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妹控渣男退婚后我转嫁他首长》 第88章 秘密宝藏 在她之前的南方城市,这种别致气派的四合院很少见。 一般都是历史遗留的产物,很多也在战争的时候被摧毁了。 部队、小县城里,更不可能见到这样以前大户人家才建得起的房子。 厉承渊笑了一下,正想说他家在京市的房子就是这种四合院,就见房子的大门砰地一声推开,一盆脏水泼了出来。 随后传来两边人夹杂着乡音的对骂。 “你奶奶的,又偷老子家煤!” “说清楚点,谁偷了?乱讲话,老娘剁了你的舌头!” 宋雪芝躲闪不及,被泼到了脚踝,鞋子都脏了。 厉承渊紧张地赶紧护住她,把她带到一边,蹲下身掏出手帕替她仔细擦拭。 “这些人怎么回事?也太不小心了。” 这个时候里屋的一个大娘才注意到她泼水不小心误伤了一个路过的小姑娘,忙探头道歉说:“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注意,我们家里有水龙头,你要不进来洗洗?” 宋雪芝站起身,便没有拒绝。 她心中也好奇这栋房子内部里长什么样,看起来,不像只住了一户人家。 不过建国以后,资本主义都被抄家,这种房子收为公用,肯定会分给很多人住。像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房子应该很大,会有很多间屋子。 见宋雪芝要跟进去,厉承渊眉头微皱。 他其实不想让她随意进陌生人的家,这样不安全。 但宋雪芝已经跟着大娘走到里面了,他没办法,只得跟上前。 刚才还跟邻居骂骂咧咧的卷发大娘面对他们挺热情的,把两人迎到里屋,让宋雪芝借用门口的水龙头冲洗了一下鞋子和裤管,又让他们去屋里坐下,自己去泡茶。 四合院是木制结构的房子,原本的装修都还在,有八仙桌、凳子和木柜等等,古香古色,墙上又贴了几张符合这个时代的红色海报和日历,因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宋雪芝趁机张望了四合院内部,发现里面真的很大,保守估计,有七八个大屋,似乎还有个后院。 如果真的存在宝藏的话,那应该就存在后院的大枣树下。 想到那张藏宝图,她心跳不禁有点加快。 “我们走吗?”这时厉承渊附在她耳边道。 宋雪芝有点迟疑,刚想说什么,那个大娘就端着热水瓶和两个搪瓷缸走过来。她用手往搪瓷缸里抓了把茶叶,倒上开水,笑呵呵道:“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们是附近杞县的,今天是过来玩……” 一来二去,宋雪芝居然跟这大娘聊上了。 厉承渊见状,就在一旁等她。至于大娘给泡的茶水,他是一口未动,可见其警惕性。 在跟大娘的聊天过程中,宋雪芝了解到她姓陈,是本地人,在附近铝皮厂上班。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嫁到外地去了,二女儿在上初中,儿子在当兵。 所以她说看到厉承渊的第一眼就很亲切,就这样把人给迎接进来了。 但厉承渊跟宋雪芝下午出门的时候换了身军装常服,所以陈大娘并没有看出他的军衔,只以为他是个普通军人。 得知两人刚领证结婚,陈大娘笑呵呵道:“小姑娘,你长得好看,你爱人也俊,你们俩可真般配。” 宋雪芝白皙的脸色泛起薄红。 陈大娘感慨道:“要是我儿子在部队里也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就好了……” 厉承渊闻言不动声色地往宋雪芝身边靠了靠,手揽在她腰上,似是在宣示主权。 宋雪芝没在意,全部心思都放在跟陈大娘聊天上了。 “大娘,你们这屋子住了多少户人家啊?看着挺气派的。” 陈大娘将搪瓷杯往桌上一搁,没好气道:“这院子早年间是徐家祠堂,后来塞进来七八户人家。西厢房老张头总偷我家煤球,东屋李寡妇养的三只母鸡天天往我院里窜……哎呦居委会早就说过城里不许养鸡了,她还偷偷养!真是烦死了,搞得院子里脏兮兮的,到处都是鸡屎。” “等开春我就打报告随军去,这破院子谁爱住谁住!” 从陈大娘的语气态度能看出来,她也是忍无可忍了。 不然怎么会想放弃这边的一切,也想离开去随军。 “那您女儿、您的工作怎么办呢?”宋雪芝关心地问。 陈大娘还有一个丈夫,今年厂子刚倒闭失业,目前在外面跑拉包车。 陈大娘摇摇头,叹气道:“还不晓得咋办呢。” 不过要真让她灰溜溜搬走,她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 厉承渊摩挲着杯沿的军徽印记,忽然开口问:“您儿子在哪个军区?” “说是西南陆总军区汽车连的,叫马爱柱。”陈大娘顿了顿,眼巴巴看着他道:“同志你认得不?” “害,平时这孩子在部队忙,都很少写信回来联系,我们都不晓得他在部队过得怎么样……”她说到后面语气有几分抱怨。 宋雪芝感觉揽在腰间的手紧了紧。厉承渊坐直身子,肩章在夕阳下泛着金芒。 “马爱柱同志上周刚调任师部运输科。”他淡淡道。 不光是陈大娘,就连宋雪芝也有几分惊讶了。 居然这么巧,陈大娘儿子就在他的部队当兵? “原来你们是战友?”陈大娘惊喜之余激动起身,差点打翻茶水。 “不算是吧,我听说过他,挺上进努力的。”厉承渊轻描淡写。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是同一个部队的,也很难得了……”陈大娘态度愈发热情了,进里屋还给他们拿了个饼子,并热情地要邀请两人留下来吃饭。 宋雪芝忙摆手拒绝了。 唠嗑可以,吃饭还是算了。 一看时间不早,陈大娘的二女儿也放学回来了,她便和厉承渊要起身告辞。 陈大娘热情挽留不成,又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裹,抹着泪道:“那你们能帮我给他捎带点东西不?” 这下宋雪芝就拒绝不了了。 她看向厉承渊,他微微颔首,也表示同意。 “可以。” “那敢情好,真谢谢你们了……” 宋雪芝和厉承渊正准备出门离开,就见陈大娘的女儿被她邻居一个壮汉重重推了一把,摔倒在地。 “喂!你干什么?他妈的你疯了敢欺负老娘孩子……”陈大娘立马跟个炮弹一样冲过去跟人扭打成一团。 宋雪芝脚步一顿,厉承渊拧着眉也看不下去这些人这样欺负一对母女,上前维护。 他一身军装,这些邻居可能误以为他是陈大娘在当兵的儿子,这才四散开来。 “谢谢你啊好同志……”陈大娘把他们送出去时,眼眶微红,不好意思地扭过脸用围裙抹了一下道:“他们这些人就这样,欺负我儿子回不来……” 厉承渊眉头直皱。 什么世道,这些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军人家属? “你可以向当地军委处举报,会有人来帮忙维护处理。”他低沉道。 “嗯……我晓得,谢谢你们了啊。”陈大娘一步三回头。 出来的时候,宋雪芝借口要走到对面吃饭,从后院出去的。 傍晚了光线很昏暗,幸好隔壁一户人家点了电灯。 她趁机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枣树,确信了,那藏宝图上的记号还原封不动地存在。 这意味着,那宝藏八成是真的,还在地下。 " 第89章 睡在一张床上 厉承渊:“你跟那个陈大娘好像还挺聊得来。” “她人挺好的。”宋雪芝不好意思地笑笑。 厉承渊凝眸看她,似有点意外。 她平时不是很喜欢跟人唠嗑的性格,没想到今天这么自来熟。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晚上两人去吃了附近的海鲜。 味道确实不错。海鲜吃的就是一个新鲜,这边做的都是活的现捞出来。 等吃过饭,太迟了,来不及回去,厉承渊就提议在这附近找一间招待所暂住。 “可以啊。”宋雪芝点头。 厉承渊嘴角微微翘起,开着车停到了附近的军区招待所。 他亮出军官证,前台工作人员一看他竟然是西南军区首长,忙不迭诚惶诚恐:“抱歉首长,我们今天这里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 “没关系。”厉承渊看了她一眼,道:“我们是夫妻。” 一般寻常军官带女性来办理入住,如果是要住一间房,都必须是要查验结婚证的,这是招待所心照不宣的流程。 但对方是首长,工作人员什么都没说就给他拿了房间钥匙,并且恭敬地送上毛巾、牙刷牙膏等洗漱用品。 “走吧,上去了。”厉承渊回头看向她示意。 宋雪芝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所以,她要跟他住一间房? 这孤男寡女的,两人又已经领了结婚证,大半夜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 虽然他们注定也是要睡一张床的,但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啊啊…… 太突然了。 宋雪芝迟钝着脚步跟上去,心脏砰砰直跳。 厉承渊看出她的犹豫,停顿脚步开口道:“你如果不想跟我住一间的话,我等会出去再找一间招待所。” “没、没关系……”宋雪芝忙道,“太麻烦了,就一起住吧。” 反正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横竖不过是提早几天的事。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松弛了许多。 走廊尽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宋雪芝盯着厉承渊军装后领露出的麦色肌肤,突然发现他新剪的短发里藏着一粒小痣。 他的肩膀很宽,军绿色衬衫扎在裤腰带里,腰身窄瘦,因而莫名显得性感。 等到屋内。 因为是招待所剩下的最后一间房了,条件自然没有宋雪芝之前在部队住的好。 这大概是为独身军官准备的。 单人床上叠成豆腐块的军绿棉,估计只有一米四宽。 所幸是屋里有卫生间,不用跑到外面去洗漱。 “暖气片在窗边。”厉承渊摘下军帽,露出被压出红痕的额角。 宋雪芝道:“今晚不冷,不用开暖气。” “嗯,那你要先去洗澡吗?” “好……时间也不早了。”宋雪芝没有带换洗衣物,就拿了浴巾要进去。 过了一会。 “等一下。”她喊住厉承渊,抿了抿唇道:“这个花洒怎么不出热水,我好像不会用。” “我看看。” 浴室门上的水渍映着两人的影子。厉承渊调试花洒时军装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动作在阴影里起伏。 没一会,花洒的热水就被他调试好了。 他试了一下温度,刚好。 “现在可以洗了。”他道。 “哦…好。”宋雪芝上身衣服已经脱了,只裹着浴巾,有点尴尬。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松针味的风,“我去服务台借报纸。” 招待所热水是限量供应的,怕他等会用不够,宋雪芝很快速地洗完了一个澡。用的是这边免费赠送的香皂。 等她洗完澡,擦好身体出来,换上了一件今天刚买的白裙子。 纯棉的布料,款式有点像睡裙,穿着挺舒服的。 厉承渊敲门进来,提着手里袋子道:“给你带了宵夜。” “正好有点饿了。”宋雪芝摸了摸肚子。 宵夜是两份面条。厉承渊把屋里的折叠桌支起来,只有一个凳子,他就让宋雪芝坐在床边,自己坐在凳子上,把筷子递给她。 “吃吧。” 宋雪芝打开碗,发现他记得自己的喜好,没有放葱,就放了点香菜,加了辣椒和醋。 他好像总是这样,会默默记着她生活里的一切细节小事。 她心中拂过一阵浅浅的暖意。 她吃饭很慢,但厉承渊吃饭很快。他在部队里练出的速度,没几口就把面条吃得一干二净。 然后就开始等她吃完。 等她吃完了,去刷牙,他收拾着残局,说:“你先去床上躺着吧,我去洗漱。” “嗯……”宋雪芝用手扇了扇风,脸颊有点热。 本来今天出门一天已经很累了,但她躺在床上睡不着。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动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有点旖旎。光是想象,就令人面红耳赤。 老实说,宋雪芝不用看厉承渊脱光衣服的样子都知道他身材极好。 在役军人的身材普遍不错,高强度的训练锻炼让他们练就了一身精悍肌肉。但厉承渊有点不一样,他是天生的老天赏饭吃,那高挑身材的比例,堪比雕塑石像。 哗啦,浴室门被打开。 男人赤着上身走了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他精壮的腰线在月光下泛着水光,未擦净的水珠顺着背肌沟壑滚进松垮系着的军裤。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取衣架,左胸狰狞的弹孔伤疤完整暴露在台灯暖光里。。 宋雪芝的呼吸忍不住停顿几秒。 那具经历过战场淬炼的身躯比她想象的更具冲击力,每一寸肌肉的起伏都像精心雕凿的山脉。当他抬起手臂套上白色背心时,紧绷的肱二头肌将布料撑出令人脸热的弧度,腰侧若隐若现的人鱼线没入皮带扣的阴影。 但遍布他身体的狰狞伤痕,让她有点心疼。 “你之前……受过很多伤吗?” “在战场上,难免。”厉承渊并不愿意在她面前讲述这些过去,匆匆擦去身上水珠就关了灯走到床边。 黑暗之间,宋雪芝忽然感觉床垫微微下沉。 他坐在她身侧,摸索着打开台灯。 啪。 灯亮了。 他转过脸,目光炽热地看向她。 她后颈发烫,两手无意识攥着被角,随着他的靠近,方才沐浴后的皂荚香味似乎正与松针气息无声纠缠…… 第90章 首长会憋坏吗? 这一刻,宋雪芝感觉他眸光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但并不纯净,带着一股沉沉的欲.望,似乎像将她吞吃入腹。 两人在狭窄的床榻上缠在一起,在月光下留下令人遐想的身影。 他滚烫坚硬的胸膛贴上她时,她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等等……承渊,关灯。”她的嗓音又娇又软,落在他耳畔,更是带着一股像往火上浇油般的媚意。 他伸出长臂关了台灯,火热的吻就落在了她脖颈上。 “可以了吗?”他哑着嗓子,不忘征询她的意见。 “唔……恩~”她有点嗔地轻推了他肩膀一下。 还问呢,手都已经伸到衣服里面了。 果然男人碰上这种事都无师自通。 他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锁骨柔软的肌肤,随后落下一吻,扯下了裙子的吊带…… 第一回经历这种事,宋雪芝有点昏昏沉沉的。她被他压在身下,感觉自己像沾露的花苞,在他掌心层层绽开,不断往外流着水。 “啊,别,不要碰那里……” 她越这样说,他反而更恶劣地反着来。 她忽然咬住他肩头,无意识的呻吟娇喘在夜晚中仿佛兴奋的催化剂,听得厉承渊更激动了,血脉喷张。他闷哼一声,喉结滚动,就要去解裤腰带。 然而在关键时刻,她突然弓起腰腹,感觉下身有一股热流涌出,潮热的异样感顺着大腿内侧蔓延,当即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等一下,等下!”她赶紧攥住他作乱的大手。 “怎么了?”他撑起的手臂青筋暴起,喉间还带着未褪的沙哑。 “我下面好湿……”她看起来很欲哭无泪。 厉承渊松了口气,搂住她,轻声哄道:“乖,你不知道,这是正常的……” 宋雪芝:“不是,我感觉我好像来月事了。” 这回轮到厉承渊愣住了,往她身下一探,摸到床单上的湿黏时,果然看见了血迹。 “那该怎么办?你肚子疼吗?”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女人来那个事该怎么办。 “有点难受。”宋雪芝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需要月事带……不然等会流的到处都是。” “月经带,供销社有卖吗?”他问。 宋雪芝:“供销社早该关门了。” 沉默像颗哑火的子弹卡在两人之间。尤其是他刚才还箭在弦上,宋雪芝尚且能清楚感觉到,硬梆梆的东西抵着她大腿。 可以看出来,他肯定不好受。 她咬了下嘴唇,有点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什么。 厉承渊突然翻身下床,宋雪芝从大衣缝隙里看见他正将军用水壶灌满热水,作战靴的系带在黑暗里晃成虚影。 “披着。“军装兜头罩下。他穿上衬衣,把外套给了她,又把水壶放到她怀里,道:“我去去就回。” 没一会,他就回来了,身上带着外面湿冷的气息,也带回了一包月食带和一袋纸包着的红糖。 宋雪芝半撑着坐起身,惊讶道:“你哪儿来的?” “跟前台找了声招呼,从仓库翻着的。”他扶着她起身,把棉条递过来道:“你去卫生间看看,能不能用。” 当然能用,这还是全新的。 宋雪芝之前用的月食带,都是反复清洗过的。 他一次性拿来这么多,够她换着用好久了。 宋雪芝一瘸一拐地进卫生间换好,出来看见他正站在桌子旁拿热水壶给她冲泡红糖水。从有点紧身的军裤可以看出来,他还支着帐篷。 她心一软,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闷闷道:“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他皱眉,掰开她的手,转过来正视她,严肃道:“下次不准跟我说这个词。” “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来大姨妈……提前了,之前都要下个星期才来的。”她摸了摸鼻子。 “可能是妈给你弄的补药。”厉承渊揉了揉她发顶,把杯子递过来道:“先把红糖水喝了。” 宋雪芝抱着杯子,乖乖喝完了,又去刷了牙。 等到床上,厉承渊抱着她,给她揉肚子。 “很疼吗?” 宋雪芝摇摇头道:“还好。” 他掌心又宽又厚,明明刚穿单衣从外面回来,身上依旧滚烫得跟火炉一样。他把手搭在她腹部,手法轻轻给她揉着,隔着肚脐缓缓画圈。 宋雪芝感觉舒服了许多,哼哼唧唧地往他怀里钻,却在触及身后的硬挺时微僵。 “你这样,没事吗?”她小声问。 “没事。”他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道:“让它放着,过一会就好了。” 宋雪芝憋了一会,没忍住问:“不会憋坏吗?” 厉承渊:“没那么容易坏。” 单身这么多年他忍过来了,还在乎这一会么。 宋雪芝听后,心想不愧是军人,意志力真强大啊。 她也是挺敬佩他的。 有这样的毅力在,难怪他做什么事都能成功。 “是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他低声道,“是我太心急了。” 他们本来应该等到正式的新婚夜再开始的。 “没事啦。”宋雪芝心想就是等到新婚夜两人估计也做不成。 他们后天就办婚礼了,到时候她的月事肯定还没走。 只能辛苦他再忍忍了。 厉承渊说到做到,之后果真没有再碰她。就是看她手脚冰凉,抓着她冰凉的脚掌贴在自己腹部。宋雪芝惊得要缩回,却被他按住小腿:“侦察连雪地潜伏时,体温共享是必修课。” “我又不是你的士兵。”宋雪芝嘟囔了一句。 “嗯,你是我爱人。”他在她通红的耳朵上亲了一口,又哑着嗓子道:“我想当你的士兵。” 意思是,她可以指挥他? 天啊。宋雪芝脸红得更厉害。 她心想完了,这下她是真的要沦陷了。 谁能拒绝一个在外冷冰冰的首长对她这么温柔撩人啊! 她这会几乎都想要双手合十感谢周卫东了。 要不是他让她来随军,她怎么会遇到厉承渊这么好的男人。 两人又聊了一会,宋雪芝眼皮渐沉。厉承渊抱着她,男人富有侵略性的荷尔蒙近在咫尺。她本以为自己可能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在他温热的怀抱里进入梦想。 她并不知道,在她睡着后,厉承渊又起来轻手轻脚地洗了一个冷水澡。 第91章 婚礼前夕 第二天宋雪芝醒得很早,一睁眼就看到了床边男人的俊脸。 他还在紧紧抱着她,手臂展开让她枕着。 宋雪芝稍微动了一下,他就醒了,沙哑着声音道:“早。” “早,承渊。”宋雪芝想起来,结果身子下意识往后一靠,就碰到了一根硬邦邦炽热如铁的东西。 起初她以为那是他的手臂,后来才发觉他一手还让她枕着,另一只手环在她腰间搂着。 所以那是什么? 宋雪芝脸色爆红。未经人事的她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慌张道:“你,你不会一整夜都是这样吧……对不起承渊,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真怕他憋坏了。 身后传来低闷的笑声,厉承渊撑着手肘看她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乖,我没事,这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我们早上起来都会这样。”他没忍住,捏了捏她脸颊。 看着她慌忙的样子,觉得分外可爱。 “每天早上都会这样吗?”宋雪芝面露疑惑。 虽然她也有哥哥弟弟,但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嗯,不过看人,有些男人也不会这样。”厉承渊没有过多解释,怕她冷,就先起身把她要换的衣服拿过来,放到被窝里先捂着。 他没有说,自己从前其实是不会这样的。 以前厉承渊忙于部队的工作训练,几乎毫无个人生活,同样,他也十分清心寡欲。 在部队里其他单身汉如狼似虎,看到女人眼珠子就亮的时候,厉承渊对此毫无感觉。 所以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想过结婚谈女朋友之类的事情。 人要有欲.望,才会有进一步的需求。 他是在遇到宋雪芝之后才开始有这些生理欲.望的,并且随着时日愈趋旺盛。 不然,昨晚他也不会冲动地差点忍不住。 宋雪芝:“好吧。” 男女之间的生理构造终究是不同的。她挺容易害羞的,也就没再追问。 她穿好衣服后,厉承渊早就穿戴整齐了,并且还不忘把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成豆腐块。 宋雪芝有点起床气,早上起来的时候呆呆的,刘海还凌乱地翘了起来,在某人眼里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等她回过神来时,厉承渊已经半跪在地上帮她穿鞋穿袜子了。 换做之前,宋雪芝肯定不敢想一位堂堂首长竟然在早晨给她亲自穿袜子。 她下意识往回缩了缩,男人看着她白皙的脚踝眸色微暗,伸手按住,将棉袜给套了进去,并给她揉了揉脚底的穴位。 “你这几天来月事,要注意保暖。”他说完,又抬头看向她:“肚子还疼不疼?” 宋雪芝摇了摇头。 可能昨天喝过红糖水加上他给揉了大半夜肚子的缘故,现在不怎么疼了。 “那就行。”厉承渊神色微松,牵起她手道:“我们先下去吃早饭,吃完了带你回家。” “嗯。”宋雪芝被他这样牵着,心里涌起一股甜蜜。 她果然还是喜欢这种会照顾人的男人。 两人在招待所食堂吃了早饭,便准备打道回府了。路上,宋雪芝告诉他:“我想买津市的房子。” “你想买房?为什么?”厉承渊正在开车,余光看了她一眼,面露诧异。 他以为她是没安全,想了想,解释道:“我们在部队有分房子,是按我军功分下来,永久的。还有我父母、爷爷奶奶在京市加起来也都还有四套房子……” 如果再加上外公外婆的,应该就是六套了。 毕竟厉承渊的母亲,秦云岚也是独生女。 “我挺喜欢津市的,这边靠近海边,又离部队近,我想等以后有空了可以来常住。”宋雪芝扯了个小谎。 藏宝图的事,她目前还不准备跟厉承渊说。 厉承渊也算是明白了她昨天为什么对那个四合院那么关注。 “你想买那个四合院的房子?” “嗯……”宋雪芝小声道:“那个大娘不是正好也想卖房来部队随军嘛,她儿子又在你们部队,我想着也是缘分,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跟她买这个房子。” “现在房产购买市场还不是很明朗。”厉承渊并没有表现出反对,只是在陈述事实。 现在很多房子是不能交易的。 而且近一两年,随着政策平反,政府把很多以前收走的房子都还给了老百姓。房子的归属权算起来很麻烦。 宋雪芝道:“陈大娘说她那个房子有证,应该还好吧。” 厉承渊看她这么想买,也就没再说什么。 她很少对一个事物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想要。 在能力范围之内,他想满足她的需求。 “行,我到时候帮你打听一下。”他点头。 “真的吗?承渊,你太好了!”宋雪芝表现出很惊喜的样子。 厉承渊:“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买那个房子。津市其他房子你也可以吗?” 现在一套市里普通房子的价格大概在一千元左右,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那里的钱还够不够。 宋雪芝:“可是我挺喜欢那个四合院的,感觉古香古色,特别有风格。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买那里的房子吧。” “行。”他颔首。 路上厉承渊开的很快,中午前他们就回到了部队。虽然结婚请了几天假,但他作为部队首长,有紧急事件还是要回去处理。 他昨天就跟秦云岚提前打过预防针说可能会在外面住,因而他们昨晚没回来,秦云岚并不意外。 只是她看着儿子回来,神情有些调侃:“你们昨天去津市玩了?” 厉承渊:“嗯,带雪芝去逛逛,买点新衣服。” 秦云岚:“不错不错。” 这会她觉得他像他爹了,都很疼老婆。 “你们后天就结婚了,婚房我昨天帮你们整理了,雪芝她的东西是不是都放在招待所了?你晚点有空的话,开车一趟去把她东西都运过来。” 厉承渊点点头。 这些琐事他都已经嘱咐过小李。 接下来,就只用等婚礼了。 身为首长在部队举办婚礼,厉承渊肯定是会有特别优待的。他当年又在边境战场上拼得了赫赫军功,他要结婚,组织上不可能亏待。 虽然秦云岚跟宋雪芝说暂时先委屈她一下,在部队的婚礼先一切从简,可实际上还是很夸张。 比如说部队食堂,这几天就运来了好几头大肥猪,只等着婚礼当天宰杀,全部队的军人家属都能吃上香喷喷的肉。 第92章 接亲 所以不光是厉承渊和宋雪芝,部队其他人也很期待这场婚礼。到时候吃上一顿,伙食肯定特别好。 虽然这两年部队里伙食渐渐也变好了,但还没到顿顿能吃吃肉的地步,更别说在首长的婚礼上吃大鱼大肉了。 家属院里不少军嫂,这两天都在议论这件事。 “真看不出来,那小宋同志这么有本事,还真把厉首长给成功搞定了。” “小宋才刚来部队没多久吧,这么快就确定婚事要嫁人了。” “可不嘛,他们的婚礼那么隆重气派,听说厉首长昨天还特地带宋同志去津市逛街买东西,哗啦买了一整个后备箱的东西。” “哎呦呦,你咋晓得?” “刚才看到的呗!你没看到首长勤务兵把车开过来,拉了一车东西……” “这女人长得漂亮就是好啊,真羡慕宋雪芝,前一个谈周团长,后一个又嫁给首长,这辈子享福享不完的命。” “也不知道周营长知道了会不会后悔……” 这一批军嫂们在部队里都挺八卦的。主要是平时生活都很平静,又闲着没什么干,宋雪芝和周卫东、厉首长这三人的爱恨纠葛,就够她们讨论一个月。 还有人的想,早知道厉承渊不是这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她们早就先自己上或者介绍亲朋妹妹给他了,说不准,也能幸运地成为首长夫人呢? 只是可惜没如果。 在宋雪芝之前,部队家属院还压根没人敢动厉首长的念头。 谁知道她一个处过对象的女的,轻而易举就把厉首长给撩拨到了。 看起来,厉承渊似乎还特别地喜欢她。 宋雪芝还不知道自己再度成为了她们议论的话题中心人物。这会她正在房间里换裙子,准备后天婚礼上要穿的衣服。 人生中第一次结婚,她挺忐忑的,又很期待。 想起在梦境里之前她跟周卫东在部队也举办过简单婚礼,但那鸡飞狗跳又寒酸的场面,导致她和家人彻底沦为笑柄。 对比之下,厉承渊就很重视。他身为首长,日理万机,还专门腾出空几天婚假去处理婚礼上的事情。和秦云岚聊的时候宋雪芝就发现了,他也没有做甩手掌柜,凡事都会认真去检查、了解,争取把每个小细节都做到完美。 婚宴上,除了部队里分的肉和食物,厉承渊又自掏腰包联系了一个海鲜供应商,要从津市等沿海地区批发一些海鲜过来。 更何况如今,两人之间又渐渐相处出了感情。 所以,不管周卫东会不会后悔,宋雪芝是肯定不后悔。 她很庆幸自己能遇到厉承渊。 另一边,周卫东自然是悔得要命。 得知两人要举办婚礼,婚礼还这么隆重,到时候部队里几乎所有士兵、高层军官领导,县里的干部,包括他自己都要来参加时,他心里的酸痛,几乎比知道他们领证还要痛。 像心口被活生生剜掉一块肉,生疼,流血。 如果厉承渊对宋雪芝随随便便、没那么重视,他心里还能舒服点。 谁知道厉承渊简直把她当一个宝捧着,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双手奉上。 周卫东嫉妒得快把牙咬碎了。 这两天训练做任务,他都无法投入,每天都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上级长官看到他状态不佳,又把他狠狠批斗了一遍,当着昔日战友的面毫不留情地骂了他一个狗血淋头。 事业、爱情,双双失利,周卫东有些颓废。 “俺真就不明白了,堂堂一个首长看上那个贱女人哪一点?还是个赔钱货。”张杏花嘟囔道。 “你少说点吧。”周国富啪嗒抽着旱烟,想了想,低声道:“卫东这几天心情不好,听说还被他长官骂了,你不要在他面前讲这些。” 张杏花撇嘴:“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就是个女人,把他迷成这样。俺看咱们还是得趁早给他再介绍一个,早点结婚,贱薇是指望不上了,以后有了儿媳妇也好照顾俺们。” 二老眼见年纪越来越大,周国富还在酗酒,有时候三天两头就要上医院去,又没钱治病,只能一直拖着。张杏花在公共厕所挑大粪,也干得力不从心。 她眼瞎了一只看不清,手脚也不稳,前两天有一个晚上直接掉进了粪坑里,被路过的好心人捞上来后整个人奇臭无比。 就是她洗过澡了好几天,现在身上还有味儿。 这让张杏花感觉,晚年她和老头子必须得找个人照顾他们。 但这个人选不可能是儿子。他们都舍不得自己在部队当军官的宝贝儿子这么辛苦。 周国富沉默半晌,认命般开口道:“到时候从老家村里物色一个,跟卫东结婚吧!村里的,彩礼也不用出多少。” “不行!怎么能找村里人。”张杏花一下竖眉,叉腰道:“卫东谈的上一个对象,那个贱女人好歹还是城里人呢。你觉得他看得上农村的?” “那也没办法。”他没好气道:“俺们自己不就是农村人吗?” “找个老家的,知根知底,还靠谱些。” 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周国富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和宋雪芝分开后,周卫东可不再像从前那么意气风发、风华正茂了。 别说被降职、取消团长军衔,就说那一个贱薇,像一个甩不掉的牛皮糖缠在他身后,就够人喝一壶的。 见张杏花还不愿意,周国富喝了一大口酒,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不记得贱薇那个事了?要是给卫东找个城里儿媳妇,以后他媳妇发现他俩那些猫腻,你觉得他媳妇会乐意?” “到时候,别搞得鸡飞狗跳,又影响到他在部队的工作!” 张杏花听到这里,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就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如此。 “但不一定要俺们村里的吧。” “俺看上回那个毛晓红就不错……” “再说吧。”周国富倒不愿意逼儿子那么紧。 主要他们现在也没钱。 娶媳妇,就是再省,总归也要花一些钱的。 一夜过去,可能是想到自己就要成为首相夫人了,宋雪芝做了个美梦,睡得格外香。 另一边,厉承渊却又失眠了。 第二日婚礼当天,他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对着镜子梳发换上笔挺军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深吸一口气,洗了把脸。 七点多,门外开始放鞭炮。 他的勤卫兵和部下们都开着军用越野车,一辆辆准备出发去接亲。 第93章 周卫东参加他们的婚礼 鞭炮声噼里啪啦震天响,足以吸引所有人注意。 家属院众人哪儿见过这个阵仗,纷纷出来围观。 孟雨薇牵着儿子也在其中。 “妈妈,是谁要结婚啊?”奕儿好奇地扬起头问她。 孟雨薇抿着唇,没说话。 旁边一个之前认识他们的大娘看了过来,笑道:“你这孩子,是之前本来要当你舅妈的……” “是雪芝阿姨要结婚了?”奕儿有点懵,嘀咕道:“我不知道舅舅要和她结婚啊。” “是她要跟别人结婚了。”孟雨薇深吸一口气。 从这场婚礼的前阵架势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厉承渊对此很重视。想到以后宋雪芝就是首相夫人了,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酸。 “哎呦,不愧是厉首长……” “我的天啊,怎么还有坦克?” “快快,让开点,让我看看,我还是头次见坦克呢,之前只听我男人在部队里说过。” 早上,宋雪芝起来洗漱,拘了一把搪瓷盆里的清水洗脸。她有简单地化一个妆,涂了点口脂,对镜秒没啊。 秦云岚捧着个铁皮暖壶进来,给她倒了热茶,又拿出两个肉包子道:“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谢谢妈。”宋雪芝接过咬了一口。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秦云岚往窗外张望。 楼下忽然响起汽车喇叭声,十二辆系着绢花的军车排成长龙,齐刷刷停在招待所门口。 “真刚巧,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来了。”秦云岚笑道。 宋雪芝赶紧吃完东西收拾好自己,就准备出去。她换上了前天厉承渊在津市给买的长裙,披着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漂亮。 “不急。”秦云岚扶着她慢慢走下楼。 招待所门口也放起了鞭炮。 楼下的工作人员们看着她都在笑。 厉承渊踏着满地鞭炮红屑走来。 他一身笔挺绿色军装,前襟别着鎏金绶带,勋章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金芒。 这是首长的制服,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隔着一屋人潮,两人对视,他目光分外温柔,又有点激动。 大概是终于能娶到她了……那种宛如打了胜仗的感觉,充盈着男人的胸腔。 宋雪芝看着厉承渊,感觉今天的他特别帅。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稍微收拾一下,打扮正式,整个人闪闪发光,犹如人群中的焦点。 厉承渊走到她身边,从母亲秦云岚那里郑重地接过她的手,低沉道:“雪芝,我来接你回家。” 旁边传来一通部下们的起哄喝彩声。 宋雪芝点点头,他便展颜露出笑容。 他平时很少笑,罕见的显露出情绪,这么开心的样子。 秦云岚打趣道:“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厉首长今天要把半辈子的笑都透支喽!”三连长撞了下指导员手肘,看着他们素日冷峻的首长在新婚妻子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有点忍俊不禁。 “走,我们上车。”厉承渊牵着她一路走出招待所,上了最前面一辆吉普车。 虽然去往部队的路很短,但他们还是开车过来接,并且后面还有一辆坦克,和摩托车车队跟随。 别说其他人,就是宋雪芝自己都被这大阵仗的手笔给惊呆了。 要知道这会汽车还非常稀缺,婚礼上流行新郎官和伴郎如果骑着几辆自行车一起来接妻子,就是非常隆重,让人羡慕的事情了。 在车上,她没忍住小声道:“咱们结婚……可以让坦克来接的吗?” 厉承渊:“可以。” 其实他也没想安排这个,太浮夸了。 是陆司令,没告诉他就搞了这一出。 秦云岚在后座上笑道:“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可不得郑重些。” 宋雪芝想,这也太“郑重”了。 要是在老家苏城,可能会引起全城围观,她会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当然,此时的她已经令家属院所有人都羡慕了。 毛晓红也是其中之一。 在她之前,没有人能想到在部队里举行的婚礼可以是这样的。 这让她都不禁开始幻想,自己跟周卫东结婚的画面…… - 部队后勤食堂,士兵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着。 礼堂门口支着口铁锅,炊事班长正往滚油里下裹面黄花鱼。几十上百张八仙桌铺着崭新白布,每桌中央都摆着印有双喜字的黄桃罐头。三连的小战士们挤在西南角,盯着海鲜区摞成小山的对虾直咽口水。 炊事员小王蹬着三轮从后厨窜出来,车斗里摞着半人高的蒸笼,鲜虾的腥气混着白面馒头香,惊得槐树上喜鹊扑棱棱乱飞。 除此之外,还有一头头猪被拉过来现场宰杀,甚至还有一头牛羊! 满满的丰盛肉菜,堆成了小山。 宋雪芝和厉承渊在部队礼堂举行婚礼,依旧是被众人围观。 只是彼时现场大多数人,除了部队长官,就是从县城附近赶过来的各位部长县长书记。 “礼成——”陆司令微笑着的道贺声中,宋雪芝感觉指尖被温热掌心包裹。 厉承渊站在她身侧,紧紧握住她的手。 婚礼仪式很简单,这年头也不会有交换戒指之类的情节,两人对拜结束之后,重头戏在婚宴上。 宴席开场时下起太阳雨,水珠顺着礼堂帆布顶棚滚落。 听到可以吃饭了,士兵、家属们激动地就往食堂里跑。 因为部队食堂里恐怕坐不下这么多人,就连训练场上也都摆上了露天的桌椅。 领导们和普通士兵们划分区域,不过吃的东西,是一样的。首先是前菜冷盘,有牛肉有蔬菜,一盘盘接着上。 到后面,各种大菜硬菜,甚至还有大虾海鲜。 众人兴奋得眼睛都红了,纷纷抬筷子去抢。 宋雪芝换了身水红的确良衬衫,发间别着厉承渊送的珍珠,和他一起挨桌给战士们分大白兔奶糖、香烟。 “新婚快乐!” “首长,祝你们幸福,早生贵子哈哈……” “同乐。”厉承渊勾唇浅笑。 那些以前从来没见他笑过的士兵,都傻眼了。 等到下一桌,宋雪芝用手肘碰了碰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他们是不是都挺怕你的?” “可能吧。”他并不在意。 不远处的桌上,周卫东看着二人,双眼发红。 第94章 打脸周家人 在热闹的婚礼上,四周人潮汹涌,周卫东攥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 隔着三张圆桌的距离,宋雪芝一身纱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抹水红色挂巾衬得她脖颈愈发纤细,容貌潋滟。 而她身侧的男人,高大英俊,与她十分相配…… 怎么看,周卫东都觉得刺眼。 “周营长,该咱们这桌敬酒了。”一旁的战友阿李推了推他。 本来他们这一桌,是没资格跟首长敬酒的,但因为桌上坐了一个军区陈部长,故而其他人也算沾了光。 砰。 玻璃杯底在桌面磕出清脆的响,周卫东猛地回神,才发现满桌同僚都在看他。炊事班刚端上来的葱烧海参在瓷盘里冒着热气,却抵不过他喉咙里烧灼的苦味。 终于,他感受到了自食苦果的后悔。 很快,宋雪芝挽着厉承渊往他们这边走来。 她不认识人,他一路上都很耐心地附在她耳畔,给她介绍着这些军人部长的身份。 包括这一位陈部长,在陆军军区就有着非常显赫的地位,主管武器和军事训练。 两人走近之后,宋雪芝才看到周卫东,微微蹙眉。 能看得出来,在自己婚礼上遇见垃圾前任,是一件多么扫兴的事。 厉承渊亦神色淡漠,不动声色地将宋雪芝揽护在怀。 在看见周卫东的第一秒,他脸上笑容就消失了。 “厉首长真是好眼光,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妻子。”陆部长起身,向他微笑敬酒致意。 “谢谢。” 桌上其他营长士兵们亦纷纷道贺,争取希望能让首长记住自己,在对方面前混个眼熟。 见周卫东还傻愣着,齐刚赶紧用手肘碰了一下他。 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可不能不知好歹。 周卫东上下嘴皮微微颤抖。 “恭、恭喜首长。”他端起酒杯时,视线变得模糊,厉承渊肩章上金星折射的光刺得他眼眶生疼。 那身崭新将校呢军装笔挺得连道褶皱都没有,就像他们之间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而宋雪芝指尖搭在厉承渊臂弯,无名指戴着枚金戒指。 如今成为首长夫人,她确实是穿金戴银了。从气质上就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周卫东也不得不承认,她更加漂亮了。像一颗曾经被他蒙住的珍珠,如今才正式开始散发璀璨的光芒。 “周营长?”厉承渊的嗓音像淬了冰,看向他的目光带了一丝上级对下级的训斥与警告。 周卫东仰头灌下整杯白酒,火线顺着喉管烧进胃里。周围响起叫好声,他透过模糊的泪光看见宋雪芝淡淡冷然的眸光,她似乎早就放下了,只剩下他一人还沉浸在回忆的往事与痛苦里。 宋雪芝似乎有些嘲笑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就和厉承渊离开了。 这一幕,更让他感到脸上火辣辣,像被扇了一个巨大的耳光。 “卫东哥!”这时另一边坐家属院那桌的毛晓红举着汽水挤过来,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周卫东看了她一眼,表情麻木,没有任何变化。 训练场方向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十二辆披红挂彩的钢铁巨兽正在列队。 甚至厉承渊还请来了文工团的成员们,为大家助兴表演节目。 现场十分热闹。 周卫东突然笑起来,又给自己斟满酒。多可笑啊,他期盼握住她的那双手,此刻正被别着将星袖扣的手紧紧包裹。 等走远之后,宋雪芝用手指碰了碰厉承渊掌心。 他侧头看她,目光似有几分疑惑。 “那个人怎么也会来参加婚礼?”宋雪芝低声问。 厉承渊:“这次婚礼邀请了部队所有人,他是营长长官,也有资格坐那一桌。” 工作上,厉承渊是很公私分明的,不会将私人恩怨牵扯进去。虽然他觉得以周卫东的道德不配当军人,但在对方没有犯大错误之前,尚且不会开除他的军籍。 “这样啊。”宋雪芝还以为周卫东不会来。 她有点担心他会在婚礼上闹事,但事实证明,他没有这个胆子。 他一旦敢这么做,便将是前途尽毁。 或者说,厉承渊是“故意”让他来参加婚礼的。 就是想让周卫东亲眼看看,他们现在过得有多幸福,好让他彻底死心。 婚礼很繁琐,接下来还要一桌桌跟各位领导敬酒,宋雪芝很快把这个插曲抛到脑后。 这一天结束得很快,吃完饭后,大家就四散回去了。部队士兵们仍要留在训练场训练。 家属院的那批人,有的人手里还提着打包回去的食物,走在路上全在讨论这场盛大的婚礼,丰盛的军宴,并觉得厉首长简直是给足了小宋同志面子。 如此豪华的婚礼,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以后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外地来随军的普通人。 作为首长夫人,以后她走出去,谁都得高看她一眼。 孟雨薇和周家二老倒是没有来参加婚礼。 他们之前惹出事,又不算正式军属了,没有这份资格。 听着其他人在吹嘘夸耀今天参加的这场婚礼、婚宴有多么好时,孟雨薇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奕儿就更任性了,听到别人说吃了什么好吃的,哭闹着说想吃海鲜和肉。 “呜呜呜妈妈我也想吃!” “别叫了,有多的你舅舅会打包回来给你的。”孟雨薇语气有几分不耐烦。 奕儿便开始期待,周卫东回来。 这天周卫东晚上确实回来了。 他喝了酒,不方便在部队宿舍住。 但是让奕儿希望落空的是,他没有带回任何食物。 “舅舅,你没有从婚宴上给我打包吃的吗?”奕儿一看到他就扁着嘴,看起来十分委屈:“妈妈说,你会打包好吃的给我……” “你想吃什么?”周卫东冷下脸。 让他在自己曾经爱人的婚礼上打包食物,孟雨薇怎么想的出来?! 他不要面子的吗? 今天的宴席确实很丰盛,但周卫东根本味同嚼蜡。他本来心情就不好,遇到奕儿在苦恼,直接推了孩子一把,冷着声道:“你再哭,就给老子滚出去!这是我家!” 孟雨薇抱住哇哇大哭的奕儿,有点不满道:“卫东哥,你别吓到孩子了……” 周卫东却猛地上前,一把拉过她衣领,强吻了下来。酒精上头,再撞上今天的郁郁不得,他急需发泄。 第95章 新婚夜 孟雨薇吓了一跳,随后而来的便是惊喜。 她早就期待周卫东主动了,也想真正见识一下这个男人的伟岸,现在有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哪怕周卫东身上带着酒气,她也抱紧了他积极主动地回应。 即使不能嫁给他,能和他发生关系,她也是愿意的。这个贯穿了她少女时代的男人,此刻正在拥抱她,令她兴奋。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周卫东神情疯狂,掐着孟雨薇后颈的手掌青筋暴起。 “卫东哥...别...”孟雨薇吃痛,往后躲了一下,然而这更加激起了男人的狂暴。 衣柜镜面映出两具交叠的剪影,周卫东混沌的视线扫过镜中画面时,恍惚看见宋雪芝戴着金戒指的手指拂过厉承渊喉结。这个想象让他发了狠,布料撕裂声中,孟雨薇往后不小心磕在桌角,瓷碗掉在地上碎成几瓣。 “啊!”她惊叫一声。 “妈妈,你们在干什么?舅舅,你不要欺负妈妈……”身侧奕儿上前想要把两人分开。 孩童的抽泣声中,周卫东猛地清醒过来,看着身下衣衫凌乱的孟雨薇,脸色一白,仿佛看见自己正坠向某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 而三十里外的军区家属楼,暖黄灯光正漫过红色喜被。 白天的热闹喜庆散尽,黑夜是属于他们两人的。 此刻房间里很安静。 厉承渊名声在外,没人敢闹他们的洞房。 秦云岚也早早洗漱完回了自己在楼下的房间,把空间留给楼上的新婚小夫妻两人。 夜深了之后,暧昧的氛围逐渐浓厚。 厉承渊今天确实也是喝多了,一回到房间,他就把她压在门上,带着薄荷酒气的吻了下来。 她的身体被紧紧压在门上,他结实的手臂将她拥住,近在咫尺的距离,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像一张编织得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她乱了呼吸,心跳不由自主加速。 “唔……” 可能是觉得热,他脱了军装,解开衬衣最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大片结实性感的胸膛。他从上往下吻着她,直到来到她耳侧,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她通红的耳朵,试探她的反应。 “老婆,你今天好美……”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语,让她全身神经都仿佛被触碰到,一种被欲.望勾引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无法抗拒。 感受到她的颤栗后,他反复吸吮,同时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探进衣襟。 大概是属于男人的本能,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她。 宋雪芝在他怀里差点融化成一团春水。 这男人……怎么会这么会。 不是都是第一次吗? 眼见防线即将失守。 “我…我先去洗澡。”宋雪芝低喘了几声,试图推开他。 厉承渊还在吻她,过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那你快点。” 宋雪芝嗔他一眼,道:“你等会也要洗澡,才能上床。” “跟你上床吗?”厉承渊舔了舔嘴唇,挑眉的样子有几分野性。 宋雪芝不敢再看他,赶紧拿着毛巾和换洗衣服去了楼下卫生间。 她换了平时夏天单薄的睡裙上楼,没想到胸前一览无余的起伏丰满更激起了男人的热情,厉承渊又抱着她爱不释手地亲了好久,在她的催促下,才匆匆下楼去洗。 结果不到两分钟,他就跑上来了。 男人身上带着水汽。他赤着上身,下面还穿着军裤,尚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裸露的人鱼线往下淌。 宋雪芝:“……你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我发誓!”厉承渊像狗一样,迫不及待地上前抱住她索吻。 她身上有一股甜甜的香味,他好像怎么亲都不够,食之髓味。 宋雪芝也实在没法抗拒他,被他勾着,往后倒在了床上…… 几个小时后,外面天都快亮了。 当兵的就是体力好,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快四次。 直到她最后实在没力气了求饶,他才放过她。 她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指尖抚过厉承渊肩胛处的弹痕,窗外雨幕将整个世界氤氲成水彩画。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掌覆在她腰窝,忽然感觉掌心触到细微战栗。 “还疼吗?”厉承渊撑起身子,床头柜上的搪瓷缸里,红枣茶还冒着袅袅热气。他记得卫生所护士说过的话,特意把军装垫在妻子身下。 宋雪芝摇头。真正令她颤抖的,是男人解开风纪扣时眼底涌动的克制柔情。 当他粗粝指节此刻正小心翼翼拨开她鬓边碎发,像对待某种易碎的琉璃器皿。 远处传来熄灯号悠长的尾音,厉承渊忽然翻身下床。宋雪芝茫然看着他从公文包夹层取出个牛皮纸袋,拆封时军用胶带发出清脆的撕拉声。 “存折?”宋雪芝看着摊在喜被上的五个红本子,最上面那本印章还泛着新鲜油墨味,语气有几分疑惑。 厉承渊耳尖泛红,喉结上下滚动:“工资卡在第三个夹层,抚恤金存单是……” 话没说完就被温软指尖封住嘴唇。宋雪芝跪坐在床沿,真丝睡裙领口滑下肩头,露出锁骨处浅浅的朱砂痣。 似乎是被她撩拨到,厉承渊眼神喑哑,又没忍住想抱她再来一回…… 凌晨三点,周卫东在卫生间用冷水拍脸。镜中男人眼底血丝蛛网般蔓延,领口还沾着孟雨薇的口脂。 他走回屋里,隔着门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令人厌烦。 他摸向口袋想找烟,却触到婚礼请柬烫金的暗纹——那是昨天从厉承渊副官手中接过的,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 周卫东抿着唇,心里更难受了。 推开门,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 暴雨渐歇时,厉承渊正用军装裹着熟睡的妻子走向浴室。他下楼梯的时候很小心,生怕吵醒了她。宋雪芝动了一下,他低头吻去她眼尾湿痕,忽然听见怀里人迷迷糊糊呢喃:“承渊……我想生一个,像你的宝宝。” “我也想。”他吻了她一下,低笑:“想生一个像你的。” 如果是女儿,就最好不过。 一家三口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幸福。 但厉承渊眼下倒并不想这么快让她生孩子。 军人假期本来就少,这会二人世界他还过不够。 次日晨光穿透云雾时,文工团的晨练号子惊起一树麻雀。 周卫东拎着行李走出家属院,衣领残留的脂粉味被风卷散。 孟雨薇正站在窗边咬着牙看着他。 但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第96章 不想吃饭,想吃你 昨天晚上,孟雨薇和周卫东到底还是没有突破底线到最后一步。 可能是因为奕儿突然的阻拦,让他的醉意消散,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事后周卫东感到惭愧,并且无法再面对孟雨薇。 他曾经口口声声说着把她当成亲妹妹,但还是这样对她……仿佛正中了宋雪芝曾经说的话。 他喜欢孟雨薇吗? 周卫东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他不喜欢她,对她好,也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来疼惜。 他觉得自己对孟雨薇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他爱的人仍然是宋雪芝。 但是昨晚为什么自己会主动,周卫东把原因归结于酒精。 假酒害人。 周卫东决定重新回部队训练了,轻易不打算再回来。回到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孟雨薇。 昨晚的尴尬,尚且笼罩在两人之间。 而孟雨薇则是咬着牙,面目扭曲。 她都快疯了,周卫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男的到底行不行? 还是说她对他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妈妈,你和舅舅现在是怎么了?”一旁的奕儿怯怯地问,“是吵架了吗?”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孟雨薇一把将他推到角落,神情有些不耐。 原先她还指望儿子能引起周卫东的关注,但现在看来,在得知他们本身没有血缘关系后,他似乎对奕儿也丧失了耐心。 现在孟雨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另一边,家属院的独栋小别墅二楼,宋雪芝刚睡醒,起身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宋雪芝也很诧异,旋即有点羞涩地抿了下唇。 可能是昨晚实在太累了…… 厉承渊一直把她折腾到快天亮才放过她,宋雪芝几乎是倒头就沉沉睡过去。 桌上有留纸条,他一早就出门了,要去部队处理事情,说在楼下桌子留了饭菜,让她醒了去热下吃。 宋雪芝趿拉着拖鞋走在木地板上,下了楼梯。厨房的蜂窝煤炉上煨着砂锅,揭开盖子的瞬间,当归混合着枸杞的香气扑面而来。 居然是鸡汤。 汤还热着,但一旁的饭菜已经冷了。宋雪芝正准备烧火一起加热一下。 “雪芝?你醒啦。”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宋雪芝回头望过去,只见秦云岚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军绿色箱子,笑道:“承渊说你肯定要睡到日上三竿,特意让我把鸡汤煨在文火上。” 宋雪芝差点打翻汤勺,耳尖瞬间烧起来。 “妈,辛苦您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秦云岚不会做饭,她猜这个鸡汤应该是警卫兵做的。 “没事儿,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秦云岚看了眼手表道:“我等会下午两点钟的火车回京,来跟你说几句话。” 她从白大褂口袋掏出牛皮笔记本,撕下一页工整的钢笔字,递过来道:“承渊在特种部队那些年落下的腰伤,同房后可以用这个方子热敷。” 宋雪芝很吃惊地接过纸,小声道:“我都不知道他有腰伤……” 昨晚厉承渊“卖力”的样子,可根本不像受过伤的人。 秦云岚道:“他早年上边境战场时受的伤,现在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会有后遗症。” 还有件事,你体质特殊,之前又损伤了身体,这次我给你配了阿胶固元膏,记得按时服用……”话没说完,楼下传来吉普车的喇叭声。 是部队派来接送她去火车站的警卫员来了。 “最后一个建议。”秦云岚在楼梯口停住,看着她认真道:“承渊跟他爸一样,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要是他犯浑...”她突然露出狡黠的笑:“你就往他腰眼上按,保管老实。” “或者如果你在他这儿受了什么委屈,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帮你教训他。” 临走前,秦云岚给宋雪芝留了她的联系方式,还有五百块钱。 两个电话可以打到京市家里,也可以打到她医院。 “好,谢谢妈。”宋雪芝挺感动的。 能遇到一个这样好的婆婆,是她的福气。 “啥时候阿渊放假或者有空了,你们就到京市来,到时候我再带你见见家里人……” “还有你也不要太辛苦了,争取早日把身体养好。” 秦云岚走后,宋雪芝坐在家里吃完了饭,感觉有点无聊。其实并没有什么家务活需要她做,就连碗都不用她洗。 厉承渊之前就跟她说过,婚后不用她做这些事情,生活琐事一切都有勤务兵来解决。 宋雪芝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就去书房学习了。 既然暂时不能做生意搞钱,她准备提升自己,争取早日考上大学。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学习。学累了,就看看厉承渊书柜里的那些书,放松一下。 等到傍晚,厉承渊才回来。 怕她饿着,李明早就过来了一趟,提前烧好饭菜。蔬菜和肉都是今早新鲜送来的,他的厨艺不算精湛,但当年在炊事班历练过,做的还算可以。 两个人吃三菜一汤,两荤一素,还有香蕉、橘子等饭后水果,在这会已称得上奢侈。 不过对于首长这样等级的高管而言,这大抵只是日常。 厉承渊回来的时候,宋雪芝正坐在桌边剥橘子吃,一边看电视。 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动过,她在等他回家。 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在她漂亮的脸上投下阴影,这一幕显得很温馨。 他不自觉勾起唇角,脱了军装外套搭在沙发上,走过去从后面环抱住她。 “怎么自己不先吃?饿坏了怎么办。”他低沉道。 “我不饿……下午喝过了鸡汤,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厉承渊没忍住,低头吻她。 他确实早就饿了,想吃她。 两人新婚燕尔,昨晚才初尝滋味,眼下正是干柴烈火的时候,几乎一触即燃。 在属于他们的房子里,四下又无人,他先抱着她在餐桌上来了一回。 第一次就尝试这么刺激,饭桌上的汤碗差点都被掀翻。 第97章 军人体力有多强 厉承渊哄她说一次就可以,结果这一次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饭菜都凉了。 “我饿了……”她委屈道。 “等着,我马上去热。”厉承渊两手端着菜进厨房。 宋雪芝累坏了,筋疲力尽,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还是他把她抱到沙发上,又拿了毯子给她盖。 等菜热好了,他端到茶几边上,要亲自喂她。 吃了两口,宋雪芝有点不好意思,小声接过碗道:“我自己来吧……” “你不是累了么。”他含笑。 宋雪芝:“吃饱就有力气了。” 他替她捋了捋额前碎发,挑眉道:“那等会再来一回?” “别再闹了……”她娇嗔地推了他一把,却因为力气太小显得像撒娇,一下又靠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 也是因为秦云岚不在了,两人才能这么胡闹。 男人昨夜初次开荤,食髓知味,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宋雪芝想起什么,问:“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厉承渊道:“她得回京工作。” “好吧。”宋雪芝拿出秦母离开前留下的五百块钱,他看了一眼便道:“你留着就好。” 宋雪芝:“不是说要买房吗?你那里钱够吗?” 厉承渊之前可是把存折和工资单都交给了她。 “够的,放心,乖,以后你不用操心这些……”厉承渊靠过来,又开始咬着她耳朵,又舔又吮,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地伸进她衣服里往下探。 宋雪芝根本抗拒不了他这样,只能由着他胡来。 不过她心里,也有些沉溺、享受这份云雨的刺激。 厉承渊渴望着她,她同样也喜欢他的身体。彻底坦诚相见后,她才知道他身材有这么好。那里……很大。 昨天第一次,她本来被弄得很痛,还流了血。 但因为他很有服务意识,后来一直慢慢来,时刻关注着她的反应去给予,渐渐地,宋雪芝也感到了舒服。 难怪那些新婚夫妻天天晚上熄了灯就钻被窝干这种事…… 确实令人上瘾。 “疼吗?”他在进来前小心地问。 “不疼……还好,啊~”她咬着下嘴唇,往后仰头,右手攥紧了床单。 “这样可以吗?”他在耕耘时还不忘询问她的体验。 宋雪芝羞得要死,转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哪儿还有心思回答他。 厉承渊只能从她的声音反应来判断加速。 窗外星星点点,夜还深浓。 - 翌日。 宋雪芝在晨光中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陷在厉承渊的怀抱里。男人结实的手臂横在她腰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后颈,在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里,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她轻轻挪动身子,厉承渊立刻收紧了手臂。 “再睡会儿。”沙哑的嗓音带着未醒的慵懒,下巴在她肩窝蹭了蹭。 “你不用去早训?”她转过身,指尖抚过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颌。这男人长得好看,即便是有胡茬的样子也显得性感。 “今天是婚假最后一天,不急。”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突然翻身压住她,“倒是你……”晨起的反应隔着薄被抵住她,男人眼底泛起暗色,“昨晚没累着?” 宋雪芝红着脸推他:“不是说好今天要去县城买参考书,还要去火车站接我哥……” 话未说完就被吞进炙热的吻里。厉承渊卷着她舌尖厮磨,“我送你。” 手掌顺着睡裙下摆抚上光滑的脊背,在腰窝处流连时,忽然摸到一块硬币大小的疤痕。 动作戛然而止。 “这里怎么弄的?”他支起身子,拇指摩挲着那道凹凸不平的旧伤。晨光里疤痕泛着淡粉色,像是被开水烫过的痕迹。 宋雪芝回忆了一下,道:“应该是小时候不小心被开水烫的。” 那个时候她爹刚出事,宋女士带着她跟宋彬二人生活得有些艰难。 不过由于时间久远,小时候的事,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厉承渊低头轻轻吻上那块疤痕。湿润的触感顺着脊柱窜上来,激得她脚趾都蜷缩起来。 “下次涂点部队特供的祛疤膏,看看能不能有效果。”他认真道。 “应该没啥用吧。”宋雪芝没当回事。 要是祛疤膏有效,为什么他有一身陈年伤疤。 厉承渊却说,他很少涂那种东西。 早饭是厉承渊煮的红糖荷包蛋,糖汁熬得浓稠发亮。宋雪芝咬着瓷勺偷看他挽起袖口收拾碗筷,水珠顺着小臂鼓起的青筋滑落,忽然想起什么。 “妈给的药方呢?”她翻出牛皮纸,仔细地看着道:“说是要热敷……” 厉承渊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早好了。” “秦医生特意交代的。”她晃了晃药包,故意板起脸,“厉首长要违抗军医命令?” 厉承渊看着她,轻轻一笑。 宋雪芝总觉得他那笑有某种特殊意味,不禁满脸通红。 最终被按在藤椅上的却是她自己。厉承渊单膝跪在沙发边,撩起她睡裙下摆,祛疤药膏隔着纱布敷在疤痕上。当归混合艾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他掌心温度透过纱布渗入肌肤,烫得她心尖发颤。 “当年在北边边境落下的伤,比这严重多了。”他忽然开口,手指在她膝头画圈,解释道:“那时子弹擦过后腰,差点伤到脊椎。” 宋雪芝猛地坐直身子,药包“啪嗒”掉在地板上。 “这么严重吗?”她面露担忧。 厉承渊低笑着接住,重新将人按回椅背:“所以现在……”带着薄茧的指腹按上她腰眼,“知道往哪儿掐了?” …… 午后去县城的吉普车上,宋雪芝裹着厉承渊的军大衣装睡,耳尖的红晕久久未褪。 驾驶座的李明目不斜视,把车开得四平八稳,后视镜里却映出首长脖子上可疑的红痕。 县城书店的玻璃橱窗映出两人身影,一高一矮,莫名很有性张力。 厉承渊站在书架前,作战地图都刻在脑子里的人,此刻对着五大洲七大洋的图示微微皱眉。宋雪芝抱着高考最新学习资料过来时,正听见他在问营业员:“有没有关于我国南方地理的最新刊物?” “你还研究地理?”她惊讶地抬头。 厉承渊接过她怀里的书摞,指尖拂过她散落的鬓发:“下个月要去滇南演习。”顿了顿又说,“你也一起去,那边有天然的硫磺温泉,听说温泉对旧伤好。” “好啊。”宋雪芝点头,心里挺期待的。 等从书店出来,两人就直奔火车站。 算算时间,宋彬应该要到了。 第98章 哥哥来部队了 厉承渊给宋彬买的是软卧,从苏城过来最快一班火车,但还是没赶上两人婚礼。 火车预定到达时间是下午两点,李明将车停在附近,厉承渊和宋雪芝到站里内部等。 火车站门口人潮汹涌,叫卖食物、拉车的小贩司机来来往往。 随着绿皮火车发出轰鸣到站,闸口像泄洪般涌出一堆人。 宋雪芝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宋彬,踮起脚尖向他挥手。 “哥!哥,我们在这里!” 宋彬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拎着两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包袱,目光转向他们后,抬腿快步向她走来。 他边走,边打量妹妹身侧气质冰冷的军装男人。 那似乎就是自己的……妹夫? 远远望过去,对方的外形在人群中就格外抢眼。因为长得高,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走近了后,宋彬在嘈杂人声中停住了脚步,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这男人外貌条件也太优越了。 隔着三五步距离,那个男人像一柄未出鞘的军刀静静伫立。橄榄绿军装严丝合缝地裹住他山岳般挺拔的身躯,金色绶带在肩章下泛着冷光。 古铜色肌肤上斜飞入鬓的眉峰下,一双鹰目沉淀着血火淬炼过的锐利。 他下颌线像用刺刀削出来的棱角,鼻梁却似工笔画描摹般陡直。军帽檐压着剃得极短的鬓角,露出饱满额角上一道淡色疤痕,随着他颔首的动作在阳光下泛着釉色。 最叫人挪不开眼的是那身板正军装都藏不住的劲瘦腰身,宽肩窄腰,两条大长腿,脚踏沙漠军靴,莫名地利落帅气。 “哥,你发什么呆呢?是不是坐火车坐傻了?”宋雪芝笑着上前亲昵地揽住他胳膊。 两人兄妹从小就关系好。可以说,他们是互相扶持长大的。 “这位是……”宋彬目光根本无法从厉承渊身上离开。 “他就是我爱人啦,妈应该有跟你说过吧?”宋雪芝有点不好意思。 “你好,大舅哥,第一次见面,往后请多指教。”厉承渊礼貌地向他伸出手。 “你好。” 宋彬跟他握了下手,整个人表情还是恍惚的。 原来,妈说的不是假话。 这个妹夫……长相是真好。 宋彬之前是见过周卫东的,那人是团长,长得高高大大,的确也是一表人才。 可是跟眼前充满野性魅力的男人比起来,根本毫无可比性。 更别说……对方还是首长? 可他真的是首长吗? 宋彬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高级别军官,自己的妹妹竟然嫁给了这么好的男人,现在感觉都跟做梦一样。 厉承渊主动接过宋彬手里的包袱,道:“大舅哥,我们先去车上吧。” 宋雪芝也道:“你奔波好几天也累了,咱们回家,给你接风洗尘去。” “哦……”宋彬跟着他们出去,上了一辆车牌号特殊的吉普车。有专门的士兵负责驾驶。 他坐在副驾上,宋雪芝和厉承渊坐后座。 期间宋彬还是不时地忍不住回头瞄他们。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坐汽车。这年头汽车太稀有了。他刚上车的时候,还不知道安全带该怎么系。 厉承渊同样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大舅哥。 从容貌上,可以很明显看出宋彬和宋雪芝的兄妹关系。 他们都继承了宋家的好相貌,如果说宋雪芝是清纯与妩媚相结合的反差大美人,那他就是文质彬彬的俊朗帅哥。 宋彬有点近视,戴着一副在医院配的金丝眼镜,又在图书馆上班,整个人都透着书卷中浸泡出的文艺气息。 “哥,你路上怎么样?坐火车辛苦吗?”宋雪芝关心地问。 “还行,不辛苦。”宋彬道。 妹夫这边给他买的软卧,乘坐体验感可舒适多了。 一路过来好几天,宋彬都没怎么吃过苦。 宋雪芝:“等到家了洗个热水澡解解乏,晚上咱们吃好吃的。” “嗯……你们婚礼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宋彬问。 他刚才注意到车子内部贴的双喜字。 宋雪芝点头,有些遗憾道:“就在前天,你没来得及赶上。早知道应该让承渊提前几点给你买票。” 厉承渊抱歉道:“是我没考虑周全。” “没事没事……看到你们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对宋彬而言,没什么能比妹妹过得幸福更重要。 起初听宋红梅描述,他觉得妹妹一个人大老远远嫁闪婚很不靠谱,但眼下亲眼所见,心中的大石也渐渐落下。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还是准备留下来多待几天,再观察一下。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家属院。 在看到眼前的独栋小别墅后,宋彬再次被震撼到了。 这个妹夫的条件,确实好啊。 “你们先聊,我有事回部队一趟。”厉承渊主动把空间留给兄妹二人。 等他走后,宋彬迫不及待就问妹妹:“他真的是部队首长?” 宋雪芝点点头,笑道:“怎么样?承渊还不错吧?” “他多大啊?怎么看着很年轻……” “他也快三十岁了。” 宋彬想,那确实是比自己妹妹大了很多岁。但跟厉承渊的身份地位相比,远远算不上老牛吃嫩草。 “这是他在部队分的房子?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吗?”宋彬打量着屋子内部称得上豪华的陈设。 “嗯,哥你在沙发上坐着等一会,我去切水果……”宋雪芝走进厨房。显然负责派送日常生活用品的勤务兵已经来过,冰箱里被填满,地上摆着两个箩筐,里面装着新鲜肉菜。 逢年过节,甚至每周,首长这边都会收到礼品和各地特产。 像前阵子,就有勤务兵送来一箱脐橙,可甜了。 宋雪芝给切了一盘,又拿了一串葡萄给哥哥端出去。 “这是你们买的吗?”宋彬接过水果尝了点,没敢多吃。 “不是,部队给发的。哥你吃吧,别客气,不然我们俩也吃不完。”宋雪芝在他身边坐下,打开电视机。 宋彬亲眼看到她现在的生活,才有真实感,自己妹妹这是上嫁了,过得很不错。 厉承渊应该确实是很有本事。 否则,也不可能当初一个电话,就给他安排了工作。 第99章 低声诱哄她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些人出生没有的,这辈子都拥有不了。 从宋雪芝的只言片语中,宋彬也能猜出,厉承渊的背景家世很不一般。 否则普通人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稳坐首长的位置。 “你们婚礼办得怎么样?”宋彬问。 “可好了,虽然在部队办的,该有的都有,甚至还有坦克出来迎接呢,大家都可羡慕我了。哥你就放心吧,承渊对我很好的……”宋雪芝还拿出那块厉承渊给她买的昂贵进口手表和其他东西给他看。 她知道哥哥这次大老远过来是担心她,她也想让他放心,让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嫁了一个良人。 听着宋雪芝对婚礼现场的描述,宋彬果然放心了许多。 这个妹夫是个大手笔的,居然还自掏腰包买了海鲜。 从婚礼上,也能看出他对妹妹的重视。 重要的是,像他这样显赫的家庭,并不嫌弃妹妹的出身。包括他母亲,对妹妹都挺好的,以后婆媳关系也正常。 “要是妈知道你婚礼办得这么好,肯定会后悔没来参加。”宋彬打趣道。 宋雪芝笑道:“我电话里跟她说了呀,没事,据说以后等到首都了还会再办,到时候再把妈和你还有一些亲戚都请过来……” “那周卫东呢?你现在跟他没联系了吧。”宋彬说起这个名字还来气。 听说这男的就在这个部队军区,他恨不得等明天过去把人叫出来打一顿。敢欺负他妹妹,真当宋家没人了? 宋雪芝道:“他被贬为营长了,前不久还来参加我的婚礼。我现在都不管他,就过自己的生活。” 话虽如此,宋彬并不想轻易放过他。 这个男的简直欺人太甚。 自己妹妹当初大老远过来随军带着嫁妆想嫁给他,结果他转头就是这么对雪芝的。 从小到大宋雪芝被欺负了,宋彬都是冲在最前面。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 宋雪芝看出他的想法,道:“哥你不用去找他,我在他那受的委屈,承渊会帮我找回来的。而且,像他这种人,迟早也会遭到报应……” “嗯。”宋彬便没再谈及这个话题。 他怕触及妹妹的伤心事。 随后宋雪芝又问了他一些家里的情况,宋女士身体如何怎样的问题。 宋彬一一回答。 宋红梅现在身体情况还行,吃了药之后,挺稳定的。 加上宋雪芝很有先见之明早就让她辞职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家休养生息。 “……家里还是老样子,就是妈现在办了退休,工作名额还在,小弟跟弟媳想要,叔叔和妈因为这个事吵了好几次……现在他们分床睡了。” 宋雪芝闻言有些吃惊。 分床睡是她没想到的。 “可是家里就这点大,他们怎么分开睡?” 宋彬:“妈让叔叔打地铺。” 宋雪芝:“……行吧。” 看得出来,这很是宋女士的作风。 “这件事没把妈气着吧?”她担心地问。 宋彬摇头,“没,妈心里有数呢。这工作,她说要打算以后留给你,不然她谁也不给。” “给我?”宋雪芝心想她以后大概是用不到了。 宋女士还是老一辈的思想,认为工作是铁饭碗,可以继承一辈子。 殊不知再过几年,这些国营大厂就会接连倒闭,卷不过时代洪流。 “还是让妈把工作卖掉吧。”她想了想道,“我这边还有钱再凑点,让她在苏城买套房住,到时候你跟妈就一起搬出去。” “也行,我回头跟妈商量一下。”宋彬也不想跟那一家人住了。 虽然两边重组家庭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但宋彬并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人。 在他眼里,自己永远只有雪芝一个妹妹。 至于宋女士,跟杨来顺纯粹就是合作养娃关系。要说她对杨来顺一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有爱情,宋雪芝第一个都不相信。 其实宋女士挺爱她爸的,至今每年到了清明节和父亲祭日,都会偷偷地私下烧纸。 再加上之前家里吵架,宋女士提过好几次,想跟杨来顺离婚。 如果给宋女士买了房子,宋雪芝让她跟杨来顺离婚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反正以后老了,以杨来顺的性子也不可能帮衬她。 说不定还得宋女士来照顾他,帮他养他的子女,这一点宋雪芝是不能接受的。 兄妹俩好久没见了,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等到晚上,宋雪芝就让他在一楼住下,家里还有很多空房间。 “我去烧饭,等承渊回来一起吃。”她起身道。 本来是有警卫员过来做饭的,但哥哥难得来一趟,宋雪芝想亲自烧一顿好吃的。 傍晚,厉承渊提前回来,系上围裙进厨房给她打下手。 宋彬看到这一幕对这个妹夫更满意了。 一盘盘菜炒好端出去,家里香味扑鼻。 “来来来,开吃!”宋雪芝笑着,还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汽水给满上。 桌上的菜式十分丰盛,有一大盆酸菜鱼、酸辣炒土豆丝、炒青菜、油爆虾、香菇炒鸡蛋…… 宋彬都觉得太过丰盛了。换做以前在家里,得是过年才有的待遇。 “吃吧。”厉承渊也招呼道。 宋彬尝了两口,便朝宋雪芝竖起大拇指:“你这厨艺渐长啊。” 宋雪芝嘿嘿一笑,“那你是没尝过我做的卤味。” 自从做了那个预言梦后,她好像也继承了未来自己锻炼出的那一身厨艺,做什么都好吃。 厉承渊给她夹菜道:“雪芝的厨艺确实好,当初我就是吃了她的一碗面,对她念念难忘。” 三人边吃边聊,厉承渊虽然对外冷厉严肃,但在家人面前还是很温柔的。尤其是对待宋彬这个大舅哥,不时主动挑起话题,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晚上洗漱完各自休息。宋雪芝躺在床上,厉承渊从后面抱住她。本来两人都准备睡了,他又开始不安分。 宋雪芝咬着唇小声道:“今天不行,我哥还在楼下呢……” “我小声点,他不会听到的。”厉承渊低声诱哄。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刺激的缘故,他发现今晚她到得特别快。 第100章 成功买房 第二天宋雪芝起得很早。 其实她也想睡个懒觉,但哥哥宋彬来了,她打算带他在这附近逛逛,四处玩玩。 毕竟这也是宋彬第一次来北方城市,算是比较新鲜的体验。 早上勤务兵没有来,厉承渊在去部队前简单做了早饭,跟她说在锅里留了红薯粥。 宋雪芝起床洗漱,就叫宋彬一块吃饭,加上冰箱里之前留的小菜和咸鸭蛋,也还算丰盛。 粥煮的很浓稠,火候恰到好处。 宋彬在桌前坐下很惊讶,“你男人还会做饭?” 宋雪芝:“会啊。” 大的硬菜厉承渊可能做不来,但日常家常菜他还是会做的。 宋彬这下彻底没话说了。 自己这个妹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即视感。 其实很多军人多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像之前那个周卫东,就不会做饭。 他明明是农村出来的,但啥菜都不会做,就只会吃。 哪儿像厉承渊,还知道帮忙老婆做饭,体贴入微。 从这点来看,厉承渊确实是个教养不错的好男人。 “对了,他之前不会结过婚吧?”宋彬忍不住问。 宋雪芝:“没呢,听他说,他以前都没处过对象。” 所以,她是他第一个女人。 宋彬听到这里都佩服了。这厉承渊简直是稀有物种啊,位高权重长得好看又纯情。 自己这个妹妹找男人的眼光简直不错。 当然,周卫东是例外。 吃过饭,反正上午闲着没事,宋雪芝就带宋彬四处走走,了解一下在部队随军的情况。 部队里是进不去,没法参观的,但是周边也有一些不错的风景。 家属院就这么点大,一些蹲墙角洗衣服唠嗑的大娘看到宋雪芝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都不禁好奇地问上一嘴。 “这是我哥。”宋雪芝笑着解释道。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两人确实是长得像。 “你们家基因可真不错。” “兄妹俩都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好看得很……” 刚要从家属院出去,两人就迎面碰上了一个熟人。 孟雨薇牵着孩子,大概刚从托儿所下课回来,奕儿身上还背着书包。 小孩子最是没心没肺,奕儿看着宋雪芝,直接就大咧咧喊道:“舅妈!雪芝阿姨,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孟雨薇脸都绿了。 宋雪芝都懒得理她们,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那小孩怎么喊你舅妈?他是厉首长亲戚?”宋彬问。 宋雪芝摇头,低声道:“他是周卫东带到部队来随军妹妹的儿子……” 宋彬闻言,看向眼前这对母子的视线顿时就不客气了。 “这小孩可真没礼貌。”他皱眉嫌弃道。 宋雪芝:“没教养的小孩是会这样的。” 兄妹俩一唱一和,差点没给孟雨薇气死。 她本来就视宋雪芝为眼中钉肉中刺,心中极度不爽。 孟雨薇咬牙切齿道:“行,你有教养,你根本都生不了孩子!” 周卫东之前可是跟她讲过,上次他跟首长打架的时候误伤到了宋雪芝,给她身体留下了后遗症,这辈子可能都再难孕育子嗣。 宋雪芝恐怕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现在可劲羡慕她有孩子呢。 想到这里,孟雨薇搂紧了奕儿,有些得意,又阴阳怪气道:“厉首长娶了你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怕是从此要绝后咯……” 宋雪芝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宋彬就先冲上去,啪啪左右给了孟雨薇两巴掌。 从小到大,他最忍不了别人欺负他妹妹。 别看他文弱,毕竟是个男人,之前又在水泥厂搬砖,练就了一身臂力,巴掌打下去直接把孟雨薇给扇懵了,疼得龇牙咧嘴的。 孟雨薇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你个大老爷们打女人!”她尖叫,并试图像周围的人求救,然而并无人理她。 宋彬甩了甩手腕,冷冷道:“打的就是你这种长舌妇。” “哪儿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老娘跟你拼了……”孟雨薇想冲上去跟他厮打,宋彬踹了她两脚,就远远躲开。 “疯婆娘。”他一脸无语的表情。 宋雪芝没忍住鼓起掌来,心中大喊解气。 还是她哥牛逼! “你们……你们,我要去部队告你们恶意伤人!”孟雨薇气得爬起来身体都直哆嗦。 “那你去告啊。”宋彬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淡淡道:“反正我又不是这边部队的人。” 他过两天就走了,还怕个鸟。 而且一想到之前是这个女人插足周卫东,让自己妹妹受了那么多委屈,宋彬拳头就硬了。 孟雨薇吃了这个瘪,只能灰溜溜带着奕儿走了。 不过她咽不下这口气,想着回头一定要向周卫东告状! 她就不信了,这对兄妹能在部队里只手遮天。 宋雪芝和宋彬遇到这个事,也没了心情,在外面随便逛了一下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就回家去了。 晚上厉承渊回来,得知宋彬下午遇到孟雨薇跟她发生争执的事,并不在意。 宋彬有些抱歉地问这件事会不会给他造成影响,厉承渊摆摆手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吃饭的时候,他告诉宋雪芝:“你看中的那个房子,马爱柱同志同意卖了。等办完手续,他想带母亲过来家属院随军。” “真的吗?”宋雪芝一脸惊喜。 没想到厉承渊办事效率这么快,这就成了! 厉承渊点头道:“房产手续我委托熟人去进行办理,写你的名字。但你过两天可能要过去津市一趟办理过户。我婚假用完了,没办法陪你,到时候让小李……” “我可以陪雪芝。”宋彬忙道:“我还有几天假才回去。” “可以,那到时候你们一起去吧。” 宋彬这时还有点一头雾水,买房?小妹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津市去买房。 宋雪芝却兴奋得不行,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津市去办理相关手续。 这意味着,她与神秘宝藏更近一步。 她终于可以暴富了!! 宋雪芝心情大好,连带着晚上都积极主动起来,想着犒劳一下厉承渊白天忙碌的辛苦…… 她难得如此,厉承渊喉结滚动,抱着她更加爱不释手了。 “你可真是个妖精,老婆。”他低沉道。 她像是勾人魂魄的妖精,要吸干他所有精气。 第101章 四合院收房 他说她要吸干他的精气,结果被吸干的却是她。 次日宋雪芝起来,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她幽怨地看了一眼身侧抱着自己的男人,心想明明昨夜一直在动的是他,怎么反而自己累得够呛? 厉承渊运动了一整夜,白天起来依旧很有精神,早早就去部队里晨跑了。 宋雪芝根本动不了,在床上躺到下午才勉强爬起来,感觉浑身腰酸背痛,像被卡车碾过。 怎样才能有军人的体力啊!她一脸生无可恋。 “你还是需要多运动。”厉承渊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以后每天晚上,除了你来月事期间,都要跟我一起加强锻炼……” “还锻炼!!每天!!”宋雪芝感觉自己要累死了。 而且厉承渊不知道是不是体力超强还是出于某些恶劣小心思,总爱拉着她去挑战那些高难度的动作……她简直要救命。 下午。 “哥,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再陪你出去逛吧。”她窝在沙发上喝热茶道。 宋彬点头,“没事儿,不急,我们不是要去津市吗?到时候去那儿逛吧,这附近偏僻,我看也没什么玩的地方。” 要是到时候再碰上孟雨薇等人,就更晦气了。 “对对,还是津市好玩,那里是海边,还有海鲜吃,哥,我到时候带你看海去……”宋雪芝一拍大腿。 苏城属于内陆城市,宋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确实有几分兴趣。 但他更纳闷的是,自己小妹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津市去买房。 “厉首长不是在部队里分了房子吗?这么大的房子还有两层楼,你们也不缺房子住啊。” 宋雪芝道:“我喜欢大城市,哥,听我一句劝,有钱了,咱一定要在大城市里买房。县城和小地方的房子都没什么用。” 像厉承渊在部队家属院分到的房子,气派是气派,条件也好,但十几年后除了拆迁,多半不值什么钱。 “所以你是想去买了房投资?”宋彬不愧是读过书的,一点就通。 宋雪芝点点头,又颇有些神秘道:“说不定我能因此大赚一笔。” 宋彬心想她嫁给了部队首长,兴许是提前得知了什么内幕消息? 前十余年严打资本主义的波折刚过,现在任谁也想不到买房能投资赚钱。 像他固有的观念里,虽然也憧憬属于自己的房子,但只限于居住价值。可没有小妹这么前卫的眼光。 “所以,你想让妈在苏城买房,也是觉得房产能增值?” 宋雪芝颔首道:“对,咱们苏城也算是大城市了。就是现在房子还不好买,回头得让妈多看看……对了,最好是买在彭城区。” 她记得在梦里后世那块区域统一大拆迁。 “这样。”宋彬若有所思,一一记下。 另一边,孟雨薇正不甘心地拉着周卫东倾诉自己前两天被宋雪芝兄妹欺负的事情。 “卫东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宋雪芝她哥打我,扇我巴掌。他们太猖狂了,真以为嫁给厉参谋长,成了首长夫人就能只手遮天吗?部队里还有没有王法了?”孟雨薇哭啼着,很委屈。 周卫东一听也很气愤。 这宋家兄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德行,动不动爱动手打人的脾气如出一辙。 但是想让他给孟雨薇撑腰,那还真没办法。 “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对,我下回遇到雪芝跟她说说,你先忍忍吧。”他安慰道。 孟雨薇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奕儿都被他们欺负了……难道让我忍气吞声吗?”她很不甘心。 周卫东深吸一口气,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耐烦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真的因此去得罪首长吗?到时候我们谁也不能在军区待下去!” 孟雨薇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 她像是第一次发现,她曾以为高大威猛、无所不能的周卫东,如今不过只是个小小的营长,在部队里也要对上级鞠躬敬礼、点头哈腰。 宋雪芝一步登天嫁给了部队首长,确实没人敢招惹。 在军区,任谁想动首长夫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能否承受起这个后果。 孟雨薇还想抓着周卫东再说什么,但这时的他已经彻底不想理她了,甩开她的手就径直往前走。 最近他的压力很大,在部队的爹娘还一直催婚,催促他去相亲,周卫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像失去宋雪芝后,他的人生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变得一塌糊涂。 …… 一晃到了去津市的日子。 厉承渊提前就跟那边打过招呼,把房产过户之类的手续都提前办到了。 “到时候你们过去会有地接,你去房管局办手续拿证就行。拿到证了你就可以去新家了,他们那边听说已经要搬走来军区了。”厉承渊把钥匙递给她。 “好哦。”宋雪芝甜甜一笑。 厉承渊嘴角翘起,揉了揉她发顶。 “玩的开心。” 宋彬见状感觉他简直像个老妈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生怕她在外面磕了碰了。 等上了车,是司机李明负责驾驶。 宋雪芝很信赖他的车技,跟他打了声招呼。 宋彬在她身侧坐下,问:“津市远吗?” 宋雪芝:“不是很远,不过开车过去也要个把小时吧。” “等到了那边,我请你吃海鲜!哈哈,还有小李也一块,今天阿渊不在,咱们花他的钱,敞开吃。”她偷笑。 宋彬这也才知道,原来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宋雪芝手里。 他们两人才刚结婚,厉承渊就把钱都给她管了,以后每个月工资都给她。 宋彬:“……” 开始有些羡慕小妹了怎么破。 在宋雪芝很期待今天的收房之旅。 在她的催促下,车子一路疾驰到津市,他们三人过去房管局,被当地局长亲自招待,一路大开绿灯,很轻易就办好了手续。 手里拿到钥匙,宋雪芝便准备直接去四合院一趟。她对后院藏着的宝贝,还有些放心不下。 宋彬跟她一起,在见到那气派的四合院大宅后,也明白了小妹为什么要执意在这里买房。 “嚯,这房子可真阔气。搁几十年前,那得是大户人家才能住得起。你跟妹夫买这房子,花了不少钱吧?”他仰头看着徐家大院,有些感慨。 宋雪芝回头看他一眼笑道:“哥你想什么呢,这么一整间我们肯定买不起,这四合院太大了,里面被隔成十来间,我们就买了其中一间屋。” “哦哦,这样啊,那也挺不错了,这房子好。”宋彬跟着她进去参观,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四处张望。 第102章 灵泉空间 徐家的四合院跟寻常四合院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首先最独特的一点就是它的占地面积特别大。以前大户人家住的地方,光下人屋就有三大间。 经历了建国后的这几十年风风雨雨,大致模样是没变,包括公区里一些无法移动,雕龙画栋的石柱、木头雕刻都还在。 就是因为如今四合院住了太多人,许多户人家都霸占公区,搭起了雨棚子,或者在过道上摆放着搪瓷盆、夜壶、蜂窝煤炉等接地气的物什,显得屋子充满了年代感。 相比于外观的气派,等进了屋子里面,宋彬有点失望——因为房间的面积并不是很大,拢共就两间。 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但床和柜子都保留了下来。 幸运的是,这里以前约莫是主人的住房,房子后门直通一个后院。 后院面积还不小,用厚实的青砖瓦砌围起来,搭了一个简陋的小厨房和厕所,还有个露天的洗衣池。 院子里栽种着两棵陈年枣树,一看就是有年头了,生长得遮天蔽日。 虽然这四合院像大杂院一样,总共住了这么多人,但在这方小院,关起门来就是自己的世界。 “这院子不错,清净。”宋彬赞道。 “是还可以吧。”宋雪芝挑眉。 她当初想买这房子,就是看中了它的院子。刚好,宝藏就隐藏在这两棵大树底下,虽然具体不知道是哪一棵,但已经是属于她的地盘了,她可以慢慢挖。 “哥,你去东厢看看门窗插销。”她将钥匙串晃得叮当响,“我总觉得刚才听见有扇窗在响,别是野猫钻进来弄坏了玻璃。” 宋彬不疑有他,抬腿就走了过去。 宋雪芝屏息听着脚步声渐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锹就开始靠近树根开始挖。 但挖了一会,她就放弃了。 这埋的太深了!光靠她的力气,肯定挖不动。 她应该叫上宋彬一起。 这世上的人,宋雪芝最信任的,就莫过于自己哥哥。 这时宋彬走回来,看到她蹲在枣树边,裙子和手上都沾染了泥土,不禁面露愕然。 “你在挖什么?” “哥,你过来一起帮我。”宋雪芝招手让他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感觉这地底下有东西。” 宋彬一头雾水,但出于对妹妹的信任,还是加入到了挖土的队伍中。 幸好这院子此时就他们二人,不然被其他人看到这场面,可就解释不清了。 人多力量大,加上宋彬有一巴子力气,很快两人就把其中一棵枣树周围挖了个精光。但什么都没有。 宋雪芝并没有泄气,拍拍手站起来道:“哥,我们去挖下一棵吧。” “等等。”宋彬有点疑惑,不解道:“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东西?说不定我们继续挖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 他自己倒还好,但不忍心小妹顶着大太阳在地里刨挖,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土。 宋雪芝也没瞒着他,直接就把自己之前从周卫东手里得到木盒子宝藏图的全程始末都告诉了他。 “我感觉那个宝藏图应该是真的。” “所以你买这个房子,是因为宝藏图?”宋彬恍然。 “差不多。”宋雪芝点点头。 不然她手里有钱的话,还不如去海城或者首都买房,那边升值更快。 “行,继续挖吧。”宋彬一拍手,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心中也好奇,那个宝藏是真是假,里面有些什么。 这徐家大院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如果真有宝藏的话,应该价值不菲。 “呼……呼……”两人继续埋头开挖。 “哥,你加油!”宋雪芝不时给他鼓劲。 不知挖了多久,金属撞击声惊得宋雪芝手一抖。古槐盘根错节的根系间,铁锹竟被什么东西生生卡住。 宋雪芝抹去额角汗珠,忽然瞥见一抹暗红在泥水中若隐若现。她扔了工具直接用手扒开湿泥,指甲缝里嵌满腐叶时,终于触到个冰凉的铁盒。 “挖到了!挖到了!”她压低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终于要暴富了!! “这是大黄鱼吧……”她颤抖着揭开生锈的锁扣,金条在日光下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满满一大盒,简直能闪瞎人眼。 宋彬也惊呆了,这么多黄金,看着有十几条,一条得有100g,换在以前得多值钱啊? 这徐家不愧是大户人家。 “哥,太沉了,我拿不起来,你帮帮我。”宋雪芝倒吸一口凉气。 宋彬帮她把盒子全部搬出来,清数了一下,一共是20条,整整两公斤的黄金。 不过黄金虽然稀有,在这个年代却是烫手山芋,没人敢拿出去交易。要是被人举报,是会惹出麻烦的。他就叮嘱小妹先把这些金子收好。 “可以作为传家宝,以后应该会值钱。” 宋彬是读过书的,知道黄金在全世界都是硬通货。老美的货币跟黄金都是等价挂钩的,这堆东西以后绝对都是宝贝。 “嗯嗯……哥,你看,这下面还有呢。” 两人又是气喘吁吁地挖了半天。 也亏是在自家院子,不然这动静肯定引人注目。 最后又挖了五个大箱子出来,眼看实在挖不完,宋彬就和她又匆匆地用土给盖上了。 因为是新土,怕有痕迹被人看出来,还搭了棚子在树上作掩饰。 两人把箱子都拖到家里,一数,好家伙,全是黄金,其中还有一些过期的银票袁大头什么的,已经没用了,但宋雪芝想着都是古董还是都放了起来。 这其中还有一个翡翠绿的手镯,看着很精美。 宋彬开口道:“这镯子这么漂亮,你就戴着呗。” 反正她现在嫁给首长了,戴些名贵首饰也不算引人注目。 宋雪芝是爱美的,点点头,就把手镯往自己手腕上套。可是她没注意到,之前挖土的时候自己手都被弄伤了,有丝丝鲜血渗进了玉质里,发生了某些微妙变化。 下一秒,她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彻底失去意识。 再睁眼,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天地。这像是一处世外桃源,有山有水,靠河的地方有田地、木屋,还有一方神奇的小泉眼。 宋雪芝猛地掐了一下自己手臂,在确认这不是幻觉后,就小心翼翼地朝木屋走去。 “你好,有人吗?” “哥?!宋彬!你在哪儿啊,能听见我说话吗……” 第103章 数不清的大黄鱼,暴富了! 任凭宋雪芝喊破了嗓子,也无人回应。 在进入木屋前,她还敲了敲门,确认没人后才试探性地去推门。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表看着很朴实无华,内里却装修得十分豪华现代化,原木风,有空调、二十八寸大彩电等等,看起来像是她在梦境里梦到自己老了以后21世纪国内才流行的风格。 桌上还放着一张纸条,宋雪芝走过去一看,才了解到原来这个小木屋是无主的。不,现在应该是属于她的了。 纸条上说她滴血在这个手镯上后,里面的灵泉空间以后就归她所有了。 除了这间小木屋,外面的农田可以种植农作物,成长周期效率是外面世界的几十倍,甚至她不需要亲自劳作,只需要有种子用意念就能种植。 等于一株青菜种下去,马上就能收获来吃。 除此之外,还有灵泉水,喝了可以美容养颜、恢复身体云云。 宋雪芝看完这个灵泉空间的介绍,恨不得马上就去灵泉里游两圈,但她惦记着现实世界,赶紧意念一动,又醒了过来。 她在灵泉空间里待了这么久,但在外面不过刚过两秒钟,也就是眨了个眼的工夫。 宋彬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问:“你在发什么呆?” 宋雪芝瞬间回过神,强忍笑容道:“没什么,我们走吧哥,去吃海鲜。” 必须得大吃一顿,来好好庆祝! 灵泉空间的事,宋雪芝暂时没打算跟宋彬提。 这个东西太玄妙了,还是她自己先知道比较好。 三人又驱车去了附近一家饭店,点了满满一大桌海鲜,饱餐一顿,然后去海边看了日落。 宋彬心情也很好,两人边走边聊,他询问宋雪芝以后打算把那批黄金放在哪里。 “现在估计很难卖出去……先藏在家里吧。”宋雪芝笑呵呵道。 这叫心里有底气,就不慌。 再等个几年,大概等八五年过后,全国经济就放开了。 她记得在梦境里,九零年代就有一大堆国人出国了,有去欧洲老美的,还有去霓虹国打工的。 她现在有空间,等以后去国外把这些黄金出掉,完全不会引人注目,还能暴富。 宋彬听她心中有所成算,也就没再追问了。 他只希望妹妹过得幸福、过得好。 “这个事你打算跟妹夫讲吗?” “过阵子再讲吧……”宋雪芝想,现在就告诉厉承渊太明显了。 他马上就会猜出她想买房是因为这些宝藏,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她。 会不会觉得她太过市侩…… 宋彬:“那明天还有一天空,我帮你去把剩下的东西都挖出来。” “好啊好啊。”宋雪芝高兴地点头。 晚上李明在外面开招待所住,宋雪芝和宋彬就去商场买了新被褥和一些洗漱用品,直接入住新家了。 反正那屋子有两间房,他们一人一间。 晚上宋彬还在院子里哼哧哼哧挖土,宋雪芝躺在自己房间里,心念一动,进入了人灵泉空间。 她惦记着这个灵泉可以美容养颜、改善身体。 自己之前被周卫东打得身体子宫受损,不知道喝了这个,能不能恢复? 说干就干,她给自己在小木屋的厨房拿了个大桶,硬是先逼自己灌下了两升。最后喝得都撑了。 这灵泉水下肚,身体好像也跟着产生了奇妙反应,逐渐变得有力气,舒服许多。 “这水还怪好喝的。”她嘀咕。 一股甜滋滋的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加了白砂糖。 但喝完没多久,她就感觉皮肤上冒出了一茬茬黑色的污渍。 她吓了一跳,想用河水清洗,但洗不干净。 宋雪芝再回到现实世界,发现现实里她的身体也是如此,全身上下布满了黑色泥垢,散发着下水道的恶臭。 她有洁癖。哪儿受得了这样,赶紧就拿上换洗衣物冲进院子里要去洗澡。这么晚了没有热水,她就用冷水洗。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灵泉水的缘故,冷水打在身上,她也不觉得冷。 另一边,在院子里挖土的宋彬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然后就传来一股恶臭。 “小妹,你怎么了?”他站起身有些担心地问。 “没什么……”宋雪芝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闹肚子了。” “哦,可能是吃了海鲜不干净吧,你下次还是得少吃点这种。”宋彬又继续蹲下挖了。 这一箱箱的大黄鱼,怎么永无止境一样,多到挖不完。 挖到后面他心里都已经麻木了。 这徐家以前是不是抢银行的? 但其实徐家以前在民国时期还真是开银行的。 宋雪芝这个澡就洗了快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把自己冲洗干净,再回到房间里的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皮肤都透亮白皙了不少。 她本来就白,这下更是白得发光。 她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拿出镜子,感觉素颜都变好看了。 之前皮肤上的一点痘痘瑕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灵泉水的效果也太好了!” 几乎是立刻见效。 宋雪芝乐得不行,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打滚。 她感觉自己这一趟来津市买房真是来对了,不仅暴富,还获得了一个人生的金手指。 就算没有这些黄金,靠这个灵泉空间,她以后也能生活得很好。 现在宋雪芝感觉自己彻底有了底气。 那个死渣男周卫东,虽然恶心又傻逼,但是看在他给她送了这么个大宝贝的份上,宋雪芝觉得对他的恶意和厌恶,以后可以稍微减轻。 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放过他。 让周卫东以后继续待在部队,在她眼前晃悠? 想想就不可能。 这种人不配待在部队里。 如今手里有了资本,解决完生活的后顾之忧后,宋雪芝就准备把重心放在报复他和孟雨薇上了。 欺负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孟雨薇不是他的童养媳吗? 她回去就摇人,深入调查,就是找到周家村去,也要找到证明这个的证据,然后递交到部队处理。 不过这个证据确实有点难找。像厉承渊之前调查孟雨薇,就没有查出这个事情。 以前的农村隔得都很远,山里弯弯绕绕,与外界几乎断绝联系。 村民们如果铁了心想一起隐瞒什么,外人根本无从发现。 第104章 你在水里加了什么?好热 难得来城里一趟,第二天宋雪芝提议去逛逛百货商场再回去。 宋彬表示无所谓。 他知道自己妹妹就喜欢逛这种地方,可能是以前在供销社上班的缘故,哪怕不买东西,她也能闲逛一整个下午。 以前在苏城的时候,每周休假,她都要直奔百货大楼。 从前宋雪芝逛这种地方就过过眼瘾,买点小吃零嘴什么的。眼下有钱了,钱包鼓起来有底气了,她就大摇大摆地带着宋彬去逛服装、手表柜台。 这在如今的商场里,可以说是奢侈品。 “哥,我给你拿块手表吧。”宋雪芝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手腕。 宋彬蹙眉,不赞同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一块手表这么贵,你把钱省着自己花多好。” 再说她刚远嫁能有什么钱?顶多是厉承渊给的彩礼、工资,握在她手里。 他之前在图书馆上班攒了两个月工资,还准备给妹妹买两身新衣服呢。 小妹最是爱美。 “放心啦,花的是我自己挣的……哥你别跟我抢了,一点心意。”最后宋雪芝好说歹说,给他买了一块手表。 本来她想买贵点的,但宋彬不同意,就买了一块二十多块的上海牌手表,最经典。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戴上妹妹给买的手表后,宋彬也挺高兴。 宋雪芝自己又买了两身衣服,买了一块质量很好很稀少的布。她本来想给厉承渊也买点的,但想到他在部队里什么都不缺,包括内衣裤鞋袜都有后勤部给发,便作罢了。 不浪费这个钱。 揣着大包小包,她跟宋彬打道回府。 至于之前那些黄金,宋彬以为她要运回来或者藏在家里,其实都已经被她悄悄地收入空间。 有了这个空间,宋雪芝感觉方便许多。 以后出远门都不用担心行李太多超载了,直接收入囊中。 要是早有这个空间,当初跟周卫东闹掰时她还哪儿用得着哼哧哼哧找人搬嫁妆。 至于她服用了灵泉水之后,效果确实也很明显。 宋彬都看出来了。 但他是个大直男,还以为她早上化妆抹了粉。 回去路上,颠簸几个小时,宋雪芝丝毫没像昨天一样感到疲态,反而神清气爽。 宋彬笑道:“精神不错啊。” “那可不。”宋雪芝眨了眨眼。她感觉现在让自己再跑个八百米,都有力气,完全不是问题。 这个灵泉水太有用了,说不定她身体的毛病都好了。 她准备回头去县里医院检查一下,效果好的话,把灵泉水也分给哥哥宋彬喝。 他去年在水泥厂搬砖,搬的重物很多,肩膀有留下的暗伤。 还有母亲宋女士的心脏病!说不定也有治愈效果! 宋雪芝越想越激动,要真是如此的话,这个灵泉空间简直就是个极品大宝贝。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验证它的效果了。 回去后,宋雪芝跟宋彬打了声招呼,第一时间就要直奔医院。 “你身体不舒服吗?”宋彬关心地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没事啦,我就是想去做个身体检查……”宋雪芝摇摇头。 宋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就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道:“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你说什么呢哥。”宋雪芝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你看我现在这样,是能怀孕的吗?上回医生都说了,我身体不好……要慢慢调养。” “哦哦,那你去吧,让小李送你去,跟厉首长也说一下。” “嗯嗯,我知道。” 等她走后,留在原地的宋彬脸色阴沉。 他才想起来,周卫东之前把自己小妹腹部踢伤导致她可能无法怀孕的事情。 就冲这个,他绝不可能放过对方! 但周卫东常年在部队里训练,他接触不到人。 宋彬只能去找妹夫厉承渊打听对方的下落。 “你找周卫东有事?”厉承渊用一种仿佛能看穿一切,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嗯……有点事,想找他聊聊。”宋彬慢慢道。 同为男人,厉承渊倒是能猜到他的想法。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阻止。 如果可以,厉承渊也想再暴打那小子一顿,把他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他倒希望宋彬能代替自己,下手更狠点。 …… 另一边,宋雪芝来到医院做了全套体检。 因为她是军属,一路开绿灯,很快就拿到了体检结果。 “恭喜你,宋同志,你的身体情况非常好!”护士笑道。 “我的卵巢情况呢?”宋雪芝有些紧张地问:“我之前那里受过伤,之前的医生说我可能很难怀孕。” “没有的事……小姑娘你还年轻呢,以后肯定会顺利怀上孩子。” 从县医院出来,宋雪芝不放心又去看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中医,结果一样——她的身体好得很。 身体素质前所未有得好,远超常人。 那个给她把脉的中医甚至很诧异,说她是他见过身体最好的年轻小姑娘。 虽然是年轻人,但这个年代的人大多营养不良又过度工作,身体多多少少肯定都会有点小毛病的。 可是他一点都没从宋雪芝身上看出来。 宋雪芝当即就高兴了,眼里盛满笑意。 灵泉水是真的有用! 她迫不及待就拿两个大桶进入空间,装满了灵泉水。 这灵泉水还有很多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 她准备以后再买个大木桶放进来,除了饮用,再坚持用灵泉水洗澡,不知道会不会有妙用。 总而言之,在确认这玩意确实对身体好后,宋雪芝马不停蹄回去,就准备给哥哥宋彬和厉承渊都喝一下。 但是突然拿一杯水逼他们喝,太奇怪了。 她就借口煲汤,晚上煲汤的水用的是空间里的。 待晚上厉承渊回到家里来吃饭,他和宋彬喝了她煲的汤后,当晚齐齐出现了拉肚子的症状。 居然不是像她一样皮肤褪黑垢吗?宋雪芝感到奇怪。 难道是因为他们喝的是汤,而不是直接的水? 她想着,又倒了一大杯灵泉水给厉承渊送过去,柔声道:“你肚子还难受不?来,喝点水吧。” 厉承渊刚洗完澡出来,接过水喝了一口,眉头紧皱。 宋雪芝有点紧张,小声道:“怎么了……是这水不好喝吗?” 厉承渊只感觉下腹冒出一团火,在横冲直撞。 “你在水里加了什么?”他嗓音喑哑地看着她。 第105章 周卫东被揍得很惨 “我……我没加什么啊。”宋雪芝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厉承渊却不信,为什么他喝了她给的水后,全身发热,像有使不完的牛劲。 于是这天晚上,宋雪芝被他“折腾”得很惨。 到后面她都顶不住了,一直求饶。 这到底是灵泉水还是那种药啊。 她感觉自己要被他弄死了。 到后来,宋雪芝才知道,灵泉水男女服用效果不同。虽然都有强身健体、治愈伤口的奇效,但对女生而言起到的美容养颜功效,到男人身上就成了壮气健肾。 一开始他们两人拉肚子是因为太补了,肠胃受不住。 经过这件事,宋雪芝深深觉得,以后还是少给厉承渊喝这玩意…… 他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够好了。 不过厉承渊身上伤疤很多。灵泉水有淡疤的功效,宋雪芝弄了一些,用清水稀释装在瓶子里,叮嘱他每天都要按时喷。 第二天,宋彬告诉她,他感觉自己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 宋雪芝见他肩膀上的暗伤好了,就特地装了一大瓶灵泉水,让他带回去给宋女士喝。 “这个水不是一般的水。”她想了想道,“有治愈疾病的奇效,不知道对妈的心脏病会不会起作用……” 宋彬半信半疑地接过水瓶。 他其实不怎么相信,但见小妹这么笃定,就死马当活马医吧,试试看。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宋彬要离开的日子。 这些天他住在家属院好吃好喝,亲眼见到小妹嫁给首长后的富贵生活,也算是放了心,可以安心回去了。 厉承渊早就帮他订好了回程火车票,同样是软卧,回去也可以舒舒服服的。 他临行前,宋雪芝还帮他收拾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着满满丰盛的食物,还塞了不少水果、干货进去。 以前都是母亲哥哥补贴她,现在终于轮到她能补贴娘家了,宋雪芝狂塞。 反正家里这么多吃的,她跟厉承渊两个人也吃不完。 “太多了太多了……妹,你少装点,我吃不完。”宋彬直摆手。 “你留着路上慢慢吃啊,吃不完的就带回去给咱妈吃。这个从津市买的海鲜干货,你一定要带给她。妈最喜欢吃这个……”宋雪芝絮叨着。 宋彬看着她,忽然感觉像是一夜之间,小妹就成长了许多。 她结婚后,跟以前就变得不一样了。 “你也是,在部队好好过日子,要是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随时告诉我。”他低声叮嘱,又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之前攒的工资想要给她。 “哎呀哥,你给我钱干啥,我现在不缺这点,你自己留着以后娶媳妇吧……”宋雪芝连忙摆手。 她之前自己摆摊就赚了好多钱呢。想到要给妈在苏城买房,她又从自己的存折里取了四百块给哥哥宋彬。 因为毕竟刚结婚,虽然厉承渊说他的钱往后都给她,但宋雪芝还是不好意思动用他的钱来补贴娘家。 她用自己的钱。 算算,她自个的存款如今也有快一千块。 宋彬走的时候,宋雪芝还做了满满一大盒卤味,装在铝皮饭盒里,让他带着火车上吃。 家属院别墅门口,吉普车已经在等了。 由警卫员李明专车护送他去火车站。 宋雪芝以为他就这样走了,殊不知宋彬只是让李明先把行李运过去,自己则是按厉承渊之前说的地点往部队另一个方向走去。 今天恰好是部队沐休日,周卫东会出来。他没回家属院看望孟雨薇,反而提着一兜馒头,朝之前宋雪芝的租房地点走去——如今周家二老就住在这儿。 周卫东虽然渣,但还是挺孝顺的,一直惦记着爹娘。 他埋头走在路上,似乎在想着事情,有些不专心。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兜住了他的头。 “是谁?!敢偷袭我……”出于训练的本能周卫东挣扎起来。然而下一秒砖头就砸向了他脑袋。 就这样,周卫东被人绑起来打了一顿,又是拳打脚踢又是拿棍子捅的。 从力量的凶狠程度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是一个男性,且对他颇有恨意。 “你是谁?你疯了吗?殴打部队军人是犯法的……我可是营长!”一开始周卫东还在叫嚣。 到后面他被揍得没力气了,只能奄奄一息,虚弱道:“你到底是谁……” 宋彬打爽了就火速溜了。 他还要去赶火车。 而周卫东浑身被捆绑起来,脸上又套了麻袋,扔在小巷子里,直到好几个小时后才被路过的军属大娘发现。 他被打的浑身是伤,一瘸一拐地去医务室包扎。但检测出来倒没有内伤,只是些皮肉之苦。 显然对方没有下死手,只是出于泄愤或者报复,想让他受到惩罚。 这口气,周卫东咽不下。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搞我……”他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罪魁祸首抓出来。 周卫东很快把这件事报告上级,上级问他是不是惹了什么仇家或者在外面结仇之类。 “不可能,我没有仇家……”周卫东左思右想,唯一能想到自己得罪的,大概就只有女人。 孟雨薇和宋雪芝,都是他对不起的人。 但行凶之人却是个男的。 难不成是宋雪芝的丈夫,厉首长来报复他? 那也不可能啊。当时他就打了他一顿出气。 而且周卫东很清楚,像厉承渊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如果想要对付他,远比有把他在暗巷里套麻袋打一顿更高明的方法。 最后部队也表示调查不出来,让他先回去等消息。 这件事很快就在家属院传开了,大家都议论纷纷,说周卫东是不是罪有应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他被人打,肯定是自己也有问题……” 宋雪芝得知周卫东被人打后,差点笑出声。 这个死渣男,活该。 她在这边幸灾乐祸,另一边的孟雨薇却十分担心,恨不得飞到部队里去看他。 周卫东伤得还是有点严重,部队上给他放了两天假养伤。怕爹娘担心,他没有再去出租屋那里,而是拄着拐杖回到家。 “卫东哥,你怎么伤成这样?”他一进门,孟雨薇就紧张地扑上来,检查着他的脸蛋。 “我没事。”周卫东深吸一口气,龇牙咧嘴地在凳子上坐下。他屁股也被那个人用棍子打得快开花了,坐下都是一种酷刑。 “是不是宋雪芝那个贱女人害得你?”孟雨薇咬牙切齿。 第106章 避孕措施 “应该不是她。”周卫东摇摇头。 “你到这种时候还在维护她吗?”孟雨薇用愤怒且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他。 周卫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把上衣脱了,让她给自己上药。 孟雨薇看着他健硕的身材,咽了口口水。 其实周卫东本钱还是不错的……但上次没吃到,让她很不甘心。 可是眼下周卫东的一颗心显然还在宋雪芝身上。孟雨薇只能默默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 她想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周卫东会发现她的好。 去往苏城的绿皮火车上,软卧车厢。 宋彬睡了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到了饭点,餐车有提供饭菜。不过价格挺贵的。 他就从包里拿出了妹妹之前准备的卤味和肉馅饼。这两个都是冷的也能吃。 打开盖子后,卤味那叫一个香味扑鼻。 有鸭脖鸭架卤牛肉鸭胗等,还有一些素菜。卤得很入味,微微甜辣的口味,让人很上头。 宋彬就着肉饼配水喝,吃得津津有味。 难怪小妹说她之前卖卤味挣了不少钱。 她做的卤味,确实好吃。 就连同车厢的另外三个看起来条件不错在出差的男人也一直盯着他看。 其中一个小领导没忍住问:“同志,你这卤味是哪儿买的?” 宋彬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慢慢道:“我自己家里人做的。” 三人羡慕得不行。 看他吃卤味吃得那么香,都馋了。 …… 宋彬离开后,宋雪芝的生活就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她现在不用工作,每天就晚上跟厉承渊“运动”,第二天晚起,再看书复习,心血来潮了做做饭什么的,感觉整个人都变懒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喝灵泉水的缘故,她皮肤越来越白,颜值与日俱增。 她本身底子就长得好,这下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厉承渊也发现了她这么明显的变化,晚上在床上抚摸着她脸蛋,爱不释手,哑着嗓子道:“老婆,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 “可能是长开了吧,部队挺养人的。”她笑道。 “你要多吃点,越来越瘦了。”厉承渊捏了一下她腰,简直不堪盈盈一握。 宋雪芝不光长得好看,身材也特别好,前凸后翘的,足以让每个男人血脉喷张。 厉承渊就特别庆幸,自己娶到了一个这么好的老婆,仿若尤物。 “我吃的挺多呀。”宋雪芝也疑惑,自己最近好像怎么吃都不胖。该不会也是因为灵泉水吧。 这可真是好东西。 既然如此,那空间里的田地她也不能荒废了,应该去弄些种子来,一边用灵泉水浇灌,试试看能不能种出什么东西。 “老婆,好晚了……”厉承渊从背后抱住她,很是热情。 他在她唇瓣上咬了一下,又开始去吻她雪白的脖颈,深深地嗅着,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怀里。 两人都结婚这么多天了,几乎夜夜笙歌,宋雪芝自然明白他想干什么。她被他亲得身子发软,仿佛融化成了水,也有些想要。 但在关键时刻她还是推开了他,小声道:“我们要不还是做下避孕措施吧。” 厉承渊微愣,旋即哑着声音问:“为什么?” 因为医生诊断很难怀上孩子的缘故,之前她跟厉承渊一直都没做避孕措施。 可眼下服用过灵泉水身体变好了,宋雪芝有些担心怀孕。 “难道你现在就想要孩子吗?”宋雪芝反问。 厉承渊立刻摇头。 他才刚娶上媳妇呢,二人世界的新鲜劲还没过,怎么可能想要孩子横插一脚。 宋雪芝:“那还是做一下避孕措施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天你去部队卫生所看看有没有避孕套,领几个回来。” “知道了。”今晚没有那东西,什么都不能干,厉承渊只能强忍着躺回去,憋得脖子通红。 “怎么,难受吗?”宋雪芝笑着托腮调侃他。 “没事,我忍忍就好了,你先睡吧。”他粗声粗气道。 “傻瓜,憋着多难受,我用手帮你……” 听到这话,男人顿时眼前一亮,双眼炯炯地盯着她。 但宋雪芝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手实在酸…… 用手,自然没有干那种事快活。 第二天厉承渊早起去部队,立刻就亲自去把事情办妥。 得把计划生育给安排上,这样以后晚上才能方便办事。 本来这种事可以让勤卫兵代劳,厉承渊没好意思,亲自跑一趟。 看到他来领避孕套,卫生所医生还是挺诧异的。 部队里几乎从来没有过新婚小夫妻做避孕措施的。大家都嫌戴那玩意不方便。 也就是近几年,计划生育普及全国,部队里也开始严格实施,那些家里已经有孩子的军人们才会去按需领取这个用品。 “参谋长同志,你确定要领十个吗?我看你们的结婚证,你们才刚结婚……” “嗯。”厉承渊面无表情地点头,但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此刻外表伪装的镇定。 “我妻子还小,我不想伤害到她。”他低声道。 宋雪芝这么年轻,她今年才二十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他怎么舍得让她生孩子。 医生闻言,心想这可真是个好男人啊,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首长,转身就从箱子里取了几盒给他。 部队里都是年轻体力旺盛的战士,荷尔蒙爆表,所以这玩意是常年在供应的。 不然没有避孕套之前,那些过来随军的军嫂,那可是肚子一个个接连鼓起来,一胎接一胎地生。到时候部队家属院里全是孩子,不也得乱了套。 还有很多战士,完全不懂得体谅姑娘。 这会是女孩十八岁就能结婚了。这个部队军医就见过不少刚成年的年轻女孩过来随军,过早生孩子导致难产大出血的事情。 “姑娘家确实不好太早生育。”她赞同道,“我看最佳生育年龄,应该在22岁之后……” “嗯。”这些厉承渊都明白。 谁让他有一个医生母亲。 “谢谢医生。”接过那几盒东西,他立刻放入衣兜里隐藏起来。可是数了一下,一盒才三个。医生给了他五盒,也就够用15次。 他跟宋雪芝恐怕一晚上就能用掉一盒…… 这才够用几天啊? 想到这里,厉承渊只能硬着头皮道:“医生,能再多给我点吗?或者我用完了,再来找你取。” 军医看了他一眼,摇头失笑道:“参谋长同志,你也知道现在全国橡胶资源紧张,咱们作为前线人员,也得以身作则,这些用品都是定量的……你拿回去,可以反复清洗使用呀。” “哦,这样。”第一次知道避孕套使用方法的厉承渊脸色泛红。 第107章 调查周家童养媳秘密 从卫生所出来,厉承渊心里盘算着,用其他方法再多弄几盒。 虽然军医说这东西可以洗干净晾干再重复利用,但他总觉得以宋雪芝的洁癖小性子,应该不能接受。 他在这边发愁的时候,估计任谁也想不到,堂堂一个部队三号首长,竟然因为这种事而苦恼。 现在国家资源确实是短缺,从外面是很难搞到的,厉承渊想了想后,就选择打电话给他妈秦云岚。 想着秦云岚在医院工作,应该有渠道弄到这玩意。 秦云岚听儿子说明请求后也是啼笑皆非。 “你啊,真的是……” 厉承渊平时在部队总说忙得很,很少联系她。 当然秦云岚自己在医院也很忙就是了。 没想到他难得联系自己一次,居然是为了要那玩意。 “雪芝不是说很难怀上孕吗?你们干嘛还做措施。”她表示不解。 厉承渊轻咳一声,低声道:“这不怕万一……眼下我们都不想要孩子,她还太小了。” 秦云岚想想也是,就表示这件事包在她身上。 过几天她会给他寄包裹。 厉承渊拿着那几盒回去。这一晚,有了办事工具,他又是折腾宋雪芝到大半夜。 把宋雪芝累得不行。 “要天天这样,我可吃不消。”她抗议道。 “没有天天,以后一周五天行吗?给你两天休息。”男人搂着她低沉道。 “一周三天!”宋雪芝跟他讨价还价。 “最少四天。”厉承渊黑了脸。 这是他的底线。刚娶的媳妇只能看不能吃,多磨人啊。 “行吧。”宋雪芝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看着床头柜上没剩几个的东西,狡黠一笑道:“那以后得有这个才能做,而且我只接受一次性的……” “好好,都听你的,你真是我的小祖宗。”厉承渊低下头亲她。 宋雪芝怕痒,往边上躲了一下。 他看着她,眸色愈发晦暗。 次日宋雪芝睡到中午才醒,也没人叫她。 没有公公婆婆、没有恼人的小屁孩或者小姑子,更没有吵闹的邻居。 只有安静闲适和鸟语花香。 锅里有留下的粥和红薯、玉米,冰箱里有附近牧场工厂送过来的鲜牛奶,她热一热就能喝。 她坐在宽大的餐桌上吃着早饭,感到了一丝享受和惬意。 从前的她,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婚后的生活质量会是这样的。 所以从前的她到底在装什么。 要是早知道跟厉承渊结婚这么爽,她当初就该一秒也不犹豫,马上答应下来。 在这一刻,宋雪芝是深切地明白了,自己有多么幸运。母亲说的对,嫁给一个适合的男人,远比嫁给爱情要重要。 再说,厉承渊不仅适合,她对他也开始逐渐产生了感情。 毕竟他长得这么帅,这些天又天天跟她同床共枕,“伺候”她,是个女人凡心都得动。 现在是八零年代,全民百姓还在节衣缩食的时候,宋雪芝却感觉自己仿佛过上了“阔太太”般的生活。 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了,但事实确实如此。 除了在晚上吃那玩意外,其他时候厉承渊可舍不得让她受苦,把她生活上的其他事都操办妥当了。 部队高级领导是有这个待遇的。就像外面当官的,正厅级以上干部,国家都会给他们包揽生活琐事,让他们能够安心工作。 像车子,厉承渊自己就有一辆专配,除了公事外,也可以供他日常私下使用。 像买菜、煮饭,清洁卫生洗衣服这种,也有专门的勤卫兵。 不过厉承渊觉得李明等人是男性,天天来自己家里不太好,就换成了一个女兵,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军嫂,平时有空了就过来帮忙打扫。 那个军嫂今年四十多岁了,家里孩子都参加工作了,所以在部队也比较清闲。能来首长这里干活,每个月拿工资,活也不多,她特别乐意。 这个陈嫂子为人也很勤快。 宋雪芝有次起晚了,就发现自己昨天换下的脏衣服,包括内裤袜子,都被她洗的干干净净,晾晒在了院子里。 至于厉承渊……除了换洗军服外,其他贴身的衣物,他早就都习惯了马上自己洗。 宋雪芝当时就特别尴尬。 自那以后,她也不敢偷懒了,学厉承渊,每次洗完澡就赶紧给自己洗裤衩袜子,在院子晾上。 她每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睡醒了就只用吃,吃饱了就睡。 存折上的数字让人可以安心躺平,每个月部队送来的福利票券都多到用不完。 要不是宋雪芝自己有上进心,每天还知道进书房读书学习,这种日子过下去,她都要堕落了。 不过最近几天,宋雪芝还是很忙的。 她又重新联系上了孟雨薇的前夫齐英豪,准备从对方手里套出周家村童养媳的秘密。 齐英豪虽然不是周家村的人,但是他在本地当了那么多年知青,又娶了孟雨薇当老婆,肯定是知情人士。 彼时齐英豪正在南方沿海地区。这会正是搞改革开放如火如荼的时候,南边比北边开放多了,各种港城新潮思想都涌入进来。 什么牛仔裤、唱片机,邓丽君的《甜蜜蜜》……都是保守的内陆城市接触不到的。 齐英豪在这边待得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回去。 只是在别人都踏踏实实下海赚钱的时候,他挥霍着之前从孟雨薇那里敲诈来的钱赌博,成为了赌狗。 人一旦陷入到了赌门就成了疯子。 齐英豪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都被切断两根,欠了一屁股债,在深市名声已经彻底臭了,人人喊打,还想着要去赌。 宋雪芝在联系他的时候表示,如果他能找到证明周家买童养媳的实际证据,她就给他一百五十块钱。 齐英豪正是缺钱的时候,当即二话不说就把这个活儿来揽了下来。 “你等我去一趟周家村,放心,他们当地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事……周雨薇那个婊子,就是周家给周卫东买回来的童养媳。”不知想到什么,他咧嘴一笑,露出四颗黄牙。 因为一直抽烟熬夜酗酒,受南方的潮流思想跟风还染了头发,穿牛仔裤,齐英豪现在看起来流里流气跟个混混一样。 要是孟雨薇在这里,估计都要认不出他。 第108章 周卫东又要倒霉了 其实用老话来讲,齐英豪这个人,已经彻底废了。 他在深市欠的钱可不是几十几百,而是两千多。 这笔钱在这会可是巨款,相当于等把他命都买下来。 宋雪芝给他的一百多,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齐英豪为什么还要答应她,其实也是因为,他也想通过拿到孟雨薇的把柄,继续去管她要钱。 但齐英豪不敢惹宋雪芝。 他虽然在南边,可也知道了这个女人如今嫁给了部队首长。 首长夫人,这种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相反,如果能顺利把事情办成,讨好宋雪芝,说不定对方还能成为他关键时刻的庇护靠山…… 齐英豪想得很美,但现实很骨感。 第二天,厉承渊就知道了宋雪芝安排他做的这些事,来问她。 宋雪芝很吃惊,旋即有点心虚,眼神飘忽道:“我不是写的信嘛,你怎么会知道……” “在部队,你的那些事都瞒不过我。”厉承渊神情严肃。 他这也是在提醒她,在部队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凡事都得小心。 “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对不起老公。”宋雪芝立刻认错。 厉承渊眉毛一挑。 除了在床上她实在受不了求饶的时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喊这个词,心里不禁有些暗爽。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你要做这些事前,为什么不跟我提前商量?” “我,我不好意思说嘛。”宋雪芝眼珠乱飘。 毕竟她要干的,其实算是“坏事”。哪好意思告诉自己当领导的正直首长丈夫。 厉承渊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这些事你可以交给我来办。” 他来连夜去调查了齐英豪,那种人乌烟瘴气,又欠债无数,他不想让宋雪芝跟这种人牵扯上。 “可是周家童养媳的事很隐蔽,你能找人查出来吗?”宋雪芝有些怀疑。 毕竟上回厉承渊说要调查孟雨薇,就根本没查出这回事。 厉承渊:“当然能,那你也太小看部队了。” 尽管部队在这方面不是专长,但他们可以寻求当地警方的帮助协同调查。 很多退伍军人,回去后都是去当警察了。 厉承渊记得自己父亲有一个老战友,退伍之后就是在W省当了警察局省厅长。 巧的是,W省正是周家老家所在省。 “那就你这边去查试试?”宋雪芝试探性道。 不过如果厉承渊插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周卫东这个事,涉及到他的行事人品,倒也跟部队有关系。 “嗯。”厉承渊点头,低沉道:“你不用管了,这件事交给我,齐英豪那边也由我来联系,你不要再去找他。” “哦哦。”宋雪芝顿了一下,没忍住问:“要是查出证据来,周卫东会是什么后果?获得怎样的处分?” “如果事实确凿,他肯定是要退伍被处分的。”厉承渊语气淡淡。 军人为dang和人民奋战在前线,就该以身作则。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可以用金钱去买卖童养媳? 涉嫌人口买卖,就够姓周的全家喝一壶的。 其实如果童养媳是很久远的事情,周卫东如今跟孟雨薇没有再联系,或是孟雨薇已经另嫁他人有了自己家庭云云,再把这笔旧账翻出来,也很难扳倒他。 最多是吃个处分,还用不着到退伍这一步。 但错就错在,他把孟雨薇带回了部队家属院,形同“情妇”一般对外声称妹妹养着。 这部队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留下了这么严重的把柄,就只能万劫不复了。 厉承渊勾起唇角,眼神阴冷。 宋雪芝听到这里就放心了。 解决掉一桩心事,她就开始去倒腾自己空间了。 先是把那些黄金都清数出来,一箱箱的放进小木屋里。 估计算了一下,一共有二十公斤的黄金。 这都是以后她的本钱。 当然最大的惊喜还是外面这个农田。 宋雪芝之前弄了很多菜种子撒下去,根本都不需要她怎么去劳作,用意念就可以浇水种植。不过几天时间,蔬菜就全部生长出来可以丰收了。 在现实世界中,蔬菜是分四季的。但在空间里,它们想熟就熟。也不用打药,不会长虫,纯天然的有机蔬菜,光看着就绿油油一片,特别赏心悦目。 她种的青菜、苋菜、油麦菜、大白菜、空心菜、香菜、萝卜、西红柿、红薯、大头菜、洋葱、莴笋、冬瓜、茄子、辣椒、彩椒、豆角……一夜之间,全部都熟了! 宋雪芝拿了两个用竹子编的菜篮子,怎么摘都摘不完。 到后面她就累得摆烂了,直接用意念收割。然后就开始发愁,这么多菜,猴年马月才能吃得完啊。 不过幸好这些蔬菜就算收割了,放在空间也能永久保鲜,她可以慢慢吃。 当晚,陈阿姨要过来他们家做饭的时候,宋雪芝就悄悄把今早警卫兵送来的时蔬换成了自己空间里的。 就是简单的青菜,还有几个土豆。 要是没有逢年过节的话,警卫兵送来的菜一般也比较简单。 这个时候不兴铺张浪费,厉承渊的个人作风也是挺简朴的。 陈阿姨是北方人,习惯做北方菜。但被厉首长提醒过后,她现在顺应宋雪芝,把平时蒸的馒头换成米饭,晚上炒了个土豆辣子鸡,炒青菜,又炖了一个丝瓜汤,就是夫妻俩简简单单一顿饭。 她很有眼力见,一般做完饭菜收拾好厨房就走了,跟厉首长说碗筷留着第二天她再来收拾,但他们一般都会自己收拾好。 厉承渊要是不忙能提前回来的话,都会包揽洗碗和晚上烧热水的活。 这天厉承渊回来也挺早的,陈阿姨刚走,饭菜还热气腾腾的。 宋雪芝尝了一口她炒的青菜,眼前一亮。 “好好吃!” “青菜而已,有那么好吃吗?”厉承渊把军装外套和军帽取了,笑着在她身边坐下。 宋雪芝夹了一筷子送到他嘴边,“你尝尝,这个口感是真不一般。” 厉承渊很享受她的投喂,眼眸微眯吃了这根青菜,旋即眼眸里也划过异色。 这菜……很清甜,口感很脆,透着一股让人难以形容的舒然。 令这普通的菜,都显得特殊了。 “确实好吃,陈阿姨厨艺又精进了。”他赞道。 其实陈阿姨做的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只有宋雪芝明白这一点,再次感叹,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这些用灵泉水浇灌而出的蔬菜,吃了大概也会对身体好。 第109章 荷尔蒙的邀请 这时的宋雪芝还不知道,食用空间种植出的蔬菜瓜果,会给她的身体带来多大好处。 因为平时在部队训练消耗体力比较多,厉承渊吃饭会多吃肉来补充。但今天他却觉得那盘青菜比肉还要好吃,吃得停不下来。 就是再来好几盘,他估计也吃不腻。 那盘碧绿油亮的炒青菜,厉承渊破天荒地吃得比肉还快,连盘底那点浸着油星和菜香的汤汁,都被他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宋雪芝看在眼里,心底甜丝丝的,仿佛自己精心守护的秘密得到了最热烈的回应。 “这菜……真不错。”厉承渊放下碗筷,意犹未尽地评价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难得的惊奇。他平日里习惯了食堂的大锅饭和警卫员送来的寻常菜色,这般清甜脆嫩、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生机的滋味,是头一遭尝到。 “是吧?我就说好吃!”宋雪芝眉眼弯弯,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多吃点。” 厉承渊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隐约觉得妻子近来有些说不出的变化,似乎更鲜活、更明亮了些,连带着这饭菜也跟着沾了光。他没深究,只当是心情好的缘故。 宋雪芝看他吃得那么香,甚至把炒青菜的汤汁都吃干净了,心想以后他们家的时蔬就都换成空间里的吧。 到后来,宋雪芝甚至发现连河鲜,像鱼虾之类的,也可以收入空间放进河里养殖。养了一段时间再吃,口感会更好。 同理,也可以养鸡养鸭,养牛放羊…… 田地后面,还有一大片草坪,空间充足。 总之,有了这个空间,以后她和厉承渊是不愁吃喝了。 吃的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美食。 空间里的蔬菜瓜果彻底成了餐桌上的主角,从那以后,宋雪芝每天开始不动声色地替换着警卫员送来的普通时蔬。 日子在空间蔬菜带来的惊喜和厉承渊调查周卫东童养媳旧事的进展中,悄然滑向夏末。白日里依旧闷热,夜晚却开始渗入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这晚,厉承渊在团部处理完一份紧急文件,回来得比平时稍晚。家属院早已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远处营房偶尔传来一两声口令的余音。 他推开家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光线昏黄的白炽灯,宋雪芝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书,脑袋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听到门响,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回来啦?” “嗯,怎么不去床上睡?”厉承渊脱下军装外套挂在门后,声音放得很轻。 “等你嘛。”宋雪芝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放下书站起身,“饿不饿?陈阿姨留了饭菜在锅里温着。” “不用,在团部吃过了。”厉承渊走过来,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气息,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睡得有些乱的发顶,“去睡吧。” 宋雪芝点点头,刚想转身回卧室——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仿佛是什么东西内部绷断了。紧接着,头顶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猛地一闪,像垂死挣扎般爆出一团刺眼的亮光,随即彻底熄灭! 黑暗瞬间吞噬了小小的客厅,浓稠得化不开。窗外稀薄的月光被窗帘挡住,几乎透不进一丝光亮。 “啊!”宋雪芝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心脏骤然被看不见的手攥紧。突如其来的绝对黑暗让她本能地恐惧,手脚都有些发僵。她下意识地朝厉承渊站着的方向伸出手,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承渊?灯……灯怎么……” 话音未落,沙发角落靠墙的阴影里,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声猛地响起!那声音细小、密集,贴着墙角飞速移动,速度快得惊人。 “吱——!” 一声尖利短促的鼠叫,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宋雪芝紧绷的神经! “老鼠!”她浑身的汗毛瞬间炸开,心脏骤停。 要知道宋雪芝这辈子最怕的,除了蟑螂和带毛蜘蛛,就是老鼠了。 黑暗中那飞快窜动的、毛茸茸的小黑影带来的惊悚感,远比单纯的黑暗强烈百倍!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的动作完全快过了思考,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赶紧就躲到了身侧人怀里。 “啊啊,你,你快点……” 厉承渊只觉一股带着馨香和强烈惧意的风猛地撞进怀里。温软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冲力紧紧贴上他,两条纤细的手臂死死箍住他的脖颈,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宋雪芝整个人像只受惊过度的树袋熊,几乎是跳起来挂在了他身上,双腿本能地盘住了他劲瘦的腰,脸颊死死埋在他颈窝里,身体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承渊!有老鼠!在那里!它、它跑过去了!”她急促地喘息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惊魂未定,温热的气息喷在他敏感的颈侧皮肤上。 厉承渊被她撞得微微一晃,随即立刻稳住了身形。 怀中人剧烈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擂鼓般撞击着他的胸膛,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恐惧,像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冲散了黑暗带来的烦躁。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无比熟稔地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她悬空的臀,让她整个人更牢固地嵌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则安抚地、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隔着薄薄的夏季睡衣,能清晰感受到她脊骨的微颤。 “别怕,我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在绝对的黑暗里清晰无比,“没事了,就是灯泡烧了,一只耗子而已。”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稳稳地承托着她的重量,像最安全的港湾。 宋雪芝急促的心跳在他沉稳的气息和拍抚下,奇迹般地一点点平复下来。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颈动脉沉稳有力的搏动,属于他的、混合着一点汗味和皂角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她,驱散了方才那股灭顶的恐惧。 她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但身体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闷闷地“嗯”了一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鼻音。 “我去换灯泡。”厉承渊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低沉而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抱紧点,别松手。” 宋雪芝依言又收紧了手臂,像溺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浮木。 厉承渊就这样抱着她,像抱着一件易碎又珍贵的宝物,迈开长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凭着记忆精准地走向客厅角落。 那里靠墙放着几把备用的小木凳。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怀里多了一个人对他而言毫无负担。 走到墙边,他弯下腰,摸索着拎起一把最结实的小方凳。凳子腿在水泥地上拖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托着宋雪芝,转身走向屋子中央灯泡垂下的位置。 “站稳了?”他低声问,托着她臀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她不会滑落。 “嗯……”宋雪芝含糊地应着,手臂依旧紧紧缠着他的脖子,双腿也牢牢盘在他腰上,整个人像长在了他身上。 刚才的惊吓余波未平,只有紧贴着他滚烫坚实的身体,才能汲取到足够的安全感。 厉承渊没再说什么,手臂肌肉微微绷紧,把她放在了地上。 “你在这等着,别乱动。不然小心老鼠爬到你身上。”他故意吓唬她。 宋雪芝果然吓得一动不动。 然后,他单手拎起凳子,凭着感觉“哐”地一声,准确地放在灯泡正下方。 整个过程他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臂始终牢牢地圈着她,稳如磐石。 “扶着我。”他低声指挥,声音在咫尺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宋雪芝听话地腾出一只手,摸索着攀上他劲瘦的腰。触手是温热的、充满弹性的肌肉,隔着薄薄的背心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蕴藏的磅礴力量。 厉承渊这才松开她,让她自己扶稳。他腾出双手,深吸一口气,双臂向上伸展,凭着记忆和感觉,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悬挂灯泡的卡口灯座。老式的白炽灯泡,拧下来需要点巧劲。 黑暗中,宋雪芝紧紧靠着他身体,仰着头,眼睛努力睁大,却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轮廓,像一座沉默可靠的山岳矗立在眼前。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 她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就在头顶上方。接着是金属灯座细微的摩擦声,他有力的手指在拧动。然后,一个温热、带着汗意的圆柱体(坏掉的灯泡)被塞到了她手里。 “拿着。”他低声道。 宋雪芝下意识地抓紧那带着余温的玻璃壳子,心又悬了起来。 接着,厉承渊似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新的灯泡——他总是习惯性地在几个固定地方备着些应急的小东西。轻微的塑料包装被撕开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他再次举起双臂。 黑暗中,宋雪芝屏住了呼吸。她看不见,却仿佛能感受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蓄力。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强烈的、带着汗味的雄性荷尔蒙气息,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带着一种原始的、充满力量感的吸引力。 他微微踮起脚尖,肩背的肌肉线条在黑暗中绷出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轮廓。 宋雪芝扶着他腰的手心开始发烫。指尖下是坚硬的骨骼和滚烫的肌肉,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绷紧、放松,传递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生命力和……诱惑。黑暗中,他身体散发的热力和那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密密地包裹其中,心跳不由自主地再次加快,却不再是恐惧。 时间在黑暗中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声的张力。 “咔哒。” 一声清脆的轻响,是新灯泡被稳稳拧入灯座的卡扣声。 紧接着—— “滋……”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啪!” 光明骤然降临。 头顶崭新的白炽灯泡猛地爆发出明亮而柔和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浓稠的黑暗,将小小的客厅重新照亮,每一个角落都无所遁形。 刺目的光线让宋雪芝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她的视线正好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 厉承渊还保持着微微仰头、双臂高举的姿势,刚完成换灯泡的动作。明亮的光线下,汗水顺着他线条刚毅的下颌滑落,滚过上下滑动的、性感的喉结,最后没入黑色背心那被汗水浸得颜色更深、紧紧贴在胸肌上的圆领边缘。 一滴汗珠,正沿着他古铜色的、肌肉虬结的颈侧缓缓滑落,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蜿蜒过贲张的颈动脉,最终消失在背心领口深处那片引人无限遐思的阴影里。 他微微喘息着,胸膛随着呼吸有力地起伏。汗水浸透的黑色背心,几乎变成了第二层皮肤,清晰地勾勒出他宽厚如岩石般的胸肌轮廓,块垒分明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贲张的背肌在布料下绷紧,肩臂的肌肉隆起,充满了原始而强悍的视觉冲击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 方才黑暗中涌动的那股无形的暧昧气息,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彻底点燃、具象化,变得滚烫而粘稠。 宋雪芝忘了松开攀着他的手。她的目光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无法从那滴汗珠消失的领口移开,也无法从他那在灯光下泛着汗水光泽、每一寸肌肉都写满力量与性张力的身体上移开。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连耳根都红透了。 厉承渊放下酸胀的手臂,喉结又重重地滚动了一下。他缓缓低下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怀中人儿脸上那抹动人的红晕和微微失神的眼眸。她的眼睛很亮,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带着一种迷蒙的水光,像林间受惊的小鹿,又像……无声的邀请。 他深邃的眼眸瞬间暗沉下去,像蓄满了风暴的深海。圈在她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将原本就靠得极近的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滚烫的胸膛。两人之间最后一丝缝隙彻底消失。 “看够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被砂纸打磨过的粗粝感,灼热的气息拂过她光洁的额头,烫得她微微一颤。 宋雪芝的心跳骤然失序,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仿佛要破膛而出。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点无意义的气音。 厉承渊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俯下身,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和压抑已久的渴念,滚烫的唇精准地捕获了她的。 第110章 周卫东相亲记 两人这天晚上又用掉了一整盒厉承渊从部队卫生所要来的东西。 另一边,刚回家休了几天病假的周卫东,又发起了高烧。 他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在发烧时还总是喊着宋雪芝的名字。 “雪芝……雪芝,我对不起你。” “我好想你,雪芝。” “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一旁的孟雨薇本来打了一盆清水,在用毛巾给他擦拭额头,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这男人果真是到死都惦记着自己得不到的女人。 宋雪芝有什么好,值得他惦记到现在? “你清醒点,都烧糊涂了还想女人呐!”孟雨薇气得把水盆端起来兜头浇在他脸上。 周卫东:“……” 冷水的刺激这才让他短暂清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双眼弥蒙,有些怔然。 “雨薇?” “你还知道是我啊。”孟雨薇冷笑一声,旋即就把他扶起来,道:“你发烧太严重了,走,我们上部队卫生所去看看。” 周卫东发烧这件事终究没瞒过他爹娘。 因为他这次病得很严重,还住了两天院。 医生说幸好他最好挺过来了,不然烧糊涂留下后遗症,就只能因伤退伍了。 这件事让张杏花和周国富气得要死。 他们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儿子病得差点都要丢掉显赫工作,这谁受得了? “俺辛辛苦苦在这里挑大粪,赚那几个钱,为了在部队这边留下来,俺一把年纪了还在干活,你就是这样照顾俺儿子?”张杏花扬手就扇了孟雨薇一巴掌,质问她。 孟雨薇很委屈,叫道:“他受伤关我什么事……” 周卫东是自己活该,被人打了。伤口发炎才会导致高烧不退。 “还不是因为你没照顾好?”张杏花骂骂咧咧。 她现在觉得,孟雨薇就是个毒妇。说不定对方巴不得周卫东退伍好娶她,这个贱女人有自己的小心思又有儿子,是不会真心对她儿子的。 而且,孟雨薇自己还带着一个大拖油瓶,简直是个吸血鬼。 张杏花想把她赶走,一点都不想让这贱种留在儿子身边。 经历过周卫东生病这件事,张杏花和周国富二老齐齐觉得,必须得给自己儿子娶一个新媳妇。 只要新媳妇才能照顾好他,让他在部队没有后顾之忧,再顺便给他们养老。 等周卫东病情好转可以出院后,张杏花就跟他提了这件事。 周卫东当然是死活不同意。 “娘,我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结婚?”他的语气有几分无可奈何。 “咋不能结了?你这么优秀,是那个宋雪芝没福气。”张杏花气哼哼道。 她知道自己儿子可受欢迎了呢,在外面多的是女人想嫁给他。 “不行,娘,你不要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周卫东皱眉。 他如今和孟雨薇的事情都没掰扯清楚,怎么能把另一个女人拖下水? “哎呀你不懂,你看你前两天病成那样,贱薇也不晓得好好照顾你。你家里就是缺一个女人……”张杏花絮叨着,并表示她已经帮周卫东物色好了新对象——毛晓红。 “晓红那姑娘很年轻,人又勤快,眼里有活,善良孝顺,正适合嫁给你当老婆……” 周卫东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但他对毛晓红这个人压根没什么印象。 可怜毛晓红还不知道,她暗恋了这么久的男人,压根都不认识她是谁。 这次的催婚就这样不了了之。 但没过多久,周卫东就得知了一个噩耗。 上级领导先是把他叫过去,问他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周卫东心里咯噔一下,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长官……您也知道,我刚跟未婚妻分开不久,现在一时半会,也没有另娶的打算……”他为难道。 “行,你这个情况我了解了。”领导点头,又道:“我们接到举报,目前是你在乡下没有血缘关系的一个什么妹妹带着孩子住在你家,这不符合军属随军规定。你现在军衔也降了……本来那套房子是因为你之前执行任务有优秀表现,加上有了未婚妻,上级才奖励给你的。现在你这个情况,不符合政策了,所以我们在考虑把你那套房子收回。” 周卫东眼前一黑。 这套房子,是他如今唯一的资产了。 如果部队收回去,他该何去何从,孟雨薇又该住哪里? “那如果我考虑最近结婚呢?”他赶紧问。 领导:“那这房子就不用收回,你们可以先住着。” 周卫东晃着脚步走出办公室,齐刚问他怎么了。 他咬着牙道:“我肯定是被人搞了……上面有人在搞我。” 而这个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堂堂首长,怎么那么小心眼! “那你这也是没办法,哎,太惨了。”齐刚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必须得结婚了。”周卫东抬头望着天空,一时感到了巨大的悲伤。 为了房子去娶一个陌生女人,真悲哀。 他倒宁愿娶雨薇。 “啊?什么?你处对象了?你要跟谁结婚?”齐刚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周卫东现在也不知道。 他准备回去,跟父母所说的那位毛晓红相亲见一面。 如果合适的话,就闪婚吧。早点结婚领证。 在失去宋雪芝后,如今他对婚姻也失去了期待。 “儿子,你终于同意结婚了。”张杏花见他改变主意了很欣慰,二话不说,立马就把毛晓红约了出来。 周卫东穿着一身军装,和她约在部队后面的荒树林见面。 其实跟女孩子第一次见面,怎么也应该请吃饭。 部队门口的国营饭店还没倒闭,就很适合。 但周卫东舍不得花钱。 毛晓红一听他居然愿意跟自己相亲,整个人都沉浸在惊喜中,也完全不介意这一点。 所以两个人,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傍晚光线不是很好,周卫东在树林里见到了毛晓红,就发现自己以前见过她。 只是她长得太普通了,大饼脸,皮肤又黑,脸上都是雀斑,身材也矮矮粗粗的,扔进人群里能一眼淹没。 过来之前,毛晓红还涂脂抹粉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自己。 但那白白的面粉,打在她脸上就丑得跟腌制的咸鱼一样。 周卫东看到她胃里就有点不舒服,想到自己以后可能要娶这样的女人为妻,脸色更是臭得不行。 第111章 周卫东和毛晓红要结婚了 相比周卫东的痛苦,毛晓红倒是乐呵着。 在她眼里,周卫东高大又帅气,年轻力壮,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人。 而且只要周卫东娶了她,她以后就可以在部队留下来,顺理成章摆脱农村身份,成为城里人。 “卫东哥,你吃过饭了吗?”毛晓红嗓音甜腻。 周卫东没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拢了拢自己胳膊,打了个哆嗦。 “我…我吃过了。” “这是我包的糯米粽子,你要尝尝吗?”毛晓红打开随身的饭盒。除了粽子,还有炒的菜和几块红烧肉。 这都是她从哥哥家厨房剩下来的,特地带来给他吃。 周卫东确实饿了,就没跟她客气,坐下来尝了点。 “这粽子蛮好吃的。”他道。 看来毛晓红的厨艺还不错。 “好吃你就多吃点,以后结了婚我天天给你做。”毛晓红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周卫东对上她的眼神,忽然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粽子也吃不下去了。 “傻瓜,怎么都吃到嘴边去了……”毛晓红见有一粒粽米粘在他嘴唇边,便起身用手帮他揩去。 然后这一粒米她也没浪费,舔着舌头送入口中。 周卫东:“……” 他感觉自己脏了。 最后结果是毛晓红还想拉着他再说一大箩筐的话,而周卫东逃也似的跑走了。 让他娶毛晓红为妻,简直是要他的命。 他得回头跟娘再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回到家,孟雨薇看他愁眉苦脸的,反而冷笑一声。 “怎么,今儿相亲没成功?” “别提了……” 周卫东深吸一口气,又望着她叹气,道:“我根本不想娶别人……比起娶那种人,我更想娶你。” 这只是他随口一说的抱怨,孟雨薇心口却砰砰跳动起来,眼前仿佛也炸开了烟花。 她就知道,周卫东心里有她。 只是他们迫于现实原因,不能结为一对。 得知周卫东要去找人相亲结婚的时候,孟雨薇心里是难过又酸楚的。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又释怀了。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看周卫东现在这么惦记宋雪芝,早该明白的。 男人嘛,就是贱。 之前周卫东跟宋雪芝好的时候,他不珍惜,反而把她这个“妹妹”捧在手心里,贴心呵护。 现在他跟宋雪芝掰了,对她就没那么好了。 孟雨薇这才明白,他是喜欢吃着碗里看锅里。 如果她真的成功嫁给周卫东,估计不会幸福,反而会成为被他全家榨干的黄脸婆,一辈子被张杏花这个婆婆欺压,又打又骂。 如若周卫东娶了别的女人,她说不定就又可以顺杆而上,成为他照顾的“好妹妹”。 想通之后,孟雨薇也打定主意,劝周卫东:“其实我觉得毛晓红同志人挺好的呀,她干活那么勤快,是全军区大院都知道的。她哥哥和嫂子生了三个孩子,在她没来之前家里一团糟乱,如今都被她料理得井井有条。她不仅能伺候她嫂子坐月子,带娃也很有一手呢。” “娶了这样的贤妻,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在部队训练,没有后顾之忧了……” 周卫东听到这里,心里很不舒服。 孟雨薇之前分明很喜欢他,想嫁给他。 如今却劝他娶别的女人……他一时有点不是滋味。 于是便赌气道:“那我就娶她为妻了,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孟雨薇微笑着道,“我跟晓红很合得来。” 她说的倒是实话。 这毛晓红很蠢,比之前的宋雪芝还容易掌控。 她以为她周卫东的妹妹,总是来刻意地讨好她。 以后她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孟雨薇有自信,让她成为自己的仆奴。 这样也好。让家里多了一头老黄牛,来伺候她。 周卫东倒不知道孟雨薇的想法,他这会还在纠结,要不要娶毛晓红。 他想找其他女人,但在部队里,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 毕竟他的名声在家属院里其实已经“臭”了。 之前的他是年轻有为周团长,现在不过是个被降级的营长,家里还有从农村过来的父母、妹妹带心脏病外甥,一拖四拖油瓶。 这要嫁过去,后半辈子哪个女人受得了。 张杏花也清楚儿子的心思,明白他想找个漂亮的,直接敲他额头道:“儿啊,咱们家现在这个条件,漂亮的你就别想了,她不会嫁到我们家的。” 周卫东辩驳道:“也不用长得漂亮,但起码得看的去吧……” 那毛晓红,在他眼里简直跟黑猪一样。 而且她毛发旺盛,手臂上都是粗黑的臂毛,他看着就发怵,更别提娶回家下口了。 张杏花有点不耐烦道:“你想要长得过得去的,家里那个贱薇不就行吗?反正你俩之前已经有过了,等毛晓红嫁过去,以后你就当娶了两个老婆……” “娘!”周卫东大惊失色,赶紧吓得张望四周。 “这种话你可不兴说啊。”他压低声音。 “哎呀现在这儿就咱们俩,怕什么。”张杏花农村出来的,胆子大得很,根本没当回事。 于是,在又见了两次面后,周卫东和毛晓红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毛晓红的哥哥和嫂子对她自己找的这门婚事也挺满意。 虽然说周卫东现在外面的风评不太好,但人长得俊,又有房子可以随军住,配自己妹妹刚好。 而且以后毛晓红还住在家属院,可以给他们搭把手。 两边各怀心思,最后周父周母跟毛大哥商量,定在彩礼二十块钱。 这么低的彩礼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张杏花哭穷,他们家现在实在是被折腾得没钱。 毛大哥也不介意,他天天被自己老婆怂恿,也想早点把自己这个妹妹嫁出去,最后还反添了几十块的嫁妆和米面油盐,让妹妹带到新家去。 为了保住房子,两边火速商量婚事,就定在下个月初,在部队举行简单的婚礼。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整个家属院都议论纷纷。 谁也没想到,周卫东和宋雪芝分开后,最后居然娶了毛晓红这么个普通的妻子,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第112章 娘家事 平心而论,从各方面条件来说,毛晓红都是配不上周卫东的。 虽然周卫东渣,但必须得承认,他外貌条件还算可以,扔进部队里属于是出类拔萃的人。 毛晓红长得丑,又是农村人,除了干活勤快,找不出任何优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卫东娶她为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那就是别有心机。 “想娶个女人给家里做牛做马干活呗。”一个军嫂一语道破。 其实她们都不太赞同毛晓红跟周卫东的这门婚事。差距太大,她以后会很辛苦。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外人都能明显看出不对劲的事情,毛晓红却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乐在其中。 至于毛晓红的哥哥和嫂子,从把她叫到部队里给他们当保姆就可以看出来,两人对她没什么感情,只是利用。 消息传出去,在部队里周卫东的战友和领导们都知道了,格外诧异。 “东哥,你现在是真不挑啊。”齐刚用手肘拱拱他,表情有些调侃。 想起小半年前周卫东把宋雪芝带来部队准备随军时,那时的他可是部队所有人的羡慕对象,有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漂亮妻子。 结果现在,找了毛晓红。 齐刚都看不上的这种女人,他要娶回家了。 “反正关了灯都一个样。”周卫东没好气道。 这两天他受够战友们的调侃了,实在是感觉抬不起头。 齐刚没忍住道:“早知道,你就该刚刚珍惜之前那个宋同志……” 周卫东沉默。 他何尝没有后悔过? 午夜梦回的时候,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另一边,宋雪芝也得知了周卫东要娶毛晓红。 这一切,倒是和她的梦境里不同。 她原本以为周卫东会娶孟雨薇。 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更在乎自己的事业。 男人为了保住事业总是会不择手段,哪怕要娶自己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对此,宋雪芝反而多了几分看戏的兴致。 也不知道毛晓红嫁给他,婚后会不会还如现在这么开心。 毛晓红如今是真的很高兴。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了,做上军官夫人,从此一飞冲天了。 好友冯香劝她冷静点,再仔细考虑一下这门婚事时,她都完全听不进去。 “你是不是在嫉妒我?”毛晓红傲然地别过头去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你说什么呢晓红……”冯香觉得好笑。 就周卫东那样的男人,送给她,她都不要。 也就毛晓红对他死心塌地喜欢。 “那你就别插嘴。”毛晓红道:“我和卫东哥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如果是我的朋友,就该好好祝福我们。” “行行,那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 与此同时,苏城。 宋彬刚下火车,挎着比来时更沉重的行李回了家。 宋红梅此时就在家里,翘着腿剥花生。她现在不上班了,每天闲得慌。要不是不舍得花这个钱,她都想买台电视机放在家里。 家里男人们都外出了,包括杨招睇,也出去上班了。 就剩下她和杨铁柱的媳妇陈桂芬。 陈桂芬早就生产了,眼下正在里屋带孩子。 那孩子一直哭啼,她哄不停,宋红梅听了就心烦。 就在这会,一股恶臭袭来。 “妈,狗蛋又拉裤子里了……您能不能帮我打盆清水来,帮他换下尿包?”陈桂芬拔高声音。 宋红梅剥了两颗花生放到嘴里,懒洋洋道:“你自己没手没腿吗?门口就有水龙头,走两步的事。” “妈,我还在坐月子……”陈桂芬听起来很难过,语气甚至带上了一股控诉。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宋红梅砰地站起身,给她去打水。 她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虽然说辞职在家了就不管其他人,但陈桂芬带着一个孩子自己在家那么艰难,宋红梅完全不理会她是不可能的。 比如陈桂芬忙不脱的时候,要拜托她搭把手,她看她可怜,也没法拒绝。 还有吃饭,有人在家,宋红梅要是只做自己的饭,就太冷血无情了,外面的人也会嚼她这个后妈的舌根,说她虐待儿媳。 没办法她只能把陈桂芬的饭菜一起烧了。 这一来二去,宋红梅就白白帮她干了不少活,等同于是带她出了月子。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总不能闹得太僵。 再着如果孩子出了事,杨来顺和杨铁柱都要来怪她。 毕竟陈桂芬这一胎可是生了个儿子,杨家人可宝贝着。 没过多久又要去做饭了,宋红梅站起身走向厨房,有些烦躁。 “这都坐了快俩月月子,还躺在床上啥事不干,就她娇贵。”她嘀咕了两声。 这一天天地“伺候”陈桂芬,也不是个事儿啊。 有时候宋红梅感觉比上班还累,是心累。 就在这时,宋彬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宋红梅看到他很激动,饭都懒得做了,就冲过去对他嘘寒问暖,顺便检查他带回来的东西。 宋彬这次带回来的,可都是好东西。 宋雪芝给他塞了不少,都是厉承渊在部队发的福利特产,还有一些当地特产,在南方是非常罕见的。 “这些都不错啊……雪芝让你带回来的?” “嗯。我在那呆了几天,雪芝确实过得不错。妹夫挺照顾的。” “我就说嘛,那小子长得好,人品也没问题,确实靠谱。”宋红梅咧嘴一笑。 他们在外面翻东西,陈桂芬就躲在门缝里偷懒,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见还有一罐奶粉,当即就激动了。 “妈,这个是雪芝托我给你带的鱼干,还有这壶糖水,你渴了没?喝点吧。”宋彬拧开水壶给她倒了满满一大碗。 家里不缺水,但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宋红梅还是接过喝了几口。 “你在这水里加了砂糖啊?这么甜?”她惊讶道。 宋彬其实也不太清楚,想起小妹的话,把水壶往前递道:“那您多喝点,这个水不一样,说不准喝了对您身体好。” “得嘞,我都一把老骨头咯……”宋红梅说着,有点心酸和唏嘘。 医院说心脏病是很难治好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可以活。 她还能等到抱女儿外孙的那一天吗? 第113章 准备在苏城买房 虽然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喝了那甜滋滋的糖水后,不知道是不是宋红梅的错觉,她真感觉自己心口舒服了许多。 好像比之前医院给开的救心丸还要有效果。 “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宋彬关心地问。 “好像是舒服了点……怎么,这水也是雪芝托你给我带的?”宋红梅问。 “嗯。”宋彬点点头。 “哎呦,也真是难为她了,不知道上哪儿弄的水……”宋红梅乐得接过水壶,喝了个干净。 但喝完没多久,她身体就起了反应,全身皮肤冒出黑垢,脏脏臭臭的。 “这什么啊!这味儿闻得也太臭了。”可把宋红梅吓了一跳,赶紧拿上脸盆肥皂去公共浴室洗澡。 宋彬见状,感觉小妹给的那壶水,似乎真的不一般。 莫非真是什么可以洗髓的灵丹妙药不成?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喝了水的宋红梅看起来精神奕奕,皮肤也白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一夜之间年轻了。 宋红梅年轻时长得本来就漂亮。 眼下杨来顺站在她边上,两人就跟老夫少妻似的,瞧着相差几十岁,很不匹配。 他下班回来看到宋红梅都惊讶了,没忍住道:“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年轻呢?” 是化妆了吗? 可是这女人都一把年纪了,还化妆? “你管我。”宋红梅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最近宋红梅跟这老头子可以说是频频吵架,她越来越不待见他。 当初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怎么可能跟这种人结婚。 被她这么瞪,杨来顺倒也不生气。都习惯了。 反正被瞪两眼,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下班回来,外套一脱,鞋袜一蹬,就坐在椅子上喝那二两白酒,等着吃饭。 以前老两口要工作忙得实在来不及,要么在食堂单位解决,要么是两个女儿宋雪芝、杨招娣轮流负责做饭。 可现在宋红梅不用上班了,身体原因提前办了病退闲在家,可不就应该她做饭嘛? 这是一家人都理所应当默认的事情。 但事实是,做一个家庭主妇,是非常累、辛苦的事情,要付出的时间精力一点都不比上班少。 尤其是宋红梅还生着病的情况下。但在这个家,除了亲生儿女,不会有人体谅她。 现在单位还在发肉票证券,每天早上天刚亮她就要挎着菜篮子去抢菜、抢肉,回来又要洗衣服、做饭、整理家务,再帮儿媳带孩子…… 想到自己的晚年生活一直都要这样循环往复,宋红梅就很不甘心。 所以她早就跟女儿说了,她不想退休。 天天这样闷在家里,还不如上班去!还能挣钱。 宋红梅在厨房郁闷地炒着菜,宋彬怕她闻到油烟味对身体不好,忙上前接过锅铲道:“妈,你去歇着吧,剩下的我来。” 宋红梅很欣慰,还是儿子孝顺。 但她也舍不得手里拿笔未来可能要考大学的儿子做饭,摇头道:“你坐了几天火车那么辛苦,还嫌不够累是不?” 这时一旁穿着灰扑扑的搬运工装,翘着二郎腿的杨铁柱不乐意了,大咧咧开口道:“大哥,你跟妈抢什么活计。你做的东西难吃死了,还不如妈做的好吃。” 宋彬站在门口,冷冷瞥了他一眼。 杨铁柱看到他的眼神就有点不爽,跳起脚道:“你这么瞪我干啥?就你拽,就你了不起啊!” “你少说点吧!”杨招娣拉了他两把。 他在这边挑衅蹦跶,旁边的老子,杨来顺反倒闷头抽烟,一声不吭。 家里就只有他这个幺子,从小是被宠坏的了。 “你以后再讲这些话,我妈做的东西,你一口都别吃。”宋彬面无表情道。 “凭什么?”杨铁柱冷笑道,“你妈都嫁给我爸了,就该做饭给我们全家人吃!” 他今天下班回来,儿媳妇还跟他抱怨呢,说宋红梅这个做婆婆的很没人性,一点忙都不忙,冷血得要死。 这宋家人,一家人都自私自利。 他才不要这种后妈! 宋彬气得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把杨铁柱揍一顿。 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宋红梅制止住了他。 看得出来,她其实也在生气。 “老头子,你也是怎么想的?我就该给你们所有人洗衣做饭?”她恶狠狠地剜了杨来顺一眼。 杨来顺不敢说话,保持沉默。 其实他心里是默认的。 宋红梅二话不说,解开围裙就跑了出去。 宋彬想追上去,但不忘在走之前把自己小妹给的那些好东西都锁进了橱柜里,并把母亲刚炒的那盘红烧肉打包进饭盒,这才离开。 “怕她个鬼。”杨铁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扭头就使唤道:“姐,你去做饭。” “你们怎么又吵架了。”杨招娣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她上班累了一整天,眼下只是吃一顿热乎的饭菜,也吃不到,还得再做饭洗碗,想想就眼前一黑。 陈桂芬也有怨气,气呼呼道:“你们妈可能更年期到了!” 杨铁柱撇着嘴:“一把年纪了,谁理她,她爱跑外面就去外面吧,有本事这辈子别回来。” 杨来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完全没有出去追人的打算。 年纪轻的小姑娘闹事离家出走,那叫撒娇变扭有情趣。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老夫老妻的,宋红梅还整这出,他只嫌丢脸。 反正家里就这一套房子,宋红梅离了他,能上哪儿去? 她跟她大儿子宋彬在外面都没地方住,只能睡大街! 杨来顺就等着他们过会灰溜溜回来,好再教训一下她。 她脾气是大,但他是她丈夫。有时候,杨来顺都感觉宋红梅根本不尊重自己,还惦记着那个当教授的死鬼前夫呢。 宋红梅在外面走了几步,冷风一吹,也气消了。 不过她没想回去,就跟追上来的儿子一块在路边点了两碗刀削面吃,配着红烧肉,吃得可香了。 回去也不用洗碗刷锅,这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 一旁的老板在煮面,面汤锅里不断氤氲出热气水雾。 宋红梅低头看着儿子,水雾模糊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宋彬埋头吸溜着面条,忽然听到母亲说:“阿彬,我想跟你后爸离婚。” 这话犹如石破天惊,让他立刻就抬起头。 出乎宋红梅意料的是,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道:“好啊,那就离吧。” “正好这次小妹给了我一些她的积蓄,说想让我们在苏城买一套房……” 宋红梅一听,整个人气得跳脚。 “你怎么敢拿你妹妹的钱?” “她一个人辛苦远嫁,手里头能有多少钱?” 宋彬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想以母亲对小妹的关爱,倒也情有可原。 “妈,你放心吧,小妹也没给我多少。就是她说自己之前卖卤味挣的几百。她说想让你把工作卖了,再凑一凑,一起买套房,以后她回来苏城娘家,也有地方住……”他语气缓慢,说得有理有据。 宋红梅从没想过要卖工作,但都不禁有点被打动了。 如果是让她自己买房子,她肯定不会去的。那么贪图享受干啥?她跟杨来顺这大半辈子都这样过来了,这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大不了后半辈子眼睛一闭一睁——再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宋雪芝说以后想回娘家,这句话却深深刺痛了她。 是啊,现在这个情况,她是可以委屈儿子跟自己继续忍,但女儿若有一天要带着厉首长回苏城探亲,他们住哪儿? 她其实连一个可以落脚的娘家都没有。 当初要不是回苏城无处可去,她也不会执意要留在北方军区,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在思虑良久后,宋红梅终于下定决心,要卖掉工作凑钱在苏城买一套房,一套真正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房子。 等买了房,她跟杨来顺的婚姻也没有什么维系的必要了,宋红梅决定跟他离婚。 至于杨家分到的那套单位房,她当初也是出了点钱的,理应有她一半,她到时候得要回来。 横竖,她不吃亏。 思量过后,宋红梅就下定了决心般,开始跟儿子宋彬一起着手规划。 这一晚他们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宋家在这边认识的一个亲戚家暂住。 这个亲戚跟宋红梅平时经常来往,听说她打算买房,惊讶之余,也表示了支持。 “我正好认识一个同事的老师,她在南边西湾街有一间平房想卖,有证的。那地段还行,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要不过两天我帮你打听一下?” 宋红梅正想点头答应,一旁的宋彬拉了拉她,低声道:“小妹说,要买彭城区的房子。” 彭城是老城区了,鸟不拉屎的地方,工厂都从那边陆续迁走了,根本不算苏城的繁华地带。 宋红梅有些不解,但还是选择相信女儿。 正如宋彬想的那样,女儿如今嫁给了部队首长,说不准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呢。 这方面,小老百姓是肯定接触不到的。 宋红梅最后表示想买彭城区的房子,亲戚疑惑,但也表示尊重。 “彭城区那边房子好买得很,你自己过去看看,几乎都没啥人住了。就是破的很。”她提醒道。 宋红梅笑道:“破没关系,只要能住人就成。” 他们都是能吃苦的人。这么多年在杨家,一大家子挤一间二十来平小屋这么恶劣的居住环境都容忍过来了,还怕这个。 第二天宋彬要去图书馆上班。宋红梅起了个大早,就独自坐公交车去彭城区物色房子。 一直住在亲戚家她也不好意思,想着早点买房,早日搬出去。 顺便,她托人把工作卖了。 这会工作依旧抢手得很,尤其是她这种铁饭碗。不过因为她出得急,没有卖高价,就卖了四百二十快,一个普通价钱。 再加上女儿给的两百,宋彬凑的五十,加起来足足近七百块。 七百块在苏城很繁华的厂房地带都可以买到一间约三十多平的房子了,更不用说在彭城区这种地方。 宋红梅盘算着,要买,就买个宽敞的大房子。 这样以后大儿子结婚,女儿、女婿逢年过节回来,也有地方住。 “滴滴。” 公交车到站了。 下了公交车,宋红梅没急着去找人打听,而是踱步到路边的一家早点铺,给自己点了一笼包子,一碗豆浆,享受地吃了起来。 兜里有钱人不慌。 等吃过饭,她付过钱,才开始不紧不慢地跟老板打听这一带的房子。 老板就是彭城本地人,很是热情,给她指了好几个方向,说那边的房东,都有想卖房的意向。 大概是几年前的时候,政府房管局来给他们下证了。这手里有了产权证,房子也就可以交易了。 于是不少彭城区的人都动了心思,想把这边的老房子卖掉,去主城区置换其他房子。 宋红梅一路走过去,问了好几家。 她是个自来熟的,很快就与这些人打成一片。 她逛过去,看了不少的房子,其中也有心仪满意的,但她暂时不急着买。 “行,谢谢你啊婶子,我明天再来。等周末了,我带我儿子也一起来看看……”眼见夕阳西下,宋红梅才告别这些房主,乘坐公交车回去。 这天晚上她照例没有回去,杨来顺坐不住了。 这女人,夜不归宿是几个意思? 他冷下脸,坐在家里郁闷地抽烟。 孙子在床上哭闹着,发出可以震鸣整栋楼的哭喊。 陈桂芬头发散乱,心力交瘁,开始跟杨铁柱抱怨今天没有婆婆搭把手,自己的日子是如何艰难…… “你再忍忍,她肯定很快就会回来了。”杨铁柱一边哄着媳妇,一边要撺掇自己姐姐去做饭。 “二姐,我都饿死了,老爸辛苦一天下班回来也累坏了,你都不知道做点吃的给我们吗?” 杨招娣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们又饿不死。我不管,我已经下班吃过了。” 面对弟弟的要求,她充耳不闻,自顾自回了房间。 这宋家母子不回来也好,她能有自己单独的一张床休息。 “喂!姐你怎么能这样,太自私了!你吃独食……”杨铁柱气得在她身后控诉。 家里冷锅冷灶的,儿子女儿还在吵架,杨来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宋红梅回来了,与杨铁柱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紧不慢地起身去开门。 他就说吧,这娘们在外面没地方住,心里有气也憋不了多久。 第114章 支持母亲离婚 第114章 在走到门口时,杨来顺又坐了回去。 他下定决心要给那娘们一点苦头吃。 凭啥给她开门?就让她等着,体会一下有家不能回的绝望感,看她以后还敢随便离家出走不。 宋彬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门口时,夜幕已经降临。 他掏出钥匙,深吸一口气,转动。 门一开,屋内的景象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更显凌乱和压抑。 杨来顺坐在桌边,烟雾缭绕,看到他进来,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以为宋红梅终于撑不住回来了。 杨铁柱更是直接嚷嚷起来:“哟,大少爷还知道回来?你妈呢?在外面喝西北风喝饱了?” 宋彬没理他,径直走向角落那个属于他和母亲的小橱柜。他掏出钥匙,打开柜门,开始利落地将里面属于他和母亲的东西往外拿——几件换洗衣服、母亲珍藏的几样小物件、他自己的书、还有最重要的,还有妹妹之前给他带的吃食。 在发现少了一罐奶粉后,他眼眸微冷。 “你干什么?”杨来顺看着他收拾东西,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变成了惊愕和不解。他猛地站起身,烟头差点烫到手。 “拿我们的东西。”宋彬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把东西迅速塞进带来的一个大布包里。 “谁准你拿的?这是你家!放下!”杨来顺声音拔高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几步冲过来,伸手就想按住布包。 他潜意识里觉得,只要东西还在,人总会回来。 宋彬动作更快,手臂一挡,格开了杨来顺的手。他的力气比这个被烟酒掏空身体的老头子大得多。 “这是我的家?我姓宋,这是你们杨家的房子。”他冷冷地看了杨来顺一眼,那眼神让杨来顺心头一寒。 “反了你了!小兔崽子,你敢动一下试试!”杨铁柱见父亲被推开,立刻跳起来,撸着袖子就要上前。 宋彬停下动作,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地刺向杨铁柱:“想打架?我奉陪。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身上那股在火车上奔波、在图书馆沉静下积蓄的力量感瞬间爆发出来,让冲动的杨铁柱脚步一滞。 “你…你…你妈呢?她让你这么干的?”杨来顺指着布包,手指微微发抖,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宋彬的举动,意味着他们母子很可能不打算回来了! “我妈在哪,不劳您操心。”宋彬拉上布包的拉链,甩到肩上,“这屋里属于我和我妈的东西,我们拿走了。” 至于丢失的那罐奶粉,他在杨铁柱的床上找到了。应该是他们想偷给小孩喝的,已经打开。他顺手拿走,放进了自己包里。 他拎起包,看也没看惊怒交加的杨来顺和色厉内荏的杨铁柱,以及听到动静从房里探出头、一脸复杂的杨招娣和陈桂芬,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站住!你给我站住!”杨来顺急了,想去拉他,却被宋彬一个侧身躲开。他追到门口,只看到宋彬决绝的背影迅速消失在楼道昏暗的光线里。 “混账东西!白眼狼!有本事永远别回来!”杨来顺气得浑身发抖,朝着空荡荡的楼道怒吼。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屋里孙子被吓到的更大声的哭嚎。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宋红梅,好像真的铁了心不回来了?那这个家……他不敢细想。 几天后,宋红梅在彭城区看中了一套房子。 位置确实如亲戚所说,有些偏僻,周围住户稀疏,老旧的平房显得有些荒凉。但正如宋雪芝所暗示的,这边房子有着巨大的潜力。 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是三间坐北朝南的砖瓦正房,虽然老旧,但结构完好,墙壁厚实,屋顶也没有明显的破损。最让宋红梅心动的是那个不算小的院子,足有三十多平米,虽然现在长满了杂草,但她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种上蔬菜瓜果、女儿一家回来时孩子们在院里嬉闹的情景。 “同志,这房子……您诚心要,六百五十块,连房带院都归您。”房东是个急着搬去儿子家带孙子的老太太,看宋红梅母子态度诚恳,爽快地开了价。 宋红梅和宋彬对视一眼,这个价格完全在他们的预算之内(卖工作420块 + 雪芝200块 + 宋彬50块 = 670块)!宋红梅压下心头的激动,又仔细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特别是确认了那张崭新的、盖着公章的房屋产权证,上面清晰地写着地址和面积。 “成!就这个价!”宋红梅拍板,干脆利落。她拿出用布包了好几层的钱,点出六百五十块交给房东,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张象征着真正“家”的房契。那一刻,她感觉压在心口几十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这是她宋红梅自己的房子!和杨来顺,和那个拥挤吵闹的“家”,再无瓜葛! 手续办得很快。 房本上,宋红梅特地要求写了女儿宋雪芝的名字。 这是她跟儿子商量过的,毕竟这个房子,雪芝出的钱最多。 她这个工作本来也是要留给女儿的。 宋彬表示没意见。 两人都是兄妹,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拿到钥匙的第二天,宋彬请了假,母子俩带着从亲戚家搬出来的简单行李,又添置了一些最必需的锅碗瓢盆和被褥,就正式搬进了彭城区西湾街的这个小院。 清扫灰尘,拔除杂草,虽然家徒四壁,但母子俩干得热火朝天,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希望。 “妈,这间大点的朝阳,以后给您住。旁边这间我住。最里面那间,等小妹回来,就给她和首长住。”宋彬规划着,眼里有光。 宋红梅看着空荡荡却充满无限可能的房间,用力点头:“好!好!等发了工资,咱们慢慢添置。雪芝回来,一定要让她住得舒舒服服的!” 她已经开始盘算着,等安顿下来,就去旧货市场淘换点便宜的家具。 虽然房东把原来的家具基本都留了下来,但年份太久,很多都烂了。 就是她一贯节省,也有点用不下去。 “妈,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买家具的钱我来出。”宋彬很懂事。 宋红梅很欣慰。 之后的一个良辰吉日,宋红梅买了许多好吃的,和儿子在家庆祝办了简单乔迁宴。 没有邀请杨家人,她只叫了几个在本地的娘家亲戚,还有宋彬的同事。 她也打电话告诉了女儿这个好消息,宋雪芝也表示很开心。 “妈,是不是等下次回来,我就有地方住了。”她乐道。 “当然。”宋红梅笑呵呵道:“妈可是给你和女婿单独留了一间房,就是以后你们生了娃也能住下。” 如今她们宋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红红火火地开始新生活。 宋雪芝想了想,便开口道:“咱们现在有这条件了,妈你也别委屈自己。以后你和哥就自己住,别回杨家了。” “嗯……我知道。”宋红梅莫名有点鼻酸。 新家安顿下来没几天,宋红梅清楚地知道,该面对的事情必须面对了。 她特意挑了个宋彬休息的下午,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家——现在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需要彻底斩断联系的地方。 她掏出钥匙开门,屋内的景象比上次更显破败和混乱。杨来顺依旧坐在桌边喝酒,只是那背影透着一股颓唐。 杨铁柱不在,估计上班去了,陈桂芬抱着哭闹的孩子,一脸憔悴。杨招娣则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 看到宋红梅进来,杨来顺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沉了下去,带着怨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还知道回来?”他瓮声瓮气地说,试图找回一点作为丈夫的威严。 宋红梅没有坐下,她就站在门口,那个曾经无数次被当作佣人使唤、进进出出的位置。她的腰背挺得笔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绝。 “我回来是跟你把话说清楚。”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杨来顺,我们离婚吧。” “什么?!”杨来顺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酒液四溅。他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宋红梅直视着他,眼神锐利,“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大半辈子,够了。现在,我要过我自己的日子。” “你…你疯了!离了婚,你住哪?睡大街去?”杨来顺又惊又怒,更多的是恐慌。宋红梅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他这几天已经深切体会到了——没人做饭洗衣,家里乱成一锅粥,儿媳妇的怨气冲天,连带着儿子也对他没好脸色。 “这个不劳你费心。”宋红梅语气平淡,“我有地方住。我今天来,主要是说两件事:第一,离婚,明天就去街道办把手续办了;第二,”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逼仄的房子,“这套单位房,当初分房的时候,我宋红梅也是符合条件的职工,也出了钱的,虽然不多,但按规矩,有我一份。这房子,我要我该得的那一份。要么折算成钱给我,要么,就等房改或者拆迁的时候,该我的那份,一分也不能少!” “你休想!”杨来顺气得浑身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这房子是厂里分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想要钱?门都没有!离婚?离就离!我看你离了我能有什么好下场!带着你那个没出息的儿子滚蛋!还想分房子?做梦去吧!” “是不是做梦,不是你说得算。”宋红梅丝毫不惧他的咆哮,语气反而更冷,“法律规定,夫妻共同财产离婚时要分割。这房子有我的份额,白纸黑字,街道厂里都有底档。你不同意,那我们就法院见。让法官来判,看看我这‘休想’的梦,能不能成真!” 到底是有文化的人,嫁过教授的,张口就说出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 “你…你…”杨来顺指着宋红梅,手指颤抖得厉害,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一向隐忍、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的女人,眼神竟然可以如此冰冷、陌生,带着一种他无法抗衡的力量。 法院?他这种最怕跟公家打交道的老工人,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皮发麻。也无法接受跟她吵架离婚后亲朋好友的议论。 宋红梅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角落里一直沉默、眼神复杂的杨招娣,以及抱着孩子、脸上交织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羡慕的陈桂芬,最后落回气得呼哧带喘的杨来顺脸上。 “话我说完了。明天上午九点,街道办门口,我等你。不来,我就直接去法院递状子。”她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挣脱枷锁后的、一往无前的决然。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和杨来顺粗重的喘息。 几秒后,是陈桂芬怀里孩子再次爆发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杨招娣默默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宋红梅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眼神复杂难辨。 这个后妈,她现在是看不懂了。 第115章 要求分割老杨家的房子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杨招娣很意外,宋红梅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 这一天的杨家注定不平静。 之前快二十年都这样过来了,杨家人根本没想到,宋红梅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离婚。 后来仔细想来,大概是因为她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嫁给首长,她自觉翅膀硬了,从此要飞黄腾达,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他们。 用杨来顺的话来说,她被查出得了心脏病,他们还没嫌弃她呢,结果她先要走? “还想分走房子,她做梦!”杨来顺拍桌而起,整张老脸阴沉沉的。 杨铁柱也是跟着附和,点头不屑道:“爸,你别理她,房子是不可能分的。她要离就离,还真当我们稀罕她不成。” 杨招娣也表示,支持离婚。 毕竟宋家母子走了,家里就能腾出更多空间。 以后她就能有单独的一张床,不用再跟宋彬轮流睡地板。 出于利益,这对姐弟都巴不得让宋红梅滚。 但儿媳陈桂芬却有不一样的意见。 “你爹和后娘都这把年纪了,离婚多不体面。估计是你爹惹她生气了,要不还是道个歉,以和为贵,一家人一起凑活过吧。” 自己一个人带娃的日子有多艰难,陈桂芬深有体会。 虽然婆婆宋红梅的态度很不好,但好歹之前也能给她搭把手啊! 再说她还眼馋宋红梅的工作呢。 要是两人真离婚,她可就没有理由继承宋红梅的工作了。 杨铁柱也想到了这一点,沉默了。 而杨来顺根本就没想离,一边闷头抽烟面色发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杨家的清晨是在压抑的沉默和婴儿断续的啼哭中开始的。 昨晚宋红梅那番石破天惊的“离婚宣言”和“分房要求”,像一块巨石砸进了这潭早已浑浊的死水。 杨铁柱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瞥了一眼桌上又是冷硬的窝头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不满地嘟囔:“爸,你看吧,这日子没她真不行?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他昨晚支持离婚的豪气,在饥饿和现实的狼狈面前消散了不少。 杨来顺阴沉着脸,一口一口地嚼着窝头,味同嚼蜡。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显示他一夜未眠。 离婚?在工友邻居面前,他这张老脸往哪搁?别人会怎么戳他脊梁骨?说他连个半老徐娘都留不住?还是说他刻薄寡恩,逼走了老婆? 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临老了闹离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丢不起这个人。 再说一开始和宋红梅结婚,除了是媒婆介绍外,杨来顺也是看上了她的外貌条件。 别看她之前嫁了个教授,成分不好,但人是一顶一的漂亮。快二十年前的宋红梅,可是她们厂里的厂花,不到三十岁的少妇,就像熟透的水蜜桃,不少人都对她眼馋不已。 这么多年过去,杨来顺是成老头了,可是宋红梅看起来依旧没那么显老,风韵犹存。 说难听点,要是真离了,以她的条件,恐怕还能找到下一个三婚。 杨来顺想到这儿就很不甘心。 这个年代离婚其实是很少见的,大多是丧偶。像杨来顺之前的前妻,就是去世了,他才会找下一个。 不过他不知道这两年随着改革开放,南方的风气渐渐开放,别说离婚了,就是背着另一半在外面出轨找小三、包小姐二奶的事,都层出不穷。 “爸,你倒是说句话啊?”陈桂芬抱着哭闹不休的孩子,顶着两个黑眼圈,语气带着明显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怂恿,“妈可能就是一时气话。要不……您今天下班买点她爱吃的点心,低个头,说两句软话?两口子哪有隔夜仇。这都几十年的夫妻了,离了像什么话?再说……”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算计,“妈那工作,她要是真走了,以后传给谁还不一定呢。铁柱要是能接上……”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杨来顺的痛处和隐秘的期望。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盯着陈桂芬:“工作?对,工作!”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理由,语气急促起来,“她敢离婚?她离了婚,工作还想不想要了?厂里能允许?” 本来宋红梅现在就因病请假,再出了离婚问题,说不定厂领导直接把她辞退了!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反复念叨着“工作”两个字。他潜意识里认为,宋红梅绝不敢放弃那个铁饭碗,那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陈桂芬见公公似乎听进去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盘算着,只要婆婆回来,工作的事慢慢磨,总有希望。 至于道歉?那是老头子的事。 杨招娣默默喝着粥,冷眼看着这一切。父亲对“面子”的在乎,弟媳对“工作”和“帮手”的算计,弟弟对“空间”的渴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心里嗤笑一声:宋红梅那个继母,这次恐怕是来真的。她昨晚那个眼神,绝不是虚张声势。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走了更好。 杨来顺最终也没听陈桂芬的“劝告”去买什么点心。他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既愤怒宋红梅的“不识好歹”,又隐隐带着一丝“她不敢真离,工作捏在我手里”的侥幸——像往常一样,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工厂上班了。 他打定主意,只要宋红梅不来厂里闹,他就装聋作哑,拖着!拖到她气消了,或者拖到她明白离了婚她就一无所有,自然就会乖乖回来。 然而,他低估了宋红梅的决心。 上午九点整,街道办门口。 宋红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静静地站在那里。她身边站着高大挺拔的宋彬,母子俩像两棵沉默的青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街道办门口人来人往,唯独不见杨来顺的影子。 宋红梅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神也越来越锐利。 “妈,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躲。”宋彬低声道。 “躲?”宋红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他能躲到天上去?走,去他厂里!” 宋彬毫不犹豫地跟上母亲。他知道,母亲这次是彻底撕破脸了,为了他们兄妹,也为了她自己下半辈子的尊严和自由。 苏城第二钢铁厂,第三车间。 机器轰鸣,机油味弥漫。杨来顺正心不在焉地操作着车床,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宋红梅那张决绝的脸和“离婚”、“分房”的字眼。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只盼着今天能平安无事地混过去。 突然,车间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工友们的议论声、指指点点的目光,像潮水般向他涌来。 “老杨!老杨!你快去看看!你媳妇……你媳妇在厂门口闹起来了!”一个相熟的工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色古怪。 “什么?!”杨来顺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扳手差点掉地上。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羞愤、恐惧、暴怒交织在一起。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车间,奔向厂门口。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宋红梅没有撒泼打滚,也没有哭天抢地。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厂区大门正中央,面对着闻讯围拢过来的工人、干部和门卫。她手里高高举着一张纸,声音清晰、洪亮,穿透了机器的噪音,传到了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各位领导,各位工友!我是第三车间杨来顺的妻子宋红梅!我今天来,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请厂领导、请工会、请各位街坊邻居给我宋红梅做个见证!杨来顺他无视夫妻情分,纵容子女欺辱,逼迫患病妻子承担全部家务,视我为牛马!这日子我累得病情加重,实在过不下去了!我要求离婚!昨天我已经跟他说得清清楚楚,今天约好去街道办办手续,他却躲到厂里装死!我宋红梅活了大半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今天豁出这张脸不要了,也要讨个公道!请厂里为我做主!请领导让他出来,把婚离了!” 字字铿锵,句句泣血(至少在围观者听来是如此)。尤其是“逼迫患病妻子”、“视我为牛马”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众人心头。 在这个年代,“离婚”本身就是爆炸性新闻,更何况是妻子闹到丈夫单位来,控诉丈夫虐待?这简直是把杨来顺的脸皮剥下来扔在地上踩! 厂门口瞬间炸开了锅。 “老杨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啧啧,老婆都病了他还这样?太不像话了!” “宋大姐我知道,隔壁纺织厂的,能干人,被逼成这样……” “离婚?这闹的……影响多不好啊!” 工会的干部和车间主任闻讯脸色铁青地赶了过来。影响太恶劣了!这要是传出去,整个车间的先进评比都要泡汤,厂领导的脸往哪搁? 杨来顺冲到人群前,看着成为焦点的宋红梅,听着周围的议论纷纷,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无数道目光凌迟。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宋红梅,嘴唇哆嗦着:“你……你……你这个泼妇!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我滚!滚回家去!” “回家?”宋红梅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喷火的目光,声音反而更大了,“那个家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杨来顺,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这婚,离定了!你不去街道办,我就天天来厂门口说!让全厂的人都评评理!” “够了!”车间主任一声怒吼,脸色黑如锅底。他狠狠瞪了杨来顺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失望和厌烦。他转向宋红梅,尽量压着火气:“宋红梅同志!有什么家庭矛盾,关起门来解决!闹到厂里来,影响生产秩序,像什么话!” “主任!”宋红梅眼圈适时地红了,带着委屈却异常坚持,“但凡有一点活路,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是他杨来顺逼我的!他不给我活路啊!我今天只要他一句话,这手续,他办还是不办?领导您给评评理!”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工会干部、车间主任那冰冷审视的目光,都聚焦在杨来顺身上。那目光里的压力,比宋红梅的控诉更让他窒息。他知道,今天如果不答应,他在厂里几十年攒下的那点脸面和“老实人”的评价就彻底完了,以后在车间也抬不起头,甚至可能影响工作。单位最忌讳这种“生活作风”问题引发的恶劣影响! “老杨!”车间主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是你的家务事,赶紧处理好!不要影响厂里的正常工作和声誉!立刻!马上!去把你们的问题解决了!解决不好,你明天也别来上班了!” 最后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杨来顺眼前一黑,所有的愤怒、不甘、羞耻,最终都被对失去工作的巨大恐惧所淹没。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瞬间蔫了,肩膀垮塌下去,脸色灰败。 他死死地盯着宋红梅,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但最终,在周围无数道目光的逼视下,他极其艰难、极其屈辱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离……离就离!我跟你去!办手续!” 第116章 离婚成功,夺回一切 其实杨来顺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并不想跟宋红梅离婚。 但现场这么多人,他骑虎难下。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宋红梅趁热打铁,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不怕他反悔。 杨来顺那句“离就离”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被逼到绝境的屈辱和愤怒。 吼完,看着宋红梅那副“终于等到你这句话”的平静表情,以及周围工友、领导们各异的目光,巨大的后悔瞬间淹没了他。 他怎么能答应?这婚真离了,他杨来顺就成了全厂、全街坊的笑柄了! “等等!”杨来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转向脸色铁青的车间主任和工会干部,声音带着急切的辩解和一丝哀求,“主任!工会领导!你们给评评理!离婚……她非要离,我……我拦不住!但这房子!厂里分给我的房子,凭什么要分给她?那是我老杨家的根!跟她宋红梅有什么关系?” 他试图唤起领导的同情和对“单位财产”的维护意识。 宋红梅早有准备,不等领导开口,立刻上前一步,声音依旧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领导,各位工友!杨来顺他胡说八道!这房子是厂里分的没错,但当年分房政策写得清清楚楚,是分给双职工家庭的福利!我宋红梅当时也在纺织厂上班,是符合条件、有资格分房的职工!而且,分这套房,厂里是要求职工自己出部分建房款的!那笔钱,一百五十块,是我宋红梅从牙缝里省出来,跟杨来顺一人一半凑的!白纸黑字,厂里房管科有底档!工会当年也有记录!这房子,有我宋红梅的血汗钱!凭什么不能分?!”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再次在人群中引爆。 “啊?还有这回事?” “对对对,那年头分房是要自己掏点钱的!” “我记得!宋大姐当时确实也出了钱的!” “老杨这就有点不地道了,人家出了钱,怎么就不能分了?” “就是,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啧啧,老婆的钱都贪……” 一个看不过眼的女职工忍不住阴阳怪气:“这厂里有些男人啊,就是爽,二婚娶了个老婆给他洗衣做饭一辈子,到头来还要用自己辛苦工作的工资给他买房。” 舆论瞬间一边倒地倾向了宋红梅。她的控诉有理有据,尤其是提到厂里房管科有底档,这可信度就大大增加了。人们看向杨来顺的目光,从最初的惊讶、同情,迅速变成了鄙夷和不齿。 车间主任和工会干部的脸色更难看了。家务事闹到厂里已经够糟心,现在又牵扯到分房和钱的问题,而且听起来宋红梅还占着理! 这处理不好,就是更大的丑闻! 工会干部是个中年妇女,皱着眉看向杨来顺:“老杨,宋红梅同志说的是不是真的?当年分房,她确实符合条件,也出了钱?” 杨来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想否认,但在宋红梅笃定、周围人质疑的目光以及工会干部严肃的询问下,他那些狡辩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当年宋红梅确实出了钱,这事他赖不掉!厂里也确实有记录! “她…她是出了点…但那房子……”杨来顺支支吾吾,额头上全是汗。 “行了!”车间主任不耐烦地打断他,他现在只想尽快平息这场闹剧,“既然宋红梅同志当年符合分房条件,也确实出了钱,那这房子就有她的份额。这是事实!现在你们要离婚,财产分割是你们自己的事,但厂里作为分房单位,也有责任督促你们公平解决!” 他看向两人,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案:“依我看,要么,你们协商好,房子归谁,另一方拿补偿;要么,实在协商不成,就只能等将来房改或者拆迁,按各自出的份额和当时的政策来分钱!但现在,你们必须立刻、马上离开厂区!把你们离婚的手续办了!再在这里影响生产,别怪厂里严肃处理!” 车间主任的话,相当于给这件事定了性:宋红梅有权分房或分钱,但具体怎么分,你们自己回去扯皮,别在厂里丢人现眼! “不行!房子是我的!一分钱都不能给她!”杨来顺一听“分钱”就急了,梗着脖子吼道。那房子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他能在儿女面前挺直腰杆的最后资本。分给宋红梅?想都别想! “杨来顺!”宋红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逼到绝境的尖利,“你想赖账?行!今天这婚我也不急着离了!明天我就去法院!我不仅要离婚,我还要告你侵占我的财产!让法官来查!查当年分房的底档!查我出钱的记录!我倒要看看,这钱,这房,到底该不该有我一份!让全苏城的人都看看你杨来顺是个什么东西!” “法院”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杨来顺的心上。他这种在厂里干了一辈子、最怕跟公家打交道的普通工人,对“法院”有着本能的恐惧。那意味着无尽的麻烦、丢更大的人,还可能……真的输掉房子!宋红梅那豁出一切的架势,让他毫不怀疑她会这么做。 再加上,宋红梅的女儿,宋雪芝,如今嫁了个首长。 别看对方在北方,天高皇帝远的,但从对方动动手指打个电话就能安排好宋彬的工作来看,估计一样能插手这件事。 像他这样的小老百姓,真能斗得过这种军部大佬? 到时候别引来报复,后果更严重。 杨来顺一时遍体发寒。 车间主任和工会干部也急了:“老杨!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真想闹上法院让全厂跟着你丢脸吗?赶紧答应!给钱还是分房,痛快给句话!” 在厂领导冰冷的注视、宋红梅鱼死网破的威胁以及周围无数道鄙夷目光的三重压力下,杨来顺最后那点抵抗意志彻底崩溃了。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佝偻着背,眼神涣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怨恨: “给……给钱!我给钱!现在就去办离婚!” …… 街道办的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在宋红梅的坚持和街道干部对杨来顺“道德问题”的隐约指责下,那张象征着婚姻关系解除的薄纸很快签好盖章。杨来顺全程像一具行尸走肉,签完字,看也没看宋红梅和宋彬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街道办。 宋红梅拿着那张离婚证,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看着儿子,眼圈微红,却带着笑意:“走,回家!我们的家!” 宋彬也松了口气。 然而,钱的问题还没解决。宋红梅很清楚杨来顺的德性,不逼到眼前,他是绝不会掏钱的。 果然,几天后,当宋红梅拿着当年分房交款的收据复印件,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后手,再次找到杨来顺,要求他支付属于她的那一半建房款一百五十块时,杨来顺又开始了推诿和耍赖。 “没钱!我哪来的钱?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又开始跟她掰着手指计较:“当初雪芝出嫁的时候,我是不是也给她添了一台收音机,给了她钱?现在你管我要一百五十,好意思么!” “那是你当时作为她后爸应该给的!”宋红梅冷着眼道,“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有做过一顿饭吗?有时候我们工作忙的时候,是不是雪芝在给我们一家人做饭?” “而且她的工作,是不是也便宜转给了你女儿,你说啊!” 杨来顺眼神有点心虚。 当初宋雪芝要辞职去远嫁随军,是他让招娣跪在地上求她,又许诺了一堆嫁妆的好处,才让她愿意以低于市价的价格转给了杨招娣。 所以算下来,两边其实扯平了。 宋红梅冷笑:“没钱?行啊,那我只好拿着这离婚证和收据,再去找厂领导,顺便去法院问问,强制执行该怎么弄?看看你这老脸还经得起几次丢?” 杨来顺的脸瞬间扭曲。厂门口的羞辱和街道办里街道干部的眼神,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他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你……你等着!”他咬牙切齿,憋屈得几乎吐血。他知道,这钱不给,宋红梅这个狠心的女人绝对做得出来。 晚上,杨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什么?!一百五十块?爸你疯了吗?凭什么给她!”杨铁柱第一个跳起来,眼睛都红了。那可是一百五十块!他累死累活干搬运工,一个月才挣几个钱?这钱要是给了宋红梅,以后他儿子吃什么?他还指望着从老头子手里抠钱呢! 陈桂芬也傻眼了,随即是巨大的愤怒:“爸!不能给啊!她人都走了,还回来要钱?这跟抢劫有什么区别?咱家哪来这么多钱?” 她心里更是哇凉,婆婆的工作彻底没指望了,现在还要倒贴出去这么大一笔钱?这日子还怎么过? 连一向冷漠的杨招娣也坐不住了,语气带着不满:“爸,这钱给了,家里就彻底空了。以后怎么办?” 虽然她不指望家里什么,但也不想看到家底被掏空。 杨来顺坐在破旧的椅子上,被儿女们七嘴八舌地质问着,脸色灰败,烦躁地猛吸了几口劣质烟。他何尝想给?那是剜他的肉! “不给?”他猛地将烟头摁灭在桌上,发出刺啦一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扫过眼前的三个人,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迁怒,“不给?你们以为我想给?那个泼妇说了,不给钱,她就去厂里闹!去法院告!你们是想让我被厂里开除?还是想看着你们老子我一把年纪被拉去游街丢人?” “还有她女儿,嫁给了首长,我们平头老百姓能得罪得起吗?” 他猛地指向杨铁柱和陈桂芬:“铁柱!桂芬!你们结婚,家里给你们办酒席、买缝纫机,花了不少吧?平时我贴补你们小家也不少!现在该你们出力了!拿五十块出来!”他又指向杨招娣,“招娣!你工作这么多年,吃住都在家里,工资一分没交过!你也得出!拿五十块出来!” “五十块?!”杨铁柱和陈桂芬同时尖叫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爸!我们哪来五十块?孩子奶粉钱都快没了!”陈桂芬哭丧着脸。 “就是!爸你不能这样!”杨铁柱急得直跺脚。 杨招娣也沉下了脸:“爸,我的钱要攒着……” “都给我闭嘴!” 杨来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碟哐当作响,他喘着粗气,眼神凶狠,“这个家我说了算!不拿钱?行!以后都别想从老子这里拿到一分钱!铁柱,你们两口子现在就给我搬出去租房子住!招娣,你的工资,从这个月开始,必须上交一半!否则,也给我滚!” 他的威胁像冰水,瞬间浇熄了杨铁柱和陈桂芬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恐惧。搬出去?他们连房租都付不起! 杨招娣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上交一半工资?那她辛苦工作图什么? 在杨来顺疯狂的逼迫和现实的生存压力下,反抗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最终,在极度的不情愿和相互的怨恨指责中,杨铁柱夫妇掏空了仅有的积蓄,又借了点外债,凑了四十块。 杨招娣黑着脸,拿出了自己攒了很久、原本打算买块新手表的三十块。杨来顺自己掏空了仅存的八十块私房钱。 当杨来顺将这一百五十块皱巴巴、还带着各种汗味和怨气的钞票,重重地拍在宋红梅面前时,他的手都在抖,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拿着你的钱!滚!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红梅面无表情地拿起钱,仔细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小心地收进贴身的布袋里。 她看也没看杨来顺那张因极度愤怒和憋屈而扭曲的脸,更没理会杨家屋内传出的压抑哭声和咒骂声,转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了这个困了她近二十年的牢笼。 宋彬在门外等她。他已经长大了,身量高大,如一把伞在替她遮风挡雨。 母子俩对视,一齐笑出了声。 其实这杨家人,也就是外强中干,随便威胁两下就老老实实了。 当然宋红梅也清楚,自己能这么快摆脱那个老头,估计也是托了女儿的福。 宋红梅数着钱,乐呵道:“我等会打个电话给你妹,通知她这个好消息。” 第117章 属于宋家的小院 宋红梅揣着那叠带着杨家怨气的钞票,脚步却前所未有的轻快。 母子俩来到巷口的公用电话亭。宋红梅拨通了那个记在心底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女儿熟悉的声音时,她忍不住有些哽咽:“雪芝啊,是妈……” “妈?您怎么了?声音听着不太对?”远在北方的宋雪芝立刻听出了母亲情绪的不同。 “没事,妈是高兴!”宋红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些,“雪芝,妈告诉你个好消息,妈跟你杨叔……不,跟杨来顺,离了!彻底离干净了!” “真的?!”电话那头的宋雪芝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妈!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您……您受委屈了!”她的声音也带上了鼻音,由衷高兴。 “嗯!离了!而且,”宋红梅语气带着一丝自豪,“上次忘记跟你说了,妈买的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字。你出的钱最多,这房子就先归你。三间正房,朝南的那间给你,以后你回来,有自己单独的屋子住了……” “妈……”宋雪芝在电话那头彻底说不出话了,眼眶微湿。 在重要家庭资产的分配上,宋红梅也站在她这边,可见母亲是很爱她的。 这个年代大多重男轻女,唯一的房子,往往都默认会给儿子。 宋雪芝给她钱的时候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把这房子的归属权让给大哥。 毕竟宋彬也到了适婚年龄,以后肯定要娶妻生子。没房子的话,他很困难。 她为母亲终于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家而激动,也被宋女士的公平所感动。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不仅是房子,更是母亲新生的象征。 以后她们宋家,算是彻底能挺直自己的腰杆了。 宋红梅笑得开怀,“多亏了你给的那笔钱,还有你哥帮忙张罗。雪芝,谢谢你……” “妈,您跟我还说这个!”宋雪芝嗔怪道,心里暖融融的,“您和哥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对了,手续都办利索了?杨家人没再纠缠吧?钱拿到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利索了!钱也拿到了!你是没看见杨来顺那张脸……”宋红梅简单说了下拿到钱的经过,语气带着扬眉吐气的畅快。 当晚,厉承渊下班回来,就看到妻子眼睛红红的,但脸上却洋溢着明亮的笑容。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厉承渊立刻紧张起来。 “不是坏事,是天大的好事!”宋雪芝靠在他怀里,把母亲离婚成功、买下房子开启新生活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厉承渊听完,眉毛微挑,轻轻拍着妻子的背,低沉道:“妈是个明白人,更有魄力。这婚离得好,房子买得更好。”他顿了顿,语气沉稳而可靠,“告诉妈,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这边出面的,让她别客气,直接说。离得远,但能帮上的忙,我一定尽力。” 宋雪芝感动地抱紧丈夫:“嗯!妈知道了肯定更安心了。” 苏城,彭城区小院。 宋红梅和宋彬的新生活,如同这洒满阳光的小院,充满了希望。 这天宋红梅早早起来,把房子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虽然家具简陋,只有几张旧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但胜在干净、宽敞、明亮。她甚至开始在院子里规划,哪里种点葱蒜,哪里搭个葡萄架,或者种点丝瓜也行。 这城里生活什么都要钱,能省则省。 呼吸着院子里的新鲜空气,她感觉自己胸肺都变得通畅了。最近不需要吃药,她都不会再心脏痛。 消息很快传到了宋红梅娘家亲戚那里。一开始,亲戚们听说她一把年纪还闹离婚,都颇不以为然,私下议论纷纷: “红梅这是图啥啊?都五十多的人了,还折腾离婚,传出去多难听?” “就是,杨来顺虽然不咋地,好歹是个依靠。离了婚她住哪儿?靠儿子养?儿子还没成家呢!” “听说还卖了工作?这不是把铁饭碗砸了吗?糊涂啊!” 但当几个关系近的亲戚,抱着好奇和一丝劝解的心态来到彭城区,看到那座独门独户、三室一厅还带个大院子的平房时,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红梅买的房子?”一位老婶子站在宽敞的堂屋里,看着明亮的窗户和干净的青砖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比杨家那鸽子笼似的小屋子强太多了! “红梅姐,你这院子可真大啊!这能种多少菜啊!”另一位表妹满眼羡慕地摸着院墙。 宋红梅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拿出刚买的瓜子和水果糖:“是啊,刚搬来,还空着呢,慢慢收拾。地方是偏了点,但胜在清静宽敞。以后你们常来串门!” 亲戚们看着宋红梅明显比离婚前红润有光泽的脸,看着她眼神里那份不再压抑的轻松和自信,再看着这实实在在、宽敞明亮的房子,之前那些“瞎折腾”、“老来苦”的议论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羡慕和赞叹: “哎呀,红梅,你这离得好啊!离了婚,日子反倒过得更宽敞舒心了!” “就是!守着这么个大院子,养养花种种菜,多自在!比在杨家伺候一大家子强百倍!” “雪芝那丫头有眼光,让你买这里的房子买对了!这多好!” “红梅姐,以后我们可得多来你这大院子坐坐,沾沾喜气!” 宋红梅笑着应承,心里清楚,这宽敞的房子,就是堵住悠悠众口最好的武器。什么年纪大了不该离婚?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她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忙活一辈子,终于能享上福。 不过在有了这处宽敞体面的独立住房,宋彬的个人“行情”也水涨船高。 之前他在图书馆工作,样貌极好,很招姑娘喜欢,虽然是文化人,但大家都知道他家境复杂,一家子挤在杨家的小破屋里,连张正经床都没有。条件好的姑娘家一听这情况,基本就打了退堂鼓。 可现在不一样了!宋红梅离婚了,母子俩独立门户,住着宽敞的三室带院平房!宋彬本人长得一表人才,工作体面稳定,性格沉稳,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嫁给了部队首长的妹妹! 这条件,在苏城的婚恋市场上,瞬间就成了香饽饽。 “宋家大姐,听说你家宋彬还没对象?我娘家侄女,在百货商店当售货员,长得可水灵了,要不要认识认识?” “红梅啊,我们街道王主任家的闺女,高中毕业,在小学当老师,跟宋彬多般配啊!你看啥时候安排俩孩子见个面?” “宋家兄弟,我有个表妹,刚从卫校毕业,分到市医院了……” 上门说亲的、托人打听的媒婆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介绍的对象条件也一个比一个好。 宋红梅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儿子条件好,当妈的面上有光。她也试探着问过宋彬的意思。 宋彬却总是温和而坚定地摇摇头:“妈,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 “为啥?是看不上人家姑娘?还是有别的想法?”宋红梅不解。 “都不是。”宋彬放下手中的书本——那是一本厚厚的高考复习资料,“妈,我想考大学。” 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规划:“以前在杨家,环境太吵,心也静不下来。现在咱们有了自己的家,这么安静宽敞,正是学习的好时候。国家恢复高考了,这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我想试试。” 他看向母亲,语气诚恳:“结婚成家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我现在工作之余的时间,都想用来复习备考。等我考上了,或者……就算考不上,等我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和更好的基础,再考虑个人问题也不迟。我不想分心。” 宋红梅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想起他从小爱读书,却因为家庭变故早早工作的遗憾,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和骄傲。她拍拍儿子的手:“好!妈支持你!考!使劲考!咱家现在有地儿,妈给你做好后勤,你就安心学习!那些说亲的,妈都给你挡回去!” 于是,宋彬成了媒婆们口中“眼光高”、“一门心思读书”的“怪人”。 但他毫不在意,每日下班回家,就在属于自己的那间安静房间里,挑灯夜读。 以前在杨家的时候,晚上很吵,他没有桌子,甚至家里为了省钱都早早熄灯,他没法复习,只能顶着寒风跑到外面路灯下看书。 现在有了条件,他更加珍惜。 今年高考,他一定要交上一份让自己满意的答卷。 第118章 杨家人知道宋家买房了 宋红梅和宋彬在彭城区宽敞小院里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而杨家的日子却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日比一日难熬。 杨来顺在厂里彻底抬不起头了。 离婚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他成了整个厂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反面教材。 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工友们看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前的熟稔,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疏离。车间主任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一些重要的活儿也不交给他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又像只过街老鼠,每天上班都成了煎熬。回到家,面对的是冷锅冷灶、哭闹的孙子和儿女们压抑的怨气,更是憋闷得喘不过气。 家里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掏空家底外加借债才凑齐那一百五十块给宋红梅,让这个本就拮据的家庭彻底陷入了赤贫。 杨铁柱和陈桂芬因为被迫出了四十块,对父亲和姐姐杨招娣都充满了怨恨,整日里为了柴米油盐争吵不休。 杨招娣被迫上交一大半工资,更是满腹怨言,对父亲和这个家充满了冷漠。 杨来顺那点工资,既要维持家用,又要还债,还要应付时不时需要补贴的孙子奶粉钱,捉襟见肘,家里的伙食水平一落千丈,连窝头都啃不饱了。 在发现自己离婚后把日子过成这样,杨来顺是很懊恼后悔的。 但之后最让杨家人感到晴天霹雳的是,宋红梅竟然买了房?! …… 这天,一个和宋家沾点远亲、跟杨家也认识的邻居大妈来串门,主要是想看看杨家现在惨成啥样。 闲聊中,她“无意”间提到了宋红梅的近况,语气里满是惊叹和羡慕: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啊,红梅现在可享福咯!带着儿子在彭城区那边买了老大一套房子!独门独院,三间大瓦房!亮堂得很!啧啧,那院子,比咱这整个屋子都大!听说还是雪芝那丫头有眼光,让她妈买的!红梅现在气色可好了,见人就笑,跟换了个人似的!还是人家有福气啊,离了婚,反倒过得更滋润了!” 这番话,如同一个炸雷,狠狠劈在死气沉沉的杨家屋里。 “什么?!”杨来顺第一个失声叫出来,手里的劣质烟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他瞪圆了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来,“买房?在彭城区?三间房带院子?不可能!她哪来的钱?她工作都卖了!”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让他浑身都在抖。 杨铁柱和陈桂芬也懵了,随即是滔天的嫉妒和不甘。 陈桂芬尖声道:“她凭什么?!她一个离了婚的老女人,还带着个拖油瓶儿子,她哪来的钱买房?肯定是偷了我们杨家的钱!对!就是偷的!” 她完全忘了那笔钱是他们亲手凑齐、杨来顺亲自交出去的。 杨铁柱一拳砸在桌上,碗碟震得哐当响,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好哇!我就说这老妖婆怎么那么痛快就离婚了!原来是在外面偷偷攒了钱买了房子!把我们当傻子耍呢!爸!这房子也有我们的一份!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杨招娣原本在一旁冷漠地听着,此刻也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疲惫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买房?三间房带院子?在彭城区?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飞快地转动着脑筋:宋红梅哪来的钱?卖工作的钱?加上宋雪芝那边给的?还有……离婚分走的那一百五十块!原来她们母子早就计划好了!用那笔钱,再加上之前的积蓄,买了那么大一套房! 巨大的懊悔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杨招娣的心。 早知道……早知道宋红梅手里有这么多钱,还买了那么大的房子…… 当初就不该支持离婚! 更不该为了那三十块钱跟父亲和弟弟闹得那么僵! 如果宋红梅还在,那套大房子……是不是也有她杨招娣的一份? 至少也能住进去一间吧?总比现在挤在这个破屋子里,工资还要上交一半强! 懊悔之后,一个更大胆、更荒谬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杨招娣心里疯狂滋生。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挺拔沉稳的身影——宋彬。 宋彬! 宋红梅的儿子! 他现在是那套三室带院大房子的实际居住者之一! 他还有个当首长的妹夫! 他本人在图书馆工作,有文化,长得也好……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结婚! 一个念头清晰无比地砸进杨招娣的脑海:如果我能嫁给宋彬……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遏制不住。 嫁给宋彬,不就等于拥有了那套大房子的居住权?甚至可能成为女主人! 宋雪芝是首长夫人,手指缝里漏点好处,都够她杨招娣享福一辈子了! 而且宋彬本人条件也不差,比她现在能接触到的那些歪瓜裂枣强太多了! 至于过去的恩怨?杨招娣选择性遗忘了。她只记得自己当初“好心”劝过架,虽然没劝住,而且她和宋彬…… 说起来也没直接冲突过,不是吗? 宋彬恨的是她爸和她弟,跟她杨招娣有什么关系?她也是这个家的“受害者”啊! 他们之前因为条件有限,还曾睡过一张床上呢。 杨招娣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激动,脸上甚至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住进那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不用再上交工资,甚至还能沾上首长妹夫的光,过上体面富足的生活。 “爸,铁柱,桂芬,你们别吵了!”杨招娣突然开口,打断了父亲和弟弟愤怒的咒骂、弟媳尖酸的抱怨。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兴奋和一种自以为是的“智慧”。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充满了不解和烦躁。 杨招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理智”:“吵有什么用?钱给了,婚也离了,房子也买了,现在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要想想,怎么才能……嗯,缓和关系,说不定还能……沾点光?” “沾光?沾什么光?那老妖婆恨不得我们死!”杨铁柱吼道。 “就是!姐你糊涂了吧?”陈桂芬翻了个白眼。 杨来顺也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女儿。 杨招娣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用一种“你们太蠢”的语气暗示道:“宋红梅是恨我们,但宋彬……他毕竟年轻,而且,他还没对象呢……” 她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重了些,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杨铁柱和陈桂芬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骂骂咧咧。 杨来顺却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杨招娣,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他明白了女儿的意思,这个念头太过惊世骇俗,让他一时都忘了愤怒,只剩下荒谬和一种……隐隐的、被巨大诱惑勾起的动摇? 杨招娣见父亲似乎明白了,也不再多说,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光芒。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开了:怎么制造“偶遇”,怎么展示自己的“贤惠”和“可怜”,怎么让宋彬“忽略”两家的恩怨…… 她甚至开始幻想,如果真成了,她一定要把宋红梅那个老太婆赶去住最小的那间房! 屋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杨铁柱和陈桂芬后知后觉地似乎也咂摸出一点味道,面面相觑,脸上的愤怒和嫉妒慢慢被一种更复杂的、带着贪婪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取代。 当然,杨铁柱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在异想天开。 杨招娣就是普通长相,跟宋彬当兄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两人生活上那点屎尿屁早就面对了。 甚至宋彬还见过她早上脸没洗牙没刷头发乱糟糟的丑样。 哪个男的眼瞎了会看上她? 杨铁柱这么想着,倒也没有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反而笑嘻嘻道:“姐,你该不会早就喜欢宋彬大哥了吧?” “说什么呢。”杨招娣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脸颊微红。 只有杨来顺,依旧死死盯着女儿,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阴沉和扭曲。他没有说话,但那紧握的拳头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内心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觉得女儿异想天开?还是……也在心底悄然滋生了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这段日子,因为有了在供销社上班的体面铁饭碗工作,想给杨招娣介绍对象的邻里媒婆也不少。 不过杨招娣自己眼光高,她看上的,人家看不上她。 杨来顺本来还有点担心她的婚事,但如果她真能和宋彬凑成一对……好像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他和宋红梅岂不是又是一家人了? 第119章 文工团工作 北方军区。 婚后的日子,对宋雪芝而言,是安稳富足的,却也带着一丝难言的空洞。 可能是服用灵泉水的效果,她感觉自己现在精力特别旺盛,毫不夸张地说,智商也有所提升。 这就导致她现在复习学习的效率特别高。 以前需要花好几天才能消化的知识,现在一眼入眼,刻进大脑。 这当然是好事,她现在每天只需要学习两个小时。题都做烂了,那些学问也都烂熟于心。 毫不夸张地说,宋雪芝觉得自己参加几个月后的今年届高考,说不准都能取得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她本来给自己的计划是明年再参加高考,现在可以提前了。 日复一日的独自学习,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寂寥。窗外阳光正好,她却觉得有些晃眼,心里空落落的。 这晚,厉承渊难得回家早,看着妻子坐在窗边看书,灯光下侧影沉静,眉宇间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脱下军装外套,走过去,大手自然地覆上她的肩膀。 “怎么了?看着兴致不高。”他声音低沉,带着关切。 宋雪芝放下书,轻轻叹了口气,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没什么,就是……有点闷。天天看书,眼睛累,心里也空落落的。” 她没直说怀念以前忙碌充实的日子,怕辜负了他的心意。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多少人想过她现在的生活,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甚至连洗衣做饭都有人包圆。嫁给这个男人,就跟过上了旧社会阔太太的日子般。 可宋雪芝好像还是喜欢以前的生活。 厉承渊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发丝。他知道妻子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她有她的聪慧和韧性。 而且虽然他有自信可以养她一辈子,但这世上总有意外发生。兴许,还是得教给她在这世上立足的东西。 他思忖着,开口道:“雪芝,我知道你闲不住。学习是正事,但也需要调剂。总闷在家里也不好。”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我们部队文工团最近正好缺人,特别是文书宣传这块。你文化底子好,字也写得漂亮,做事又细致。要不要……去试试?就当换个环境,接触接触人,时间也自由,不耽误你复习。” “文工团?”宋雪芝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我……我能行吗?没做过部队的工作,而且……” 她想到自己的身份,厉首长的夫人去文工团做个普通文书?会不会给他带来非议? 厉承渊看穿她的顾虑,笑了笑:“有什么不行?工作就是工作,凭本事吃饭。你是去工作,不是去当首长夫人视察。再说部队军官的军属,本来就有政策福利分配工作。文工团团长跟我熟,我跟他提一嘴,给你个面试的机会,能不能留下,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至于别人怎么看?” 他眼神里带着军人的坦荡和自信,“我厉承渊的夫人,想做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只要你自己开心。” 别看他平时在部队冷着张脸,私底下却十分会哄人。 他的话像一阵暖风,吹散了她心头的顾虑和阴霾。让她心底那点渴望被点燃了。 去文工团?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似乎也不错。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宋雪芝还是更想去卖卤味做生意。 但她身为首长夫人,现在总不好在外面大街上抛头露面。 “好!我去试试!”宋雪芝抬起头,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几天后,宋雪芝穿着一身得体的素色列宁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略施淡妆,带着一丝紧张和更多的期待,走进了军区文工团那栋红砖小楼。 面试很顺利。 她的谈吐、字迹、以及那份沉静中带着韧劲的气质,都给负责招人的副团长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加上厉承渊事先打过招呼,宋雪芝很快就被录用为文工团宣传股的文书,主要负责整理演出资料、编写宣传简报、协助排练记录等。 没有人有异议。 大家似乎都认为,这是她作为首长夫人适合的工作。 而且有这么一个军功显赫的丈夫罩着,宋雪芝但凡想发展一下自己,前途都一片光明。 第一天上班,宋雪芝尽量保持低调。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不想引人注目。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认出了她,上前巴结讨好。 好不容易送走这些人,宋雪芝长出一口气,安静地坐在分配的办公桌前,熟悉工作流程,认真记下前辈的指导。 文工团里多是年轻的文艺女兵,偶尔也有一些男士兵。 唱歌的、跳舞的、演奏乐器的,个个朝气蓬勃,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她偶尔路过看到他们在演出,都会忍不住驻足欣赏一下。 午餐在文工团的小食堂。宋雪芝端着饭盒,打了饭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相熟的队员,欢声笑语不断。她默默地吃着,听着那些关于排练、演出、甚至家长里短的闲聊,感觉既新鲜又有些孤独。 心中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就回家吃了。 “同志,这里有人吗?”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宋雪芝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练功服、梳着两条乌黑油亮大辫子的姑娘端着饭盒站在桌旁。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像两汪清澈的泉水。她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排练完。 因为这会饭厅里的桌子都满了,对方想找她拼桌。 “没有,请坐。”宋雪芝连忙挪开一点位置,礼貌地回答。 “谢谢!”姑娘爽快地坐下,大大咧咧地扒了一口饭,随即好奇地打量着宋雪芝,“你是新来的文书吧?我叫林小雨,舞蹈队的。” “嗯,你好,林小雨同志,我叫宋雪芝。”宋雪芝微笑着自我介绍。 “宋雪芝……这名字真好听,像雪花一样干净!”林小雨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叫你雪芝姐吧?看你比我大一点。你第一天来?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们这里吵吵闹闹的?” 宋雪芝摇摇头,笑道:“不会,挺热闹的,很有活力。” “那就好!”林小雨似乎松了口气,“我最怕新来的同事觉得我们太吵了。你是不知道,我们排练厅那动静,有时候能把房顶掀了!”她夸张地比划着,逗得宋雪芝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小雨是个自来熟,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她一边吃饭,一边叽叽喳喳地跟宋雪芝介绍文工团的情况:哪个队长最严厉,哪个队员唱歌最好听,食堂哪个菜最好吃,排练时发生的各种趣事……她说话生动有趣,表情丰富,仿佛带着一种天然的感染力,让宋雪芝听得津津有味,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宋雪芝跟她聊得挺投机的,就约好明天还一块在这里约饭。 吃完两人一起在水池边洗饭盒。 “雪芝姐,那晚点见啊。”林小雨不舍地依依惜别她。 “嗯,再见。”宋雪芝也笑着和她挥了挥手。 午餐时间的短暂轻松很快过去。 下午,宋雪芝被安排去档案室整理一批旧资料。档案室在走廊尽头,相对僻静。她抱着一摞刚领到的空白登记册走过去时,隐约听到旁边茶水间虚掩的门缝里传来几个压低的女声。 “……就是她?长得是挺漂亮的,难怪能攀上高枝儿。”一个带着明显酸意的声音。 “可不嘛,不然你以为厉首长那样的人物,能看上她一个摆摊卖卤味,被周营长玩烂的女人?”另一个声音刻薄地附和,“听说就是靠那张脸,手段厉害着呢。” “啧,现在摇身一变,成首长夫人了,还跑到我们这儿来‘体验生活’?文书?我看就是来打发时间,顺便显摆显摆吧?” “就是,你看她那身列宁装,料子多好,一看就是新做的。咱们天天练功出汗,哪舍得穿那么好……”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敢做还怕人说?我看她就是……” 第120章 结交好友 门外。 宋雪芝的脚步顿住,端着登记册的指节有些发白。 那些带着恶意和揣测的话语,像细小的针,扎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抬脚准备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到了茶水间门口,正是刚吃完午饭准备去排练的林小雨!她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议论,那张清秀的脸蛋此刻气得通红,柳眉倒竖,一把就推开了茶水间的门! “砰!”门撞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把里面三个正说得起劲的女兵吓了一跳。 “你们几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吧?在这嚼什么蛆呢!”林小雨的声音又脆又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瞬间盖过了之前的窃窃私语,连走廊里其他办公室的人都惊动了,纷纷探头出来看。 茶水间里的三个女兵,两个是合唱队的,一个是管服装的,看到是脾气出了名火爆又有“背景”的林小雨,脸色都变了变。 “小雨,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没……”其中一个试图辩解。 “没说什么?”林小雨叉着腰,大眼睛瞪得溜圆,机关枪似的火力全开,“我耳朵又不聋!什么‘攀高枝’?什么‘靠脸’?什么‘显摆’?你们嘴巴怎么那么臭呢!人家宋雪芝同志招你们惹你们了?” 她指着其中一个刚才说宋雪芝“打发时间”的女兵:“王秀琴!你嫉妒人家穿新衣服是吧?有本事你也找个首长嫁啊!哦,我忘了,人家首长也得看得上才行!你在这儿酸掉牙也没用!” 她又转向另一个,小嘴噼里啪啦:“李芳!你说人家靠手段?你看见了?你趴人家床底下了?厉首长是什么人?那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英雄!他的眼光轮得到你来质疑?我看你就是眼红!眼红人家比你漂亮,比你有福气!” 最后她对着那个服装队的:“还有你!刘姐!你年纪比我们都大,也跟着小姑娘后面搬弄是非?宋雪芝同志是凭本事通过面试进来的文书!工作认真着呢!你们几个活儿干完了吗?就在这儿编排人家长得好看穿得好?有这功夫多练练功,提升提升自己行不行?!” 林小雨语速极快,字字清晰,句句戳心,把三个人骂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想反驳都插不上嘴。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不少人都听到了,看向茶水间那三人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 这什么人啊,敢在背后嚼首长夫人的舌根。 谁不知道厉参谋长的脾气。 也真是嫌自己命长。 “我……我们就是随便聊聊……”王秀琴试图挽回一点颜面,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随便聊聊?”林小雨冷笑一声,“你们那是背后说人坏话,造谣生事!破坏团结!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报告团长和政委,让他们也来听听你们是怎么‘随便聊聊’的?看看领导怎么说!” 一听要报告领导,那三人彻底慌了。在文工团,背后议论首长家属,还被扣上“破坏团结”的帽子,这可不是小事! “别!小雨,我们错了!我们就是一时嘴快……”李芳赶紧求饶。 “对对对,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刘姐也连忙附和。 林小雨哼了一声,下巴一扬:“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们该道歉的人在外面站着呢!”她说着,一把拉开茶水间的门,让外面的人都能看到里面三人的窘态,也正好看到了抱着登记册站在不远处的宋雪芝。 宋雪芝没想到林小雨会这么直接地维护她,更没想到她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对上林小雨明亮又带着点邀功意味的眼神,还有那三个女兵尴尬又惶恐的目光,她一时也有些无措。 林小雨几步走到宋雪芝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大声道:“雪芝姐,你别怕!对这种背后嚼舌根的人就不能客气!让她们给你道歉!” 那三个女兵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林小雨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宋雪芝面前,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宋…宋雪芝同志,对不起,我们不该乱说话……” “对不起,我们错了……” “请你原谅……” 宋雪芝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有被维护的温暖,也有被议论的难堪,但更多的是感动。 除了厉承渊和他的士兵,自从来到部队后,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维护自己的人。 她轻轻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平静但疏离的微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开:“各位同志,工作场合,还是专注于本职工作比较好。流言止于智者,希望没有下次了。” 她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表现出委屈,只是点明了这是“工作场合”,强调了“本职工作”和“流言止于智者”,既表明了态度,又给了对方台阶,显得大方得体,反而让那三人更加无地自容。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干活!”三人如蒙大赦,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走廊里只剩下宋雪芝和林小雨。 “雪芝姐!你没事吧?”林小雨关切地看着她,刚才的泼辣劲儿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小姑娘。她撸起衣袖,气愤道:“你别理她们!就是一群长舌妇,见不得别人好!以后谁再敢说你坏话,我帮你骂回去!” 宋雪芝看着林小雨因为气愤和激动而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清澈眼睛里毫不作伪的维护之意,心下一暖。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小雨的手臂,真诚地说:“小雨,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为我出头。” “嗐!这有什么!”林小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又愤愤不平,“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副嘴脸!你多好啊,又漂亮又有气质,工作也认真,她们凭什么那么说你!” 宋雪芝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对林小雨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好了,别生气了。”宋雪芝温声道,“为了这种人影响心情不值得。快回去排练吧,别耽误了。” “嗯!雪芝姐你也快去忙吧!”林小雨点点头,又恢复了活力,蹦蹦跳跳地朝排练厅跑去,还不忘回头朝宋雪芝挥挥手。 宋雪芝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初到文工团的孤独感,似乎被林小雨这团热烈的小火苗驱散了不少。这个朋友,虽然方式有点“惊天动地”,但这份情谊,她记下了。她抱着登记册,转身走向档案室,步伐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有这样一个“小辣椒”似的朋友在身边,似乎……也挺不错的。 她想自己在军营里这么孤独,是不是就是没什么朋友的缘故。 她在这边唯一称得上好友的人,大概就只有王丽英了。 今天结交了林小雨这个朋友,宋雪芝心情很好,回去之后,晚餐饭桌上,她就跟厉承渊提了一嘴。 “哦,你居然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厉承渊挑眉,给她夹菜道:“她叫什么?男的女的?” “在文工团肯定是女生呀……她叫林小雨。” 厉承渊闻言愕然,随后看着她,语气带了几分调侃:“怎么这么巧,去上班第一天就结交了林军长的女儿。” “林军长?!” 第121章 厉承渊要出任务 宋雪芝不知道林军长是谁,厉承渊就介绍到,对方是陆军总军区二把手。 林小雨作为他的独生女,从小在部队长大,如今在文工团工作,是有名的舞蹈部一枝花。 “你跟她成为朋友,挺不错的。”厉承渊道。 他知道因为自己身份缘故,此后应该会有不少来巴结讨好她的人。 这些人心思不纯,他不放心。 有些在部队随军的军嫂,就专门靠讨好丈夫上级的妻子来帮助丈夫升迁。 但林小雨就不一样了。她如果对宋雪芝好,是真心的,不用担心那些弯弯绕绕。 “这样么……”宋雪芝若有所思。 厉承渊端起碗喝了口汤道,“我跟林军长关系不错。以后你跟她亲近了,可以邀请她来我们家吃饭。” “好啊。”宋雪芝高兴地点点头。 吃过饭,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厉承渊去厨房洗碗,顺道切了一盘水果出来。 “是部队送来的樱桃和小番茄,你尝尝。” 宋雪芝吃了两口,差点没被酸到牙疼。 “这也太酸了……一点甜味都没有。” 厉承渊尝了一下,道:“水果不都是这种味道吗?” 宋雪芝心想她们南方的水果可没这么酸口,当即摆手说不吃了。 但这件事,也让她心念一动。 空间里既然可以种菜养药,自然也可以种水果。 她下回应该想办法弄点果苗来放进空间,以后就有吃不完的高品质水果了。 厉承渊解开围裙去烧热水,一边催促她:“该去准备洗澡了,早点睡。” “你瞧你上班累了一天了,等会我给你按摩……” 宋雪芝瞥他一眼,有点似笑非笑。 “是真早点睡,还是假早点睡?” 厉承渊轻咳一声,转过脸道:“反正早点去床上躺着嘛……” 虽然他外表看着冷冷的,但每回说起这种事耳朵都会通红。 宋雪芝看得兴致斐然,竟然觉得他这样的反差很有趣。 “好啦,我这就去洗,你快点烧热水哦。”她朝他狭促地眨了眨眼。 第二天下午下班,宋雪芝特意绕到军区供销社。 她心里惦记着给厉承渊补补身体,也琢磨着空间种水果的事,目光在货架和摊位上扫过。 正巧看到服务社门口有个老乡挑着担子在卖自家养的走地老母鸡,鸡毛油亮,精神头十足。 她一眼相中,挑了一只最肥硕的买了下来。 又想到厉承渊平日里训练辛苦,消耗大,看到水产区有难得一见的新鲜生蚝,个头饱满,是特供的,也毫不犹豫地称了几斤。 回到家,宋雪芝系上围裙就进了厨房。 她把老母鸡仔细处理干净,斩块焯水,配上几片姜、一小把枸杞,放进砂锅里小火慢炖。不一会儿,浓郁的鸡汤香气就弥漫了整个小院。另一边,她把生蚝刷洗干净,打算做个简单的蒜蓉粉丝蒸生蚝。 厉承渊回到家时,迎接他的就是这扑鼻的香味和厨房里妻子忙碌的身影。他放下公文包,从身后轻轻环住宋雪芝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深吸了一口气:“好香。今天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宋雪芝侧过脸蹭了蹭他的脸颊,笑道:“犒劳你的呀。看你平时训练那么辛苦,给你补补。” 她指了指砂锅,“老母鸡汤,最补了。还有这个,”她又指了指处理好的生蚝,“生蚝,听说……也挺补的。” 他们之前去津市的时候在饭店吃过,宋雪芝不大爱吃,但他倒是喜欢。 她还记得这件事。 厉承渊看着妻子亮晶晶的眼睛和那抹狡黠的笑,喉结微动,眼底也染上了深意。 他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语:“嗯,是得好好补补……不能辜负夫人的心意。” 晚餐桌上,厉承渊果然胃口大开。 鲜美的鸡汤喝了好几碗,蒜蓉粉丝蒸生蚝更是被他解决了一大半。 宋雪芝看他吃得香,心里也美滋滋的。 然而,这“补”的效果,在夜晚降临后,体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宋雪芝刚洗漱完,穿着柔软的睡裙从浴室出来,就被守在门口的男人一把打横抱起。 他深邃的眼眸里燃着两簇灼人的火焰,呼吸也比平时粗重滚烫。 “承渊……你……”宋雪芝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搂住他的脖子。 “夫人补的汤……效果很好。”厉承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力量感。 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卧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随即高大的身躯便覆了上来。 这一晚,厉承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生龙活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情和持久。 宋雪芝感觉自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他汹涌的情潮抛起又落下,沉溺在他滚烫的体温和强势的占有里。 汗水交织,喘息相闻,直到深夜,激烈的浪潮才渐渐平息。 厉承渊紧紧拥着怀中累极的妻子,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光滑的脊背,带着无限的爱怜和不舍。 宋雪芝靠在他汗湿的胸膛上,听着他依旧有些急促的心跳,迷迷糊糊地快要睡去。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他低沉而带着歉意的声音:“雪芝……” “嗯?”宋雪芝慵懒地应了一声。 “后天……我要带队出任务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宋雪芝所有的困意和旖旎。她猛地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他深邃却写满歉疚的眼眸。 “出任务?这么突然?”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时,突然的分离让她猝不及防,巨大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要去多久?去哪里?危险吗?”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和依恋。 厉承渊将她重新按回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安抚:“具体时间和地点是机密,不能说。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别担心,不是特别危险的任务,主要是去边境地区做常规的联合巡逻和情况勘察。” 他顿了顿,更紧地抱住她,“对不起,才刚回来没多久,又要走。” 宋雪芝把脸深深埋进他怀里,闷闷地说:“我知道……这是你的职责。就是……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和不舍,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答应你。”厉承渊郑重地承诺,吻了吻她的发顶,“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厉承渊出发的那天,宋雪芝站在院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在晨光中登上吉普车,车子绝尘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她站了很久,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尽头,才怅然若失地回到空荡荡的屋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那份孤单感还是如潮水般涌来。 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重心和依靠。 文工团的工作依旧。 她每天准时上下班,整理资料,编写简报,认真完成分内之事。 林小雨依旧是她快乐的源泉,总是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转,分享排练的趣事,拉着她去看演出,试图用她的热情驱散宋雪芝的离愁。 “雪芝姐,今天食堂有红烧肉!我给你抢了一大勺!” “雪芝姐,周末我们去市里逛逛吧?听说新开了一家百货大楼!” 林小雨的陪伴确实让日子不那么难熬,宋雪芝也很感激这个小太阳般的姑娘。 然而,每当喧嚣过后,独自回到安静的家中,或者坐在办公室里处理那些千篇一律的文书时,一种更深层次的空虚和迷茫便会悄然浮现。 她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文工团员们充满活力地排练,听着悠扬的歌声和乐器声,却感觉自己和这一切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 这份工作,体面、安稳,是许多人羡慕的“首长夫人”该有的样子。 可她内心深处,却找不到那份曾经在油烟缭绕的卤味摊前,面对形形色色的顾客,靠着双手创造价值、解决一个个小问题、看着钱匣子一点点变满时的踏实感和成就感。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文工团的工资跟出去摆摊做个体户完全没得比。 她有时候下班回家看电视新闻,或听着广播里关于改革开放南下的消息,都忍不住蠢蠢欲动。 这天周六休假,宋雪芝和林小雨一块去县城逛街。 那条熟悉的摆摊夜市街,已经出现了一个模仿她之前的卤味摊。 林小雨不知道她之前摆摊卖卤味,闻到味道馋了,指着前边道:“雪芝姐,我饿了,咱们去买点吧?” “好啊。”宋雪芝点头。 林小雨买了一些卤味和素菜,分了她尝尝。 宋雪芝吃了,却感觉味道平平,远没自己做的好吃,价格却不菲。 她不禁想,如果是她的卤味,用空间灵泉滋养出的顶级香料和食材,会是什么味道?会不会瞬间把这里的东西都比下去? 但这些要用上,“成本”未免也太昂贵了。 回到冷冷清清的家,没有了厉承渊的身影,也没有了等他回来的那份期待。她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播放着什么节目她也没看进去。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以前在小巷里,支起炉灶,卤香四溢,吸引着街坊邻居排队购买的热闹场景。是顾客吃到美味时满足的笑容,是数着辛苦挣来的毛票时那份沉甸甸的喜悦。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宋雪芝低声问自己。 安稳是安稳,却少了那份源自内心热爱和亲手创造的炽热。首长夫人的身份像一件华美的外衣,穿着它,行走在文工团里,却总感觉步履有些沉重,呼吸不够畅快。 她怀念那个为了生计奔忙碌却能经济自由的自己。 厉承渊不在身边,这份潜藏心底的渴望和迷茫,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看着纸上那些熟悉的卤味配方,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或许,她该想想办法,做回那个能让她真正感到充实和快乐的自己了。 即使顶着“首长夫人”的头衔,她也可以有自己想要的人生轨迹。 第122章 准备开卤味店 厉承渊本来还说下月要去慎南带她泡温泉,结果现在自己消失一个月。 他在出任务期间,宋雪芝是完全联系不上他的。 倒是远在首都的婆婆秦云岚打来电话,安慰了她几句。 “阿渊这个工作性质,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当兵的没办法,有时候上面一个电话下来,拒绝不了……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宋雪芝本来以为婆婆是要劝自己忍忍,结果秦云岚是要让她做自己的事业,要有自己的生活。 和其他婆婆不同,秦云岚是很不建议她去做全职主妇的。 其实是像来部队随军的军嫂,绝大部分都没有工作,主要是平时要带娃没空,只能靠丈夫的那点部队津贴养活自己和孩子。 要是有时候丈夫出远门执行任务,她们就会感觉天塌了一样,天天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 秦云岚就不一样了。她后来去医院工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就算丈夫不在家,她也不在乎。 所以她认为,女人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 秦云岚道:“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只有等待的话,这样的生活太空虚了,长期以来你心理会出问题。阿渊跟我说你现在在文工团上班,倒是好些。” “嗯……妈,其实我有点不太想在文工团工作,感觉这里不合适我。”宋雪芝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知道嫁给承渊后,我现在的身份再出去摆摊卖卤味不合适,但如果我去县城开一家店子呢?” 宋雪芝问出口时,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秦云岚倒是很开明。 她之前是觉得宋雪芝摆摊不体面,但现在政策开放了,对方如果开店要经营生意,倒也不是不行。 “可以啊,你要是实在想做的话,就去做吧。只要不影响阿渊就行。不过文工团的工作我建议你先不要辞,毕竟是铁饭碗。你看在外面开店稳定了,再辞也来得及。” “谢谢妈。”得到了婆婆的同意,宋雪芝很高兴。 其实只要秦云岚首肯,她开店的事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她之前问过厉承渊,他并没有反对。 厉承渊这个人性格有点闷骚。 或许可能他心里有点意见,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对于她执意的选择,大部分时候,他都会尊重。 反正他没反对嘛,宋雪芝就当他同意了。 说干就干! 第二天,宋雪芝起了个大早。她没去文工团,特意请了一天假,跟林小雨说好,要请她在家吃饭。 让林小雨试试她的手艺。 心头那股沉寂已久的劲儿重新涌了上来,目标明确,行动力惊人。 她直奔县城最大的菜市场,精心挑选了最新鲜的猪蹄、鸡爪、豆干、牛肉、海带结……脑子里那份熟稔于心的卤味配方仿佛瞬间活了过来,每一个香料的配比都无比清晰。 当然,最关键的是空间里的灵泉水和那些品质绝佳的蔬菜。 回到家属院的小厨房,她系上围裙,开始了久违的忙碌。焯水、炒糖色、下料包、投入食材……熟悉的步骤,伴随着渐渐升腾、弥漫开来的浓郁卤香。那香气霸道又醇厚,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仿佛浓缩了所有食材的精华,穿透门窗,飘散在小小的院落里。 光有卤味还不够,为了招待林小雨,宋雪芝又利落地炒了几个拿手小菜:醋溜土豆丝脆爽开胃,西红柿炒鸡蛋色泽诱人,清炒时蔬碧绿鲜嫩,还蒸了一锅暄软的白米饭。 最后,在卤汤里加上一小滴稀释的灵泉水——这可是点睛之笔。 临近中午,林小雨如约而至。 刚推开院门就夸张地吸着鼻子:“哇!雪芝姐!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太香了吧!我在门口就闻到了,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她像只快乐的小鸟,蹦跳着冲进厨房,看着灶台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卤锅和摆好的菜肴,眼睛亮得像星星,“天哪,雪芝姐你也太厉害了!这手艺,比我们食堂大师傅强一百倍!” 宋雪芝笑着解下围裙:“都是些家常菜,快洗手坐下尝尝。喏,重点是这个,”她指了指那锅卤味,“我自己做的。” 林小雨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色泽红亮、颤巍巍的卤猪蹄,吹了吹,小心地咬了一口。 软糯Q弹的皮肉在齿间化开,浓郁的卤香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咸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回甘,香料的味道完美融合,没有丝毫药味或涩感,只有醇厚悠长的肉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鲜美。 “唔——!!!”林小雨眼睛猛地瞪圆,嘴里塞得满满的,只能发出含糊又无比满足的惊叹。 她努力咽下去,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的老天爷!雪芝姐!这也太太太太好吃了吧!这猪蹄……怎么能这么入味,这么软烂,这么香!绝了!真的绝了!比我在县城任何地方吃过的卤味都好吃一百倍!不,一千倍!” 她又迫不及待地尝了鸡爪、豆干,每一样都让她赞不绝口,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之前县城那摆摊的跟你做的完全没得比!”她竖起大拇指。 看着林小雨那毫不作伪的惊艳和满足,宋雪芝心里最后一丝忐忑也烟消云散了。 她的手艺,加上空间灵泉的加持,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饭桌上,林小雨吃得小肚子滚圆,还恋恋不舍地唆着手指上的卤汁。宋雪芝看她吃得开心,便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小雨,你觉得……我要是开个店,专门卖这个卤味,会有人买吗?”宋雪芝试探着问,眼神带着期待。 “开店?卖这个?”林小雨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热情,“当然有人买啊!必须有人买!雪芝姐,你这手艺不开店简直是暴殄天物!我敢打包票,只要吃过一次,保管那些人都得排着队来买!太好吃了!比现在夜市街那家模仿你的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她激动地挥舞着筷子,“开!必须开!雪芝姐,我支持你!到时候我给你当第一个顾客,不,我要当你的活招牌,天天帮你宣传!” 林小雨的热情和支持,如同给宋雪芝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她详细说了婆婆的建议,以及自己打算先找店面,稳定后再考虑辞去文工团工作的想法。 林小雨听得连连点头:“秦阿姨说得对!雪芝姐,你考虑得真周到。找店面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认识的人多,帮你打听打听县城哪里有好铺面!” 有了林小雨的鼎力支持和婆婆的首肯,宋雪芝创业的念头更加坚定。 周末一到,她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寻找店面的征程。 八十年代初的县城,商业氛围虽在萌芽,但合适的铺面并不好找。 主干道上的门脸要么是国营的商店、供销社,要么早已被有门路的人占了。 她只能往稍微背街一点,或者靠近居民区、厂区的地方寻觅。 走了大半天,看了几处,要么位置太偏,要么租金高得离谱,要么房子破旧得需要大修。宋雪芝走得脚都有些酸了,正站在一条相对热闹的、连接着几个家属院和一个小工厂的巷子口,看着墙上贴着的几张“出租”告示,蹙眉思量着。 这条巷子人流还行,但铺面都很小,而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正犹豫要不要进去问问其中一家贴着红纸的。 “哎呀!这不是……这不是以前在夜市那儿摆摊的那位妹子吗?”一个带着惊喜和不确定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宋雪芝闻声回头,只见一个挎着菜篮、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姐正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带着认出熟人的笑容。 宋雪芝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名字。 那大姐见她有些茫然,快步走近了两步,热情地说:“妹子,是我啊!纺织厂家属院的张大姐!以前总在你那小摊上买卤豆干和鸡爪,你做的那个味儿,绝了!后来你好一阵子没来,可把我馋坏了!夜市街那家根本不是那个味儿!” 张大姐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和遗憾,随即又好奇地问:“你这是……在找店面?要重新开张了?” 宋雪芝这才恍然记起,这位张大姐确实是她的老主顾之一,以前经常光顾,还总夸她的卤豆干筋道入味。 “张大姐!是您啊!”宋雪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没想到还能遇到记得她手艺的老顾客。“是啊,是想找个地方,开个小店。” “哎哟!那可太好了!”张大姐一拍大腿,脸上的惊喜更甚,“妹子,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们好些老邻居都念叨呢!那味道,真是独一份儿!你要开店,大姐我第一个捧场!” 她说着,眼睛往巷子里扫了扫,压低声音道:“不过这条巷子的铺面不太行,又小又旧。你要真想找好地方,大姐知道一个地儿!” 张大姐凑近了些,热心地指点: “前面路口右拐,再走个百来米,新盖的那片临街的平房,好像有几间要出租!位置比这儿好,靠着大马路,旁边就是邮局和菜市场口子,人流量大!关键是房子新,看着就亮堂!租金可能贵点,但肯定值得!妹子你快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呢!”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宋雪芝心中大喜,连忙道谢:“太谢谢您了张大姐!我这就去看看!” “快去快去!”张大姐挥着手,“定了地方一定告诉我啊!等着吃你那一口呢!” 告别了热情的张大姐,宋雪芝按照指点快步走去。 果然,在一片相对崭新的临街平房前,她看到了几间门口贴着“招租”红纸的店面。位置正如张大姐所说,紧邻着一条稍宽的马路,对面是邮局,斜对角就是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入口,视野开阔,人流明显比刚才的巷子强得多。 看着那几间崭新的门脸,宋雪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阳光照在干净的门窗上,仿佛也照亮了她心中那个小小的、却越来越清晰的创业梦想。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仔细看着招租信息,准备敲响其中一家的门。 第123章 找到店铺 “哎呦,姑娘,你是来租房子的吧?”一个大娘热情地把她迎了进去。 “嗯,是的,大娘,我来看看。” “你是自己住吗?还是跟你家人一起?” “我想租临街的铺面,您这儿有不?” “哦哦,铺面我们也有的,就一楼那边,喏,你瞧,那位置好着呢。”大娘说完又上下打量她,忍不住好奇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要做什么生意?” 话里话外,有质疑的意思。 宋雪芝到这里对她的感官已经不太好了,再加上这个铺面没有厨房,后面又住着这大娘一大家子人,包括一些租户,便转身离开去看下一家。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大娘还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呸!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要出来开店,谁知道干什么勾当……” 之后一连看了两家,宋雪芝都不太满意。 因为她是做吃食生意的,对卫生环境肯定有一定要求。太邋遢的人家,也不能选,不然容易遭老鼠蟑螂。其次她不想要跟房东一大家子人在一起。一家三口还成,那一堆人,人多眼杂,如果起了坏心思偷她配方怎么办? 看来这想要找合适的铺面,也不容易。 接连看了几家都不满意,宋雪芝走得脚底发酸,心头那点因为张大姐老主顾的期待而燃起的兴奋也渐渐被现实的困难磨平了些。 阳光晒得人有些发晕,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家不大的面馆,门口支着“兰州正宗牛肉面”的牌子,看着还算干净,便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面馆不大,只摆着四五张桌子,正是饭点,稀稀拉拉坐着几个食客。 一个系着围裙、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在灶台前忙碌着,应该是老板娘。 宋雪芝点了一碗素面,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一边揉着发酸的小腿,一边在脑子里梳理着刚才看过的铺面信息,盘算着下午再去哪里看看。 面很快端了上来,汤色清亮,几片青菜点缀着。 宋雪芝没什么胃口,挑着面条小口吃着,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略显陈旧的墙壁。 忽然,她的视线在靠近收银台旁边的墙上定住了。 那里贴着一张有些卷边、不太起眼的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两个不算工整但清晰的大字:店铺转让! 宋雪芝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是立刻放下了筷子,快步走到那张红纸前仔细确认。没错,是转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走到正在收拾隔壁桌碗筷的女老板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老板娘,打扰一下,我看到您这里贴着转让?” 女老板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宋雪芝,见她穿着得体,气质干净,不像胡闹的人,便点点头,用带着点西北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是啊,姑娘。下个月我们家就准备回甘省老家了,这边的生意就不做了。” 宋雪芝眼睛瞬间亮了,她立刻追问:“那您这铺面……是打算一起转让?还是只转设备?” “铺面一起转。”女老板利落地擦了擦手,把抹布搭在肩上,“我们租了三年呢,还有一年多才到期。房东那边我们打好招呼了,只要找到接手的人,跟房东重新签个合同就行,押金什么的都好说。我们主要是处理店里的家伙事儿,桌椅板凳、锅灶这些,你要想要,便宜点都给你。” 这简直太理想了!位置就在这交通便利、人流量大的街边,铺面结构也符合做餐饮的基本要求,有前堂有后厨!宋雪芝强压着兴奋,谨慎地问:“老板娘,您看……方便带我先看看后厨和整个铺面的情况吗?还有,这租金……大概是多少一个月?” 老板娘也是个爽快人,看她诚心想了解,便点点头:“行,你跟我来。”说着就撩开通往后厨的门帘。 后厨不算大,但收拾得挺利索。灶台、案板、洗菜池一应俱全,虽然有些年头了,但看得出平时维护得不错,没有明显的油污和蟑螂痕迹。宋雪芝仔细看了看通风和水电情况,心里基本有了底。铺面面积不大不小,前面摆几张桌子做堂食或者打包都够用。 “地方就这些,我们一家三口经营了几年,也够用了。”老板娘介绍着,“租金嘛,房东定的,一个月四十块。押一付三。” 四十块……比之前看的那些新铺面便宜不少,但考虑到这位置和面积,也算合理。宋雪芝心里快速盘算着,前期投入主要在设备和原材料上,这租金在她的预算范围内。 “老板娘,这铺面我觉得挺合适!”宋雪芝不再犹豫,直接表明态度,“我想租下来,做点吃食生意。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转让费和设备的具体价格?还有,我想尽快跟房东见个面,把合同定下来。” 老板娘见宋雪芝这么干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姑娘爽快!转让费和东西都好商量,你给个合适的价就行,我们急着走,不会要太高的。不过……” 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提醒的神色:“姑娘,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明白。这铺面什么都好,就是房东这个人……有点特别。” 宋雪芝心下一紧:“特别?怎么说?” 老板娘叹了口气,压低了些声音:“房东是个退伍老兵,姓赵,我们叫他赵老爷子。人倒是不坏,就是……特别特别爱干净,讲究!用他们部队的话说,叫‘吹毛求疵’!规矩大得很!” “怎么个讲究法?”宋雪芝追问。 “哎哟,那可多了!”老板娘掰着手指数,“他每个月至少来检查一次,戴个白手套,门框窗框、灶台底下、墙角旮旯,都得摸一遍!有一点点灰都不行!垃圾桶必须套袋,盖子盖严实,不能有味儿!后厨的下水道口,他都要蹲下来看有没有油污!最麻烦的是,他特别看重租客的人品,觉得不干净、不靠谱的人,给再多钱也不租!” 老板娘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刚租的时候,被他挑了好多毛病,差点没租成。后来是看我们两口子勤快,老实本分,店里也确实收拾得干净,才同意的。而且他合同里还写着,要是卫生检查三次不合格,他有权直接收回铺面,押金都不退的!姑娘,我看你是个讲究人,但这事你得心里有数。赵老爷子不是光收钱就行的房东,他得看你这个人,他觉得行,才能租给你。” 宋雪芝听完,非但没有打退堂鼓,眼睛反而更亮了! 退伍老兵?爱干净?吹毛求疵?卫生检查不合格有权收回? 这……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做卤味生意,尤其是她打算做精品、做口碑,卫生恰恰是生命线! 一个对卫生要求如此严格的房东,虽然前期打交道可能麻烦点,但长远来看,这恰恰能逼着她把卫生标准做到极致,杜绝任何隐患!而且,这种房东管理严格,也意味着周围环境不会太差,能有效避免之前担心的老鼠蟑螂问题! 至于人品……宋雪芝对自己有信心。她做事向来认真负责,干干净净做人,踏踏实实做生意,不怕人看。 “老板娘,谢谢您提醒!”宋雪芝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您放心,我不怕要求高。做吃食的,卫生本就是第一位的!赵老爷子这样的房东,我觉得挺好!您看,能不能尽快帮我约一下赵老爷子?我想跟他谈谈,让他‘看看’我这个人。” 老板娘见宋雪芝非但不怵,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也有些意外,随即也笑了:“行!姑娘你有这心气儿就好!老爷子就住前面那条胡同里,离这儿不远。他下午一般都在家听收音机。你等我收拾完这摊儿,下午两点左右,我带你去见见他?” “太好了!谢谢您!”宋雪芝心中一块大石头仿佛落了地,等回到座位,胃口打开,把一整碗素面都吃得干干净净。 﨔 第124章 赵老爷子 下午两点,宋雪芝准时回到面馆。 老板娘已经收拾妥当,解下了围裙,爽利地招呼她:“姑娘,走,我带你去见赵老爷子。” 两人穿过马路,拐进一条种着老槐树的清静胡同。在一扇漆色有些剥落、但门框擦得锃亮的木门前,老板娘停下了脚步,熟稔地拍了拍门环:“赵大爷!赵大爷在家吗?我是前头面馆的小刘,带人来看铺子啦!” 等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形挺拔、面容严肃的老者出现在门口。 他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审视感,先扫了一眼老板娘,目光随即落在宋雪芝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 “嗯。”赵老爷子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回应,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说请进,也没关门的意思。 老板娘显然习惯了老爷子的风格,陪着笑脸:“赵大爷,这位是宋同志,她想接手我那铺面,做点小生意,人挺实在的,也爱干净,这不,带来给您看看。” 宋雪芝连忙上前一步,微微欠身,礼貌地说道:“赵大爷您好,我叫宋雪芝。” 赵老爷子又“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宋雪芝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是否符合标准。他侧了侧身,算是让开了门:“进来吧。” 声音低沉,没什么温度。 小院不大,但收拾得异常整洁。水泥地扫得一尘不染,墙角连片落叶都看不见。几盆常见的花草摆在窗台下,叶子油绿发亮,盆沿都擦得干干净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肥皂水和阳光晒过的味道。 老爷子自顾自走到院中的小石桌旁坐下,那里放着一个老旧的搪瓷缸和一份翻开的报纸。他没招呼宋雪芝坐,老板娘有些尴尬地杵在一边。 宋雪芝也不介意,主动开口,语气真诚:“赵大爷,刘大姐跟我说了您的要求。我做的是卤味小吃生意,深知‘民以食为天,食以洁为先’的道理。卫生是第一位的,这点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最高标准来要求自己,保证店里店外干干净净,绝不给您添麻烦。” 赵老爷子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水,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地说:“漂亮话谁都会说。规矩,小刘跟你讲清楚了吧?” “讲清楚了。每月卫生检查,三次不合格您有权收回铺面,押金不退。我接受。”宋雪芝回答得斩钉截铁。 老爷子这才抬眼,正眼看了看她,似乎对她这么干脆地接受严苛条款有点意外,但眼神依旧带着审视的冷光:“你一个小姑娘家,做什么不好,非要弄这油烟油腻的吃食?能坚持几天?别到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弄得一团糟。” 这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不信任。老板娘在一旁急得直给宋雪芝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多说点好话。 宋雪芝心里也有点不忿,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和尊重,她想了想,决定坦诚身份。在这种原则性强、看重人品的老兵面前,真诚或许是最好的敲门砖。 “赵大爷,我明白您的顾虑。其实,我不是一个人,”她顿了顿,声音清晰地说道,“我爱人是军人,在部队工作。我随军过来的,现在在部队文工团也有一份工作。但我觉得,人总得做点自己喜欢、也能创造价值的事情。以前我在县城就摆摊卖卤味,靠手艺吃饭,养活自己,也攒了点口碑。现在想正正经经开个店,把这份手艺和味道做下去,也方便照顾家里。” “军人?”赵老爷子握着搪瓷缸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聚焦在宋雪芝脸上,冷硬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你……是军属?你爱人在哪个部队?” “是的,我是军嫂。我爱人在陆军总军区。”宋雪芝坦然回答,没有具体提厉承渊的职务,但“总军区”三个字分量已然不轻。 “陆军总军区……”赵老爷子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中的审视和冰冷如同春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敬意,有追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放下搪瓷缸,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语气竟完全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冷淡疏离,而是带着一种长辈般的温和:“原来是军属同志……坐,坐下说话。”他指了指石桌对面的小马扎。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老板娘都愣住了。宋雪芝也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军属不容易啊……”赵老爷子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院墙外湛蓝的天空,仿佛陷入了回忆,“我儿子……以前也是当兵的。”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沙哑:“当年在南边……战场上……没了。他媳妇……孩子才两岁,就丢下孩子跑了。”老爷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然后才继续道:“就留下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宋雪芝的心猛地一揪,看着眼前这位腰板挺直、却难掩孤寂和伤痛的老兵,一时怔然。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军属”这个身份,能瞬间敲开老爷子坚硬的心防。 这背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就在这时,堂屋的门帘被掀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穿着干净但有些旧的小汗衫,瘦瘦的,眼睛很大很亮,带着孩童的纯真和一丝怯生生的好奇,正偷偷打量着院子里的陌生人。 “小海,出来。”赵老爷子朝孙子招招手,声音温和了许多。 小男孩这才怯怯地走出来,依偎到爷爷腿边,小手紧紧抓着爷爷的裤腿,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宋雪芝。 “这是宋阿姨。”赵老爷子介绍道。 宋雪芝看着这个失去父亲、母亲也离弃的孩子,心里满是怜惜。她努力露出最温暖的笑容,柔声说:“你好呀,小海。” 小男孩似乎很怕生人,吓得又躲到了老爷子身后。 她注意到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根光秃秃的小柳枝,便灵机一动,伸出手:“小海,能把你的小树枝给阿姨一下吗?” 小海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爷爷鼓励的眼神,才慢慢把柳枝递过来。 宋雪芝接过柳枝,手指灵活地翻动起来。在老家时,她经常哄邻居家的小孩,会编些小玩意儿。很快,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蚂蚱就在她手中成型了。她递还给小海:“看,小蚂蚱!送给你。” 小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接过那只翠绿的“蚂蚱”,爱不释手地摸着,脸上露出了腼腆又开心的笑容,小声说:“谢谢……姐姐。”他怯生生地改了口,觉得这个会变魔术的漂亮阿姨更像姐姐。 这声稚嫩的“姐姐”,让宋雪芝的心都软了。她笑着摸了摸小海的头:“小海真乖。姐姐会做很好吃的卤味哦,鸡爪、豆干、猪蹄……下次来看你,给你带一大包当零食,好不好?” 小海眼睛更亮了,用力地点点头,脸上满是期待:“好!” 看着孙子难得这么开心,赵老爷子脸上的线条彻底柔和下来,看向宋雪芝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挑剔,只剩下满满的信任和一种托付般的郑重。 “宋同志,”赵老爷子重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铺子,租给你了。按小刘之前的租金,四十我再给你减五元,每月三十五,押一付三。合同按规矩来,卫生必须达标,这是底线。但……我相信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孙子手里的小蚂蚱,又回到宋雪芝脸上,感慨道:“军属……不容易,做点正经事,挺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过来。” “谢谢您!赵大爷!”宋雪芝心中一块大石彻底落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站起身,郑重地说,“您放心,我一定把铺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把生意做好,有空的话,也……常来看小海!” 赵老爷子摆摆手,“行了,你先去忙吧。他们下个月才搬走,你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宋雪芝确实是不急。 她文工团的工作还没辞呢,要开店的话,人手店员都没到位。 另外,她准备等厉承渊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再正式开张。 不然都没跟他说一声,就把店给开起来,总感觉不太好。 她有点担心他会生气。 﨔 第125章 周卫东的烂菜叶子婚礼 最近张杏花和周国富在筹备儿子的婚礼。 带着儿子无所事事的孟雨薇,只能在军区大院附近晃悠。她试图想找一份工作,但工厂到处都在下岗,本地工人们自己都失业,更别提把工作机会让给她了。 张杏花说自己也是赶巧赶早了,不然现在就是她那份在公厕挑大粪的工作,都轮不到。 路过文工团的红砖小楼,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穿着体面的年轻姑娘,孟雨薇羡慕得眼睛都要血红了。 本来她也能在这里上班! “哎你们听说了吗?部队里那个周营长,马上就要跟毛晓红结婚了……” “周营长?就是参谋长夫人之前谈的那个?” “可不嘛!” “那个毛晓红我见过,长得又黑又丑,之前想跟我哥相亲来着,我哥见了她一次就跑了。啧啧,这个周营长也真下得去嘴。” 听到路过的人在议论这件事,孟雨薇心情更差了。 她放弃亲生父母那边还不错的条件来部队投下赌注,但赌输了。 现在不仅工作,男人也没了。 她一无所有。 等到周卫东结婚后,他的“妻子”,毛晓红肯定要住进来。 到时候她又带着孩子住哪儿? 虽然周卫东上次赌咒般发誓绝不会亏待她,但孟雨薇很清楚,他爹娘也不会放过自己这样继续占他便宜。 回省城找亲生父母吗? 孟雨薇前些天就试着联系过他们,打电话,但他们的态度很冷漠,表明既然她当初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倩丽回来要参加奥数竞赛,她要学习的,你带着孩子那么吵,回来别影响到她。”——这是亲生母亲的原话。 像一把刀子一样,割在她心口上。 令她心寒。 就在孟雨薇想着这些烦人的事时,她看到宋雪芝跟一个年轻女同志说说笑笑地从文工团大楼走出来,破防了。 “宋雪芝现在在文工团上班?”她拉过一个路人就急急地问。 那个路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没好气道:“是啊,你不知道吗?还有,请不要直呼首长夫人的名字,你有这个资格吗?” 孟雨薇嫉妒得差点没把自己手掐烂。 凭什么? 凭什么宋雪芝这么好运气?她可以轻松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宋雪芝从大楼出来的时候也看到孟雨薇了。 不过她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 林小雨倒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好奇地问:“雪芝姐,你跟刚才门口那女的认识?” “不熟。”宋雪芝摇头道:“她就是我那个前任的‘妹妹'。” “我说呢。”林小雨道:“我瞧她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以后你要离这种人远点。” “嗯。”宋雪芝想,等厉承渊回来,对方就应该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 本来厉承渊之前说找人调查周家童养媳的事情,就要出结果了,但因为他临时出任务,又耽搁了。 关于宋雪芝之前跟部队里周营长处过对象的事,林小雨本来是不知道的。后来她跟宋雪芝关系亲近了,才从对方口中得知当时的情况。 这会周卫东要结婚的消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回去路上,林小雨忍不住道:“那个姓周的结婚,会不会来邀请你参加婚礼?” 宋雪芝摇头,“他应该没这个胆子。” 自打上次厉承渊警告过他以后,周卫东已经不敢再轻易靠近她了。 但这会厉承渊在出任务,其实她也不太确定。 总觉得,周卫东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事实上,周卫东确实没脸邀请宋雪芝来参加婚礼。 倒不是怕她来搅局……而是他娶了毛晓红,实在拿不出手。 邀请她来,反倒成了看笑话。 他的婚礼定在周末,上头只批了一天婚假。 周家二老没钱,仅有的一点还是张杏花辛辛苦苦挑大粪赚来的,他都不好意思用。之前的津贴,不仅要供应孟雨薇母子吃喝,还要还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所以跟毛晓红的婚礼,办得非常寒酸。 周卫东总共就摆了四桌酒,除了自己的一些战友,就是邀请了毛晓红的朋友、哥哥嫂子等人。 后来宋雪芝听闻,酒席宴上不仅连一个荤腥都没见着,还都是烂菜叶子炒的菜,兑了水的霉酒,很多人吃完都食物中毒拉肚子,背地里少不了埋怨,觉得周卫东太坑爹了。 他战友们给的份子钱也不少啊,按理来说足够在部队食堂办一场正常的宴席。 但周家父母偏要贪小便宜,自己去外面菜市场捡烂菜叶子炒。 宋雪芝听后,反倒释怀了。 看来无论周卫东在这个时候娶谁,面临的都会是这样的婚礼结局。 巧的是,林小雨有一个在部队里的堂哥,是周卫东的战友,参加了这场婚礼。 事后她跟宋雪芝精彩地描述:“我堂哥回去拉了三天肚子,差点把肠子都拉穿了你知道吗?周卫东这婚礼办得真是害死人,他一个团的战友都被他连累躺医务室,耽误半个周没法训练。” “他真有这么穷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或者是什么间谍混进来,想害他的战友们。” 宋雪芝佩服她的阴谋论,想了想,道:“那应该不至于。他就是这么穷。” “真是难为你了,姐,当初还跟他谈了这么久。”林小玉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宋雪芝笑了一下,幽默地自我调侃:“是啊,还好我跑得快。” 就是现在这位毛晓红同志,自甘堕落掉进这个火坑。 其实出于好心宋雪芝本来是提醒过她的,但她不听,还是要执意嫁给周卫东,一副铁了心恨嫁的样子。 那她这样,宋雪芝也就爱莫能助了。 每个人都有她们选择的结局,按着这条路走,如果走向了岔路,就得承担相应的苦果。 另一边,婚礼过后,毛晓红倒是没后悔,但是她哥哥嫂子后悔得不行。 本来以为自己妹妹嫁了个好的,没想到,这场婚礼,这么丢脸! 全部队都知道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 﨔 第126章 孟家假女儿回来了 更糟糕的是,通过这场婚礼,毛晓红的哥哥嫂子其实就能够判定周卫东对她的态度——显然是不在意的。 本来彩礼就没给几个钱,眼下婚礼又办的如此简陋狼狈,周家人就差往他们脸上写上一行字:老子娶你妹进来就是为了给老周家当牛做马。 其实周卫东要是遮掩点,做些表面功夫,毛晓红大哥也就忍了。但眼下他这么嚣张,明目张胆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毛大哥就感觉他是在把自己的脸面踩在脚底下碾。 要是他不替妹妹维护一下,以后那群战友指不定怎么说他。 于是当天婚礼结束,毛大哥就拉着毛晓红要回自己家。 毛晓红还挣扎了一下,不同意。 “你干嘛啊哥,这是我的新婚夜!”她语气有几分埋怨。 毛大哥气得往她头上就是敲了个板栗,怒道:“周家人都这么对你了,你还上赶着要嫁他?你就这么贱吗?” “那能怎么办,我们结婚证都领了……”对于这场婚礼的简陋,毛晓红其实也有点介意的。毕竟吃完婚宴后她也一直在拉肚子。 但是能嫁给心爱男人的喜悦冲洗了一切。 她俩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毛大哥也没办法,只得去找周卫东,眼神凶狠地威胁他:“婚礼的事就算了,以后你对我妹好点!” “嗯嗯,我知道,毛营长,实在对不住……”周卫东点头哈腰地道歉,自己也感到很尴尬。 婚礼的事是他爹娘和孟雨薇全程操办的,他不知道食材有问题,事后竟然导致这么多人拉肚子。 光是那些来参加婚礼战友们的议论,就令他脸色涨红,面上无光。 “卫东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穿着一身大红棉服的毛晓红有些娇羞地上前拉他的手。 “嗯。”当着毛大哥的面,周卫东没好意思甩开她的手,只能强忍恶心。 但这一晚他和毛晓红终究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两人还在为中午的婚宴而拉肚子,最后拉到双双虚脱。 至于孟雨薇,带着儿子临时住进了附近招待所。 本来周家二老想让她带着孩子跟他们去出租屋挤挤的,但孟雨薇不愿意,周卫东就给了她钱让她住到外面去。 第二天,周卫东就找借口匆匆回了部队。 留下家中的新婚妻子不知所措。 而没过多久,孟雨薇也带着孩子姗姗来迟,回到了屋里。 面对突然造访的母子,毛晓红脸上反而带了几分讨好,主动道:“薇姐,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给你们下碗面条?” “行啊。”孟雨薇一屁股坐下,指挥她进厨房。 对家里的一切摆设,她都显得那么熟悉,就好像一个主人在使唤佣人,这令毛晓红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但之前的宋雪芝就是因为吃醋和孟雨薇闹矛盾搞得人尽皆知,毛晓红当时还嘲笑她来着,这会当然不会打自己的脸。 她一边默默告诉自己,孟雨薇和卫东哥之间是清白的,自己不要多想,一边去下面条。 孟雨薇同时用通知的语气告诉她:“东哥应该跟你说过了吧,他基本都在部队里很少回来,以后你和我还有奕儿一起住。” 这一点周卫东没跟她讲,但毛晓红已经猜到了,便咬着牙应了一声。 以前作为旁观者的时候,她看着宋雪芝和孟雨薇争锋相对,觉得宋雪芝不识抬举。 可真当这一切真轮到自己身上发生时,她才明白后悔……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毛晓红同志嫁给周卫东之后,天天在家给他那个青梅妹妹洗衣做饭,帮着她伺候孩子,有时候还要去伺候他爸妈……天啊,看她成天累得跟头老黄牛似的,我总算明白了,周卫东为啥要娶她。”这天上班,林小雨一脸八卦地凑到宋雪芝跟前。 宋雪芝倒显得淡然,笑道:“她可能就喜欢这样。” 林小雨摇摇头,又显得有点同情道:“她也是倒霉,嫁给周卫东这样的男人。她自己要是不争气,后半辈子,怕就是当牛做马的命。” 宋雪芝看着毛晓红,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在梦境里,从前她就是这样给周家当牛做马,伺候照顾孟雨薇还有周家爹娘,直到自己累成了黄脸婆。 她不是什么圣母,不会因为自己淋过雨,就想替毛晓红撑伞。 但可能同为女人吧,宋雪芝也希望对方能够早点觉醒,明白孟雨薇的真面目,走出周家这个人间炼狱。 不过这种事,光靠她说和劝是没用的。 人教人,学不会。而事教人,只用一次就够了。 宋雪芝淡淡地收回想法,继续把精力投入到空间的农场里。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五月份。 随着首都大学提早放假,孟倩丽也回到了自己家中。 再次见到父母,他们很激动地拥抱她,向她表达着自己的想念。 但,沈娟犹豫着告诉她:“倩丽,你亲生父母也来城里了,如今就在你姐姐随军的部队。他们和……你的哥哥,很想念你,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周家人的名字在孟倩丽脑海里一一闪过。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们了,不过她一直当作不认识这些人。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见这些穷亲戚,但因为父母提起,她还是勾起和善温柔的笑容,点点头开朗道:“好啊,正好趁着放假,我买票过去,是不是还能见到雨薇姐姐?” “嗯,不过你雨薇姐……”沈娟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 孟成山倒是直接沉声开口道:“以后你就当没有你雨薇姐这个人!” “啊?爸、妈,怎么回事?”孟倩丽故作疑惑地问,其实心里暗爽。 这段时间她一直担心孟雨薇这个亲生的到来会抢走自己的一切,但没想到,自己爸妈还站在她这边。 孟成山黑着脸道:“她年纪轻轻地就知道勾引男人,跟知青鬼混早早生了个孩子也就算了,如今还想嫁给你亲哥!我们孟家丢不起这个人。” “啊,雨薇姐怎么这样……” 孟倩丽一边说着,心里暗爽。 她本来其实还有点抗拒去军区找他们,这会倒起了点兴致,准备去看热闹。 顺便,嘲讽一下那个没用的“姐姐”,彻底失去了爸妈的宠爱,以后,她就不如直接代替她,彻底成为周家的人吧,哈哈哈…… 﨔 第127章 来军区撇清关系 孟家爸妈嘴上说着再也不管孟雨薇了,但终究还是心软,给了一笔钱。 孟倩丽拿着父母给的、名义上要转交给孟雨薇的“生活费”,踏上了前往部队驻地的火车。 看着信封里那不算薄的一沓钱,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给那个丢人现眼的姐姐?凭什么?这些钱,正好够她在首都大学挥霍一阵子了。 至于亲生父母那边……她随意在县城车站附近的小摊上,买了些最便宜的、包装简陋的糖果和两瓶本地最廉价的汽水,算是“心意”。 按照地址找到周家那间低矮、拥挤的出租屋时,孟倩丽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油烟、陈旧衣物和廉价肥皂的复杂气味,门口堆着些杂物,环境与她从小生活的整洁、宽敞的孟家天差地别。 门开了,露出张杏花和周国富两张布满皱纹、写满期待和激动到有些扭曲的脸。 “倩丽?是倩丽吗?我的闺女啊!”张杏花声音发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伸手就想来拉孟倩丽。 孟倩丽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避开那粗糙带着油污的手,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带着距离感的微笑:“叔叔,阿姨,你们好。” 她甚至没有称呼“爸妈”。 周国富搓着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好!快,快进屋!卫东!雨薇!倩丽来了!” 狭窄的屋子里,周卫东皱着眉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孟雨薇则抱着孩子站在一边,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衣着光鲜、气质出众的“妹妹”。 毛晓红也在,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姑子”。 屋子里其实根本都挤不下这么多人,显得无比逼仄。 孟倩丽走进屋,眉头皱得更紧了。地方太小,光线昏暗,家具破旧,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把手里那廉价的塑料袋往桌上一放,仿佛丢下什么垃圾,嘴上笑着道:“第一次见面,一点小意思。” 张杏花和周国富却像捧着珍宝一样,拿起那廉价的糖果和汽水,激动得直抹眼泪:“好闺女,还惦记着给我们带东西!真好!真好!” 这个考上大学的亲生女儿,带给了他们巨大的自豪和骄傲。 他们小心翼翼地拆开一颗糖,塞进嘴里,仿佛那是人间美味。 周卫东冷眼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孟倩丽那掩饰不住的嫌弃和疏离,以及那敷衍至极的“礼物”,让他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声音低沉冰冷:“孟倩丽是吧?你爸妈让你带钱给雨薇?” 孟倩丽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强装镇定:“什么钱?我不知道。爸妈只是让我来看看。” 她绝口不提那笔被私吞的钱。 周卫东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她的谎言:“哼,看?是来看我们这穷酸样,好满足你的优越感吧?你抢走了本该属于雨薇的人生,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现在站在这里,是来施舍你那点可怜的同情心吗?” 这话像针一样刺中了孟倩丽的伪装,她脸色瞬间涨红,尖声道:“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抢?那是爸妈的选择!是他们觉得我更适合做他们的女儿!至于优越感?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我有什么优越感?我只觉得可悲!你们才应该想想,为什么你们只能过这样的日子!” “倩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张杏花和周国富惊呆了,他们想象中温馨感人的认亲场面完全变了味。 孟倩丽却像是被点燃了怒火,她厌恶地扫过这破败的环境,目光最终落在抱着孩子、脸色苍白的孟雨薇身上,语气充满了刻薄的嘲讽:“还有你,孟雨薇!放着好好的城里人生活不要,非要跑回这种地方,给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当牛做马,还生了个野种!你真是蠢到家了!爸妈说得对,你根本不配做孟家的女儿!你只配待在这种地方!” “野种”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孟雨薇的心脏。 她一直以来的委屈、不甘、隐忍和对未来的绝望,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汹涌而出,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因为这残酷的现实被血淋淋地撕开,而指责她的,正是那个取代了她、享受着本该属于她一切的“妹妹”! 巨大的委屈和痛苦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她下意识地寻求庇护,寻求那个虽然不爱她、但此刻是她唯一依靠的男人。 她猛地松开孩子,带着绝望的哭声,踉跄着扑进了周卫东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得撕心裂肺: “东哥……她……她怎么能这么说……呜呜呜……” 周卫东身体一僵。孟雨薇扑进怀里的动作让他猝不及防,那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前襟。 他厌恶孟雨薇的纠缠,更厌恶孟倩丽的刻薄,但此刻,孟雨薇那崩溃的痛哭和怀中颤抖的身体,竟让他心底生出一丝异样的、混杂着烦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责任感和被依赖的触动。 他僵硬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孟雨薇的后背,算是无声的安抚。 他抬起头,眼神冰冷如霜,死死盯着孟倩丽:“滚出去。” 毛晓红抱着孩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己的新婚丈夫,正被另一个女人紧紧抱着,而他……竟然没有推开? 一股酸涩和愤怒瞬间冲上了她的头顶,让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孟倩丽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尤其是周卫东护着孟雨薇的姿态,让她觉得无比荒谬和恶心。 她冷笑一声,拿起自己精致的小皮包,姿态高傲地转身:“呵,果然是一窝烂泥扶不上墙!我真是疯了才来这里!你们就配过这种日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快步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脏了她的鞋子。 “哎哎你别走啊……”张杏花上前想拉住她,被周卫东阻拦。 “妈,你还没看清吗?她根本瞧不上咱们。” 张杏花和周国富唉声叹气。 孟倩丽走出那令人作呕的出租屋,深吸了一口外面并不算清新的空气,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彻底斩断和这些人的联系。 她孟倩丽,永远只是孟成山和沈娟的女儿,跟这些底层人,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孟雨薇?她活该! 﨔 第128章 首长回归 “一窝烂泥!”孟倩丽咬着牙低声咒骂。 她头也不回,只想快点回到车站,回到那个代表着身份、教养和未来的世界——首都大学才配得上她孟倩丽。 军区家属区外围的道路开阔而安静,行道树是新栽的梧桐,叶子在初夏的风里沙沙作响,总算驱散了鼻腔里残留的出租屋那股混合着油烟和腐朽的气息。 孟倩丽稍稍放缓了脚步,急促的心跳也平复了些许。就在这时,一阵低沉有力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地侧头望去。 一辆线条冷硬、覆盖着迷彩涂装的军用越野车,带着一身尘土。 车还未完全停稳,驾驶位的车门便已推开。 一只穿着锃亮军用皮靴的脚有力地踏在地面上,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跨了出来。 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在他身上。 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风尘仆仆。 他站直身体,身姿挺拔如崖壁上的劲松,帽檐在他深邃的眉骨下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 “首长……”身后的士兵向他恭敬地脱帽鞠躬。 在众人的包围中,他快步走向军区。 孟倩丽的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忽然间感到心跳加速。 她见过首都大学里那些自诩风流倜傥的男生,也见过孟家那个圈子里所谓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可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同。 他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古剑,锋芒内敛却寒气逼人。 周围的一切声音——风声、树叶声、远处模糊的操练声——都消失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站在迷彩越野车旁的高大身影。 原来……军区里,藏着这样英俊的男人? 而且,听职位,还是如此年轻的首长! 孟倩丽几乎是一下激动起来。 如果自己能嫁给他…… 这么想着,这片军区好像也没有那么令人厌恶了。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那个装钱的信封。厚厚的触感隔着信封传来,沉甸甸的,充满了诱惑的实感。父母给孟雨薇的“生活费”?呵,现在,这是她孟倩丽通往未来的“路费”! 她要靠这笔钱,频繁地往返于首都和这个军区!一次偶遇不够,那就两次、三次……只要她来得够勤,总能“碰巧”遇见他!她孟倩丽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一个更加清晰的、带着无上野心的目标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取代了之前所有的算计和轻蔑。 其实一般人看到厉承渊这样的男人,一般都会本能地感到害怕,旋即敬而远之。 但孟倩丽不同,大学生的身份让她非常自信,孟家又属于是当官的,在本地颇有权势。 加上她长得还算漂亮,自从上了大学后身边就萦绕着无数男同学的追捧,就算对方身居高位可能颇有背景,她也很有自信拿下对方。 毕竟部队里的男人嘛,一般都很少能接触到外面的女人。 …… 家属院小别墅。 宋雪芝正弯着腰,专注地侍弄着靠近院墙的一丛粉白蔷薇。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院门被推开的轻响传来。 宋雪芝没有立刻回头,唇角却已先于意识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听到那独特的脚步声——她就猜到,是他回来了。 算算日子,也到了他出任务该回来的时间。 剪刀轻轻放在旁边的石凳上。她直起身,用沾着泥土和植物汁液的手背随意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这才转过身。 厉承渊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近前。 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宋雪芝脸上的笑意加深,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温柔地漾开。她没有说话,只是自然地朝他伸出了手。 厉承渊将臂弯的外套丢在石凳上,长臂一展,没有丝毫迟疑,便将她整个儿拥入了怀中。 “我好想你,老婆。”他低沉的语气有点软。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仿佛拥抱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所有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抚慰。 宋雪芝的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军衬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她安静地依偎着,感受着这份阔别已久的踏实暖意,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料。 “累了吧?”她的声音闷在他的怀里,有点心疼。 “看到你,就不累了。”他微微松开怀抱,低下头,捧起她的脸。粗糙带着薄茧的手指,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拭去她鼻尖上蹭到的一点泥土痕迹。 宋雪芝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染上了蔷薇的颜色。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目光落在他放在石凳上的外套上,顺势转移了话题:“这次出去还顺利吗?” “嗯。”厉承渊应了一声,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她脸上,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松开捧着她脸颊的手,转身拿起刚才进门时放在石凳上的那个方方正正的牛皮纸包。 “给你带了点东西。”他的语气像献宝的孩子。 宋雪芝好奇地看着他小心地拆开纸包。里面是几个小小的、密封得极好的纸袋,上面印着她看不懂的异国文字。纸袋里,装着一些深褐色、形状奇特的种子。 “这是?”她拿起一袋,凑近细看。 “任务地弄到的,”厉承渊解释道,目光落在她因好奇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上,“当地人说是他们的果实种子,是水果,试试种在院子里,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宋雪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随即又被巨大的暖意填满。 她捏着那包小小的种子,扬起了笑容。 “谢谢你。” 厉承渊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欢喜,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温热的、饱胀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他再次伸出手,将她重新揽入怀中,这次的动作更加温柔,轻抚着她的发丝,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我能要个奖励吗?” “什么奖励?”她下意识问,还没想到他这会已经是在调情。 厉承渊却勾起她的下巴,像饿狼般吻了下去。 﨔 第129章 久别胜新婚 正所谓久别胜新婚。 这一夜,宋雪芝差点没能下得了床。 “你这个月干嘛去了呀,怎么跟半年没吃过饭一样……”她气得推搡了他一把,却因为没力气显得软绵绵。 “我好想你了,你不想我吗?”他拥着她,低沉嗓音带着事后的几丝慵懒。 “嗯……我也想你。” “乖。”他俯下身又亲她。 “别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她求饶。 “那就请假。” 说起请假,宋雪芝倒想起一个事,弱弱道:“老公,我跟你商量一个事?” 她是很少这样喊他的。 厉承渊挑眉,暂且放过她,“什么事?” “就是……我想在县城开一家卤味店,天天在文工团上班感觉好无聊。”她有点心虚,因而带上了撒娇的语气。 “我看你这个小财迷,是嫌文工团的工资低吧。”他捏了捏她鼻尖。 “唔…我感觉那不是我擅长的事情嘛。” 厉承渊答应得倒很爽快,“行,你想去做就去吧。” 宋雪芝很惊喜,“真的?” 厉承渊:“嗯,妈那边我去说。” 宋雪芝不好意思道:“其实妈已经同意了。”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啊。”厉承渊盯着她,面色不变,手在使坏。 宋雪芝:“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厉承渊多半不会拒绝她。 两人结婚以来,他基本上就没有拒绝过她的要求。 厉承渊:“你想好了?要在县城租房子吧,钱够用吗?” “够的。”宋雪芝点头,又把自己已经看好店面的事情告诉他。 “你这行动力够快的啊。”厉承渊调侃她。 宋雪芝嘿嘿笑了两声。 厉承渊:“那文工团的工作你打算怎么办?辞职?” 宋雪芝想了想道:“再干一段时间吧,妈也建议我先别辞职,等店子干出成绩来赚钱了再辞职也不迟。” 再说,最近文工团要举办周年五一庆日的文艺晚会,女职工都要报名,她也逃不脱。 “嗯,可以。”他颔首。 夜深人静,房间里还弥漫着方才缱绻的气息。 宋雪芝累得眼皮打架,却强撑着精神,往厉承渊怀里又钻了钻,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老公……” 厉承渊闭着眼,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将她牢牢圈住,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慵懒地“嗯?”了一声。 有点暗爽。 “那个……我们文工团不是要搞五一晚会嘛,要求每个女职工都得出节目。”宋雪芝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底气不足的试探,“我……我好像什么才艺都不会。” 厉承渊睁开眼,垂眸看她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所以?” “我……我想起来,我高中那会儿,学过一阵子手风琴。”宋雪芝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小的期待,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膛上画着圈,“我记得你那儿,是不是有一台?就是以前放在储藏室那个?” 厉承渊想起来了,那台老式的鹦鹉牌手风琴,是他年轻时在部队文工队短暂待过一阵子时用的,后来调离岗位,琴就一直收着,很久没动过了。 “有。”他言简意赅,看着她闪亮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想借?” “嗯嗯!”宋雪芝连忙点头,像只讨到小鱼干的猫,“借给我好不好?我保证小心爱护!” 厉承渊看着她急切又带点撒娇的模样,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水,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行,明天让小李给你拿过来。”他顿了顿,手指缠绕着她一缕散落在颊边的发丝,低声问:“不过……你还会拉吗?高中那会儿学的,过去好些年了吧?”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宋雪芝的软肋。她脸上期待的光彩瞬间黯淡了几分,有些沮丧地承认:“……都快忘光了。就记得几个基本指法,还有……《东方红》的前两句?”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哼。 厉承渊低低地笑了出来,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小笨蛋。” 宋雪芝被他笑得有点羞恼,轻轻捶了他一下:“不许笑!这不是……需要你帮忙嘛!” 她仰起脸,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赖皮劲儿,“首长大人,能抽空指导一下我这笨学生吗?” 厉承渊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里面流转着温柔的光,他凑近,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乐意效劳,厉太太。明天晚上,我教你。” - 第二天傍晚,夕阳的金辉给军区家属院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边。 厉承渊果然言出必行,早早让勤务兵小李把那台保养得还算不错的鹦鹉牌手风琴送到了小院。 黑色的琴身,银色的风箱,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静静地立在客厅角落。 吃过晚饭,收拾妥当,宋雪芝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台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沉重的手风琴前,心里有点发怵。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琴盒,一股淡淡的皮革和松香混合的味道飘散出来。 “怎么?怕了?”厉承渊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他已经换下了军装常服,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军绿长裤,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宋雪芝嘴硬:“谁怕了!” 可手指碰到冰凉的琴键和贝斯键钮时,那点可怜的肌肉记忆彻底罢工,大脑一片空白。 厉承渊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安稳的压迫感。 “先坐下。”他示意宋雪芝坐到琴凳上。 宋雪芝依言坐下,笨拙地想将手风琴的背带往肩上挂,但琴身太重,她动作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厉承渊俯下身,从她身后探过双臂,一手帮她托住沉重的琴身底部,另一手则稳稳地提起背带,轻松地帮她将背带调整好位置,稳稳地背在了她纤弱的肩膀上。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灼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宋雪芝的身体微微一僵,耳根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晕。 “背带松紧合适吗?”厉承渊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响起,呼吸轻轻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合、合适。”宋雪芝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飘。 “左手放在贝斯键上,右手放在键盘区。”厉承渊的声音恢复了教学时的平稳,但他的动作却没有离开。 他的手很大,带着常年握枪和训练留下的薄茧,干燥而温暖。此刻,这双充满力量的手,却无比轻柔地覆盖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背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量。 宋雪芝的心跳骤然失序。他掌心的温度,以及那将她完全包裹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密密实实地困住,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什么音阶指法。 “右手,大拇指放在这里……”厉承渊低沉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他的右手带着她的手指,轻轻按在键盘的一个中央C键上。 “哆——” 一个略显生涩的单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 “左手,对应的低音贝斯键是这个……”他的左手也覆在她的左手上,带着她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贝斯键钮中找到位置,轻轻按下。 “嗡……”低沉的和弦音加入进来,虽然只是简单的单音配合,却比刚才丰富了许多。 “记住这个位置。”厉承渊的气息拂过她的鬓角,他的声音离得那样近,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她有些僵硬的手指姿势,“放松点,手腕别绷那么紧。” 宋雪芝哪里放松得下来?她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在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手上,聚焦在他紧贴着自己后背的胸膛上,聚焦在他拂过耳畔的灼热呼吸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喉结轻微的滚动。 她试图集中精神,按照他的引导,笨拙地移动手指去按下一个音阶。 “唻——” 然而手指却不听使唤,按偏了一点,发出一个极其不和谐的滑音。 “错了。”厉承渊的声音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带着她的手指准确地滑到正确的位置上,轻轻按下。“是这里。” 他带着她,一个键一个键地按过去,缓慢地组成一个极其简单的上行音阶。低沉的风箱开合声,伴随着断断续续、却渐渐连贯起来的“哆、唻、咪、发、嗦……”在客厅里流淌。 宋雪芝的脸颊越来越烫。 他几乎是半拥着她,手把手地带着她演奏。他的呼吸就在她颈侧,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胶着的暧昧氛围。每一次风箱的拉动,都像拉动着她的心弦。 “试着……自己来一遍?” 厉承渊的气息有些不稳,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姿势带来的过分亲昵和升温的体温,声音比刚才沙哑了几分。 “我……我试试。” 宋雪芝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身后那存在感极强的怀抱和手背上的温度。她集中精神,回忆着刚才他带她按过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移动手指。 “哆……唻……”这一次,她按对了两个音,虽然依旧生涩,但比刚才好多了。 “很好。”厉承渊低声鼓励,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并没有完全离开,只是虚虚地悬着,像一个无声的保护和随时准备纠正的支撑。 宋雪芝屏住呼吸,努力回忆着那首《东方红》的前奏,手指试探着按向记忆中那几个熟悉的键位。 “嗦……哆……唻……”几个音蹦了出来,虽然不成调,但依稀能听出点熟悉的轮廓。 她心中一喜,下意识地侧过头想看他,却因为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她的唇瓣几乎擦过他的下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两人都愣住了。宋雪芝清晰地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幽暗,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足以将她吞噬的暗流。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台手风琴安静地横亘在他们之间。 厉承渊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猛地收紧,将她的手指牢牢包裹在掌心。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滚烫,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看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教学得先暂停一下。” 下一秒,宋雪芝只觉得肩上一轻,那沉重的手风琴被他轻松地卸下放到一旁。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宋雪芝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厉承渊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向卧室,脚步带着不容抗拒的急切。 “厉承渊!琴……琴还没收……”宋雪芝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明天再收。”他低头堵住她所有未出口的抗议,灼热的吻带着惩罚和浓烈的占有欲,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﨔 第130章 泼了渣男一身茶 厉承渊出任务回来,宋雪芝请了两天假。 要不是之前从部队卫生院拿的小孩嗝屁套都用光了,她怕是还得躺在床上修养。 “这两天累到你了,老婆,辛苦你了。”早上起来厉承渊吻了吻她,做好早饭才出去部队。 宋雪芝拖着快散架的身体起床,有点生无可恋。 她感觉自己跟厉承渊的体力差距实在是有些大,要不自己也开始锻炼?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 宋雪芝走出去,外面是李明来送包裹。 看到她,李明挠了挠头,解释道:“从首都来的,应该是厉首长母亲寄来的。” “好,谢谢,给我吧。”宋雪芝接过心里有点感动。 她记得前些天跟婆婆秦云岚打电话时,对方就提过一嘴说要给他们寄东西。 她拿到屋里打开,发现里面哗啦啦倒出来的全是小孩嗝屁套,夹杂着少量首都特产和一些外汇用品。 宋雪芝:“……” 不用说,肯定是厉承渊跟她要的。 不然秦云岚之前还期盼他们抱孙子呢,怎么可能会主动寄这些玩意。 收拾好这些东西,下午宋雪芝出门上班。 文工团办公室。 宋雪芝坐在靠窗的位置,腰背挺得笔直,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茶水,袅袅热气模糊了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丽的眉眼。 身体深处传来的隐秘酸痛感,让她握着茶杯的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她微微蹙眉,心底忍不住又把某个不知节制的男人腹诽了一遍。还有婆婆秦云岚那及时雨般的“战略物资”空投,估计晚上某人也不会放过她…… 宋雪芝甩甩头,把脑子里那些旖旎又腰酸背痛的画面强行驱散,目光落在眼前的工作上,试图集中精神。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是好友林小雨。 她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欲言又止的古怪神色,径直凑到宋雪芝身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嫌恶和提醒:“雪芝,你看外面!” 宋雪芝顺着林小雨示意的方向,疑惑地转头望向窗外。 她的办公室在一楼,窗户正对着外面一条相对僻静的回廊。此刻,回廊的一根廊柱后面,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身影正半掩着身形,怔怔地朝她这边张望。 是周卫东。 宋雪芝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强烈的厌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脚底涌上头顶,冲散了方才身体上的疲惫不适。 那张曾经让她付出过真心、最后却只剩下恶心回忆的脸,此刻带着这种窥探的、自以为深情的姿态出现,简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周卫东眼神里那种故作的忧郁和自以为是的“念念不忘”。 这种纠缠不清、毫无边界感的行径,比直接的挑衅更让她怒火中烧。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再用这种眼神看她? 尤其是在她已经拥有了厉承渊、拥有了真正幸福的现在! 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和被冒犯的愤怒在胸腔里炸开。 “雪芝,他这……”林小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噎了回去。 只见宋雪芝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的嫌恶和决绝。她甚至没有再看窗外那个身影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她端起手里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看也不看,手臂在空中划过一个干脆利落的弧线—— 哗啦! 一整杯温热的、带着茶叶末的茶水,精准无比地穿过敞开的窗户,兜头盖脸地泼了出去! “啊——!” 一声猝不及防的惊呼和痛呼瞬间从窗外传来,声音里充满了狼狈和难以置信。 廊柱后的周卫东被泼了个正着!滚烫的茶水虽然不至于烫伤,但也足够狼狈。顺着他的军帽帽檐、额角、脸颊迅速流淌下来,深绿色的军装前襟瞬间洇湿了一大片,黏黏糊糊地贴着皮肤,几片茶叶还滑稽地粘在他的眉毛和鬓角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弄懵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原本刻意营造出的忧郁深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的震惊、羞恼。 他狼狈不堪地站在回廊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军装湿透,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茶水,脸上还沾着茶叶,哪里还有半分营长的威严?活脱脱一只被开水烫到的落汤鸡。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正在休息或小声交谈的团员都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窗边脸色冰寒的宋雪芝,又看看窗外那个狼狈的身影。窃窃私语声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迅速蔓延开来。 “天啊……” “那是……周营长?” “宋雪芝泼的?我的妈呀……” “啧,活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敢来偷看人家……” 林小雨也张大了嘴巴,看看宋雪芝冷若冰霜的侧脸,又看看窗外周卫东那副滑稽又狼狈的样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低地惊叹了一句:“……雪芝,你……你也太猛了吧!” 宋雪芝仿佛没听见周围的议论,也没看见窗外周卫东那难堪又羞愤的目光。 她只是冷冷地、带着一种彻底划清界限的漠然,扫了一眼那个被茶水泼得形象全无的男人,眼神里只有厌恶。 然后,她收回视线,仿佛只是随手处理掉了一堆碍眼的垃圾。她拿起桌上干净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端茶杯时溅到手上的零星水渍,动作平静得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从未发生。 “小雨,”宋雪芝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淡淡道:“麻烦你,去把窗户关上。风大,吹得人恶心。” 她特意加重了“恶心”两个字,清晰地传到了窗外。 周卫东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他死死地盯着窗内那个连眼角余光都不再施舍给他的身影,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杯茶水带来的狼狈和冰冷,远不及宋雪芝眼神里那赤裸裸的鄙夷和彻底的无视来得刺骨锥心! 她就这么狠心! 林小雨一个激灵,立刻应声:“好嘞!”她快步走过去,“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那扇窗户,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令人作呕的身影和视线。 窗玻璃隔绝了外面狼狈的风景,也隔绝了那些探究的议论。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凝滞,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当着宋雪芝的面,没人敢八卦。 但她走后,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有人说,周卫东胆子太大了,如今宋同志都嫁给首长了,他还敢这样故作念念不忘地窥探她。 也有人说,他可能只是路过,顺便瞧了两眼,宋雪芝就这样泼他热茶,未免太小题大做…… 下班回去路上,林小雨关心地问她:“你没事吧姐?” “没事。”宋雪芝摇摇头,轻笑道:“这点小事,影响不了我。” 周卫东这个男人,在她心里早就跟死了没差别。 只是令人作呕的东西,总是出现在跟前晃悠,会让人忍不住想把他踹回垃圾场。 林小雨道:“我觉得今天的事你应该跟首长说一下,万一他今天过来不是巧合呢?” “嗯,我知道,谢谢你小雨。”告别她,宋雪芝回了家。 另一边,周卫东顶着一身狼狈回家换衣服。 “东哥,你怎么了?外面也没下雨呀,怎么被淋成这样……”孟雨薇关心地看着他,又踮起脚尖探了探他额头。 “没什么,路上遇到了个水坑,不小心摔了。”周卫东挥开她的手,语气轻描淡写。 一旁的毛晓红看着孟雨薇全程忙前忙后,甚至替周卫东拿毛巾拿换洗衣服和内衣裤,面色十分难看。 好像从前她自以为不在意打出的回旋镖,来回击中在了自己身上。 难道,宋雪芝之前是对的? 﨔 第131章 文艺汇演 宋雪芝回到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放在保温饭盒里。 厉承渊一回来便脱下军帽,靠过来亲了下她额头。 “一天没见,想我了没。” 宋雪芝嗔他一眼,故意反问:“怎么,才一天不见,你就想我了?” “嗯,想你想到不行。”他声音沙哑,要低头吻她。 宋雪芝没躲,让他轻吻了一下占个便宜,才推他一把撒娇道:“先吃饭,等会快点去洗澡啦,一身臭汗。” 等她去打饭后,他拎起迷彩短袖闻了下,自言自语:“臭吗?” 他怎么没闻到? 其实是不臭的。 早在跟厉承渊亲密接触后,宋雪芝就发现他身上没有军营里那些糙汉男人们的汗臭味。相反,他身上挺香的。有一股太阳晒过的皂角混着松木清香。 他本人也挺爱干净,就算洗战斗澡,也会将自己打理得整洁。 宋雪芝以前就听说过人有体香这回事,没想到,男人也有。 她去厨房拿了个盛汤的碗来,给厉承渊打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即便如此,还是被他三下五除吃完了。 这么大海碗的量,厉承渊一顿能吃三碗。 “你今天又累着了吧?”宋雪芝托腮看着他狼吞虎咽,有些心疼。 平时该是多么大的体能消耗,才能让他吃这么多也一点不胖,反而化作满身精瘦的腱子肉。 厉承渊扒筷子的动作一顿,“还好。” “我都习惯了。”他给她碗里夹了个她爱吃的牛腩肉,解释道:“最近部队新调过来一批新兵,我要负责总指挥培训,比之前会忙一些。” “如果我之后不能及时回来,你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我知道啦。”宋雪芝给他递了纸巾,让他擦汗。 厉承渊心里仿佛像被猫爪给挠了一下,有点触动地想,有媳妇的感觉,真好。 在饭桌上,宋雪芝还把今天遇到周卫东的事跟他说了。 夫妻俩,没什么不可以讲的。 “童养媳的事,你调查有结果了吗?” 她是再也不想在部队里遇到这男的了。 他也不配待在部队。 厉承渊点头道:“放心,就这两天的事了。” 吃过饭,他主动起来收拾,看到客厅柜子上堆的包裹,顺口提了一句:“谁寄来的东西?这么多?” “还能是谁,当然是咱妈了。”宋雪芝语气幽幽。 厉承渊边收拾东西道:“咱妈这么好啊,给你寄的苏城特产?” “不是我妈,是你妈妈!”宋雪芝扶额,“你自己看看呢,她都寄了些什么。” 不知想起什么,厉承渊耳朵微动。 他立刻转身去翻那个包裹,在看到里头的东西时眼睛顿时就亮了。 ……宋雪芝顿时感觉自己今晚又要遭了。 入了夜,夜色正浓。 两人本来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结果从沙发、到厨房,客厅,床上,各来了一次。 宋雪芝累得不行,只能求饶:“老公,你不是说要教我学手风琴的吗?晚会马上就要到了,我怕时间来不及……” “乖,明天就教你。”他舔舐着她肩头,留下点点暧昧的红痕。 宋雪芝仰着头,咬着手指头,只能如潮水继续沦陷在他的攻势下。 …… 两日后。 文工团大礼堂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五一文艺晚会的横幅高高悬挂。 宋雪芝的节目单被排在了中间靠后的位置。 随着前面几个歌舞小品和朗诵的结束,后台的气氛也渐渐微妙起来。 几个平时就爱嚼舌根的女团员聚在角落,眼神时不时瞟向正在最后整理裙摆的宋雪芝,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恰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哎,下一个就是宋雪芝的手风琴独奏了吧?” “可不是嘛!排练室那魔音灌耳,我真是记忆犹新……那调跑的,能把隔壁营房的狗都招来!” “噗……你说她图啥?首长夫人,安安稳稳坐在台下看戏不好吗?非要上来……啧。” “就是!到时候当着全军区领导战士的面出丑,那可就真是……丢的可是首长的脸!” “要我说啊,还不如临阵脱逃当个‘逃兵’呢,总比上台丢人现眼强百倍!” “逃兵”两个字,清晰地刺耳。 站在宋雪芝旁边的林小雨气得脸都红了,刚要上前理论,却被宋雪芝轻轻拉住了手腕。 宋雪芝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只是对着镜子,最后抿了抿唇瓣,让那抹新涂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色口红晕染得更自然。 镜中的她,穿着厉承渊特意托人从省城买回来的雪白色掐腰长裙,勾勒出纤细又不失柔美的腰线。乌黑的长发挽成了一个优雅又不失俏皮的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站起身,裙摆如水般漾开,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光里。清丽绝伦的五官,在精心装扮下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明媚。 后台原本嘈杂的议论声,在她转身的瞬间,诡异地低了下去。 那些或嘲讽或担忧的目光,在触及她此刻的容光时,都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惊艳。 “下面,请欣赏手风琴独奏——《东方红》,表演者:宋雪芝同志。” 报幕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 台下瞬间响起一阵礼貌性的掌声,但其中也夹杂着不少好奇的、甚至带着点“终于来了”意味的议论。 宋雪芝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抱着那台沉甸甸的鹦鹉牌手风琴,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 追光灯打在她身上,雪白的长裙和黑色的琴身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亭亭。 礼堂前排正中的位置,厉承渊一身笔挺军装,坐姿如松。 他的目光从她出现在舞台边缘的那一刻起,就牢牢锁定了她。 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那个在灯光下美得不可思议的身影。 “哇……” 台下不知哪个角落,响起一声没压住的低呼。 紧接着,是一片更加明显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嗡嗡的低语。 “那是……首长夫人?” “我的天……也太好看了吧……” “以前只觉得宋同志清秀,这……这简直跟画报上的电影明星似的!” “完了完了,心跳怎么这么快……” “嘘!小声点!别被首长听见!” “要是……要是她没结婚该多好啊……” 某个年轻战士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倾慕和遗憾,立刻被旁边的人狠狠捅了一下胳膊肘。 周卫东也在观看群众中。 他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人,一时懊恼地攥住拳头。 宋雪芝屏蔽了所有的声音和目光。她的视线,似乎无意地扫过前排那个最熟悉的身影,然后稳稳地落在了怀中的手风琴上。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琴键。 后台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议论,台下那些惊艳或质疑的目光,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风,吹不散她内心的平静。 只有她自己知道,过去的两个夜晚,在那间小小的客厅里,在那个男人灼热的气息和绝对掌控的引导下,她付出了怎样的“惨痛”代价来交换这些指法。 那些腰酸背痛、那些手指发麻的记忆……此刻在脑海里消散,化作身体的本能。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风箱拉开一个小小的角度。 然后,纤细白皙的手指,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笃定,按下了第一个和弦。 嗡—— 低沉醇厚的琴音,如同夜色中缓缓流淌的河流,瞬间流淌开来。紧接着,一串流畅、优美、带着浓郁俄式风情的旋律,从她翻飞的指尖倾泻而出,如同月光下低吟的诗篇,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台下,鸦雀无声。 后台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脸上的表情从嘲讽变成了呆滞,再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刚才议论最凶的那个女团员,甚至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怕自己惊呼出声。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战士们,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 那些惊艳于她容貌的目光,此刻更是死死地黏在她身上,充满了更深的震撼和折服!她不仅美得惊人,那琴声……简直像有魔力! 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巧地跳跃、滑动,如同在月光下舞蹈的精灵。专注的侧脸在追光灯下显得圣洁而迷人,微微颤动的长睫下,是沉浸其中的动人光彩。 当旋律自然地过渡到节奏更明快、更具战斗气息的高潮时,宋雪芝手上的力度骤然加强! 风箱有力地开合,欢快激昂的旋律如同战鼓擂响,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 她的身体随着节奏微微摆动,雪白的裙摆轻扬,乌黑的发髻纹丝不乱,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礼堂里的气氛被彻底点燃了!刚才的寂静被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取代! “好!!!” “太棒了!” “再来一个!” “宋同志!太厉害了!” 年轻的战士们激动得满脸通红,拼命鼓掌。前排的领导们也频频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军长甚至侧头对厉承渊笑着低语了一句:“承渊,你这媳妇儿,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好!弹得好!” 他激动得差点把烟斗拍在桌子上。 厉承渊没有立刻回应军长。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 掌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礼堂。 他看着她,也笑着起身鼓起了掌。 周卫东更是痴痴地望着台上。 他以前竟从来不知道,她还会弹奏手风琴……而且弹得这样好听。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个曾惊艳了自己年轻岁月的女人。 宋雪芝抱着琴,微微喘息,脸上因为激动和专注而染上动人的红晕。她看向台下,目光第一时间就撞进了那双深邃如海、此刻却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欣赏和浓烈爱意的眼眸里。 厉承渊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欢呼,他只是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如标枪。他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力地鼓着掌。那掌声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穿透了鼎沸的人声,清晰地传递到宋雪芝的耳中。 宋雪芝看着台下众人,抱着琴,优雅地鞠了一躬。 起身时,她对着厉承渊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比舞台上所有灯光加起来还要耀眼的、带着胜利和甜蜜的笑容。 礼堂的喧嚣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厉承渊看着她那明媚的笑容,清晰地读懂了她的唇语,无声地说着两个字:“承渊。” 他微微颔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回应了一句:“嗯。厉太太,我在。”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