麻烦。” “我一个光棍庄稼汉,还有什么可损失的?” 王大庆撇撇嘴,他这个状态,搁在哪个年代都是‘无敌之人’,统战价值最高。 王田若真想撬动单位的资源来对付他,那就得看他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了。 当然,如果真有人不长眼,他也不介意勾到偏僻地方干掉,然后丢进灵泉空间。 灵泉空间不能让活人进去,可死人没限制,埋进去就是永久消失,天王老子都找不出证据。 张清虽然不知道灵泉空间的存在,但直觉告诉他王大庆真敢下狠手,忍不住身体一紧,暗自决定今后一定留在王大庆身边,有突发情况能及时阻止,免得兄弟走到绝路上去。 “小马。”王大庆招呼马国宝,“你牵着牛儿,带女同志、程主任和猎户叔叔先下山,到医院检查治疗。” “那哥你要干什么?”马国宝回问。 “给狼结算工钱。” 马国宝无言以对,只能留下牛背上的肉麻袋,带着几人离开。 程主任原本想反对,可看王大庆依旧举着枪,立马老老实实接受安排。 “你真是个土匪。”张清忍不住吐槽。 王大庆满脸无所谓,能快速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费口水讲道理? 马国宝牵牛带人离开没多久,阿豹就领着几名伤者走来。 从着装看出,他们是民兵。 王大庆没废话,直接拿出一块肉喂给身边的狼。 狼咬住肉,转身钻进雾气中不见了踪影。 “我还以为你会把狼留下呢。”张清一边搀扶伤者一边说。 王大庆刚才的确起了杀心,毕竟狼的皮、骨、肉都值钱,但想到狼王小孬孬的性格和狼的报复心,他才作罢。 当然这不能承认,他一脸正气道:“我这人最讲诚信。” 张清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跟着阿纯一起重新进林子救人。 随后,越来越多的战士带着迷路的人回来。 这些人不是带伤就是快饿晕了。 王大庆没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空间取食物,只是默默给狼支付肉块。 “大伙都快饿死了,你却一直把好肉喂畜生!”突然有人喊道。 “对啊,你到底站哪一边?” “赶紧把肉烤了分给大伙,不然回头准得遭处分!” “……” 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起哄。 张清与阿豹、阿纯都不在场,目前知道肉是给狼的报酬的,只有王大庆自己。 骂声越喊越响。 王田蹲在草丛边阴测测地笑:“小畜生,也想跟我斗?” 那个第一个站出来骂人的,就是王田花了十斤粮票雇的。 这事王大庆虽然没亲眼看到,但也能想象得到,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他自有打算。 面对一群饿肚子还敢咬人的家伙,他神情冷淡,手伸进口袋,从空间里掏出一枚手榴弹。 “早死晚死都得死,小弟我送你们一程吧。” 两世为人,王大庆对生命早就没那么在乎,这也是张清口中的‘冷漠’,眼前这二十几个人里,没有一个是他在意的,他连一句解释都懒得说,嘴里直接咬住了拉环。 “你他娘的疯了吗?” 王田猛地从草丛里站起来,咆哮着喊道,“快,快上去几个人把他按住!” 第170章 大伙伙食我来负责! 王田一声吆喝,几个还有力气的朝王大庆扑了过去,有的只顾自己逃命,有的因身上有伤而嚎啕大哭。 “我不想死啊!” “娘,救命啊!” 现场一片混乱,乱成一锅粥。 王大庆神情冷漠,手中一扬,将木柄手榴弹抛了出去。 “趴下!”不远处响起一声震天怒吼。 几个冲向王大庆的人立刻扑倒在地,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手榴弹飞出的路径正是冲着王田藏身的位置,王田当场吓得屁滚尿流,双腿打颤,手脚不听使唤。 “轰隆隆……”王大庆一边喊,一边冷眼注视。 手榴弹毫无偏差地落在王田面前。 “啊……”王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当场吓得昏死过去。 然而,预期中的爆炸并没有响起。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哑弹?” 章荣国扛着一个断了左腿、浑身是血的伤员走了过来,方才喊“趴下”的正是他。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互相搀扶的人,队伍最后面,是一头缓缓踱步的野狼。 这时,章荣国见王大庆走向王田,皱眉喊道:“站住,先把情况解释清楚!” “问他。”王大庆抬手一指第一个出声指责自己的人,脚步却没有一丝停顿。 章荣国了解王大庆的脾气,知道喊了也没用,便不再多言,将目光转向腿脚发软的那名汉子:“说清楚!” 汉子哆哆嗦嗦地把事情说了出来,说是王田给了他十斤粮票,让他站出来指责王大庆给狼喂肉却不给大家吃。 “白痴!” 章荣国暴怒,一声咆哮震得四周一静,“你们能得救,是因为王同志养着的一条狗父狼母的狼……” “是狼父狗母。”王大庆不急不缓地纠正了一句。 章荣国瞪了他一眼示意闭嘴,然后继续对众人讲明实情。 在场除了几个猎户,其余人不论是部队战士还是民兵,都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条混血狼狗竟能召集狼群救人。 王大庆随手捡起落地的手榴弹,道:“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不过,我不介意换一枚正常的手榴弹送你们下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解释清楚。” 众人一阵心悸,这谁家的活阎王,说不通就拿手榴弹吓人。 “王同志,咱们约定好要救人,若是你冲动了,到时候酬劳可就没了。”章荣国不敢怀疑王大庆真会动手,只能小心劝说。 “其实这颗是改装过的,不被枪射中是不会爆炸的。”王大庆边说边甩着手榴弹。 一群人吓得尖叫连连,连滚带爬地逃开。 趁乱,王大庆一步上前,用脚踩住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王田手臂。 王田痛得一激灵,立马哇哇大叫醒了过来。 而王大庆却早已转身走开。 章荣国装作没看见,把肩膀上的伤者安置好,再次向众人强调,王大庆的肉是拿来作为狼的报酬,好让狼在浓雾遮蔽、极度危险的区域里找回失踪人员,所以不许有人打肉的主意。 此时,王大庆又切了一块肉扔给那头狼。 狼叼起肉,满意地扭头离开。 刚才众人虽然也看见过类似场景,但配合章荣国这番解释,心里顿时清楚多了。 “谢谢王同志出手相助。” “……” 人民群众是可以引导的,得知真相之后,脸皮薄的人第一时间站出来道歉,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道歉就不用了,但如果你们想吃饭,也不是没有办法。”王大庆按着既定计划推进。一听能吃饭,大家的肚子立马响了起来,有些人着急得直接拿出皱巴巴的粮票。 王大庆毫不客气收下,数了数,道:“十斤粮票,可以换两个大馒头、半斤熟肉,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猪骨汤。” “我,我也要。” “……” 价格虽然有点贵,但眼下能在丧命谷出现的人,日子都过得不算差,身上多多少少带着票,一个个立刻抢着掏出来。 “边上就是大寨公社的临时安全屋,大家忍一忍。”王田不长记性,伤还没好就又跳出来插嘴。 “同志们,不是我昧良心赚黑钱。”王大庆正等他开口,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里通信设备无法使用,联系不上人来支援,想回到安全屋还得绕远路,穿过民主屯狩猎区。” “大伙不是带伤就是饿得站不稳,我本打算下山一趟冒险带食物上来,收钱是想请人快点准备好。” “既然王主任反对,那就算了吧。”王大庆说着把刚收的十斤粮票还给那位交票的汉子。 那人连忙摆手不接,坚定道:“管他什么主任不主任的,吃饱最要紧。” “没错,这鬼地方随时可能遇到野兽,保命第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 王田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这事要是传出去,还混什么资历,回家啃红薯算了。 为了挽回局面,王田只得大声喊道:“大伙伙食我来负责!” 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主任真是顾大局,我等楷模啊。”王大庆面带笑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说道,“伙食和紧急药品费用,粗略一算是两千斤粮票,不够我可以先借补上。” 王田嘴角一抽,两千斤粮票几乎是他这一年在大寨公社收到的“心意”,就这么交出去实在舍不得。 “票我没带在身上,你下山后替我跟大家说明白,回头我补上。” “那就写张欠条吧,好让我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毕竟我只是赶山队的一名普通成员,信誉还不足。” 章荣国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转身就想离开。 “章旅长也帮个忙做个证吧,这样群众会更安心。”王大庆话音落下。 章荣国只觉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果然被一把拖下了水。 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拒绝,他只能强忍怒火,将苦水往肚子里咽,同时暗骂王田没事招惹王大庆干什么,这家伙连狼王都能当牛使,简直是个疯子。 王田又何尝不后悔,就为一口气,结果先受子弹威胁,又被手榴弹吓晕,最后还贴了两千斤粮票。 悔之晚矣。 王大庆当即找来纸笔写好欠条,不仅拉章荣国做见证,还顺便让其他人也签字按手印。 反正能换顿热饭,大家也都愿意配合。 借条办妥后,王大庆将装有要支付给狼的整筐熟肉交给章荣国保管,自己则一边挥手一边说:“同志们稍等,我马上回来!” 章荣国正想提醒他带个人同行有保障,话还没出口,王大庆已经跑远了。 王大庆所谓“下山取食物”,不过是个让王田出血的借口罢了。 他一路快跑回先前藏身的山洞,动手准备饭食。 空间仓库中存有几百个平常蒸好的馒头,还都热乎着,现在只需再煮一锅肉汤即可。 王大庆从空间里取出野猪肉和一口大锅,加入一滴滴灵泉兑上大量清水。 升火、烧水、切肉,一气呵成,忙得不亦乐乎。 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架在洞口的大锅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浓香扑鼻而来,热气蒸腾。 “就知道你躲在这。”张清的声音忽然传来。 王大庆手握铲子,一边搅动锅中肉汤一边默不作声。 张清走到近前,语重心长地道:“欠条还是还给姓王的吧,不然你下场会很凄惨。” 第171章 我可没特意针对你妹妹 王田只是挂名的公社副主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两千斤粮票是怎么来的,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就这么被人搞走。 王大庆早就料到这一点,否则也不会刻意将章荣国拉下水。 他一边搅动着锅边的汤料一边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把人带过来,这地方相对安全,吃好喝好就能启程了。” 张清知道再说也没用,只能退到一旁靠在岩壁上抽烟,“一个多小时你就能从山下来回?做戏就得做全套,等会儿我再动身。” 王大庆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没再多话,继续默默干活。 两个多小时后,张清去将人带了过来。 狩猎区内设有‘安全屋’是常识,再加上大伙饿得前胸贴后背,根本没人怀疑为何只有王大庆一个人能搞出一整锅肉汤,只顾着抢饭吃。 王大庆将分发食物的事交给阿豹和阿纯,自己到一旁歇息。 不多时,章荣国便安排吃饱饭且受伤较轻的人带着重伤员,从民主屯外围狩猎区绕道下山,返回大寨公社。 剩下的那些能行动的,则继续深入山林,由狼群引路去搜救失踪人员。 一批又一批人陆续被找到,在安全屋吃饱饭后离开。 到了傍晚时分。 夜幕降临,雾气变得更加不可预测,就算有狼群帮忙也无济于事,王大庆判断可以收工了,便找到章荣国告别,说要下山回家。 “章洛洛是我妹妹,她和王郑仁现在还没有踪影。”章荣国眉头紧皱,手里那份名册上活着的死了的都已登记在案,偏偏这两人音讯全无。 王大庆早就猜到章洛洛和章荣国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直懒得打听。 此刻他转念一想,虽说那一万块加上后面两千斤粮票是王家人出的,可章荣国好歹做了中间人,自己也该给个回馈。 “那他们多半是在那个地方了。” “你果然有所隐瞒!”章荣国猛地转头,眼神寒气逼人。 王大庆摆了摆手:“我可没特意针对你妹妹。” 早先王大庆就表露过对王郑仁的不满,章荣国收敛寒光,继续追问:“哪个地方?” “丧命谷有一处最危险的地段,以前有老虎出没,后来变成了豹子的地盘……总之常年有猛兽盘踞,是个名副其实的死地。” 王大庆说着朝丧命谷方向望去,眯着眼睛接着道:“但那片死地也藏着一线生机。里面有个湖泊连接暗河,人若不慎掉进去,只要没被淹死,顺着水流无论是漂上去还是下去,总有出口。” “出口在哪?”章荣国急问。 “一个在朝阳公社驻地北边的工人湖,一个在城南的松子湖。如果两边都找不到人,就可以潜入暗河,沿着水路从地下穿行至这边,最大程度避开地面上的危险。”王大庆给出最可能的路线。 “干!你怎么不早说!”章荣国一急爆了粗口,立即召集自己的兵马安排任务。 王大庆觉得已经仁至义尽,没再说什么,转身默默退下。 张清坚持要等所有人都下山才肯离开,于是王大庆决定独自一人提前动身。 途中,他把鹘鹰和狼王都收了回来。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张红梅和陈倩都在隔壁夜读,他没有打扰,简单洗漱后便上炕睡觉。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 王大庆正靠在炕头温习赤脚医生手册。 马国宝从大寨公社回来,先把牛放出来在院子里自由活动,才进屋道:“哥,昨天半夜王郑仁和章洛洛在地下暗河被找到了,除了有点感冒,身体没啥大碍,直接被拉回城里了。” 两人是死是活都不影响自己拿到酬劳,王大庆不感兴趣,随口问道:“那个庸医呢?” “跟我一块回来的,回诊所上班去了。”马国宝说着趴到炕边,“听说工人湖的冰面开始化了,要不要去抓鱼?” “抓。”王大庆立刻放下手册。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王大庆迅速起身下炕,整理装备。民主屯到工人湖边上的湿地大概有十多里地,王大庆心疼牛儿刚从大寨公社回来,不想再让它跑,于是喊来隔壁邻居阿呆帮忙看家,自己背上竹筐与马国宝出门,赶往屯口乘坐运送木头的小火车。 十几分钟后,顺利抵达工人湖附近。 “人还真多。”马国宝一看到湖面上到处都是撒网的小舢板,顿时皱起眉头。 “没事,跟着哥走。”王大庆神色淡定,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行。 走了一会儿,马国宝发现方向跟湖不一致,忍不住问道:“咱走错了吧?” “没错。”王大庆嘿嘿一笑解释。 其实工人湖不仅盛产鱼类,周围湿地里还有不少南方迁徙回来的大雁、野鸭,甚至偶尔能碰上野鸡。 马国宝听完顿时满脸放光,笑容灿烂,嘴角还挂着口水:“我还真没吃过大雁肉呢。” “大雁其实就是大号的鸭,口感也差不多。”王大庆随口说道。 马国宝依然满脸期待,笑容越发浓烈。 转眼间两人便抵达湿地南边。 春天一来,整个冬天枯黄的湿地杂草已经蹭蹭往上涨,几乎都有膝盖那么高,随着春风轻轻摇摆。 马国宝扫视了一圈后说:“这面积也太大了,怎么找?” 王大庆递给他望远镜:“仔细找。” 马国宝接过望远镜一边查看,一边嘀咕:“其实找到了大雁,顶多也就打下一只。” 一开枪,鸟群必定会被惊飞。 而大雁的飞行能力要远远超过野鸭和野鸡,到时候根本追不上第二只。 “嗯,四五月正是大雁繁殖期,它们会在这附近下蛋。”王大庆早就没打算打鸟吃肉,他真正的目标是大雁蛋,准备孵化后人工饲养,日后想吃多少吃多少。 “哥果然想得周全。”马国宝佩服得不行,更加努力地用望远镜搜索。 没多久,他激动道:“我看见一只羽毛花里胡哨的野鸭。” “我爷说只有雄野鸭的羽毛才是彩色的。”他盯着望远镜皱眉,一脸失望,“这么找来找去就找到一只公鸭,不能下蛋啊。” 王大庆没说话,反而默默取下毛瑟枪,对准马国宝望远镜停留的方向勾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野草中飞出一群动物。 有野鸭,有野鸡,还有几只灰色大雁。 “哥,你干嘛啊!”马国宝放下望远镜,一脸不解地问。 王大庆没回话,只是目光锁定飞起鸟群的方向。 马国宝稍一思索,也明白了些,“哥,你能凭记忆记住它们飞起来的方位?” “走。”王大庆提枪冲进草丛。 马国宝一愣,立马追上去。 “当然不可能记住所有位置,但我们也没想一锅端。”王大庆边跑边解释。 “就是说,看谁倒霉,谁家的蛋就被我们找到。”马国宝眼睛放光,加快脚步嗷嗷直叫,“哈哈,好玩!” “慢点儿!”王大庆提醒,“这里是滩涂地,脚踩实了还好,踩虚了就糟糕。” “爸爸,我看到鸟就是从那边飞起来的。”不远处传来稚嫩的童声。 王大庆皱眉,知道刚才的枪声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人正往这边赶来。 “有竞争者出现了,得快点找蛋,能找多少算多少。” “明白!”马国宝精神抖擞,跑得更起劲了。 第172章 我也不是吃素的好吧? 马国宝为了抢在别人前头,找到更多的大雁、野鸭下的蛋,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泥滩中奋力前行,王大庆的提醒他完全当耳旁风。 “哥,我找到三颗鸭蛋!” 努力总是有回报的,马国宝拨开杂草,连带着鸭巢一起端了起来。 这边,王大庆刚将第二波找到的五颗蛋放进背上的竹筐里,低头继续前行:“别干绝户的事,三留一、五抓三。” “老规矩,我懂。”马国宝虽然心疼,却还是将鸭巢放回原处,只拿走了两颗野鸭蛋,一边离开还一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三次。 没走几步,一个不慎,他左脚踢断了块枯木,整个人扑倒在地。 野草根本无法缓冲冲势,马国宝直接一头栽进了泥滩。 “救命啊!”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是先前那个喊“爸爸”指方向的小娃。 王大庆听到后笑了,年纪太小来野外打猎,多半只是图个热闹。今儿个不管捡到什么蛋,大头还是得归他们队。 “哥,救命啊。”挣扎了一会儿越陷越深的马国宝,终于开口求救。 王大庆的笑容瞬间僵住,才想起来自己队里也有一个十八岁的毛毛躁躁的小孩。 “这才哪到哪啊,就要分胜负了?” 王大庆快步走过去,帮马国宝从泥滩里拽了起来。 “吓死我了,这泥怎么比年糕还黏,稍微一动陷得更深。”马国宝接过王大庆递来的抹布,擦了擦脸上的泥巴,“谢谢哥,来得及时。” 王大庆摆摆手,目光忽然被前方几米外的野草吸引,似乎有东西在动,仔细一看,是一只大雁。 他让马国宝待在原地别轻举妄动,自己则尽量不发出声音地靠了过去。 那只大雁窝在自己的巢里,翅膀上正在流血。 王大庆动作轻巧地将它逮住拎了起来,巢里还有五颗蛋。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大雁身上的伤口像是被子弹擦过所致,旁边的淤泥中还能看见弹孔。 “看来你命中注定有此劫。” 王大庆自言自语着,将大雁连同那五颗蛋一同收进竹筐,巢则放回原地,留给下一个幸运儿,自己继续向前找寻。 随着时间推移,刚才受惊飞走的大雁、野鸭和野鸡逐渐又飞了回来。 马国宝刚高兴了一阵,忽然发现新的竞争者也出现了。 “我才逮住一只大雁、一只野鸭,还找到十二个蛋,咋就来了那么多人?”马国宝一边抱怨一边警惕四周。 王大庆听后安慰道:“没事,咱们本来也就干这两个小时。” 在物资极度紧缺的时代,为了弄到吃的,各路人马自然是能出招的都出招。他们所在的这片湿地虽然表面没人,但属于‘有主’的区域。普通人若是硬碰硬,不仅划不来,还容易吃亏。 王大庆早就打定主意,最多两个小时,现在时间已过大半。 ‘砰!’ 忽然传来一声枪响,惊得整片野草地飞鸟乱窜。 紧接着又是接连不断的枪声,一时间飞起的大雁、野鸭落了一片。 “我也不是吃素的好吧?”马国宝一边说,一边举枪朝天射击。 王大庆对此毫无兴趣,他的眼中只有各类鸟蛋。 找蛋途中,他看到有人打下落地的鸟掉在他脚边,立刻毫不客气地顺手收了。 时间很快过去。 眼看差不多了,王大庆找到马国宝准备撤退。 “不要走!我明明打中了五发,结果只捡到一只,我得找到那个小偷讲讲道理!”马国宝怒气冲冲地摇头,手里举着枪,眼珠子瞪得比牛还大,“就前头那个小毛孩,我看他根本没开枪也没带弹弓,居然捡了三只野鸭,其中肯定有我打中的一只!” “走。”王大庆黑着脸上前拉他。那个小孩正是最初喊“爸爸”的娃娃,看起来也就七八岁,枪都抱不动,纯粹是跟着大人在捡现成的。 王大庆力气更大,马国宝挣不开,只能被拖着走,但刚一上岸,就准备趁机折返回去。 “公社民兵二队要来了,你还不快走?等着被逮啊!”王大庆提前预判,一把拉住他。 “咱们又没干坏事,怕那群流氓干嘛?”马国宝撇撇嘴。 公社民兵二队,是几年前为批斗大会组建的民兵组织,说是民兵,其实背景极其复杂,混迹着不少社会闲杂人员,正经人见了都会躲远点。 “他们队长是副县长的儿子,把工人湖整个划为自己巡逻地带,周围所有活物,都归他一人管。”王大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 马国宝还听不懂,坚持要回去找那“小偷”。 王大庆气得一巴掌拍在他光头上:“他已经把整个工人湖的资源全都占了。” 这下马国宝听懂了,嘴里虽不服,脸上却没了倔劲:“他凭什么啊?” “凭他收了二十多个敢冲县里武装驻地拉炮的疯子。”王大庆拉着他往外走。 这支民兵二队曾闯进武装部驻地拉走火炮,全县上下哪个年纪的人没听说过?马国宝一下子就怂了。 “谁让你们偷猎集体资产!”忽然一声暴喝响彻工人湖上空。 “姥姥的,比我预计早来了十分钟,看来是听到了风声提早加速了。”王大庆脸色微变。 这声音就是朝阳公社民兵二队队长特有的尖细嗓门,像鸭子一样刺耳。 要是真被那群人堵住,不仅竹筐里的战利品得交出去,还得被暴打一顿。 而且那群人手里全是火器,真有胆子朝人开枪,王大庆没把握能毫发无伤地带马国宝脱身。 “哥,咋整?”马国宝吓得腿都软了。 王大庆思索片刻,指着不远处的山道说:“你绕路离开,我去引开那帮流氓。” “不行,咱不能不讲义气丢下你。”马国宝果断拒绝。 “信不信我现在揍你?”王大庆板起脸,“你在这里只会拖我后腿,明白吗?” 半年多的相处,马国宝对王大庆的实力早就心里有数,虽心中不服,但终究没再反驳。 “乖,哥不会有事。”王大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光头。 “我在山那边等你半小时,如果你没出现,我就回来跟那帮流氓同归于尽。”马国宝脸色阴沉地说。 “少跟陈大嘴学些没用的歪理。”王大庆一把推他出去,“赶紧走!” 马国宝一步三回头。 王大庆默默摆了摆手,等他身影消失后,目光转向湖对面。 眼前的野草丛也就膝盖高,王大庆的视线轻松越过,直视远方。 对岸湖边站着四人,为首那名留着长发、吊儿郎当的青年正是民兵二队的队长秦怀仁,手里拿着一把56式冲锋枪,是县武装两年前刚刚从旧式步枪替换下来的。 他身边的三人端着的则是56式半自动步枪,那些枪是从县武装那边“借”来的。 过去这两年,不少人就是被这些家伙打伤的。 “那三人是他任命的贴身大将,其他人……” 王大庆顺着秦怀仁右手边继续搜寻视野。 民兵二队基本上是全员出动,只要秦怀仁和那三名大将出现,就意味着其余人正在四周布阵准备包抄。 “要不要躲进空间,等这群家伙走了再出来?”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打破了他的思考。 “爸爸……” 第173章 有种出来跟老子决斗! 王大庆停止思考,望向传来哭声的方向,随即意念一动,整个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为什么要打我爸爸?” 工人湖西边的空地上,一个八岁左右的娃娃跪在地上,面前是腹部中枪、倒在血泊中的父亲。 旁边站着一名手持步枪的民兵,以及一群受惊吓的普通群众。 “你爹没有获得授权就在工人湖捕猎,已经构成违法乱纪。我是朝阳公社负责巡逻的民兵二队成员,依法惩戒,何错之有!”秦怀仁带着三名干将走近,语气盛气凌人。 娃娃仰头哭着问:“工人湖不是大家都能来的吗?” 周围群众面色一变,窃窃私语。 “掌嘴。”秦怀仁目光阴冷,察觉民心开始波动,立刻下令镇压,以免局面失控。 那名开枪的民兵上前,一巴掌‘啪’地狠狠扇在娃娃脸上。 稚嫩的脸庞瞬间浮起红肿的掌印,娃娃痛得哇哇大哭。 “打到他闭嘴!”秦怀仁语气更加凶狠。 民兵根本不等他哭停,又是两巴掌接连甩上去,‘啪啪’作响,直到娃娃嘴角渗出血丝,哭声才变成低低的哽咽。 周围的人们义愤填膺,心中震怒不已,但面对秦怀仁手里的56式冲锋枪,全都噤若寒蝉,甚至刻意避开视线。 娃娃不敢再发出声响,只是低着头默默啜泣。 秦怀仁满意地点头,示意民兵退下,然后扫了一圈围观众人手中和背上的战利品,大雁、野鸭、蛋筐等琳琅满目。 “感谢诸位同志为集体做出的贡献,你们可以统一交给我,回头我会逐一登记,交由公社,届时按工分结算。” 他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明抢,收了这些猎物,从此音讯全无。 但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默默交出来。 与此同时,王大庆再次现身。 两个小时前,他朝天开枪惊飞了附近的鸟群,那对父子正是因此而来。 现在人中枪,他虽无直接责任,但也算间接引发。 他决定动手干掉民兵二队。 考虑到秦怀仁是副县长之子,来硬的难免被报复,于是他先做好伪装。 此刻,他从头披上一整张狼皮,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脚踩垫高的狼皮靴,手中端着装满弹夹的毛瑟步枪。 ‘沙沙’。 湿地边缘传来动静,是脚踩淤泥的声音。 王大庆无需探查也知道,那是民兵二队从周围包抄过来的杂兵。 工人湖与周围湿地面积不小,十几名民兵分布不同方向,平均下来每处最多两人负责。 从脚步声判断,距离大约五十米开外。 王大庆判断暂时不必理会,便贴着湿地边缘缓缓移动,同时举枪上膛。 ‘砰!’ 当他与目标距离缩短至两百米时,突然扣动扳机。 群众刚听到枪响,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秦怀仁持枪的右肩顿时血花四溅。 “啊,是谁开的枪?!” “管他是谁!快跑啊!” “……” 人群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统统给老子抱头蹲地!”秦怀仁咬牙忍住剧痛,依旧恶狠狠地命令想逃跑的群众,“不听话的,杀无赦!” 群众见他还敢开口,哪敢乱动,全都照做。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再次传来,秦怀仁的三名干将,右肩纷纷中弹,被击得踉跄倒退。 “这里是洞洞九,正北八点三刻方向,两百零五米处发现敌人一名!”有民兵立即用队内特有的传讯方式大声汇报坐标。 秦怀仁和三名干将立刻改用左手持枪,全神贯注瞄准。 其他埋伏队员也随即调整方向,改变作战部署。王大庆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些民兵竟有如此纪律性,训练水准远比街头混混专业,居然还懂配合与坐标标定。 不过,那又如何! 王大庆在听见敌人通报位置的瞬间,直接意念启动,身形凭空消失,回到了灵泉空间。 “狐妖……不,是胡仙儿!”距离较近的一个民兵正好看清王大庆披着的狼皮模样,立刻惊恐尖叫。 其他人虽然没看清楚细节,但亲眼见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也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队长报告。 “狗屁!不过是利用地形做了障眼法!”秦怀仁冷哼一声,是个坚定唯物主义者,不信什么因果报应,不然也不会带人冲击县武装驻地。 “两人一组,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翻出来!” “是!” 秦怀仁威望尚在,命令一下,全体人员立刻调整部署,开始大面积搜索。 蹲在地上的群众中,有不少来自旧社会,对“五大仙”一类的说法深信不疑。 年轻些的,也常听老人提起保家仙的故事。 此刻个个互相对视,心中都在默默祈祷胡仙儿显灵,将这些臭流氓统统收走。 而王大庆消失的位置地面上,此刻离地半米处浮现一个绿豆大的褐色小圆点。 细看之下,那是一个人类的瞳孔。 瞳孔属于王大庆。 当前灵泉空间设定为定点进出,方向也不能变化,他必须打开一个极小的孔洞观测外界状况再作打算。 等了几分钟,确认没有人靠近,王大庆再次出现,立刻卧倒在地,小心观察四周。 对面秦怀仁正咬牙包扎伤口,三名干将分散位置持枪警戒,暂时无人注意他。 周围也能看到数对持枪民兵在草地间搜寻。 机会来了! 王大庆继续保持匍匐姿势,慢慢调整位置,然后滑入一片茂密野草丛,将身体彻底隐藏,随即举枪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枪响再次震动整个湿地,秦怀仁的左肩再次中弹,鲜血迸射而出。 “贼寇!有种出来跟老子决斗!”秦怀仁愤怒地咆哮着,痛得直冒冷汗。 其他民兵高度戒备。 ‘砰砰!’ 王大庆再次连开两枪。 秦怀仁的双膝中弹,鲜血如柱,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偏北一刻,九点方向!”一名干将准确报出坐标。 ‘砰砰~~’ 紧接着,数道枪声从不同方位响起,子弹呼啸着飞向王大庆所在区域。 他一听坐标被报出,第一时间再次消失进灵泉空间。 “报告!现场未发现目标踪迹!”负责搜索的两名民兵惊慌汇报,一人持枪警戒,一人翻草查探,却什么都没找到。 “废物!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秦怀仁满脸扭曲,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世界上竟有人能凭空消失。 他怒火中烧,将怨气尽数撒在手下身上。 民兵们不敢怠慢,纷纷向枪响区域涌去,瞬间将那片野草践踏一空。 草丛中躲着的大雁、野鸭纷纷飞起,鸟蛋也被践踏殆尽,那些好心留下的“三留一、五取三”蛋窝,全成了牺牲品。 王大庆依旧躲在灵泉空间,通过指甲大小的缝隙观察外界,虽然所见有限,但望着那些被踩碎的蛋,心中隐隐作痛。 那可都是钱啊,早知道就不该留情,直接端走得了! 眼看半小时所剩不多,马国宝一定会遵守承诺返回,王大庆不敢再拖,趁敌人不备,选择在离地一米九五的极限高度打开空间缝隙,伸出毛瑟枪。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两名倒霉的民兵应声倒地,一人中弹于腿,一人肩头破裂。 有眼尖者看到了子弹的起始方向,立刻指着那边大喊。 “那儿,在那儿!” 第174章 拿爹求饶! “鬼啊……” “妈妈,救命啊。” 民兵们看到枪突然凭空消失,再强的唯物信仰也抵不过对死亡的恐惧,顿时四散奔逃,秦怀仁即使咆哮着命令也无法阻止。 王大庆在灵泉空间中,再次打开一道极细缝隙观察外界。 这缝隙开在他右大腿一侧,与身体紧贴贴合,看上去不过是野草尖头,稍不留神便难以察觉。 “没想到你们的唯物信念这么脆弱,那就……” 王大庆看着外头乱象,心中念头一转,改变策略。 他在空间内拔出一枚木柄手榴弹,掐准爆炸时间,在即将引爆前将空间缝隙拉大,猛地把手榴弹抛出。 手榴弹的杀伤力远胜于子弹,爆炸后的血肉横飞在战场上并不稀奇。 而王大庆对此毫无怜悯,这帮民兵二队的家伙放在乱世里就是地痞流寇,行事残暴,堪比旧时的返乡团。 如今是谁倒霉谁挨炸,那只能说是命该如此。 ‘轰!’ 手榴弹尚未落地便炸开,气浪掀飞两个民兵,重重砸进泥潭里。 其余人见状却没人上前搭救,反而咬紧牙关拼命往后逃。 “废物,没用的废物,杀了!”秦怀仁怒不可遏,直接下令。 三名肩部中弹的干将毫不犹豫地抬枪,朝着同伴的背影扣下扳机。 躲在一旁抱头蹲地的群众既惊恐又暗暗叫好,这些恶人之间互相残杀,倒是省了他们动手。 秦怀仁随即转身,看向那群瑟缩的百姓:“这事不能传出去,影响我们伟大的事业,把他们全杀了。” “是。”三名干将像没有情感的机器般冷冷应声。 其中一人转身举枪,准备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开火。 ‘砰砰。’ 枪声响起,人群中传来绝望的哭声。 然而倒下的不是群众,而是三名干将。 扣动扳机的人是王大庆。 此时民兵二队的队员已完全崩溃,根本无法组织有效反击,王大庆干脆跳出空间,毫无遮掩地现身开枪。 他精准打击,仅瞄准敌人手脚关节,意在使其失去行动能力而非致命。 他身上带着三把枪:自己花钱买的毛瑟步枪、公社配给赶山队的三八大盖,还有从鹘鹰前主人的尸体上缴获的一支老式土铳。 配套弹夹一共八个,满弹约四十发,足以应对目前场面。 砰砰砰! 那些只顾着逃命的民兵如土鸡瓦狗般被子弹击中倒地,哀嚎遍野。 王大庆边打边移动,逐步靠近秦怀仁。 他浑身披挂狼皮,只露出一双冷冷的眼睛,脚踏厚重狼皮靴。 “我爹是常务副县长……”秦怀仁奄奄一息,试图搬出后台威胁求生。 ‘嘭!’ 王大庆抬脚一靴子踢在他脸上。 这一脚角度力道精准,直接踢断秦怀仁双颊骨,使他口不能言,当场疼得昏死过去。 王大庆目标明确,是冲着战利品来的。他一句话不说,干脆利落地将秦怀仁的56式冲锋枪拔走,立即转身奔向最近一名倒地的干将。 “你敢,我们可是朝阳公社的……”干将习惯了横行霸道,嘴上依旧不服。 结果跟老大一个下场,被王大庆一脚踢晕过去,连带身上的半自动步枪、手榴弹等有用物资,全被搜走。 王大庆没有片刻耽搁,飞快朝另一名干将移动。 这人学乖了,没敢开口威胁,但依然被一脚踢晕,装备也被搜刮干净。 最后一名干将,跪在地上,忍着肩膀与膝盖的剧痛,连连磕头:“求仙人饶命,求求您高抬贵手。” 干将心中并不真的信神,只是为了自保。 王大庆原本想一并清理,但考虑到民兵二队中或许有某个隐形大佬的孙子,杀光容易惹麻烦,便决定放他一马。‘啪!’ 一记鞋底抽过去,将他抽晕,顺手把他身上的枪械与弹药也都收了。 随后王大庆快速靠近那名孩子。 孩子正伏在中弹父亲身边哭泣,根本没注意到披着狼皮的王大庆走来。 孩子的父亲面色苍白,声音微弱道:“大仙要什么尽管拿,就算是我这条命也可以,求您放过我的孩子。” “大仙,求求您饶了他们吧。一家七口,如今只剩下父子俩。” “大仙,我愿意终身供奉您,只求您放过这父子。” “……” 众多善良百姓纷纷为这对父子跪地求情,声泪俱下。 王大庆什么也没说,突地原地消失,不一会又在原处出现,抛下三百块钱,又一闪消失。 接着,他不断“瞬移”,每次出现都在不同方位,一边远离人群,一边制造神迹般的错觉。 “真的是仙人,世上真的有仙人!” “多谢大仙救命之恩!” “……” 王大庆身披狼皮,头戴狼头,怎么看都像山中妖物,与“仙人”毫无关系,但群众却不顾一切地跪地叩拜,泪流满面。 即便不是神仙,也是救苦救难的好妖,也值得供奉敬拜。 眨眼之间,王大庆已彻底消失在人群视线中。 人们磕了足足几十个响头,这才起身,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父子二人身上。 “现在该怎么办?”有人低声问。 “如实说吧。”一位白发老人提议。 众人略作商议,皆觉得此话有理。 至于公社信不信,他们并不在意,毕竟开枪的人不是他们。 就算副县长真要拉人头报仇,相信大仙也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再度显灵。 另一边,王大庆一路奔行出一里地,赶到和马国宝约定的地点附近。 他找了个僻静角落进了空间,脱下狼皮,将装满大雁、野鸭和鸟蛋的竹筐背在身上走出。 “这段时间怕是不能再卖狼皮了,真是有点亏。”王大庆望着来路低声嘟囔。 就算秦副县长能咽下这口气,那位真正的大佬也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肯定会派人前来调查。 为了能交差,那些人很可能会随便找一个和“狼皮”有关的人下手。 “要是抓个坏蛋顶罪也就罢了,但若是误伤良善,那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王大庆深信重生既然存在,轮回报应自然不假。 他对陌生人的命或许冷淡,但一旦与自己牵连,绝不会心慈手软。 “王大庆!”马国宝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王大庆转头望去,看到马国宝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冷冷说道:“提前三分钟,违反约定,小心我抽你。” 马国宝连忙停下脚步,讪笑道:“我这是助跑呢,助跑。” “呵,是吗?”王大庆翻了个白眼,迈步向他走去。 马国宝知道自己过关了,赶忙凑上来伸手乱摸:“你没受伤吧?赶紧说,有伤我背你回去找医生。” “就那庸医的水平,你巴不得我早点死?” “不是还有两个诊所嘛?” “那俩半路出家的兽医就更不靠谱。” “那就不去。” 马国宝见王大庆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哥,那枪声少说也有上百发,没人被你干掉吧?” “马国宝!”王大庆顿时脸色发黑,怒火腾腾。 “大庆哥你别误会,我真没躲在几百米外的草丛偷听,真的!”马国宝看到王大庆脸色比煤还黑,连忙转身撒腿就跑。 第175章 狗咬狗一嘴毛,干得漂亮 马国宝被王大庆逮着暴揍一顿。 王大庆动手的理由是出于安全考虑,并非担心灵泉空间会因此暴露。 只是马国宝回来得太晚,到地头后还躲在偏僻地方趴着,只听见枪声,连一个画面都没看到。 王大庆了解情况后也没多说什么。 为了不被人撞见,他们特意绕远穿过山区,多花了好几个小时,直到下午才回到民主屯。 马国宝这次收获一只大雁、一只野鸭,还捡到十二个蛋。 王大庆若不算收入空间的猎物,数量也比马国宝多了足足五倍。 考虑到可能会惹来麻烦,他决定短期内不在县里任何单位出售,包括兄弟张清管理的村级供销社在内,而是干脆将猎物熏制成肉,再收入空间慢慢吃。 马国宝却打起卖钱的主意,想用这笔钱给青梅竹马郭兰花买布料做夏天穿的衣服。 王大庆听后改变主意,决定明天一早拉去市里卖。 “明天几点出发?”马国宝兴奋得像第一次进城的小孩,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市里。 民主屯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靠双腿肯定一天走不完。 好在屯里有小火车站,每天有一趟运输木材的火车前往市里,他们可以借道搭乘。 王大庆定下明天凌晨三点整汇合。 “我去跟二哥问问,看他要不要带点啥东西。”马国宝兴冲冲地把自己的猎物留下,欢快地跑了。 王大庆目送马国宝离开,考虑到近期天气转暖,猎物不易存放,干脆把它们都收入灵泉空间,随后转身去洗澡。 不多时,他从浴室穿过工作室回到房间,见陈倩正坐在炕上,盘腿嗑瓜子,时不时往窗外瞅一眼,还嘀咕着:“怕被老陈抓到,那逃岗干嘛?” “今天我和老张一起去公社开春季防范病虫大会,不用留诊所。”陈倩翻着白眼回头说。 王大庆一屁股坐上炕,隔着小炕桌散了根烟给陈倩,自己点上一根:“那你一直往外瞄啥?” “等你啊。”陈倩接过烟头一边说一边点燃。 “我刚洗完,水还热着。你不嫌弃就去洗呗。”王大庆不以为意地说道。 民主屯水源充足,木柴也不缺,但李大夫觉得一个人单独烧水洗澡太浪费,于是建议大家分成两组,男女轮流使用,前一个人洗完,后一个接着洗。 王大庆平日根本没把陈倩当女人看,说起话来随意又轻松。 陈倩白了他一眼,忽然一脸神秘:“今天工人湖那边出大事了,想不想听?” 王大庆一听就明白,陈倩是憋着八卦没处说,寻思这会儿也没别的事干,便配合地笑道:“想、想,劳烦陈大嘴姐赐教。” “叫姐就行,前面那三个字就省了。不过那不是重点。我跟你说,‘仙临工人湖’了,好家伙,那场面……” 陈倩张嘴就滔滔不绝,把王大庆当时没注意到的细节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他听得津津有味,一边抽烟一边嗑瓜子,脸上露出浓厚兴趣。 陈倩越说越起劲:“不止那些去抓大雁的人,就连现场看到的,都一致口径说是‘奎木狼仙君’……” “奎木狼?”王大庆忍不住打断。 “就你还东北大学毕业的,这点常识都没有。” 陈倩翻白眼道,“披着狼皮、穿着狼靴,救人于水火之后还留下三百块医药费,不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奎宿仙君,难不成是成精的狼妖?” 王大庆嘴角一抽,这谣言传得比风还快。 他披那身狼皮只是不想暴露身份,避免招惹副县长的报复,哪想到居然被传成神仙下凡了。“总之,平日里在街上见狗都想踹两脚的民兵二队,这次全体一致说遇到了奎木狼仙君。”陈倩话音一转,眯起眼,“你猜后来咋着?” “我猜猜。”王大庆一脸配合状,故作沉思。 陈倩把烟叼在嘴里,啪嚓点着火柴,吸了一口后开口道:“你绝对猜不到,二队那个瘦巴巴的小队员,他爷爷竟然是副省长。” “大嘴,你太过分了,让人猜又自己说出来。”王大庆假装不满地抱怨。 “我是为你好啊,不然凭你那点智商,肯定猜不到。” 陈倩摆摆手,一副为人解惑的模样,又接着道,“副省长正好到地区视察,听说此事后立刻指示,要求尽快破案。” “地区、县里层层传达,公社也犯了难,正好公社主任正在开会,我一看机会来了,就建议如实上报,反正现场所有人的说法都一样。” “你是真厉害,开个卫生会都能跟公社主任聊上八卦。”王大庆竖起大拇指。 这一世,他稍作干预,把陈倩和李大夫捆在一起,没想到陈倩的轨迹走得越来越偏,竟然能搭上线公社主任了。 “啧,别总打断我,做观众要有点素质。”陈倩皱眉提醒。 “是是是,大嘴婶您继续。”王大庆笑着敷衍。 陈倩讲故事讲得起劲,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又多了个新外号,吐着烟圈说道:“你瞅民兵二队那德行,谁会信他们跟人串通?所以主任觉得我建议不错,当即组织人商议,最终决定如实上报。” “上级回应快得出奇,我估摸着是跟你嘴里说的‘清查专项活动接近尾声’有关……总之,上头意思是不能搞封建迷信,必须尽快抓到‘真凶’,公社就顺势推进。” 陈倩说完掐灭烟头,端起搪瓷杯喝水,眼珠子还在滴溜溜转。 “那最后结果咋样?”王大庆十分配合。 陈倩放下杯子,挺胸仰头:“姐我再次提议,把李好冰当凶手。” 王大庆微微一愣。 李好冰出生于1930年,年轻时当过汉奸,干的是反革命的勾当。 解放后因其父亲主动顶罪并解释缘由,又因他母亲和哥哥都是烈士,组织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群众多次举报,他便用欺负烈属的方式反击,拉扯多年到现在。 “前阵子他和民兵二队因为工人湖的事起了冲突,还死了两个人,他当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陈倩得意洋洋,“现在甩锅给他,大家都信服。” “狗咬狗一嘴毛,你干得漂亮。”王大庆点头认可。 一个假烈属真汉奸,一个贪官之子,两边死绝也没人会同情。 这桩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陈倩低声问道:“既然你觉得我干了件好事,那有没有奖励?” 王大庆一愣,心想难道这大嘴婆察觉什么了? “早上小马和老李一起回来时说过,要找你去工人湖抓鱼,我就知道你肯定去了。”陈倩眯起眼压低声音,“我可没看到你们录口供,所以才在主任面前建议顶锅人选。你想想我冒多大风险,是吧?” 王大庆松了口气,原来她只知道这么多。 “行,晚上请你吃白水羊肉。” “勉强接受。”陈倩故作高傲地耸肩。 “明儿我打算去市里一趟,有什么想买的赶紧写下来。”王大庆加码。 “我这就写!”陈倩兴奋地下炕跑出屋。 王大庆笑了笑,也下炕准备做晚饭去了。 第176章 哥你又吹牛了,真有那么好赚? 隔天凌晨三点,王大庆和马国宝带上昨天打的大雁、野鸭,还有之前储存的一些野味,用两只野鸡换得火车头车厢内的站位,乘车前往市里。 这趟火车主要是运送木材,速度只有四十公里每小时,中途还要在多个站点让路,一番耽搁后,直到早上九点半才抵达终点站。 火车站位于郊外,二人又步行了一个小时,才抵达市中心。 现在的市,归合江地区管辖,与县级单位同属一个行政等级,再过十年会升级为地级市,取代“合江”之名,统一管理下辖县市。 因为曾在三江省当过三年省会,这里交通、布局、产业比周边县城发达不少,来这里的人习惯称其为“市里”。 “路面都是石板铺的,比咱县主街宽了好几倍,商店货也齐全……”马国宝第一次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王大庆反应却平淡。 他不说前世经历,单是老家就在东北最大城市边缘的农村,五岁后便随父母进城,成长于工业区,这种场面早就司空见惯。 此刻他主要的注意力放在沿街饭店上。 跟县里不同,这个时段的饭店不仅有公营的,也有公私合营的。 他随机找了路人,请抽根烟,顺便问了市里哪家饭店口碑好。 连续问了几人,综合信息筛选出三家后,他一一上门推销野味。 为了避免刚开口就被赶走,王大庆还借了“富锦大寨”的招牌。 毕竟大寨公社的狩猎资源和打猎技术,在合江地区上百个公社中都是前三名,说出去更容易取得信任。 最终,他们把背来的野味卖给一家号称“百年老店”的公私合营饭店。 市里的价格比县里高出不少。 王大庆收入两百八十块,马国宝也拿到了五十块。 二人收完钱,从饭店后门走出,神情都写着“美滋滋”三个字。 “哥,就算是难得的野味,一斤肉能卖一块五也太离谱了吧?饭店不会亏本吗?”马国宝边走边替饭店担忧。 要知道,在县里或公社,不论是养殖还是野生肉类,零售价都在八毛左右,这家饭店收购价直接翻了一倍,怎么看都有点不合逻辑。 “人家才不亏。”王大庆笑着摇头。 他最终选择这家饭店出售野味,看中的就是它在市里的“江湖地位”。 江湖地位怎么来的不说,但关键是,这家饭店讲究“吃的是档次”。 味道其次,价格和名气才是核心。 大雁、野鸭、野鸡、山羊这种野味,用个几两肉就能做出一盘十块钱甚至更贵的菜品,关键还供不应求。 “哥你又吹牛了,真有那么好赚,那之前那两家饭店,难不成就不眼红吗?”马国宝听完半信半疑。 “我可没说那两家做不出高价菜。”王大庆笑了笑。 马国宝一时语塞。 王大庆继续解释:“这利润大得很,眼红的肯定不少,问题是你能不能撑住门面,让人花高价来吃你的菜,还觉得有面子。” “听不太懂。”马国宝皱着眉道。 “不懂也没关系,咱又不开饭店。”王大庆搂着他肩膀朝巷口走。 “嗯,我就在想,这边价格翻了一倍,以后是不是都来市里卖?”马国宝问道。 “一百多公里,来回得十个小时,这还得一切顺利才行。结果不过多赚一倍钱,时间成本太高了。”王大庆摇了摇头。 “确实没啥搞头。”马国宝点点头。 “走吧,去给大嘴她们买点东西。你也顺便挑块好看的布,送给你未来媳妇。”王大庆挤眉弄眼。 “我和兰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马国宝赶紧纠正。“是是是,那我回头给小郭介绍个好人家。”王大庆一脸坏笑。 “哥,这事可得慎重,兰花她……”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绝对给她介绍个优秀的男青年。” 王大庆一逗他,他立马红了脸,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二人出了巷口。 对面就是全地区最大的百货商场。 正当王大庆准备横穿马路时,一辆小汽车突然从一侧驶来,猛地在他们面前停住。 二人都吓了一跳。 车子虽然外壳破旧,但在1974年这个年代,全国民用汽车保有量才刚过百万,谁家要是能有一辆车,背景必然不一般。 王大庆见状立刻捂住差点骂人的马国宝嘴,拉着他后退回巷口。 “王同志。”车窗缓缓降下,一道声音从车内传出。 从秦汉以来姓氏融合,王姓从未跌出人口前十,因此王大庆没自恋地以为是喊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叫巷口那家粮油店里的某个王姓职工。 “王大庆同志,是我。”驾驶位车门打开,一位英气十足的平头中年人走下车。 路人纷纷停下脚步观望。 这位中年人,正是合江地区军区副旅长、上校军衔的章荣国。 虽然身穿常服,但那一身板正的军姿和干练的步伐,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路人的目光随着他移动,全都落在了王大庆身上。 “我远远一眼就认出来了,果然没看错。”章荣国走到王大庆面前,热情地伸出手。 “您好。”王大庆面不改色地回应。 围观路人更加好奇了。这打扮像农村青年的小伙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一个坐汽车的大人物亲自下来握手? “前天事太多脱不开身,我只好托陈书记带信,你有收到吧?”章荣国关切问道。 王大庆其实根本没收到信,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地址,怎么来了市里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安排接待。”章荣国一副责备又热情的口吻。 王大庆觉得有些过于热情。 毕竟那次为了进丧命谷救人,他明里暗里讹了一万块加两千斤粮票。 章荣国要么是担保人,要么就是主事人,这么大一笔投入,他回来后怎么可能没受批? 但现在钱和票都还没到手,有些事还得装傻。 于是他故作亲切回应:“这不是刚到市里,正准备过去打扰您嘛。” “咱们之间还说这种话。”章荣国笑着拉住他手臂,转身朝车子招呼,“来,我给你介绍两个人。” 王大庆望向车子。 后座坐着两名女同志。 从五官来看都是清秀美人,不过最引人注意的是左边那位,眼神望着他时隐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定睛一看,隐约有些印象,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洛洛,把你学姐带下来见见王同志。如果不是他冒险帮忙,那天哥我可找不到你们了。”章荣国笑着说。 “就来。” 后座右边那位女同志回应一声,随后转头看向左边那位,“学姐,要不要下车和恩人打个招呼?” 第177章 学长好,谢谢你救了我 王大庆暗暗思考。 已知章洛洛所在的医学院,是他曾就读的大学的其中一个专业,那么她口中所称的“学姐”也就是自己的学姐。 可奇怪的是,怎么只觉得在哪儿见过,却就是记不起其他印象? 这时,左侧车门打开。 那名女同志下车,虽然穿着朴素,仍掩不住她高挑匀称的身材,配上清秀的五官,搁在未来妥妥是电影里的大女主级别。 然而他还是想不起来,王大庆心里最终给出结论:不认识。 “您好,我叫程光娥。”女同志落落大方地朝王大庆伸出手。 王大庆也伸手与她轻握了一下:“您好。” “大庆哥好,听说你也是东大毕业的?”章洛洛一脸崇拜地凑上前。 王大庆收回手,点了点头。 “学长好,谢谢你救了我。”章洛洛又伸出手,一脸感激。 “不敢当,我只是听从章上校安排,尽了自己该尽的义务。” 王大庆与她握了手,又补充道,“在这里我要恭喜章同志平安归来。有句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斗胆预祝章同志将来在医学领域勇攀高峰。” “谢谢学长的祝福。”章洛洛年仅十九岁,听到这番话笑得开心极了。 旁边的程光娥神情却有些僵硬:“同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为什么你对我就这么冷淡?” 王大庆心道,谁想这样啊? 不还是因为一万块钱和两千斤粮票还没到账,自己得维持场面装正经么。 面上他装出惶恐的样子,连忙补上一句祝福。 “王大庆同志,真是贵人多忘事。”程光娥语气依旧冰冷。 王大庆眉头一跳,心里不爽。 这都什么人啊,有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拐弯抹角?我都给够你面子了,还想怎么着? 他面无表情,选择沉默以对。 “我是王郑仁的姐姐。”程光娥顿了顿,继续道,“你想起来了吗?” “你是那人渣的姐?”王大庆脱口而出。 “我弟是人渣?”程光娥追问。 “是的。”王大庆毫不犹豫,语气中满是仇视。 一旁的章荣国立马紧张起来,刚想说话调和气氛。 程光娥却抬手示意不用,眼睛盯着王大庆,冷冷说道:“我弟平日里确实不着调,让王先生见笑了。这样吧,晚些时候我请您去香江楼吃顿便饭,算是正式道个歉,也感谢您不计前嫌、提供线索,救了我弟。” 王大庆原本张嘴就想拒绝。 虽然他仍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程光娥,但既然对方是王郑仁的姐姐,最好还是少接触为妙。 可就在这时,程光娥突然靠近。 王大庆下意识往后一退。 “我带来了你要的东西,是专程从省城赶过来的。”程光娥低声说。 王大庆心头猛然一震,立刻改口:“能与程小姐共进晚餐,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一定洗耳恭听,恭候大驾。” “晚点见。”程光娥笑得不动声色,转身上了车。 章洛洛神情略显尴尬,本想说点什么,却被程光娥一句话召回车内。 “啊……回见。”章荣国脸色复杂,话到嘴边终究只吐出两个字。他毕竟是军人,这种王家内部的私事,不适合多插手。 “回见。”王大庆倒是笑呵呵地挥了挥手。 车子发动,‘突突’作响,很快驶远。 王大庆站在原地,目送车辆离去,若有所思。 “什么情况?我感觉你们之间的火药味,比你之前丢的手榴弹还浓,你咋还答应一起吃饭了?”马国宝满脸疑惑。王大庆耸耸肩,退回巷口:“为了吃饭呗。” “什么呀,又说些我听不懂的。”马国宝皱起眉头。 王大庆不好解释太多。 他早就预判未来几年东北将连续遭遇两场地震,届时必然影响物流和粮食供应,所以他提前积攒物资,一边在灵泉空间种地,一边在外搞钱。 而那笔作为救援报酬谈好的钱票,不论出于什么缘由,他都不能轻易放弃。因此,才不得不答应程光娥的邀约。 “奇怪,那两姐弟为啥不同姓?”他决定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马国宝挺起胸膛:“这我知道。” “边走边说。”王大庆看了看两边,带着他穿过马路。 整个合江地区,能见到的四轮车寥寥无几,街上最多的还是自行车。 他们顺利走到马路对面。 “我听说建国以后,很多有身份的大人物,为了让孩子们靠自己打拼,会让他们改姓进工厂、进单位,表示不靠家里背景,全凭能力。”马国宝一脸骄傲,难得有件事能比得过王大庆。 王大庆其实早就知道,仍配合地笑着:“我们家小马懂得可真不少。” “那是!”马国宝得意地学起王大庆平常眯眼的样子,“我还看出来了,那个漂亮姐姐是造拖拉机的。” “哇,厉害厉害。” “你不信?” “我信。” “不,你语气里就是不信,就跟上次你和红梅姐说……” 兄弟俩一边斗嘴一边进了百货商场。 市里的百货商场远不是供销社能比,商品琳琅满目,让马国宝眼睛都不够用,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连从陈倩那听来的八卦都顾不上讲了。 王大庆作为从物质极度丰富的年代重生而来,早就见惯这些,也没有太多感触。 他默默陪着马国宝,一个架子一个架子慢慢走,顺便拿出陈倩给的纸条,按照清单逐样购买。 陈倩写得不少,不过全是些做衣服用的小玩意,花不了多少钱。 后来陪马国宝挑布料时,王大庆也顺手买了一些。 “你选的颜色也太花了,做裤衩子都不合适。”马国宝皱眉道。 “这是给你红梅和大嘴姐做裙子的,太素了反而不好看。”王大庆解释。 马国宝摇摇头,指着自己选的白布:“裙子就得用白的才好看。” “友情提醒,小郭喜欢黑和青,不喜欢白。”王大庆随口说道。 马国宝狐疑地看他,王大庆总共也才见过郭兰花两次,怎么会知道人家的喜好? 王大庆懒得解释,抱着布料直接去结账。 马国宝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考虑到王大庆平时像算命先生一样神准,最终也挑了几米青色布匹去结账。 出了商场,王大庆带着马国宝赴约。 香江楼就在马路对面,正是他们之前卖野味的那家饭店。 两人一靠近门口,穿着干净利落的饭店经理便迎了出来:“请问二位是王大庆、马国宝?” 王大庆心想果然是程光娥或章荣国提前打了招呼,于是淡定点头:“是的。” “这边请。”经理微笑着引路。 他们被带入一间雅致包间。 经理等两人坐定后,客客气气地说主家马上就到,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刚才我们进后厨都没注意,原来这饭店装潢这么讲究。”马国宝紧张得不敢东张西望。 王大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上口吃下口拉,在哪都一个样。” “哥,你……你也太不讲究了,我一听你这话就吃不下饭了。”马国宝顿时忘了紧张,转而抱怨。 第178章 王同志,好久不见 王大庆嘿嘿怪笑。 门这时打开,他拉着马国宝站起来。 章荣国带头走进来,身后两位女同志已经换上了新衣服,面容也认真打理过,比几个小时前更显得引人注目。 包厢内,众人分主客各自落座。 经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进屋内,问道:“几位尊贵的客人需要点些什么?” 王大庆微微一愣,心里嘀咕:‘香江楼’虽然因国策整合转为公私合营,但“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仍旧在,按理说原店东关系深厚也不少,可如今竟由经理亲自出面招待,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笑着打趣:“王经理太客气了,我可招架不住,这回来了,下回可不敢来了喔。” 章荣国也笑着起身,介绍道:“王经理是香江楼原老板,响应国家号召主动让出产业支持社会主义事业,按照公私合营的政策,他本可以在家安心等着分红,可王经理和我这种懒人不同,非得申请岗位继续上工,发光发热。” “王经理好。”王大庆几人纷纷起身问候。 “不敢当不敢当,说是经理,其实只是挂个名,干点杂事,没什么实权。”王经理态度谦和,语气温和。 王大庆心中却暗暗琢磨。 公私合营政策虽然统一,但各地落实细节有所不同。 合江这边一般是由政府指派人员担任重要岗位,原企业人员只能在基层工作。 “经理”这种职位,无论虚实,在当下这个“人人喊打资本家”的环境里,是绝对不会随便落到私人民间的。 那王经理能保住这个头衔,底气从何而来? 一时想不通,王大庆也就暂时放下不提。 众人客套一番后重新落座。 章荣国作为请客东家,率先点了几道招牌菜,又征询了两位女同志的意见,最后问王大庆和马国宝。 等点单流程走完,王经理亲自带着菜单离开了包间。 而程光娥此时正盯着王大庆,似乎仍在等待他回忆起过往的某些片段。 王大庆装作没看见,继续当作什么都不记得,干脆装傻到底。 包间里的气氛一时陷入诡异沉默。 最终还是章荣国主动开口,以打猎为话题开启对话。 王大庆虽然心里不愿搭理,但毕竟报酬还未到账,面上也得做足姿态,只能勉强应对,配合着尬聊。 好在没过多久,菜陆续端上桌,众人边吃边聊,气氛才算缓和一些。 这时,王经理再次进门,手中抱着一瓶蓝瓶装的合江香酿“蓝海洋”。 “这酒是老爷子早年留下的,店长知道几位贵客到来,特让我先送过来,等他忙完手头的急事,会亲自来敬酒。”王经理将酒放在桌上,语气郑重,随后离开。 王大庆眯起眼。 “蓝海洋”的酿酒技艺,据说传自北宋时期随皇家迁徙的御用酒师,虽然真实性无从考证,但在本省的地位,确实要高于许多知名白酒。 特别是蓝海洋这个品类,每年产量极少,仅限十五瓶,被省内重点单位统筹分配,专用于招待最高级别的贵客。 香江楼作为地方饭店,根本没有资格分到此类陈酿。 所以,要么是假酒,要么是建国前存下来的老酒,那价值就更高了。 王大庆看向章荣国,笑着调侃:“还真是大手笔啊。” “哈哈,这可不是我能摆弄出来的。”章荣国摆摆手,笑容勉强,“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王大庆立刻明白了。 这酒,送的不是给章荣国,而是给王家的老将军;又或者是因为认出了程光娥的身份。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对酒没兴趣,开口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免得马国宝太紧张留下心理阴影。 章荣国也没有开酒的意思,只是招呼大家继续吃饭。 不多时,王经理再次敲门,得到允许后领着香江楼当前的一把手走了进来。 章荣国率先起身迎接。 王大庆抬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在铁钩屯逼他交出熊胆的省级大员养子,于峰。 他脑中一瞬间闪过前世回忆:这个时间段,于峰确实被安排到合江地区“刷履历”,只是他没料到对方竟然会落脚百年老店,担任一把手。 两年后,那个省级大员会因政治斗争落马,而于峰则会在半年内主动切割关系……之后的事,王大庆记不清了。 此刻,于峰也看见了他,脸色略有变化,僵了一瞬,旋即恢复镇定,配合着章荣国的介绍主动打招呼: “王同志,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章荣国疑惑地问。 于峰简单提了一下铁钩屯的事,但刻意省略了当时的冲突细节。 王大庆自然不会傻到自揭伤疤,也配合地装傻点头。 这一段插曲也就此揭过。 接下来,于峰按照规矩敬酒。 章荣国作为宴请主人,代表众人回敬。 “我就不打扰几位尊客用餐了,先告辞。”于峰放下酒杯客气地说。 章荣国客气地将其送到门外。 回到办公室后,于峰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当初拦下了几个想动手的保镖。 要是那天在铁钩屯对王大庆出手,今天就可能闯下大祸。 “章荣国竟然亲自请王大庆吃饭?旁边那位年纪稍大的女人,气场也不简单……”他心里盘算着。 最近风声愈发诡谲,各方都在活动,有消息称,养父昔日的老对手即将进京履职,陈年旧账很可能翻出来。 自己必须提前铺设退路。 王大庆,能不能用得上? 包间里,王大庆继续无视程光娥的视线,硬着头皮和章荣国聊天。 酒足饭饱之后,他以天色已晚为由,礼貌提出告辞。 程光娥虽有不甘,却又拉不 走到门外,王经理提着一个袋子追了上来:“王大庆同志,请稍等。” “有事?”王大庆停下脚步,转过身。 王经理把袋子递过去,笑道:“于店长让我转告王同志,这是一点小心意,请务必收下。” 袋子口是敞开的,王大庆一眼就看到里面赫然装着两条“大前门”和一瓶“蓝海洋”香酿。 大前门如今已是高级烟草,号称“小中华”,每包逼近六毛,还一烟难求。 于峰一下送出两条,还加上一瓶限量十五瓶的蓝海洋,不可谓不重视。 王大庆心中转了几个念头,立刻判断出这是于峰在为失去后台做准备,主动修好各种人脉。 与此同时,他也解开了之前的疑惑。 香江楼原老板之所以能挂“经理”的名头,靠的正是于峰的背景。 表面上他伸手拦下王经理:“老话讲,无功不受禄。还请转告于店长,这份情意我心领了。” “可于店长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这礼务必要亲手交给您。” 王经理面露为难之色,“早些年,店长顶着压力保我继续留在饭店挂职,如今他托我办这点小事,我若办不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人了。” 王大庆差点没忍住想抠鼻子。 他才不信于峰不在店里,这是典型的“进退两难”套路,若他不接显得不近人情,还可能被扣上坏人情义的帽子,搞不好让王经理丢了饭碗。 但若是接了,那就等于在于峰的“退路”计划中添了一块踏脚石。 这点助力倒也无妨,互相利用而已。 问题是,他推测于峰送礼的逻辑,是基于“王老将军”背后的关系。 可他又不是王家的人,只是同姓而已,真要让于峰哪天发现这点,反过来恼羞成怒,麻烦就大了。 这件事,难办啊…… 第179章 没点小算盘,鬼都不信 “我说小同志,既然是店家一份小小心意,你就收下吧。”章荣国微笑着说道。 王大庆眉头微不可察地抬了抬。 这几次接触下来,他能感觉得出章荣国并非那种只懂玩枪的粗鲁武官,而是深谙官场人情世故之人。 他绝不会不明白,主动跳出来表态,会让王经理更坚定他们与王家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的猜想。 就王家的能量而言,别说是他这个无权无势的下乡知青了,就连合江地区的一把手恐怕都要小心攀附。凭什么轮得到他来染指? 恐怕,王大庆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旁边,正与章洛洛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程光娥。 他一时搞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既然目前没有实质损害,就顺着看一看,若是日后真有什么难以转圜的,他大不了一走了之。 这天下之大,难道还能容不下他这条小小的过江龙? 王大庆心中快速权衡,随即伸手接过王经理递来的布袋:“那小弟就不再推辞了,劳烦王经理替我向于店长传个话,回头找个时间我再来叨扰。” “王同志请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王经理笑得满面春风,神情里透着几分真诚。 王大庆看着这笑容不像作伪,心中不禁感慨。 于峰调教人还真是有一手,能让百年老店的继承人心甘情愿替人办事,绝不只是仗着有个后台是省级大员那么简单。 他随即转头对章荣国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着回家,就不多打扰了。多谢几位今日的款待,回头我做东,几位可要赏脸。” 这话听着就是客套,章荣国嘴角带笑,眼神却没什么波动:“太客气了……” 王大庆觉得气氛已经到位,便招呼还站在一旁一脸发愣的马国宝离开。 章荣国与另外两名同志站在原地目送,等两人身影在街口彻底消失,才和王经理闲聊几句后上了车。 “章哥,我对合江不太熟,回头得麻烦你带我一趟。我想买点东西,亲自上门感谢王大庆的救命之恩。”程光娥忽然开口。 章荣国眉头轻蹙。 前些天,那四男三女的医学生小组前往大寨公社调研药草,王家特意安排人手保护,程光娥就乔装成其中一名随行队员。 结果中途她离队去办事,回来时弟弟和其他人全都失踪,跟着第一批搜救人员进了丧命谷找人。 她这才刚脱险,现在又想跑回去。 王家长辈那边早就对她一意孤行颇有微词,他要是再放任不管,迟早出事。 “我觉得吧,香江楼作为合江地区为数不多的百年老店,我们请王同志和他朋友吃一顿,已经代表了足够的诚意,没必要再特意上门登门。” 章荣国语气缓和地劝道。更何况王大庆那次进丧命谷,本来就是收了钱的。 “一顿饭怎么比得上那么多条人命?” 程光娥语气轻柔,却话中有话,似乎暗示当初的意外她负有最大责任。 “成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回头安排。”章荣国知她主意已定,无奈同意。 而另一边,王大庆忽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我爷说,凭空连打三个喷嚏,肯定是背后有人在念叨你。”马国宝抬头认真地说道。 “睡醒了?”王大庆侧眼看他。 “啥呀?你总说些我听不懂的。”马国宝一脸莫名。 “哼哼,刚才在饭店你那魂儿都快飞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替你说媒。” “我……我哪见过那样的高档饭店吃饭啊,紧张点不是很正常嘛。”马国宝挠头,讪讪低声。 “……”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往郊区火车站走去。 下午有一趟客运列车直达县里。 两人赶得不早不晚,正好买票上车。 等到达县城,已近午夜,县招待所早就打烊,他们只好抄近路走夜路回民主屯。 两人沿着铁路快步前行,打猎出身的他们身体素质过硬,加上王大庆还有浓缩灵泉当“人参液”饮用,状态极佳。 天刚蒙蒙亮,他们便顺利抵达了民主屯。 二人简单道别,各自回家。 王大庆一觉睡到下午,睁开眼就看到陈倩的大脑袋快贴到自己鼻尖。 “大姐,您不仅嘴大,脑袋还大,凑那么近,吓死人。”王大庆眨着眼调侃。 陈倩抬起头,指着炕边大包小包:“快快快,这些怎么安排赶紧说,我一天都没心思干活。” “你哪天上班不是跑去供销社聊八卦?我才不信你有多投入。” 王大庆翻了个身坐起来,满脸嫌弃。 “你就不能嘴下留情,说话不打脸,说人不揭短。” 陈倩撇嘴,“我现在每天晚上还跟红梅夜读专业知识,学习很认真。” 王大庆笑着,摆弄着脚边的袋子:“往常你不是自己动手分,这回怎么还等我开口?” “布料太好了,红梅说是要送人的,叫我别动。” 陈倩满脸焦急,“可这不是送人的吧?” “张知青还真是神算子。”王大庆点头感慨。 陈倩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像被泼了冷水,闷闷不乐地滑下炕。 “骗你的。” 大庆笑出声,“这些布匹、书籍,还有裁缝小工具,全是给你们的。” 陈倩瞬间从乌云密布变成阳光灿烂,一把抱住袋子爬上炕:“不得不说你这小子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眼光真毒。这花色我和红梅都喜欢得不得了……” 王大庆给陈倩取“陈大嘴”的外号不是没道理。 陈倩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他点了根烟坐在炕边,默默看着她捣鼓袋子里的东西,笑而不语。 其实哪是什么毒辣眼光,不过是前世早就知道她们的喜好罢了。 “尤其是这块素雅的兰花印布,简直就是打红梅心窝上了。” 陈倩一边比划一边感叹,“你心里要是没点小算盘,鬼都不信。” 此时,马国宝带着傻乎乎的阿呆还轮流来蹭饭吃,每天换着做饭。 今天轮到张红梅,下课赶回来后正在堂屋忙着做晚饭。 听见陈倩那句“心里没点小算盘鬼都不信”,手中的菜刀突然停了几秒,随即猛地一刀斩在熏肉上,砧板响声震天。 “什么小九九小六六的,我早就说过,四年后高考恢复,你们都得回城继续念书,绝不是画饼充饥。” 王大庆顿了顿,神色认真,“所以除了学习,其它事你们暂时都别想太多。” 他一脸老气横秋地劝道:“将来国家发展,各行各业都需要人才,你要把护理学学好,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得了得了,你比我爷还爱唠叨。”陈倩撇撇嘴,一听讲学习就脑袋大。 堂屋那边,张红梅听得又一次没能等到想听的回应,手起刀落,熏肉被她砍得几乎碎成肉末。 土炕房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陈倩指着王大庆怒道:“不敢正视自己内心,你还是个男人吗?” 王大庆抽着烟,没有作声。 虽然这具身体才二十出头,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活过一世,是个老头子。 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动心,什么时候该控制自己。 四年后改革开放,接下来的数十年将是人类文明史上最大一次奇迹爆发期。 那个时候如果还天天想着谈情说爱,那才真是愚蠢。 他的目标早已明确,要让身边重要的人都能少些遗憾,多些改变。 张红梅若想在农科领域有所成就,那他就会倾尽所有,绝不拖后腿。 第180章 打猎不分早晚 晚饭做好。 王大庆几人坐在炕上围着桌子,看着盆里碎成渣的熏肉,一时无言。 马国宝闻着香味赶过来蹭饭,一看到菜盆里的模样立刻叫道:“我记得后天才轮到李大夫做晚饭吧?” “我做饭有那么难吃吗?”李大夫一边提了提眼镜,一边不太服气地说道。 “不是味道的问题,是你每次做饭都把肉当患者锻炼。每次轮到你,我都感觉自己像在吃人肉,只是没今天这顿碎得这么惨。” 马国宝一边抱怨,一边用手在盆里翻着菜。 “呕,吃不下去了。”陈倩翻了个白眼,拉着张红梅站起身离开。 张红梅暂时不想看到王大庆,于是没有反抗。 马国宝目光盯着两人背影:“瞅着红梅姐情绪不对,难道又是大庆哥惹的?” “连你都能看出来,那指定错不了。”李大夫看了王大庆一眼,“你又偷看她洗澡了?” “什么叫又?我说过很多遍了,上次是误会,我真以为洗澡的是你。”王大庆脸黑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解释。 “对咯,咱们这几个里就老李你唱国歌都能跑调,我哥听错也不是不能理解。”马国宝笑嘻嘻地插了一句。 王大庆点了点头:“没错。”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找个时间给红梅同志道个歉吧。不然我怕下顿饭还是辣椒多肉少。”李大夫瞟了眼脸盆,语气有点心虚,他一点辣都吃不了。 王大庆没接话,只是默默拿起筷子在辣椒堆里扒拉着碎肉。 “哥,刚才路上遇到老陈,他说这几天救援弄得不少人受伤,赶山队人手紧缺,让我们多去巡山。”马国宝说着拉了个凳子坐下。 “行,吃完咱们就出发。”王大庆应声道。 马国宝挨着他问:“就巡逻,不打猎?” “打猎不分早晚。”王大庆笑了笑。 “我可以跟着去吗?”李大夫突然开口。 王大庆点点头。 马国宝眨了下眼,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跟着进山了?” “前几天参与救援我才发现,自己专业能力不够,所以想通过打猎攒钱买辆自行车,方便经常去大寨医院找学长学习。”李大夫一脸认真地说。 “这是好事。回头我给你整一辆。”王大庆直接答应下来。 “不不,这不能总麻烦你。当然也不是说过意不去,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没问题,主要是……”李大夫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不出口了。 马国宝惊呼:“我懂了!你是想靠自己赚的钱买脚踏车,然后载着倩倩姐一起去隔壁公社医院。换我哥的话说,这样更有成就感。” 马国宝说中了,李大夫当即脸红脖子粗,低下头扒拉起碗里的白米饭。 “小马有长进。”王大庆嘴角带笑地夸道。 他一向支持李大夫和陈倩交往,只要不耽误学习深造,就没什么问题。 “都是哥教得好。”马国宝挠头腼腆一笑。 有了目标,三人迅速吃完饭,简单收拾后就开始准备装备,赶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出发。 按照惯例,他们先在屯子附近的山头巡逻一圈,确保没有野兽越界进入安全区域,再正式开始打猎。 走了一阵,马国宝察觉路线不对,皱眉问:“哥,你不会打算越线吧?可不行啊,内层区没批条要是被抓住,县里会处罚的。” “小马说得对,咱还是谨慎些好。”李大夫也跟着提醒。 王大庆看着月色下连绵群山,语气平静:“人不让进,但又没说动物不能出来。” 马国宝眼神一变:“难怪这回出门没见小孬孬和走地鸡,原来早让它们进山引怪去了?” 王大庆点头。 为了朋友,也为了提前囤积物资准备两场大地震,他必须要有足够的猎物储备。 外层区那点小玩意已经不够用了,去不了隔壁大寨公社的狩猎区,那就只剩内层这一条路。 如果他是自己行动,大可以不顾条条框框干就完了。 但这次带着两个人,只能折中安排,派出鹘鹰和狼王从天上地下分别引导大型猎物出内层。 “前头就是虎蛋蛋峰,咱们去那边蹲守。”王大庆率先前行。 马国宝和李大夫一人拉着装满的爬犁,跟在后头。 虎蛋蛋峰形状像极了雄性动物的某个部位,于是人们起了这个贴切的名字。 后来有人真在那打死了一只老虎,就在名字前头加了“虎”字。 山峰中间下方有条天然石缝隧道,宽度能过一辆卡车。隧道两边,一边属外层,一边就是禁止进入的内层。 三人花了一个小时小心翼翼穿过通道,最终极限卡位在内层边缘的树林边,背靠虎蛋蛋峰的一处废旧虎王庙安营扎寨。 “老话讲人在野外宁住坟头不进破庙……”李大夫皱眉嘟囔。 马国宝吓得抖了抖:“哥,要不咱改个地方吧。” “成啊,你俩外头搭帐篷,我进去睡庙。”王大庆一边说一边推门。 建国前庙就废弃了,门早就朽坏。王大庆才用点力,整扇门就从下半部分哗啦啦崩落,碎成一堆木片。 “不妙啊,这开局不吉利。”李大夫声音发颤。 马国宝立刻丢了爬犁牵引绳,一把拉住王大庆:“哥,这地方真不能住,有些老话不是迷信,是有道理的。” “提醒你们一句,这里离上次打彪的位置不远,那头豹彪很可能会从这边经过。”王大庆看着他俩说。 马国宝脸一下子变白。 ‘彪’这种生物,不管是虎是豹还是其它,能活在狩猎区外层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它们原本是最孱弱的崽子,被父母抛弃,独自杀出血路,个个战力爆表,在原始森林几乎没有敌手。 一旦出现在外层,就说明它打不过对手,被驱逐了。 从时间来看,把豹彪打跑的强者极有可能还在附近,这种时候在外头搭帐篷简直是自杀行为。 “咱们还是回去吧。”马国宝一脸怂样。 “我同意,也可以去虎蛋蛋峰那头的安全屋躲一晚。”李大夫举起手。 “你俩在想什么呢?晚上是打猎最佳时机,还睡觉?”王大庆不耐烦,一把拍掉马国宝的手,继续推门。 ‘啪嗒啪嗒。’ 破碎的门板砸在地上,像是死神敲门一样,马国宝和李大夫头皮发麻。 王大庆一步迈进门槛。 靠近门边因有月光还勉强可视,但庙内深处早已黑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嗯?!”王大庆脸色一变,猛地倒退一步。 “妈妈呀!”马国宝惊叫着,一把抓住王大庆的手臂,拉着他就往李大夫方向跑,“肯定是虎王没被供奉变成怨灵了,快跑快跑!” 李大夫听得心惊肉跳,立刻转身就冲向通道口。 “爬犁太重太耽误事了,别管它了!”马国宝大声提醒。 李大夫干脆利落地甩开了牵引绳。 第181章 城里人说话就爱绕弯弯 “松手。”王大庆扒拉着马国宝的手。 马国宝面色惨白,反而抓得更紧,人怎么可能斗得过魔头? 哪怕王大庆打猎技术再好也一样,力气不够只能干着急。 这时,马国宝不经意瞟了一眼庙门位置,差点头皮发麻得要飞走。 庙里月光照进来的边缘处,一双暗绿色的眼光在空中晃动。 “鬼,鬼……哥,求你快走!李曜快过来,一起抓住王大庆……”马国宝语无伦次。 李大夫闻言转身往回跑,脚下一滑踩空摔倒,顾不得疼痛赶忙爬起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来,拉住王大庆的另一只手。 两人齐心合力,想把王大庆拖走。 马国宝还好说,毕竟八岁就跟着爷爷进山,身体素质不错,但李大夫就不行了。 结果两人凑一块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拉不动王大庆。 “嘶嘶……” 两人光顾着咬牙使劲没顾得上说话,庙里传出的异响却越来越明显。 “是,是动物!”马国宝惊呼。 “是一只狸花猫,快有十斤了。”王大庆说道。 “真的假的?”马国宝和李大夫异口同声。 “嗯嗯,里面其实是一只大猫,叫豹彪。”王大庆语气平静地说。 “哥又忽悠我,彪的产生哪有那么容易。”马国宝一脸抱怨。 “知道还不松手。”王大庆冷哼一声。 马国宝悻悻地松开手。 王大庆转头瞥了眼李大夫。 “既然不是妖怪,你咋不早说?就想着吓唬我们两个,会出人命好不好!” 李大夫借住王大庆家之后,两人关系越来越铁,几乎快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不爽就直接明说。 王大庆把李大夫的手扒拉开,盯着庙内喊了一声:“是阿花。” 庙里当即传来一声讨好的喵叫。 “蛤?”马国宝、李大夫满脸狐疑。 阿花是屯里老校长养的狸花猫。 自从小学老师张红梅搬进王大庆家借住,阿花也天天跟着过来蹭饭吃,几个月内肉眼可见地变得敦实起来。 王大庆转身从爬犁上摸出一块熏鱼晃着:“阿花,过来,有鱼吃。” 庙里阿花听到动静,飞奔而出。 她脑袋上有一撮小黄毛,辨识度极高。 马国宝和李大夫确认是阿花没错,纷纷松了口气。 王大庆把熏鱼放到地上,阿花过来低头啃食。 “天空飞的鸟和深林里的狼都不是好东西,你是个好孩子,别跟它们混一起。这地方多的是能把你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凶物……” 王大庆猜测一定是自家那只走地鸡、小孬孬,把阿花带过来的。他跟老爷爷一样,给阿花顺着毛还一边絮絮叨叨。 “哥,它听不懂那么长的话。”马国宝倒了些水放在阿花旁边。 “听不懂也要说。万一阿花出意外,老校长要是气得一命呜呼咋办?到时你红梅姐就得一个人扛下几十个学生的教学任务,会累死的。”王大庆语气严肃。 李大夫听懂了,赶紧给茫然的马国宝解释:民主屯的老校长无妻无儿,就一只猫作伴,实打实的精神寄托,猫要是出事,他精神崩溃,一把年纪恐怕撑不住多久。 “城里人说话就爱绕弯弯。”马国宝还是不理解。 王大庆站起身,朝他脑袋呼了一巴掌:“阿花就是你大嘴姐眼里的曜哥哥。” 马国宝这下明白了,低头看着正在吃鱼的阿花,说道:“那咋办,现在?” “带着吧,到时候再送回去。”王大庆说道,“最近阿花老往我们那边跑,消失一两天应该不会有事。” 马国宝二人没意见,心思转回安营扎寨上。 他们还是坚持宁愿在野外睡坟头,也不进庙里。 王大庆不强求,把阿花丢给他们照看,自己转身走向庙里。 马国宝递上手电筒和砍柴刀,说道:“打不了妖魔鬼怪,总归能壮壮胆。” 王大庆默默接过。 进了庙后,他打开手电筒。 庙殿正堂的虎王神像,除了虎头掉落,其他部分非常完整,只是落满灰尘,清晰可见一道道猫爪脚印。 王大庆认出是猫爪印,没放在心上,继续转动手电筒。 手电光扫过神像,地上积满一层厚灰。 扫到角落时,王大庆手电停住,眯眼仔细一瞅。 他没看错,那灰尘中确实有一个血点。 之前虎王庙废弃后,人们把能搬的都带走,这里空荡荡的,唯一能藏身的地方是…… 王大庆思考着,把手电光照向屋顶。 果不其然,横梁夹角处有异物。 他把光稳住,仔细看,是一头大山猫。 大山猫又叫猞猁,过去在合江地区很常见,几乎是狸花猫的放大版。 成年后体长约一米,尾巴接近体长三分之一,体重十至三十公斤不等。 在传统医药领域,猞猁肉能治疗精神类疾病,小肠用于缓解肠刺痛、急性胃肠炎、痢疾;骨头泡酒还能治疗痛风。 最重要的是,猞猁肉可食,富含蛋白质、多种矿物质和维生素,能作用于肾经,提高肾功能,对男人尤其友好。 另外还有些偏门药方也用得上。 因此市面上历来有人收购。 近年来猞猁跟其他虎豹一样受多种因素影响,数量日益稀少,即使在狩猎资源丰富的大寨公社也很少见,市场价格接近虎豹三分之一。 王大庆仔细观察,这头猞猁接近成年,脖子处有咬痕,死亡时间大约在三小时前。 “好大一头猫。”李大夫声音忽然响起。 王大庆专注于分析,没注意脚步声,身体本能一抖,吐了口气缓了下,转头朝门口:“啥事?” “你不声不响的,我和小马剪刀石头布输了,就我进来看看。”李大夫脸上有点愧疚,话一说完就退了出去。 “一进来就被虎王神下降头,我奋力搏斗之后才镇压住。” 王大庆视线重新转回,仰头看着梁上那头猞猁,手电直照,“这就是证据。” “不要忽悠我,年画上的老虎可不长这样。”李大夫反驳。 “未成年呗。”王大庆说。 李大夫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越看越觉得有道理,赶忙转头朝外大喊:“小马快来看,老王又发现老虎了!” “啥?虎王真成精怪了?!”马国宝惊叫。 “看着像刚断奶的,而且身上有伤口,我觉着是老王咬的,毕竟他说奋力搏斗过。”李大夫一本正经地说。 “噢?那必须瞅瞅。” 马国宝抱着小花,小心翼翼地贴着李大夫身后,伸长脖子往庙里看去,“这分明是猞猁,民主屯这边大概有五年没见过了。” 第182章 我觉得,不是老虎就是豹子 “真是猞猁?”李大夫转头追问。 马国宝大胆向前移动,和李大夫并排站在庙门口,眼睛朝庙内看:“错不了,十三岁那年我跟我爷爷追了好几个山头,最后才拿下。下山后卖给了个有需要的人,收了五十块,爷爷大方,给了我五块钱。我就请兰花到公社饭店吃了一顿饺子,这事我记得特别清楚。” “真能编故事,还未成年的老虎呢。”李大夫不满地指着王大庆,“之前那个严肃冷漠的王大庆上哪去了?” “从你们几个搬进他家,他就变了,没少忽悠人。”马国宝一脸认真地解释。 “我只是想让你们放轻松点。”庙内传来王大庆的笑声,他嘿嘿一笑,纵身跳起,用手里的砍柴刀把猞猁从横梁上顶下来。 猞猁从横梁滑落,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扬起一团尘土。 王大庆后退一步,等尘土落下后,上前将砍柴刀插进猞猁身体下方,稍一用力将其提起。 他走到屋外,将猞猁放下。 三人围在一起,仔细研究猞猁背上的咬痕。 “我觉得,不是老虎就是豹子。”马国宝率先下结论。 王大庆问:“你怎么判断的?” “猞猁战斗力就是放大的猫咪,尤其在奔跑、躲避方向上特别灵活,因此能伤到它的山林动物不多。” 马国宝神情严肃,一边摸着怀里抱着的狸花猫一边分析,“再加上咱们前几天才抓到的豹彪,理由很充分了。” “有道理。”李大夫点了点头。 王大庆俯身,用砍柴刀刮开猞猁的毛发。 毛下的伤口更加清晰,血迹虽已干涸,但伤口轮廓清楚可见。 “我认为是熊瞎子。”王大庆低声说道。 马国宝听到后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他们这片,熊瞎子特指棕熊。 这种野兽活动范围广泛,横跨中苏两国,伤人事件屡见不鲜。 每个合江地区的小孩从小就听说过熊瞎子的传说,这种恐惧早已深刻在他们的基因里。 李大夫身为下乡知青,对熊瞎子的印象较淡,反应没有那么剧烈,仍专注盯着王大庆用砍柴刀拨开的部位:“你判断是三小时前死的,对吧?” “能确定它大概是在三小时前带伤逃到这里。” 王大庆知道李大夫在想什么,抬头环顾四周,“假设它是五小时前受的伤,那活动范围可能就在方圆一个朝阳公社内。” 李大夫闻言一愣,僵硬道:“那面积多大?我没啥概念。” “不包括狩猎区那些未开发的荒地,大概是十二平方公里左右。”王大庆说道。 “太具体了吧?”李大夫怀疑地皱眉,感觉王大庆在瞎说。 “这只是个假设。”王大庆站起身来,“上次参与铁钩屯那回,能抓到熊瞎子靠的是运气。这次看看咱们能不能靠实力拿下。到时候你就能轻轻松松买辆自行车去追姑娘了。” “我那是去跟学长学习。”李大夫急忙纠正。 王大庆没再理,环视一圈周围:“先把东西收进庙里,然后我们在外头布置陷阱。” “先不说庙不能进,就算你那假设成立,熊瞎子凭什么会来这边?别说它是专程为了大山猫来的吧?”李大夫站起来反问。 王大庆翻了个白眼:“不愧是和大嘴是一对的,专业能力两分,抬杠能力十分。” “是百分制?” “九分。” “多出那一分你从哪偷的?” “小马借的。” “蛤?我什么都没说啊。”马国宝抱着猫一脸懵逼,这俩人斗嘴,怎么又扯上自己了。 就在这时,狸花猫突然炸毛,‘嘶嘶’叫着龇牙咧嘴。 王大庆瞬间反应过来,一把将李大夫拉到身后,跟马国宝并肩站好,自己手持砍柴刀挡在最前方,目光锁定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是一片松树林。松树在冬天不掉叶,月光穿不进去,哪怕以王大庆的视力,也只能模糊看到一些晃动的影子。 同一时间,后方的马国宝把狸花猫放进爬犁,自己拿起毛瑟枪,再把王大庆的土铳递给李大夫。 李大夫几乎没摸过几次枪,这会拿枪也只是为了壮胆。 “哥,给个准确坐标。”马国宝一边上膛,一边举枪瞄准。 王大庆没出声。 树林里的影子逐渐靠近,轮廓越来越清晰。 ‘呜呜’,一声似狼似狗的叫声传来。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来者必定是狼王小孬孬。 平日里只要有人问起,王大庆就咬定小孬孬是狼狗混血,而小孬孬也很配合,经常混着猎犬吠声和狼嚎一起叫,声音别具一格,天下独一份。 果然,影子冲出树林,月光照下,小孬孬的身影清晰无比。 王大庆目光一扫,提着砍菜刀快步冲了上去。 “老王!” “哥,你干嘛呢?” 李大夫和马国宝惊呼出声。 小孬孬一愣,随后立刻躺倒,肚皮朝天,嘴里发出讨好的‘呜呜’声。 王大庆上前抓起小孬孬的一条后腿,举起砍菜刀开始刮它的背毛。 马国宝和李大夫看得心惊胆战。 王大庆平日磨刀如命,这把砍柴刀比杀猪匠手里的还锋利,要是力道没掌控好,小孬孬保不准被劈成两截。 所幸没有出事。 王大庆刮完毛后把小孬孬放地上,收起砍柴刀:“它身上毛有血迹。” “你早说啊,刚才差点吓死我。”李大夫一脸后怕地抱怨。 马国宝怕被揍,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王大庆没理他们,蹲下身来,启动系统中购买的训狗技能附带的‘语言加载包’,向小孬孬询问经过。 小孬孬呜呜地叫了两声,王大庆脑海中浮现出文字。 一通读下来,王大庆掌握了大致情况。 小孬孬按照原计划潜入内层,引诱食肉动物向这边靠拢,没想到刚进林子就撞上老虎与熊瞎子争斗,周围还有豺和陌生狼群埋伏。 狼也分群体,小孬孬这副身板在那群狼里根本混不进去,还反被盯上。 它不敢硬闯豺群,只能远远观战。 至于身上的血迹,是它靠近时不小心蹭到树干上沾到的。 “战斗结束了吗?”王大庆继续问。 小孬孬摇头呜呜叫。 王大庆脑海再次浮现出文字:‘没有’。 “我花了两块钱,时效只有十分钟,你能不能多说点?”王大庆嫌弃它太简略,一把抓住小孬孬的脸皮训斥。 小孬孬躺倒不动,任他揉脸。 王大庆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但也无可奈何,小孬孬能变成这样,还不是自己天天给它喂浓缩灵泉提升灵智的“副作用”。 他换了个姿势,改抓小孬孬后腿拖着走。 “哥,地上没积雪了,你这样拖,小孬孬会被石头磨伤的。”马国宝一脸忧心地提醒,平时他和小孬孬关系最好。 “死了活该。” 王大庆冷哼一声,把小孬孬扔到爬犁边,手伸进盖布下,从行军包里摸出一块野猪肉,塞进小孬孬嘴里,并严厉说道:“老实交代。” 第183章 怎么把老虎引来了! 王大庆给小孬孬喂了一块泡过灵泉的野猪肉,小孬孬这才老实下来,开始配合。 森林深处,老虎和棕熊的战斗突然结束,紧接着老虎掉头攻击埋伏的豺群,熊则追击逃窜的狼群。 小孬孬虽然“狗里狗气”的,但终究披着一身狼皮,自知自身难保,果断放弃了王大庆安排的引诱任务,专心逃命去了。 王大庆根据小孬孬提供的信息,再结合前世记忆判断,战场距离他们当前位置约有十五公里。 随后他将相关信息分享给马国宝和李大夫两人。 当然,凡是涉及系统存在的内容,他都小心翼翼地删掉了。 马国宝和李大夫听完后都没有怀疑,只是满脸的担心。 “以熊瞎子的活动范围,这距离对它来说,跟我们人类眼前两百米没差吧。”李大夫紧张地说。 “是两百米都嫌远。” 马国宝皱着眉,语气罕见地凝重,“按照我爷的说法,从闯关东那时候起,虎王庙周围就再也没出现过虎豹熊这类猛兽,更别说正面交战了,怎么最近突然频繁出现?” 他说的是那只叫“豹彪”的猞猁。 “会不会跟县里把狩猎区划分内外层,并对内层下达禁足令有关?”李大夫猜测道。 “因果搞反了。” 王大庆看向小孬孬刚才跑出来的树林,“建国前后,合江一带发展工业,靠打猎吃饭的人越来越少,森林中的野兽得到了喘息机会,种群数量逐步恢复,伤人事件增多,所以政府部门才下了禁猎令。” “也就是说,这附近有熊瞎子和老虎活动,其实是合理的?”李大夫接话。 王大庆点点头,随后开始安排布置陷阱的工作。 “小孬孬现在回来了,可没有诱饵,你还真觉得熊会主动过来?”李大夫质疑。 王大庆抬手指向天空,道:“走地鸡的能力比小孬孬强太多了,它才是我真正的依靠。” 一旁的小孬孬听见这话,立马把剩下的肉吞进肚子里,‘呜呜’叫了两声,朝原路跑去。 “别去啊!”马国宝惊呼一声,拔腿追了上去。 可在山林中,两条腿哪能比得过四条腿。 眨眼间小孬孬的身影就彻底消失,马国宝只能站在树林边上干瞪眼。 李大夫转头看向王大庆,道:“你可真是……真是……居然对一条狗用激将法?!” “它不是狗,是狼,而且还带过队伍。”王大庆笑呵呵地纠正。 “借口!要是小孬孬真受伤了,你可别哭鼻子。”李大夫面红耳赤地数落。 王大庆一点也不担心,小孬孬打不过熊瞎子是事实,但逃命还是有本事的,否则他这几个月给它喝的灵泉不就白费了? 他转头拿工具准备布置陷阱:“小马快来帮忙挖坑,想真正帮它,就得靠我们自己动手。” “你这是连人都不放过啊。”李大夫一边吐槽一边跟了上去。 “你不想买自行车去泡妞的话,那就站着别动。”王大庆淡淡地说。 李大夫一脸郁闷,和刚回来的马国宝一起动手挖土坑。 两个多小时后,陷阱终于布置完毕。 由于马国宝和李大夫坚持不进庙里,王大庆也只得在庙外搭帐篷和他们一起过夜。 帐篷盖了树枝伪装,搭建在庙的左侧墙体边。 此时大约是凌晨三点多,合江地区纬度偏北又靠东,天很快就会亮。 王大庆让两人先休息,自己来守夜。 可马国宝和李大夫都担心小孬孬的安危,根本睡不着,脑袋一直探在帐篷口,直勾勾地盯着那片松树林。 “那我睡了啊。”王大庆一翻身就躺下,没过几分钟就鼾声四起。 他再次梦到自己在抓老虎。 正要开枪时,天空突然风云变色,雷声轰鸣,整片世界似乎都在崩塌,他的耳边传来马国宝急促的呼唤。 “要是没有正当理由,我一枪崩了你。”王大庆眼皮都没睁开,语气阴冷地威胁。 “猞猁流血了。”马国宝声音发颤。那只猞猁被他们当作诱饵,挂在一根插在地上的木棍顶端,周围全是陷阱,别说狸花猫,就算是一只小刺猬靠近也得栽进去。 王大庆还没弄明白什么叫“流血”,就张开眼翻身起身,用双手分别撑在马国宝和李大夫的背上,脑袋伸出帐篷口往外看去。 此时东方已经泛白,晨曦透出,周围环境一览无余。 那只挂在木棍上的猞猁,确实在滴血。 “没道理啊,头朝上脖颈没有受力,怎么会滴血?”王大庆皱眉嘀咕。 他左手压着的李大夫开口了:“刚才我打了个盹,听到小马叫才醒来,也就比你早了十几秒。” 李大夫老老实实地说明了情况。 王大庆又转而看向马国宝。 “我……我也打盹了……”马国宝满脸不好意思,毕竟是他坚持反对王大庆守夜,结果自己先睡着了,简直太丢人。 王大庆并没有责怪,只是默默地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没有闻到任何异常的味道。 这就更无法解释,死去好几个小时的猞猁为何突然又流血了。 王大庆干脆懒得多想,打算再躺回去继续做他的老虎梦。 “小花呢?” 入睡前,狸花猫明明贴着帐篷角落睡觉,现在却不见了踪影,王大庆立马追问。 马国宝和李大夫对视一眼,齐齐摇头:“不知道啊。” 三人瞬间警觉,迅速钻出帐篷。 王大庆保持冷静,赶紧按住两个想往前冲的人,生怕他们一时冲动踩进陷阱里。 随后他贴着庙墙移动,来到庙门口,探头查看。 虎王庙窗户早已封死,唯有破门能透进一些光线,就算是白天,庙里也显得昏暗阴森。 不过王大庆的视力极好,稍稍适应后,眼睛已经能看清一些东西。 虎王神像的断头残躯上,小花正趴在那儿,睡得无比香甜。 王大庆感到困惑。 要知道这尊神像是中空铁铸的,早年间废弃后没人打理,锈迹斑斑,即便落满厚厚的灰尘,也挡不住春寒料峭,怎么这猫会觉得舒服? “莫非……” 王大庆目光缓缓转向虎头断裂的部位,随即快步走进庙里,动作极轻,生怕吵醒正在做美梦的小花,悄悄站到神像前垫脚尖,用手电筒朝神像肚子内部照去。 手电光下,一把弓弩和一个箭匣赫然出现,而非他原先猜测的什么野母猫。 王大庆稍微使了点劲,把东西从神像中取出。 弓弩入手冰冷且有分量,他拿着走到庙门口,借着清晨的日光仔细端详。 弓身是山梨木,弦是牛筋制成。 王大庆试拉了一下,发现这把弓并未因岁月侵蚀而损坏,弹性和强度仍在。 他又打开箭匣查看。 里面有五支弩箭,箭杆同样是山梨木,箭头为青铜打造,打磨得光滑而锋利。 “竟然是它。”马国宝一边说着一边贴着墙移了过来,显然已经按捺不住好奇。 王大庆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并不惊讶,便问道:“你知道这弩是什么来头?” “说来话长。” “别学陈倩,好好说话,不然我就揍你。” “吼!” 王大庆刚警告完马国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神像背上的小花猛然惊醒,炸毛而起,龇牙咧嘴地对着外面低吼。 “怎么把老虎引来了!” 第184章 开枪!快开枪! 马国宝胆颤心惊,下意识想躲到王大庆身后,但又想起左侧墙体那边还有李大夫,犹豫间把脚收回,准备原路折返。 “别慌,少说还有一里地。”王大庆一把将马国宝拉进庙里,脑袋探出庙门朝左侧歪过去,“老李。” “在呢。”李大夫的脑袋从墙体后探出来,“刚才那声是虎啸吗?小花找到了吗?” “嗯,小花在庙里睡觉。”王大庆交代道,“你回帐篷里蹲着,等我信号。” 说完他收回头,吩咐马国宝照看小花,自己则带上弓弩,背起毛瑟枪出门。 外头陷阱是他亲手布置的,轻车熟路地避开位置,来到树林边,挑了一棵粗壮的松树爬到最高能站稳的地方,掏出望远镜开始观察。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天空上方有一只鹘鹰盘旋,顺着方向找到了精准坐标。 那兽吼声的来源,就在大约一里地外的林中。 王大庆没有多想,立刻转头朝虎王庙方向看去,提醒马国宝和李大夫等下千万别乱开枪。 因为一旦开枪激怒大型猛兽,反而可能刺激其兽性暴走,战斗力倍增,后果不堪设想。 马国宝和李大夫听完后连连点头,表示不会擅自动作。 这时,林中再次传来剧烈的兽吼。 王大庆观察到鹘鹰飞行轨迹变换,判断那头猛兽已经接近五百米。 等等,这吼声不对劲,似乎不像老虎…… “是熊瞎子!” 王大庆回忆起前世看过的动物纪录片,立即确认是棕熊无疑,随后飞速从树上滑落。 人们常说遇到棕熊要装死,那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熊若非饥饿到极致,对死物兴趣不大。 但王大庆不能赌。 如果棕熊对猞猁不感兴趣,它根本不会踩陷阱,反而会直接冲进来攻击人,那马国宝和李大夫岂不是要吓瘫在原地? 就在他下树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时,吼声已经近在咫尺。 王大庆来不及多想,反身跳上树枝,站稳后贴着树干举起弓弩搭箭瞄准。 下方,狼王小孬孬四肢狂奔,身后烟尘滚滚,隐约可见一头体型庞大的棕熊正在追击。 目测那熊体重远超六百斤,力量惊人。 王大庆不敢有丝毫疏忽,将弓弩瞄准棕熊的眼睛。 “呜呜!” 狼王小孬孬冲出树林的一瞬间发出急促低吼,给王大庆传递“猎物来了”的信号。 此时,马国宝也坐不住了,抱着狸花猫从后方绕过庙右侧,跟李大夫一起躲进帐篷,透过布缝观察外面动静。 当小孬孬的声音响起,两人也看清了后方烟尘中巨大身影的轮廓。 “是熊!不是虎,是熊!”马国宝心脏紧缩,嘴唇哆嗦。 李大夫趴着持枪,枪管从帐篷缝中伸出,亲眼看见那头狂奔的成年棕熊,瞬间被震慑得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狸花猫突然从两人之间的缝隙猛地窜了出去。 二人反应不及,同时伸出手想抓住。 但狸花猫速度极快,帐篷口的布仅为遮光,根本拦不住它。 两人扑空,下意识又把脑袋伸出去查看。 此时,棕熊已经冲到五十米内,庞大身形几乎填满了他们的视线,二人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僵直。 跑出去的狸花猫毛发根根竖起,腿脚发颤,但为了救狼王大哥,竟强忍生物本能的恐惧,义无反顾朝棕熊冲去。 不过棕熊眼里只有激怒它的狼王,根本没注意到地上那团小东西,熊掌高高抬起,带着寒光直扑小孬孬。 “喵,喵!” 狸花猫尖叫着跳向熊掌,试图阻止。 狼王在逃命途中不断发出呜呜声,试图驱赶狸花猫离开。 “开枪!快开枪!”马国宝一想到狸花猫若死,老校长也会跟着垮掉,顿时冲破恐惧,架起了毛瑟枪。 李大夫也不甘落后,咬牙硬撑,陪着他一同举枪。 此刻树上的王大庆,心脏仿佛停了一瞬。 不管是狼、猫,还是这两个二货的人类,只要有一个出事,都是不可接受的损失。 战术必须立刻改变。 王大庆单手举起弓弩,卡住嘴唇吹响口哨。但口哨声被棕熊怒吼掩盖。 眼看熊掌就要拍到狼王,狸花猫也要咬上熊掌,天空中的鹘鹰俯冲而下。 那是王大庆暗中指令鹘鹰攻击棕熊,鹘鹰瞬间瞄准棕熊眼睛俯冲。 其实在狼王之前,一直是鹘鹰缠着棕熊玩。 此刻棕熊暴怒之下,察觉到上空杀机,条件反射地抬爪扫向鹘鹰。 鹘鹰智商堪比十二岁人类,早已准备好,在熊掌即将命中前灵巧偏转。 棕熊随之偏头,狸花猫扑空落地,狼王也趁机脱险。 王大庆瞄准良机,扣动扳机。 “嗖!” 弩箭自高处扎入棕熊右眼。 “嗷!” 棕熊剧痛嘶吼,怒火攻心,任凭鲜血直流,怒扑王大庆所在的大树。 哪怕这棵树干粗达二十公分,也架不住近七百斤体重撞击。 王大庆一咬牙,考虑是否暴露空间身份,但好歹命更重要,正准备触发躲入。 “砰!”“砰!” 两声枪响接连而至,一发子弹打偏飞向远方,另一发擦着熊身飞过,扎进树干。 是李大夫和马国宝开枪。 李大夫几乎没怎么摸过枪,加上惊吓过度,手抖得握不稳。 马国宝稍好些,可一看到熊转头张开血盆大口咆哮,还是吓得手忙脚乱。 虽没命中要害,却也给王大庆争取了机会。 他用弓弩瞄准熊头正中眉心,果断连续扣动扳机。 第一支弩箭爆射而出,扎入眉心。 第二支弩箭随之而发,射入熊的左眼。 熊彻底失明。 但失去视力的熊非但没有虚弱,反而愈加狂暴,凭借本能疯狂横冲直撞。 “啪嚓!” 熊掌一挥,将树干撕下一大块,随即狠狠撞击树体。 “失策,失明反激发嗅觉,它已精准锁定我的气息。” 王大庆立即调整策略,将最后两支弩箭一口气全射出,直击熊头。 棕熊头大如斗,加上居高临下,命中并不难,但有肾上腺素加持的棕熊,仍旧没倒。 “砰!” 马国宝开出第二枪,这次命中棕熊后臀。 可后臀脂厚肉实,即使中弹也只流了些血,根本没阻住棕熊咆哮着撞树。 整棵树开始剧烈摇晃,眼看要被撞断。 王大庆放弃弓弩,抽出毛瑟枪,想瞄准却因树晃不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狼王驮着狸花猫冲来。 狼嚎、猫叫同时响起。 鹘鹰也再次发出啼鸣,俯冲而下。 但面对彻底发狂的棕熊,三只小动物注定无力。 王大庆眼神一冷,咬牙一跃而下。 “不要啊!”马国宝见状声嘶力竭。 “老王!”李大夫也压下心头恐惧,从地上爬起,举枪上膛,一气呵成地扣下扳机。 王大庆下坠速度极快,先于枪响与鹘鹰到达,重重砸在棕熊背上。 棕熊怒吼,疯狂甩动。 王大庆被甩飞,落地打滚几圈。 棕熊无法看见,凭嗅觉判断位置,猛力拍地激起一片烟尘。 第185章 老子和你拼了! 王大庆在地上翻滚,十几米外瞎眼棕熊“轰隆隆”地朝他狂冲而来。 庙边帐篷前,马国宝和李大夫没有王大庆的好记性,而且主要精力都花在挖陷阱坑上,根本记不清每个陷阱的启动关卡,此时贸然冲出去,只能是帮倒忙。 他们想开枪,却苦于枪法不够精准。 于是只能原地干着急,嗓子都喊哑了。 鹘鹰、狼王小孬孬和背着狸花猫的小花虽然没陷在陷阱区,但体型差距实在太大,硬冲上去也不过是白送命。 眼看王大庆就要被棕熊撞个稀巴烂,骨头断成渣、血肉模糊的画面已然在众人脑海里浮现。 “闭眼!” 就在棕熊即将撞上的刹那,王大庆一声暴喝。 三只动物没反应,依旧朝他方向冲过去。 马国宝和李大夫条件反射闭上眼睛,绝望地大声嘶吼。 “不要啊!” 王大庆开口的同时,便已瞬间意念启动,进入灵泉空间。 熊扑了个空,惯性带着它继续往前猛冲。 “轰轰——” 重达六百多斤的棕熊踏中陷阱,巨大的冲击力让表层土石瞬间崩溃,随即整头熊连带尘土“砰”地一声坠入深坑,引发剧烈响动和漫天尘雾。 马国宝和李大夫睁开眼,眼前一片灰蒙蒙,什么也看不清。但王大庆身首异处的画面早已在他们心中定格。 两人瞬间悲从中来,怒火攻心,握枪打算跟熊同归于尽。 “老子和你拼了!” 就在这时,王大庆从空间中出来,仍旧保持着刚才倒地的姿势,正被呛人的烟尘呛得直咳,根本来不及喊话,只能挣扎着想传达“我还活着”的信息。 陷进陷阱的棕熊,因为体型庞大,陷得死死的无法动弹,但它重新闻到王大庆的气味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狼王和狸花猫看到王大庆没受伤,腿都软了,就此停下脚步。 鹘鹰则展翅升空,远离战场。 棕熊持续嘶吼不止,震耳欲聋。 王大庆从地上爬起,边咳边吐掉吸入嘴里的灰尘,费劲地喊道:“你们别冲动,我还活着!” 声音清晰地传进帐篷,马国宝和李大夫听到后双双跪地嚎哭。 “吓死我了……”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跟红梅和倩倩她们交代。” “两混球,搁着提前百年给我哭丧呢。” 王大庆一边骂一边扶着酸痛的身体站起来,捡起那把刚才飞出去的毛瑟枪。 陷阱造成的烟尘逐渐沉降。 王大庆眯眼看着棕熊落下的位置,冷笑道:“真是命大,掉进庸医挖的偷工减料陷阱里竟然刚好卡住了。” 李大夫倒不是偷懒,实在是眼镜没戴、力气又小,当时王大庆布好其他陷阱回来想帮他,见时间太晚,干脆将就用了这个深度不足的坑。 但结果却意外地好,熊卡得纹丝不动。 王大庆手持毛瑟枪走过去。 “大庆你别来这套啊!”马国宝哭着喊,“万一那熊突然挣脱陷阱冲出来,你的小身板扛不住的。” “没那回事。”王大庆淡淡地摇头。 熊已经瞎了两只眼,脑袋中了三支弩箭还在流血,此时全靠本能支撑。 如果它再试图突破陷阱,那剩余的生命值瞬间就会耗尽。 “砰砰!” 有道是杀生不虐生,王大庆站在陷阱两米外,稳稳地补了两枪。 从棕熊的怒吼变成哀嚎,再到气若游丝的喘息,生命力迅速衰退。 王大庆收枪,转身将其他陷阱的触发机构一一解除。 马国宝和李大夫这才敢靠近。 正当他们站在坑边朝下张望,棕熊突然动了一下,吓得两人当场坐地上瘫软大叫。 “救命啊!” 王大庆拉着爬犁走来,从上面取出粗麻绳,一边走近一边道:“没见过死之前肌肉抽动啊?” “那是中枢神经虽已死亡,但周围神经末梢还有残余电信号在传导……”李大夫本能地讲解。 “懂就行,别科普了,快过来帮我拉熊胆。”王大庆果断打断李大夫即将滔滔不绝的医学讲解。 毕竟马国宝半个文盲,说太多也是白费唇舌。 马国宝和李大夫负责拓宽陷阱边缘,王大庆则用麻绳将熊的四肢牢牢绑好。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三人各抓一根绳,最后一条给狼王咬着,增加参与感。 鹘鹰也飞下来,落在一根麻绳上,象征性地用爪子钩住,假装自己也出了力。 “来,听我口号。”王大庆握紧绳索,环视其他三个方向。 “123,拉!123,拉!” 人和动物齐心协力,一点点将棕熊拖出陷阱。 十几分钟后,熊终于被拉到了地面上。 这头近七百斤的大熊,横卧在那里像一座小土丘。 王大庆挥动砍柴刀,从熊腹部划开,取出熊胆,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器皿中,浸入灵泉。 熊胆表面被鲜血浸透,泡入灵泉后颜色褪去,露出本色,金黄光泽在晨曦中耀眼夺目。 “我爷说熊全身都是宝,胆为最贵。没想到咱们也有一天能亲手打下一头。”马国宝满脸自豪。 上回在铁钩屯他没参与,这次算是破了荒,成就感十足。 “刚才差点全员团灭,下次咱还是悠着点吧。” 李大夫仍心有余悸,“恐怕半个月内我都得做噩梦。” “我从进山那天就做好了牺牲准备,噩梦?不存在。”马国宝挺起胸膛说。 “吹牛不打草稿。刚才谁哭得像死了亲爹?”李大夫揭短。 “你说得跟你没哭一样。”马国宝撇嘴。 “看来你俩还挺有精神。”王大庆斜眼一瞥,抬手指向爬犁,“来,把熊搬上去。” 马国宝二人立刻闭嘴,一晚上没睡还担惊受怕,身体早就虚脱,搬熊简直要命。 最终还是三人一起上阵,将熊搬上爬犁,并用粗麻绳牢牢绑好,猞猁也被顺带放了上去。 收拾好后,王大庆带着两人简单恢复陷阱形态,又把帐篷打包,才一同拉着爬犁返回。 “开春了,一到中午温度升高,肉就容易坏。咱们下山后得立刻用牛车拉着进城卖。咱仨轮流赶牛,另外两个在板车上睡觉。”王大庆安排道。 “诊所那边不关门没事吗?” 李大夫有点犹豫,毕竟没有正当理由擅自离岗,大队书记陈豪知道了肯定会批评。 “最多给个口头警告,实在不行就塞他两斤熊肉堵嘴。”马国宝毫不在乎。 “就说我们去市里拜访名医。”王大庆也给出方案。 二人当即点头认可。 早上八点,一行人顺利回到家。 张红梅和陈倩都去上工,家中无人。 他们留下三十多斤熊肉,连带猞猁装上爬犁,照原计划乘牛板车出发,前往合江地区政府驻地。 这段土路一百多公里,牛车颠簸异常。 所幸这头牛一直喝的是加了灵泉的水,状态极好,眼泛红光,一路狂奔,最终用了五个半小时抵达市里。 路上王大庆早就想好了买家,到了市区直接赶着牛车来到香江楼。 这次是于峰当店长,他们被安排到后厨,王大庆让厨师去通报,但并未透露猎物详情。 厨师看着被盖布遮住的板车鼓起一大团,皱眉道:“上次合作你的肉是不错,但光凭这点缘分就想见我们店长,可远远不够。” “什么意思啊?”马国宝顿时不乐意。 厨师轻哼一声:“我们店长上面有人,能直通省城,这点理由你说够不够?” 第186章 进城出货 厨师骄傲地冷笑,把马国宝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换一家吧。” 李大夫拉着王大庆,凑到耳边低声道,“你瞧他那下巴都快扬上天了,估计这人报价得比咱村供销社还低,这趟怕是白跑了。” 王大庆摇头不语。 他心里清楚,鸡贼的于峰正在谋划养父倒台后的后路,又误以为他是王家人,如此“好误会”不用白不用。 最重要的是熊肉不好存放,他自己也计划吃一部分,剩下的要趁新鲜尽快卖掉。 他轻拍牛车上的盖布,说道:“我和于店长是提前约好的,若是耽搁太久导致肉品变质,你恐怕担不起这个责任。” “吹牛不上税是吧。”厨师撇嘴,不屑地说。 他记得前几天王大庆来卖肉时还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真要认识于店长,至于低三下四地讨好吗? 这时,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八号桌的锅包肉是谁做的?” 厨师身子一抖,连忙朝门口挤出一脸讨好的笑:“是我看着徒弟做的。” “哒哒哒”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香江楼原老板、现任大堂经理的王经理端着一盘锅包肉出现在厨房门口,脸色黑得堪比锅底:“谁让你用番茄酱做锅包肉的?” “是那位南方来的客人要求的……”厨师结结巴巴解释。 高档餐厅菜品讲究传承和正宗,哪能随客人喜好乱改传统做法? 王经理根本不听解释,劈头盖脸一通怒骂。 厨师刚才还趾高气扬,这会儿低着头,点头哈腰,一副认错的姿态。 站在他身后的马国宝,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刚才受的气现在终于找回来了。 “你是哪位的徒弟……欸?这不是王大庆同志吗?” 王经理本来还想对笑声的人发火,扭头一看竟是王大庆,顿时脸色大变,把手里的锅包肉随手塞给厨师,一边换上一副笑脸,一边快步迎上:“欢迎王同志莅临本店,欢迎欢迎!” 这一幕,把厨师当场看傻了。 香江楼前老板从来没对哪个乡下人这样低姿态,今儿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别说厨师,王大庆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但他知道,王经理是看于峰的态度后才觉察出“门道”,所以才会把他当贵客。 既然如此,王大庆也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微笑着寒暄应付。 简单客套几句后,王大庆指着牛车道:“我和兄弟们打到些新鲜猎物,想着香江楼是老字号大店,如果吃得下我们就直接供货。但不确定经理您上不上班,所以让店员先通报一声。” “王哥,他是直接喊要见于店长的。”厨师见势不妙,立刻辩解,生怕自己再被骂。 “不得无礼,快给贵客道歉。”王经理脸色一沉,怒斥一声。 王大庆不想因小事伤了和气,笑着摆摆手:“不关师傅的事,是我自己没说清楚。” 王经理听了心里一凛,越发觉得此人来头不小,年纪轻轻,气度沉稳,既识时务又能担待,难怪于峰千方百计想要结交。 他连忙让厨师滚回厨房,自己则笑容更真几分地看向王大庆:“不知王同志带来的是什么野味?” 说话间,王经理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牛车。 他已将王大庆定位成“背景深厚的镀金干部”,心想着车上多半就是些常见山货,用来与于峰拉近关系,自己只要处理得体,不掉链子就好。 “王经理请看。”王大庆当即掀开盖布。 盖布是两层,上层压着的是那只猞猁。 王经理以前还未将饭店捐出集体时,单独经营过五年,跟不少猎户打过交道,眼力十足,一眼就认出这只猞猁,并看出是刚成年的。 猞猁在富锦县虽不多,但其他县市仍有分布。 前几天王经理刚处理过一批猞猁,但因为猎物是王大庆送来的,他依然满脸堆笑:“王同志真是身手了得,我听说猞猁行动灵巧,大山猫可不是好抓的,前阵子隔壁县有个猎户……” 王经理口若悬河,巴不得把猞猁捧上天,以衬托王大庆的不凡本事。 王大庆几次想开口插话,都被他不留缝隙的夸赞堵了回去,干脆任他发挥。 马国宝挤到李大夫身边,压低声音咕哝:“太夸张了吧?我爹见我姥爷都没用过这么小心的语气。” “确实。” 李大夫一脸惊讶,“王大庆是孤儿没错,父母早亡,被亲戚欺负才主动下乡的。照理说,王经理根本没必要巴结他才对。” 王经理说得口干舌燥,终于缓不过气停下。 王大庆抓住空隙,把猞猁轻放到一旁,掀开第二层粗麻布。 近七百斤的熊扑面而来,视觉冲击力极强。 王经理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花了,手颤抖着指着熊:“这,这真是……一头熊,没错吧?” “那可不是。”马国宝激动地抢话,“早上我哥……” 他把王大庆当成比父母还亲的亲哥,见有机会立马把今早的狩猎过程从头讲到尾,语速比王经理还快。 王经理虽然听不懂太多细节,但也能从“深夜守猎”“陷阱搏命”等字眼里推测出过程的凶险,内心越发佩服王大庆。 这人不仅家世背景深不可测,连个人能力也如此出众,简直是前途无量,自己必须把握住这条线。 还没等马国宝说完,王经理便急着转向王大庆:“我这些年算是白活了,竟有眼不识泰山,王同志枪法之精准、胆识之过人,实在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大庆听出他前后语气变化,心里忍不住苦笑。他决定,回头得好好教育马国宝,别一见到机会就添油加醋地讲打猎经历,若真有一天背景被揭穿,怕是反噬来得更快。 “王经理。”王大庆咳了一声,终止对方的恭维,“这熊您能吃多少?” 王经理神情瞬间严肃,语气坚定:“吃得下,绝对吃得下。” 王大庆眉头一挑。 这个时代,冷库设备极为匮乏,别说合江地区,就是全省都难得见到几家。眼下正值春季,天气升温,肉类保鲜时间极短。像这种高品质熊肉若不能及时处理,最后只能烂掉。 他原本估算,香江楼能消化两百斤就不错了,剩下的打算卖给其他高档饭店。 可王经理这架势,是要连熊带猞猁一口吃完? “一码归一码,您要认真考虑清楚。”王大庆善意提醒,“别因为私人关系强行接货。” 王经理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面带微笑:“王同志请放心,我这不是逞强,是认真的。” 王大庆无奈摇头。 他知道人心变幻莫测,王经理此时以为自己是“王家子弟”,一旦有朝一日发现他不过是个无人疼的普通人,难保不会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 与其留下隐患,他索性提前摊牌。 王大庆神情一正,声音平静却格外清晰:“我不是那个王家的子弟。” 第187章 天价收入,一起分钱 “我知道。”王经理笑呵呵地点头。 王大庆明白王经理嘴里的知道,是那种以为他是大佬子孙隐姓埋名到基层锻炼的低调认知,不禁一脸无奈。 “王同志放心,价格方面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王经理拍着胸脯保证。 王大庆当即皱起眉头,局面逐渐脱离掌控,他只得郑重思考该如何应对。 忽然灵光一闪,他笑着开口:“于店长会不会有意见?毕竟香江楼是公私合营,他才是一把手。” “瞧我这脑袋,把这事给忘了。之前于店长确实交代过,只要王同志莅临本店,必须通知他本人接待。”王经理一拍脑袋,急冲冲跑进厨房。 “您请稍等,我这就去请示于店长,马上回来。”王经理返回厨房前还特意转身致歉。 王大庆这才松了口气,默默点头。 王经理放心地快步离开。 “哥,我感觉那胖子不靠谱,咱们趁现在跑吧。”马国宝低声提议。 李大夫也点点头:“嗯,老王你情况也就比咱俩好那么一点,和身为地区排名前三的饭店经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他能正眼看你,还是托了新社会讲平等的福,要是搁旧社会……” 李大夫絮絮叨叨,说起话来跟陈倩附身似的。 王大庆耐着性子听完,耸了耸肩才开口:“忘了跟你们说,于店长正是上次铁钩屯狩猎活动的发起人。” 这话一出,不仅是李大夫,连马国宝都顿时变了脸色。 “当真?” “是的。”王大庆点头确认。 马国宝和李大夫顿时收声,再也不敢提跑路的事,毕竟要是放了省级干部养的人的鸽子,恐怕比得罪县长还严重。 “王兄弟莅临本店,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让我安排厨房准备几道拿手菜?若传出去我怠慢贵客,于某在这行业也别混了。”还未见人,声音先至。 王大庆笑着走到后门口:“不敢当,小弟贸然前来,于大哥不嫌弃都算我运气。” 话音刚落,于峰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两人动作默契,像多年老朋友般先是拥抱,又热情地握手寒暄。 王经理慢了一拍也赶了过来,赶紧加入寒暄的行列。 一番热络的客套后,于峰直接进入正题:“熊可是好东西,咱们按部位分别称重,王同志觉得如何?” 王大庆有些意外,原以为于峰会更稳重些,没想到竟比王经理还急,他只好更加小心。 “老哥也不瞒你。” 于峰察觉到王大庆神色变化,直接开门见山道出熊肉的重要性,“红焖熊掌”可是香江楼的百年传承招牌,是立足之本。 近年来熊数量锐减,合江地区三五个月都难收一头,如今只要拿下这一头,香江楼就能一举压过另外两家饭店,彻底拔得头筹。 “于公于私,我都必须吃下。”于峰说得无比郑重。 “是的。”王经理赶紧附和。 王大庆这才恍然大悟,一旦“全区最强饭店”的名头坐实,公家接待份额自然水涨船高,利益巨大。二人自然拼尽全力也要吃下整头熊。 “相信于老哥和王经理不会让小弟吃亏。”王大庆干脆将定价权交给他们。 于峰立刻拍胸口保证:“那是自然。” “那就劳烦二位了。”王大庆语气坦然。 王经理立刻转身去叫人切割称重。 于峰则陪着王大庆闲聊,待正式称重后再根据不同部位报出价格。 王大庆心里早有预估,比前些天后厨野味的价格翻一倍,每斤三元起他都能接受,所以并未事无巨细地逐笔记录。 称重由厨房的厨师操作,手脚麻利,很快就把熊肉和猞猁称完。 熊胆单独计价为二百元。 熊肉各部位合计毛重六百一十五斤,均价五元,共计三千零七十五元。 未成年猞猁十八斤,于峰直接高价收购,给了五十元。 总计三千三百二十五元。 按行规通常月底结算,但于峰考虑到公私兼顾,当场结清。 王大庆将钱全都塞进口袋,并未点数。 钱一大堆,也难得点!再说了他信的不是人,而是王经理在从财务手里接钱时当众报过数,他全程看在眼里。 “我让厨房做几道特色菜招待老弟,很快就好。”于峰诚恳邀请,“咱们先进店喝口茶。” 王大庆婉拒:“时间不早,得赶回民主屯了。” 理由充分,于峰也不好强留。 于是王大庆带着马国宝和李大夫,坐着牛车告别离去。 刚出巷口,憋了大半个小时的马国宝高兴得直拍大腿:“哥,我觉着你决定来城里卖肉真是太明智了!这价格起码翻了一倍!” 李大夫也忍不住感慨:“唯一的缺点就是热情过了头。” 王大庆坐在中间一边点钱一边说:“平分。” 马国宝和李大夫齐齐摇头拒绝。这趟进山能找到猞猁甚至捉到熊,他们几乎没出什么力,能拿点辛苦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哪还敢平分。 “当你们是兄弟才要平分的,换做其他队员,给几斤肉都算我心善。”王大庆说完,硬是把两人手里分别塞了一千一百零八元。 马李二人看着手里这等于别人十五年收入的厚钞票,脸上的惊恐压都压不住。 “现在离太阳落山还早,老李你不是要搞辆自行车吗?咱们去供销社看看,地区级的店应该有现货。”王大庆提议。 李大夫回神连忙把钱往回塞:“给一两百都多了,你给十倍,图什么?” “磨磨唧唧的,要不是现在政策限制,我分分钟搞个百万。就这千把块还至于?” 王大庆拨开他手,“拿着存着吧,几年后回城上大学饭都吃不起可别怪我。” 七八年上大学虽不用学费,困难还有补助,但那都是最低水准,王大庆早就打算为身边人存点钱以备将来。 马国宝则计划攒下娶媳妇,毕竟他记得前世为了过郭木匠那关吃了不少苦头。 “这让我怎么安心……”李大夫第一次拿这么多钱,心里七上八下,说个没完。 王大庆懒得搭理,拍拍牛屁股继续赶路。 到了供销社。 李大夫才想起:“我跟张清说好看看有没有旧车,就不在这里买了。” “那你看着牛,我去买点种子。”王大庆跳下牛车。 马国宝也要跟,被李大夫一把拉住。 “差不多得了,你哥大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上次拒绝还被打了一顿。” 马国宝笑道:“要真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多做点家务,轮到哥做饭就我们顶上。” 李大夫思索片刻:“要不咱们帮忙撮合他和红梅,到时结婚把这钱当礼金给他?” “好主意。”马国宝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 第188章 你个赶山队的,种什么田? 王大庆在供销社买完种子出来,完全不知道马国宝和李大夫的报恩计划,便赶着牛儿出城。 他们依旧是轮流睡觉赶牛。 因为不急着出售野味,就没让牛儿激发红眼狂暴,而是慢吞吞地走着,免得牛儿伤了身体。 快到半夜才回到民主屯,各自回家睡觉。 第二天是周六,张红梅不用上课,一大早就起来忙活。 “大清早的嘭嘭响扰民,小心我到大队举报。”屋里王大庆被吵醒,下炕出门抱怨。 张红梅刚出门,陈倩正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摘菜:“这都七点了,别人都下田春耕两个小时了。” 赵平安顺手从陈倩右侧口袋掏出烟和火柴,在一旁贴墙蹲下点了一根:“又逃岗,小心工分不够被扣。” 陈倩作为第三诊所的护士,人事等一切归李大夫管,早上露了个脸就回来,陪张红梅做事。 “春季不容易得病,早上没人来诊所。”陈倩扔掉手里的菜,接过王大庆手里的烟点了一根。 “春季温差大,老人小孩是易感人群。”王大庆斜眼吐槽,“你们诊所没人,是因为一个庸医加一个学偏了的护士搞的。” “别乱说,是因为昨天城里来了贵客,今天准备上咱家复访,我才特意回来洗菜的。”陈倩赶紧解释,强调不是脱岗。 “你说的是啥啊?”王大庆听得一头雾水。 陈倩解释道,昨天有人来拜访王大庆,只是他不在,客人就去隔壁大寨公社招待所住下,说今天十点钟会登门拜访。 “长什么样?关键信息你一个字没提。”王大庆不满地吐槽。 “反正是尊客,等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陈倩眯着眼睛嘿嘿笑。 院门口。 张红梅挑着水进来。 王大庆皱起眉头,家里后院有口老井,虽然水有些浑,但过滤后掺上灵泉,品质不比外面的差,干嘛费力气去挑? 张红梅把水挑到门口放下,主动解释:“客人身份尊贵,不能怠慢,万一影响你将来回城不好,所以我和倩倩决定从打谷场的水井挑,那口井的水在整个县里算最好的。” “是谁?”王大庆追问。 “别告诉他,让他慢慢猜。”陈倩赶紧插话。 “不说,那我去种田了。”王大庆弹掉烟头起身。 陈倩伸手拉住他:“你个赶山队的,种什么田?” “为了集体荣誉,我愿意多劳动,不行啊?”王大庆甩开她的手。 正主都不在,客人拜访也没意思,陈倩赶紧解释:“其实是副县长和公社主任陪同,客人坐在车上没下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都是靠猜。” “是的。”张红梅也点头附和。 陈倩爱八卦嘴巴又不严,王大庆本不在意。 但张红梅一向沉稳,他信她的话:“排场不小,莫不是我买熊肉的事被地区领导盯上了?” “啥玩意?你什么时候打了熊?”陈倩惊呼。 王大庆简单说了下经过。 陈倩一听还有几十斤熊肉没吃,急忙道:“放哪儿?赶紧拿出来招待贵客。” “想啥呢?剩下的熊肉咱们自己留着吃,还要分给张清、陈豪和阿琴奶奶一点做春补,哪能给外人。” 王大庆虽然大方,但像熊肉这种极品只给在意的人,其余就算同村人也轻易不给,何况是不知名的客人。 “哎呀,那可是副县长陪的大人物,搞好关系对你前途有多大帮助,难道你不懂?”陈倩急得直跺脚。 王大庆说道:“还有点时间,我去找老陈问点事。” “什么事这么急?”张红梅忍不住问。 “种田的事。” 王大庆一直记挂着接下来地震可能引发的物资紧缺,他得找有经验的人问清楚种田的细节,也顺带提醒陈豪春耕要加把劲。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 张红梅和陈倩在他背后提醒:“别忘了时间。” “知道了。”王大庆摆摆手。 不多时,他来到陈豪居住并办公的大队书记半塌的楼房前。 陈豪刚巡视回来,正坐在门槛上扒拉白水面。 王大庆走上前,把半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熊肉和一碗热腾腾的猪肉放到他面前:“别老吃凉的,小心把胃吃坏了。” 陈豪不客气地夹了块猪肉,刚想送进口,闻到熊肉的味道,皱眉道:“这啥肉?闻着挺冲。” 王大庆靠着墙掏出烟,往陈豪耳朵夹了一根,自己点了一根,慢悠悠地说:“人肉。” “没道理啊,你屁股还算完整。”陈豪不解。 “光棍久了,出毛病了你,连男的都不放过。”王大庆黑着脸骂。 “我是说让你有屁快放。”认识半年多,陈豪早摸透王大庆脾气,知道他没事绝不会上门闲聊。 王大庆抽了一口,道:“我判断今年下半年到明年这会儿,附近会有多场地震。你信不信?” “附近?”陈豪皱眉追问。 “距离稍远,主要影响是物资流通。”王大庆回答。 陈豪思索片刻,没继续深问,而是正色道:“那我该怎么做?你给个方向。” 王大庆相信陈豪会自己研究,毕竟对方是真正有能力的下乡知青,不像最近那批混日子的,于是随口道:“粮食是根本。” “其实南边去年就有消息传出,说渤海附近几个城市地下似有异动,判断就在这两年。”陈豪说道。 “有渠道,难怪你不追问。”王大庆点头。 “地牛翻身从来无法准确预测,只能心中留意,别到处乱说。”陈豪提醒。 王大庆默默点头。 陈豪扒拉完白水面,正准备把“人肉”放到空碗里,刚提起来又闻到更浓烈的香味:“到底啥肉啊?” “熊。”王大庆如实回答。 陈豪愣了下,随即脸色大变,猛地起身指着王大庆吼道:“你小子违反禁令了!” “没有,我就在虎王庙守株待兔,哪知道运气好……” “胡说八道,这事都传到上面了。昨天下午副县长和公社主任陪着有关人员点名要找你。”陈豪粗暴打断。 一时间,陈豪焦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于私,他和王大庆是朋友。 于公,有人踏进禁猎区,他作为大队书记兼知青管理队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大庆你丫的……” 张清从王大庆家找了过来,说话间冲到面前,怒声喷着唾沫:“整天教我要成熟、要理智,结果你带着一个弱鸡和一个小娃跑进禁猎区送死……” 第189章 程光娥要报恩! 王大庆被张清、陈豪联合喷,想躲都躲不开,转眼间满脸都是唾沫。 等两人骂累了,他才抓住机会开口:“你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找我,就断定是来抓我,难道就不能是来跟我谈野味的吗?” “你这不是废话,前段时间大寨公社那边管辖区内野兽频繁异动,有关人员一直承受很大压力,怀疑是咱们这边有人越界打猎,就派人专门盯着,前天晚上还看到你带人进山了呢。”陈豪指责道。 张清点点头:“我和老陈想了一晚上,这事恐怕难以善了。隔壁为挽回损失,肯定会拿你开刀当典型,才不管是不是冤枉。” “老张长大了,开始懂人情世故了。”王大庆一脸欣慰地笑着。 张清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给我严肃点……要不干脆你收拾收拾现在南下回老家算了。” “然后你帮我顶罪,对吧。”王大庆挑眉说道。 张清想反驳。 王大庆却拿出一根烟,塞进张清嘴里并帮他点燃:“虎王庙外我布置了陷阱,你们肯定也去看过了。那片区域不算禁猎区,有人真敢黑白颠倒,那得问问我手里的毛瑟枪、土铳和猎枪答不答应。” “猎枪是集体财产,不允许你违法犯罪。”陈豪严肃提醒。 王大庆翻了个白眼,把张清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扯开:“我还有手榴弹,干脆炸了大寨公社的驻地,一波带走,轻轻松松。” “你是恐怖分子吧。”张清、陈豪异口同声地指责。 王大庆耸耸肩:“现在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惹事也不怕事。” “行了,这事还没到最糟的时候。真有人要树典型,作为你的领导,大不了……大不了我低头找人帮忙。”陈豪叹了口气说道。 陈豪的老师是老革命,地位不低。虽然因为一些原因两人闹了矛盾,他单方面断了联系,但如今为了王大庆,他愿意放下面子去求情。 王大庆心里一阵感动,正想说点什么。 前方忽然一辆车扬起尘土朝这边驶来。 他好奇地扒拉开挡在面前的两人,伸长脖子眯起眼睛看去。 虽然尘土飞扬包裹着整辆车,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啊,这不是前几天章荣国开的那辆车嘛。” “章上校?”前几天在大寨公社救援行动中,陈豪、张清都与章荣国有过接触。 车子径直驶到他们面前停下。 王大庆一脸嫌弃地挥手驱赶面前尘土,另外两人则迎了上去。 驾驶座车门打开,章荣国下车:“总算没错过。” “该不会昨天来找我的人是你吧?”王大庆半猜半问。 章荣国先跟另外两人打了招呼,才摇头答道:“不是我,我昨晚才从省城回来,刚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什么消息?”王大庆随口问道。 “程……程同志要来拜访你。”章荣国说道。 王大庆皱了皱眉,脑中闪过很多人选,唯独没想到是程光娥。 “谁?”张清不解地问。 “据说是进基层单位服务社会主义事业的大佬孙女。”王大庆语气古怪地说道。 章荣国皱眉补充:“是亲孙女,为了避嫌改随母姓。” “啊,原来如此。”王大庆继续嘲讽地说。 陈豪凑过来小声劝他:“别这么油腔滑调的,惹恼了人家,咱们都不好过。毕竟咱们还得囤粮食熬过可能发生的灾年。” “好~”王大庆心里还是关心民主屯人的生产生活的,便点头安抚了陈豪,然后上前请章荣国抽烟。 章荣国接过烟。 “章旅长能不能透露一下,我哪儿得罪程小姐了,她非要追到这里来?”王大庆问道。 章荣国皱眉回答:“听洛洛说你们在大学见过。”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具体记不清了。”王大庆如实说道。 “我也不清楚更多情况。”章荣国叹道。 王大庆想到之前他帮忙救人却还没拿到承诺的报酬,心里本就不痛快,此刻只能忍住不发作。 “她是专程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章荣国说明情况,怕他误会。 王大庆心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却也没多说什么,和张清、陈豪聊了几句,便坐上章荣国的车回家。 距离也就几百米,转眼就到了。 车子直接开进院子。 车上王大庆透过车窗看到,程光娥居然正和陈倩、张红梅一起蹲在门口削土豆,顿时错愕:“不是说十点才来?” “我也是刚到民主屯。”章荣国立即澄清,免得王大庆借机找茬。 车外三名女子同时抬起头。 程光娥看到副驾驶座上的王大庆,立刻起身招呼:“恩人早上好呀。” “车玻璃太厚,听不见。”王大庆低声嘀咕,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现在就下车走人。 驾驶座上的章荣国故意摇下窗户,伸出脑袋:“怎么不等我,自己先过来了?” 显然,章荣国是故意让王大庆听到外面的声音。 王大庆横了章荣国一眼表达不满,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他脸上浮现一抹虚假的笑容:“程同志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供销社赊点东西招待。” 前几天在香江楼吃饭时他说要请客,那是客套话。现在特意提“赊”字,就是表达不欢迎的意思。 “没关系,刚才小马说要去看阿牛,一听说程同志要来拜访,弄了点熊肉。”陈倩模糊地解释,暗示家里还是拿得出手的。 这顿熊肉款待,其实是张红梅、陈倩、马国宝和李大夫四人一起商量决定的。毕竟是副县长陪同下乡的客人,接待礼数得体面。 “我明明是来感谢王同志救命之恩的,却吃上了熊肉,实在是失礼。”程光娥一脸歉意,话里话外透着不会轻易离开。 到这一步,王大庆也放弃赶客,转而请她进屋坐。 “我跟红梅和倩倩学做饭,王同志先进屋等等,很快就好。”程光娥温声说道。 王大庆懒得再多废话,随口应付了几句,便招呼章荣国进屋。 两人到炕上对坐。 倒了茶,递了烟,王大庆开门见山地伸手要报酬。 “这个,恐怕……”章荣国面露难色。 “堂堂上校副旅长,难道还想出尔反尔?”王大庆脸色一沉。 章荣国吐出一口烟,道:“其实善后处理现在归程同志负责,我只是陪同而已。” 王大庆不太理解,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毕竟程光娥为了避嫌故意改姓,真没必要自己上赶着拍马屁。 “你还听她的?”王大庆讽刺地问。 章荣国脸色刷红,欲言又止。 “我不管,契约文书是跟你签的,你就得负责。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王大庆步步紧逼。 他现在还没拿到承诺的一万元现金和两千斤粮票,光凭程光娥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他早就不想给她什么面子了。 总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王大庆都不允许约定好的事被人随意更改。 第190章 我越觉得你和我合适 “程同志职衔不比我低。” 章荣国担心王大庆拿契约文书去单位闹,被逼无奈,只好透露了一点信息。 “她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也没那个机会参与几年前珍宝岛等战役,凭什么……” 王大庆觉得章荣国在忽悠,便出言讥讽,然而脑海中前世的记忆忽然浮现,瞬间就明白了程光娥为什么能让身为上校的章荣国步步紧跟。 有些事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他立刻改口道:“自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钱财什么的不着急……” 王大庆张嘴就是一大串大道理,章荣国听得一头雾水,其实他并没想,也不可能透露真正重要的信息。 好在王大庆最后明确表态,愿意接受程光娥负责善后,章荣国这才松了口气,自己的名誉总算保住了。 随后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打猎的事。 接近上午十一点,三个女人做好饭菜,陆续端上桌。 菜有饺子、红烧熊肉、萝卜炖熏猪肉、素炒土豆丝等几样。 陈倩去拿碗筷前,跟王大庆交代:“小马去隔壁桌公社看发小,不来吃了,李大夫我让阿呆送过去一起吃,不用等。” 王大庆点了点头。 “这其中有一道菜是我亲手做的,王同志猜猜是哪一道?”程光娥笑着问道。 王大庆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吃饭就好好吃,整那么多花活干嘛,只是考虑到报酬还在别人手里,就顺着说道:“我这人嘴笨,向来只求吃个饱腹,程同志就饶了我吧。” “猜猜嘛。”程光娥不依不饶。 你奶奶的,还跟我撒娇上了,这谁扛得住啊。 王大庆心里犯嘀咕,看向对面位置的章荣国,道:“我觉着旅长见多识广,先试试,我好跟着学习经验。” 章荣国一愣,今天他就是个作陪的无关紧要角色,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怎么还被人点名上场。 程光娥撇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暗示,意思是“好好配合”。 章荣国只好叹了口气,拿过张红梅刚放的筷子:“我嘴巴也不灵光,多有得罪,几位女同志别见怪啊。” “好好,快点快点。”程光娥催促。 张红梅、陈倩作为接待方,也附和鼓劲。 章荣国心里发苦,程光娥显然是有预谋的,偏偏又不提前跟他说一声,这要猜中了可咋整。 这小子就是只狡猾的狐狸…… 章荣国一边在心里咒骂王大庆,一边拿着筷子游移,观察几位女同志的表情,最后夹起一片熏肉放进嘴里,边咀嚼边频频点头:“嗯嗯,味道地道……” 他光是评价味道,迟迟不给出答案,女同志们都着急了却又不好意思催。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章荣国只好把事情交给老天爷。 “我猜,我猜萝卜炖熏猪肉是陈倩做的。” “对了,对了!” 程光娥迫不及待地喊出,随即转头看向王大庆,“该你了。” 王大庆心里把章荣国骂了个遍,本是让你出面先挡招,结果你这招搞的是排除法,把错误答案先扫干净。 早知道就该把张清、陈豪拉来帮忙。 王大庆一脸懊恼,只能硬着头皮配合大小姐,拿起筷子,认真学习“先进经验”,观察三位女同志的表情。 三人步调一致,全都盯着素炒土豆丝。 先不管程光娥,王大庆觉得两个熟人是想帮她给自己暗示。 我偏不。 他那点倔脾气上来了,筷子径直移向红烧熊肉。 “嘿,你怎么不选土豆丝?!”程光娥当场质问。 众人表情各异。 章荣国有些着急,来做客不能不给主子面子。 张红梅和陈倩则急得跺脚,心想王大庆平时机灵得像只狐狸,今天怎么就这般迟钝,看不懂她们的暗示。 “我觉得这道红烧熊肉色泽均匀,味道正宗,一定出自拥有良好教育背景、自身技术过硬的程同志之手。”王大庆装傻,张嘴便是溢美之词。 程光娥听得心花怒放,手指着那盘土豆丝道:“大三那年,你把食堂最后一份土豆丝给了我。” 王大庆眼里的茫然是真实的。 程光娥耐心解释:“大一那年,我弟弟跟你舍友发生冲突,我就注意到那个拉架时还顺带偷偷补脚的家伙。” 王大庆手一抖,那件事连当事人张清和在场的舍友都不知道,程光娥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他站的位置当时根本不该暴露。 “你也别担心,那事本来就是我弟弟理亏在先。”程光娥表明自己不是来算旧账的。 王大庆这才松了口气,巨额报酬算是保住了。 “要知道那时候我弟的身份已经曝光,在那种前提下你还敢下黑手,我自然对你产生了好奇,于是一直暗中观察你。” 程光娥眯起眼睛道:“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帮舍友出气,没想到你们脾气竟然一样。不过可能是你家庭比较普通,不那么冲动,遇事更擅长用迂回方式。” “比如你看到医学院何学长欺负学弟,就采取蹲点方式,蹲了足足七天,终于找到机会,在夜色中用麻袋套住他狠揍一顿,还故意改变音色威胁他,如果不公开向学弟道歉,就继续打……” 王大庆一脸震惊,程光娥简直比间谍还恐怖,这种事她都知道。 他连忙胡编:“自从张清被迫退学入伍,我立誓要代他完成学业,一改往日懒散,天天熬夜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哼,你们两个专业都不一样,你把书翻烂了也帮不了他。”程光娥毫不留情地拆穿,“另外,我昨晚去了医院拜访。” 王大庆心脏骤缩,那个学长现在就在大寨公社当外科主任,这事绝对不能承认,不然李大夫也要找他算账。 “你一直偷偷观察我,是想谈恋爱?”王大庆故意转移话题。 一般女孩听了这种话,要么生气,要么羞得否认。 程光娥却满脸笑容地说:“是啊,越关注你,我越觉得你和我合适。” 张红梅神色顿时黯然。 陈倩脸上的焦急写得明明白白,招待贵客结果招出这么大乱子。 马国宝才刚提到过要促成张红梅和王大庆的喜事,没几个小时就杀出个程咬金。 以程光娥的家世、能力,还有这种大大方方的性格,哪个男人扛得住? 章荣国也一脸错愕,怪不得程光娥非要缠着王大庆不放。 此时王大庆心中满是懊恼,就为了不承认打过学长,结果挖了个更大的坑。 他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新闻报道。 那个不叫程光饿的女生物科学家,似乎终身未嫁。 会不会是因为前世自己残疾隐于人群,程光娥才找不到人? 王大庆一想到自己耽误了一个优秀女同志,忍不住面露愧疚,低声疾呼:“我真是造孽啊……” 第191章 那方面,我就是不行 王大庆一声“造孽”,让张红梅神情黯然。 打从一开始她就输了,程光娥不仅家世背景强,性格还极为主动,她怎么拍马都赶不上。 “你承认把我欺负惨了?”程光娥说道。 王大庆一愣:“什么?” “你说自己真造孽,那就是……” “我有说过吗?”王大庆反问。 “有。”陈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明确回应的,手扶在张红梅后腰上,暗暗表示支持。 程光娥死死盯着王大庆:“你现在到底什么意思。” 王大庆衣服里已是汗水直冒,全都怪那该死的灵泉系统,害得他习惯性把心里话喊出来了。 他开动两世为人的脑子,寻找能摆脱当前危机又守住那一万块和两千斤粮票的解决办法。 有了。 王大庆低下头,借着额头刚紧张出的汗,让汗珠顺势滴在桌前的碗里。 “哒、哒哒。” 屋内一片寂静,汗水落在碗里的声音被放大到极致,钻进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大家看着王大庆紧握颤抖的双手,不禁开始猜测他此刻的内心,是紧张,是愧疚,还是别有隐情。 王大庆猛地抬起头,眼中三分强撑的坚定,七分羞愧,嘴唇发抖地开口:“我、我……我继承了我妈娘家那边男人的老传统,那方面……那方面……对,就是不行。” 众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这事能当众说的吗? 男人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王大庆抓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脸憋得通红,咬着牙道:“我……其实我早就注意到程同志了。大三那年,终于鼓起勇气把最后一份土豆丝让给她,可我这种情况……唉,我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一想到可能一碰就蔫了……” “行了。”程光娥突然叫停,伸手指了指炕角的礼品盒,“欠你的都在那里,我还有事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程光娥果断转身离开。 “今日打扰了……”章荣国说了句敷衍客套的话,飞快下炕穿鞋追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章荣国见程光娥坐上了后座,立刻发动汽车倒车掉头。 车子驶上通往火车站的大路。 “别那样看我。”程光娥转头看向窗外,“无论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能当着众人不要尊严说那种话,就说明他根本没想和我处对象,我要是继续纠缠,就是自取其辱。” 从最初的好奇关注王大庆,到后来慢慢有了特殊情绪,程光娥一直想着能靠近对方一点,但她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 母亲那些年执意要爱,最后却落得个悲剧收场,她全都看在眼里。 像现在这样还能体面抽身,及时止损是最好的选择。 “是我多虑了。” 章荣国淡笑了一下,专心开车,心里却忍不住感慨,王大庆这家伙真是一波三折,哪一点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比他这老江湖都不要脸。 这边。 王大庆也出门送客。 张红梅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在屋里坐着没动,只有陈倩跟着走出来。 望着远去的车子,陈倩收回目光,转身盯着王大庆:“你又干了一件别人意想不到的事啊。” “当你是在夸我。”王大庆掏出烟,叼上一根,把烟盒递给陈倩。 陈倩取了一根,拿出火柴盒啪地一声划燃,先给王大庆点上,再点自己的,轻轻一挥将火苗熄灭,把火柴弹向院子大门方向。 她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落地的火柴:“在你心里,万事万物只分有用和没用,包括你自己。就像这根火柴,点了烟完成使命,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扔掉。” “火柴是你扔的。”王大庆提醒。 “别又搅浑水。”陈倩后退一步靠着墙,抽着烟说,“老张觉得你冷漠,我倒是羡慕你。碰上不想沾的事情,你哪怕自损八百也照样扔掉。在我看来,那是一种理智。而刚才那女同志,某些方面跟你挺像的。” 王大庆听了愣了愣,回头看了陈倩一眼。 陈倩仰起头吐出一个烟圈。 烟圈小圈套着大圈。 王大庆觉得有趣,看了几秒才开口:“她应该会及时止损吧。” “以我多年跟人打交道的经验,结果八成如你所愿。” 陈倩低头轻笑,“只是以后不会再接触见面了,或者她会找到一个跟你类似但更有吸引力的男孩,那时候你才真成了个笑话。” “找到跟我相似的不容易啊。”王大庆感慨。 陈倩翻了个大白眼,差点把眼皮翻抽筋了,骂道:“你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吗?” “我的优秀不容置疑。” 王大庆自信地说着,把手里的烟弹掉,“走吧,吃饭去。” 陈倩抽了一口,也依依不舍地扔掉烟头,顺便把王大庆的那根一并踩灭,跟着他进了屋。 他们三人围桌而坐,谁都没再提程光娥的事。 饭后收拾碗筷,张红梅去了隔壁给邻居家的娃补课。 陈倩回诊所上工。 王大庆独自在家,盘坐在土炕上,把程光娥留下的袋子打开。 袋子里是一万块现金和两千斤粮票。 他一边把钱往外拿一边念叨:“我、马国宝、张清、李大夫、陈豪都参与了救援,平分八千块和一千六百斤粮票。张红梅、陈大罪和阿呆负责看家,功劳不大不小,就平分剩下的。” “别把我算进去,我可不想被人举报收受贿赂。”张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地娘哎!”王大庆吓得手一抖,钱全撒了。 张清走进屋,拖鞋上炕,在桌对面盘坐,随手抓起桌上的烟。 “你是早知道程光娥要来,在老陈那儿故意避着不来吧。”王大庆一边收拾钱一边说。 “我可不是神棍。”张清撇了撇嘴,点着烟,“老陈让我转告你,他有公职在身,也不能分。” “我分我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王大庆低头把钱票重新码整齐,“别急着拒绝,你们的份我先存着,等几年政策宽松了,你们想下海经商,到时候来取。” “天天吹牛,你还知道国家政策走向?”张清翻着白眼。 “我二十四史挑一史反复看,说不上能赛过诸葛亮,但把握一下社会脉动还是可以的。”王大庆抬头笑着说。 “咱们是砸碎一切建立起来的新社会。”张清正色提醒。 “是啊,但我们炎黄的文化底色,也不是轻易能抹掉的。”王大庆语气深沉。 张清一愣,神情一下僵住。 王大庆把钱按人头分开放在桌上,片刻后开口:“别让烟烫了手。” 张清这才回过神来,晚了半秒,差点被烫到两根指头,赶紧按在烟灰缸掐灭,嘴里抱怨道:“就不能早点提醒?” “我抽烟还是你个臭小子带的路,基础知识还用我提醒?” 王大庆哼了一声,“说起来抽烟的事,你可害惨我了,大学那会儿我宁肯饿肚子,也要在垃圾桶里翻烟屁股来上一口……” “别扯那些没用的,你知道我说的是别的。”张清打断他。 第192章 乱了,全乱套了啊 “啥?”王大庆盯着张清,满脸困惑。 “未来附近有两场地牛翻身,你也是从史书上看出的规律?”张清严肃地问道。 “你们关系真好,转眼就交流起机密了。” 王大庆语带嫉妒,眼瞅着张清要用重新点燃的烟烫他,连忙附和,“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和老陈同为民主屯的公职人员,他是大队书记,我负责物资调配,彼此协作是分内之事。”张清仍然在意兄弟情分,特意解释了一句。 王大庆这才满意,继续分着钱,道:“你们尽量在系统允许的范围内囤一些物资。不过其实情况也没那么糟,从地理位置来看咱们这里属于末梢区域,能够有效抑制物价无序暴涨,不至于出现旧社会那种局面,这就足够了。” 说完,他看着堆在一边的两千斤粮票,说道:“回头……” “村级供销社哪有能力一下给出两千斤?等上级追查,一竿子捅到底,我也没好果子吃,你也讨不了好。”张清冷哼一声打断,“你不是熟读史书吗,这点都看不出来?” “我是说,回头你能给多少,就尽量给阿呆,毕竟阿琴奶奶腿脚不好,走不了那么远。”王大庆解释。 张清尴尬地低头抽了口烟。 “你和老陈都不肯收,我就把份额作为阿呆未来一整年的工资先付,没意见吧?”王大庆问道。 “你自己决定。” 张清耸耸肩,他知道现在王大庆是孤家寡人,弹了下烟灰,抬头提醒道,“别太平均主义了,多给自己留点后路。” 王大庆心里清楚,有灵泉空间在,大富大贵不说,起码不会饿死,所以才敢把台面上的好处大方分给身边人。 “下午有事吗?”他问。 “今天排休。”张清反问,“想请我吃饭?” “一起进山打猎?”王大庆发出邀请。 张清思索片刻,道:“可以,赶山队最近缺员严重,我本来也该补上。” “哎呦,老张还真是社会主义优秀接班人,富锦县基层模范……准备下,晚点出发。”王大庆一边打趣一边看张清又想举烟头,赶紧闭嘴。 他用麻绳把分好的钱和粮票捆好收起,下炕准备整理打猎的装备。 张清也动手帮忙。 下午三点,两人带着牛儿、鹘鹰、狼王一同出发。 “别人进山不是猎狗就是驴马拉爬犁,我头一次见你用牛拉的。”张清边走边吐槽。 王大庆撇嘴:“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牛牛开启红眼模式,你不拿枪三下就得趴下。” “我是觉得正值春耕时节,牛牛不去犁地,跟你满山跑,就是你不务正业。” 张清斜了他一眼,“非得我说得这么直白。” “哟哟,这是看上哪家姑娘,跑我这儿来拐牛了?”王大庆随口回怼。 “郭木匠。”张清说道。 “啥?!”王大庆蹦起来,“你认真的?” 张清默默点头。 “哎呀,那老王八没看出小马和小郭情投意合?居然还乱拉红线。”王大庆叫起来。 张清抿了抿嘴,无奈道:“虽然我不赞同,但郭木匠也不是全无道理。马家父母偏心老大,小郭嫁过去怕是要吃亏。” 王大庆闻言冷静下来。 前世,郭兰花刚嫁入马家时并不幸福,好在马国宝争气也不愚孝,几年后主动分家,专心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加上郭木匠出手相助,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当然,郭木匠从最初反对不相往来到后来伸出援手,是因为发现外孙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但他心里始终瞧不上马国宝。 不过今生有他王大庆在,那些糟心事肯定不会重演。 问题是如何让郭木匠别乱来,毕竟他一存在,张清就注定被困在民主屯。 就张清这条件,再加上供销系统的公职身份,有适龄女儿的家长谁不想招他做女婿? “对了,午饭前……”王大庆把程光娥来过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张清还没来得及从陈倩那边听八卦,此时听得格外认真,听到最后却脸色一变:“你这个混账不要脸,我可要脸,我哪方面不好了?” 张清才是真正正常男人的反应。 不过王大庆也不是不正常,只是他身体里那灵魂,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早过了荷尔蒙冲动期,懂得取舍罢了。 “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行方案,你至于反应那么大?”王大庆一脸鄙视。 “滚犊子,我就是花钱雇个假女朋友,也不会拿那方面玩笑!”张清怒斥。 “嘛,这也是个思路。”王大庆淡淡地说。 两人一边聊着如何扑灭郭木匠的招婿念头,一边深入山中。 有张清这位公职人员在,王大庆不敢冒险进入狩猎区内层,连靠近边缘的想法都没敢动,只是给了泡过灵泉的肉,让鹘鹰和狼王分别从空中和地面四处寻找猎物。 随后,他和张清带着牛儿开始巡山。 “之前把大寨公社搞得鸡飞狗跳的是不是你?”张清忽然问。 王大庆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那种冤枉自家兄弟来换升职加薪的货色?你想得也太脏了。” “承不承认其实不重要。”张清没证据,但他直觉告诉他,那人就是王大庆。 目前民主屯这边,不论是赶山队还是偶尔打猎的社员,技术和胆识都不具备跨界狩猎的水平。 唯独王大庆,各方面都齐全,而且确实具备违法的动机。 “你放心,我不是来追责的。我是受老陈委托来提醒你,章荣国已调任地方,将成为大寨公社书记,最近就要正式上任。”张清说道。 “这有点不合程序吧?”王大庆委婉质疑。 上校军衔副旅长转地方职务,哪怕降半级也得是副处级干部,当个公社书记是不是太屈才了? “你不是熟读史书吗,难道还没看出里面的关键?”张清意有所指。 “干,公社并乡!”王大庆脱口而出。 张清没有作声。 王大庆也不多言,抓着牛儿尾巴继续沿山路走着,脑中飞快运转。 公社并乡从1980年起在西南地区试点,其实更早就有相关动作,只是没有明面上撤掉“人民公社”的牌子。 大寨公社后来和朝阳、铁钩等地合并,升级为乡镇单位,因辖区资源丰富,书记高配为副处级,章荣国那样的级别调去也不算降职。 “乱了,全乱套了啊。”他惊呼。 “确实,之后你只能老老实实在民主屯狩猎区外层活动了,损失可大了。”张清怪笑。 王大庆黑着脸,原本他还想着风头一过,就让鹘鹰和狼王把猎物引过来再猎。 如今但凡章荣国还在大寨公社一天,他都不敢再跨区狩猎。 亏麻了。 第193章 来,有本事往这儿开枪! “听说章书记给上面打了报告,说咱们这边人才济济,尤其是民主屯,所以才有他转业这回事发生。”张清说道。 不管张清说的是真是假,王大庆听了反倒更生气了:“你可以下山了。” “我就不。”张清冷哼一声,“身为好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王大庆不想接话。 夜幕降临后,白天的巡山任务结束,两人在牛头沟的安全屋安营扎寨。 安全屋仍旧是天然山洞。 王大庆在洞口点火做饭,顺便用火光驱赶野兽。 爬犁上装着烤熟的熊肉和野猪肉,热一热就能吃。 他把生火的活交给张清,自己则牵着牛儿出去吃草。 当然了,牛儿吃不惯这些野草,于是他偷偷洒上了灵泉水。 “人们总是牛马牛马地喊,为什么光是牛这么辛苦,一天到晚要不停吃?”张清一边忙活一边嘀咕。 王大庆走回来,开口解释:“生物……” “嗯嗯,我懂了。”张清立刻打断,显然不想听他那套长篇大论。 王大庆找了个位置坐下,端起饭碗扒拉饭菜:“你就没想过跟着章书记干一番大业?” “你想让我去给你当卧底,别做白日梦了。”张清一眼就识破了王大庆的打算。 “老张,你也知道我家……”王大庆开始打苦情牌。 张清冷笑:“别来这套,我还能真让你饿肚子不成?实在不行你给我姥爷当司机也行。” “你个无耻家伙,居然让我走后门,对得起组织呕心沥血的培养吗?”王大庆故意装模作样数落。 “我确实讨厌走后门的人,但你不一样。”张清眯着眼说,“毕竟你虽然无耻,但能力确实不差,我勉强接受。” 王大庆知道张清并非真心要介绍工作,而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卧底’想法的强烈反对,不再作声,低头吃饭。 ‘哞。’ 牛儿突然发出警示声。 王大庆和张清同时扔下碗筷。 “我拿工具,你先过去,小心点。”张清说完便往洞内跑。 王大庆快步奔向牛儿,伸手安抚。 草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由于乌云遮住了月光,环境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他只能拉着牛儿的角慢慢往后退。 张清腰间挂着砍柴刀,右手拿着猎枪,左手持手电筒,悄无声息靠近,压低声音问:“什么东西?” “不清楚。”王大庆摇头,又低声道,“牛牛的实力你知道,能让它警觉不安,来者恐怕不一般。” “我绕北边过去?”张清问。 “小心点。”王大庆伸手抓过他腰间别着的砍柴刀。 “你拿着,我用不上。”张清将手电筒甩给他,然后持枪迅速融入夜色。 会不会是…… 王大庆望着轻轻晃动的草丛,心中猜测。 很明显,这东西是被灵泉气味吸引来的。 根据牛儿的反应来看,大概率不是野鸡野兔这种普通猎物,既看不到影子,又没听到脚步声,只能是蛇类。 ‘砰。’ 枪声响起。 王大庆担心张清出事,毫不犹豫打开手电筒探查。 周围有山体等障碍,枪声虽短促却无法准确判断方位。 他便先用手电光扫向张清最初离开的方向,未发现人影,于是改为逆时针继续搜索。 最终在十点钟方向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发现持枪站立的张清。 此时,月光穿透乌云洒落在地面上。 “丫的二十出头是真凶残啊,十几秒就绕行一百多米。”王大庆无语,山路崎岖不平,还有野兽威胁,这运动能力也太强了。 ‘砰。’ 张清又向草丛开出第二枪。 “搞定。”他喊。 “啥玩意?”王大庆问。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个近视眼还挂科的渣渣?哼……”张清语气得意,“我刚站到这块石头上,就发现草丛里藏着条将近两米长的虎尾蛇。” 王大庆嘴角一抽,想反驳。 “怕你小子出事,不然我第一枪就打七寸,一枪毙命。”张清傲气十足。 王大庆也没脾气了。 在黑暗中隔着几十米还能瞄准蛇的要害,他自认做不到。 “我看了下,只有这一条。” 张清跳入草丛,移动极快,不一会儿就奔出五十米,弯腰抓起蛇尸晃了晃:“只要技术提升,你就不用去隔壁偷猎了。” 王大庆懒得搭话,拿着砍柴刀上前‘啪嚓啪嚓’割草清路。 不多时,两人一牛重新回到山洞。 牛儿啃草,人吃饭,蛇丢一边。 “不开玩笑,冰雪消融之后,蛇虫之类都要出来了,进山得多留点心。”张清提醒。 王大庆咽下嘴里饭菜,道:“要不我进供销社算了。” “别闹,供销社请不起你这尊大神。”张清当即拒绝。 王大庆翻了个白眼,闷头继续吃饭。 “就你小气。”张清吃饱放下碗,点了根烟道,“其实老陈让我告诉你,之后咱们这边狩猎区的外层,也会与隔壁公社同标准对接。” 王大庆抬头:“真的假的?” “我本来是想看看你小子的真实本事,才没急着说,想着今晚试试水。”张清直言,要不是看王大庆情绪低落,他还真不打算早说。 王大庆这次不再和张清抬杠。 民主屯的狩猎区和大寨公社面积差不多,但因资源贫瘠,一直少有人问津。 可他手上有三头智商比阿呆还高的牛、鹰、狼,还有可加持技能的灵泉空间,单从最终收获来看,未必比大寨公社差,甚至更强。 更别说前些日子大寨公社那场“救援运动”,让不少人受伤,恢复需要时间,还有人留下心理阴影,意味着竞争者也少了。 “收敛点,你那点贪婪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张清瞥了他一眼,又道,“外层区域扩大,是章荣国建议组织采纳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报恩。”王大庆说道。 “别让贪婪蒙蔽你那本就不干净的心。” 张清鄙视地看他一眼,“他还建议将火车站两侧的瞎子村和民主屯并入大寨公社,我猜是为未来公社合并提前试点。” “这……这……”王大庆怒火冲顶,猛地站起来,“好一个贼子,这就是他的报恩?”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都是组织集体决策,章同志与其说是建议者不如说是执行者。”张清严肃道。 “少来,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我只想吃饱饭。”王大庆冷哼一声。 张清抓起猎枪站起身,枪口对准王大庆:“你是想反革命,还是旧党余孽?” “手别抖。” 王大庆抬手指着自己眉心,“来,往这儿开。” 第194章 狗东西,连吃带拿的 张清枪口对准王大庆,手指勾着扳机,"咔"一声响起。 王大庆眼皮都没眨一下。 “你小子还真不怕死啊。”张清郁闷地说道,那上膛的声音是他用喉咙模拟的。 王大庆伸手拨开枪,重新坐下,点了根烟抽一口,道:“是我太着急了,忘记民主屯并入大寨公社,那我也是大寨人了,不就能光明正大……” “就知道你有这想法。”张清低头冷哼,“提醒你,等正式划入大寨公社还早着,光前期调研最少要一两年。” “没事,我等得起。”王大庆说道。 张清沉默着思考王大庆这番话是真是假。 几天前在丧命谷,王大庆敢拿枪口对准王田,胆子实在太大,他和陈豪怕出意外引发不可控事件,才决定提前透露消息,看能不能引导到好的方向。 “我可不是真孤家寡人。”王大庆说道。 张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坐下摸着猎枪,笑道:“原来是看出我的心思,才不怕枪顶脑门啊。” “啥……噢~原来是这意思。”王大庆恍然大悟。 事实上,他根本没心思分析张清举枪动作背后的意义,只是出于信任而已。 “不重要了。”王大庆摆摆手,“看着你也不是诚心进山打猎,可以走了。” “大晚上让我下山,你可真狗。”张清骂道。 王大庆不接茬。 “反正事你都知道了,之后不要明犯,否则我真开枪崩了你再自杀。”张清严肃警告。 “知道了。”王大庆一脸嫌弃地回应。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天。 张清要守下半夜,于是先去睡觉。 火噼里啪啦燃着,王大庆在洞口枕着牛儿看夜空。 他依照前世记忆推演,民主屯并入大寨公社,前期调研可能比张清预估的还久。 很大可能,他不会一直呆在民主屯。毕竟接下来四十余年,将是人类史上前无古人、后很难有来者的发展浪潮,不做点什么就是白浪费老天爷给的重生机会。 而接下来打猎范围不变,收入是可预见的,那么就该搞点副业。 “养殖要搞起来,积累足够资金,才能在改革开放后抢占先机……” 王大庆思考着未来的路。 下半夜轮到张清守夜,他便脑袋枕在牛儿身上安心睡觉。 第二天八点阳光明媚,牛儿正在一边啃草。 王大庆睁开眼坐起,感觉手里有东西,摊开一看是一张折纸。 纸张上的内容是:‘蛇我打死的带走了,勿念。’ “狗东西,连吃带拿的。” 王大庆把账先记着,准备回头再算。他将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起身。 随后他从空间里的仓库拿出热腾腾的馒头和一碗肉片汤当早饭,又喂了牛儿泡过灵泉的谷物,把装备一股脑收入空间存放,骑牛离开。 因为今天也没别的事,他选择继续巡山打猎。 当前灵泉仓库里的山鸡、野兔还不少,他见到也没动,留给其他赶山队员。毕竟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普通人就靠着一点山货混点油水。 这一走就是大半天。 中午准备吃饭时,天空传来一阵啼叫。 鹘鹰天天跟狼王吵架,声音沙哑得堪比老乌鸦,几乎没法恢复了。 王大庆一听就知道是自己那头“走地鸡”,当即手指掐着嘴角吹了个口哨。 不一会,鹘鹰穿过重重树叉坠落。 王大庆单腿盘坐在牛背上看着:“动作还能再丢脸点吗?” 鹘鹰翅膀扑腾几下,用来减缓下坠的冲击力,最后砸落地面,爪子还抽动着。 王大庆一言不发,鹘鹰那双小眼睛转悠着偷瞟了他一眼。 一人一鹰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后,王大庆手里忽然闪现出一块半斤泡过灵泉的肉。 鹘鹰飞开爬起来,在地上扑腾着翅膀滑行起飞到牛背上,眼巴巴盯着那块肉。 王大庆把肉看得紧紧的。 最近鹘鹰因为吃得太多,体型已经肉眼可见地圆滚起来,所以他有意控制食物供给,配合减肥运动计划。 鹘鹰若想吃肉,就必须有正当理由。 “方向呢?”王大庆问道。 鹘鹰单翅膀展开指了指西北方向,嘴里嘎嘎直叫。 王大庆这才把手里的肉递过去。 正在啃草的牛儿听得懂鹘鹰的话,不用多说便托着他们向西北方向缓慢移动。 走了一会儿,一棵红松边冒出一个狼头,一看到牛背上的鹘鹰正在啄肉,汪汪叫着冲了过来。 “你不是条狗,是狼啊。”王大庆说着感叹。 狼王小孬孬不管不顾地继续学狗狂吠,脑袋时不时朝西北边晃动。 王大庆一样给了半斤泡过灵泉的肉,心里直叹气,谁家猎户养帮手,三只里有两只是又懒又馋,做点事还要讨价还价。 牛儿又走了十来分钟,来到树林边缘。 牛背上,王大庆瞅见外头吃草的几只狍子,手拍拍牛儿,而后朝边上狼王道:“迂回包抄。” 狼王迈开脚步歪歪斜斜走了几步,随即直接瘫倒在地。 王大庆根本不用去购买训狗技能外带的“语言加载包”,就知道狼王这是在演饿荤的戏码。 “你都快吃成一坨球了,抓只小老鼠都费劲,还不控制食量……” 王大庆一阵数落,见狼王躺地上就不起来,他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下去抽一顿,忽然灵光一闪,盯着牛脑袋趴着的鹘鹰,道:“走地鸡你去堵路,回头奖励三斤肉。” 鹘鹰“唰”地一下展开翅膀飞起。 狼王见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肉可以不吃,但不能让死敌抢到功劳,转眼就消失不见。 “哼,小学生水平的智商,好意思跟我斗。”王大庆冷笑。 随后他从灵泉空间摸出之前在虎王庙得到的五连发弓弩。 狍子生性胆小,稍有动静就会撒腿而逃,想要一网打尽,用弓弩狩猎比猎枪合适。 “对了,都忘记问小马这玩意什么来头,回去记得问清楚。” 王大庆嘀咕着,随后让牛儿小点声地往前挪一挪。 牛儿更能吃,但比那两只讨价还价的帮手老实听话,智商也更高,蹄子几乎不发出声音,朝着树木最边沿慢慢移动。 随着距离拉近。 王大庆看到更多的狍子。 他感觉有些奇怪,民主屯的狩猎区很少有十只以上狍子聚集,至少从马国宝嘴里没听说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别的因素?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鹘鹰从高空俯冲而下,狼王也从暗处跑出来,狍子群受惊,四处乱窜。 “两破玩意,有这么包抄的吗?!”王大庆气得头皮一阵突突。 先不管自己养的两只废物,王大庆迅速调整策略,能抓到几只算几只,弓弩瞄准发射弩箭。 第195章 这死鸡来得还真是时候 弩箭“嗖”地飞射而出,正中一头狍子脖颈,箭尖穿透后才止住冲势。 “嘭。” 狍子直挺挺地倒下。 王大庆立即转移弓弩,正准备射杀第二只,却见一块岩石处晃过一道影子,仔细一瞅,竟是一头比发胖后的“小孬孬”更加威武、体型足足大了快两圈的灰狼,他眉宇猛地一抖。 来了一头真正的狼王。 附近必然还有不少狼兵埋伏,正是狍子们出现在这里的根源。 “敢动我的猎物,大型狼群也得死。” 王大庆冷笑着,面色露出狠戾,弓弩瞄准岩石,打算先射箭警示。 若狼王识趣,知难而退带兵返回内层也就罢了,否则他不介意直接用手榴弹把整窝送走。 要知道,他不仅是来打猎,还是一名负责巡山边界的赶山队员。 此地距离民主屯的耕种伐木区域并不远,绝不能放任狼群这类大型肉食动物游荡,最终伤到屯里百姓。 就在弩箭即将发射的瞬间,鹘鹰啼叫着滑翔而下,地上的狼王也嗷嗷叫着狂奔,一同冲向野狼王出没的位置。 “原来我误会了,这两个吃货是发现有威胁,才放弃了包抄狍子的任务。” 王大庆纠正先前的看法,同时收住了弩箭,以免伤着自家“人”。 “哞哞。” 牛儿发出叫声,王大庆低头问:“你也想去驱赶?” 牛儿点了点头。 “去吧。” 王大庆爽快地成全,从牛背跳了下来。 牛儿试探着踏地,两只眼睛逐渐泛红,几秒后撒开蹄子,卷起尘烟,飞速冲了出去。 王大庆一点都不担心,就站在原地目送。 牛儿一旦进入“红眼模式”,速度可比肩甚至超过战马,加上五百多斤的体重,老虎来了都得让几分。 鹘鹰和狼王其实也没那么胖,只要不打起来,基本没问题。 王大庆这时把目光重新锁定狍子群。 方才是怕惊动太大让狍子四散,现在反正已经被野狼群吓跑,那就没必要再隐忍。 他换上毛瑟枪挂肩,三两下窜上树,站稳后居高临下上膛、瞄准、开射。 “砰砰。” 王大庆宛如一台无情机器,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两头狍子接连倒下,正准备再射时,枪突然卡壳。 “妈的,毛子干活就是粗糙,模仿都模仿不精。” 他咒骂一声,将毛瑟枪收入灵泉空间,换上土铳。 这一耽搁,狍子群全都逃出了有效射程。 “三头也不错了。” 王大庆倒也看得开,目光转向那边追击野狼王的三小,毕竟都是自己亲手养的,受点伤也心疼。 牛儿这“老大哥”在场,另外两个吃货暂时没打起来,倒也配合着围堵野狼王。 野狼王显然有些智慧,并未召集狼兵群殴,而是朝内层区域的山沟飞奔而去。 王大庆这才放心收回目光。 “好你个畜生,竟然玩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就在刚才他用弩箭射穿脖子的那头狍子附近,突然多出一道身影。 “不对,这是头狐狸!” 他仔细一看,虽也是灰毛,却不是灰狼,从那尖尖的嘴就能看出端倪。 随即王大庆心里冒出新的狐疑。 要知道,灰狐原本是南美那边的物种,距离此地十万八千里,而且体型不超过十斤,为杂食性,主食昆虫、鼠类等小动物,怎么可能对体型大几倍的狍子感兴趣?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头灰毛狐狸目测体重远超他家那头整天混吃等死的狼王,可见…… “我知道了,是变异了!” 王大庆头皮发麻,这头灰毛狐狸多半是刚出生就被族群抛弃,侥幸活下来长大的变异体,也就是猎户口中的“彪”。 民间传说中“虎生三子,必有一彪”虽被添了神秘色彩,但在猎人眼里,只要是被族群抛弃还能活下来的动物,不管是肉食的还是素食的,都是“彪”。 而“彪”不仅战斗力强,智商还至少达到人类八岁水准。 尤其是狐彪,智商尤高,虽然不如虎豹熊彪凶猛,但危险程度却常被猎人排在前列。 就在他注意到狐彪的同时,狐彪也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这边,眼中透出一股狠厉。 “咔。” 王大庆的土铳完成上膛,枪口已然瞄准。 狐彪确实不会像熊彪、猪彪那样横冲直撞,作战时擅长用诡计,像某些流浪民族那样专搞暗杀,手段下作。 但一旦身形暴露在明面,它也不过是一只凶狠点的狐狸,对王大庆根本构不成威胁。 然而,就在这时,一头黑毛狼和一头红毛野猪,分别从岩石和草丛中冒出头。 狐彪咧嘴,露出人类刻板印象中的那种狡猾笑容。 王大庆一看就明白,这是在嘲讽他。 不过他不但没生气,反而有点惊讶。 黑毛狼和红毛野猪居然也是“彪”! 彪类本该是终生不育的独行侠,不仅不会结伴而行,更不可能跨种族配合。 “哼,建国后不许成精,这是铁律!” 王大庆一时找不到合理解释,思绪差点滑向“玄学深渊”。 作为猎户,必须坚持唯物,否则容易出岔子。 他赶紧按住脑子里的荒唐念头,手指已勾住扳机。 “看在你们出生后被亲族抛弃、命运坎坷的份上,现在立刻走,我可以放你们一马。胆敢打我猎物主意,你们今生就此为止!” 他不管狐彪能不能听懂,语气就是最后通告。 狐彪仰头发出一声尖厉的长鸣。 黑毛狼、红毛猪彪紧随其后嚎叫回应。 王大庆根本不用思考,这三声合鸣正是发起战斗的“嚎叫”。 要知道,合江地区自古以来,还没人能在一天之内同时遇到三头彪,更别说还全都干掉。 若今天真能拿下这一战,哪怕没有任何实质奖励,“合江第一猎户”的名头也跑不了! 这个称号或许没啥实际用,但哪个男人能抗拒“第一”的荣耀? 王大庆当即血气上涌:“既然你们诚心诚意求败,王某人岂有不成全之理?” “为了奖励你们的勇气,接下来半个月我封枪,天天在家念度人经!” 三头彪不知听没听懂,反正叫得更高亢了。 王大庆为了表示尊重,将土铳收回,换回弓弩,并取下一支弩箭,只保留三支。 “一头一箭,是我的自信,也是对你们最大的尊重。” 他面色庄严,弓弩对准狐彪脑袋。 “嘎!” 忽然一声比百年老乌鸦还要嘈杂的尖叫从天而降。 “这死鸡来得还真是时候……” 王大庆只觉得脑门像是被谁敲了一闷棍,咬着牙抬起头。 “欸?这啥呀?” 第196章 吃饭前,先聊件事 瓦蓝蓝的天空,一头鹰啼叫着俯冲而下。 树上手持弓弩的王大庆,视线里那头鹰逐渐放大。 来者并非他家那头走地鸡,而是体型大一圈、毛色褐中夹白的鹰。 “干,是头北美匪帮!” 王大庆目光中闪过寒光,弩箭高高举起,手指勾动扳机。 “嗖。” 箭矢朝高空高速射出,白头鹰发出一声老乌鸦般刺耳的叫声,竟然机动变向躲开了攻击。 地上的三头“彪”同时嗷嗷叫了起来。 “奶奶的,我就说它们为啥能混一块,原来是拜了码头,一帮汉奸!” 王大庆死死盯着高空盘旋的白头鹰,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这时,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串叫声。 “哞、嘎、汪。” 这回肯定是自家的没错了,可王大庆嘴角却抽个不停,咋连牛儿叫声也不正经,明显带着点战马嘶鸣的调调。 “各自挑一头战斗,回头有奖。” 王大庆听着牛蹄声渐近,果断下令。 牛、鹰、狼从不同方向归来,听到指令后毫不迟疑地各自选定目标。 狼冲向狐彪,鹰扑向黑毛狼彪,牛儿由于距离远了一些,被迫选择了体重和自己相当的红毛猪彪。 “嘎!” 白头鹰叫声一落,三头“彪”立即迎战。 王大庆虽然平时骂鹘鹰和狼王又懒又馋,但此刻心里却格外挂念,居高临下用余光紧盯战场。 不管他家“三小”能不能打得过对手,他这边都得尽快清理障碍支援过去。 可他这边的敌人也不是寻常货色。 那是一头能跨物种联合三头彪的白头鹰,已非普通禽类可比,而他现在手里仅剩两支弩箭,胜算本就不高。 若是换枪,时间绝对来不及。 “足够了。” 王大庆深吸一口气,坚定信心,将弓弩再次举起瞄准。 白头鹰的“嘎”声中已透露出必杀之意,展开双翅,极速俯冲。 “嗖。” 王大庆第一箭直奔其腹部心脏。 白头鹰仿佛一位优雅舞者,骤然翻转肚皮朝天,身体向下急坠,弩箭几乎贴着它身躯飞过。 王大庆神色不变,情绪沉稳,趁势第二箭紧随而出。 白头鹰头部向下旋转成螺旋状,极速避开箭矢后双翅高频震动,姿态一变,大角度抬升,继续扑来。 王大庆眼神微凝,心道这鹰智商怕是不输他家牛儿,至少相当于十五岁的孩子。 可那又如何! 他迅速预判出白头鹰的行动轨迹:会在抬升瞬间,俯冲抓击自己的脑袋,同时死死扣住弓弩,将他彻底制服。 “嘎吱。” 王大庆咬紧牙关,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白头鹰贴地冲来,路径即将变向之际,王大庆手起弓落,猛然挥舞弓弩。 白头鹰显然没料到他能识破此招,仓促间紧急规避。 但仍被弓弩擦到右腿。 “啪!” 撞击声异常清脆。 白头鹰尖叫一声,身体顿时失控,如石坠般直直坠地,砸在地面,肚皮朝天,四肢僵硬。 王大庆眼神一凛,毫不犹豫,从灵泉空间中取出当初在工人湖收缴的56式冲锋枪,对准下方上膛。 就在这时,一道惊天的猪嚎声撕裂战场寂静。 王大庆知道牛儿对上的是红毛猪彪,担心出事赶忙转头查看。 只见牛儿开启“红眼模式”,正狂奔着追击飞起的野猪。 王大庆见自家没吃亏,稍感安心,再瞄了其他两场战斗,迅速将视线转回。 地上,白头鹰已然不见踪影。 他飞快四处寻找,忽见白头鹰一瘸一拐地蹦跳前行,样子滑稽可笑。 王大庆举枪瞄准,可就在扣动扳机前,白头鹰钻入岩缝间的黑影中,瞬间不见。 “北美那块地也是绝了,什么生物都学会卖队友,从不眨眼。” 王大庆轻骂一句,索性放弃追击,转而支援其他战斗区域。 牛儿那边优势明显,不必操心,他便转而盯上地面不能飞的狼王。 狼王天天喝灵泉,智商比邻居阿呆都高,对付狡猾狐彪应该不在话下。 结果他一看就无语了。 狐彪踪迹全无,狼王独自在草丛中乱窜。 他严重怀疑从一开始,狐彪就没打算正面对战,而是趁乱溜走,自家这只贪吃货又被人耍了。 “没受伤就好。” 王大庆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向另外一头馋嘴货。 鹘鹰虽天天欺负狼王,倒也对狼类习性熟悉,倒没有追丢黑毛狼彪。 不过,似乎见狼王吃瘪太过滑稽,鹘鹰心思全放在取笑对方,追得极慢。 由于两者距离超过56式冲锋枪有效射程,王大庆不想浪费子弹,干脆不出手。 “嘭。” 王大庆余光瞥见牛儿又将红毛猪彪顶飞,顿时回头看去。 红毛猪彪撞上岩石后重重滚落。 牛儿双眼通红,卷起尘土狂奔,两角扎进猪腹,猛一甩将其高高抛起。 “啧啧,这凶性是跟谁学的?” 王大庆咂嘴直摇头。 别看牛儿有五百多斤,其实不过刚满一岁,还是靠灵泉空间系统升级后加速长成。 头上牛角才刚冒出来,就能撩翻三百多斤的野猪,简直猛得一塌糊涂。 王大庆顿时成就感满满。 可还没高兴几秒,就看见鹘鹰又和狼王干上了。 他气得脸都黑了,骂骂咧咧道:“天天就知道浪费我粮食……” 骂完后,他从树上跳下,把两头馋嘴货派去回收弩箭,自己则去把倒地的狍子收入空间。 最后才过去找牛儿。 牛儿双眼已恢复正常,正悠哉啃草,嘴里含着青草,见他过来便哞哞叫唤。 王大庆笑着表扬它一通,拿出半袋泡过灵泉的玉米粒喂它吃。 然后取出杀猪刀,趁野猪尚未断气,熟练地放血。 这活他再熟悉不过,等鹘鹰和狼王找回弩箭回来,他已初步处理完毕,将血和肉一并收入空间。 一头350斤毛重的野猪,再加上两母一公的狍子共130斤,收获可谓丰盛,哪怕放到隔壁大寨公社也算顶尖水平。 王大庆将两只掐架货各赏三斤肉,然后统统收入空间眼不见心不烦,跳上牛背原路返回。 因还有巡山任务,回家时已是傍晚。 原本今天轮到王大庆做饭,但李大夫为了报答之前卖熊肉分到的钱,主动替他操刀。 李大夫一动手,陈倩就跟着搭把手,张红梅也没闲着。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只等王大庆归来。 王大庆安顿好牛儿吃饱,才进屋上炕。 “吃饭前,先聊件事。” 他取出酒,给三人都倒满一杯。 “你又想干啥?” 陈倩眉头一挑。 “是好事,别紧张。” 王大庆笑着举杯。 “今天也没什么节日的,你突然拿好酒出来,我们哪放得下心啊?” 陈倩撇嘴。 张红梅与李大夫默默点头。 “前段时间……”王大庆说着,把王郑仁带队走丢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众人或直接或间接都参与了七名医学生走失事件,却从未好好回顾这段经历,王大庆开口后,大家也陆续补充细节。 主要是第一时间到场的李大夫讲得最多,陈倩则从邻里听来的八卦作补充。 张红梅一直沉默,直到王大庆讲到下场救援的部分,她忽然开口: “我是小学老师,算是公职人员。” 王大庆一愣,反应过来后,差点拔枪冲去把张清毙了。 第197章 来来,一人一份! “我也是正经诊所助理护士,不能拿群众的钱。”陈倩说道。 “我也一样。”李大夫也点头表示立场一致。 “啊啊……”王大庆差点被气炸。 要知道,前世不仅是他,连身边一众人也都是苦哈哈地蹉跎一生,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他前段时间之所以下场救援王郑仁,并且敢跟王家狮子大开口,一口要了1万块、外加2000斤粮票,图的就是能帮张红梅她们几个弥补前世那些遗憾。 张清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能理解,反正那人性格一贯刚直,可干嘛非得带着其他人也跟着拒绝?他这不是带头的成了孤家寡人? “啪。” 王大庆猛地摔下筷子,怒道:“你们是懦夫!” “什么?”张红梅三人一头雾水,不就不想分钱嘛,咋就成了懦夫了? “哼,1万块现金外带2000斤粮票,你们不帮我分担王家那边的压力,一个个都当逃兵!”王大庆瞪着三人,气得脸发红,“根本没把我当兄弟!” “不是的,我……”张红梅刚想开口解释,其实是张清考虑到王大庆手头也没啥亲戚,该存点底,才劝这次别分钱。 李大夫那边是前两天分熊肉时就得了1000块,实在也不好意思再要。 “行了行了,反正我没人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大庆说着,咬牙努力挤出眼泪。 可他两世为人,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哪还真有那么容易伤感流泪。 眼皮都快眨抽筋了,眼角还是干巴巴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几分悲痛语气模仿得挺像。 张红梅三人见状慌了神,你看我,我看你,无声交流了几下。 最终张红梅出面说话:“我们是朋友,比真金还真,你要是不信,我以伟大导师列宁同志的名字发誓。” 王大庆继续低着头,用指尖抠着眼角假装抽泣。 “我们同意帮忙分担压力,但数目得……” “来来,一人一份!” 王大庆直接打断张红梅,伸手进口袋把早就分好的钱和粮票拿出来。 昨天早上他就已经按各人功劳分好,一捆捆用麻绳扎好,现在从灵泉仓库里拿出,迅速摆在三人面前。 “吃饭。”他说完抓起刚扔下的筷子,埋头继续扒拉饭。 张红梅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苦笑,被他那假哭一整套操作给忽悠了。 李大夫忽然想起前几天马国宝说的话,王大庆那种人,说给了钱就不能反抗,根本没法子讲理,叹了口气开口道:“收着吧,努力学习,将来再好好回报。” 眼下这个局面,要反悔就显得太矫情了。 再说,要是真把他惹急了,王大庆再来一场假哭,可不好收场。 张红梅和陈倩也不好再推,索性收下了。 前面李大夫亲自参与了救援行动,拿到1600块现金与320斤粮票。 张红梅和陈倩在家守着,所以和阿呆平分2000块、400斤粮票,各得670块和150斤粮票,差几块的地方,还是王大庆贴补凑的整。 “感觉省一点,今年我的口粮都够了。”陈倩收好钱,由衷地感慨一句。 张红梅点点头:“是呢。” “都算哪儿去了?” 王大庆抬头提醒,“照年人均主粮标准,你们还差四百多斤。吃少了小心脑袋越用越笨。” “我们也都有工作,加上每月公社发放的粮食,其实差不多够吃了。”李大夫回道。 张红梅和陈倩一起点头。 “是哦,那我得恭喜你们了。”王大庆诧异之余露出笑容。 “托您的福。”三人异口同声。 “同福。” 王大庆也乐呵,真心地高兴。 按前世的标准,这年头哪家不是缺吃少穿的? 现在张红梅她们仨人最少一年口粮算是达标,他比猎到熊都还觉得有成就。 张红梅三人却是心里沉甸甸的。 王大庆一次又一次无私相助,今生,她们真还能还得清吗? 饭后,王大庆从后门出了屋,去往阿呆家。 阿琴祖孙是烈属,虽说村里每月都有补贴,可时代生产力有限,补贴也就勉强维持温饱。 再加上一老一智商发育迟缓,不能算劳力,平日里一顿饭都成难题。 王大庆索性从不愿收“贿赂”的张清和陈豪那两份中,把现金全换成粮票,共计820斤。 再加上村里的补贴,这祖孙俩今年人均主粮终于勉强摸到了21世纪二十年代的最低标准。 夜色深沉,阿琴奶奶舍不得用电,屋里只靠窗外透进来的一缕月光照明,光线昏暗,王大庆一脚踏进门,差点被门槛绊倒:“娘欸……” 屋内,阿琴奶奶和阿呆正在炕上吃饭。 其实最初王大庆请阿呆来看家,是说包吃三顿再给劳务费的,结果阿琴奶奶觉得这吃饭算占便宜,执意不同意包吃的那部分。 “娃儿,没事吧?”阿琴奶奶正对着门口,听到动静便知道是他来了,急着要下炕。 六十多岁的人,在这样的光线下最容易摔跤,王大庆连忙从灵泉取出手电,打开照亮屋内:“没事,您别动。” 说着快步走到土炕边,光束扫过炕桌。 桌上三个碗,中间一碗咸菜,两边那俩碗里几乎连米粒都找不着,就一碗淡得像开水的清汤。 “这,这不可能啊。”王大庆脱口而出。 他之前拗不过阿琴奶奶,坚持不让阿呆在家里吃饭,于是时常找借口送些肉、米、干粮过去。哪怕再寒酸,也不至于喝这种几粒米都找不到的粥。 “娃儿别激动。”阿琴奶奶轻轻拉着王大庆的手,脸上带着点歉意,“后院那块地我平整了下,想着春天种点庄稼,就把肉拿去供销社换了种子和除虫药。” 王大庆挑了挑眉,神色狐疑。 阿琴奶奶家那地,是她爷爷当年从关外迁来时就圈下的,地势虽然不坏,可碎石多,土也不肥,再加上她身子弱,大半时间都荒着。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是不是阿呆母亲那边的亲戚又找上门来借粮了? “过些天阿呆可能得请几天假帮我种地,不会影响你家吧?”阿琴奶奶试探着问。 王大庆愣了下,这老太太难不成说的都是真的,真打算开荒种地? 可是为了什么? 他清楚得很,年前阿琴奶奶刚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才把命捡回来,现在这身体状态连站久点都吃力,哪还有气力扛锄头? “奶奶,我最近刚进山猎了些东西,手上还攒了点余钱,您要是有急事尽管说。”王大庆试着绕个弯子问。 “没……没有啦。”阿琴奶奶摇了摇头。 “我是想让阿呆学点种田的手艺,孩子都十三岁了,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搁旧社会早能撑起一户人了。” 王大庆心头一震。 他虽记不清所有细节,但隐约记得阿呆后来智力发育缓慢逐渐改善,最后还娶妻生子,女儿还挺聪明,似乎正是因为被陈豪收养。 可现在…… 他脑海中某个模糊念头轰然炸开,眼神骤然变得凝重,忽然意识到阿琴奶奶的真正意图,脸色瞬间变了。 第198章 没毛病,老太太比我还健朗! “奶奶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王大庆沉声问道。 阿琴奶奶家出了四个烈士,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坐视不管,就算把现下的所有钱财和物资都掏空,也在所不惜。 “没有,奶奶就是觉得年纪大了……”阿琴奶奶摇头,笑着想要解释。 王大庆却根本不听,转身冲出屋子,朝着对面自家大门方向大吼:“庸医!” 那嗓门之大,仿佛半夜一声炸雷,惊得整条街都回音四起。 不多时,‘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李大夫、张红梅、陈倩,还有刚好来串门的陈豪、张清,六人鱼贯而入,直奔阿呆家前院。 “咋了?!” 一群人急哄哄地冲进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王大庆提着手电筒,一把抓住李大夫的手就往屋里跑:“人们群众检验你这段时间苦学医学的成果到了,搞不定我就拿你试刀!” 后面几人被这阵势吓得不轻,赶紧跟了上来。 土炕屋里顿时挤满了人。 “阿琴奶奶,您没事吧?” “是不是阿呆又顽皮,惹您生气了?”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七嘴八舌的问话,阿琴奶奶连插话的空隙都没有。 王大庆更是死死按着李大夫,逼他立刻检查阿琴奶奶的身体。 而智商只有八岁的阿呆,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都是熟面孔也不害怕,低着头默默喝那碗所谓的“米汤”。 “这……这算什么呀?米汤都谈不上!”陈倩眼尖,盯着那碗里连几粒米都找不着的液体,忍不住大声喊道。 张红梅、张清齐刷刷转头盯着陈豪。 “按时发放,从没有克扣!”陈豪急得额头见汗。 “可是不该啊!村里补贴,还有老王平时塞给阿呆带回来的吃的,哪能穷到喝白水?”陈倩皱眉,声音更大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落在阿琴奶奶身上。 屋里的光源只有王大庆手中的手电筒和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昏暗之中,阿琴奶奶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她赶紧摆手解释,说是因为要换种子、开荒种地,才节省吃食。 “作为大队书记,我必须严肃批评您!”陈豪开口了,语气严厉,“明知道身体不好,还非要干这么重的活,要是出点什么事,让阿呆怎么办?”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跟前几天的状态差不多。”李大夫把完脉,面色凝重地说道。 王大庆不放心,又用手电筒直照着阿琴奶奶的手臂:“没误诊?” “没有。”李大夫坚定地摇头,“脉象平稳,没有异常。”他最近天天看王大庆买来的专业医学书,已经积累了不少知识,也因此自信不少。 王大庆还是不踏实,心里琢磨着是否该把屯子里另外两个医生也喊来,就算那两个是兽医出身,但三人联合会诊,总比李大夫一个人下判断来得保险。 “我身体真的没事,只是单纯地想教阿呆种田。”阿琴奶奶语气温和,耐心解释,“想着哪天我不在了,他能自力更生。” “阿呆以后跟我生活,您就别再瞎操心了。”陈豪忽然开口,语气果断。 王大庆一愣。 按前世的轨迹,阿琴奶奶是在来年冬天离世,陈豪当时并未立刻收养阿呆,而是几年后才办手续建档。 这事提前了好几年,是福是祸他一时难断。 他往旁边退了一步,借着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迅速从背包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浓缩灵泉。 整整一大坛,至少有五升之多,他稳稳当当地放在炕上:“奶奶,这是我自己泡的人参水,以后每天饭前喝一碗。” 大家正讨论陈豪要收养阿呆的事,都没注意他突然冒出一坛子液体。 “这主意不错。”张清开口了,“老陈是大队书记,要接受群众监督,阿呆肯定不会受委屈。” “对,我们也会时常支援粮票。”张红梅等人纷纷点头赞同。 众人一齐望向阿琴奶奶。 陈倩伸手接过王大庆的手电筒,一边照亮一边笑嘻嘻道:“奶奶放心吧,老陈眼看快三十还不找对象,将来肯定得靠阿呆养老,他不会亏待阿呆的。” 大家听了觉得哪里怪怪的,这陈倩怎么还断了陈豪终身独身? 但眼下重点是阿琴奶奶的回应,也没人多说。 阿琴奶奶脸上挂着笑,语气却透出犹豫:“阿呆能跟着书记生活是好事,可是会不会耽误……” “不会。”陈豪干脆打断。 阿琴奶奶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愧疚,怕耽误了陈豪成家,但看着脑子迟钝的孙子能找到依靠,她终于放下心,起身带着歉意跪地磕头。 她不仅感谢陈豪,也感谢在场所有人。 众人慌忙伸手去扶。 这可不是普通老太太,年轻时干民兵杀土匪,丈夫、儿子、儿媳全上前线,是牺牲小我成全大家的真英雄。大家哪受得住她这一拜? 阿琴奶奶坐起身,红着眼圈腼腆地笑道:“能不能现在就确定,确定……” “当然可以。”陈豪立即点头,从单肩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和公章,开始书写收养文书。 文书写好,当事人签字、盖章。 王大庆等人也作为见证人签名、摁手印。 这年代收养手续不比后世复杂,从这一刻起,阿呆的法定监护人就是陈豪。 “鼓掌!”陈倩兴奋地带头鼓掌。 ‘啪啪!’ 众人齐声鼓掌,恭喜这一家子的新生。 阿琴奶奶感动得泪流满面,拉着阿呆跪下磕头:“阿呆,以后就叫陈书记哥哥。” 她还是不愿意叫“爸爸”,怕陈豪将来真娶了媳妇不好交代。 “哥哥。”阿呆懵懂地点头,奶奶让叫他就叫。 “欸!”陈豪爽快回应,语气中带着力量。 “收养是大事,得庆祝一下!”张清提议。 “去我家!”有人喊。 “去大庆家!” 众人七嘴八舌,但最后一致决定,去王大庆家。 一转眼,众人都到了王大庆家里。 王大庆拿出刚猎来的一头狍子,洗锅的洗锅,宰肉的宰肉,众人都忙活开了。 ‘啪啪!’ 王大庆还从储物间翻出年前剩下的烟花鞭炮,点着放响。 附近邻居见有烟花,好奇跑来看,得知陈豪收养阿呆,纷纷回家拿东西送礼。 这个年代大家都穷,能送的无非是土豆、苞米、萝卜之类,但都是最实在的心意。 王大庆一边劝陈豪收下,一边用“留大家吃饭热闹”作借口,把陈豪不肯收的那份钱粮给兜了回来。 陈豪嘴上不同意,王大庆却当着邻居们的面开了口。 整个屯里谁不知道王大庆的打猎本事?一听有肉吃,都厚着脸皮留下来。 消息越传越远,不断有人赶来道喜。 很快,半个屯子的人都聚到一起。 幸好王大庆平日积攒的野味不少,还有许多熏肉封存在地窖里,再加上大家带来的粮食,吃得可谓热热闹闹,人人都能混口油水。 这一夜,屯里比过年还要热闹。 阿琴奶奶激动得一度落泪。 最终,王大庆还是找准时机,把那两位转行为诊所医生的兽医请来,给阿琴奶奶仔细检查了一遍。 “没毛病,老太太比我还健朗!”第一诊所的独眼医生拍着胸脯保证。 第二诊所的老医生喝得满脸通红,哈着酒气乐呵呵地说:“呃~阿琴奶奶能活到一百岁,照顾阿呆娶媳妇没问题。” 第199章 千年人参,我一定能找到 陈豪收养了阿呆,在王大庆家里摆了流水席,全村超过一半的人都来道贺,借着机会混上一顿难得的油荤。 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 人群散得差不多后,就只剩下王大庆几个人在屋里收拾残局。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毕竟难得吃上肉,大伙恨不得连自己带来的碗筷都舔干净了。 收拾完毕,各自回房休息。张清喝了酒,不想再走回屯头的供销社,就打算在王大庆这边凑合一晚。 王大庆家的土炕能睡七八个人,两人自然不嫌挤,只是兄弟俩还是规矩地把棉被紧挨着铺平,各睡一边。 他们脚朝窗户躺下,望着玻璃外的夜空,边看边闲聊。 “对啊,820斤粮票我忘记给阿琴奶奶了。”王大庆猛地想起了原本的正事。 张清一扭头:“陈豪那一份你已经借收养宴席送出去了,那我这份就当红包,祝福阿呆以后过得好,你回头一起送过去吧。” “混账玩意,平时嘴上说不收回扣,背地里蛇鳞都悄悄拿走不留一片,回来还蛊惑别人跟你一起瞒我。” 王大庆边说边扑上去掐张清的脖子,“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呢。” 张清反应极快,抬手一格就挡住了。 ‘砰砰。’ 兄弟俩打起来了。 隔壁两个炕房睡觉的张红梅、陈倩和李大夫都被惊动,穿着外衣站在门口看热闹。 “我赌老张赢。”陈倩摸出三斤粮票,“谁跟?” 张红梅笑着说:“明摆着的事。” “认识老王半年多了,每次都能反转出人意料,但……” 李大夫也拿出粮票,“但这次对手是拿过多次军功的老张,我认为老王要输。” “不参与显得不合群。”张红梅也掏出粮票,“我赌大庆赢。” “啧啧,小妮子心思藏不住啊。”陈倩怪笑着,一左一右跟李大夫一起看着张红梅。 张红梅被盯得脸红发烫,好在屋内只有月光透进来,不至于被看清楚脸色。 “王大庆!你不要脸,往哪儿打!”张清的怒吼突然传出。 三人顿时瞪大眼看向屋里。 “切,不就是后背嘛,搞得我以为你打那地方呢。”陈倩一脸失望。 炕上,王大庆的手指死死按住张清背部右侧某处。 张清在大一上学期,和王郑仁他们打群架时受伤,那时王大庆等舍友还没赶到,他背部被打得重伤,事后又没及时治疗,落下了病根。 只要有人按到那个位置,就会痛得整个人像被抽走气力一样。 前世两人在锦县重逢时,王大庆也是很后面才偶然知晓。 原本今夜并不想下死手,但谁让张清这小子打他时真来劲,还激得众人下注支持他。更别说张红梅压的是自己,王大庆非要争这口气。 于是,战斗结束。 王大庆又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成功翻盘,完成几乎不可能的逆转。 张清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只要对方掌握了自己这个弱点,打再多次也没意义。 “我赢啦!”王大庆跪在炕上,高高举起拳头大喊。 门口,张红梅得了六斤粮票,拿在手里笑嘻嘻地说:“其实我是怕大庆输了会不开心才投他的。” “你这小妮子,跟谁学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陈倩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挠张红梅的腰。 “我错啦!”张红梅笑着扭身躲避,求饶声不断。 “大庆哥哥!”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院子里传来。 屋内瞬间静得可怕。 “是阿呆!”张清率先反应,一个翻身跳下炕,套上鞋就往后院冲。 王大庆只慢了几秒,紧跟着翻身下炕。 然后是陈倩,也顾不得穿外套,追着跑出门。 张红梅和李大夫落后,但很快折返拿医药箱。 穿过后院。 王大庆落后张清几秒,直接翻过围墙落地,朝阿呆房间跑去。 此时的阿呆正站在屋前,大声嚎哭。 “阿呆交给你!”张清丢下这句话冲进屋子。 王大庆奔到阿呆面前,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白兔糖剥开塞进他嘴里,随即抱紧他:“不怕不怕,哥哥姐姐们都在这。” “怎么回事?”陈倩也翻墙进来,一落地没站稳摔了个跟头,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也奔向屋子。 不等王大庆开口,她就已经冲进了屋里。 这时院门也被人打开。 李大夫背着医药箱冲进院子,一眼看到王大庆抱着嚎哭的阿呆,愣了一秒,随即什么也没问便冲进屋。 不过几秒,陈倩又跌跌撞撞跑出来。 王大庆心头一沉,尽管已经隐隐有了预感,还是下意识地问:“没……没那么糟,对吧?” 陈倩靠着墙站定,掏出烟盒咬了一根,手哆嗦着点火柴,几次才点燃。 “老张和老李在做人工呼吸,应该……应该还有希望。” ‘哒哒’一阵脚步声,陈豪满身酒气冲进院子。 刚才李大夫叫走张红梅通知他,他则是回房取了药箱再赶来。 陈豪一看到蹲在墙角抽烟的陈倩、抱着阿呆的王大庆,神色顿变,立刻冲进屋里。 “怎么了?”马国安和张红梅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老张他们在急救。”王大庆声音低沉。 马国安也是晚上来参加宴席的,收拾完走人,才不到一小时。 而两小时前,正是他和陈豪一起把阿琴奶奶背回屋的。 他不明白,刚才喝的是鸡汤,老太太红光满面,看着比阿呆还精神,怎么就突然出事了? 王大庆和陈豪都不知道,于是他也跟张红梅一起冲进屋。 这时,阿呆从王大庆怀里挣脱,也跑了进去。 陈倩扔掉烟头,也跟了进去。 王大庆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看着那漆黑的屋门口,声音低哑:“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今晚来送粮票,然后又喊庸医过来……也不会有收养这回事,奶奶……奶奶……” 他说着,猛地起身冲出院子。 “奶奶你要撑住啊!” 王大庆没有回屋,而是以两世最快速度冲进了山林。 民主屯有个传说,说深山中藏着一株千年人参,只要用一根参须,就能让人起死回生,三十六个时辰内都有效。 他放出鹘鹰和狼王,并耗费七十二块,加装了训狗技能,附带二十四小时语言包。 “你们知道人参在哪儿吗?”他焦急地问。 狼王察觉王大庆神色异样,罕见地没有讨价还价,只是低低地‘呜呜’回应。 意念同步翻译在他脑中浮现,它没注意过,因为不喜欢吃人参。 鹘鹰也扑棱落在狼王背上啼叫。 狼王代为解释:鹘鹰也从未关注山中哪有参。 “去找!找到了立即通知我!”王大庆厉声下令。 鹘鹰拍翅飞起,狼王在前疾跑,一人一鹰一狼瞬间散开。 王大庆拿起手电筒和猎枪。 照理说距离屯子近的地方很难长出千年人参,可他仍不肯放弃,沿着山林一点点搜索,不放过任何可能。 时间飞逝,天边泛起鱼肚白。 折腾了一整夜,从大喜到大悲,王大庆心神俱疲,太阳一升起便感觉一阵晕眩,但他咬牙坚持,灌下一口浓缩灵泉继续搜寻。 “一定能找到的……千年人参,我一定能找到……” 第200章 阿琴奶奶去世了 “大庆……就是那个来自奉天工业区的普通工人,父母早亡,被爷爷奶奶、大伯伯母、堂哥欺负的王大庆啊。” 马国宝手持猎枪,腰间挂着三颗木柄手榴弹,双眼布满血丝,嗓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们正身处一片密林之中。 张清坐在牛背上,举着猎枪,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面前是浓重的迷雾,能见度不足两米。 三天前,阿琴奶奶疑似在睡梦中仙逝,众人全在抢救中,谁也没留意王大庆什么时候不见的。 等反应过来,早已找不到人影。 恰好马国宝当时外出找发小铁牛,回来后才想起之前打猎时,王大庆曾和他聊过一个传说,说山中有株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千年人参。 于是,作为年纪最大又是民主屯大队书记兼知青队长的陈豪,迅速作出安排。 张清和马国宝带着牛儿进山搜救王大庆。 第一天,他们将民主屯外围的狩猎区搜索一遍,才在内层发现些许踪迹。 牛儿在一块山石上闻到了狼王留下的气味,他们就一路追踪,闯入了被称为“丧命谷”的禁区。 本来一切按部就班,晚上马国宝值守前半夜时听到鹰啼,没多想就独自追过去。 张清惊醒后,第一时间带着牛儿跟上。 丧命谷最危险的不是野兽,而是毫无规律冒出的浓雾。 明明只差不到二十秒,却怎么都找不到马国宝的踪影。 就这样,一人一牛在谷中穿行四十八小时。 “大庆,小马!你们在哪儿!”张清继续喊着。 “哞” 牛儿紧随其后发出应和的叫声。 自马国宝失踪后,他们已不知叫了多少次。 尽管嘴上未说,张清声音中已透出一股无力感。 “我算哪门子兵,组织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结果连个兄弟都看不住……”张清满心自责。 “牛儿,准备战斗。” 他忽然发现斜前方雾气中有影子晃动,警觉心骤起。 这些天他们已遇到好几波野兽袭击,战利品都装在牛背两侧的袋子里。 牛儿听令停住,蹄子缓缓跺地,摆好冲锋姿势。 ‘咔哒’一声,张清也上膛,勾住扳机,猎枪对准前方。 雾中影子逐渐清晰,距离也越拉越近。 就在两者即将动手之际,一声沙哑刺耳的啼叫响起。 “走地鸡?”张清一愣。 牛儿眼中泛红的光芒骤然褪去。 ‘轰’! 影子穿透雾气冲了出来,正是王大庆养的那只鹘鹰,此刻狼狈不堪,羽毛湿透,姿态摇晃得像喝醉了酒。 一见张清和牛儿,鹘鹰直接“啪嗒”一声躺地,两只爪子痉挛抽动。 张清神色大变,跳下牛背,把它抱起:“大庆呢?出事了吗?” 鹘鹰无力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极度虚弱。 张清心下一沉,最糟的情况怕是真的来了。 这时,他背部被轻轻撞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牛儿侧身站在他身后,正把背上几个袋子挪过来,袋口朝他展开。 除了装野兽的袋子,其他几个袋子里是他们出发时从王大庆家中带出来的肉干、粮食和干粮。 张清心头一震,立刻明白牛儿的意思,从一个麻袋里翻出一块熏肉:“这是大庆家里的,跟你平时吃的一样……”话未说完,怀里的鹘鹰已经猛地张嘴咬住肉,扑腾着翅膀飞回牛背,把肉按住便开始啄食。 “真是养废了,哪还有猛禽的样子。” 张清无奈摇头,“宁可饿死也不吃山里的肉?” 但鹘鹰的反应却让他松了口气,至少说明事情还没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张清喂牛儿一把苞米,重新爬上牛背,低头对鹘鹰说:“我给吃的,你总得帮点忙吧?” 鹘鹰抬起翅膀,虚弱地指了指一个方向。 “牛牛,走这边。”张清一挥手。 牛儿立刻调转方向,载着他和鹘鹰穿行而去。 之后,鹘鹰不时挥动翅膀修正路线。 除了王大庆,张清不认为还有谁能理解丧命谷的雾气规律。 可眼下也只能信这一人一鹰。 十分钟后,雾气肉眼可见地变淡了。 张清再度看见前方有模糊的影子晃动,立刻举枪戒备。 牛儿猛地提速,他差点被甩出去。 只几秒,牛儿就冲出去几十米。 那影子逐渐清晰,是个人,背朝着他们,背上背着背篓,屁股撅得老高,正一锄一锄地挖土。 “王大庆!”张清一眼认出,激动大喊。 可那人头也不回。 张清刚要再喊,牛儿却已高兴地绕着人哞哞叫。 此人果真是王大庆,地上全是他挖出的一个个大坑。 牛背上的鹘鹰啼叫不止,意思是王大庆疯了,怎么叫都不理,眼看要饿死时才听见牛哥哥的叫声循声找来。 张清虽然听不懂鹘鹰的鸟语,但看牛儿围着王大庆急躁乱转,也大概猜出些意思,立刻跳下牛背,一把夺过王大庆手里的锄头。 王大庆仿佛没感觉,仍旧维持着挖土的动作。 “王大庆!” 张清怒吼,把锄头一扔,拧住他的耳朵,“阿琴奶奶去世已经七十二小时了,就算真有千年人参也没用了!” 王大庆身子僵住,眼泪“刷”地流下来:“我知道……我知道的……但要是能找到万年人参,或者两千年的也行……就还能救,144小时内都有用……” 说完,他又扑向地面,徒手刨土。 “谁告诉你药效能这么算?阿琴奶奶已经没得救了。” 张清松开他的耳朵,点上一根烟叹了口气,“李大夫请来大寨公社的外科主任,人家发现阿琴奶奶身体里有颗年轻时留下的弹片。按理几年前就该走了,她一直强撑着,是因为放心不下孙子一个人生活,一直靠自己采草药止痛维持。” “庸医的师兄也是庸医!”王大庆怒吼。 “你自己信这话吗?”张清冷笑,朝王大庆吐出一口烟,“你对他师兄的医术了解程度,比李大夫都多……得了,来,给你。” 说着他把烟叼到王大庆嘴边。 王大庆接过,大口猛抽。 张清又点燃一根,坐在地上,跟着一起抽:“我也在解剖现场,看着他们取出了那颗子弹。” 王大庆低着头,一边哭一边猛吸烟。 张清是他认的兄弟,绝不会拿这种事骗他。 可他就是无法接受。 还是那句话,如果那晚不去送粮票,接下来的事就不会发生。 阿琴奶奶原本按前世的轨迹还能再活两年,今生他还用灵泉帮李大夫拔高了医术,未来原本还有机会…… “我就是个凶手,一个毫无怜悯的混蛋,亲手扼杀了阿呆的童年。” 第201章 他疯了?居然跑丧命谷去了! 王大庆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阿呆没有亲人了,而且是在十三岁这个懵懵懂懂的年纪。 作为一个从小没有父母的人,他太懂那种孤单无依的感觉,怎能不愧疚? 张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呆不是还有老陈,还有我们,至少没人能欺负他,不是吗?” “还有件事忘了说。” 张清补充,“阿琴奶奶是带着笑走的。” 王大庆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道雷,堵塞多日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出口,眼泪还在流,心里却不再堵闷。 是啊。 阿呆不一样。 有那个终身不娶、为了照顾他甘愿独身的陈豪。 还有他,还有张清,还有许许多多愿意护着他的好人。 “阿琴奶奶既然把他托付给老陈,那她一定是信任他的。咱们这些人,与其抱怨自己没早点发现老人身体出问题,不如把阿呆培养成材,让她老人家安心。”张清继续劝慰。 还有一句话,张清没说出口。 阿琴奶奶送走了丈夫,送走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儿媳,她心中该有多痛,外人根本无法想象。若不是还牵挂着孙子阿呆,恐怕十几年前她就已经随他们去了。 这些事,王大庆其实比张清更明白。 此时念头一通,悲伤也缓了几分。 他把烟头弹掉,从口袋里摸出一截断裂的人参。 “啊,传说是真的?!”张清惊讶地睁大眼。 “走地鸡不知道从哪儿嘴里抢来的。” 王大庆指着人参的断口,“看这质地,年份大概五十年。” 说完,他蹲下身,把人参埋进刚刚挖的土坑。 “你干嘛呢?”张清好奇地问。 “人参只要有根须就能活,我把它种下去。说不定哪天谁出事了还能用。”王大庆说道。 “你活个一千年还差不多,我或者别人能等到那天?” 张清翻了个白眼,“你脑子怕是哭坏了吧,赶紧收拾东西,小马走丢了。” 王大庆一听马国宝走丢,猛地抓起土坑里的人参站起身:“在哪儿走丢的?” “还能是哪儿,丧命谷呗,不然我能四十八小时都找不到他?” “他疯了?居然跑丧命谷去了!” “你这傻子,你给我醒醒!” 张清跳起来在王大庆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落地后手指地面大吼,“你脚下就是丧命谷!” 王大庆愣住了,一脸困惑,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到丧命谷来的。 张清差点绷不住笑,又想到王大庆刚才那副疯魔状态,也能理解,叹了口气道:“找人要紧。你上牛背,我走路负责警戒。” 王大庆弯腰拾起丢下的锄头,没理会张清的安排,直接往前走:“说清楚,在哪儿走丢的?” “就你之前带队救援的地方,守夜时他听到啼叫,以为是你家那走地鸡,也没叫醒我就自己追过去了。”张清边走边解释。 牛背上的鹘鹰突然发出急促的啼叫,和平时完全不同。 王大庆大概明白牠是在澄清,便开口:“看样子山里不止一头海东青。” 张清皱眉:“那就奇了,鹘鹰成天和狼王打架,嗓子都快喊哑了,叫声很特别的。” 而且不论是富锦县各公社猎户,还是野外,王大庆养的这头鹘鹰都是独一份。 “还有一头白头鹰,我前天偷你那条黑松蛇之后碰到的。”王大庆补充。 “少拿这破理由甩锅。白头鹰不是美帝国主义专属的宠物?”张清冷笑,觉得王大庆为了给鹘鹰洗白,谎都敢编。 “大概是北边的毛熊买的。只要给钱,北美匪帮连亲娘都能卖。”王大庆吹了声口哨。 “北美匪帮……好称呼。”张清作为退役军人,对美帝本就仇深,这下顺着话头骂骂咧咧。 王大庆止住口哨,抬头看着牛背上啃肉的鹘鹰:“小孬孬呢?” 鹘鹰抽空摇了摇头。 “那有点麻烦,也不知道这边的狼群还记不记得我们。”王大庆皱眉。 得益于前世经历,他对丧命谷的地形相当熟悉,但这谷里太多隐秘细节,没有本地“居民”协助,别说找人,自己都可能走丢。 “让你那走地鸡飞上天探探路不就行?”张清提议。 “你傻啊?这地方你见过除了走地鸡之外还有哪种飞得起来的吗?”王大庆反问。 “心眼真小,说你两句还夹带私货。”张清不满。 “别说,我脑袋现在还疼得厉害,感觉就是个巴掌印,跟你那矮胖手指头形状一模一样。”王大庆举起锄头转身。 张清扬着下巴挑眉:“我手指比你长多了……欸,你快看天上!” “别转移话题,我现在头皮还麻着,是真的!”王大庆没好气。 “你自己看!”张清指向天空。 王大庆将信将疑地抬头。 天空中,一只鹰正盘旋飞行,但由于薄雾干扰,看不清楚具体特征。 “你别胡说啊……”他嘀咕。 “别质疑我!” 张清自信满满地举起猎枪,“我视觉全团第一,是天生当狙击手的料。” “干嘛?那鸟飞得好好的。” 王大庆一把按住枪,“一只鹰没几两肉,还没野鸡好吃,打下来干啥?声音还会引来野兽,不划算。” “美帝一定对二十年前被我们先辈打回三八线耿耿于怀,派这鸟绘图勘察,准备再犯我国边境。你要是阻止我,那你就是间隙!”张清目光凶狠。 “你前半句说对了,后半句……” 王大庆冷静地道,“它胆子没那么大,至多干点小动作。” 张清明显不信。 “它被这片磁场干扰了,方向都分不清。” 王大庆指着空中的白头鹰,“我是猎户,你总该相信我这方面。” “你不信,问问走地鸡它敢不敢飞上去。” 张清转头望向牛背上刚吃饱肚皮朝天躺着的鹘鹰,只见它伸翅指了指天空,鸟眼一脸傻样。 人模人样的。 张清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把手搭上扳机。 王大庆无语,在这鬼地方乱开枪,真不是聪明做法。 就在这时,天上的白头鹰“嗖”的一下直线下坠,重重砸在他们面前的草丛中。 还好底下是杂草,没直接摔成肉饼。 主要是听到枪声,本能驱使下本能俯冲逃命。 ‘咔哒’,张清上膛,猎枪对准白头鹰:“说!你是不是特务!不说一枪崩了你!” 王大庆和他那牛、那鹰,一起翻了个白眼,动作神同步。 牛、鹰和狼之所以能有智慧,甚至超过当下的阿呆,是因为天天喝浓缩灵泉当水喝。 而眼前这头白头鹰,明显就是普通野生动物,能听懂人话的几率几乎为零,它能说出啥来? ‘砰’! 张清直接开了一枪,子弹贴着白头鹰头顶飞过,射入杂草。 白头鹰被吓得扑腾翅膀,拼命奔跑准备再次起飞。 “想跑?”张清冷冷一声,又上膛。 白头鹰顿时僵住脚步。 “啊嘞?是人工训练过的?”王大庆眼睛一亮,惊讶地开口。 第202章 敢跟我讨价还价? ‘嘎嘎’的叫声从不远处响起。 王大庆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家的走地鸡,但仔细一听,那叫声比鹘鹰还要沙哑,这才反应过来,是眼前这只白头鹰在叫。 “难怪小马会听错。”他低声嘀咕。 “不重要。”张清举起猎枪,枪口对准白头鹰,“它看起来好像是冲着走地鸡叫的,还挺愤怒。” 王大庆回头一看,牛背上肚皮朝天的鹘鹰此刻正一脸做贼心虚地扭头不看。 “打不过还吃那么多肉,真白养了。” 王大庆无奈地数落一句,随即想到先前鹘鹰带回来的半节人参,便从口袋里掏出来。 谁知那只原本被枪吓傻的白头鹰,此刻翅膀一振,‘嘎嘎’着冲了上来。 张清见它无视自己刚才的警告,反倒冲过来,不禁怀疑:“看来不是打输了,是它抢走人参。” “有可能。” 王大庆不愿承认自己的判断出错,免得鹘鹰顺势闹着要肉吃,毕竟他最近正打算给这头胖鸟减肥。 他‘啪嗒’一声把锄头插进地里,蹲下身来,一手捏着人参,一边盯着白头鹰:“刚才听到我吹口哨才找过来的吧?” 既然已经看出这鹰被人训练过,王大庆也就直接开问。 白头鹰脚步放慢,侧着脑袋,眼神显得有些疑惑。 王大庆先是用俄语说了一段,又用英语说了一段。 “它都看懂了。” 张清目力极好,捕捉到白头鹰细微动作,“刚才根本就是在装傻。果然是奸细,不是给苏修干活的就是北美匪帮训练的,干脆一枪打了省事。” 王大庆没理他,继续看着白头鹰道:“带我找到一个光头,我就把这人参还你,另外再给你一块肉。” 说着,他起身从背篓里取出一块肉来。 白头鹰顿时眼前一亮,精神大振。 “你背篓里还有肉,走地鸡那么聪明,至于饿成那副鬼样?”张清狐疑地问。 王大庆当然不会说这是刚从灵泉空间拿出来的肉,只是默默拿刀削下一块,扔向白头鹰。 白头鹰扑扇着翅膀跳起来,叼住那块肉就飞不起来地落地啄食起来。 肉泡过灵泉,无论是对人还是动物都有极强吸引力。白头鹰很快沉浸在美味中无法自拔。 张清见机一把将其抓住,提在手里:“终于逮着你了。” 王大庆此刻正忙着与抢肉的鹘鹰拉锯,没空搭理张清。 张清提着白头鹰走到牛儿旁边,从牛背上挂着的小袋子里再掏出一块熏肉。 那熏肉也是从王大庆家带的,泡过灵泉,味道绝佳。 他特意在白头鹰眼前晃了晃。 白头鹰急得嘎嘎直叫。 “带我们去找人,就给你肉吃。”张清故意把肉移开说道。 白头鹰张开翅膀,不停猛点头。 张清吃过王大庆家太多好肉,知道这味道连自己都上头,所以不怕白头鹰趁机挣脱,直接松了手。 白头鹰落地踉跄两步站稳,随即朝某个方向快步跑去。 跑出几米后,还回头“嘎嘎”两声,像是在催促他们快跟上。 “出发。”张清喊了一声。 王大庆这才放过鹘鹰,把它扔回牛背上,自己快步跟上张清的脚步。 他们跟着白头鹰走了大概两百米,从薄雾地带进入更浓密的雾区,张清皱起眉头:“它知道这地方地形吗?” “应该早就是本地居民了。” 王大庆眯起眼睛,“估计它硬是飞上天,就是想找抢走它人参的走地鸡。” 他顿了顿又补充,“当然,也可能只是我的推测。” 马国宝必须找到,张清不再说话,沉默跟进。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穿过迷雾,来到一处山谷。 “不是前几天找到你的地方。”王大庆扫了一眼便判断。 张清抬头仰望。 谷底是一面几乎垂直的山体,上头裂缝间长着不少植物,正值初春,嫩绿新芽破土而出,生命力十足。 “上面就是之前王郑仁、章洛洛他们迷路的地方。” “那是真不怕死。”王大庆和张清异口同声。 “这里垂直落差大,地面又满是乔木,遮天蔽日,荆棘野草灌木横生,蛇虫穿行,是整个丧命谷里排进前五的凶险地带。同队的猎户就没人提醒他们吗?”王大庆不解。 “他们也是为了找千年人参。”张清答道。 王大庆一愣。 前世陈倩八卦打听得不深,他也是头一次听说章洛洛他们原来也是奔着人参去的。 他撇撇嘴:“里头别说人参了,连萝卜都没见过,毒蛇倒是一堆。” “萝卜是有的。”张清忽然一指前方。 王大庆顺着看去,脸一下子僵住。 一只野兔嘴里叼着一根萝卜干,从山谷内蹦跳出来。 看见人没反应,看到白头鹰却像被吓到了,萝卜一丢,拔腿就钻进草丛。 白头鹰立刻张开翅膀晃晃悠悠地追了过去。 “妈的,这贼鹰不会真把咱带回自己老窝了吧!”张清惊呼。 王大庆扭头看着牛背上那只躺着装死的鹘鹰:“刚才人参就是在这儿抢的?” 鹘鹰闭上眼,装睡到底。 王大庆抬手把锄头往张清怀里一塞,接过猎枪,“咔哒”一声上膛,瞄准鹘鹰:“敢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孩子不能吓得太狠,要讲道理。”这回轮到张清劝人,他上前从牛背麻袋里掏出一块熏肉。 那麻袋不是王大庆的,鹘鹰知道动不得,但现在见张清主动递来,立刻叼住一口爬了起来,把肉按在爪下防止被夺,又抬起一只翅膀指着山谷方向,“嘎嘎”叫个不停。 王大庆虽然没加载鸟类语言包,只能听懂狗语,但从牠表现中大致能猜出意思。 这时牛儿也忽然撒开蹄子直奔山谷。 “你家这牛牛最实诚,看这样子,小马八成就在里面。”张清惊道。 王大庆已经提着猎枪跟着牛儿冲了出去。 张清立刻反应过来,带着锄头紧跟其后。 很快,他们一人一牛闯入山谷。 山谷内树木繁密,枝叶遮天蔽日,四周暗如深夜。 幸亏张清有准备,从牛背的麻袋里掏出手电筒照明。 “国宝……那个喜欢发小郭兰花却不敢说出口的马国宝!”王大庆大声吆喝。 “你们俩果然是好兄弟,连喊人都一个调调。”张清吐槽完,也跟着喊。 “马国宝!你在不在!” 树林深处传来一片嘈杂,乌鸦‘嘎嘎’叫声尤其刺耳。 “都别动。”张清忽然抓住王大庆后衣领。 王大庆提着猎枪,四下环顾:“你干啥?马国宝真进了这地方,再不快点找人就要出事了!” “有动静。”张清低声道。 王大庆立刻竖起耳朵听,但什么都没听见,却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有一双幽亮的眼睛,于是压低声音提醒:“三点半方向。” 张清调低手电光照了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老虎?” “不像。”王大庆坚定否定。几个月前他亲手打过虎,对那种压迫感熟悉得很。 “豹子?”张清继续猜测。 “看着也不太像……” 王大庆皱眉犹豫,心里也开始不确定。他打过一头豹彪,那是被父母遗弃、独自长大的豹子幼崽。 按理说,这种眼神应该差不多,可眼前这双…… “救命啊!” 第203章 你拿我当小鬼子练手啊? 山谷内植被密密麻麻,藤蔓垂挂如网,枝丫错落盘结,整片林地黑得像把头蒙在厚棉被里,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夜的深渊。 突然响起的一声呼救,像利刃划破寂静。 王大庆和张清当即全身一震,肌肉紧绷,双眼猛地看向声源。 一个手里握紧锄头,另一个单手提着猎枪,另一只手高举手电筒越过肩膀,食指紧扣着开关,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王大庆左边,那头牛儿鼻孔喷着热气,双前蹄刨着地面,眼珠子鼓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那片深林,警觉得随时要发起冲锋。 牛背上的鹘鹰则毫无紧张之意,仰躺着肚皮,像个刚吃饱的懒汉,脑袋耷拉着,舌头还舔着羽毛,仿佛嘴里残存的熏肉香味比什么都重要。 前方草丛晃动,雾气升腾中,两点幽光若隐若现,那双眼睛似虎非虎、似豹非豹,凶光毕露,死死盯着这边,压得人心头直发紧。 “我能一枪爆了它,要不要干脆点?” 张清压着嗓子说,手指已经搭上扳机,但迟疑着,“可要是打偏了,伤到喊救命的人怎么办?” 王大庆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沉稳:“是人。” “你确定?别是看花眼了?”张清一愣,有些惊讶。 “等回头再解释。” 王大庆将锄头刃口垂下,摆出无害姿态,语气诚恳,“同志,我们不是敌人,也不想误入山谷深处,只是来找个迷路的朋友,是个光头少年,年纪不大,长得挺干净……” 张清听他这描述,心里直犯嘀咕:这像找人?怎么看都像精神不正常。更关键的是,那家伙的瞳孔……碧绿的,像猫一样,怎么看都不像咱这片地界的人。 就在他狐疑时,那边传来回应,声音干净利落:“几个小时前,我远远看到有个光头少年,跟着一头狼穿过林子。” 张清整个人一愣,那口音,标准的佳木斯话,一下子把他听呆了。 “谢谢同志。” 王大庆立刻表达谢意,紧接着追问方向,“您还记得他走哪边去了?” “你左手边,七点十五分方向。”对方语气冷静。 “再次感谢。”王大庆点头,再不多说,转身拉着张清就走,嘴里还顺势吆喝了牛一声。 走了足有两百多米,来到对方指的方向,王大庆停住脚步。 “那真是个人?” 张清皱着眉头,“可那眼睛……不对劲,像妖怪成精了一样。” “少看点志怪小说。” 王大庆笑笑,“大寨公社有户人家,女婿是毛熊人种,叫安德烈,打猎是把好手。” 张清没听过这个人,一听毛熊,立马想起来:金发碧眼,边境村子里确实有这一支,而且还有不少是国内民族成员。 “可他那眼神真像野兽。”张清嘀咕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那是他环境逼出来的本事。” 王大庆解释,“猎人得学会跟野兽一样去盯猎物,眼神不凶点还真吓不住狼。” “那他为啥发出呼救声?”张清抛出关键疑点。 “我也在想。” 王大庆皱了下眉头,“大概率,是山里来大货了。” “熊瞎子?”张清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这话有啥根据?”王大庆反问。 张清摊摊手:“老毛子不是就喜欢和熊打交道?” 王大庆嗤笑:“这也能算依据?不过听起来倒也靠谱。”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更怀疑,白头鹰和安德烈配合过。他们可能早盯上这片林子,见我们也进来了,就故意喊几嗓子,把我们吸引进来,好让我们跟目标先耗一轮,他在后边捡现成。” “那他智商不低啊。” 张清摇头,“可我以前也跟毛熊部队打过交道,谋略这一块真是……不敢恭维。” 王大庆轻笑:“在狩猎上,安德烈可不是等闲之辈。你知道他岳父是谁吗?” 张清警觉地眯了眯眼:“别告诉我,是……牛昊?” “正是。”王大庆点头。 “我靠!”张清眼一亮。 牛昊,这名字他太熟了,自己刚转业进供销社时,牛主任就是供销系统的老英雄,从部队转业干到合江地区领导,带出过数支狩猎队。 但下一秒,张清神色突然紧绷,声音也冷了下来:“不对,牛主任抗战时负重伤,传言说他身体残疾,不能生育,那哪来的女婿?” “你别乱说。” 他直接抬枪对准王大庆,语气冷如冰,“这话要是传出去,我连兄弟都保不了你。” 王大庆一手拨开枪口,无奈苦笑:“你连长没跟你说过?当年连队的创始连长战死,他妻子也殉职,连队的人把他们的女儿一起抚养长大了。” “你说啥?牛主任竟然是我们连的第一任连长?”张清眼都直了。 “你现在才知道?”王大庆故作讪讪。 “你必须说清楚!”张清黑着脸,“不然我真开枪!” “你拿我当小鬼子练手啊?” 王大庆一边吐槽一边突然顿住,眼神怪异地看向密林深处,“哎,该不会……那山里的大货,是牛主任本人吧?” “你闭嘴!”张清瞪眼,猛地上膛,“牛主任是老英雄,不能拿他开玩笑!” 王大庆连忙举手认错,态度一脸诚恳,张清这才收了枪,转身就要走。 结果刚动,手臂又被王大庆抓住。 “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信。” 王大庆冷笑,“你是个村供销社主任,要真和牛主任走得太近,你领导会怎么想?等着升职?”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也许不是,但你上面那些人会怎么想?” 王大庆话音一落,随即转头望向那片黑压压的树林,神情凝重:“不管安德烈耍不耍诈,牛主任在不在里头,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小马还在不在。” “小马肯定在!”张清猛点头,眼神坚定,“老连长一向说话算话!” “那你也不能一股脑冲进去。”王大庆翻个白眼,“你知道这片山谷多大?” “再大能比得上丧命谷?”张清满不在乎。 “你说的丧命谷是旧地图了。” 王大庆沉声道,“这地方地质断裂层密布,磁场紊乱,连北斗都失效,进去十个八个九个都会迷路。” “老连长可能有危险!”张清一咬牙,甩开王大庆的手,提着枪就往林子里冲,“小马也一样!” “这傻子还真知道马国宝是谁。” 王大庆苦笑着念叨一句,翻身跃上牛背,拍了下牛脖子,“牛牛,跟紧点,别让他真迷路了。” 第204章 要命的野猪王 树与树之间密密麻麻,枝干交错,藤蔓垂挂,黑得像是把人扔进了布袋里,周围完全伸手不见五指。 张清一手握着猎枪,另一只手举着手电筒,压低嗓音轻声呼喊:“连长……小马……” 后方的王大庆悠然自得地坐在牛背上,任由牛儿随着张清的步伐慢慢前行。 他一手压着肚皮,俯身看着仰天躺着的鹘鹰,半开玩笑地训斥:“再不减肥就拔你毛。” 他们又走了好一阵,周围依旧是一片死寂。 张清忽然停下脚步,转头说道:“别说危险了,连声虫鸣都没有,这地方怎么看都像凶地。” “这片林子和南方原始森林也差不了多少,物种丰富得不得了。现在连虫鸣都没了,你还能觉得正常,我是真服了你。”王大庆慢悠悠回道。 张清身体猛地一僵,环顾四周,声音低了几分:“是我大意了,你赶紧下来,别再跟你那走地鸡玩亲热了。”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手电筒突然‘啪嗒啪嗒’地闪个不停。 张清赶紧拍了几下,但灯光不但没恢复,反而变得越来越弱,最终彻底熄灭。 “来了。”王大庆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来了?来了啥?!”张清在黑暗中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的磁场就像风,有时候是一股一股地刮来的。” 王大庆说着已经从牛背上跳下来,毫不慌张地从空间里摸出一个头戴式矿灯。 矿灯一亮,强光瞬间把周围照得透亮。 张清心头一松,警惕地凑到王大庆身边:“磁场这么一吹,说明啥?” “说明林子里的生物该苏醒了,起来活动、觅食、打架、发情。” 王大庆说得轻描淡写,“现在磁场暂时稳定,大概还能撑三个小时,我们得赶紧找到小马,尽快离开。不然一旦乱流开始,方向都会乱成一锅粥。” “那咱们运气不错。”张清眼前一亮。 “确实,一个月里也就这么一两次磁场能维持较长时间的平稳。” 王大庆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小烛火吹灭,换上头灯递给张清,“开干吧。” 张清满心都是找到老连长和马国宝的事,压根没怀疑这矿灯是怎么来的,接过后直接戴头上开了灯。 王大庆则趁着光亮,将手里的锄头换成了一支毛瑟步枪,装上了满弹夹。 两人肩并肩,头灯来回扫射,林子里发出沙沙窸窣的声音,像是无数生命在暗处复苏。 相比之前死气沉沉,现在这片林子像是被重新唤醒。 张清打头阵,王大庆殿后,牛儿夹在中间,小心翼翼地拖着鹘鹰前行。 “小心点,这时候最容易有东西窜出来咬你。”王大庆低声提醒。 ‘砰!’ 前头毫无预警地响起一声枪响。 王大庆立即警惕地举枪瞄准:“什么情况?” “一条黑松蛇,得有一米多长。”张清已经提着蛇尾巴过来,随口说道。 “春天吃蛇羹正合适,你不许一个人偷着吃。” 王大庆想起上回自己打的蛇被张清偷走,眼神幽怨地警告。 张清笑笑,把蛇塞进背篓继续开路:“成,全给你做一道大菜。” 随后他们边走边找人,一边打猎。 山谷地形起伏不定,途中打到了不少猎物,有蛇、有山鸡、有野兔,一路收获颇丰。 大概一个小时后,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枪声。 张清激动得像踩了弹簧:“一定是老连长!” “我要是你就不急着冲过去。” 王大庆语气冷静,“牛昊现在什么地位?跟他作陪的保不齐还有公社新主任章荣国,你一个小兵去了也插不上话。” 张清张了张嘴,不服气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知道王大庆说的是实情,供销系统里的许多领导都是转业兵,虽然打猎未必专业,枪法却个个都是好手,自己去了确实没啥作用。 思忖片刻,张清点头,带着王大庆从枪声方向反向而行。 与此同时,另一边。 马国宝正挂在一棵大树上,蜷缩着身子和狼王小孬孬贴得紧紧的。 地面上,一头体型快赶上牛,獠牙长得吓人的野猪正仰头嚎叫,接着猛撞树干。 “猪大哥,你别生气啊!我跟小孬孬真没动你媳妇,只是路过……真的!”马国宝颤声解释。 ‘呜呜。’狼王也跟着低嚎附和。 他们并不知道,这片山谷是凶名在外的丧命谷,排名前五的险地。 他们为找王大庆,懵头冲进来,结果被磁场一搅和,方向立马乱了,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只蟑螂都找不到。 正打算循着枪声方向找人,结果绕来绕去又迷失了,在一片黑漆漆中绕了大半天,狼王不小心踩上一具死去的母猪尸体。 没来得及商量处理办法,几头雄性野猪就从草丛里冲出来,体型一个比一个大。 他们撒腿就跑,跑得过程里装备散落一地,最终被逼得爬上了这棵粗如水缸的大树。 野猪一头头围着树猛撞,虽然暂时没撞断,但树身咯吱作响。 马国宝浑身发抖,忍不住开始哭丧:“老张……大庆哥……我他娘真要死了,你们还在找什么人参啊呜呜呜……” 狼王也无奈地低鸣几声,后腿的伤还没好,连跳树都费劲,更别说迎战。 ‘砰!’ 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枪响,一人一狼顿时停止哀嚎,野猪们也警觉地停下动作,耳朵纷纷立了起来。 “小孬孬,是哪个方向?”马国宝低声问。 狼王举爪比划了一下方向。 马国宝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着摸爪子的方向来辨别。 但问题是,他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摸了也没用。 ‘轰轰!’ 野猪王继续疯狂撞树,‘咔嚓’声连成一片。 一人一狼仿佛每一下都被铁锤砸进胸口,煎熬得几乎崩溃。 第三十下撞击后,树干终于断裂,砰然倒地,带着周围几根大枝连根折断,尘土飞扬。 天上终于透出一道阳光,顺着空隙洒下来,直射在这片空地上。 像是一盏巨大的聚光灯,照亮了二十平方米范围。 站在光照中的野猪王高高仰头,嚎叫着发泄胜利的怒吼,它此刻就是这片战场上最威风凛凛的主角。 丧命谷的环境极其恶劣,所有生物都被迫结群生存,每一头野猪都是族群里的中坚力量。 野猪王发泄完,立刻低头冲向倒下的树冠,它要亲手解决那个杀崽仇人和那只狼帮凶。 ‘轰轰!’ 它冲锋如坦克,卷起滚滚尘土,气势如雷。 这时,两头体型稍小的野猪也忽然从旁边冲出,向着另一个方向分进合击。 “我了个亲娘欸,这也太大了吧!”树林尽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惊呼。 第205章 我来拉仇恨,你找机会逃 马国宝紧紧抱着狼王,闭着眼睛死死贴在树干上,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双腿颤抖得几乎要抽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只等着那棵树在一声巨响后被撞断、坠落,然后摔得七荤八素。 他甚至在心里把悼词都默念了一遍,连棺材碑文都想好了。 然而,预想中的树干断裂并未到来。 耳边传来的,是野猪王愤怒暴躁的咆哮声。 马国宝愣了一下,跟狼王小孬孬对视一眼,迟疑地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往下方看去。 结果彻底傻眼了。 那棵被撞断的树……不是他们现在抱着的这棵,而是旁边的一棵,两树之间不过三米的距离。 他们现在所抱的这棵树,竟然安然无恙,连树皮都没掉一块。 “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马国宝先是瞪大双眼,然后情绪爆发,一下子搂紧了狼王,死死贴在它温热的毛发上,鼻涕泪水一股脑蹭了上去,整个人喜极而泣,“小孬孬,咱俩命真硬,阎王都不要咱!” 正激动得直抖,忽然看到野猪王吼叫一声,带头冲向另一棵倒下的树冠,两头獠牙外翻的同类紧随其后,阵仗惊人。 马国宝吓得立刻闭嘴,缩成个球,浑身战栗,心里疯狂祈祷。 拜托,别回头看看,千万别回头看看我这边这棵树。 求求你们别那么聪明,猪就该有猪的觉悟,别变得跟人一样机灵。 突然,寂静中传来一声高亢的人声。 “爷爷,这还是猪吗?!” 马国宝神经一紧,脑袋猛地探出去,循声望去。 不远处,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站在一处地势略高的小坡上,手里端着猎枪,脸上是掩不住的震惊与兴奋。 他身边站着一位白发老者,腰背挺得笔直,眼神如鹰,满脸的肃穆与警觉。 “爷爷,您看,计划真的成功了!小猪崽真把大家伙引来了!快看,那头猪……都快赶上黄牛了吧!”少年激动得直跺脚,语气里充满了成就感。 “我不是来打猎的。” 老者皱着眉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台对讲机,按下按钮试图呼叫同伴,可连续几次尝试后,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眉头紧皱,知道磁场出了问题,无奈地将对讲机收起,从肩上取下猎枪,沉声道:“野猪的注意力暂时不在我们身上,但咱们也别太得意,越是这个时候越容易出事,必须保持警惕。” “放心吧爷爷,咱爷俩的枪法加起来,几头猪不在话下!”少年信心爆棚,拍了拍枪托。 听到这番对话,树上的马国宝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变成一脸乌云,肚子里的火气直冲脑门。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道:“好哇,原来是你们俩搞的鬼!竟敢拿猪崽当饵,结果让我和小孬孬替你们扛了锅,差点被猪群撕了!” 地面上,野猪王带着两个同伴已冲入树冠之下,在残枝断叶之间左嗅右闻,搜寻着“仇敌”的气息。 很快,它发觉目标并不在此,发出一声怒吼,撞断树枝转头就冲了出去。 ‘砰!’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林中寂静。 是那少年开的枪,老者还没来得及阻止。 子弹贴着野猪王的耳边掠过,打进它前方的土丘。 “爷爷你看!差点打中!”少年兴奋地重新装弹,眼中满是光彩。 老者脸色一沉,一把拽住少年的胳膊就开始往林中跑:“你疯了吗?!开枪干嘛?!野猪一旦被激怒,全群会立刻转头冲过来!咱们就两把破枪,怎么挡得住?!” “爷爷,不就是几头猪嘛,有啥大不了的?”少年不以为意。 “闭嘴!” 老者低声怒斥,边拉着少年狂奔边咬牙,“再废话我一枪先撂倒你!现在必须赶紧撤,跟小章他们汇合!这地方磁场不稳,导航失灵,一旦陷入包围,连活路都没有!” 正说话间,老者忽觉前方传来一股强烈的杀气,他当即拉着少年侧身改道。 “被包围了!”他低吼一声。 还未等喘口气,又一道更为凶猛的杀意从左侧逼来,老者当机立断,将孙子推向一棵大树:“快,爬上去躲起来,我去吸引火力!” “爷爷不行,我来掩护你!”少年想反抗。 老者抬手就是一巴掌:“爬!” 少年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树干,三两下爬了上去。 老者转身,快步冲回那片阳光透下的空地,借此暴露自己吸引野猪视线。 ‘砰!’ 一枪击出,声震林间,野猪王带着两头同类停在南方,远远望着他。 不出五秒,其他方向接连冒出野猪,或从矮林、或从沟壑,全都呈半包围之势,眼神如钉,獠牙寒光逼人。 马国宝在树上心跳加速,悄悄数了数,嘴里直嘀咕:“一、二……十五、十六,乖乖,真是捅了个猪窝!”他咽了口唾沫,冷汗涔涔。 牛昊神色一凝,手握猎枪不由自主地握紧。 他是合江地区供销社主任,战斗经验丰富,在枪法上极为自信,但现在面对这么多猛兽,也不敢大意。 本来这次入山是执行营救失踪学生的计划,谁知孙子私下雇了猎人引猪,误杀了怀孕母猪,才引出现在的血腥局面。 “计划崩了,彻底崩了。”牛昊咬牙,心中如堕冰窟。 猎枪内还剩十发子弹,野猪冲刺距离不过二十米,他若稍有迟疑,便会被撕成碎片。 他眼光一转,锁定西南角,那边林木密集,看上去可能是突围的突破口。 正准备开枪打出一线生机。 “爷爷,我来助你!” 突然林中又传来那熟悉的少年声音。 ‘砰!’ 一枪飞来,擦着野猪王背脊掠过,击中前方倒树树干。 牛昊差点没气晕过去,怒得跺脚吼道:“你个混账玩意,嫌咱死得不够快吗?!” 野猪王顿时爆发,双目猩红,怒吼着发出低沉恐怖的咆哮,四蹄刨地。 马国宝在树上都看呆了:“这不是要突刺了?这熊孩子是真会找死!” ‘轰轰。’ 尘土腾空而起,猪群发起冲锋。 牛昊无奈之下飞快冲向最近的树干,展现出与年纪不符的身手,三两下攀上树干。 “欸……你是……”爬到一半,他竟发现树上已有一人一狼,面面相觑。 马国宝愣住了:“老头你也忒不讲武德,蹭树蹭两次!” 牛昊咧了咧嘴,苦笑不语,继续爬上树杈停下。 “我来拉仇恨,你找机会逃。” “逃你个鬼,野猪王就在树下转圈,我跳下去不就是给它做肉饼?”马国宝差点破口大骂。 远处,少年焦急喊:“爷爷!” “爷个大头鬼!”马国宝也冲他骂,“你爷爷都快玩命了你还扯后腿!” 牛昊苦笑着摇头,这小子说得太对了。 “小同志,别慌,老头子今天拼着不要命,也会保你出去。” 他话音刚落,举枪瞄准一头野猪脑袋,果断扣下扳机。 ‘砰!’ 鲜血喷涌,野猪惨叫着倒地。 但其他野猪没有丝毫退意,反而像嗅到血的鲨鱼,疯狂冲撞树干。 一棵树,三人一狼,悬在生死边缘。 第206章 靠!仇恨值拉满了? ‘嘎。’ 猎枪卡壳了,机械结构发出一声干涩的哽响,牛昊神色不动,熟练地低头检查、排障,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慌乱。 “爷爷……”对面树上的少年还在不间断地射击,虽然勇气可嘉,但他的准头实在惨不忍睹,子弹不是打在地上就是偏到树干上,吓不退野猪,反倒激得它们越发狂躁。 地面上,十几头成年野猪围成一个包围圈,几头持续撞击树干,几头则在后方策应,防守两翼。 若是从空中俯瞰,这队列分布简直井然有序,活脱脱一支训练有素的兵团。 每当野猪撞击树干,整棵树就像被巨锤砸了一记,轰隆隆地震颤,树干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左右晃荡,带动枝叶纷飞,碎皮脱落。 “跟我小时候在河边扔石子一个感觉,波纹荡啊荡的。”马国宝在牛昊上方的树叉上,搂着狼王小孬孬,苦笑着说。 小孬孬的后腿被野猪撕裂出一道深口子,血止不住地流,浑身虚弱,眼皮耷拉着半睁半闭。加上它已经饿了三十多个小时,没灵泉泡的肉又不肯吃,这时候整条狼都瘦了一圈。 “你倒是挺乐观,老头子可不能落后。”牛昊苦笑着,修好枪后枪口朝下,扣动扳机。 ‘砰!’ 子弹准确无误打穿一头野猪的脑门,鲜血喷涌而出,野猪抽搐着倒下,但其余野猪毫无动摇,甚至有几头怒吼着补位,继续撞击树干,仿佛根本不惧同伴的死亡。 马国宝却不再搭理,眼里没了希望,语气里只有自嘲。他知道子弹有限,而猪的数量太多,注定是个无法改写的结局。 “狗狗,我们都要死了。”他轻拍着小孬孬的脑袋,声音低哑,“来,跟我一起唱个歌,就当是给咱俩送葬的奏乐。”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一沉,吹起一段古怪的哀乐调子,那节奏和腔调,全是他在旧县文化馆里学的民俗送葬曲,尖利而凄凉。 ‘呜呜!’ 小孬孬也不再发出犬类的吠声,而是仰天发出凄厉的狼嚎,那种声音像极了年老体衰、被族群遗弃的孤狼,对着月亮发出最后的哀鸣。 这声音像是某种古老而悲凉的信号,在林间回荡,让人听得头皮发麻,心头发涩。 “爷爷,对不起……”少年终于没子弹了,他的眼里全是懊悔与恐惧,只倒下了两头野猪而已,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眼泪夺眶而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牛昊没有出声回应,只是目光扫了他一眼。他很清楚,只要孙子不乱下来,暂时性命无忧。现在能做的,是尽可能保住这棵树上另一个小同志的命。 最后一颗子弹打穿野猪头骨时,牛昊的动作停了。 他深吸口气,目光一冷,心中已有决断。 “子弹没了,逃不掉。”他咬了咬牙,“只能拼命搏出一条生路。” 他将猎枪倒转,紧握枪托当作大刀,又摸出随身的匕首插入腰间,沉声道:“小同志,我下去能争取一分钟,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逃出去,快跑,听明白没有?” 马国宝怔住了,眼眶发红,却也没说话。 另一边的山林里,王大庆正头戴矿灯,骑在牛儿背上,怀里横着上膛的毛瑟枪,眼神犀利如鹰,四下观察,一刻也不敢放松。 几分钟前,张清打死一头猎豹后又被另一头盯上,他为了吸引火力跑掉了。王大庆一直找不到人,心中越发焦躁。 山谷这地方,是出名的‘凶地’,凶名不是白来的。即便是张清那样的好手,也可能说没就没。 ‘砰砰!’ 连续两声沉闷的枪响从远处传来。 王大庆精神猛地一震,立刻拍了拍牛儿的脖子。 牛儿会意,四蹄翻飞,朝着枪声方向狂奔而去。 这头牛天天喝灵泉水,吃的是灵泉泡过的粮谷,早就不是普通牛可比,红眼模式一开,速度爆炸,还能自动避障,林中穿行如履平地。 “不是张清的枪。”王大庆听出声音不同,“是别人的猎枪,应该是遇上另一拨猎人了。” 打猎讲究规矩,别人围猎不能贸然闯入,否则容易挨黑枪。他正犹豫要不要让牛儿绕圈接近,耳边忽然响起夹杂狼嚎的哀乐口哨声。 他脸色猛变,低声骂道:“口哨都吹走调,这只能是小马,加上狼嚎……糟了,这两憨货闯人围猎圈去了!” 王大庆心头一紧,眼神冷了下来。 牛昊那种人不会随便扣扳机,但他身边未必没有小人。一旦有人误以为是抢猎,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拍拍牛头:“加速!” 牛儿嗷嗷叫了一声,冲势更猛,鹘鹰感受到主人的紧迫,从牛背上振翅飞起。 此刻磁场稳定,鹘鹰不会迷路,它能高空观察,他就能快速确认现场情况。 王大庆扯下挂在腰间的三枚手榴弹系在手臂上,面沉如水。 “小马、小孬孬,哪怕你们一人少根手指,我也要他们全体赔命。” 他重生回来,只认几个真心人,小马就是其中之一。 忽然,他又从远处风声中辨出猪嚎。 “猪?!” 他脸色变得铁青。 丧命谷的猪群,比外界任何群体都要可怕,单体强悍、数量密集,还搞群居,一群就是几十头。 之前他跟章荣国特别强调过,不许靠近猪群栖地二百米之内,结果那群为了表现,竟然带牛昊直接来搞围猎! “疯子!”他怒骂一声。 心念一动,直接消耗物资点买下“训狗技能”的六小时语言加载包。 狼嚎立刻以文字形式浮现在他脑海: “饿……饿得要死……王大庆你死哪儿去了……走地鸡……坏鹰……死鹰……牛牛哥哥……牛老大……” 王大庆额角直跳,狼王果然开了灵智,但学的都是些歪词,估计是受陈倩的影响。 他强忍吐槽,从乱七八糟的语言片段中理出关键线索。 “野猪王,十五头野猪围树?大卫、牛昊……我靠!” 他拍牛儿减速,皱眉低语:“大卫才十四岁,居然带队来丧命谷打猎?” 大卫,未来的大寨镇长,后来自愿牺牲于洪水,为保护群众英勇就义。但按照历史轨迹,他根本没进过丧命谷。看来,是因为我之前透露的信息,改变了结局。 “我成罪魁祸首了。” 他牙关紧咬,又从狼王的传音中得知,是少年大卫打死了野猪王的怀崽妻子,引来野猪群围攻。 而这头野猪王,是整个丧命谷三头王者之一,额头伤疤是撞死一头熊留下的。 “牛昊要跳下树肉搏拖延时间?不可能。” 王大庆知道,以他当前的年龄,撑不住三十秒。 “走地鸡你别丢下我……”又一条狼嚎翻译进来,“牛老头真跳了,小马快跑……我腿有伤,别带我……” “干!” 王大庆怒吼一声,已经没空思考细节,手一拍牛脖子,“冲!” 牛儿咆哮一声,如炮弹般冲入黑林深处。 此刻,马国宝正用单手抱着小孬孬,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树枝往下滑。 狼王还在剧烈挣扎,它知道自己成了拖累。 “狗狗别乱动,摔下去就完蛋了。”马国宝低声劝着,嘴唇哆嗦,额头青筋暴起。 地面上,牛昊刚挥动枪托砸倒一头野猪,就惊觉计算失误,脱口而出:“小同志,不好意思,只能拖三十秒!” “你个老登不地道,又坑我一回!” 马国宝咬牙切齿,哪怕再恼,也不舍得放下小孬孬。 就在这时,野猪王带着两头巨猪咆哮着扑来,其余野猪也调转目标,开始更猛烈地撞击树干。 马国宝瞳孔一缩:“靠!仇恨值拉满了?!” 牛昊一咬牙,挥舞枪管,毫不退缩地冲入猪群。 第207章 丧命谷哪来的牛? ‘砰。’ 一声闷响,牛昊被一头凶猛的野猪狠狠顶飞,像被甩出去的沙包,身体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在不远处的泥地上。 “爷爷!”大卫正从树上跳下来,眼看牛昊横飞出去,脸色瞬间惨白,面目狰狞,眼圈通红,怒吼着挥起手里的枪。 就在这时,两头野猪从幽暗林中猛地冲出,正是那日亲眼看见大卫杀死怀崽母猪的两头野猪,它们怒火中烧,一左一右夹击而来,目标直指大卫。 “咳咳……快走!不要过来!” 牛昊强忍着咳嗽,一边吐血一边嘶声吼叫,脸上满是焦急与惊恐。 但大卫的眼中已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悔恨在疯狂翻涌。 他后悔自己不该任性离队,更不该下山来到这丧命谷,才害得爷爷身负重伤。 他死死盯着那头撞飞爷爷的野猪,拔腿冲去,哪怕手中猎枪早已没有子弹,也毫无迟疑。 “大卫……”牛昊躺在地上,手捂着断裂的肋骨,强撑着想再次爬起,却因伤势过重再次重重跌回地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头野猪奔向自己的孙子,心如刀绞。 几十年枪林弹雨、从无败绩,三年带起整个大寨公社的狩猎系统,如今却连自己唯一的孙子都护不住,甚至还可能连累另一个少年,他痛苦得想一头撞死在石头上。 ‘砰!’ 枪声骤然响起,如晴天霹雳炸在战场上。 牛昊本已低下的脑袋猛地抬起,眼中闪出光:“小章……” 紧接着,左侧飞来的子弹精准地命中冲向大卫的野猪眼球,下一秒,另一头野猪也被子弹射穿鼻梁,鲜血喷溅而出,两头野猪痛苦哀嚎,动作一顿。 大卫却仿佛没有意识到危险已去,仍举着空枪朝野猪猛冲。 “小章!快,快阻止大卫!”牛昊强忍剧痛,艰难地翻过身来朝远处呼喊。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树干还在被野猪群猛烈冲撞。 马国宝扛着狼王艰难往上爬,刚才本想趁乱逃走,可发现根本跑不脱,决定干脆回原来的树杈,哪怕自杀也不想被野猪踩成肉泥。 子弹声响他完全无视,反而越爬越快。 “狗狗你别动!摔下去咱俩就都完了!”他咬牙朝背上的小孬孬低吼。 狼王伤势太重,挣扎也只是象征性动作,更多是绝望中的本能。 马国宝往下一看,就见先前野猪王撞倒的那棵大树形成了一个缺口。 阳光洒落其上,把周围原本一片漆黑的林地打亮出一块二十多平米的区域,犹如战场舞台的聚光灯。 突然,‘哒哒哒’一阵沉重脚步声夹杂着“哞哞哞”的长鸣声传来,声音宛如一头巨龙震撼着林地。 狼王眼睛一亮,立马张嘴嚎叫。 “啊啊啊,谁家死狗要断气了还嚎得这么响!” 马国宝被声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忍不住咒骂,正准备再骂几句,目光一瞥却猛地瞪大了眼睛,“牛牛……牛牛……大庆!王大庆救命啊!!!” 他高亢的喊叫直接盖过整片战场的嘶吼,野猪们都顿了一瞬。 此时此刻,林中黑影破开枝叶飞奔而至。 牛昊强撑着再度抬头,眼中先是黑影逐渐放大,继而视野中出现了一头浑身肌肉结实、毛发油亮、双眼通红的牛,背上驮着一个人,那人身影高大,目光如刀。 “牛?丧命谷哪来的牛?那人是谁……难道是……”牛昊满脑子疑问,心却猛地沉了一截。 他几乎要绝望地闭上眼睛:若不是章荣国他们,只是又一名闯入者和一头无辜牲畜,那不过又是送死多一人一命。 然而,下一刻,那头牛猛地跃出阴影。 牛背上,王大庆一手毛瑟枪,一手56式冲锋枪,身后背篓里还插着十几把缴获来的步枪。他衣袍飞扬,眼神凌厉如雷霆。 刚才的两枪,正是他几乎同时开出的,两条枪管此刻还在冒着热气,手臂麻痹,表情却无比冷静。 王大庆没多废话,立刻将56式冲锋枪和两个弹夹扔向地上艰难支撑的牛昊,同时上膛对准野猪王。 “牛牛,绕着小马他们那棵树绕圈跑,别跟猪正面刚。” ‘哞哞!’ 牛儿立刻反应,改变奔跑轨迹,朝树木外围绕行。 而此时,野猪王依旧带着一群同类盯着那棵树,目标明确要撞断树干杀死上面的马国宝和狼王。 另外两头受伤的野猪依然锁定大卫,显然没将新来的王大庆放在眼里。 ‘砰。’ 王大庆一声枪响打破平衡,子弹射向野猪王,虽然仅擦伤了其背部,却让整个猪群骚动。 第二发,他打中野猪王后臀,血腥气味刺激了猪群,全部发出低吼,撞击加剧。 树上一人一狼差点没摔下来,哭声、狼嚎一时间交织。 王大庆心无旁骛,迅速将毛瑟枪背回,拔出56式冲锋枪一气呵成,继续射击野猪王。 这一次子弹射进野猪王肩膀,后者怒火腾起,脱离猪群,猛地朝牛儿呼啸冲来。 ‘砰砰!’ 牛昊趴在地上射击,试图支援大卫,但状态太差,子弹打歪了。 王大庆紧急接力射击,命中其中一头野猪要害,但另一头已突进大卫身前。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狂扫一串子弹,终将那头野猪逼退。 此刻,野猪王已逼近牛儿。 王大庆冷静吹哨,牛儿绕行吸引仇恨,同时鹘鹰冲天而降,王大庆将一颗咬掉引线的手榴弹高高举起:“注意时机!” 鹘鹰精准抓住,滑翔向野猪王投弹。 可惜野猪王嘴巴紧闭,鹘鹰被迫高飞,战机稍纵即逝。 “丢!”王大庆精确计算引信时间,冷静喊出指令。 鹘鹰随即松爪,手榴弹轰然下落,在离地七八米处炸开,气浪横扫。 猪群慌乱四散,恢复不过数秒,又重新聚拢朝树撞去。 王大庆表情如冰:“果然不怕火力,只认目标。” 他迅速部署下一轮,目光一扫,发现大卫被气浪震醒,立刻吼道:“大卫!你爷爷要死了!” 少年瞬间惊醒,疯了般朝爷爷奔去。 障碍终于消除,王大庆放开手脚。 他抓起一把枪递给鹘鹰,示意去送给马国宝。 “小马,等下树可能会被炸断,自己注意。” 说完,腰间手榴弹点燃,引信燃烧的时间在他掌控之中。他边开枪吸引野猪群注意,边蓄力将手榴弹抛向最密集的撞树猪群方向。 野猪王察觉危险,猛然跳上同类背脊,准备顶飞手榴弹。 “这是头猪妖!”接到猎枪的马国宝忍不住惊呼。 “快让你的牛转向!”牛昊虽倒地不起,却敏锐察觉王大庆的牛儿即将进入爆炸轨迹,嘶吼提醒。 可奔跑中的牛岂能轻易转向? 局势陡转,生死在此一刻。 第208章 今儿真是干了一票大的 野猪王踩着猪背猛然跃起,想要在半空顶飞王大庆投掷出的手榴弹。 倒在地上的牛昊身负重伤,靠着最后的精神力判断出手榴弹的飞行轨迹,意识到爆炸点正好落在王大庆面前,他强忍剧痛抬起枪,瞄准野猪王的脑袋扣动扳机。 树上,马国宝也抖着肩膀举起猎枪,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接连炸裂。 年迈的牛昊伤重,趴在地上勉强开枪,子弹偏了。 马国宝虽然没伤,可紧张得手抖,枪口晃来晃去根本瞄不准。 两发子弹全都未能阻止野猪王的冲势。 再想装填子弹已来不及。 “王大庆!” 张清在听到第一枚手榴弹爆炸声后飞速赶来,正巧看见第二枚手榴弹被野猪王顶飞至王大庆牛背前方,他瞳孔剧烈收缩,拼命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张清的撕裂般嘶吼中,手榴弹已到达王大庆面前。 所有人都不敢去设想那一刻的后果,空气仿佛被凝固,时间几乎停止。 “哥,对不起,都是我没用,害了你!”马国宝眼眶通红,抱着枪哽咽痛哭,满脸悔意,自己连从高处射击都射不中。 “轰!” 两秒后,手榴弹炸裂,强烈的冲击波掀起泥尘与灌木。 然而,预想中的悲剧却没有发生。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惊愕中。 原来,在手榴弹临近的那一刹那,王大庆猛然抓住枪管,以枪托猛拍,将手榴弹准确无误地原路击回! 动作快得惊心动魄,却也精准至极。 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而此时的野猪王,刚好腾跃落地,正要再一次顶飞那枚手榴弹时,却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整头猪连带身后的数十头野猪,全部被裹进爆炸的核心。 “轰轰轰!” 爆炸声中,马国宝所在的大树也被气浪震得倾斜,树干咔咔作响,碎片横飞。 那头被王大庆称作“吼”的大野猪,皮糙肉厚,被木屑炸得浑身是伤,脑袋更是像被铁锤敲中,嗡嗡作响,在原地发了疯般乱窜乱撞。 “野猪王一旦缓过神来,咱们就得死,先下手为强!” 王大庆跳下牛背,抬手开枪。 大卫立刻从牛昊手中接过一把56式冲锋枪,端起来胡乱开火。 张清动作更快,瞄准那头顶飞手榴弹的野猪怒吼开枪。 他并不知道那头是野猪王,只是想要把方才那股无助感全部倾泻出去。 马国宝根本无暇射击,正抱着狼腿和小孬孬一起随着树身倾倒而下,惊叫连连。 果然如王大庆判断那般,不出三秒,野猪王已从震荡中恢复,“呼噜噜”地咆哮着,重新组织猪群发起冲锋。 原本炸得四散乱撞的猪群,此刻仿佛接收到命令,开始有序列队,步调竟有种军事感。 王大庆不断开火阻击。 牛儿则绕到牛昊跟前,四蹄稳踏地面,甩下两把装满子弹的56式半自动步枪和数个弹夹。 张清也接过他丢来的武器。 但就在张清更换弹匣的几秒空隙,野猪王突然借助猪群的掩护,悄然突袭,直奔刚从树上掉落地面、还未稳住身形的马国宝和狼王。 马国宝猛地转头,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手忙脚乱抓起地上的枪朝着黑影就是一通扫射。 可是他刚才都打不中目标,更别说这会儿惊慌失措的状态。 “救命啊!” 他嚎叫得撕心裂肺,浑身抖得像筛子。 “嘭!” 关键时刻,牛儿怒吼着杀出,四蹄翻飞,尘土腾起,重重从侧面撞飞野猪王。 那庞大的身躯撞进一棵树上,树皮炸裂,枝叶乱飞。 王大庆稳坐牛背,抬枪再次射击。 张清早已换好子弹,迅速就位,狙击视线锁定野猪王,扣动扳机。 兄弟两人一远一近,子弹几乎在同一瞬打入野猪王左眼。 野猪王惨叫,血从眼窝喷涌而出,痛得失去理智,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王大庆猛扑。 牛儿怒吼回应,红眼低头,牛角直直对准野猪王发起反冲。 王大庆稳稳坐在牛背上,冷静开火:“老张,其他的留活口不重要,这群猪要是跑回去,我们等下起码得面对四个方向同时冲杀,百头野猪围攻!” 张清听得心中发麻,脑袋嗡地一下,随即紧咬牙关,抬枪拼命射击。 牛昊咬牙撑起身子,也强行参与射击。 大卫瞄准力极差,几乎是闭眼乱扫,但也加入战斗。 所幸张清枪法犀利,连连击穿野猪的心脏,补足所有人的空挡。 “砰砰砰!” 枪声密集如雨点。 王大庆在牛背上与野猪王贴身缠斗。 这是一头能杀棕熊的野猪,其战斗力之强令人骇然。 它不断躲避子弹,顶着王大庆的火力左冲右突,根本不给牛儿机会撞上。 王大庆吹了声口哨。 空中盘旋的鹘鹰立刻俯冲下来,爪子直取野猪王受伤的左眼。 野猪王吃痛怒吼,身形一顿。 王大庆果断瞄准其眉心上方一寸位置,扣动扳机。 “砰!” 子弹破空而出。 半分钟后,野猪王终于轰然倒下,鲜血浸透地面。 但代价极大。 牛儿前腿被野猪獠牙划出深可见骨的口子。 鹘鹰被拱飞撞在树上,羽毛满天飞舞,落地后肚皮朝天,双爪抽搐。 王大庆在最后搏斗中也从牛背上摔落,袖口被树枝撕破,左臂与右腿血流如注。 张清枪枪夺命,将其余野猪全部击倒,没有一头逃脱。 “牛主……” 张清这才注意到牛昊,正要过去查看,却猛然瞥见王大庆滚落在地,顿时变向狂奔:“老王!” 王大庆一边喘气,一边拿出水壶,把灵泉水当止血药往伤口上浇。 “我没事,你家老连长情况不轻,快过去看看。”他朝张清喊道。 张清扑到王大庆身边,上下摸了一圈,确认伤不致命,才转身跑向牛昊。 “大庆啊!” 马国宝一瘸一拐抱着鹘鹰,泪眼婆娑地走来,“走地鸡要走了……” “闭嘴。” 王大庆一边往牛儿腿伤上浇灵泉,一边抬头怒道。 他骂的不是马国宝,而是身旁哼哼唧唧的狼王,听那动静跟唱戏似的。 马国宝双膝跪地,捧着鹘鹰,“你不能偏心,只照顾牛牛,看看走地鸡,嘴角吐白沫,狗狗腿流血也快不行了。” “今天一人五斤熊肉。” 王大庆淡淡地说。 鹘鹰一听,立马从他怀里翻身腾空而起,羽翼扑闪,凶狠得像换了一只。 狼王也嗷一嗓子从地上蹦起来,嘴里吐舌头、眼神谄媚。 王大庆斜睨马国宝:“我偏心了吗?” 马国宝装聋作哑,转头盯着一地野猪:“你不知道,当时我……” 他开始碎碎念。 王大庆听得不耐烦,左耳进右耳出,一边给自己和牛儿包扎伤口,一边喂鹰狼吃肉。 最后,他走回血泊中央,站在野猪尸堆中望着远方山岭。 “今儿真是干了一票大的。” 他自言自语。 “这是丧命谷的野猪群,老虎见了都得躲,咱们一口气干翻半群。” “才半群?”其余人异口同声,满脸震惊。 “别贪得无厌。”王大庆不屑道,“这十七头平均五百五十斤,总重接近五吨,能让两千人敞开吃肉。” 张清心惊肉跳地问:“你意思是,猪群还没打完?等下还会回来?” 王大庆没搭理他,而是冷冷扫了牛昊一眼。 “这事得问你们老连长。为啥非要带着孙子进丧命谷,还要用猪崽当诱饵,引大野猪来猎,专挑波浪山谷这种五大凶地之一,找死啊?” 第209章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牛主任……” 刚才连续爆炸声响彻林间,让章荣国心头一紧,担心牛昊出事,带着一队人匆匆赶来。 正巧听见王大庆那句半带火气的话,一群人下意识举枪对准。 “说的什么混账话!牛主任是为了找失踪人员,才冒死闯进这鬼地方!” “快点给牛主任道歉,不然一枪崩了你小子!” “……” “别,别开枪。” 牛昊咳着血,被张清和孙子一左一右搀着站稳,“没有这位小同志,我怕是早就被野猪顶死了。” “牛主任,您没事吧?”章荣国快步迎上前,满脸焦急。 “死不了。”牛昊强撑着嘴角,挤出个勉强的笑容。 章荣国听他回应,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刚想表示感谢,转头一看救他的人是谁,不由一怔:“你怎么也在这儿?” “巡山巡到迷路。”王大庆一本正经地胡说。 章荣国心里不信,但当着这么多人没拆穿,瞥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野猪尸体:“那还是得谢谢你,及时出手救了……” “感谢就算了。” 王大庆摆摆手,指了指那一群还枪口对着他的年轻人,不爽道,“我刚才哪句话说错了?他们就敢这么冲我?”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章荣国赶紧解释,说这是前期救援行动的余波,大家紧张惯了。 王大庆听完后点头,对着牛昊正色道:“对不起,我语气不妥。” 众人见他态度爽快诚恳,纷纷把枪口收起。 “正好牛主任您是合江专区供销社主任。”王大庆话锋一转,手指野猪尸体堆,“每斤三毛,您帮个忙全收了吧?” 除了张清和大卫祖孙俩,其余人脸色一变,惊得齐声:“啥?!” “喂喂,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大卫瞪眼。 王大庆顺手把烟递给牛昊,见对方摆手拒绝,他自己叼上,点火吸了口,这才慢悠悠道:“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你们吸引野猪群,我也碰不上它们。所以你们祖孙俩和马国宝各分一头,张清拿三头,剩下的归我。” “刚才看你还挺正经,没想到这么不要脸!没有牛主任你早死了!”一个跟着牛昊转业的护卫怒喝。 “就是,照照镜子看看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说这种话?” “……” 众人义愤填膺,指责王大庆厚颜无耻。 可王大庆却安之若素,淡定抽烟。 其实除了张清,其他人根本没资格要野猪,反倒是得送礼谢命。只是他念大卫祖孙俩人品尚可,才额外让利。 “咳,咳。”牛昊咳出两口血,把喧闹的局面压了下去,众人立马围拢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大卫,把刚才的过程一五一十讲给大家听。”牛昊声音微弱,却不容置疑。 大卫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抗命,毕竟他就是惹祸的头号责任人:“其实是这样……” 这批人虽然不懂打猎,但都是转业的部队人员,一听就能听出门道。 随着大卫讲述,众人望向王大庆的眼神逐渐从质疑转向惊讶,这小子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又瘦又干,可胆子之大、枪法之准,简直不像话。 大卫说完,气氛安静了几秒后,众人纷纷上前向王大庆道歉。 “你……你简直是宇宙无敌超级大混蛋!”章荣国脸色乌黑,指着他破口。 大家一头雾水,怎么听完救人还生气了? “没法子。” 王大庆一副无辜样,语气里却透着点调侃,“当初救援时,我是受书记委托在咱屯狩猎区找人,脱不开身去大寨,希望章主任理解。” “那后来呢!”章荣国压不住火。 王大庆耸肩:“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从古如此。” 章荣国张口想驳,却发现真没法反驳。若不是王大庆及时提供丧命谷信息,失踪者恐怕不止三人,而是一百人甚至更多,一万块酬劳,确实不算过分。 “牛主任觉得呢?”王大庆把话题丢给牛昊。 “不能让你吃亏。” 牛昊喘着气应道,“按市价三毛五一斤来收,这些猪就该这么办。而且我和大卫都没资格拿。” “每斤三毛,按劳分配,现场收购,我也省得搬。”王大庆打断,态度坚决。 “我坚持。”他看牛昊还想争辩,再度强调。 最终决定定下。 剔除分配出去的两头,剩下总重四吨,价值二千四百七十五块,由村供销社主任张清亲自交到王大庆手里。 “等一下。”正当王大庆准备离开时,章荣国出声。 王大庆一愣,连忙从背篓里掏出水壶递给牛昊:“抱歉,这两天没休息好脑袋慢,差点忘了。壶里是山泉水泡人参,喝点能缓解伤势,别耽误了治疗黄金期。” “老连长,这小子泡的水,对内伤确实有效。”张清在旁作证。 大卫忙接过水壶替爷爷道谢。 “我不是这个意思。”章荣国开口。 “哦?章主任不在意……” “我是说,你得帮我们继续找剩下的失踪人员,算是善后。” 章荣国一口气说完,防着王大庆又想调包扯皮。 今日他们的目标就是搜救前期失踪人员,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王大庆身上。 王大庆愣住,自己总不能在众人盼望中开口要报酬吧? 他吸了口烟,指着张清:“他是牛主任原连队出身,民主屯供销社主任,代表你们跟着我一起去找人。其他人抓紧时间送伤员和野猪下山,别耽误了。” “我还是建议先细致分析再安排人手。”章荣国不死心。 “行啊,那你和老张去找,我跟着主力下山,我更关心牛主任的伤势。”王大庆冷静说道。 章荣国脸色铁青,话里话外又被讽了。 王大庆知道事已定,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大卫张嘴。 他回头拍了拍对方肩膀:“你是个好同志,擅长搞水利,不适合打猎找人,别掺和。听话。”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严厉。 大卫一激灵,点头:“我听哥哥的。” “我比你大十二岁,叫叔叔。”王大庆纠正。 大卫刚要改口,张清冲上来把他一把拉走:“你真把自己当便宜叔叔啦?”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闭嘴!”张清暴喝,“磁场两小时后恢复混乱,你赶紧给我干正事。” 这边,大伙看着牛昊和章荣国。 有人低声问:“真不跟着他吗?这地儿可是条命换条命的地方。” “只要他不玩花样,就不必担心。” 章荣国斩钉截铁,接连亲见王大庆手段,早就心服口服。 他刚才提议跟去,不过是想按着丧命谷再摸一遍底。 毕竟作为大寨公社主任,他得为全公社社员谋出路。 若真能搞清地势,将丧命谷拓为新狩猎场,那可是天大机会。 第210章 别谢我,是阿琴奶奶托梦 夕阳下,民主屯狩猎区外层。 王大庆背着一箩筐野兔、山鸡,慢悠悠地往家走。 “哥,为什么不让我跟着老张一起,背受伤人员送去隔壁狩猎区安全屋?”牛背上的马国宝,光头上起了一堆包,眼神委屈巴巴的。 “老张是体制内的,你又不是,跟着凑什么热闹。”王大庆回道。 他们在浪浪山谷没废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此前救援行动中失踪的两名人员。王大庆想着,正好可以借机利用,为张清的事业添砖加瓦。 等赶到民主屯时,太阳已经落山。 王大庆与马国宝分开后,带着牛儿进了自家院子。 陈倩正蹲在屋外洗菜,一眼看到他,脸盆“哐”地掀翻在地,水哗啦啦流了一地。她顾不上这些,冲上前一把抓住王大庆的手:“臭小子,不声不响地跑哪去了!” 她气得脸通红,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着哭腔。 屋里做饭的张红梅听见动静,抓着锅铲跑出来,看到王大庆的那一刻,眼眶立马红了。 整整四天四夜,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人等回来了。 要不是陈豪和马国安几次拦着,她和陈倩、李大夫早就扛着被褥进山了。 张红梅强忍着情绪,声音沙哑:“你洗洗手进屋等一会儿,晚饭很快就好。” “让你们担心了。”王大庆抽出一根烟递给陈倩,随后抬眼看向张红梅。 前世今生叠加到这一刻,有多久没这样,被人等在家门口,陌生却又熟悉。他差点没绷住。 “王大庆!”李大夫从自己屋子那头的偏门快步绕了过来,途经张红梅时顺手抢过她手里的锅铲。 “打死你个王八蛋,自己跑丢了也不说一声,搞得小马和老张好几天没消息,谁都找不到你!” 平时温文儒雅的李大夫,这会儿面色狰狞,活像个走投无路的寡妇。 “小马刚在屯口和我分开,老张在送人去隔壁狩猎区的路上。” 王大庆怕她真气坏了身体,赶紧三言两语把这几天的事说了个大概。 李大夫跑到他面前站住,狠狠地瞪着他。 “你就为了勾搭野猪群跑山里?”陈倩抽着烟,一脸质问。 “都听哪儿去了你?”王大庆不禁数落。 “没错啊,你不是打了五吨野猪,卖给供销社赚了两千四百七十五块。”陈倩抬头回道。 王大庆瞬间闭嘴。 陈倩八卦惯了,总爱挑自己想听的部分。再说也是白说。 其实她是故意把话题带偏,怕一会儿满院子的女人哭出声来,吓坏邻居。 “热水还在,去洗洗吧。”张红梅站在门口轻声道。 王大庆便转身进了屋,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饭菜也上桌了,几人围着方桌盘腿上炕。 “干啥都不动筷子,是不是今晚轮到老李做饭?” 马国宝照旧来蹭饭,看了一眼桌上菜色,“可这菜看着没糊啊。” 张红梅她们三人没理他,只是齐刷刷看向王大庆。 王大庆咬了下牙,声音发闷:“吃饭吧。” “咋了啊?倒是回句话啊,把人憋得心发痒。”马国宝嘴里嘟囔。 陈倩一巴掌敲他脑门:“哪来那么多废话,吃饭。” 饭后,王大庆和张红梅并肩走在夜色中,手里提着香烛和瓜果点心。 没多久,二人走到阿琴奶奶坟前。 乌云遮住了月亮,四下漆黑一片。 王大庆点燃三炷香,插入墓前土里,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盘着,手里紧紧捏着那叠八百斤粮票,一言不发。 张红梅站在旁边等了会儿,见他仍沉默不语,便上前半蹲着弯下腰,小声说:“阿呆还在呢,粮票不能烧了。” 她一边说,一边转头望着王大庆。 下一秒,整个人怔住了。 王大庆低着头,泪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落下,胸口衣襟湿了一大块。 “我……我……”张红梅一下慌了,手足无措。 王大庆抬起手臂,用袖口胡乱擦了把脸,道:“身为阿呆的朋友,我替他哭个丧,免得外人说闲话。” 张红梅轻轻理了理衣摆,坐到他身边,眼神落在墓碑上:“那天开始,老陈稳住场面,国安哥配合调度,我就负责接待来吊唁的亲友。墓碑上的字,是老李写的,哭丧的是倩倩。” 王大庆依旧沉默。 “出殡那天,倩倩哭得太真,引得满院子人都红了眼。后来隔壁屯的人都来找她,求她去哭送自家的老人。”张红梅声音平静地讲述着那几天的事,像是怕王大庆承受不住情绪。 王大庆怕影响她们,扯了扯嘴角:“陈大嘴也是够能耐的,除了专业护理学,干啥都能上手。” “呸,谁家正经人会背后说人坏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红梅回头一看。 不远处,从左到右站着陈豪、马国安、马国宝、陈倩、李大夫,还有张清。 “小鬼,参找到了没?”陈倩伸手从后头抱住了阿呆。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顺势捏了捏阿呆的脸蛋。 “对不起……”阿呆低声道歉。 王大庆没转头,仍旧坐着,右手夹着那叠粮票抬起,“老张,2475块到手,加上这粮票一并交给老陈。” 山里那会儿,马国宝和张清都坚持不分野猪获利,这会儿听王大庆安排,自然也没出声反对。 陈豪身为书记,一向讲情讲义,但他日子过得紧巴,现在又要照顾阿呆,负担不轻。 “大伙帮忙盯着点,别让老陈私吞,饿着阿呆。”王大庆话音未落,直接堵住陈豪的推辞。 “说得好!” 陈倩立马接话,“老陈那家伙一天一个馍馍都能对付,阿呆跟他,怕不是得三天吃一次。” “老陈不讲究吃也就算了,半年不洗一次澡,屋里都生跳蚤了,阿呆要遭殃。”张清在一旁添了一句。 众人纷纷附和。 陈豪听着越来越不是滋味,想插嘴,根本插不进去。 王大庆轻声转头,跟身边的张红梅说道:“阿呆只是发育迟缓,将来娶妻生子不是问题。回头给他插班,你多费点心。我每月给村小两百块办学经费,由你自由使用。” 张红梅本想说教字是分内事,可一听有经费,话又咽了回去。 别人承诺她不信,王大庆说出口,她信!这半年她亲眼见证了太多。 “我会把钱用在刀刃上,不负你一片善意。” “别谢我,是阿琴奶奶托梦。”王大庆回道。 众人神情一沉。 他们都知道,王大庆一直将阿琴奶奶的死归咎于自己,如今拿钱办学,也不过是试图减轻心里愧疚。 哪怕是最能说的陈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心伤这事,旁人再多好意,也代替不了本人自己走出来。 “明天还得上工,都回家吧。” 马国宝小声嘀咕,“一群夯货,大半夜跑来上坟,真想撞鬼不成。” ‘啪。’ 马国安追上去,狠狠给了马国宝后脑勺一巴掌:“说话注意点。” 其余人也纷纷跟上,个个不留情地敲他脑袋。 “我难得机灵一次,怎么就都打我?”马国宝一脸委屈。 张红梅还盘坐在地,没动。 她轻声道:“阿琴奶奶也托梦给我了,你想听吗?” 第211章 走路不带声响的,想吓死人啊? 张红梅在王大庆手臂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气呼呼地追上了其他人。 王大庆听着脚步声渐远,这才默默从灵泉空间取出水壶,弯腰将灵泉水倒在伤口上。 他知道张红梅那点小心思,不过是借“老人托梦”这借口,想跟他谈对象罢了。 可这事,他怎么可能答应? 前世张红梅直到临终,心心念念都是完成学院学业的事,一直想在农科领域发光发热。 他抬头望着眼前那块墓碑,轻轻苦笑了一声:“就四年而已,到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她上学我陪读,多好的安排,是不是?” “是的。”忽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大庆浑身一激灵,猛地抖了一下,骂道:“走路不带声响的,想吓死人啊?” 刚才那些人过来,起码还有脚步声,他才没什么反应。现在这冷不丁的开口,谁不怕? 张清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庆啊,人家是真心想继续完成学业。”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王大庆把水壶往口袋一塞,站起身不耐烦道,“体育专业有什么好念的?” “那是体育管理,伟人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这叫响应号召!”张清正色道。 “就你那臭脾气,不出一个月保准又惹事。到时候万一把省长家的宝贝孙子给练死了,我就是把全身的血都卖了,也赔不起!”王大庆不想听,甩手就往山下走。 张清在后面追了一步,伸手道:“拿来。” “你干什么?” 王大庆一脸警惕,“我说了你就别惦记了,你那个专业和你现在干的事一点都不搭边,学了也没用,我不支持。” “我说的是粮票!”张清的脸顿时黑了。 王大庆这才反应过来误会了,倒也不觉尴尬,从衣袋里掏出那八百斤的粮票递给她。 顺口问道:“对了,昨天傍晚你背伤者去隔壁的事,后来咋样?” “你提醒得对。我背着人过去后,正好碰上牛主任那边开会,我抓住机会提出调往专区供销社,居然还真被点了名,说让我准备一下手续。”张清语气平静。 “真的假的?”王大庆听得眼睛都亮了,当即惊喜道,“这太好了!” “就知道你这混蛋没安好心眼。” 张清白了他一眼,接着就一顿数落,说什么堂堂正正做人,怎么能靠走后门。 王大庆被骂得没了兴致,也不想还嘴,低头抠着指甲,满脸失落。 第二天一早,张红梅、陈倩和李大夫都去上班了。 阿呆也正式成为插班生,不再来家里帮忙。 王大庆则让蹭早饭的马国宝留下照看家里,顺便陪牛儿玩耍,自己提着熏肉、野兔等野味出了门。 屯里小学斜对面那片只剩一半屋顶的破房子,是民主屯的大队办公室,也兼作书记陈豪的住处。 此时陈豪蹲在门口,点着王大庆前些天送去的“大前门”香烟,满脸惆怅。 “干啥呢,大清早的。”王大庆老远就打了声招呼。 陈豪头也没回:“琢磨着把房子收拾收拾,这样阿呆来住也能舒服点。” “唷,看来昨天大家说的话,你还真听进去了啊。”王大庆笑着打趣。 陈豪转身坐到门槛上,一眼瞥见王大庆手里提着的几只野味,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他心里清楚得很,王大庆一向大方,像昨天那两千多块钱说给阿呆就真给了,眼皮都没眨一下。但这会儿送野味…… “有屁快放。”陈豪干脆利落地开口。 “这几天进山巡逻碰巧遇上野猪群,抓了不少小野猪,想着拿几只来给您改善下伙食。”王大庆弯腰作势要放下。 陈豪却直接一把提住他胳膊:“你小子哪次来大队办公室不是有事?不说清楚赶紧滚!” 王大庆张嘴想反驳,可回头一想,自打入住民主屯开始,好像还真就没干过几次纯粹串门的事,当即脸上挂起一丝小尴尬。 “你不会是想跟我抢阿呆吧?” 陈豪忽然站起来,紧紧抓住王大庆的胳膊,眼神凶得像要吃人,“别想,我告诉你,没门!” 王大庆翻个白眼:“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要不是你帮忙,阿呆那孩子能长得那么出色?她将来可是我们民主屯第一个考上全国最好大学的人才。” 陈豪一愣,虽然没听说王大庆家有会算命的,但听得舒服,手也松了。 王大庆把野味放下,揉着手腕一脸抱怨:“你们真是我好朋友,一个咬我左臂,一个掐我右手腕,身上都快成花猫了。” “行了,啥事快说。”陈豪不耐烦地催促。 王大庆靠着墙,掏出烟丢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目光却越过小学看向远山。 “我天天进山巡逻打猎,收入毕竟不稳定,总觉得该搞点副业。你懂吧。” “我懂个锤子。” 陈豪不屑冷哼。昨天王大庆一口气干掉十七头五百多斤的野猪,全屯赶山队三十号人一年都干不出来的事,他倒说收入不稳,这不是明摆着来气他么。 “你要是惦记我这知青队长的位置也行,先把……”陈豪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别转弯抹角,我是想学点草药鉴别的方法。你也知道,我总进山,万一哪天碰见了好东西却错过了,那才是亏大了。” “那你去问李大夫,他不就干这行的。” “你忘了?我一直说他是庸医,看不上他。”王大庆摊手。 陈豪听得出不对劲,故意绕道:“你不是看了不少赤脚医生手册?怎么会不认识草药?” “说的是,那些书学的再多也没真正实践过。” 王大庆弹掉烟灰,蹲到墙根,“你还记得以前咱屯有个采药队吧?我听陈大嘴提过,那是当年闯关东的先辈们组的,后来虽然散了,可留下的手札可值钱得很。” 陈豪眯眼盯他:“你打听得挺细啊。” “大嘴其他本事不行,打听消息绝对一把好手。搁建国前准是最优秀的地下党。”王大庆打哈哈,避重就轻。 陈豪默默点着烟,一言不发。 王大庆索性闭眼努力挤泪,昨儿情绪激动能流眼泪,今天真是一滴也逼不出来。 “别憋了,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豪终于开口,目光扫向远山,“千年人参啥的,不过是人们心里的幻想罢了……” “可我要是提前备些草药,说不准哪天你修房子时被石头砸了,或者一不小心手指让斧头削掉……”王大庆装模作样补刀。 “打住!你小子可真坏,抓着我一只羊就往死里薅啊!” “唉,我就认识你和老张皮糙肉厚,我又干不过老张,只好让你受点委屈。”王大庆一脸诚恳。 陈豪咬牙切齿:“你怎么不说,是为了找药提升老李医术?” “哎哟,还真忘了这茬。”王大庆一拍脑门。 “滚犊子!”陈豪气得一脚踹过去。 王大庆顺势往后一倒:“来人哪,知青队长打人了!哎哟,我的手臂,我的脚,我的腰……” “你个没皮没脸的,刚诅咒完我就碰瓷,合着还配套演出!”陈豪气得赶紧伸手堵住他嘴。 王大庆嘴里呜呜直叫,心里却明白,这招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这采药队是阿呆爷爷当年亲自组建的,留下的那些手札,早就被陈豪视为屯里的宝贝,轻易不会让人接触。 但他必须要拿到! 因为他相信,千年人参真的存在! 那,就是他的目标。 第212章 你还有心研究这个? 王大庆靠碰瓷,从陈豪手里顺利拿到了以前采药队留下的一大箱手札,抱着箱子喜滋滋地走人了。回到家后,他吩咐马国宝别打扰,自己躲进屋里关起门研究。手札用的都是潦草的繁体字,年代久远且字迹飞扬,哪怕王大庆两世为人,这会儿看得也是眼睛发涩,脑仁生疼。一晃到了中午,他才勉强啃完几页,还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原来大庆哥看书也能头疼啊。”马国宝今天轮到做饭,端着一大盆热腾腾的面条进来,一进门就看到王大庆躺炕上扶额呻吟,顿时乐得比过年还开心。王大庆猛地坐起。还好那小子把饭盆放到了桌上,否则这么一吓午饭肯定就得泼了。他拿起一本手札,对马国宝问道:“这是你爷爷写的,你小时候应该读过几篇吧?”马国宝走近一看,盯了几秒,忽然神情变了,猛摇头后退:“不记得了!我去给老李他们送饭,你先吃着啊!”“我也是糊涂了。”王大庆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来马国宝读书成绩不好,多半还是他那位“书法狂魔”爷爷当年造成的影响,于是起身移步到桌边准备开饭。可他刚揭开饭盆盖,一股清汤寡水的热气扑面而来,面条虽多,却只有几片薄得透明的肉片漂浮其上,顿时脸就黑了。“这小子别的都好,就是太抠门。要不是打猎不容易,真想让他少吃点。不干活还给这么点肉,就几片?书读得多也要能量好不好!”他对着空气一通抱怨。骂完后,他心情稍好些,翻手从灵泉空间拿出几盘早就准备好的卤鹿肉、烧野鸭切片,加菜。“对了……”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灵泉空间田地时间流速比现实快,完全可以进去加速阅读手札,不用在外头费这劲。他赶紧三口两口把饭吃了,留些肉给马国宝,随即抱着那箱手札一头扎进灵泉空间。空间内那几亩田里谷物长势极佳,已经有两亩即将成熟,等几天就能开镰收割。“好想念正宗五常大米啊。”王大庆在田埂边坐下,闻着淡淡稻花香,一边感慨,一边继续翻看手札。空间内时间流速比外界快三倍,读书效率自然也高。他读得脑袋发烫,便意念一动召来浓缩灵泉润脑舒神,饿了就从仓库拿吃的,边吃边看,一口气啃了三本。直到脑壳实在胀得难受,他才暂停阅读,退出空间打算休息。屋外一片漆黑,具体几点他也没个概念。隔壁李大夫房间门缝透着油灯光,他过去敲门。“进来吧。”李大夫在里面应声。王大庆推门进去,见老李坐在春节时他亲手打造的书桌前,正借着油灯光看他当初买回来的那本《实用临床医典》。“今天是几号?”王大庆走近问道。“妈欸!”李大夫突然跳了起来。王大庆吓一大跳:“你咋这么大反应?”李大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开始上下摸来摸去。“咋都学上小马了?动不动就摸。”王大庆一脸嫌弃,“我好着呢。”“你个没良心的。”李大夫不依不饶,“之前你在山里被野猪獠牙划破了腿和胳膊,结果这两天都没换药,我不查一下行吗?”“啥?我都六天没拉大的了?”王大庆低头摸了摸肚子,忽然意识到什么,撒腿就往外冲。小的是进山时随地解决,大的却一直没处理过。“谁说六天了?昨天不是才……”李大夫话还没说完,王大庆已经飞也似地跑出屋。李大夫也急忙跟着往外追,口中还喊着:“我还没检查伤口呢!”屋外漆黑,他绕过堂屋、自己房间、工作室,奔向浴室后的小卫生间,鞋子都被他蹬飞了。幸好建房子时他坚持浴室和卫生间分开,否则现在可真得出事。他一把撞开卫生间门,裤子一脱便蹲下……此时张清正好从王大庆房间经过,嘴里喊着:“老李,快来,水箱爆炸了!”他是拿到地区供销社刚发的两千零七十五块钱,想着先过来给王大庆炫耀一下顺便交给阿呆的监护人陈豪。找不到人后干脆直接来蹭宿一晚。张清刚进来,就见李大夫站在工作室与卫生间之间,一脸紧张地盯着门。“便秘要怎么治,我得研究研究……”李大夫喃喃自语。“你还有心研究这个?水箱都炸了你知不知道!”张清不耐烦地跑去敲浴室门,“倩倩、红梅,没事吧?”这时,隔壁卫生间里传来一连串‘噗噗噗’的声音。张清猛地愣住,刚才的爆炸声就是这个?“谁在里面啊?”浴室门开了,陈倩湿漉漉的脑袋从里探出来,皱眉道,“这也太凶猛了点,上次我存了一周都没这么响,简直比春雷还震耳。”“是大庆刚回来了。”李大夫答道。话音刚落,张红梅也裹着毛巾出现,站在门边。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们这两天都放不下心,虽然嘴上不说,但总担心王大庆的情绪状况,毕竟“害死”阿琴奶奶这事,说到底是王大庆心里给自己埋的雷,别人插不上手。“等等……”陈倩忽然皱鼻,“你们不觉得很臭吗?凑那么近……”其他人沉默。大约十分钟后,卫生间门缓缓打开。王大庆一脸轻松地走出来,看到外面四人排排坐,顿时一愣,接着嫌弃道:“你们这是干嘛?大晚上的点着油灯蹲这儿等人拉屎,看热闹还这么有组织性?”“谁家好人蹲个茅坑能闹出天崩地裂那架势?”陈倩提起油灯反击,“老李都准备拿急救箱随时冲进去抢救你了。”“现在几点了?”王大庆打岔。大伙见他状态不错,松了口气,转身往工作室走去。“喂喂喂,总得有人告诉我现在几点吧!”王大庆赶紧追上去。一到他房间,几人都换鞋上炕,围着方桌坐得整整齐齐,个个神情凝重。陈倩放下油灯,正色道:“本次会议主题是:本院子常住及非常住人口若超过二十四小时未归,需向‘住委会’提前报备。”“住委会?”王大庆一愣。“全称‘民主屯暂住王知青家生活协调委员会’。”陈倩解释。王大庆转身就去堂屋,用搪瓷杯舀了口灵泉水猛灌一口火速回来:“什么时候成立的?主席是谁?书记员是谁?成员都谁啊?”“刚才十分钟前刚成立。”“看你激动样子,这委员会是专门针对你的。”“没错,别人都老实,就你喜欢搞突然失踪。”“我给你换药。”张红梅、陈倩、张清、李大夫你一句我一句。王大庆翻白眼:“你们随便找个猎户打听,进山打猎哪有不两三天起步的?我这还算短的。”“有道理。”马国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提着猎枪走进来。“干啥去?”王大庆问。马国宝背起枪,一边上前抢过他手里的搪瓷杯,一口接一口喝着灵泉水,一边哈气:“老陈押着我进山巡逻去了。”说完他还扫了屋里一圈,眼神充满怨念。昨天他明明就觉得大庆哥没事了,张红梅她们偏说人伤心欲绝跑山里找人参,害得他跟着陈豪满山转悠两天。结果现在一回来,大庆哥在屋里蹲得好好的。“那你们打到猎物了吗?”张清问。马国宝脸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大庆哥,出事了。”炕上一阵骚动,张清动作最快,猛地薅住马国宝衣领拖到跟前,一只手立刻捂住他嘴巴。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你盐放多了,有点咸 “走走,张哥带你吃饭去。”张清直接跳下炕,鞋都没穿好,抓起马国宝的胳膊就往门外拖。马国宝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双脚拼命抵地,像只被拽走的小猪崽。“站住。”王大庆开口喝止。张清刚转头张嘴想狡辩,就听他抢先说道:“别听老陈瞎讲,我找采药队的手札,是想着以后进山打猎时顺便挖点草药,赚个外快而已,没别的意思。”他语气镇定,但屋里没人信。话既然已经挑明了,装傻没意义,大伙也都不再演戏。张清松开手,默不作声地上炕坐下。“哥……”马国宝还没喘匀气,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行了行了。”张清懒得听,把手啪地拍到他脑袋上。马国宝吃疼却顾不上揉头,神情凝重地道:“奇怪得很,这两天巡山,一只兔子都没碰见。”听到这话,张清等人才恍然,原来他们误会了,小马压根不是要告状王大庆心情崩溃,而是另有发现。“一群大人,就知道欺负我小马。”王大庆满脸严肃扫了屋里几人一眼,嘴上却在替马国宝打抱不平。“哥,你说山里是不是出事了?”马国宝看着他,认真发问。王大庆沉吟片刻,道:“往年春天,山里是个什么状况?”“跟今年差不多。”马国宝回道。王大庆猛地一震,整个人瞬间紧绷。“别紧张。”一旁给他换药的李大夫赶紧按住他胳膊,“小心伤口又撕裂流血,打猎太累手都抬不起来可咋整。”王大庆咬咬牙,强迫自己放松,瞪着马国宝道:“既然往年也差不多,那你紧张个啥?”“因为今年,连老鼠都见不到一只,这太不正常了。”马国宝一本正经地说道。王大庆听罢脸色缓了缓,道:“那等过些天再进山细查。”“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马国宝像泄了气的皮球,哼哼着出门去堂屋找吃的。王大庆转头看向张红梅等人,正色宣布:“‘住委会’第一次全体大会圆满结束,全部解散。”“不对啊,成员管理条例还没表决。”陈倩不甘地提醒。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显然都不打算让他溜号。“都说了,进山打猎,消失个十天半个月很正常,开会这事根本没意义。”王大庆一边摆手,一边翻个白眼。众人无奈,虽说意见大,但就算全票通过管理条例,以王大庆过去的风格,也就是看心情执行,真叫他按规矩办事还真不现实。“都快十点了,明天还要上工,都去休息吧。”李大夫把药收拾进医药箱,翻身下炕。张红梅、陈倩回各自房间休息。马国宝也端着吃的回自家屋。屋里只剩王大庆和张清。“千年人参我一定要挖出来。”王大庆头一歪,抢在张清开口前把立场表明,接着躺下闭眼。“砰砰!”屋里传来闷响。讲道理可以讲,拳头也能讲,张清直接动手。第二天一早,王大庆起床时身上青紫一片,在卫生间镜子前照了半天,决定消肿前坚决不出门。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不是窝在灵泉空间田里,用三倍速读采药手札,就是躺在炕上装死。好在其他人只要求他别无故失踪,懒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一晃过了八天。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王大庆在灵泉空间的两亩田成功收割,共得稻谷一千六百斤,品质堪比五常大米,比直接赚一万块都高兴。“钱只是衡量物资的符号,而粮食握在手里,才是真正的底气。”他感慨一句,随即花钱启动半自动水稻耕作,又追加十块钱开启三倍加速。离开空间后,外头正好是夕阳西下。李大夫刚从诊所回来。由于他厨艺过于惊悚,大伙早就不让他进厨房,平时只负责打扫卫生,回家后也就是看医术打发时间。王大庆走到他门前,把已经读完并牢记内容的几本采药队手札递了过去。手札图文并茂,记载了大量草药形态与生长环境,对一心钻研医学的李大夫来说,这比王大庆打到老虎还珍贵。但他知道这些资料原是陈豪替已解散的民主屯采药队保存的,一时间不敢接。“又不是偷,是让它们真正发挥价值。”王大庆拍拍他肩膀,“老陈要是有意见,我就再去他家门口躺地上,赖到底。”李大夫嘴角抽搐,觉得这劝人方式太野蛮,但也不再矫情,接过手札道:“等我学成,一定回来为民主屯服务。”“大可不必。”王大庆猛摆手,一边偷瞄门口,见陈倩在做饭没听见,才松口气。一个医学高材生真留下来,陈豪非气疯不可。随后他突然低头小声道:“听说人参会活动,你怎么看?”李大夫哭笑不得,原来绕了一圈是在等这个。其实这问题他早该问。李大夫指了指桌上的书,道:“那是我托老张从供销系统找来的,上面有关于人参的内容,提到了对土壤、环境的要求!”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说重点。”王大庆打断。“人参不会自己跑。”李大夫语气坚定。“手札信息很多,好好消化,将来争取当个医药专家。”王大庆满意地点头,拍拍他肩膀离开。“他想当的是外科医生。”堂屋那边,正守着灶台煎饼的陈倩空出手搭话。“从中医理论切入,研究药性也很重要啊。而且竞争少,说不定以后老李就能成为药学界的泰斗。”王大庆走到灶台边,撕下一块煎饼塞嘴里,“到时候你啥也不用干,反正你又不爱学护理。”“胡说!我可是立志当护士的人!”陈倩被他盯得脸都发热,语气却底气不足。王大庆咀嚼几口,突然惊呼:“这味道,这味道……”“隔壁胖婶死都不传秘方,我好说歹说才用一块熏猪肉换来的。”张红梅抱着一盆豆芽进屋,顺嘴解释。“好吃吧?”陈倩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嗯……你盐放多了,有点咸。”王大庆实话实说。“我只加了点蜂蜜,你跟我说咸?”陈倩拿起铲子要拍人。王大庆立马从盆子里抓起煎饼往后躲:“瞧把你急的,好吃,非常好吃!”“哼。”陈倩满意地把头扭回灶台。张红梅把豆芽放下,问:“你这几天研究采药手札,有收获吗?”陈倩立刻竖起耳朵,身板挺得笔直。李大夫的脑袋也悄悄出现在房门边。王大庆把他们神情看得清楚,边撕煎饼边慢悠悠地道:“没。”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就怕他真从手札里发现什么关于千年人参的线索,再不顾安危跑进山里。“大庆,王大庆!”院外马国宝的喊声传来。紧跟着“嘭”的一声巨响。屋里人都没抬头。又爬墙摔了。“就不能走大门?非得翻墙,懒死得了!”陈倩对着门口骂。“五十步笑百步。”王大庆咧嘴笑,见她要回头,立刻正色,朝门口喊道:“干嘛呢?连声‘哥’都不叫!”马国宝凡是不喊“哥”的时候,准没好事。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大庆哥果然聪明,这你都能猜中 马国宝从围墙根地上爬起来,连屁股上的尘土都忘了拍,拔腿就往堂屋冲,一路飞奔到门口,一把抓住正站在门边的王大庆手腕,把他拖到了屋外。“试试。”王大庆一边递上一小片煎饼,一边笑道。“现在不是吃饼的时候……哎,这味道,这味道……”马国宝嘴里嘟囔着,咬下去后眼睛一下瞪圆了,满脸惊艳。王大庆靠着墙壁慢悠悠地咀嚼煎饼,道:“胖婶的秘制煎饼手法。我琢磨着,等哪天改革开放咱们可以进城开家煎饼饺子铺,先立足道城,后扩东三省,等到了世纪初,怎么也得发展成百家连锁,到时候咱们就是饮食界的大亨。”他一本正经规划未来,其实是在给陈倩谋划职业。陈倩脑袋悄悄探出门口,一个字都没听清,只盯着马国宝那边,满脸期待地等着听评价。“甜甜的味道挺好吃,就是……煎饼不是都该咸的吗?”马国宝转头,目光始终落在王大庆身上,“我太奶说过,咸甜混着吃会脚臭,鼻涕还特别黏。”陈倩双眼里瞬间炸出寒光,仿佛能把人直接冻住。马国宝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身体却莫名其妙汗毛倒竖,一边发寒一边死死抓住王大庆的手腕,扯着他就往工作室方向跑。到了工作室,他这才停下来,喘着粗气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她咋还那么生气啊?感觉比我前阵子在山里遇到的老虎还要吓人。”“她那是在给老李做‘最美味的爱心煎饼’,你还说甜咸不分能长鼻涕,你说她能不炸?”王大庆一语道破真相。“说起处对象的事。”马国宝忽然话锋一转,“你能陪我进一趟县城吗?”“你不是还得过五年才结婚吗?”王大庆皱眉。马国宝心里觉得大庆哥无所不知,知道自己婚期也不奇怪,他认真解释道:“你帮忙介绍二哥去煤厂当采购员,他跟荷花姐进展挺顺的。所以我想着趁现在,靠着咱俩挣的钱提前置办点结婚的大件。”“你这当弟弟的,做到这个份上,比爹妈都靠得住。”王大庆忍不住感慨,只是没意识到,马国宝要不是一直跟着自己,哪来的本钱置办大件。“谢谢大庆哥帮忙。”马国宝说着鞠了一躬,又问道,“你能帮我挑挑么?”“你打算买啥?”王大庆问。“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还有被褥啥的,结婚用得上的我都想准备好。”马国宝眼神发亮。王大庆眉头皱紧。现在流行的是“三转一响”,但他记得马国安亲口说过,要等工作稳定后才考虑跟陈荷花的婚事,那现在急着买大件是为哪般?“是不是有人让你先买?”王大庆试探。“大庆哥果然聪明,这你都能猜中。”马国宝竖起大拇指。王大庆掏出烟,靠门边点上,声音低了几分:“是你爸妈提的,还是你大哥、姐姐?”“都说过,都提过。”马国宝答得很自然。王大庆嘴角抽了抽。马家人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知羞耻。眼看着马国宝跟着自己挣了点钱,就开始盯上了,生怕晚一步瓜分不成。他敢打包票,只要三大件一送回去,立马就会“神秘失踪”。“这事先缓缓,等你二哥周末回来,先跟他商量一下。”“还等啥嘛,我就是想让他一回来就看到大件,惊喜得一塌糊涂!”马国宝激动得手脚并用比划着。王大庆眯眼盯住他,盯得马国宝心虚得不得不停下动作。“咋了?”“你要是真觉得钱烫手,那不如交给我,我帮你存着。”王大庆意味深长。“才不!”马国宝可不傻,立刻明白王大庆是在提醒他,“他们再怎么偏心,也不至于动二哥的婚嫁用品吧?他们不怕屯里人说闲话?”王大庆见他主动提起家事,顺势说道:“那你倒是想过没有,既然是买来给你二哥结婚用的,干嘛不直接运到他县城宿舍,而非送回老家?”马国宝愣住了。对啊,二哥现在是煤厂采购员,住的是厂里的职工宿舍,干几年还能分房,老家的屋子基本都没人住了。这些事家里长辈不可能不知道。那为什么还让他运到屯里?还说什么给二哥惊喜?答案不言而喻。“他们要用就直说,我又不急着结婚……”马国宝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受伤和委屈。王大庆一听这语气,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马国宝才十八岁,年纪轻轻,哪能一下接受得了长辈的自私自利?他连忙转换话题:“最近我研究你爷爷留下的采药手札有点头绪了,要不要陪我进山走一趟?”马国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那就晚点出发。”王大庆心里打定主意,得赶紧转移马国宝注意力,不然继续沉着,怕是得憋出事来。“我先去准备。”马国宝低着头朝门口走。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大庆站在原地,看着他从正门离开,心里抓耳挠腮,难受得厉害。“哈哈,也有咱们老王同志搞不定的一天。”陈倩的大脑袋突然从门边探出来,笑得灿烂。王大庆早就从她呼吸声判断她在墙根偷听,但此刻却没心思开玩笑,只是叼着烟坐在门槛上沉默抽着。“他爸妈偏心老大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能进煤厂当采购员,他们还跑去闹腾了一通。小马心里其实比你更清楚。”陈倩也坐下来,倚在门槛另一侧,手里夹着烟盯着远处大门。她的意思很明白,不用你自责。可王大庆怎么可能不自责。马国宝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弟弟,这感情,哪能不当回事?他只是希望,小马这一生,能比他上辈子好,不必再受那些糟糕的伤。“啪。”陈倩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语气不耐:“别一副受委屈的寡妇脸。你小时候不是也被爷爷奶奶、大伯、堂哥欺负得跟啥似的,现在不也活得挺精神?”嗯?王大庆满脑子问号,心道自己重生后的很多记忆根本没告诉过人,这陈大嘴是咋知道的?“你堂哥不是前阵子带着小三冤枉红梅偷镯子嘛?后来老张从我嘴里套了话,在你闭关钻研采药手札那段时间,他休假带我去你堂哥那边抽了一顿。”陈倩一边抽烟一边自顾自讲着,“我们还顺路跑你老家找你爷奶警告了一遍。我也去了,结果发现你老家就在我小时候那条街上,咋以前从没碰到过你?”王大庆这下彻底乐了。他重生后,许多童年细节记得格外清楚,一笑就想起来:“三年级那年你在红星街国营饭店门口偷地瓜吃,结果摔个狗啃泥,裤子蹭破了,露出一截白花花……”“啊啊!”陈倩尖叫着扑过来,想捂他的嘴,阻止他继续揭老底。王大庆识趣地闭嘴,点上一根烟。张清能对王有财动手他不意外,但陈倩那一番话却让他真正冷静下来。人这一辈子哪能事事如意?前世他被困一生,最大的原因,是没有任何人站在他这边。而今不同了,身边这些人,是真的在替他考虑。马国宝也有,只要他还在身边,就不会让小马重蹈他那条痛苦的路。“大嘴,你这张嘴啊……”“王大庆!”陈倩猛地一抬手,把带火星的烟头怼向他胳膊,瞪眼道,“还敢再说一遍试试!”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请大家收藏:()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天太黑了嘛,看错也正常 “我觉着你说话这么优秀,以后街道居委会大……必有你一席之地。” 眼见陈倩的烟头要戳上自己手臂,王大庆话锋急转,硬生生把“妈”字咽回肚子里。 “哼,算你懂事。”陈倩这才满意,缩回手,叼着烟,沿着墙根哼着小调回堂屋去,准备给李大夫做蜂蜜煎饼。 王大庆则去收拾进山需要的装备,顺带解决了晚饭。 马国宝今晚没来蹭饭,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才骑着郭兰花家的黑马“桃子”出现。 “走咯。” 张红梅、陈倩和李大夫因为放心不下,罕见地站在院子门口排排站送他们进山巡逻。 这次没带牛儿,王大庆自己背着背篓步行,走到门口时还斜了三人一眼。 吃饭时他就说过,郭兰花是马国宝的“解药”,只要待上一会儿,马国宝就能短暂忘掉所有烦心事。 几人起初还不信。 很快,两人进了山。 马国宝骑马殿后,王大庆领路在前。 打猎和采药暂时搁一边,作为赶山队成员,例行巡山是任务之一。 大概三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龟龟坡附近。 “前两天我和老陈一块来这边巡逻,连个老鼠都没见着。”马国宝翻身下马,嘀咕着。 王大庆盯着山坡沉思。 几个月过去了,老虎气味早已消散干净,后来的豹彪出没时间也短,留下的痕迹随一场大雨便可消除。 按理说不至于一点野味都没有才对。 “往年山里动物稀少的情况能维持多久?”王大庆问。 “通常是清明后开始减少,到下旬明显感觉食物紧张,一直到月底才慢慢恢复。”马国宝一边牵着马走过来,一边望向龟龟坡的方向。 “我觉得是丧命谷妖精在召唤小动物。” 王大庆心里倾向前者,至于妖精那一说,多半是马爷爷编出来吓唬孙子别乱跑的。 事实上很好理解,春季冰化,蛇虫开始出没,野兔、山鸡等小型动物会为了提高幼崽成活率短暂迁徙。 不过真实原因如何也不是他能断定的,他又不是研究动物的,不必太较真。 他提脚登上龟龟坡。 “哥,是不是提前派走地鸡和小孬孬进山了?”马国宝边牵马边问。 “就放了一只走地鸡。这次目标是挖人参,没必要带俩进去让它们整天打架。”王大庆解释。 他也是第一次踏上龟龟坡,所以脚步放得很慢。 如今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时节,虽然合江纬度偏北,节气时间未必完全对应,但山间到处一片绿意。 无论是树叶还是地草,都沾满水汽,在月光映照下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珠,格外惹眼。 “怪了。”王大庆忽然停住脚步。 “哪儿怪了?”马国宝警觉问道。 “太安静了。”王大庆眯着眼环顾四周,“现在距离夏天可没几天,哪有这么静?” 马国宝一听顿时醒悟。 确实。 虽说不至于万虫齐鸣,但总该有点风吹草动吧,这静得像坟地一样,反常。 “我记得龟龟坡有个水塘,每年这会儿都是牛蛙集中产卵的季节。在哪边?” “前年夏天发洪水把那水塘冲垮了,去年一只牛蛙都没看见。”马国宝摇头叹气。 过去每年这个时候,赶山队都专门来这里抓牛蛙给屯里人开开荤。 去年颗粒无收,大家都瘦了一圈。 “去看看。”王大庆做了个决定。 他们很快转至东南面水塘旧址,沿着过去运输采石的通道走进去。 这水塘原本不大,是建国初公社挖湖时留下的采石坑。 最深时能达三十米,面积六百多平米。自从决堤后水面不断缩小,现在已经不到当初的十分之一。 水塘四周被人工凿出阶梯状石壁,风吹雨淋的泥土堆积在凸起处,杂草丛生,一眼望去像是一层层长满草的盆景。 应有的虫鸣完全缺席,只有山风刮过草丛的“沙沙”声。 这对于山林夜晚来说,依然太不正常。 王大庆扫视了一圈,目光从石壁转向那滩尚存积水的位置。 现在那哪儿还是水塘,顶多算个水坑。 水是死水,黑绿混杂,泛着浓浓的墨色。 “大庆哥,我发现牛蛙了。”马国宝兴奋地举起望远镜。 “在哪?” “就那边。”马国宝举手指着一个方向。 王大庆顺着方向瞅了一眼,伸手给马国宝刚冒小毛刺的脑袋来了一下:“就这也能认成牛蛙?你拿望远镜纯属浪费。” 马国宝认真一瞅,嘴角抽搐:“天太黑了嘛,看错也正常。” 王大庆指着天空:“今天农历三月十四。” “时间过得真快,明明刚过完年……别打别打,我错了。”相处时间久了,马国宝一听王大庆语气不对,立马缩脖道歉,连望远镜都没舍得放下。 王大庆收回手,忽然注意到一旁吃草的桃子举止不太对劲,便开口提醒。 “可能是有小马马了。”马国宝一本正经分析。 “啪。” 王大庆这一回实打实来了一巴掌。 桃子后腿之间、肚子躁。 “桃子要是出事,你以后就别想追小郭了。” “你自己看!”马国宝也恼了,把望远镜一把塞王大庆手里,扔下一句就跑去黑马那边,“桃子,我来了,乖,不怕啊。” 王大庆则一步步靠近水坑边缘,走到马国宝所谓的“牛蛙”所在,从空间里取出一根树枝,蹲下去拨了拨。 粪便,九成是湿的。 他继续搅了搅,将那坨东西搅散开。 不远处,马国宝一边手拿杂草喂桃子,一边扭头看王大庆的动作,忍不住怪笑:“我八岁之后就不玩便便了。” 王大庆一边架起望远镜观察周围,一边回道:“有獐子来过,时间大概在半天前。” “啥?这时候龟龟坡居然能出现獐子?”马国宝瞪圆眼。 獐子是独居性的小型鹿类,五月至七月是产仔旺季,每胎两到四只。 在民主屯狩猎区外围它们不算罕见,但在谷雨到夏至期间出现在这片区域,几乎闻所未闻。 马国宝一时怀疑王大庆是不是判断错误。 “有没有可能,它是被人追着跑到这边来的?”王大庆目不转睛观察四周。 突然,一阵低沉的“哞哞”声传来,像极了牛吼。 马国宝立马把注意力从獐子身上转移过来,紧盯着水边草丛:“哥你这运气……是真没得说,咱都羡慕了!” 第216章 牛蛙回来了! 类似牛叫的声音,正是牛蛙发出来的,马国宝往年每年这段时间都会来水塘抓牛蛙,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就一只。” 王大庆神色平静。 水塘虽未完全干枯,但牛蛙数量骤减也是意料之中,绝不会全部绝迹。他此刻更关心的是,那头獐子为何会在这时出现在龟龟坡。 这时,伴着一声“唰”的轻响,草丛里似有异动。 马国宝并没有听见,只见黑马“桃子”忽然躁动不安,连忙上前抚摸安抚:“一头小小的牛蛙而已,别怕。” 王大庆却敏锐捕捉到异响,立即转动望远镜,朝水塘西南方位观察。 那里地势随龟龟坡自然向南倾斜,草木茂密,红松树间夹杂灌木和杂草,夜色中显得尤为阴沉。 就在望远镜停下转动时,他看到草丛中一头身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紧接着,一声带穿透力的“唳”响彻夜空。 两人齐齐抬头。 只见月光照耀下,一头翼展将近两米的猛禽自高空高速滑翔而来。 王大庆举着望远镜,顺着飞行轨迹紧盯不放。 那猛禽持续不断地啼叫着,朝着水塘西南方向掠去。 草丛一阵剧烈晃动,紧接着,一头毛发呈灰白色的动物被惊起,仓皇逃窜。 猛禽随即变换轨迹,朝树林中猛扑而下。 “哥的走地鸡和小孬孬爱打架,原来是族群天生就带着仇恨啊。”马国宝惊得大叫,总算解开一个多年的疑问。 话音未落,那头灰白动物被猛禽死咬着不放,在斜坡上左冲右突,拼命逃命。 猛禽紧追不舍,低飞掠过,利爪几乎贴着狼背划过,刮下一撮狼毛,在空中飘散。 它盘旋上升,啼叫中带着骄傲的意味。 “哥,它不会就是走地鸡吧?”马国宝不敢确定,毕竟这声音不像鸡。 “现在才看出来?”王大庆瞥了他一眼。即便不看,光听声音他也能认出来,那正是他喂惯灵泉水、吃惯好肉的鹘鹰。 那灰白色的动物,是一头成年孤狼,比起狼王“小孬孬”略小,显得瘦弱。 狼本身速度并不占优,能称为猛兽主要靠群体协同。 而鹘鹰这种空中霸主,对付孤狼可谓游刃有余。 王大庆养的这头鹘鹰因饮用高浓度灵泉水,早已不只是禽类,智商接近虎鲸,压制孤狼毫无压力。 但这家伙迟迟不肯下杀手,分明是想“演戏”,等着要战斗补贴。 王大庆怎会惯它毛病?直接把手伸进背篓,从灵泉空间取出之前在虎王庙抢到的五连发弓弩,迅速搭箭、瞄准。 “嗖”的一声。 弩箭穿过夜风,精准命中那头逃窜狼的脑袋。 灰狼翻滚数下后顿时断气。 鹘鹰立刻调转方向,飞至王大庆头顶盘旋,啼叫急促而不满。 “哥跟一只鹰抢功劳啊?”马国宝张口结舌。 “打狼是为了走地鸡好。”王大庆翻着白眼放下弩,语气理直气壮。 这头鹘鹰已经被养得不愿动弹,吃多懒动,有变胖的趋势。王大庆最近正着手执行它的“减肥计划”。 马国宝听了却一脸狐疑,怎么看都觉得这理由有点牵强。 “你骑桃子去收狼。”王大庆懒得多讲。 马国宝只得闭嘴,翻身上马。 随着灰狼死亡,黑马也平静下来,驮着他缓步向狼尸走去。 鹘鹰和狼王在灵泉空间里天天争吵,不时一言不合便开骂,王大庆听惯了,如今这叫声都快比老乌鸦还沙哑。 他听出那叫声骂得不堪入耳,却毫无动怒,反倒指着方才搅散的粪便方向,抬头望着鹘鹰道:“要是找到人参或者獐子,奖励你夜宵一两野猪肉。” 最近他每天只赏一两肉,这鹰虽不情愿,也只能接受,啼了一声,愤愤离开。 王大庆瞥了眼远去的马国宝,迅速从灵泉空间仓库拿出一只捕鱼笼,放入些鱼干、小虾米,再绑好绳索丢进水坑,然后掏出手电筒开启照明模式。 “哞哞。” 那熟悉的牛蛙叫声,忽然此起彼伏。 “牛蛙回来了!”马国宝刚把狼尸扛上肩,听到叫声,猛地催促黑马飞奔回来。 他将狼一扔在地,弯腰扶膝,眼睛紧盯着发出牛蛙叫声的草丛,神情兴奋中带着一丝疑惑。 “没带捞网,太可惜了。”他遗憾道。 王大庆指了指地上。 马国宝低头一看,捞网和一个小竹篓早已摆好,顿时笑容灿烂:“谢谢哥。” “小心点,水坑比你想得深。”王大庆提醒。他之前扔笼子时已经感受到异常。 “我知道啊,爷爷当年参与挖采石坑,说这水塘越放水越深,放不干。” 马国宝小心踩进草丛,边走边嘟囔,“不过怪了,我昨天和老陈来巡这片时,明明一个牛蛙都没听见。” 王大庆皱眉:这也叫知道?特意解释一句:“放不干水的地方,说明这水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死水。” “哥就是聪明,昨天老陈都看不出。”马国宝夸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为自己迟钝尴尬。 “目标不同而已。”王大庆淡淡回应。 马国宝已摸进草丛,王大庆担心他一激动踩进深水,赶紧把绑着笼子的绳索系在石头上,又掏出另一把手电筒照明,左右兼顾。 “谢谢哥的手电光,等回家我处理牛蛙,保证你吃得开心。”马国宝大声保证。 “我要吃干煎的。”王大庆不客气地指定做法。 “我不会。” “我教你。” “大庆哥你运气爆棚又能干,会的技术多得我嘴巴说都说累了……哇,蛙蛙我来啦!”马国宝亢奋地大吼,在临水草丛里挥舞着捞网狂扫。 “哈哈!一只快一斤的……哇,还有只更肥的……” 草丛中牛蛙乱跳,时不时冲入手电筒光照下,马国宝看到后兴奋地一捞网扑上。 王大庆余光扫了一眼,嘴角轻轻上扬。 拿出捞网的真正原因,就是想让马国宝从黄昏时的阴郁情绪中彻底跳脱出来。 现在看来效果极好。 他继续以手电引导牛蛙朝着水坑中央移动,再通过笼子绳索的受力来判断捕蛙数量。 数分钟后,绳子被拽得绷直。 王大庆知道差不多了,关掉一把手电筒,收起后开始拉绳。 “哗啦!” 水面溅起巨大水花。 笼子被拉出,满满一笼牛蛙,“哞哞”之声震耳欲聋,在整个水坑上空回荡。 “啧啧,打底二十只。”王大庆眼里都快放光。 “爆炒、香辣、干锅、酸汤、红烧……来个牛蛙全宴,再配壶米酒,哇咔咔,我忍不了了……”他一边笑一边狂咽口水,恨不得立刻回家下锅。 “嘶嘶!” 这时,后方原本安静吃草的黑马突然发出尖锐急促的嘶鸣。 “马国宝!”王大庆一听声音不对,猛然惊醒,意识到刚才的兴奋中,马国宝已经没了声音。 他当即扔掉笼子,转身狂奔过去,左手手电从未松开,光束在夜色中急速扫射着…… 第217章 情况不妙啊! “哥,我在这儿!” 马国宝从草丛中探出头来,满脸满身都沾着湿泥,右手高高举起,手里紧紧抓着一只大牛蛙,脸上挤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怕不是有三斤重的绝品蛙!” “下次回应麻利点。” 王大庆这才松了口气,脚步慢下来,可耳边还听见黑马“桃子”不断嘶鸣,顿时眉头一皱,马国宝没事了,它怎么还叫个不停? 要知道,要是桃子真出了事,马国宝跟郭兰花的对象关系可就得彻底泡汤。 王大庆立即调转方向往回赶去,同时左手高举手电,为马国宝草丛里的位置继续提供照明。 二十多米距离转眼即至,他从灵泉空间取出一把苞米,走到桃子面前。 这苞米是泡过浓缩灵泉的,虽是普通喂牲口的饲料,但经过灵泉加持,有凝聚精神、安神稳气的作用。 桃子低头啃了几口,情绪略有缓和,但蹄子依旧踩个不停。 “上岸。” 王大庆朝着草丛喊道,示意马国宝暂停抓蛙。他一边安抚马匹,一边围绕桃子转圈察看,用手电筒扫视四周。 当手电光扫到先前投放笼子的地方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笼子里的二十多只牛蛙齐声“哞哞”叫着,声音震得草丛共鸣,分贝简直超过红眼发狂状态下的公牛。 就在距离笼子约五十厘米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哥,怎么了?”马国宝从草里探头问。 “别动。”王大庆稳着手电照向笼子,侧过头跟桃子低声交代一句,“去找你主人。” 桃子虽然比不上王大庆自己养的那三头机灵小马驹,但被郭兰花调教得不赖,懂人话,听懂指令便缓缓朝着马国宝的方向走过去。 王大庆则伸手探进背篓,从灵泉空间仓库取出弓弩,举起瞄准那片异动草丛。 “蛇,有蛇!”马国宝尖叫出声。 草丛晃动幅度愈发剧烈,王大庆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弩箭“嗖”地射入草丛,紧接着传来“噗嗤”的扎入声。 “哼,我的全蛙宴你也敢动,胆儿够肥。” “哥,那……那儿……蛇,好大一坨蛇!”马国宝结结巴巴喊道,吓得不轻。 “这不是刚被我干掉一条……难不成不止一条?”王大庆心头一紧,迅速移动手电光线。 几米外,那只早前被射杀的灰狼尸体旁,赫然盘着一条三米多长的墨色巨蛇,鳞片漆黑发亮,躯干最粗处几乎有大腿那么粗壮。 它张着血盆大口,正艰难地往肚子里吞着半颗狼头。 手电光一照上,那蛇身立即疯狂抽搐,纠缠扭动。 “该!不看看自己体型就敢吞狼,卡住了吧?” 王大庆都看呆了,第一次对“蛇吞象”这种古人比喻产生如此清晰的真实联想。 “给你个痛快。” 正当他再次准备拉弓时,耳边忽然响起“沙沙”的细碎声响,判断还有其他蛇靠近,他立即喊道:“小马,牵马上岸去!” 他们目前所处的水坑边缘,其实两年前还被水覆盖着,真正的岸边在几十米之外,那片地面是老石场遗留的大片岩石,蛇类在那里难以藏身。 “那你呢?”马国宝满脸担忧。 “别废话。”王大庆声音低却透着不可置疑的强硬。 听这语气就知道没得谈,马国宝哪还敢犟嘴,立刻翻身上马朝岸边跑去。 上岸后见附近没有蛇影,赶紧从马背侧面挂着的麻袋中抽出猎枪、上膛:“哥,给个方向吧!” “保护好你自己。” 王大庆根本不指望马国宝能射中目标,这人白天射击都勉强合格,现在黑灯瞎火的,只怕比盲射还准头差。 偏偏一团乌云飘过遮住月光,整个山谷顿时陷入黑暗,唯有手电筒的光柱在摇晃。 紧接着,东南方口吹来一阵风,草木乱颤,发出沙沙异响。 “情况不妙啊,这不是啥好兆头……” 马国宝脸色煞白,“哥,你手里这弩箭,是以前沈鹤叔叔的吧?” 王大庆一愣,之前在虎王庙捡到这弩箭时就隐隐觉得不凡,原想找机会问,如今才知来头。 沈鹤原是民主屯采药队副队长,后来转入赶山队,三十五岁正值壮年。 当年狩猎区域资源受限,但他和马爷爷都是仅有能提前交足全年公粮、自由打猎的高手。 两年前,沈鹤发现赶山区蛇类泛滥,便专门研究捕蛇法术,冬抓春数,自己都记不清数了。 “哥,沈鹤叔叔就是抢黑鳞蛇被老虎啃了,只剩一条腿,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出的事……”马国宝急切道,越说越觉得眼前情景重演,忍不住慌神。 王大庆却不信这些邪,嘴角一抽:“谁这么缺德,把一个死在老虎嘴里的人的弩,塞虎王肚子里?” “那天我下山问过老陈,是他放的,我忘了跟你说……”马国宝答。 “不意外。”王大庆冷笑。 “那头狼就不要了,你赶紧上来,咱俩一起骑桃子跑吧!”马国宝急得嗓音发颤。 王大庆掏出头戴式矿灯替代手电,边戴边说道:“我可是民主屯赶山三队队长,哪有猎人看到猎物转身就跑的道理?巡山业务还干不干?以后还打不打猎?” 他说完开启矿灯,亮度比手电更高,开始全方位扫视草丛。 “赶山三队?”马国宝震惊地叫出声。 “刚刚成立,我任命你为副队长。”王大庆回道。 “不要!”马国宝头摇得像拨浪鼓,“沈鹤叔叔就是三队的,他出事后老陈就把队伍解散了……” “迷信。”王大庆冷声打断,一箭射入那条正吞狼卡住的墨鳞大蛇体内。 “大庆命好苦啊,呜呜……沈鹤来抓替……”马国宝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还没死呢,先别贷款哭丧。”王大庆自言自语一句,脚下站稳,以自身为中心,矿灯自内向外缓缓扫描周围。 一箭干掉两条蛇,草丛里其他蛇受惊之下,极有可能激发生物本能,群起而攻。 “哥,你背后三米外有动静!”马国宝急喊。 王大庆立刻转身,矿灯一照,一只硕大的牛蛙正定定地蹲着,被光束照住后立马僵住了,双眼死瞪。 “好肥,野生的能胖成这样,看来民主屯真是块风水宝地……妖孽,放下我的蛙!” 正说着,一条蛇从右侧猛地蹿出,一口将那只牛蛙吞进肚里。 王大庆大怒,抬手就是一箭。 弩箭“唰”地射出,贴着蛇头穿透草丛。 “沙沙……” 草丛四面八方传来响声,密集、急促,像是无数东西在同时靠近。 “你现在可以哭了。”王大庆语气平静。 “王大庆,你命咋就这么苦……” 马国宝哭得一抽一抽的,想下来帮忙但脚发软。况且桃子也开始躁动不安,随时可能脱缰逃跑。 “砰!” 一声枪响。 子弹打在王大庆脚前两米处的地面上。 “要帮忙手稳点,别我还没被蛇咬死,先被你送走。”王大庆瞪眼怒斥。 第218章 脚下发力、腰马合一 王大庆提醒马国宝别乱开枪,把弩箭换成了五六式冲锋枪。 这枪主要是用来防御,真正的杀招,是那泡过浓缩灵泉的鹿肉。 月亮被乌云遮住,四周黑漆漆一片,只剩头顶矿灯微微发光。 王大庆不用担心马国宝发现什么,干脆利索地从灵泉空间里取出两斤鲜鹿肉,直接朝五米外的地方抛了出去。 鹿肉“啪”地一声落地,矿灯光束紧随其后打过去。 非常细微的“嘶嘶”声从草丛深处传来,夹杂在风吹草动的沙沙声中,若非耳力极佳根本听不出来。 王大庆听得分明,头皮猛地一跳。 难怪刚才连一只野老鼠都没见着,原来草丛里至少埋伏着二十条蛇。 “别浪费子弹了。”他低声提醒。 马国宝这才停下射击,不是因为听话,而是他亲眼看到王大庆矿灯照着那块鹿肉周围,一条条蛇像是水面起泡一样冒了出来。 “哥、哥、哥啊,这啥情况?民主屯狩猎区外层是有蛇没错,可数量一直少得可怜,我入行十年零两个月,碰见的加一块都没超两只手的数量……” 马国宝上下牙齿“咔咔”直打颤。 王大庆怀疑可能与未来那两场地震有关,但眼下没证据支撑这个判断,他也就不多说。 “重点是有蛇肉了。” “不吃,我不吃。”马国宝一边摇头,一边手脚并用往后蹭,“咱这边自古不吃‘柳仙’的。” “自古你个鬼。”王大庆冷笑道,“汉人大批迁来合江也就百来年,之前这地方可是一片蛮荒,哪来那么多忌讳?” 他说着,目光扫视着那群蛇正围着鹿肉撕咬扭动。 鳞片在矿灯照射下发出幽幽寒光,强如他都觉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马国宝想反驳一句,说他家祖上明末就到了辽东,再北上迁徙到这,可眼见着越来越多的蛇朝鹿肉聚拢,话还没说出口,便怂得闭嘴了,拖着黑马“桃子”往后退。 几分钟后,鹿肉周围的蛇群纠缠成一团,个个相互撕咬,缠绕得像麻花一样。 “大庆哥……你有带手榴弹吗?要不炸了吧?”马国宝声音发虚,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王大庆见状,鸡皮疙瘩立马退得干干净净,懒得理他,把冲锋枪挂回肩上,转而从背篓里掏出一张大鱼网。 这鱼网是他早前去工人湖捞鱼带着备用的,后来没用上一直放在灵泉空间里,今晚正好派上用场。 他运起熟稔的撒网动作,脚下发力、腰马合一,双臂一抡,整张鱼网便“唰”地飞出。 二十多条被灵泉鹿肉吸引得失去戒备的蛇,个个抢食成瘾,根本没意识到死亡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将它们全部罩了个结实。 王大庆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渔网边缘猛地往上一提,蛇群忽然察觉异样,一些想要逃脱,然而为时已晚。 他直接将网口猛地一绞,牢牢束紧,连一条蛇都没能逃出去。 那堆蛇纠缠成团,重量不小,王大庆提了一下,估摸着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斤。 “有些是毒的,有些没毒。” 他说道,“得赶紧下山,分开处理,明儿个趁新鲜进城卖。” “除了你,没人吃柳仙……”马国宝还在颤声反驳。 “哼哼,等着瞧。” 王大庆没打算争辩,直接安排,“你用桃子拉爬犁,载上狼尸体和牛蛙,蛇我来背着。” 马国宝有点不甘心:“要不……再抓点牛蛙?” “行啊,你要不怕引来更多蛇,咱们就抓。” 王大庆说着拿出一只大麻袋,把整网蛇和鹿肉全一起装进去。 “回家,回家吧。”马国宝咽了口唾沫,果断打消了继续抓蛙的念头。 他们折返回家时,已是凌晨三点多,天色微亮。 王大庆让马国宝回家睡觉,吩咐道:“八点前醒得来就过来,不行就补觉,别硬撑。” 马国宝牵着黑马离开。 王大庆则独自在工作室忙活。他先用灵泉迷惑蛇,把无毒的集中放一袋,有毒的单独用小袋封装。然后将那头狼扒皮、骨肉分离。 牛蛙则一股脑倒进大水缸里养着,这才回房睡觉。 早上七点半,王大庆准时醒来。 张红梅她们都已经去上工,家里没人。 他从灵泉空间里取出昨晚做好的饭菜。 仓库特性让饭菜保持新鲜状态,热气腾腾,馒头软糯、麦香扑鼻,玉米粥冒着热气,咸菜和肉沫更是香得人流口水。 更关键的是,这些饭菜都掺了灵泉,吃下去一碗,困意立解,精神满满。 “大庆哥!”外头传来喊声。 “别摔倒了。”王大庆转头看向窗户,话音刚落,就见马国宝“咚”地一声跌坐在墙根下。 幸亏张红梅和陈倩这几天准备种菜,墙根提前翻了土,不然这一摔非得骨裂不可。 不多时,马国宝一瘸一拐地进了屋。 王大庆见状也没训,直接招呼他吃饭。 两人坐定之后,他发现马国宝脸色有些发青,便说道:“等会吃完你别跟我出门卖货了,好好在家补觉。” “没死,只是饿得慌。”马国宝一边说,一边抓起大馒头啃起来。 饭后,马国宝坚持要跟着去卖货,王大庆劝不动,只好随他去了。 两人装好蛇和狼肉、狼皮,一起坐上牛板车,准备去县城国营饭店卖货。 他们照旧走铁路沿线的捷径,一个多小时后,路过公社驻地时看到有卖菜种子的摊贩,王大庆顺手停下买了一些。 刚准备继续出发,却碰见了一个老熟人。 朝阳供销社原前一把手,后来因得罪人被撤职开除的徐劳动,现如今开了家名叫“劳动”的浴池。 “有个把月没见你来搓澡了。”徐劳动笑呵呵地上来招呼。 春节前,王大庆摆摊卖灰狼皮,以十五块一张的价钱卖给徐劳动,对方给了他十几张免费澡票。从那之后,他每隔半个月便来搓一次。 “徐书记,最近还好?”王大庆客气问道。 “托你的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现在是平民一介,你称呼得改改。” 徐劳动笑着,凑到牛车边上,一眼就看见盖布下鼓鼓囊囊,“进城送货啊?” 这个浴池之所以能压国营价格一头,说到底就是靠着“黑市货源”。 王大庆对此心知肚明,也觉得他被撸职不算冤。 看着一脸疲态的马国宝,他心中一转,干脆改变主意,不去县城了,就在徐劳动这边交易。 正欲开口,徐劳动抢在他前头:“我这边刚收到南方朋友寄来的新茶,你帮我品品?” “那就打搅了。”王大庆笑着点头。 徐劳动带头领路,王大庆拍拍牛儿,示意它跟上。 马国宝坐在板车上,靠着盖布,闭着眼睛,像是随时会睡着。 “小马这是咋了?今天这么安静?”徐劳动一边走一边随口问。 “想对象了。”王大庆不想解释,随口胡诌一句。 “你们这岁数啊,碰母猪都能起兴致。偶尔精力不济,也是正常现象。”徐劳动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调侃。 王大庆抬眼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心说就随口糊弄一下,你这老梆子真当回事了,还整得阴阳怪气的。 这趟交易,还能顺利不? 第219章 叫我劳动叔 徐劳动从手下工人那里租了几套房子,王大庆此刻身处的,正是其中一套。 房子位于公社热闹街市的尽头,高墙围着,院子面积不小,显得格外安静。 徐劳动在屋门前停下脚步,却并没打算开门。显然所谓南方寄来的茶叶,只是个由头。 王大庆心知肚明,却不计较,径直走到板车后方,示意牛儿停稳,随手掀开了盖布。 板车前半段堆着装满木屑的几个大麻袋,后头则摆着一排小箩筐和麻布袋,堆放得整整齐齐。 “昨晚……”王大庆省略了不便细说的细节,大致讲了趟山打猎的过程,重点在于说明货品够新鲜。 这是一贯在黑市交易里的潜规则,必须给出“第一手”的由头。 徐劳动没有回应,走到车边,随手掀开一个小箩筐的盖子瞧了眼。 运气还算不错,正好里面是一条毒蛇,因吃了灵泉泡过的鹿肉,状态亢奋异常。盖子刚揭开,蛇头就猛地往外冲。 “啪!” 徐劳动眼疾手快,一把合上盖子将蛇头压住,露出半截蛇身和吐着信子的蛇舌。 “你小子够意思,也不提前提醒一声。” “没办法,我这年纪,血气方刚,好动得很,一激动就头昏眼花,反应迟钝了。”王大庆一本正经地胡扯。 徐劳动看着被压着还在疯狂扭动的蛇,眉头轻皱,眼中浮现一抹警惕:“状态不对,喂过药?” 王大庆从口袋掏出水壶,拧开盖子闻了闻:“比南方茶叶还香的人参大补液。” 徐劳动翻了个白眼,心里不屑:这是黑市老套路了,真以为我会上当?但下一刻,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从壶口飘出,他鼻翼微动,顿时神色微变。 竟然不是唬人的? 其实那壶里的液体是李大夫拿了灵泉,融合多种药材提炼出来的实验品,据说加了顶级人参,懂行的只要一闻便知。 王大庆一直嫌李大夫水平不够,担心喝了拉肚子,这才迟迟没敢尝。 此刻故作大方地将壶递过去:“试试?多喝几口,晚上回去能把娘们伺候得服服帖帖。” “滚。” 徐劳动黑着脸骂了句。 王大庆耸了耸肩,把水壶盖上重新塞进口袋:“咱们又不是干一锤子买卖的,就别太生分了吧。” 言外之意是,别总想压价,该讲讲情面了。 “对你,我可是久仰大名。”徐劳动笑了笑,“特别是在卖野味这方面。” “哟,我记得你没闺女吧,咋还惦记上我了,还打听我事?” “县城那家书屋老板告诉我的。”徐劳动懒得隐瞒。 王大庆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该死的黑心书商,回头得找他好好“谈谈”。 他脸上却挂着笑:“徐书记在说啥,我听不懂呢。” “叫我劳动叔。” 徐劳动冷哼一声,伸手抓起那条还在扭动的蛇,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动过手脚。 王大庆看得无语,心说你这死出,怕不是打算直接拿去卖给香江楼。 果不其然,徐劳动将那条蛇又放回箩筐,掀开另一筐继续检查:“怎么不直接卖给香江楼?” “徐老大在道上名声响,我瞅着省事。”王大庆笑得和气。 徐劳动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家伙脾气这么好?连一点火气都没有? 要知道是他主动把人拦下来的,换别人早就冷嘲热讽几句了。 “大庆哥,有水吗?”马国宝靠在板车前,虚弱地开口。 王大庆眼睛还盯着徐劳动,怕他趁机做手脚,嘴上不说,手里却从口袋掏出水壶递了过去。 马国宝接过,还没来得及拧开,就低头打起了呼噜。 接着,徐劳动认真检查起每一条蛇,狼皮、狼肉甚至连野鸡都没放过,像个审货的老行家。 王大庆看得都想笑,越发好奇那书店老板到底跟他说了啥。 “货没什么问题。”徐劳动终于停下了手,“不过这不是市里,竞争不激烈,价钱没法比。” 来回一趟市里得三百公里,王大庆本就打算就地交易,不然也不会骑牛板车,而是直接坐火车。 他瘪了瘪嘴,没吭声。 “夏至快到了,天热毛皮行情差,狼皮一张十块,没意见吧?” 王大庆点头,觉得合理。 “狼肉量少,跟蛇肉统一价,一块五一斤。” 心里估摸着行情也就一块六、一块七,但少了被市场巡逻队查的风险,不用走后门送烟送酒摆平,也就认了。 “价格也没差多少,你至于绕这么大圈子?害得我这两天澡堂生意都清淡。” “哎呀,这不最近行情紧张嘛……”徐劳动装模作样地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大沓澡票塞给王大庆,“欢迎常来,给你安排最好的搓澡师傅,保证让你脱胎换骨,滑得跟新生儿一样。” “徐老板太客气了。”王大庆收下澡票往口袋一塞,心里满意:带几个亲戚来洗,也够用几次了。 “你把货卸了,我去去就来。”徐劳动说着快步走向屋门,抬手敲了几下,门开了条缝,他一眨眼钻进去。 “奶奶的,跟缩头乌龟似的。”王大庆暗骂,本来还想趁卸货要几张小食票呢。 他把货一件件从板车上搬到地上,不多时徐劳动背着挎包回来了。 王大庆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刚才肯定在屋里喝茶、掐点算时间。 心里不爽,抬手指着那排小箩筐:“一个五毛。” “我又不是银行。”徐劳动翻着白眼,心里明白理亏,掏出零钱每个箩筐给了五分钱。 刚才那段时间他摸来摸去早已估了重量,此刻也不多说,直接打开账本口算。 “蛇一百三十斤,狼肉三十斤,每斤一块五,共两百四十元整。” “野鸡、野兔、狼下水加一起六十斤,每斤六毛,总共三十六元。” “狼皮一张,十块。” “狼骨两根,二十。” “小箩筐、麻袋十八个,每个五分,共九毛。” “合计三百零六块九毛。” 王大庆心里也有数,听完后直接点头:“没问题。” 黑市讲究现钱交易,徐劳动爽快地从挎包里抽出一沓现金:“你自己数清楚。” 王大庆接过,一张张翻开,对着阳光细看正面反面,再摸摸人物头像有没有凹凸感。 不时皱皱眉,某几张还反复核对。 “你没完了啊?”徐劳动忍不住抱怨。 “实话实说,我也去过那黑心老板那,问过劳动叔叔你的情况。”王大庆一边数钱一边嘴上闲聊。 徐劳动脸一沉,但也没辙,谁让他刚才自己一条条蛇检查得比验钞还仔细,哪有脸怪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该拿最大面值的十元大钞,这样王大庆即便折腾,也耗不了这么久。 第220章 奸商代代有,一代比一代能算 临近五月,中午的太阳已显得有些毒辣,晒得人皮肤发烫,空气中都带着股黏腻的燥意。 徐劳动汗如雨下,心知若不出点血,王大庆今天压根不会罢手,咬了咬牙:“箩筐和麻袋每个五毛,一共九块。” 话音一落,他飞快地数钱,扣掉先前已付的零头,再补上八块一毛。 王大庆见好就收,毫不客气地将钱拿过来,与之前收的一并塞进口袋,收入也随之更正为三百一十五元整。 好个三一五,奸商代代有,一代比一代能算。 他心里暗暗感慨一声,表面却笑眯眯地道:“感谢徐老板照顾生意,下回我再有好货,第一时间找您合作。” “好,好啊,合作愉快。”徐劳动皮笑肉不笑,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但若可以回到几个小时前,他巴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路过街市当时要是能绕多远就绕多远,怎么偏偏招惹了这尊活阎王? 虽然表面上赚了些钱,可心累得不行,整个人像被煎了一通。 王大庆没再多言,吹了声口哨,牵起牛儿,让它拉着板车随他慢慢走远。 徐劳动站在原地摆摆手,连装都懒得装,算是做个送别。 出了院子。 板车上靠着的马国宝闭着眼睛,慢悠悠开口道:“哥啊,你咋连徐叔叔都敢怼?” “朋友之间,就该礼尚往来。”王大庆笑呵呵道。 “朋友?” “那当然,几十年老朋友,他婆娘喜欢什么我都门清,比如说……” 话还没说完,马国宝猛地睁开眼睛打断他:“哥,徐叔叔虽然不是书记,可他人脉也不是咱能惹的,这话不能乱讲啊。” 王大庆心里嗤笑一声:要说别人,他或许还要顾忌三分;但徐劳动?呵,无所谓。不过见马国宝一脸认真,他也就没再继续说。 “你要是状态行,那就去县城吃顿好的,正好有大户请客。” 马国宝一听,大户?立马来了精神。他想起那堆箩筐麻袋,一个就能换两斤大米,这不就是大户?他闭上眼睛往后一靠:“我没啥事,就是困了点。” “那就出发。”王大庆跳上板车,轻拍牛儿屁股,“去县里,加速。” 牛儿哞叫两声,眼睛泛红,拖起板车一路飞奔,蹄子踏地如打鼓。 下午两点,二人抵达县城,沿着供销社边上的一条小巷停下。 王大庆先从车上抱下一盆温泉水泡过的苞米和麦麸,放在角落给牛儿独享,然后拉着马国宝径直走进书店。 “哥,你不是说要吃饭吗?”马国宝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问。 王大庆满脑子都是找黑老板算账,压根没注意到马国宝额头已经挂上汗珠。 走在前头摇头晃脑地应道:“放心,有吃的。” 黑老板一如既往地躺在门槛前的藤椅上,收音机里播放着戏曲,他闭着眼跟着哼哼,火炉上的水壶发出“噗噗”的响声,水汽翻滚。 地上是石板铺的,王大庆清楚地知道哪几块松动,一踩就响。他故意从那边绕过去,脚步“啪啪”响个不停。 声音持续不断,黑老板想装听不见都难。他烦躁地睁开眼,一看是王大庆,神情一顿,眼里闪过一抹不安:“又是你小子?别闹了,大中午我正准备午休,下午没精神干活。” “我刚从徐劳动那过来。”王大庆继续踩着响板步子说道。 黑老板眉头一挑,立刻警觉,脸色马上转变成笑脸:“最近刚进了批奇书,你肯定喜欢,我这就给你拿出来。” “我和我弟弟还没吃午饭呢。”王大庆语气平平。 “这好办,我手上正好有隔壁饭馆的饭票,想吃什么尽管点。”黑老板赔笑道。 “大肘子、三鲜、牛肉饺子……”王大庆不客气地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 黑老板脸抽搐了几下,心疼得要命,但还是保持笑容:“稍等,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钻进内门消失。 “看吧,我说了有大户请客。”王大庆负手走进书店,像在巡视自家产业。 马国宝跟着进去,一眼看到墙边的长椅就一屁股坐下。 王大庆余光扫了他一眼,道:“这边啥书都有,连风花雪月那种都有,教你怎么谈对象生娃娃的,你不想看?” “看到书我就头疼。”马国宝一脸拒绝。 王大庆也不强迫,转身朝草药书籍区走去。 别看这家书店摆得像个破烂堆,但实际上是乱中有序。 他来到一个由旧书叠成八卦形、高约一米的堆前,随手拿起一本蹲下翻看。 书籍是民国时期印刷的,质量一般,但内容还算实在。 王大庆认真地翻阅着。 不一会儿,黑老板返回,手里果然拿着几本书,蹲到王大庆身边:“这几本,你肯定感兴趣。” 王大庆瞥了一眼,那些书全是老式封皮,封面光秃秃地没字:“啥玩意?” “你先看看。”黑老板把其中一本拍在他手上的草药书上。 王大庆不情愿地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人体穴位图。 “鬼门十三针,听说过吗?”黑老板凑近问。 “传说是战国名医扁鹊所创。”王大庆眼睛盯着书,语气随意。 “这可是西汉修习黄老之术的秘密世家手抄本,往上追溯是扁鹊弟子所留,还附有多年经验。”黑老板一脸正经。 王大庆手指指着书页右上角:“七刺和7刺,你觉得哪个靠谱?” 书上赫然写着“7刺”。 黑老板面不改色地说道:“几代人手抄,混进阿拉伯数字也正常。” 王大庆面无表情地把书翻到第二页。 上方一段“谨记”结束语,页脚最下一行小字,从右到左写着“红湖书社民国辛未年印制”。 “民国二十年,公元1931,省城最有名的盗版书印社‘红湖书社’,听说还是你叔叔的叔爷开的……” “我错了。”黑老板打断他,不想再被扒出底细。 “错哪儿?”王大庆把书翻回首页。 “哪儿都错……这本书送你了。”黑老板识趣改口,和王大庆交手几次没占到便宜,早学会别把话说满。 王大庆没说话。 黑老板知道躲不过,从怀里摸出烟递他一根,自己也点上抽了口:“徐劳动背后有人,我……我必须说你的事。” “你不如说你欠他人情,我还能勉强接受。”王大庆把烟夹在耳朵冷哼。 “差不多一个意思。”黑老板也不反驳,顿了顿正色道,“我其实没透露太多……” “大庆哥……” 马国宝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叫唤。 王大庆猛地站起身:“咋了?” 他快步绕过堆成山的书籍,冲到那边。 这才注意到马国宝额头冒着冷汗,嘴唇都发白了。 “我,我想上茅房……”马国宝捂着肚子,有气无力。 “从这边走,穿过那条通道,右手边有个雕八仙的木门,那就是了。”王大庆指着黑老板之前走过的方向,“算了,我扶你过去。” “我自己能行……”马国宝弓着腰,强撑着脚步往前挪。 黑老板站在门口瞪着他俩:“你又没进过那边,咋知道那么清楚?” 第221章 打算捡漏 黑老板做的是见不得光的营生,所以一向谨慎小心、行事低调,从不轻易让人靠近后堂,更别说知道内里细节。`l~u¢o′q¨z,w_..c+o/m~ 而眼下,王大庆从未踏足过他后院半步,却连茅厕门的样式都能说得一清二楚,这背后若是没有来由,推导空间可就太大了,他不得不警觉,务必要搞清楚底细。 “我还知道你小姨子怀胎十二个月,最后生了一头柳仙儿。”王大庆淡淡地转身说道。 黑老板根本没有什么小姨子,这番话听得他眼皮直跳,差点翻白眼。 可转念一想,王大庆这话虽不着调,却也是种变相的回应,代表他知道得不多,还没触及最敏感的东西。 这让黑老板略微放下了心:情况虽糟,但尚不至于失控。 “诶?!”王大庆突然低呼一声,快步冲向门口。 “你又想折腾什么?”黑老板心头一紧,刚安顿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虽说王大庆不是王家嫡系,但敢当街讹王家人这一点,就已经让黑老板无比忌惮,他真怕王大庆再搞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王大庆冲到长椅前,一把抓起椅子上的水壶。 “这壶里装的是什么?”黑老板眉头一挑,语气不善。 “我竟然没注意,我是真该死啊!”王大庆一脸悔恨自责,捧着水壶眼神复杂。 这壶水,是他之前在公社驻地、徐劳动那边一个所谓“别院”的院落里拿到的,当时他打趣马国宝太虚,临时取来给他补身子的。晓税宅 醉新章結哽歆快 里面装的正是李大夫研究调制的人参补液,说是专供中年男同志滋补气血、强身健体的。 但王大庆对李大夫那套半吊子医术一直没什么信心,所以把水壶带在身边,却从未认真动用。 “这是一个庸医苦心研究出来的宝贝,声称对精气神有奇效。”王大庆随口胡诌一句,拧开壶盖往里看了眼。 算上他当时象征性假喝了一口,如今壶里还剩下约六分之一的液体,淡黄色,微微泛光,倒也确实有些不凡之色。 “那我得好好研究研究。”黑老板眼神亮了亮,顺势伸手去接。 王大庆随手把水壶塞给他,自己快步返回偏门口:“小马,情况怎么样?” “啊啊啊……出不来,堵住了!”茅厕里传来马国宝痛苦的咆哮声。 王大庆满头问号,站在门口大声问:“你确定是便秘,不是爆炸?” “小子,这玩意味道还不错,喝完身上热腾腾的,整个人都通透了,有没有得卖?价格随你定。”黑老板这时凑上来,笑得一脸精明。 王大庆一听,差点把“窜稀”俩字咽不下去。 可转念一想,黑老板不差钱不说,还手握不少市面难寻的珍稀藏品。 这几年运动频繁,很多人家里的好东西被迫流出,他就是在这种大势下捡了不少漏,其中就有王大庆前世想要却没机会得到的几样。 “啊啊啊……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呜呜,下次千万别做那么多苞米,这玩意太上火了。欣完??鰰占 芜错内容”马国宝又是一声长嚎,语气中夹杂着痛并快乐的挣扎。 “放屁,是你自己肉吃太多,蔬菜瓜果一点不吃,才憋成这样。”王大庆毫不客气骂道。 马国宝装聋作哑,死活不接茬。 王大庆也不再追究,反正人没事,比什么都强。他转过身,搭着黑老板的胳膊,笑呵呵地说道:“叔叔,咱们去外面泡壶茶,等隔壁把菜送过来。” “你最好正常点。”黑老板虽然心里对人参补液兴趣浓厚,但对王大庆依旧戒备,丝毫不敢松懈。 王大庆没接他这茬,拉着他走出屋外,在走廊边把他安稳按进藤椅,自己拽来张长椅坐下,倒水泡茶。 “甭磨叽了,给个价。”黑老板捧着水壶,盯着他眼神不放。 王大庆思索片刻,干脆不绕弯子,放下茶壶,笑眯眯开口:“你手头是不是有块真金描虎纹的白玉佩?” “你怎么知道?那玩意我才收来一个多月。”黑老板眯起眼,试探地问。 哼,一余能余半年。 王大庆腹诽一声,脸上却笑容更浓,指了指黑老板一直没放下的水壶:“给你这配方,换那块玉佩。” 黑老板果然来了兴致。 这块‘虎金纹白玉佩’,是他从一帮惯偷手里收来的,虽然不算顶级好货,但因为用真金描纹,工艺精细,颇有收藏价值,才花了250块收下。 问题是,王大庆不搞古董,不涉收藏,为何偏偏要它? 难道玉佩背后另有隐情? 黑老板心里一沉,决定拖延时间,嘴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神情:“不巧了,前几天有个客人想挑个物件送礼,我让小弟带了几件精品过去,那玉佩也在其中,少则三五天,多则看客人意思了。” 王大庆差点没忍住,一水壶砸脑袋的冲动险些爆发。 这 玉佩他清楚得很,在黑老板那铺床底暗格最下面躺着吃灰呢。 黑老板这分明是要拖时间去调查清楚他背景再决定卖不卖,若真卖了,少不了要狮子大开口。 他心念一转:既然对方嘴硬,他也不能露怯。 “哎呀,我来晚一步,可惜了……回头叔叔可得替我留着。”王大庆叹了口气,作出一副遗憾的模样。 黑老板见状,心中判断更准了几分,看来这小子真是极想要那块玉佩。 否则,何必演得这么像? 一场无声的交锋在茶香中悄然落幕。 王大庆不再多话,端茶翻书,悠哉等隔壁饭菜送来。 不多时,马国宝神清气爽地回来了。 既然已知是便秘,那他之前面色发青、满头冷汗、喊肚子疼就全都能解释通了。 王大庆看着他,边翻书边数落道:“老李三番五次告诫你,吃肉就要配蔬菜,不然堵着了吧?” “我这是紧跟哥的步调。”马国宝小声辩解,意思是哥你不信李大夫,我也跟着不信。 这话倒叫王大庆没法反驳,他确实带坏了小马。 马国宝这回白担心一场,整个人轻松下来,见黑老板躺椅上喝茶,便赶紧上前问好。 黑老板调查过王大庆的底,自然也认得他这跟班,笑容满面道:“小同志将来必成大器啊。” “老板您还会看相?”马国宝来了兴趣。 “略懂一二,不敢当‘会’字。”黑老板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 马国宝本就迷信,立马凑上来问:“那您帮我算算啥时候能娶上媳妇?” “你天庭饱满、目似龙睛、鼻梁挺拔如山岳……” 黑老板一本正经掰扯一通,末了来句,“你命中自带贵人,打小身边就有一只凤凰。” “什么黄?我家那几条猎狗没有一只是纯黄毛的啊。”马国宝愣住,一脸懵。 黑老板瞬间语塞,半天没接上话。 “哈哈哈……” 王大庆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早调查清楚就直说他身边有个发小非他不嫁得了,非得装神弄鬼胡编乱造,这回可露馅了吧。 这时,黑老板的小弟从隔壁饭店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走了过来。 黑老板一见,立即变脸换笑迎上前,热情招呼众人吃饭。 马国宝刚经历“排山倒海”的畅快,正是饿得难受,立马忘了媳妇的事,感恩戴德地跟着上了饭桌。 王大庆则毫无心理负担坐下,这顿饭可是黑老板为打探他底细所付的“道歉费”,不吃白不吃,得吃得畅快,吃得尽兴。 “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这些大件,你手里是不是也有货?” 第222章 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另有依仗? 王大庆边吃饭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向黑老板打听。_秒!章-踕*暁′说?徃? /勉_沸.岳*黩, 黑老板的正经买卖是信息中介。 为了让消息来得又快又准,他不得不在各行各业都布下眼线,哪怕只是看着毫无关联的边角行业,也得插上一脚。 黑市这块,自然更不可能放过,甚至比他的主业还上心几分。 当然,外人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表面上不过是个开书店的小老板,戴副眼镜,斯斯文文,说话轻声细语,平时招呼客人慢条斯理,看上去再普通不过。 当王大庆提问时,他第一反应是摇头:“老徐那边……” “有一手的最好,没有的话我要德制的,美制的也能将就。”王大庆自顾自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年代,全球的工业制品当中,以德国产的最为扎实耐用,是质量的代名词,美国产的相对也还不错。 “费用咱们平摊。”黑老板边说边用筷子在桌上虚空画圈。 这话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是在表达:我查你背景你不老实,咱们两清。 王大庆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低头夹菜。 他要真接这话茬,黑老板怕是真的会不脸红心不跳地要他掏钱。 刚才这桌饭他们点了十几道菜,菜品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专挑贵的来,一顿下来哪怕平摊也得几十块,王大庆一分都不想给。 见他不接招,黑老板眯起眼,缓声道:“要不给你介绍个地方?” 意思很明显:要么你出这顿饭的一半,要么我给你带条路,两者任选其一。 王大庆当然是选后者。?5/2.m+i¨a*n?h?u^a+t^a+n_g·.\c¨o-m/ 黑老板对自己手下收集的信息也起了怀疑,王大庆小气归小气,可是这种几十块钱都舍不得花的表现,怎么看都和“慷慨仗义”不搭边。 再结合这几次接触,对方表面看着文质彬彬,实则城府极深、行事老辣,分明就是个阴险毒辣的角色,哪怕是街头碰瓷他都信。 一顿饭下来,两个大人各怀心思,只有马国宝吃得开心满足,连汤都不剩。 饭后王大庆临走时,顺手将那本盗版印刷的《鬼门十三针》也卷走了。 等他离开有一阵子了,黑老板才猛地回过神来,拍着大腿跳脚骂街,但已为时已晚。 下午四点多,他们抵达了黑老板介绍的地点——隆岗公社。 隆岗地处县城北侧五里地,本是老富锦县的旧城核心。由于地势低洼,年年闹水患,建国初期县政府才将县城迁往更高地势另建新址,隆岗也因此降格为公社。 可由于历史遗留,这里仍保留着县级单位的配置和布局。 南北、东西各三条主街交叉贯通,俯瞰之下宛如棋盘,格局规整有序。 其中,东三街与北一街交叉处形成一个三角形地带,那一片便是富锦县最早的居民聚集区。 建这批房子的,有八成以上是早年间从关外迁移而来的移民,手法多样,风格各异,巷子错综复杂、胡同七拐八绕,布局极其杂乱。 如果不是在这住过十年以上的本地人,初来乍到很可能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 哪怕王大庆两世为人,若不是听黑老板亲口说出,他都不知道这个时间段,这片区域居然藏着全县最大的黑市。\求.书\帮/ `罪*欣~蟑′截^埂_薪/筷\ 他们先把牛车寄放在供销社后院,然后步行深入。 眼下刚入五月,距离立夏不过还有一周,太阳下山要到五点以后,眼下还不到傍晚。 可一旦进入这些密布小巷的老街区,光线立马暗下来,仿佛提前进入夜晚。 “不是说不着急买大件吗?”马国宝有些心虚,小心拉住王大庆衣角,压低声音问。 “都来了。”王大庆左右看了看,低声回道。 再过些年才是改革开放,现在这点时间张红梅她们还得在他家住上至少三年半。 这么算下来,吃穿用度都要备足,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这类大件有机会就得提前搞到手。 供销社一来价格贵,二来供不应求还要排队,张清又铁面无情不给方便,黑市反而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他们来回穿了几条巷子,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王大庆心头微沉,迅速做出判断,让马国宝原路折返,去供销社打听缝纫机等物资票的流通情况,自己则独自深入。 他两步跨上围墙,爬上屋顶,借高处观察方向,侧耳聆听四周动静。 果然,远处隐约传来几道人的交流声。 王大庆立即锁定方向,从房顶跃下,在巷子里快速穿行。 没走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处围绕水塘而建的空地。 水塘边上三三两两的男女,有的席地而坐,有的低声交谈,若不留意,宛如普通村民在乘凉唠嗑。 乍一听 ,全是东三省口音,可细细分辨便能察觉各地略有不同。 王大庆放慢脚步,半分钟不到便听出十几种方言,不由心中赞叹:不愧是全县规模最大的黑市,连人都聚得如此杂。 他沿水塘边慢慢转了半圈,忽然在不远处看到几个摆摊的,不禁一怔。 建国后全国推行全民所有制,私人摆摊贩卖属违法行为,除非经过审批或在特许区域,否则很可能被查被罚。 而眼下这些人如此明目张胆摆摊,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另有依仗? “欸,这不是隔壁公社狗背屯的老许吗?”王大庆突然认出了一个摊主。 老许在摊位上摆着几把编织藤椅、几个大小不一的筐子和几个瓢型葫芦。 他一直靠着手艺吃饭,即使建国后也没吃过什么大亏,如今怎么沦落到在黑市摆摊? 带着几分疑问,王大庆走了过去。 “小同志,要不要买个筐?回家装土豆地瓜苞米正合适。”老许见人来,热情招呼。 王大庆站得笔直,没蹲下,怕巡逻队出现时来不及跑路,扫了一眼地摊,道:“手艺不错啊。” “地上这些,每一件都是我亲手编的。” 老许说着摊开一双布满老茧和细小血痕的手掌,“你看看,老叔说话不带半点虚。” 王大庆随口试探:“听您口音像朝阳公社那边的?” 老许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他仔细端详王大庆,看这小伙儿面白无须,衣着整洁,不像是管事的,也不像是坏人,更像是从单位来凑热闹的。 见此,他松了口气,为了生意还是如实说道:“唉,孙女病了,儿子儿媳手头都花得差不多了,这不是撑不住了,我才冒风险出来看看,小同志若是有需要,买一个五毛钱,我还送一个小的。” 王大庆脑中回忆迅速翻转。 老许的孙女确实在十六岁时得过重病,险些不治。 后来好起来后,成了屯里第一个大学生,还在合江地区的单位扎了根,成家立业,之后听说还曾经接济过郭兰英。 “老叔,这些我都需要,您帮我装一装吧。”王大庆指了指摊位上的全部物品。 “都要?”老许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问。 王大庆点点头:“是的。” “小同志家里……方便吗?”老许担心他回去挨骂,想劝他再考虑清楚。 “我自己能做主,用不完还能卖给街坊邻里。”王大庆没压着音,话里的奉天腔调一时浓重了不少。 老许听出来了,心想这年轻人八成不是本地人,要么是调到附近单位的干部,要么是出差路过,总之不缺钱,不再多嘴,利索地将大小筐子层层套好,道:“既然你都要了,老头子给个实在价,算你十五块钱。” 王大庆心中略略一算,就连那几个葫芦也算进去,总价少说得要二十五块,这十五块都不是便宜,是白送。 他立马还价:“那我给你五十块。” 话音刚落,周围几个路人纷纷回头看。 啥玩意? 砍价砍反了?这怕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傻儿子? 老许手都僵了,愣愣抬头:“小同志你没说错吧?” “您听得没错,就是五十块。” 王大庆一边蹲下帮忙打包,一边低声提醒,“快点儿,要是市场巡逻队过来了,您可就是钱货两空了。” 第223章 没弩箭了,你死定了! 王大庆反向砍价,让老许怀疑自己是市场巡逻人员钓鱼执法,手抖得跟抽筋一样停不下来。?墈~书`屋¨小\税!惘` ~罪?芯^章!結,耕+辛?快′ 王大庆看得一清二楚,却不好解释。 郭兰英是马国宝未来的媳妇,是他的弟媳。 既然如此,他代替马国宝回报老许孙女前世对夫妇的恩情,也就顺理成章。 希望自己多付出的一笔钱,能让老许的孙女尽快治好病,不至于因拖延治疗留下后遗症,每逢下雨或湿冷天气便疼痛难忍。 “小同志,你可想好了,五十块可不是小数,够不少人一家一整年的花销了。”老许语气发颤,满脸不安。 王大庆停下手中套藤筐的动作,伸手摸进口袋,意念一动,从空间仓库中取出五十元纸钞。 当前最大面值只有十元,普通人几个月都难攒齐。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特地取的都是几分钱、几毛钱的纸币,厚厚一沓叠起来有半砖头那么大。 趁四周没人注意,王大庆迅速把钱塞进老许的衣兜,小声提醒:“周围人都盯着看,您千万别数,如果真觉得不够,回头就到朝阳公社民主屯供销社找张清主任补齐。” 这话说得具体得不能再具体,老许一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也压低声音回应:“等我孙女病好了,手头宽裕些,我一定……” “别别,做买卖怎么能扯恩情。,x/l.l¨w.x^.+c~o+.” 王大庆连忙摇头,语气诚恳,“跟您说实话,您这些筐子,要是落在我们屯供销社主任手里,转个手卖到大城市,一倍两倍都有人抢着买。”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黑兄弟张清搬出来背锅。 奉天口音浓厚扎实,十足的说服力。 老许也就不再多说,一老一少利索地动起手来,把筐子叠套整齐,将七八个大小葫芦一并装入粗麻袋。 王大庆催促老许赶紧撤退。 等老许走远后,他将麻袋口扎紧,猛一甩背在身上,在周围满脸惊讶以为遇到傻大户的目光中,快步离开。 他随意钻进一条昏暗巷子,趁没人注意,将东西收入空间,而后手脚并用上墙,沿着屋顶迅速撤离。 他前脚刚走,巷子里就冲进几名气势汹汹的大汉。 与此同时,距离百米外的一条狭长巷子中段。 老许前后被人堵住了去路。 老许是从旧社会硬挺过来的,曾遭遇过土匪、倭寇、军阀等混账,经历风霜、躲过腥风血雨,才得以熬到新社会,他的应对经验老到得很。 没有多余动作,直接朝一侧跪地,语气哀求:“几位同志,我孙女生病等着救命钱,请给条活路,回头我做牛做马报答都行。” “兄弟们,你们听听,这老头真当我们是刚才那个傻子呢。优品暁说旺 首发”其中一个年轻人讥讽大笑。 几米外的大个子叼着烟,语气阴冷地冷哼一声:“老头糊涂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这副样子,能配拿五十块钱?” 老许听出这群人不是只想分一杯羹,而是打算把钱连本带利一并抢走,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吼道:“这是新社会!你们不给我活路,我就去公社举报!” 几人顿时哄然大笑。 “昊哥说得对,这老头是糊涂了。在黑市摆摊卖东西,还敢举报?”另一个阴阳怪气地说,“也不怕自己先被抓进去了。” 老许不是不明白黑市的风险,只是救孙女的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出去。 此刻对方露出獠牙,他心知没得谈,眼里闪过狠色,死志已燃,狠狠吐字:“老头子今天哪怕拼死,也要崩你们一脸血!” “老鸡斗虎豹,还是靠嘴炮来吓人。”大个子咧嘴揶揄。 其他人笑得肚子都快抽筋,压根没把老许当回事。 实力悬殊之大,他们根本不怕。 老许心如死灰,只觉得老天不开眼。 自己靠双手打了一辈子藤条家具,从没干过坏事,养活一家老小,哪怕左邻右舍有困难也从未推脱,今日竟落得这般地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心思,一片乌云飘过,巷口的月光被遮住,风灌入,巷子瞬间陷入漆黑。 “乖乖,是爷爷没用,来生再为你攒……”他低声念叨,双拳紧握,做好了赴死准备。 “出去一个按住,反抗就地解决!”大个子眼神阴毒,右手夹着烟,下令。 话音未落,一道锐利的破空声猛然响起。 “嗖!” 大个子的右手应声被一支弩箭打穿,血喷而出。 他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冷汗直冒,连烟也掉了。 不等他看清那弩箭模样,另几个同伴也四下环顾,试图寻找袭击者。 老许愣住了,心头第一个念头是:黑吃黑了? “在旧社会混道上的渣子,哪怕再狠,也守规矩,救命钱不抢。”一道声音从高处传来。 几人齐齐抬头。 只见右侧屋顶上站着一个年轻身影。 乌云慢慢飘走,月光重新洒下,照亮屋瓦,也照亮那人的身形。 他面色白净,身材瘦削,看着像个连重活都没干过的文弱青年。 可他那一双眼睛,却如沉岳叠山,历尽风霜,带着无法直视的冷厉威压。 “是你!”大个子怒吼,认出了来人,左手死死捂着伤口,脸因剧痛而扭曲。 其余几人也纷纷握紧拳头。 来者正是王大庆。 他知道黑市鱼龙混杂,不少人专门盯着“肥羊”下手。 所以先前离开只是个幌子,实际他在屋顶迅速巡查,早就预料老许会被人盯上。 刚刚听见笑声,他便锁定了位置。 “救命钱不抢。”王大庆重复一遍,语气低沉。 他踏步横跨两个屋顶,将手中五连发弩箭对准下方。 “你就剩四发弩箭,我拼了命挡下一发,兄弟几个也能弄死你!”大个子咬牙威胁,身后几人开始靠墙攀爬。 “小同志……” 老许此刻才反应过来,赶忙从口袋里取出绳子,飞快打结,准备抛上屋顶,“我这条老命也活不了几年,争取拖一拖,你快拿着钱跑……” “能活一天是一天,都是赚。”王大庆淡淡道,旋即手起扳机响。 “咻咻咻咻!” 四支弩箭接连射出,毫无偏差,全都穿透了四名攀墙者的右手掌。 几人哀嚎连连,疼得翻滚在地。 “嘘,别嚷嚷太响,万一引来其他人,那可就麻烦了。” 王大庆一边轻声警告,一边故意抬高了音量,“要是被抓,我可就进档案了,公职也别考了。” 大个子被羞辱得满脸通红,恨得咬牙切齿,脚步一顿就想冲上去拼命。 “没弩箭了,你死定了!”他怒吼着卡墙起身,扑向屋顶。 “那可不一定。”王大庆嘴角一挑,右手往背后一摸,弩箭一晃,竟换成了一把黑漆漆的毛瑟枪。 所有人都惊呆了。 背后一摸,弩变枪?你搁这儿变魔术呢? “咔。” 他不做解释,冷冷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大个子脑门。 “下去,双手抱头蹲地。不然我爆你狗头!” 第224章 这小子还真敢开枪?! 入夜。+w.a*n^b~e¨n?.^o*r+g. 王大庆双脚跨踩在巷子两侧屋顶之上,手持毛瑟枪,枪口已经上膛,笔直朝下。 黑洞洞的枪口中透着寒意,像极了死神的目光,叫人不寒而栗。 地面上正手脚并用卡着墙准备奋力扑上的大个子“昊哥”,瞬间怂了。 他不是没混过,也不是没见过狠人,可这少年身上那种从容不迫、杀意敛而不发的气息太真太狠,让他根本不敢赌王大庆只是虚张声势不敢开枪。 他脊背发凉,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从墙边滑落,跪地双手抱头蹲下。 “愣着做什么?跟着大个子一块儿蹲好。”王大庆目光一扫,声音不大,却自带一种令人无法违逆的压迫力。 其他四人哪敢迟疑,他们本就比昊哥胆子还小,早吓得腿肚子转筋。 一听王大庆开口,连滚带爬冲到昊哥身边照做,五人整整齐齐一排蹲在巷子中,像五个被点名的犯人。 但不堪的是,五人右手掌都被王大庆的弩箭射穿,血还在淌,一双手抱头,黏糊糊的鲜血直接粘在脑后头发上,顺着后脑勺一路淌下,染红了衣领,浑身狼狈至极。 盯上老许那笔钱的不止这一伙,周围还有不少人正潜伏在暗中观望。 “这小子谁调教出来的,心黑手狠,够横!”有人小声议论。 “哼,以为这里是他家茅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公然在黑市打枪坏了规矩,等着一辈子被关在这破地儿吧。”也有人冷笑。 看不惯的有,幸灾乐祸的更多。¢墈^书+屋- /最+欣¨章~踕?庚^薪′快· 毕竟黑市有黑市的规矩,为避免惹事上报,一旦闹大惊动上头,谁都得完蛋,所以早就立下死规,不得使用枪械等致命武器。 只要不是在黑市范围之内,哪怕隔一堵墙就不归管,但你敢在里面开枪,就是踩底线。 王大庆能护得一时,能护得一辈子? 昊哥背后的人若不加倍报复,这黑市还怎么维持? 就在这时,王大庆收了脚,身形一跃从屋顶跳下。 足足将近五米高,他身体却如羽毛一样轻巧落地,稳稳站在地上,一滴尘土都没扬起。 昊哥原本心里还在琢磨趁他落地偷袭一把,但见这一幕,念头瞬间打散:这小子怕是练过的,有功夫,自己可不是对手。 王大庆面无表情地走向几支弩箭,依次拔出清理血迹收回,路过老许身旁时,还特意侧头小声叮嘱一句:“别出声。现在他们怒火全盯我,你一开口,他们分摊火力,就不是现在这效果了。” 老许听懂了。 五十多岁的人,还要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替自己挡枪口,心里酸得不是滋味,但想到孙女还在病床上等钱治命,他只能把那份羞愧压下,低头一言不发,脚步急促离开。 王大庆收起弩箭,正欲离开巷子。 身后却传来昊哥的怒吼:“敢在黑市开枪,你死定了!牛叔不会放过你的……” 王大庆头也不回,不搭理他。 可刚到巷口,却发现路被堵住了。 三个人横在前方,拦住去路。/午¨4^墈·书\ \庚_歆\醉?快+ 为首之人三十岁上下,长相阴鸷,眉眼像毒蛇,目光压根不带情绪。 “小同志,这样拍拍屁股就想走,怕是不合规矩吧?”男人语气平静,眼神却已是猎人盯上猎物的眼神。 黑市不是无法地带,该有秩序就得有。王大庆其实早已料到会有人来压场子,见三人穿着一致,腰间鼓鼓。 一看就是官方编制里巡逻队的人,他心里更确认,这三人是黑市内部维稳的执行队伍。 “情况紧急,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用枪是为了自保。” 王大庆语调平静,隐约带着警告意味,“但如果你们打算借着这个做文章,那我奉劝一句,别太明显了。” 他没有把话说死,却已经表明:别继续逼我,再闹下去,下次不是示警,是实打实的枪子儿。 男人眼皮跳了一下。 他当然清楚规则,也早在暗处听到枪声的时候被调过来处理。 但这小子……明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动手,还摆出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架势,这不是打脸,这是掀桌子! 这要是让他轻轻放过,谁以后还怕规矩? “我要求不高。” 男人深吸口气,语气忽然转冷,“对等伤害,或者留下1000块,算治疗费和营养费。” 王大庆眼神微凝。 对方根本没打算讲道理,他要的是立威,是借机杀鸡儆猴。 “我年纪不大,也不是本地人,但你要是真把我当软柿子捏,那就错了。” 王大庆嘴角一挑,右手一翻,把肩膀上的毛瑟枪取下,枪口微抬,“来,干一场吧。”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这小子竟然还敢主动挑衅? 他刚想冷笑,就听王大庆平静说道:“是一把枪里有8发子弹。” 男人嘴角一抽,想说你就8发子弹能干嘛,可下一秒王大庆又慢悠悠地说:“是一个弹夹8发子弹,不是整支枪就这一挂。” ,! “呵……” 男人冷笑一声,摆摆手示意身后两人让开,语气越发阴沉,“枪,谁没有呢?而且……” 他话没说完,王大庆就朝巷子外望去。 水塘对面一排低矮的建筑屋顶上,竟有三座炮筒架在那里,黑黝黝的枪口对着巷口这个方向。 王大庆顿时挑眉:合着把他当倭寇准备轰啊? 但他脸色丝毫未变,反而把毛瑟枪往肩上一挂,张开双臂,猛地一跃,双脚卡住巷子两侧墙面,“唰唰唰”三步上了墙头。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怕?”昊哥仰头嘲讽,觉得对方要逃。 旁人也纷纷摇头。 黑市的天,能翻得了吗?哪怕你飞天入地,也终究被拿下。 可下一秒,王大庆站在巷口外侧的墙头,一步不退、负手而立,对着远方那三座炮筒朗声而道:“来来,现在位置最清楚,角度最佳,直接朝我脑袋开炮,轰我胸口,记得一炮带走,别让我留下一点残渣。” 众人一愣,跟着炸锅。 “好家伙,这不是李逵,这是李鬼吧!”有人惊呼。 “不是,他这是在激将。”暗处一位老江湖冷静分析。 炮筒的确能解决掉王大庆,但一旦真炸死人,黑市就完了。 哪怕是强者为尊的时代,公开死人加上大规模冲突,相关部门也得出面清理门户。 台下那个男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王大庆摆明是在堵他后路。 “打残就行!”他终究狠下心,低声下令。 附近几个巷口立刻冲出四五个青年,手持铁棍朝墙头冲来。 “砰!” 枪声猝然响起,所有人愣住了。 不是……这小子还真敢开枪?! 男人低头看去,右脚鞋尖处赫然多了个弹孔,热烟还在冒。 若非自己刚才微微后撤一步,子弹怕不是打穿整只脚了! 可惜他还没明白,这不是他反应快,而是王大庆手下留情。 “光棍不怕穿鞋的,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王大庆缓缓举枪,吹了吹枪口,目光淡漠而深邃,俯视着男人。 言下之意很清楚:你再敢得寸进尺,下一发就不留情了。 “这小子太气人了,给我开炮!”巷子外看戏的有人怒了。 “莽夫一个,奉天人都这德行?”也有人冷笑。 “黑狼啊,你要是还忍得下这口气,回头可别在我面前吹牛了。”几个看热闹的更是落井下石。 男人咬牙,脸色一片铁青。 他不傻,没听见那些风凉话也能猜出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 此刻,他正站在抉择的十字路口。 干脆赌一把,轰了王大庆?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 第225章 王大庆,危! “放个烟花,在这里向大家拜个迟到的清明节,祝大家节日快乐。`第′一_看+书¨罔~ ¢庚`薪¢最·全′” 墙头之上,王大庆单手持枪,站姿稳如磐石。 他敏锐地察觉到地面那个外号“黑狼”的男人想铤而走险,于是另一只手从口袋中缓缓掏出一枚手榴弹。 “妈的,哪来的活阎王啊!”暗处有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清明节快乐?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 “鬼子!这畜生一定是鬼子上身了!” “……” 周围人纷纷附和,神情惊惧。 这小子一开始拿弩箭,后来又掏出毛瑟枪,现在竟然连手榴弹都亮出来了,行为乖张如疯魔,根本不像正常人,谁还敢靠近?得赶紧跑,免得被他波及。 “哪个混蛋说我是鬼子的?给我站住!老子要塞你满嘴手榴弹,祝你年年清明节都快乐!”王大庆怒吼出声。 塞一个就够送命了,他还要“塞满嘴”?谁傻谁留下!刹那间,全场寂静。 王大庆脸色不善,猛地一咬手榴弹引线,抬手就往外一抛。 “嘶嘶。” 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引信冒出火星,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扎眼。 “伏地!抱头!”黑狼脸色骤变,吼得嗓子都破音了。 明处的人赶紧卧倒,暗处则有的拼命逃窜,有的寻找能挡爆炸的墙角掩体。 “轰!” 手榴弹落入水塘中轰然爆炸,炸出大片水花,震耳欲聋。 “大晚上的放水烟花不好看,这不得被叔叔阿姨们嫌弃我说话不算话?” 王大庆边说边将左手再度伸进口袋,“再来一颗!” “兄弟,叫什么名字?我是真服了,咱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黑狼伏在地上,强忍着颤抖抬起头。~晓.说·宅, ·庚`新+嶵\全- 第一颗手榴弹落进水塘是侥幸,只造成动静大没伤人,谁知道第二颗、第三颗会不会精准落点? 黑狼不敢赌啊! “你服气是你的事。” 王大庆抓住手柄,高高举起第二颗手榴弹,眼神森冷,“我本来好好的来黑市买缝纫机票、收音机票,碰到个家里有难的老人,出于善心想帮帮他!” 王大庆高声控诉,情绪激烈地把自己遭遇一一道来。 “我做好事不求报答,可你们这帮土匪简直没人性,一波接一波来围堵我,搞得我回不了家,连晚饭都吃不上,饿肚子睡觉!” 他一脚踩在瓦上,“现在你们想一句话就把事翻篇?那不是美帝国主义才干得出来的事吗?我说句‘清明节快乐’,你们不配?” 旁人听来,只觉这人疯魔透顶,所谓“清明节快乐”,分明就是咒人去死的意思。 黑狼胸腔剧烈起伏,几次想让藏在暗处的小弟开枪,但最终还是咬牙忍住了,对方这一开火,绝对没退路,自己必死。 那些没来得及跑的,也都藏在后墙或围栏后头,抱着膝盖哆嗦着,心里把黑狼和昊哥的祖宗八代倒着念了一百遍。 好好的黑市你不去惹别人,偏偏惹这么个疯子,反向砍价还砍到血崩,人都快被逼疯了你还不放过! “得饶人处且饶人。·兰!兰′文-学¨ ,嶵/欣\漳`劫¨埂,欣.筷~”一道低沉有威严的男声传来,如磬声敲击心弦。 众人闻声几乎要喜极而泣。 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唯独王大庆毫无动容,他依旧右手持枪、左手高举手榴弹,姿势夸张,神色却异常认真。 其实他心里门儿清,没真打算杀人放火,一切不过是布局算计。 别人哭天喊地,他心里还惦记着:现在这造型看起来应该挺帅的吧? 早知道把马国宝叫过来给我拍个照,回头还能描写个“英雄视角”。 不多时,两排人列队而来,足有二十人,步伐整齐。 有的举火把,有的提着煤油灯,光影交错中,一位头发花白但身姿挺拔、身穿中山装的男子居中缓步走来。 王大庆站得高,视野开阔,第一眼就瞧见来人。 他心里疑惑:富锦县什么时候冒出个军阀残部?这排场也太250了。 “小兄弟,能否给我个面子,这事到此为止?” 中山装男子在十米外停住脚步,周围那帮壮汉迅速形成半圆,把他护在中间,显然这人地位非凡。 王大庆眯了眯眼,心中知道,正主来了。 “小兄弟不必多疑。” 中山装男人语气温和,面带微笑,“外头不少人,给我个面子都叫我一声‘牛叔’。” 牛叔,黑市真正的掌控者。 别看这个称呼不如“黑狼”“昊哥”听起来霸气,可谁真敢轻视这个名字,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牛叔可不是徒有虚名的“叔”,他在特殊时期能成为富锦最大黑市的 领头人,就像巴拉特那边的祭司,跺跺脚,全县都得抖一抖。 四周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不是我非要闹事……牛叔,你能理解吧。”王大庆声音一滞,情绪带着点控诉的成分。 “小兄弟有话直说,在我能力范围内,绝不推辞。” 牛叔笑容温和,语调沉稳,言语中透着宽厚与体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番话虽带着些客套意味,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赶紧结束这场火药味十足的闹剧。 王大庆听出对方让步的意思,当即顺势而上,又将刚才高声控诉过的那番话重新演绎一遍,细节更多,委屈也更足。 如果他之前没说“清明节快乐”、没扔手榴弹,可能还真有人感同身受,替他说句话。 但现在嘛……大多数人都偷偷腹议:这疯子就不该被帮。 牛叔也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王大庆说着说着,忽然想让自己更像个受害者,于是开始努力挤眼泪。 他一个几十年风霜阅历在身的老男人,情绪防线早磨得极厚,真要挤出眼泪可不容易。 他咬牙回忆起阿琴奶奶早逝的模样,终于在左眼角逼出一滴泪珠。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 还好火把和煤油灯的光把这滴泪珠照得清清楚楚,没白费他的演技。 牛叔听明白了,要想收场,就得赔偿。 赔什么? 王大庆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无非几张缝纫机票、收音机票,对普通百姓而言是几年的积蓄加运气,但对牛叔来说不过小意思。 唯一让牛叔觉得憋屈的,是这脸面丢得太狠。 身为全县黑市的掌控者,居然要在众目睽睽下,给个没人听说过的毛头小子低头让步,传出去脸往哪儿搁? 以后怎么震慑属下? 更麻烦的是,黑市背后也有人,他若被盯上,说不定连累全家,甚至被踢出局,几十年打拼成空。 所以,最理想的,是王大庆能主动给个台阶,让他顺势下坡。 但问题来了,这小子疯疯癫癫,说“清明节快乐”、扔手榴弹、挥着枪叫嚷,他会给台阶?能懂潜规则的暗示吗? “我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被发配到乡下挑粪挖土,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攒了几十块钱……” 王大庆在墙头一边挥舞毛瑟枪一边高喊,眼泪鼻涕齐下,继续声情并茂地倾诉人生悲苦。 旁观众人人人自危,生怕一个手滑就枪响榴弹爆。 妈的,这疯子真是能闹出人命! 牛叔胸口憋闷,哪怕是上古圣贤来了,遇见这种满嘴跑火车的刺头,也只能干瞪眼。 他咬紧后槽牙,心中升起念头: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人一枪干掉他。 后果虽重,事后再砸钱摆平也还来得及。 牛叔眼神沉了下去。 王大庆,危!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 第226章 牛叔是真的怒了 牛叔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因为一旦去找那黑心书商帮忙,所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不会比家破人亡好到哪儿去。′狐\恋.文,血? ?已′发^布·最~芯-彰,节- 王大庆依旧站在墙头哭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他看着疯疯癫癫,实际上内心比谁都冷静,余光一直在紧盯牛叔的反应,从那一丝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揣摩对方的心理波动。 我这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不对,是差点暴露我能凭空消失这等安身立命的本事。 王大庆在心底冷哼一声。 要知道,先前在屋顶换出毛瑟枪的时候,那不过是从背篓里抽出来的,地面上的昊哥等人看错了,以为是凭空变出来的。 可刚才若不是及时克制,自己真差点暴露真正的底牌。 一旦传出去,别说在富锦,恐怕整个东三省都不能再混,只能伪装成意外死亡,偷偷南下、出关、改名换姓,从此做个低调的隐形人。 而在这个阶段,他偏偏有放不下的牵挂,南逃不是他所愿的选择。 所幸,牛叔这人还是有点能耐的,关键时刻压住了火气,没有冲动。 现在,戏也差不多演到最后一幕了。 王大庆从墙头利落地跳下,落地后立即把毛瑟枪塞进背篓,手榴弹重新放进口袋,做出一副‘诚意示好’的模样。 为了让外人都看清楚,他故意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脸色由愤怒转为笑意:“谢谢牛叔给小弟一个机会宣泄情绪,心里的郁结总算是疏通清光了。” 牛叔顿时一愣,自个还没开口,这小子就主动给了个台阶? 莫非…… 牛叔瞬间反应过来,从头到尾,这小子都是在演戏,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现身。 整这么大一出,竟然就为了那点票据?收音机票、缝纫机票、自行车票,没有的话二手的也能凑合? 真没出息! 牛叔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通。¨s′o,u·s+o-u`2\0-2`5+.?c¨o*m? 然而,这判断却大错特错。 牛叔终归只是县里黑市的“婆罗门”阶层,有些东西他看得见表面,却不懂得更深一层的意义。 事实上,王大庆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不能让身边人因为他一时的善举而被连累。 所以他必须当众向明面、暗处所有人都竖立起一个清晰的形象,他是个不受控的疯子,是个会为一点事就疯癫出手的狠人。 而且谁敢动他亲近的人,就得做好被他上门清算甚至灭门的心理准备。 这个形象越疯,别人就越不敢动他身边人。 很明显,计划执行得相当完美。 从最开始的昊哥、到后来现身的黑狼,再到现在压轴登场的牛叔,个个都极其配合。 两人之间隔着十多米距离,在王大庆脚步之下,分分钟就能踏平。 牛叔身边的壮汉们立刻反应,围得更紧了些,一个个右手贴在腰侧,不是握着枪就是摸着刀。 可王大庆眼皮都没眨一下,反倒随意地在其中一个壮汉面前站住脚。 “让开吧。”牛叔语气不重,却极有分量地开口。 那几名壮汉闻言,默契地后撤半步,让出一条通道。 牛叔大步走到王大庆面前,两人四目相对,那一刻,暗处围观的所有人都只觉得,牛叔气场不减,依旧是那个面对疯子也毫无惧色的黑市王者。 王大庆心知肚明,自己刚刚被他利用了一次,但他不在意。 他露出歉意的神色,开口道:“小弟这几年压抑太久了,今天一时冲动下手不知轻重,误伤几人,劳烦牛叔依照本地规矩处理。+墈¢书!君` _追!最+薪~彰_结`” 事实上,要真较起真来,是牛叔的人先动手为错,王大庆完全属于自卫反击。 可他此刻把姿态放得极低,甚至低到了几乎跪地的程度,正好给了牛叔一个制造“胸怀宽广”人设的机会。 牛叔心里顿觉满意,挥了挥手:“一场误会,随风散了吧。” “牛叔不愧是江湖豪杰、大气魄的长者……” 王大庆立刻做出一副劫后余生、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模样,马屁话连珠炮一样地往外喷。 周围人听得差点吐出来。 怕得要死还非得装疯撒泼,这纯属一个不可控的疯子。 要不是牛叔心胸宽广,换个人早就把他撕成碎片。 可正是众人的这番想法,刚好让王大庆树立的“疯子”形象更稳固,也正好帮牛叔把“高人一等”的姿态衬托得更加到位。 “让小兄弟受惊了。”牛叔缓缓伸出右手,语气平和中带着一丝肯定,“年纪轻轻,胆魄过人,还有自己的主见。不如来我这边做事,如何?” 围观的小弟和看客们无不震惊。 这牛叔脑袋进水了?再大度也不能这么 大度吧? 那可是个疯子,今天要是再给他一根引线,他真敢炸人! 这就是眼界的差距。 牛叔之所以这样,实则是有深意的。 其一,他借招揽王大庆的姿态,进一步巩固了自己“海纳百川”的人设,更容易震慑底下那群小头目。 其二,他顺水推舟将票据送出去,既满足王大庆的“诉求”,也是委婉提醒他别再得寸进尺,否则翻脸就是你死我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大庆当然明白其中的分寸,当即点头伸手:“感谢牛叔的宽宏大量。只是我还有份差事在身,短时间内怕是没法调动,还望理解。” “无妨。” 牛叔微笑点头,左手也同时握住王大庆的手,在暗中顺势将缝纫机票、收音机票、自行车票三张票据一并塞了过去。 他早有准备,平时这类票据也用来拉拢人心、打点关系,王大庆早先说要来黑市买票据,他自然心里有数。 就这样,风波终于落下帷幕。 “谢谢牛叔!牛叔真是世界上最棒的好人!” 王大庆一边走一边哭,脚步缓慢得像踩在莲花上,嘴里嘤嘤哼哼,听着像是丧礼现场。 实际上,他一滴眼泪都没有,却恶心得所有人都不忍直视,心里直骂这家伙就是个哭丧的精。 转眼回到黑市办公室。 牛叔坐在藤椅上,身边站着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黑狼、昊哥则跪在他面前,低眉顺眼,气氛压抑到极点。 “老大,真就这么放过那小子了?”黑狼强忍憋屈,咬牙问了一句。 牛叔没有说话,只抬了抬眼皮。 身旁的壮汉立刻迈步走出去,扬手“啪”一巴掌扇在黑狼脸上,直接打得他嘴角挂血。 黑狼脸上火辣辣地疼,可眼里却不敢露出半点怒气。 “你还好意思说?” 牛叔阴沉着脸,哪还有之前半点谦和之态,“要不是你带着一群兄弟做了人质,我至于盯着手榴弹的引信不敢动?你们给老子挖坑,还想我往里跳?” 牛叔是真的怒了。 若非王大庆最终识相,否则今晚他真得栽大跟头。 那可不是丢点票那么简单,是动摇根基的大事。 “当时你不敢动,现在风头过去才来不甘心?你以为我是你,做事只顾意气?你是不是想让我反悔,给那帮老狐狸抓住把柄,说我言而无信?” 牛叔一连串怒斥,把满腔怒火发泄得淋漓尽致。 黑狼一个字也不敢回嘴,连连磕头。 昊哥更是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但黑狼心里却已经怒火中烧。 他是牛叔的心腹之一,平日里手下管着五十多个兄弟,走到哪儿不是威风凛凛? 哪个来黑市的不主动敬几分? 结果今天,不仅当众颜面尽失,还被这姓王的小子害得老大动怒。 这仇,他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得找个办法,在不影响牛叔面子的前提下,把那小子收拾了。 而另一头,王大庆也正慢悠悠地离开黑市,由于道路封锁,他只能绕道沿外围步行。 “阿嚏!阿嚏!”王大庆忽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有人在念叨我?” 他揉了揉鼻子,眯起眼睛往新县城的方向望去,“黑心书商收到消息了吗?正好可以借他下午瞎推荐的事,再蹭顿晚饭。”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黑老板正在店铺里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喝茶,忽然寒意突袭,脖子一缩。 “怎么感觉恶鬼临门,比姓王那小子还凶……” 他咕哝着,赶紧从屋里找来一面花五十块收的南宋八卦镜,啪地挂在门匾上镇宅。 “王大庆……”一道急促的呼喊从远处传来。 王大庆心头一紧。 马国宝喊他全名,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莫非牛叔反悔?或者他手底下有人擅自做主?是那狗东西黑狼?他娘的该死!” 王大庆心头火起,循声狂奔而去,同时手掌探入背篓,从“某个位置”一把抽出一杆56式冲锋枪。 不管你是黑狼白狼,只要敢动我朋友,一枪爆头,尸体我直接塞空间去做肥料! 喜欢重生73:怒怼吸血亲戚,坐拥空间吃香喝辣。 第227章 今晚不回家,去县城住店 “大庆,王大庆……奉天老工业区,被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堂哥、婶婶姑姑欺负到只能卖掉去世父母留下的房子和工位的可怜人王大庆啊……” 夜色浓重,漆黑的土路上,马国宝骑在牛背上,拉着一辆板车,贴着黑市边缘缓缓前行,哭嚎声在空旷的山野中传得老远。 “我可怜的大庆哥,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老天爷你咋就那么狠心咧……” “混账玩意,天天给我贷款哭丧!” 一声暴怒的呵斥忽然从远处传来,随即一束强光照射而来,将黑夜撕出一道光亮。 “大庆哥……啊!有鬼,有鬼啊!牛牛快跑!” 马国宝吓得脸色煞白,脑子里立马脑补出王大庆被爆炸连累身死成鬼的画面,惊恐地低下身子,头贴着牛背,两只胳膊死死箍住牛脖子。 这一头。 王大庆气得满脸发青,又无可奈何地把毛瑟枪挂在肩上,抓起手电快步冲上来,来到板车旁,抬手就在马国宝刚长出点头发的脑袋上拍了一掌:“你是瞎啊,没看到牛牛有多淡定?三步一走,五口一吃草。” 牛儿喝了不少灵泉水,早就开了点灵智,加之在灵泉空间待久了,似乎与王大庆产生某种特殊的感应。 只要距离不算太远,它就能感受到他的安危与状态。 马国宝并不傻,多少能察觉出些异样。 牛儿若连红眼模式都没开,不正说明王大庆安然无恙? 他摸着脑门火辣辣的疼痛,小心翼翼扭头打量王大庆,手还想伸出去摸脸,最终又缩了回来:“昨天我们是到哪儿了?抓了啥玩意?” “你说你傻不傻,我真要做鬼了,难不成还能忘记我生前干了啥?”王大庆哭笑不得,一屁股坐上板车。 牛儿不用吩咐,自动调转方向,继续前行。 “我说你咋就这么个德行,叫就叫,还非得说得那么具体,恨不得把我家祖宗牌位都挨个儿亮出来。”王大庆摇头叹气。 “我学你的呀。”马国宝认真地回了一句。 王大庆一时语塞,想训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转口问:“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在供销社门口等我?你跑来跑去不怕被人贩子抓走,拿去切片?” 不久前,朝阳公社一片荒地里发现一具被掏空内脏的无名尸体,传言说是专门搞器官出口的坏人干的,一时间人心惶惶。 马国宝听得胆战心惊,哪里还敢呆在牛背上,早早跳到板车上,紧贴着王大庆坐好,嘴唇哆嗦着道:“供销社那个姐姐太凶了,不让我站门口,说我影响门面……” 原来是之前王大庆让他在供销社等,可里面的人说起话来太油腻,吓得他不敢久留,便骑着牛儿拉着板车贴着黑市边缘乱转。 听到枪声爆炸声后,担心王大庆安危,鼓起勇气进了黑市,结果迷了路,最后还是靠牛儿带着找了出来。 那年月,电力紧张,夜晚几乎没有照明。 月亮若被云遮了,黑市外围便伸手不见五指。 对马国宝来说,黑市巷子里的每条路口,就像是一张张‘柳仙’大口张开的妖嘴,等着他自己跳进去。 他一心惦记王大庆的安危,全程心惊肉跳,完全没注意脚下的牛儿悠然自得,一边走一边咬草,哪有半点慌乱。 王大庆听完,心里明白他这孩子是担心自己才冒险进黑市,于是没再继续责怪,而是摸进口袋说道:“刚巧碰到黑市内帮派火拼,场面混乱,我低价抢到了收音机票、缝纫机票……正好你二哥快结婚了,大件票据他正用得上。回头让张清安排一下,直接给你二哥去县城供销总社买,省得再跑一趟搬运。”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据,递给马国宝。 马国宝手里正拿着手电,照了照票据,顿时瞪圆了眼:“大庆哥,你抢的吧?” 他虽然憨,却不傻。像这类大件票据,供应稀缺,简直一票难求,连许多国营单位都当作奖品奖励职工。 市面上就算你有钱也买不到,要是运气好遇见,价格也得贵得离谱。 “有个疯……有个特别厉害的英雄,真不比你阿呆爷爷当年剿匪时差,唰唰投手榴弹……” 王大庆编着编着语塞了,觉得一个谎话要用十个圆回来,实在头疼,干脆语气一转,“反正买到了,别废话。” 不等马国宝接话,他就把票据塞进他手里。 果然马国宝一脸憨厚地说:“我得给国安哥交钱吧?” 王大庆立马开口:“你就告诉他,这票是咱们一帮人凑份子提前祝他新婚快乐的,后头可就不包红包啦。” “没听说黑会只有一个人出的。”马国宝眉头一皱,认真指出问题。 王大庆这才想起富锦县流传几十年的习俗,凡是家庭大事如婚丧嫁娶,若负担过重,邻里之间就会凑份子帮助,按人头登记,叫做‘黑会’。 他心中嘀咕,早知道就不编那么多借口,白忙一场。表面却恨铁不成钢道:“等我结婚时,你们再给我凑一凑就行。” “对哦,我咋就想不到这个弯呢?”马国宝拍了拍脑袋,心安理得地收下票据。 王大庆一边默默松气,一边陷入思索。 当下他最牵挂的人,除了马国宝这个读书瞌睡、干活发烧的夯货,还有像阿呆那样天生聪明却因时代限制无法深造的可惜孩子。 他每回想帮人,别人就怕伤了自尊,比送手榴弹还难。但要是将“黑会”这个风俗操作成更正式一点的互助形式,说不定他就能帮上很多人。 “我听说晚上县城出入口有人巡逻盘查,咱们得走小路绕过去。”马国宝把票据紧紧藏好,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盯上。 “对噢。”王大庆转头望了眼来路。 牛叔虽然被他保住了面子,暂时不会亲自动手,但黑狼和昊哥那两位,平时飞扬跋扈,今夜丢了大脸,指不定什么时候来找他报仇。 山路崎岖难行,如今他掌控的灵泉空间只能容纳一个活人,若真遇险,马国宝就没处藏,太危险。 “走,咱们今晚不回家,去县城住店。” “住店?”马国宝一愣,脸上露出既惊讶又兴奋的表情。 “是的。”王大庆点点头。 “跟着大庆哥就是好,不仅能在市里吃大餐,现在还能住旅店。” 马国宝笑容灿烂,眼里满是憧憬,但话锋一转,“不过……兰花说过,住旅店要有介绍信,咱有吗?” 那年月,人员流动受到严格管制,尤其是夜间,若无介绍信被查到可是要挨处分的。 唯有村委会盖章的正式介绍信才能免于麻烦。 “有,有的。”王大庆斩钉截铁地答。 马国宝虽然起初半信半疑,但转念一想,大庆哥从不说谎,自己这两天虽然一直跟着他,但谁知道他是不是早早就找大队书记开好了信? 信任顿生。 他马上把顾虑抛诸脑后,眼里光芒闪烁,满脸期待:“不知道住旅店跟在家里,有啥不一样……” 第228章 虎金纹白玉佩,我指定要 二十一世纪出生的小孩,根本难以想象1975年人们的生活有多么艰难。 那时,即便是一盏5瓦的小灯泡,都不是每家每户用得起的奢侈品。 富锦县因为有煤矿、拖拉机厂等国营企业落户,电力需求旺盛,情况才稍微好一些。 县城里主街上,驻扎着国营饭店、供销社以及其他重要单位部门,晚间的街道灯火通明,一派繁华气象。 可王大庆却没有让马国宝看到这些。 他指挥牛儿拉着板车,绕开了热闹的主街,转进了一条条昏暗的小巷,七拐八拐之后,在一处幽暗的胡同口停了下来。 胡同的另一头,隐约还能看到微弱的光亮,偶尔也能听见三层小楼窗口传来的吆喝声。 然而马国宝一心只想着“住旅店”的事儿,完全没留意这些周围细节。 他的目光紧盯着面前那扇虚掩着的院门,眼里亮得仿佛能发光。 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在他眼中,那不是灯泡发的光,而是满屋堆金闪银的金山银海,牢牢吸住了他的心神。 “这就是……旅店?”他声音发颤,兴奋得直打哆嗦。 “嗯嗯,差不多算是吧。” 王大庆敷衍地点头,拍了拍牛儿的脖子,指着那扇门说,“牛牛,撞开,进去。” “这……不好吧?咱们不用先敲门打个招呼啥的吗?”马国宝脸色一慌,慌张地问道。 “咱们是上帝。”王大庆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帝?” “客人就是上帝,上帝就是地中海沙漠里修炼成精的那种,比柳仙强那么一丢丢……反正就是很厉害的精怪,老板们得供着。” 王大庆瞎编胡诌,马国宝听得一愣一愣。 牛儿倒是听明白了“进去”两个字,迈开牛蹄,拉着板车稳稳地越过门前的三层台阶,抬头一顶,把那扇虚掩的大门“嘎吱”一声顶开。 它没冲,动作温和,只是把门推开而已。 板车上的马国宝,眼睛瞪得滚圆,看着屋里明晃晃的灯光,还有一个正端着饭碗往外走的男人,突然愣住了。 “欸?这不是……白天书店的老板叔叔吗?” “混账!” 那黑老板一看到门口王大庆咧着嘴的笑,顿时气得一跺脚,手里的饭碗都差点没撒出去,“光想着挂八卦镜镇前门邪气,忘了你这小崽子知道我家格局,还可能走后门!” “嘿嘿,叫谁畜生?懂不懂顾客就是上帝!”王大庆不满地抗议。 “上帝个嘚儿,那就是个沙子精!少来扰乱我思想。” 黑老板气急败坏,“你大晚上来干什么?我都关店了你不知道吗?” 马国宝扭过僵硬的脖子,满脸欲哭无泪:“哥,这就是你说的旅店?” “当然啦!” 王大庆理直气壮,“咱们是旅人嘛,在书店后院住一晚,那不就算是住店了?” 说着他跳下板车,笑呵呵地走向黑老板。 马国宝从小羡慕发小铁牛,他们家常年在外干活,偶尔还能住旅店,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也能有那么一次机会。 结果现实是书店。 梦想破灭了。 坐在牛板车上的他,眼泪咕噜噜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你弟哭了。” 黑老板脸色一变,敏锐地察觉到这将是新一轮“出血”的前奏,赶紧转移话题。 “你凶巴巴的,还一肚子坏水,肯定是把我弟给吓哭了!” 王大庆立即接话,把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生生扯一块,“再说,我都照你说的闹了一晚上,现在饿得快昏过去了,有啥吃的没?” 黑老板自知躲不过,只能悻悻转身:“下午剩下点饭菜,你要不嫌弃,一起吃吧。” 王大庆一招手,喊马国宝一同进屋,随口感慨:“这灯泡真亮。” 黑老板一听这话背后藏刀,脊背发凉。 这小子嘴里喊着饿,眼睛却只盯着天花板的灯泡,连桌上饭菜都不瞧一眼,分明图谋不轨! “电线要是迁到你们屯里,全国上下能负担得起的没几个。”他赶紧声明高成本,防备这货要借机薅羊毛。 “你这嘴一张,我就听见算盘在啪啪响。” 王大庆满脸嫌弃,“我就是在想,能不能搞个小型发电站。” 黑老板冷笑两声,满脸“你当我傻”的表情。 王大庆才懒得理他,径直坐下,拿起饭碗扒拉两口:“对了,我没介绍信。” 话音刚落,刚缓过神准备进屋的马国宝,脚下一绊,整个人都愣住了。 没介绍信?那刚才说的…… 原来大庆哥……也会说谎? 他整个人瞬间崩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掉。 “别听奸商瞎胡扯。” 王大庆赶紧安抚,“这家伙当年倭寇横行他都不吃剩饭,何况现在?刚才那话开玩笑的,快过来吃饭。” “闭嘴!” 黑老板咆哮,“奸商就奸商吧,顶多是掉价,还能活,但你别乱给我扣汉奸帽子!那会儿我才几岁!” 黑老板一发话就刹不住车。 王大庆早就吃饱,搁下筷子站起来,边拍肚子边道:“说那么多不累吗?今晚我和弟弟要睡好,你看着安排。否则……你懂的。” 说完,手伸进口袋。 黑老板猛地起身:“你、你干啥!” “拿错了。” 王大庆掏出的是一枚手榴弹,笑眯眯地又塞了回去,然后取出大前门和火柴盒,“有道是饭后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你当我傻子吗?!” 黑老板额角青筋直跳,“那块玉,我给!再附赠一枚明朝刘伯温用的八卦镜!求你赶紧走吧!” “虎金纹白玉佩,我指定要。” 王大庆慢悠悠地抽着烟,“那八卦镜你自己留着带棺材里。我可不想背着你那破镜子被当邪祟诅咒。” 八卦镜那玩意不过是赝品,真拿来也没啥用。 与其让他白送,不如留下来做人情,说不定将来有更大的用处。 当然,今晚的吃喝住一切都是必须安排好的,这是王大庆整个计划中的关键一环,关乎他和朋友们的安全。 “住一晚没问题,但不能在这屋里。”黑老板不敢再硬顶,妥协了。 王大庆也不想把人逼太狠。 此番连夜来找黑老板,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图便宜,而是要让牛叔那边知道,他王大庆,是“黑老板”的人。 这样一来,黑狼和昊哥那边若真要报复,牛叔也得掂量掂量,先搞定黑老板才行。 两方要斗,是文斗是武斗他不管,他只想回乡下安安静静种地、钓鱼、喂牛过日子。 “桌上的红烧刀鱼、大肘子什么的,我们不饿了,你打包吧。”王大庆指着餐桌,理直气壮。 黑老板脸都绿了,但又不能不做,只能肉疼地去找饭盒打包。 边打包边在心里骂:“这都第几次被坑了!我怎么就不长记性!王大庆这家伙就是个天煞孤星,招他惹他我真是欠的!” 黑老板肠子都悔青了。 王大庆则走到门口,对着还在掉眼泪的马国宝挥手:“别哭啦,快回屋睡觉去。” 第229章 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 黑老板带着王大庆和马国宝,穿过书店后院,进入三层小楼中的一间房间。 房里整洁宽敞,有两张木床、洗脸盆、毛巾、妥协水壶等生活用具,天花板上居然还挂着一只灯泡,在这个年代,能用得起电灯的家庭寥寥无几。 “有啥需要找前台,记我账上。”黑老板丢下打包饭盒,话音未落人已如逃命般跑了出去。 “没素质,门都不带帮忙带上的。”王大庆嘴里嘀咕一句,走过去随手把门关上。 马国宝眼圈还红着,泪痕未干,整个人站在屋子中央呆呆发愣,有种恍如做梦的感觉。 眼前这整洁的房间、明亮的灯光、白净的被褥,像幻境一般不真实。 王大庆转身去抓暖水壶,掀开壶盖查看热水情况。 若没有热水,或者温度不够,他可不客气要再喊黑老板来送。 “哥,哥……这里……这里是……”马国宝终于找回声音,结结巴巴地开口。 “连这都不知道?” 王大庆塞回壶塞,随口教训,“所以我才说让你多来县城转转。黑书店前边供销社左手边这栋三层楼就是富锦县招待所,领导视察都得住这儿,说不准咱们现在住的这间房,省长以前也住过。” “不,不是……我是说,你不是和老板叔叔说没有介绍信吗?”马国宝小声问道,脸上写满困惑。 “他跟招待所所长好得能穿一条裤衩子。” 王大庆摆手,“这种关系下,介绍信重要个屁,安排我们住下还不轻而易举?” 说着他走近马国宝,皱着眉头道:“你刚才哭那么惨,是不是以为我骗你?以为咱住不成旅店?” “没,没有……不是……” 马国宝连连摇头,随即又点头,“我,我就是没住过……太激动了。” “行了,吃饭去。” 王大庆拍了拍他的肩膀,适可而止地结束了“教育”,再逗下去要是马国宝情绪失控,说漏嘴惹麻烦,张清那群人不得骂死他。 他快步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 窗外一片寂静,黑漆漆的居民区沉睡在夜色中,只有窗下书店还透着些许光亮。 “这奸商怕我扔手榴弹把他家炸了,却又安排房间在自家一侧,左脑右脑打架呢这是。”王大庆撇嘴冷笑。 “哥,这就是旅店啊!” 马国宝忽然情绪亢奋,站在床边左看看右摸摸,“这床比咱家好不知多少倍!还有这被子,好白,还有镜子、脸盆架……” 他一边转圈一边惊叹,眼里亮闪闪的,全是激动和新奇,与他儿时幻想中的旅店情景不谋而合。 王大庆见弟弟如此高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关上窗户,耐心地向马国宝解释住旅店的一些注意事项。 第二天一大早。 王大庆醒得比马国宝早,轻手轻脚地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低头看去。 书店后院中,黑老板仰头站着,手边是平日摆在前院接客的藤桌椅和烧水壶等用品,正一口接一口地灌着浓茶,整张脸上被蚊子咬得全是包,看着狼狈至极。 两人视线交汇。 原来黑老板担心王大庆半夜扔炸弹报复,愣是没敢睡觉,整晚待在后院靠浓茶硬撑。 而王大庆昨晚睡得舒坦极了,入睡前还悄悄瞟了一眼黑老板的“夜哨”,确认“驱狼吞虎”计划进展顺利,这会儿神清气爽。 昨夜黑市一事,总算暂时平息。起码明面上没人敢再对他轻举妄动。 “早啊。”王大庆靠在窗沿,点了一根烟打招呼。 “你啥时候退房?要我帮忙吗?”黑老板语气急促得很,明摆着巴不得他们赶紧滚蛋。 “我弟昨晚第一次住旅店,兴奋得都睡不着。” 王大庆一脸惭愧,“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很惭愧,没照顾好他,对不起家里长辈……” 他话锋一转,笑着继续道:“所以我打算住三五天,好好弥补一下。” 黑老板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跟这小子连血缘都没有,愧疚个屁!分明是找理由继续赖着坑我! 眼看黑老板快要原地爆炸,王大庆乐不可支地笑起来:“这把你猴急的,等会儿就走。” “搁这逗我呢!”黑老板气急败坏地嚷道。 “是啊。”王大庆点头认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 黑老板怒得原地蹦跳,像中邪一样在后院咆哮乱舞。 这场“奸商大清早跳舞的叫床服务”,让王大庆笑得更开心,坐在窗边抽着烟,心里满是得意。 然而这番景象,却惊动了旅店其他房间的人,甚至周边民居的人家。 不少人悄悄从窗后窥视,惊讶地猜测王大庆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把合江地界最大的情报中介黑老板气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其中的黑狼,在远处目睹一切之后,彻底打消了昨夜的报复打算。 至少近期内,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否则真要顺藤摸瓜,搞不好把自己搭进去。 他认定王大庆这人嚣张跋扈、不讲理、不怕事,迟早还会闹出更大风波,等到那时再伺机而动也不迟。 不多时。 王大庆觉得戏也做够了,收了烟,关上窗户,带着还沉浸在旅店美梦中的马国宝下楼。 房间是黑老板订的,本不需退,但为了丰富马国宝的“人生经验”,王大庆专门安排了“退房”环节。 之后两人又在黑老板家蹭了一顿早饭。 在黑老板恨不得焚香送瘟神的眼神中,他们骑着牛儿拉的板车,悠哉离开。 因为没有额外采买需求,他们选择沿着铁轨离开县城,牛儿慢悠悠走着,像是散步一样。 王大庆从怀里拿出那块“虎金纹白玉佩”,指间缓缓摩挲。 “这块玉……是什么来历?”马国宝好奇问道。 “老张小时候满月时,他爸妈亲手雕的。”王大庆斜眼道。 “张清哥哥的?”马国宝惊呼。 “对,丫头当年上大学时看到个小乞丐讨钱,就顺手把这块玉拿去黑市典当,想着回头再赎回来。结果回校后跟王郑仁干了一仗闹出大事,被退学参军,一忙就忘了。” 过了一年张清想起来这事,还写信托人去赎,但为时已晚。 当铺规矩是物件押一定时限不赎回,就会视为售出。 “那老板还算实诚,说是一位去奉天出差的人花十块买走的。” 王大庆缓缓说道,“现在看来,买主就是那奸商。” “幸好,虽然晚了几年,最后还是找回来了。” 马国宝感慨,“不然张清哥要难受一辈子。” 王大庆心中微叹。 若不是自己重生,知道玉佩去向,张清怕是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这虎金纹,可是张阿姨用自己金戒指融进去雕的。” 他缓声道,“你说老张该怎么谢我?” “蛤?谢你?”马国宝愣了。 他心算一下:一枚金戒指才值几十块,大庆哥打猎卖的那些都值三千多了,说平分就平分,哪有道理现在为了玉佩说“要谢”? “你肯定在心里盘算盘。” 王大庆收起玉佩,“但为了它,我可是得罪了奸商,没准哪天暴死街头,老张不得好好回报我?” “那、那张清哥是该回报大庆哥……”马国宝一听牵涉到生命安全,说话都结巴了。 黑老板带着王大庆和马国宝,穿过书店后院,进入三层小楼中的一间房间。 房里整洁宽敞,有两张木床、洗脸盆、毛巾、妥协水壶等生活用具,天花板上居然还挂着一只灯泡,在这个年代,能用得起电灯的家庭寥寥无几。 “有啥需要找前台,记我账上。”黑老板丢下打包饭盒,话音未落人已如逃命般跑了出去。 “没素质,门都不带帮忙带上的。”王大庆嘴里嘀咕一句,走过去随手把门关上。 马国宝眼圈还红着,泪痕未干,整个人站在屋子中央呆呆发愣,有种恍如做梦的感觉。 眼前这整洁的房间、明亮的灯光、白净的被褥,像幻境一般不真实。 王大庆转身去抓暖水壶,掀开壶盖查看热水情况。 若没有热水,或者温度不够,他可不客气要再喊黑老板来送。 “哥,哥……这里……这里是……”马国宝终于找回声音,结结巴巴地开口。 “连这都不知道?” 王大庆塞回壶塞,随口教训,“所以我才说让你多来县城转转。黑书店前边供销社左手边这栋三层楼就是富锦县招待所,领导视察都得住这儿,说不准咱们现在住的这间房,省长以前也住过。” “不,不是……我是说,你不是和老板叔叔说没有介绍信吗?”马国宝小声问道,脸上写满困惑。 “他跟招待所所长好得能穿一条裤衩子。” 王大庆摆手,“这种关系下,介绍信重要个屁,安排我们住下还不轻而易举?” 说着他走近马国宝,皱着眉头道:“你刚才哭那么惨,是不是以为我骗你?以为咱住不成旅店?” “没,没有……不是……” 马国宝连连摇头,随即又点头,“我,我就是没住过……太激动了。” “行了,吃饭去。” 王大庆拍了拍他的肩膀,适可而止地结束了“教育”,再逗下去要是马国宝情绪失控,说漏嘴惹麻烦,张清那群人不得骂死他。 他快步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 窗外一片寂静,黑漆漆的居民区沉睡在夜色中,只有窗下书店还透着些许光亮。 “这奸商怕我扔手榴弹把他家炸了,却又安排房间在自家一侧,左脑右脑打架呢这是。”王大庆撇嘴冷笑。 “哥,这就是旅店啊!” 马国宝忽然情绪亢奋,站在床边左看看右摸摸,“这床比咱家好不知多少倍!还有这被子,好白,还有镜子、脸盆架……” 他一边转圈一边惊叹,眼里亮闪闪的,全是激动和新奇,与他儿时幻想中的旅店情景不谋而合。 王大庆见弟弟如此高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他关上窗户,耐心地向马国宝解释住旅店的一些注意事项。 第二天一大早。 王大庆醒得比马国宝早,轻手轻脚地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低头看去。 书店后院中,黑老板仰头站着,手边是平日摆在前院接客的藤桌椅和烧水壶等用品,正一口接一口地灌着浓茶,整张脸上被蚊子咬得全是包,看着狼狈至极。 两人视线交汇。 原来黑老板担心王大庆半夜扔炸弹报复,愣是没敢睡觉,整晚待在后院靠浓茶硬撑。 而王大庆昨晚睡得舒坦极了,入睡前还悄悄瞟了一眼黑老板的“夜哨”,确认“驱狼吞虎”计划进展顺利,这会儿神清气爽。 昨夜黑市一事,总算暂时平息。起码明面上没人敢再对他轻举妄动。 “早啊。”王大庆靠在窗沿,点了一根烟打招呼。 “你啥时候退房?要我帮忙吗?”黑老板语气急促得很,明摆着巴不得他们赶紧滚蛋。 “我弟昨晚第一次住旅店,兴奋得都睡不着。” 王大庆一脸惭愧,“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很惭愧,没照顾好他,对不起家里长辈……” 他话锋一转,笑着继续道:“所以我打算住三五天,好好弥补一下。” 黑老板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跟这小子连血缘都没有,愧疚个屁!分明是找理由继续赖着坑我! 眼看黑老板快要原地爆炸,王大庆乐不可支地笑起来:“这把你猴急的,等会儿就走。” “搁这逗我呢!”黑老板气急败坏地嚷道。 “是啊。”王大庆点头认了,“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 黑老板怒得原地蹦跳,像中邪一样在后院咆哮乱舞。 这场“奸商大清早跳舞的叫床服务”,让王大庆笑得更开心,坐在窗边抽着烟,心里满是得意。 然而这番景象,却惊动了旅店其他房间的人,甚至周边民居的人家。 不少人悄悄从窗后窥视,惊讶地猜测王大庆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把合江地界最大的情报中介黑老板气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其中的黑狼,在远处目睹一切之后,彻底打消了昨夜的报复打算。 至少近期内,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否则真要顺藤摸瓜,搞不好把自己搭进去。 他认定王大庆这人嚣张跋扈、不讲理、不怕事,迟早还会闹出更大风波,等到那时再伺机而动也不迟。 不多时。 王大庆觉得戏也做够了,收了烟,关上窗户,带着还沉浸在旅店美梦中的马国宝下楼。 房间是黑老板订的,本不需退,但为了丰富马国宝的“人生经验”,王大庆专门安排了“退房”环节。 之后两人又在黑老板家蹭了一顿早饭。 在黑老板恨不得焚香送瘟神的眼神中,他们骑着牛儿拉的板车,悠哉离开。 因为没有额外采买需求,他们选择沿着铁轨离开县城,牛儿慢悠悠走着,像是散步一样。 王大庆从怀里拿出那块“虎金纹白玉佩”,指间缓缓摩挲。 “这块玉……是什么来历?”马国宝好奇问道。 “老张小时候满月时,他爸妈亲手雕的。”王大庆斜眼道。 “张清哥哥的?”马国宝惊呼。 “对,丫头当年上大学时看到个小乞丐讨钱,就顺手把这块玉拿去黑市典当,想着回头再赎回来。结果回校后跟王郑仁干了一仗闹出大事,被退学参军,一忙就忘了。” 过了一年张清想起来这事,还写信托人去赎,但为时已晚。 当铺规矩是物件押一定时限不赎回,就会视为售出。 “那老板还算实诚,说是一位去奉天出差的人花十块买走的。” 王大庆缓缓说道,“现在看来,买主就是那奸商。” “幸好,虽然晚了几年,最后还是找回来了。” 马国宝感慨,“不然张清哥要难受一辈子。” 王大庆心中微叹。 若不是自己重生,知道玉佩去向,张清怕是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这虎金纹,可是张阿姨用自己金戒指融进去雕的。” 他缓声道,“你说老张该怎么谢我?” “蛤?谢你?”马国宝愣了。 他心算一下:一枚金戒指才值几十块,大庆哥打猎卖的那些都值三千多了,说平分就平分,哪有道理现在为了玉佩说“要谢”? “你肯定在心里盘算盘。” 王大庆收起玉佩,“但为了它,我可是得罪了奸商,没准哪天暴死街头,老张不得好好回报我?” “那、那张清哥是该回报大庆哥……”马国宝一听牵涉到生命安全,说话都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