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恐菌》 第230章 反目成仇 无人机在庄园内外飞来飞去，可欧扬躲起来后始终没有动静，搞得一群老米心浮气躁，就连最镇定的雷恩都坐不住了：“他到底在等什么？” 在他的观念里，欧扬那么好的身手，已经有点超级英雄的意思了，电影里遇到这种情况，不都是开足马力冲进目标的老巢，横冲直撞大杀四方么？ 这个东方人怎么这么苟？ 雷恩甚至的冲进去用枪顶住东方人的脑袋，把他押进庄园的冲动！ 在场的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像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出声的都没有。 雷恩一再提醒自己有点耐心，可转眼已是凌晨一点出头，他再也压不住火：“想个办法，把那小子引到别墅里去！” 一群警员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都叫苦连天。 他们要是有办法，能等到现在么？ “怎么都不说话？”雷恩十分不满，肉眼可见的低气压笼罩着所有人。 “要不，咱们换一个方案？”一个警员小心翼翼地建议。 雷恩立刻看过去：“仔细说说！” “我觉得，咱们可以再灵活一点……” 别墅外围，欧扬的战术耳机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欧先生，能听到吗？” 欧扬很意外，但马上回应：“塞克王？” “对，是我！” “噢噢，请讲！” “是这样，城中心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打算派遣两组防暴警察协助你。” 什么玩意？ 欧扬有点懵，不是说抽不出人手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上赶着不是买卖，对方不止提供装备和情报，连人手这块短板都给补上了，一步接一步的，这是非把他弄进别墅不可？ 然而对方越积极越上心，欧扬心里就越是没底，那种正酝酿阴谋的感觉更加强烈。 本着不跟对方走，必须打乱对方节奏的原则，欧扬立刻回应：“太好了，既然你们已经有足够的人手，那就交给你们好了，我就不参与了。” 雷恩差点吐血，当场爆了粗口，脸红脖子粗地反复问候欧扬的女性直系亲属。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胖脸上乌云密布：“不管他了，留一组人看着，别让他跑了，其他人立刻行动！” “收到，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二分，各小组注意，准备行动！” “A组收到！” “B组收到！” “C组收到！” “D组收到！” “三、二、一，行动！” 一声令下，庄园四周同时冲出几队全副武装的黑影，每一个方向的警员都排成一行，紧贴街边快速前进，迅速抵达预定位置，并在事先选好的位置上安装炸药。 “A组就位！” “B组就位！” “C组就位！” “D组就位！” “狙击小组做好准备，三、二、一，行动！” 噗噗噗！ 几支安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同时扣响，别墅天台上的狙击手一声没吭，就被子弹截断脑干。 同一时间，四个战斗小组按下遥控器，或是在院墙上炸开一个洞，或是直接炸开大门，爆炸硝烟还没散尽，举着防弹盾牌的警员已经冲进别墅。 其他人紧紧跟在后面，一个跟着一个，就像一只巨型蜈蚣。 四支队伍快速前进，被爆炸声惊醒的守卫从暗处冲出来，但刚一露面，就遭到了警方的强势压制。 外围狙击，内部清扫。 所有警员默契配合，每一个小组都是一台无情且高效的杀戮机器，走到哪里，就把死亡带到哪里，枪口所指，一命不留。 无人机的镜头忠实记录这一幕，看得欧扬目瞪口呆。 他虽然学了一些单兵作战技巧，也和朱、江二人磨合出一些默契，自认有些战斗力。可是与这些把以暴制暴为职业的警员比起来，确实还有一定差距。 说实话，欧扬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可差距就在那里，并不会因为他不承认就不存在。 他没有自欺欺人的毛病，正视差距才能弥补不足。 相比之下，别墅里的守卫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限的反击零散且短暂。 各个战斗小组的动作非常迅速，没多一会儿就抵达庄园主体，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可就在即将进入别墅的时候，冲得最快的警员突然停住，保持着跨步的姿势一动不动：“小心，有地雷！” 话音未落，别墅里枪声炸响，踩雷的警员身中数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后方警员飞扑过去，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即将抱住同伴的大脚丫子时，叮地一声轻响，一个拳头大小的玩意在他面前弹入空中。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东西已经在一人多高的地方轰然爆炸，数以百计的钢珠和弹片四下飞散。 防暴小组的五名成员无一幸免，全都被飞散的钢珠和弹片击中，浑身上下血雾崩散，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多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别墅的门窗全都被快速下降的护板遮盖，偌大的别墅瞬间变成坚固的堡垒。 隐藏在建筑里的枪手通过预留的射击口向外开火，压得警员抬不起头来。 转眼之间，刚刚还一往无前的攻势彻底哑火。 目睹反转的欧扬头皮发麻，想想潜入庄园的后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姥姥个锤子的，老杰森也特么是个人才，居然在自家的庄园里埋地雷！ 警方也没安好心，纯粹就是想坑他个大的。 隐藏在暗处的警员也都傻了，无线电里全是雷恩愤怒的吼声：“老杰森哪来的地雷，他是从哪里搞来的地雷，他打劫了军火库吗？” 依旧没人能回答他。 同一时间，无线电里还有另一个声音：“B组，B组——” 很遗憾，B组已经没有人能回应他的呼叫。 B组全军覆没，A、C、D三个小组也被对方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雷恩很想下令强攻，可警员不是军人，打顺风仗没问题，明知有地雷还命令他们顶着子弹往上冲？ 别闹了，这只是一份工作，真敢乱下命令，警员不仅会拒绝执行，甚至有可能调转枪口，打他这个指挥官的黑枪。 他咬着牙问：“咱们的重武器在哪儿？” “目前只有一些炸药，而且数量不多……” “马上去找，快！” “明白！”马上有个警员走远一些，打电话联系警局，但只说了几句就放下电话，“证物室还有一些炸药，马上就能送过来，另外，已经安排人联系警卫队，他们有合适的武器。” “那就尽快，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等……还有，封锁全城，一只耗子都不准离开！”雷恩说。 虽然别墅看起来很结实、很安全，但老奸巨猾的老杰森不可能躲在里面等死，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雷恩想的没错，下令封闭别墅之后，老杰森留下一批人手拖住警方，他本人立刻带上心腹进入地下室，打开秘道悄悄离开。 秘道通向数百米外几处不起眼的民房，那里早就准备好车辆、黄金和充足的武器，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卡迈德。 这是老杰森最后的退路。 如今大势已去，是时候离开了。 十几分钟后，一辆不起眼的轿车驶出民房，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又过了一小会儿，数台警车率先抵达，警员从车上押下来一群老米；接着两台军车疾驰而至，从车上卸下几门古斯塔夫，还有两门迫击炮。 几分钟后，战斗再次打响，炮弹不断轰在别墅的门窗上，只用了一小会儿，就轰碎了看似坚不可摧的乌龟壳。 然后，警员逼迫老米冲向别墅，踏响了埋藏的地雷，登时血肉横飞。 欧扬惊得嘴都合不上了，他猜测那些老米都是老杰森的手下，被警方送过来戴罪立功。 方法既冷血又残忍，但效果确实拔群，不过片刻就打开通向别墅的通道，一群警员顺利冲进别墅。 惨烈的室内战开始了，但警方压根儿就没打算和对方拼命，而是充分发挥火力优势，继续用炮猛轰，很快就粉碎守卫的抵抗，彻底掌控局面。 大批警员涌进庄园，寻找秘道追查老杰森的去向。 胜负已定，欧扬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他不想惊动警方，只想悄悄离开，可刚出门就遇上两个警员，拦住他死活都不让走。 意识到情况不对，欧扬立刻退进屋里，锁住门后，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从背包里掏出夜视仪卡在头盔上。 两个警员想跟上，却被房门挡住。 这时欧扬已经上了二楼，操纵无人机观察四周，发现警方已经包围这里，不管哪个方向都有人监视。 他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将头盔上的夜视仪翻下来，黑暗立刻变成白昼。 欧扬依旧从来时的窗口钻出去，双手扣住窗台翻身跃下，轻盈地落在地面。 那俩警员正好撞开门，冲进屋子里。 欧扬微微一笑，迅速冲进黑暗之中。 但他的行动全都被无人机看在眼里，雷恩马上在无线电里大吼：“后面，后面，东方人已经出去了，在你们后面！” 刚进屋的警员赶紧冲出去，其他方向的警员也都围过来。 一个警员拔出手枪，厉声大吼：“停下，否则我就开枪了！” 欧扬哪肯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与此同时拔出格洛克，全凭感觉向后方连开数枪，防止对方靠近。 警方的不怀好意已经不加掩饰，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枪声惹得雷恩更加不满：“停止射击，停止射击，别伤到他……包围，马上包围，把他逼进别墅！” 在场的几个警员一齐腹诽，都这个时候了，还打东方人的主意呢？ 欧扬为了甩掉追兵，猛然发力跃上一堵两米多高的墙，穿过一座院落之后，再次跳墙跃出去。 跟在后面的警员没这个本事，只能在无人机的指引下绕路追赶，累得和三孙子一样，可距离还是越拉越远。 但只是拉开距离，不是彻底脱身。 奔跑中的欧扬忽然藏了起来，抬头往天上看，很快发现两架无人机。 用步枪打无人机就是浪费子弹，命中的几率极小，可除此之外，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正绞尽脑汁思索解决脱困的办法，庄园方向陡然传来一声巨响，地面犹如地震一般剧烈摇晃。 欧扬脚步踉跄，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墙壁。 回头再看，庄园上空火焰冲天，偌大的建筑几乎被爆炸夷为平地。 不知道多少警员掩埋在废墟之中，无线电里全都是呼救的声音。 雷恩再也顾不上隐藏，发疯一般冲出去，傻呆呆地望着别墅方向，用力撕扯头上的乱发：“不——” 其余的警员也跟着跑出来，杂乱无章地站在雷恩身后，个个目瞪口呆。 雷恩差点疯了，恨不得立刻将老杰森千刀万剐：“救援，快救援，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快！” 愤怒的喊声震动四方，数十米外的欧扬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 听起来，距离很近啊！ 他马上换了个方向，绕过一栋小别墅后，立刻看到街边的草坪上站着一群老米。 为首的赫然就是雷恩那个死胖子！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欧扬立刻架起M27。 就在他即将开火的一瞬间，一个警员冲出别墅：“隐蔽，隐蔽，他就在那儿——” 欧扬嘴角露出讥讽的微笑，心说一声晚了！ 砰！ 枪声炸响，一个警员胸前中弹，仰面摔倒。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狼奔豕突。 欧扬连续开火，每一声枪响都有一个警员倒下，许多人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那个东方人究竟有多么危险！ 雷恩在生死之际爆发出全部的潜力，用和他体型完全不相衬的速度冲向别墅。 可刚踏出两步，一枚子弹准确命中他的小腿，钻心的剧痛袭来，雷胖子像座肉山一般摔倒在地，想抱住中弹的小腿，可满身的肥肉严重阻碍他的动作，不管怎么屈腿，都只能勉强摸到膝盖，压根儿够不着小腿。 “救命，救命——”雷恩发现惊恐的哀求。 可距离近的警员死的死逃的逃，压根儿没人敢露面。 距离远的警员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还在赶来的路上。 欧扬冷笑收枪，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231章 南下北上 欧扬并没有离开，只是换到更隐蔽的位置。 听说有种残忍而又高效，且十分考验人性的战术，叫做围尸打援，今儿他想当一次反派，试试老米面对人性的拷问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现场安静下来，只有雷恩的惨叫远远传开。 几个警员躲在欧扬看不到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时间缓缓流逝，雷恩的声音逐渐沙哑，聪明老成的的警员依旧老老实实地躲着，不那么聪明的年轻警员已经动起了小心思：“东方人是不是走了？”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八成是走了！”老成警员目光闪烁，语气非常肯定。 年轻警员舔了舔嘴唇，突然冲出掩体，奔向惨叫不止的雷恩。 老成警员故意喝止：“别去，别出去——” 雷恩双眼放光，仿佛看到自己脱离险境的景象。 砰—— 一声枪响，打倒了狂奔的年轻警员，也打碎了雷恩的幻想。 惨叫×2。 依旧躲在暗处的老成警员，用特别睿智的语气感慨：“都说别出去了，怎么就不听话呢？年轻人啊……啧啧！” 年轻警员大腿中弹，可他并没有放弃，咬牙爬向隐蔽处。 欧扬自然不会给他机会，又是一枪打穿了年轻警员的胳膊。 雷恩脸色惨白，用爹死娘嫁人的声音怒吼：“狙击手，狙击手——” 欧扬听到喊声，心里不禁打了个突。 有此前的经历，他半点不敢小看警方的狙击手，如果被对方盯上，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不过庄园院墙那么高，四周的建筑又普遍矮小，能看到庄园内部的制高点就那么几个，只要注意位置角度，直接暴露在对方枪下的可能性并不大。 欧扬悄悄挪动几步，躲在墙角后面掏出反光镜，观察远处的制高点。 但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他目光一扫，快步蹿进房子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取出遥控器，操纵无人机起飞侦察。 刚飞起来，几架警用无人机立刻撞过来，欧扬反应极快，操纵无人机飞出一条完全找不到任何规则的路线，连续避开数次撞击，瞅准机会扶摇直上，把几处制高点全部纳入视线。 夜视仪镜头什么都没捕捉到，热成像也没有任何发现。 欧扬操纵无人机飞向一处制高点，随着距离不断拉近，夜视仪渐渐勾勒出两个人形轮廓，热成像仪也发现了两处热源。 但是以欧扬的位置和角度，对这处制高点上的敌人没有丝毫办法。 他的脑中闪过《狙击手》和《兵临城下》的经典情节，但并没有思考怎么对狙，而是确定哪里是对方的观察死角，什么地方能被对方发现。 警方的无人机又跟上来，欧扬直接把无人机飞进无人的别墅，随便找了个角落藏起来。 他本人则小心挪到一个能看到草坪的安全位置，发现年轻警员已经不见了，雷恩也不再乱叫，正拖着伤腿爬向隐蔽的角落。 欧扬立刻补了一枪，子弹命中右上臂打碎肱骨。 雷恩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号，但只叫了几声就破口大骂，反复问候欧扬的女性亲属。 欧扬再次开枪，打穿了雷恩的面颊，牙齿被子弹崩掉一半，鲜血糊了一嘴。 雷恩彻底绝望了，先冲着隐蔽点大叫，含糊不清地请求同伴救救自己。 可是这个时候，谁敢胡乱冒头？ 老成警员不停地安抚：“你别乱动，支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他说的没错，欧扬已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再不走恐怕就没机会了。 欧扬再次开枪，废掉雷恩的左臂和另一条腿。 接着再次启动无人机，将警方的无人机引走后立刻离开别墅，利用各种障碍物阻挡狙击手的视线，悄悄脱离现场。 时间是凌晨两点零六分。 遥控器依旧握在他的手里，一根手指始终按住操纵杆，无人机像脱缰的野狗似的一直往上飞，往上飞，直到升无可升为止。 欧扬选择的路线十分复杂，途中不止经过几处高矮不一的墙壁，还得通过几处别墅，换成其他人，连那几道墙都翻不过去，更不用说及时脱身。 大概走出二三百米，数辆警车呼啸而来，他立刻止步，等警车开远才继续行动。 片刻后，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几声犬吠。 狗屎！ 欧扬立刻钻进一间小别墅，隐藏在二楼窗口后面，观察来时的方向。 他已经可以想象，警方的支援赶到之后，胖子气急败坏的样子。 几分钟后，七八警员进入欧扬的视线，两条警犬跑在最前面。 欧扬眯起眼睛，M27瞄准跑在最前面的警犬。 然而它们只追了一小段距离，就被一堵墙挡住去路，前爪搭在墙上一通抓挠，可不管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只能悲愤地叫个不停。 随行的警员也很崩溃，只能带着警犬绕到墙的另一面，接上气味之后继续追踪。 欧扬登时失笑，他原本还打算打个伏击干掉警犬，可就这种追法，他有的是办法甩掉尾巴，完全没必要暴露自身的位置。 收起M27跃出窗外，欧扬继续行程。 这时他已经抵达来时的位置，一墙之隔，就是塞克王停车的地方。 到了这里，已经可以视做脱离战场，欧扬打算找个代步工具，尽快离开城区。 郊外。 沉沉的黑暗之中，一辆房车停在隐蔽的角落。 又困又累的江雨薇再次检查朱一鸣的情况，烧已经退了，说明炎症已经得到控制，她不禁松了口气，目光投向一片漆黑窗外，又开始担心欧扬。 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一十六分，欧扬已经离开两个多小时，再有四个小时，天就该亮了。 她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明早欧扬还没回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没有答案。 她不想抛弃欧扬，却不知道欧扬的情况，几次想打电话问一问，又担心引起意外，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 就在这个时候，江雨薇忽然听到一阵引擎的轰鸣，她马上趴到车窗上，立刻看到数十米外的公路上有几个光点。 那是几辆驶往卡迈德的汽车！ 她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可短短几分钟后，更多车辆进入视线，接着就是绵延不绝的车流，数不清的车灯组成看不到尽头的长龙，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 江雨薇心头剧震：这是出什么事了？ 她立刻拨打欧扬的电话，拨通之后立刻挂断，如此反复几遍。 放下电话，担心房车被发现，江雨薇将一支步枪抱在怀里，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车外。 接到电话的欧扬初时并未在意，可电话反复震动，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找了个地方回拨。 江雨薇秒接电话，把声音压到最低：“欧扬，你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出事了，南下的路上出现很多车辆，看方向，是冲卡迈德去的！” 欧扬一愣：“什么车？民用还是军用？” “看不清。” “夜视仪呢？用夜视仪！” 江雨薇马上翻找背包，找到夜视仪套在头上：“看到了，是民用车，什么车都有！” “难民？”欧扬猜测。 “看不出来，但是车上架着枪。”江雨薇心头一阵乱跳，“咱们的车离公路太近了，不会被发现吧？” “放心，肯定不会。”欧扬安慰道。 说话间，江雨薇看到一辆皮卡驶出公路，车上跳下来几个带枪的男人，站在路边解开腰带，纷纷为鼓胀的膀胱解压。 放完水之后，对方有的活动四肢，有的点火抽烟，只休息了片刻就重新回到车上，重新加入北上的车流。 江雨薇长长地松了口气，直到这时才发现身上冒出一层冷汗：“欧扬，你……自己小心，安全第一！” 她本想催促欧扬快点回来，话到嘴边又突然改口。 催一句很容易，可一旦欧扬失了方寸，出了本不该出现的失误该怎么办？ 欧扬猜到了江雨薇的意思，低声道：“我尽快回去，家里就交给你了！” 他完全没经过大脑，说出家里两个字，才觉得似乎不大妥当。 但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再解释修改。 欧扬又道：“还有，给罗晖打电话，问问他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好！” 通讯结束，欧扬腾地站了起来，准备找一台车。 可转念一想，南下的路上已经塞满了车，就算找到了车，能开出去吗？ 算了不管了，先找了再说！ 同一时间，卡迈德城北。 一辆普普通通的轿车沿着空无一人的大街驶向北出口，车灯尽处，照出几辆警车，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员。 司机立刻放慢速度：“有警察，BOSS，怎么办？” 后座上的老杰森脸色一沉，从怀里掏出1911，拉套筒顶上子弹：“什么怎么办，开过去！” 同车的保镖立刻取出各自的武器，刀出鞘枪上膛，悄悄放在车外看不到的位置。 一个警员单手持枪站到路中间，示意司机停车。 老杰森低声道：“试试能不能混过去！” 司机点头，停车降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警官！” 警员十分警惕，并没有靠近，而是在安全距离之外喊话：“回去吧，出城的路都封锁了，许进不许出。” 司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跟着变了，好在是晚上，根本看不清：“为什么？” “不为什么。”警员生硬地回答，“立刻退回去！” “OK，OK！”司机连声答应，升起车窗隔绝内外，“BOSS，怎么办？” “退回去！”老杰森不想和警方拼命，“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亮再说！” 嘴上这么讲，心里却一阵冷笑。 他本想等离开卡迈德后再给警方一个惊喜，既然走不出去，他不介意提前把惊喜送给警方。 老杰森的视线无意间扫过中控台，上面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二十二分。 城南方向，封锁道路的警员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他们立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这么晚了还往卡迈德跑？ 片刻后，南下的道路上出现一辆车，但这台车并没有开过来，而是停在远处。 然后是第二台，第三台……所有赶到的车辆都停下来，各式各样的车灯排成一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所有车辆。 几个警员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为首的警官放声大吼：“隐蔽，隐蔽——” 话音未落，从远处飞来的子弹打穿他的胸膛，中弹处血肉模糊，血雨飞溅。 剧痛瞬间传遍警官全身，直到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才听到一声枪响。 其余的警员一阵大乱，纷纷躲避。 远处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雨点般砸过来。 警员立刻还以颜色，双方激烈交火。 尽管警员训练有素，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守在这里的警员一共只有十几个人，对方却不知道有多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赶到的车辆越来越多，初时还能还击的警员被对方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对方终于有所行动，几辆车越众而出冲向路口，来历不明的老米和封路的警员短兵相接。 前者不管不顾，完全就是以命换命，后者畏畏缩缩，胆战心惊。 结果毫无悬念，不过片刻，警员就被全部消灭。 但几个警员已经在死前，把消息传递出去。 还在处置伤口的雷恩接到消息，顿时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庄园和东方人，立即命令所有人支援城南。 不仅如此，他还向全城下达总支援令，要求居住在卡迈德的所有居民，协助警方阻击来自南边的不明势力。 这个时候，欧扬已经在一栋别墅的车库找到一辆摩托车，正四处翻找车钥匙。 听到城南方向传来的激烈枪声，顿时心头一紧。 南北方向，司机刚把车头调过来，同样听到城南方向传来的枪响。 老杰森的目光闪烁，掏出电话拔出一个号码，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城郊工厂里的几个大型不透钢球罐的控制设备接通电源，飞转的手轮迅速打开紧闭的阀门。 (本章完) 第232章 逐渐疯狂 呜—— 高亢的防空警报陡然拉响，为本就不平静的深夜再添几分紧张。 还在翻找车钥匙的欧扬立刻停手，迅速来到窗边，愕然看到四周那些漆黑的房屋突然点亮灯光，但只过了一会儿，又一一熄灭。 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变化，可在夜视仪中却能看到那些漆黑的窗子后面，已经多出一双、两双，或者很多双警惕的眼睛。 每一个躲在窗后的老米手里，都握着冷冰冰的枪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窗外。 不过短短一小会儿，寂静的城市仿佛活过来一般，每一栋房屋都是一个火力点，每一个居民都做好了参战的准备。 欧扬忍不住皱眉，老米的动员水平这么高吗？ 城南方向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范围越来越大，用屁股都能猜到，城中的变化必然和那支来历不明的车队有关。 正处于激战中的城南肯定不能通行，想离开城区就只能走其他方向，绕开战场与同伴汇合。 他仔细回忆来时看到的景象，记得城北文秘有森林也有农田，但靠近城市的地方，就只有宿营的帐篷。 而且如今不过早春时节，积雪还没融化，再加上恶劣天气，乡野之间到处都是水洼烂泥，绕行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欧扬不禁一阵头疼，老米怎么就没有修环城公路的好习惯？ 他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忽然记起无人机的遥控器还在身上，立刻拿出来查看，惊喜地发现此刻依然能收到无人机的信号！ 欧扬原以为无人机不是失控坠毁，就是被警方的无人机撞坏，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小家伙依旧完好。 嗯，这东西失去控制信号后，不是失控坠落，而是自动悬停。 八成是因为那个时候，警方被城南方向的变故转移了注意力，这架无人机才逃过一劫。 欧扬大喜过望，立刻操纵无人机飞往南飞。 不过片刻，无人机飞抵城南，镜头对准战场。 欧扬愕然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龙正不顾一切地开进卡迈德，车队的最前方，是由十几台表面焊着钢板的皮卡和越野车组成的突击集群，这些自制装甲车好似一群愤怒的公牛，沿着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大街一路狂奔。 如果把车龙视为箭杆，那么最前端的装甲车队无疑就是箭头！ 躲在车里的老米不停向外开火，车队开到哪里，就把死亡带到哪里。 大街两侧的居民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停向车队泼洒弹雨，子弹乒乒乓乓地砸在钢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弹痕，没多一会儿，钢板早已然遍布大大小小的凹痕，错落有致，层层叠叠。 少数弹头甚至直接镶在钢板上。 幸亏预留的射击孔只有拳头大小，否则车里的人早不知道死过多少遍。 警方的动作同样迅速，大批警员从各个方向赶往城南，以最快速度连续组织数道防线。 最初只是用警车拦路，结果直接被装甲车队撞开。 第二道防线是校车，第三道是卡车，到了第四道防线，干脆把几台推土机一字排开，推土铲连在一起，彻底堵住道路。 除非会飞，否则别想过去。 警方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但他们高估了自制装甲车的强度。 当顺利通过第一道防线的装甲车队遭遇校车的时候，一路横冲直撞的装甲车陡然来了个集体急刹，甚至因为躲避不及连环追尾。 即便如此，也没有一辆车硬往上冲。 开玩笑呢，米式校车的强度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论强度还是质量，自制装甲车都远远不如，硬往上撞不过是自取其辱。 躲在校车后面的警员立刻开火，数不清的子弹泼洒过去，在钢板上敲出一片又一片密集的火花。 犹如暴雨中的水面。 更多车辆抵达封锁线，但新来的车辆并没有往前冲，而是悄悄取出提前准备的重武器，瞄准挡路的校车开火。 欧扬看到装甲车后方突然冒出几道火光，眨眼之间，不知道是导弹还是火箭弹的玩意连续命中校车，在结实的车身上轰出几个边缘烧成红炽状态的大窟窿。 躲在校车后面的警员伤亡惨重，一些警员抓住机会，扛起伤亡的同伴撤离防线，随后不知道躲去哪里，从此不再出现。 命是自己的，卡迈德却是所有人的，后面还有好几道防线呢，搁这儿拼什么命啊？ 狂飙突击的前锋受阻，整个车队的速度都慢下来，已经进入卡迈德的车辆堵在路上进退不得。 街道两侧的居民与堵在路上的老米激烈交火，许多车辆被当地居民打得大窟窿小眼当场趴窝，中弹毙命的老米不在少数。 甚至还有居民向车队投掷自制的鸡尾酒燃烧弹，燃烧的玻璃瓶砸在车上，烈焰轰地一声裹住车身。 车里的老米立刻开门下车，少数幸运儿毫发无伤逃过一劫，运气稍差的身上沾些火焰，及时扑灭不过是受点轻伤。 但也有一些人不那么幸运，全身大面积燃烧，甚至被熊熊烈焰包裹全身，一个个挥舞着四肢的火人从燃烧的车里冲出来。 他们奔跑、翻滚、挣扎，却扑不灭身上的火焰，最终失控倒地。 附近的同伴想帮他们，然而不管怎么扑打都没有用处。 也有人往他们身上泼水，可几乎没什么作用。 还有人用灭火器喷，虽然成功扑灭了明火，然而人烧到这个地步，最低也是全身百分之七、八十的大面积烧伤。哪怕在疫前，及时送医也不一定能救回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灭火不过是延长伤者的痛苦而已。 那些被同伴好心救回来的烧伤者实在承受不住，喉咙又因为吸入高温气体烫伤说不出话来，想恳求同伴给自己一个痛快都做不到。 其中一个摸索着拔出手枪，顶在下巴是扣动扳机，一声枪响自我了断。 另一个找不到自己的枪，用手比着枪的样子，反复戳自己的太阳穴。 附近的老米感同身受，其中一个再也看不下去，举枪瞄准烧伤的同伴，闭上眼睛撇开视线，忍痛扣下扳机。 类似的情况在只有几百米长的大街上反复上演，许多老米以最惨烈的方式，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这些老米立刻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向街边的房屋发起反击，一些失去理智的老米，甚至驾驶车辆直接撞进街边的建筑。 经过短暂的激战，人数占优的外来势力占领了街边的数栋建筑，其中一些人直接把屋子里的居民打死，却还不肯罢休，硬是把尸体拖出来，浇上燃料焚尸。 也有一些抓到了活口，直接拖到街上点燃，咬牙切齿地看着仇人在烈焰中丧命，却还是难以解心中的愤恨。 更有甚者，干脆点燃街边的建筑，熊熊烈焰吞没房屋，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附近的居民也被对方的残忍惊呆，逐渐陷入疯狂。 放眼望去，人打死、车打烂、房烧毁。 镜头所至，车毁人亡，到处都是死状凄惨的尸体，鲜血和半融化的雪泥混在一起，遍布整条大街，几乎与真正的战场无异……不，这就是真正的战场！ 虽然交战的双方都和欧扬扯不上关系，可欧扬仍被这一幕惊得喘不过气来，有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惊悚感贯穿全身。 人怎么能对同类如此残忍？ 可转念一想，这样的直接冲突还算好的，最起码当场就能分出生死，再痛苦也只是一小会儿。 而新伊甸园里那些毫无人性的实验，不仅给人留下了身体上的漫长折磨，对心灵的摧残更是惨无人道，罄竹难书。 由于无法前进，外来的车队只能向左右两翼拓展，交战的范围越来越大，枪声越来越密集，反倒是最初交火的位置逐渐安静下来。 欧扬觉得，如果有一架可以承载他身全重量的无人机，完全可以飞越战线，抵达卡迈德南出口，继而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源源不断的车龙仍在涌进卡迈德，甚至有一批老米专门清理路面上的障碍，保持路面畅通。 就算真有架飞机，他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不久之后，欧扬激荡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一个新的疑问涌上心头。 这支北上的车队到底是哪里来的？卡迈德为什么不遗余力地拼命阻拦？ 看双方那副不顾一切的架势，似乎不是第一次接触……算了，没必要想那么多，有那个闲工夫，还是想想怎么离开比较靠谱！ 正想收回无人机，找一条离开城区的安全通道，西北方向又传来密集的枪声。 最初并不明显，完全被城南方向的激战掩盖，但交火越来越激烈，很快就变得清晰可闻。 欧扬不禁有些好奇，难道是有一部分北上的老米绕到了城区侧翼？ 他手指一动，无人机飞往西北方向，镜头很快就捕捉到交战的区域。 结果发现并不是当地居民和外来人员交火，而是一辆停在路上的警车被附近的居民集火！ 纯内讧了属于是。 车上的警员全身都是弹孔，早就死透了，可居民半点没有停手的迹象。 不仅如此，附近的居民之间也起了冲突，或是邻里之间你死我活，或是隔着街道大打出手。 更远些的地方，还有两台隶属国民警卫队的装甲车，一边和警方交火，一边和居民互射。 放眼望去，一片混乱，让人搞不清空间有多少人、多少人势力参与混战。 最初，混乱的交锋只局限于西南方向的一小块区域，可混乱就像会传染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向四周扩散。 欧扬亲眼看着原本安静的区域，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激烈交锋的战场。 原本是两方对决的，忽然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另一股势力加入，单挑秒变二打一。可得以帮助的一方不止不领情，还把来帮忙的一起带上，转眼变成三方混战。 也有根本不加入任何一方的，默默扭开家中的燃气阀门，片刻之后主动点火，连人带屋，瞬间被爆炸摧毁。 然而四周的人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沉浸于激战之中。 那些老米仿佛进入了无法自控的狂化状态，不知疼痛，不顾生死，不分敌我，就只知道开枪，所有人打成一团。 枪声不断，爆炸不断，到处都是火焰、流弹、死亡、鲜血和尸体。 欧扬为之愕然。这种状态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是只会在孢子云里出现的场景。 可卡迈德不是没有感染者么？怎么会出现孢子云？ 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吸入过多，就算他这个免疫者都不能幸免。 欧扬立刻打开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分辨空气中是否存在孢子。 结果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类似孢子，但清新感更加清晰。 与此同时，所有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充满力量，整个人焕然一新。 实锤了，就是孢子云！ 他不禁有些疑惑，棕熊市的孢子云河，是长时间积累，量变导致质变的结果。 卡迈德不是一直没有感染者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孢子云？ 难道是所有感染者都被藏起来了，卡迈德的某个角落里积累了大量孢子，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 可是这也太巧了吧？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早不爆发晚不爆发，怎么偏赶在这个时候？ 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不是天灾，唯一的解释就是人祸！ 同一时间，城北。 一辆普普通通的轿车隐藏在黑暗之中，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遥望西北方向，片刻后缩回车里，迅速关闭车窗：“BOSS，已经乱起来了！” 老杰森闭目养神，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封路的警员呢？走了没有？” “还没动静。”司机说。 “那就再等一会儿，都把面罩给我戴好！”老杰森伸出手，立刻有人把自带氧气瓶的面罩交到他的手上。 老杰森把面罩扣在脸上，仔细调整束带，严厉地警告众人：“从现在开始，直到离开卡迈德为止，任何人都不准摘下面罩，就算是死，也给我扣在脸上……都听懂了没有！” “懂了，BOSS !” (本章完) 第233章 背叛 车上都是老杰森的绝对心腹，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表面上，那几个球罐里储存的是危险化学原料，可实际上，装的是从幻肺菌里提取出来的强效致幻物质。 老杰森把这种物质命名为幻菌素。 说起来也是凑巧。 去年秋天，疫情大范围扩散，由于官媒始终没有声音，各种小道消息满天乱飞，把幻肺菌描述成一种拳打天花、脚踢鼠疫、秒杀埃博拉的超级病原体！ 众所周知，人类与微生物的战争从未停止， 有史以来，天花曾造成3至5亿人死亡，具体死亡人数无法考证；鼠疫三次大流行，造成2.5至3亿人的死亡；流感病毒造成的死亡人数在5千万至1亿之间！ 此外，还有艾滋、霍乱、伤寒、疟疾、结核…… 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卫生体系的不断进步，那些危险的微生物逐渐远离人群，脱离绝大多数人的视野，普罗大众对它们了解有限，甚至完全没听过。 还有人觉得史书上的记载不过是夸大其词，天花鼠疫不过如此。 幻肺菌却不一样，它是实实在在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威胁，数不清的老米谈菌色变。 很多人认为，幻肺菌已经超过了天花和鼠疫，是人类历史上危害最严重的微生物，没有之一。 就连专业人士，都觉得幻肺菌完全有资格与天花和鼠疫掰掰手腕，甚至可能是人类发现的首个五级病毒。 咳嗽，幻肺菌是真菌不是病毒，更准确地说应该叫五级病原体，但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幻肺菌以超高的传染性、百分之百的致病性，以及超过百分之百的死亡率，将各种烈性病原体远远甩在身后，确实有坐上五级宝座的资格。 要知道，在幻肺菌出现之前，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只有T病毒才有资格竞争五级病原体的宝座。 简而言之，经过一段时间传播和发酵，各种谣言越传越夸张，在全米各地引发大范围恐慌，再也捂不住盖子的米宫不得不出面辟谣。 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米宫在疫情爆发后的一系列拙劣表现，令其在民间的支持率大幅度下降，哪怕说的都是真话，也没几个老米相信。 他们同样不相信谣言，只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断！ 老杰森同样被各种谣言搞得满头雾水，不得不动用自身的人脉，搞到第一手资料，结果看到资料上说幻肺菌的致幻作用很单纯，如果抛开寄生这个事实，几乎对人体无害！ 老杰森也是个鬼才，灵机一动，立刻打起了小算盘。 众所周知，米国是全球最大的叶子消费市场，就连那些副作用极其致命的化学物质都有无数老米趋之若鹜。 如果能推出一款对人体无害，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新产品，会不会受到广大瘾君子的欢迎？能不能抢占本属于其他化学品的市场？甚至完全垄断叶子市场，打出一片新的天地？ 想到这里，老杰森心潮澎湃，立刻组织人手潜入疫区，取回菌种细心培育，抽调人手秘密实验，很快就从粉碎的幻肺菌粉中提炼出高纯度幻菌素。 经过技术处理的幻菌素粉末性质稳定，常温可长期保存，唯一的缺点是受潮后易分解。 随后进行的人体实验发现，这东西可以通过肺部快速吸收，只需要很少的剂量，就能令人飘飘欲仙，五官和触感更加敏锐。 但使用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剂量，也只是加深幻觉的持续时间，对健康的损害微乎其微。 最起码，老杰森的团队没在实验中发现明显损害。 至于使用幻菌素形成的心理依赖……呵呵，跟他有一米分的关系么？ 实验中同样发现，适当使用只会产生幻觉，超量使用不止产生幻觉，还会产生极强的暴力倾向。 用量越大，倾向越强。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控制好用量不就行了？ 然而就在老杰森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一统幻界的时候，现实兜头盖脸浇了他一头凉水。 凡是试过幻菌素的道友，全都对这东西的效果赞不绝口。 可在得知这个东西是从幻肺菌里提炼出来的，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这玩意好是好，可原料也太特么危险了，提炼的时候万一疏忽大意遗留几个孢子，不知不觉间感染幻肺菌，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管老杰森如何保证提炼技术绝无问题，绝不残留孢子，也没有任何转变。 老杰森肠子都悔青了，说啥不好，非得说实话？ 结果就是投入大笔资金准备幻菌素市场惨淡，十几吨货只卖出个零头，剩下的全都砸在手里。 销毁不舍得，卖又卖不掉，只能暂时存在罐子里。 原本还打算再等等机会，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正好为这个疯狂的夜晚再添一把干柴。 老杰森表面上不动声色，可那么大的家伙说扔就扔，心里免不了生出几分失落。 不过没关系，他有资金，有人脉，更有技术，只要给他时间，东山再起是迟早的事。 可离开经营多年的老巢，等同于老鹰折了翅膀，不论往哪里走，不管投奔谁，都免不了寄人篱下…… 老杰森心神不属，坐在他左右两侧的保镖也心怀鬼胎，隔着老杰森，一个劲地互相使眼色。 没多一会儿，挡路的警员终于离开，但不是入城参战，而是兵分两路，一路入城，另一路离城远遁。 老杰森露出睿智的笑容，拍拍司机的肩膀：“行了，走吧！” 司机启动引擎，可就在轿车驶出卡迈德的一瞬间，左右两个保镖忽然钳住了老杰森的胳膊。 没等老杰森回过神来，两个保镖的枪口已经指住司机和副驾驶上的同伴。 “停车！”左面的保镖说。 司机大惊失色：“嘿嘿，别冲动！” “我说停车！” 司机不仅没停车，反而猛踩油门狠打方向，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甩尾，车还没停稳，已经开门跳出车外，撒腿就往远处跑。 车里的人身体大幅度倾斜，保镖左一只手按住老杰森，另一只手举枪欲射，可司机已经跑远，黑暗中根本看不真切，只能愤愤地收手。 副驾驶上的保镖顿时瞪大眼睛，心说兄弟，你倒是招呼一声，咱们俩一起跑啊！ 老杰森脸色大变：“你们俩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保镖左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伸直胳膊拉住手刹，“下车！” 老杰森脸色铁青：“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保镖左冷漠地说：“你的势力已经完蛋了，你也快完蛋了，我们得为自己的将来着想，是不是？” 保镖右赞同地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少废话，下车！”保镖左不耐烦地呵斥。 “放我走，车上的东西都归你们！”老杰森当机立断，舍财保命。 保镖左不再废话，一把将老杰森从车里拽出来，枪口顶在老杰森的脑袋上：“放过你，死的就是我们！” 老杰森神色巨变，想说什么，可嘴还没张开，保镖副忽然一声大吼：“等等，放过我，我对你们没有威胁，我可以交投名状！” 左右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投名状是什么东西？ 没等他们俩琢磨出个所以然，保镖副已经已经从车上跳下来，一脚踹倒老杰森：“我杀他，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放过我！” 还有这种操作？ 完全不了解东方文化的左右两个保镖面面相觑。 保镖右轻轻点头，保镖左抽了一柄折刀扔给保镖副：“可以，动手吧！” 保镖副持刀站在老杰森面前，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不起！” 话音未落，一刀刺穿老杰森的颈动脉，随即抽刀后退。 抽出折刀的一瞬间，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老杰森死死按住颈侧，踉踉跄跄地逃走，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三个保镖不追不赶，就那么默默地看着老杰森跌跌撞撞的身影。 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昂的家伙，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片刻后，流干了鲜血的老杰森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保镖左冷哼：“真像一条狗！” 保镖副小心翼翼：“我可以走了……吧？” 他愕然发现，保镖左手里正拿着手机，把他捅死老杰森的整个过程全都拍了下来。 保镖左笑了：“当然可以！” 说罢，一枪打穿保镖副的脑袋。 你不讲信用！ 保镖副卒。 “走吧，你开车！”保镖右说。 保镖左点点头，开门还没上车，保镖右突然举起了枪， 保镖左浑身僵硬，一脸愕然。他想要说话，保镖右却没给他机会，一枪击中额头。 保镖右轻声说了句抱歉，跨过保镖左死不瞑目的尸体，从容不迫地驾车离开。 老杰森死了，其他保镖也都死了，从此他就与从前的过往划清界线，一切从头开始。 不过没关系，老杰森在后备箱里准备的黄金和米刀，足够他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至于究竟去哪儿……先找个地方换些物资再说！ 欧扬完全没想到，城北方向刚刚上演了一场弑主大戏，更不知道老杰森已经彻底完蛋。 他确定混乱与孢子有关后，立刻拨通江雨薇的电话。 江雨薇秒接：“喂！” “是我。”欧扬说，“听见城里的枪声没有？” “听见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听我说。”欧扬看了一眼窗外，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发出警告，“马上戴好面罩，千万别离开车，听清楚没有！” 江雨薇立即重复：“马上戴面罩，不离开车！” 欧扬稍稍放心一点：“我一会儿也得转移，你给罗晖打完电话没有？” “打过了，他说骡州南部出现疫情，而且是大面积爆发，大批老米为了躲避危险北上……他还说卡迈德非常危险，让我们尽快离开。” “机场的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波及，但罗晖说机场受疫情影响，随时可能关闭，飞机会在机场关闭前起飞，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欧扬心头一沉：“路上还有车吗？” 江雨薇将目光投向公路：“有，一眼看不到头！” 欧扬吐出一口浊气：“从卡迈德到机场，必须走城南这条路，现在这种情况，咱们根本没法上路……赶不上就赶不上吧，咱们还是按原来的计划，继续往南走！” 江雨薇心中失落：“嗯，老朱的情况不是很好，必须卧床静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空气中的孢子气味更浓几分，欧扬赶紧说道：“我现在必须转移，老朱就靠你了，我尽快赶回去！” “好！”江雨薇答应一声，主动挂断电话。 她看看手机，再瞅瞅遍地硝烟的卡迈德，忽然生出几分担忧。 这么严重的冲突，会不会波及通讯基站？ 欧扬收回电量即将见底的无人机，根据乱战最初发生的地点和扩散的方位，大概判断孢子来自哪个方向，立刻朝相反的方向走。 很巧，居然是原路返回，往庄园那边走！ 那里空旷无人，建筑也少，就算被孢子云覆盖也没关系——连人都没有，能搞出什么乱子？ 那里的安全性，可比城区强太多了。 如果庄园周边的环境合适，从那边绕道城南也不是不可以！ 为了不被街道两侧那些神经过敏的老米打黑枪，欧扬摘掉夜视仪，避开大路，像只幽灵一般，在建筑之间的阴影里快速穿行，没多一会儿就赶到庄园附近。 孢子气味越来越淡，可在跃过一堵矮墙后，欧扬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走近一看，墙边倒着一个双眼空洞无神的警员。 他忽然有点愣神，这好像是想救雷恩那个死胖子，被他打了两枪的警员！ 再看面前这栋小别墅，嚯，不就是死胖子落脚的地方么？ 探头一看，草坪上停着两台装甲车。 再凑到窗边观察，恰好看到四肢裹满纱布，像个木乃伊一样的雷恩，正半躺在宽大的沙发里发号施令，七八个警员不断将来自雷恩的命令传达下去。 欧扬咧咧嘴，丫的都伤成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搁这儿指手画脚？ 不是冤家不聚头，得勒，今儿个欧哥就给你上一课！ (本章完) 第234章 特殊价值 突突、突突突…… 窗外枪声炸响，小别墅里的警员纷纷中弹倒地，转眼之间，所有警员全部丧命，就只剩下动弹不得的雷恩还活着。 他像提线木偶般机械地转过头看，惊骇地看着窗外的人影。 是谁？ 胖子心里翻江倒海：这人把其他人全都打死，唯独把他留下来，到底有什么不可靠人的目的？ 欧扬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立即补枪，打爆了所有警员的脑袋，这才撑着胳膊跳进屋里。 看清来人的长相，雷恩的脸上好像开了个染坊，先是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 他的目光里既有忌惮，也有惊惧，但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 这个东方人怎么敢回来？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欧扬无视雷恩的惊骇，咧嘴露出灿烂的微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以他平时的性格，肯定说不出如此跳脱的话，肯定是受了孢子的影响，才会做出这种反常的举动。 没错，就是这样！ 雷恩的怒火几乎快要溢出眼眶，活像要生吞了欧扬一样，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骂咧咧。 欧扬根本听不清他骂的是什么，半点没往心里去。 看着雷恩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他不仅不同情，反而有种想笑的感觉：“你丫还挺敬业，都这个鬼样子了，还搁这儿指挥，怎么？警方除了你就没别人了？” 欧扬特别好奇，那些警员救下雷恩之后，为什么不把他送进医院治疗。 卡迈德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真不算小，即便没有第二家医院，也该有几间诊所吧？ 而且毁的只是医院，又不是医生死光了。 欧扬哪里知道，不是警员不想送，而是雷恩拒绝离开。 这家伙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宁可强忍伤痛，也要亲自坐镇指挥，死活不肯将指挥权交给其他人。 大小也是个奇葩。 欧扬拽了一张椅子坐到雷恩对面，忽然有种世事真奇妙的感觉。 这是两个人的第三次会面，第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以二人如今的关系，可以说是王对王。 只不过一个完好无损战斗力爆表；另一个四肢俱断，下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雷恩怒不可遏，含糊不清地咆哮：“来啊，杀我啊，打死我啊，来啊！” 欧阳像看到滑稽的小丑一样，神态悠然地说：“我来找你算一笔账。” 说着身体前倾，笑容逐渐收敛：“说吧，为什么针对我？ 雷恩一怔，随即咧开缺牙的胖嘴，张狂地大笑：“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欧扬头疼地挠了挠额角：“你还是说了吧，我省事你也痛快！” 雷恩目光戏谑，“哈哈哈，痴心妄想！” 欧扬叹了口气，这事儿有点麻烦，但不是不能解决。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鼻子里渐渐闻到孢子的气味儿，立刻盯住雷恩的眼睛：“为什么针对我？” 雷恩闭口不言，轻蔑地瞥开视线。 欧扬双等了一会儿：“为什么非要让我进庄园。” 雷恩干脆闭上眼睛：“别浪费口水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 欧阳继续等，直到孢子的气味更加浓郁才又问道：“为什么针对我？” 这一回，雷恩没再一口拒绝，而是露出挣扎和犹豫的神色。 欧扬眼睛一亮，有门儿！ 他马上绕到雷恩身后，像个老神棍一样，用极具蛊惑力的语气低声问：“雷恩……雷恩……你为什么针对东方人？” “东方人？”吸入少量幻菌素的雷恩意识游离，下意识地重复。 大概是因为幻菌素有一定的镇痛作用，雷恩的发音吐字清晰了不少。 “对，东方人！”欧扬赶紧加一把劲儿，“你想让他干什么？” 雷恩声音缥缈：“我想，我想让他进庄园……” “进庄园干什么？” “拍下他在庄园里。” 欧扬皱眉，这家伙，怎么问一句说一句，就不能一口气说清楚？ 孢子这个东西，可不是吐真剂，少量吸入有麻痹的作用，可继续吸入，就只会产生各种幻觉，他必须抓紧时间，抢在过量之前问清楚。 “拍他有什么用？” “让东方人打死老杰森。” “然后呢？” “抓住他，和东大使馆交涉，换取利益。” 什么玩意？ 欧扬整个人都不好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的目的居然是这个！ 问题是他身上虽然有些特殊的地方，但雷恩是怎么知道的？ 欧扬不禁有些担忧，立刻连声追问。 孢子气味越来越浓，留给他的赶时间不多了！ 雷恩的麻痹程度越来越深，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欧扬很快就从他嘴里了解了全部的真相。 按雷恩的说法，在米的东方人虽多，但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已经入了藉的最没用处，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仍是东大藉的平平常常，也就那么回事。 但有外事身份的东方人就不一样了，特殊的身份，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倍受瞩目。 没法子，东大是全球最大的出口国，无论数量、产量还是品类，全都高居榜首。 深陷疫情漩涡的米国，全赖东大不遗余力的支持，才能坚持抗击疫情。 虽然米宫没能阻止疫情蔓延，但对各种物资的需求却从未减少。 而东大的使馆，掌握着所有援助物资的支配权！ 名义上，物资的分配权在米宫手里，可随着疫情的发展，米宫对全米的掌控力越来越差，好些个州早已听调不听宣，说起来还是一个国家，实际上已经脱离米粒坚。 只剩下一个名义而已。 凡是有点影响力的州，都和东大使馆保持密切联系，想尽办法多搞一些物资回来。 骡州也不例外。 只要得到使馆的首肯，卡迈德就能得到物资方面的倾斜。 不论对东大还是米国，这点物资都是九牛一毛，可对卡迈德来说就是雪中送炭，天降横财。 听到这里，欧扬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马崩了雷恩这个王八蛋。 打他的主意就算了，居然还想坑援助物资？ 丫特么的还是个人吗？ 雷恩也是进入状态了，又主动吐露后续的计划。 按欧扬的想法，无非就是抓住他打死老杰森的把柄，然后联系使馆，说欧扬打死了谁谁谁，触犯了什么什么法律，只要谈好条件，就可以帮忙隐瞒之类的。 但雷恩比想象中聪明得多，他的计划是联系使馆，而是主动帮忙捂盖子，绝口不提物资的事。 甚至托关系想办法，把欧扬送回大使馆。 以东方人的习惯，必定投桃报李，越是不说穿，得到的回报就越大。 …… 欧扬心底疯狂吐槽，有一万句MMP想要讲。 这个死胖子，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孢子气味越来越浓，雷恩的声音越来越低，满身的暴躁越来越明显。 欧扬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正想解决掉死胖子，角落里忽然蹿出一只吱喳乱叫的老鼠。 这个小东西出奇的快，直奔欧扬而来。 欧扬抬脚踢飞头铁的老鼠，并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 可一转身，更多老鼠涌出来，怪叫着横冲直撞。 欧扬吓了一跳，差点吓出密集恐惧症。 他飞身跳上桌子，避开了鼠群的锋芒。 数以百计的老鼠蜂拥而入，有的扑在死亡的尸体上，有的扑在雷恩身上，又撕又咬又叫。 涌动的鼠潮看得欧扬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了？孢子对鼠类应该没有作用才对，否则在棕熊、雪熊，还有其他地方，鼠群早就冒出来了，不可能等到今天。 欧扬的意识非常清醒，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雷恩已经彻底陷入幻境，不晓得把老鼠看成了什么东西，居然挥动勉强固定住断骨的胳膊，抓起一只老鼠送进嘴里，用残留的牙齿连毛带血地硬嚼，吃的满嘴是血不说，每嚼一下，老鼠就在他的嘴里吱吱乱叫几声。 胃口还挺不错，吃了一只又一只。 欧扬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儿。 这家伙到底陷入了什么样的幻境，也太特么重口味了吧？ 窗外忽然传来凶悍的犬吠声，还有人类的惨叫。 欧扬回身跃出窗外，落地的瞬间立刻看向脚下，没看到鼠群才悄悄松了口气，赶紧把小别墅的门窗关好。 让雷恩和他的小朋友们互相伤害去吧！ 再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过几十米外，一只警犬扑在一个警员身上，死死咬住警员的脖子不松口。 欧扬想都不想，一枪打爆警犬的脑袋。 虽然他和警方有些仇怨，但看到警犬咬人，还是忍不住出手。 欧扬的心里更加惊骇。 先是老鼠再是警犬，这是幻肺菌发生变异，开始感染人类以外的各种动物了吗？ 已知变异后的孢子对老鼠和狗都有作用，那其他哺乳动物呢？鸟类呢？其他种类的动物呢？ 这是全面向T病毒靠拢的节奏么？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欧扬不敢多呆，立刻将目光投入草坪上那两台装甲车。 这玩意可比其他类型的车辆安全多了，之前根本没机会接触，如今就摆在眼前，肯定不能错过！ 警用装甲车比军用型号小得多，更像加长版的大号越野车，一辆双开四门，另一辆只有左右两个门。 欧扬一眼就看中了四门版，本想看看双门那台车里有没有能用上的物资，打算在搜刮一波，却意外发现双门版的后车厢特别宽敞，左右两排座椅，可以直接当床用。 把过道也利用起来，睡三个人都没问题！ 四门版的内部空间也不小，可是和双门版比起来就差多了。 欧扬立马移情另恋，跳上四门版装甲车一通搜刮。 有一说一，警用装甲车里的好东西还不少，四把步枪、六把冲锋枪、两把霰弹枪以及配套的弹药，车顶还有一挺M249。 双门版的枪械比较少，却多出药箱、担架和氧气罐，似乎是辆装甲救护车！ 欧扬又惊又喜，这个好，这个好！ 没有比这台车更适合的车辆了！ 枪械够用就行，他并没有多拿，倒是弹药搬了好几箱，多了不敢说，几千发是有的。 机枪也没放过，拿到手里一看，还是三路供弹的版本，没有弹链的情况下，插个弹匣也能将就着用。 以最快速度完成搬运，欧扬坐上驾驶位，调好座椅启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极具力量感。 欧扬欣喜不已，可他从来没接触过装甲车，本想打开车灯，结果无意间触动一个开关，车顶的警灯突然亮了起来，刺耳的警笛声远远传开。 他赶紧关掉警笛，好一通呲牙咧嘴。 这玩意太复杂，暂时别动那些功能不明的开关按钮，等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慢慢研究也不迟！ 他也不开什么车灯了，直接把夜视仪扣在脑袋上，轻轻一踩油门，装甲车顺利起步。 看似笨重的装甲车，开起来却比想象中轻盈得多，而且这个大家伙居然还是自动档，着实令人惊喜。 美中不足，车窗小了点，视野比较狭窄。 但瑕不掩瑜，无伤大雅的小缺点完全可以克服！ 欧扬认清方向，驾驶装甲车避开交火的区域，一路向南。 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电话，先报了个平安，随后立即打给罗晖。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出罗晖疲惫的声音：“欧扬？你还好吗？” “目前还不错。”欧扬没工夫寒暄，直接进入正题，“我这里有些不同寻常的发现！” “你说！”罗晖振作精神，马上做好记录的准备。 欧扬把鼠群和警犬被孢子影响的事说了一遍，罗晖残余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你确定？” “亲眼所见！”欧扬信誓旦旦，半点都没怀疑，更不知道自己搞出了一个乌龙。 “明白了，我现在就报上去！”罗晖说。 “等会儿！”欧扬赶紧叫停，“如果别的地方出现类似的情况，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你放心，有消息一定马上通知你！” 通话结束，欧扬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始担心变异幻肺菌会不会感染免疫者。 就在他分神思考的节骨眼儿上，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一辆烈烈燃烧的轿车，轰地一声顶在装甲车侧面。 你妹啊！ 欧扬顿时火冒三丈，一脚油门加速脱离。 理论是不可能理论的，这种时候根本掰扯不清楚，唯一的选择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本章完) 第235章 会合 欧扬本打算一口气冲过交战区，然而他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实际情况远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受幻菌素的影响，此刻的战区已经不是本地居民和外来势力之间的交火，而是彻彻底底的乱战，身处其间，到处都是激烈的枪声，随时都可能遇到意外情况。 针对装甲车的袭击更是层出不穷，轿车的撞击只是开胃菜，欧扬还在担心装甲车是否受损，不晓得哪个方向忽然泼过来一片弹雨，正好打在驾驶室的方向，乒乒乓乓一通乱响，在车窗上留下两个牛眼大小的裂痕，吓得欧扬直缩脖子。 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还没稳定下来，路边又扔过来一个鬼火乱蹿的燃烧瓶，欧扬手疾眼快，一脚踩死油门的同时猛打方向盘，燃烧瓶擦着装甲车的尾巴摔在地上，碎裂声中，路面烈焰升腾。 欧扬避开燃烧瓶后立刻反打方向，可急切之间没看清方向，沉重的装甲车一头撞进路边一户人家的车库。 欧扬眼前一黑，耳朵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嗵地一声闷响，装甲车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前倾。 幸亏身上系着安全带，才没一脑袋撞玻璃上。 一脚踩住刹车，装甲车终于停住，欧扬抬头一看，断裂变形的车库门正压在挡风玻璃上，透过裂开的缝隙，勉强看到车库里有台严重变形的轿车。 挂在墙上的修理工具摇摇晃晃，其中的一些已经掉下来。 欧扬暗道一声抱歉，换倒档退出车库，回到路上之后立刻加速驶离。 袭击仍在持续，搞得欧扬不胜其烦，有心反击，可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分心操纵武器。 好在米式装甲车够结实，连续经历各种袭击之后，也只在车体表面留下些许痕迹，没能损坏车辆。 欧扬一看，整个人都兴奋了，这还怕个毛啊？ 忍不住哇哇大叫：“来啊，来啊，都特么来啊——” 换作平时，肯定不会如此张狂，但是受幻菌素的影响，此刻的欧扬极其情绪化，已经出现失控的端倪。 也是他运气好，装甲车上的生化防护系统一直开着，将空气中弥漫的幻菌素挡在车外，否则就算他对幻菌素的耐受力比普通人高，持续吸入也免不了陷入幻觉。 欧扬半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异常，驾驶装甲车横冲直撞，不知道经历了几轮袭击，总算冲出交战区。 这样说并不准确，因为整个卡迈德到处都是枪声，他只是冲过了交火最激烈的地区，抵达城南出口附近。 这里是最早发生冲突的地方，也是破坏最严重的区域，路上到处都是损毁的车辆，街头到处都是惨死的尸骸，路边到处都是焚毁的建筑。 直到此刻，那些燃烧的建筑依旧烈焰熊熊。 欧扬早就见惯了类似的场面，心里并没有多少波动，驾驶装甲车继续向前。 向南的路上到处都是废弃的车辆，欧扬没有办法，只能开足马力，从诸多车辆之中硬挤出一条通道。 速度确实慢了点，好在路上的车虽多，却无人。 欧扬猜测，后面之所以无人，是因为这些老米全都来自疫情大范围爆发的区域，发现对抗突然变成了乱战，只要脑袋没有坑，肯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立刻退走，但公路已经被北上的车辆挤满了，根本没可能驾车离开。 为了生存，这些远来的老米，只能弃车而逃。 欧扬花了一点时间，总算离开城区。 向南的公路上，依旧挤满了车辆，还有很多车辆开出路面，零零散散地停在公路两侧，有的陷入泥里不可自拔，有的侧翻在地底盘朝天，也有的成功驶出几十米远，不知道什么原因扔在那里。 只有车，没尸体，也没发现有人躲在暗处。 欧扬还真挺担心，哪个犄角旮旯突然蹿出个人来袭击装甲车。 他看了看公路以外的情况，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走捷径的想法，老老实实地继续在公路上慢慢往前挪，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好在一共也没多少路程，凌晨四点出头的时候，终于赶到停放房车的地方。 这里的路边可以走车，离着老远就看到房车左右停了好几台车。 欧扬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开着装甲车冲下公路，推开车门，立刻闻到了淡淡的孢子气味。 他没心思想那么多有的没有，立刻放声大喊：“薇姐——” “我在这儿！”江雨薇从房车后面走了出来，怀里抱着步枪。 欧扬几步冲过去：“你没事吧？” 江雨薇摇头：“没事。” “老朱呢？”欧扬又问。 “车上呢。”江雨薇难掩脸上的疲惫，“他可比我幸福多了。” 话说的轻巧，可语气里的怨气是个人就能听出来。 欧扬装傻：“没事就好，没事就……” 说到一半，忽然讲不下去了，低头用鞋底搓了搓脚下的枯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 江雨薇默不作声，片刻后才回应：“没关系，如果咱们直接离开，就和他们撞上了。” 她的目光投向公路，那里的空车一眼望不到头。 要说心里一点怨气也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这些人一进卡迈德，就和当地居民明火执仗地打了个乒里乓啷，真搁半路撞见，还指不定会怎么样。 也算是塞翁失马，歪打正着。 欧扬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主动转移话题：“那什么，这几台车是路上开下来的？没难为你吧？” 江雨薇摇头：“车上的人都跑了，根本没人关心房车。” “这样啊！”欧扬松了口气，想象自己还没回来，江雨薇和朱一鸣被一群老米围攻的景象，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些。 但他不是那种擅长表达的人，或者说国人都不擅长表达内心的想法，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江雨薇也没打算为难欧扬，目光落在装甲车上：“这车哪儿来的？” “捡的。”欧扬脸不红气不喘。 他下意识地回避与警方发生的冲突，也不想说自己杀了人。 “这台车里的设备肯定比不上房车，但是皮实扛造，比房车结实得多！”欧扬扭头看看四周，“咱们最好转移到装甲车上，再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停车。” 其实这地方就足够安全，只是太靠近公路，欧扬担心撤走的老米去而复返。 江雨薇点头同意。 住房车里，必须有一个人保持清醒，防止发生意外。 换成装甲车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外界不那么安稳的时候必须留人，若是环境允许，三个人完全可以一起休息。 除了安全性差了一大截，越野性能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个人立刻行动起来，先把朱一鸣挪到装甲车上，过程虽然小心，却免不得牵扯磕碰，但朱一鸣全程都没发出半点声音，睡得像死猪一样沉。 “老朱没事吧？”欧扬担心地问。 摸起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是么一通折腾都没醒过来，怎么看都不大对劲儿。 “没事儿。”江雨薇说，“我给他喂了点药，多睡觉对他有好处。” 欧扬恍然，安置好朱一鸣后，立刻搬运其余的物资。 主要是武器弹药，然后是食物和水。 前后也就十来分钟就搬完了，俩人一是开一台，装甲车在前，房车在后，遇到确实开不过去的地方，就用装甲车把房车拖过去。 前后折腾了小二十分钟，才在距离公路二、三百米外的树林里停下来。 早春的原野依旧荒芜，地面积雪未化，树梢遍布秃枝。 那么大一台装甲车，还有台房车停在这里，就和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没什么两样。 不过话说回来，欧扬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把装甲车藏起来，这地方四面开阔，不管哪个方向有人靠近，都能一眼分辨出来，是个暂时安身的好地方。 停车熄火，欧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回头看看朱一鸣，依旧睡着香甜。 “你先睡吧，我守着。”欧扬说。 江雨薇摇了摇头：“我还不困。”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相信，不过她虽然有些疲倦，脑子却很清醒。 车里安静下来，耳畔隐隐听到来自城区的枪声，时不时还有爆炸声传过来，放眼望去，城里到处都是燃烧的房屋，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空。 老米的房子都是木头做的，再这么烧下去，卡迈德就毁了。 火烧连营了属于是。 想起之前经历的一切，欧扬忽然间感慨万千：“哎，明明是场瘟疫，是人类和幻肺菌之间的冲突，怎么就变成人类之间的矛盾了？可怕的到底是人心还是病毒？” 江雨薇侧头看他：“还能因为什么，说穿了就俩字儿：人性！” 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却复杂到极点，从疫情初期到现在经历的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在两人脑海中闪过，心里都有一种历尽波劫的沧桑感。 “机场肯定是去不成了，你想过接下来怎么走吗？”江雨薇问。 欧扬闷闷地说：“路上那么多车，南边肯定没法走了，等局势平静了，咱们往回走一段，北边有条往熊州走的岔路，从那边可以绕路继续南下。” “熊州？”江雨薇心底立刻涌出许多不堪回首的记忆，“就没其他的选择吗？” 从来都不抽烟的欧扬，忽然很想点上一支：“北上狮州，按原来的计划坐船南下；或者继续往北，再转向西。” “怎么走最安全？” 欧扬一脸便秘的模样：“你就别难为我了，这种时候，哪边都不可能安全。” 熊州不必多说，没什么地方比那里更严重；狮州多地爆发疫情，不比熊州好到哪儿去；骡州稍好一些，骡南地区大面积爆发疫情，无论往东还是向西，都有可能一头撞进疫区。 幻肺菌本身不是什么大问题，残留在各个城市中的老米，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偏偏老米的公路还特别喜欢穿城而过，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要不，回头再看看罗晖怎么说，他肯定知道更准确的消息。”欧扬建议道。 “那就再等等。”江雨薇说，“反正老朱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好。” 欧扬指指身后：“他就这样，没问题吧？” “暂时没有。”江雨薇不敢打保票。 最好的选择，是把朱一鸣送回卡迈德，重新住进医院。 但城区打得那么热闹，根本没有送医的条件，只能因陋就简。 欧扬狠狠挠了挠头，为今之计，就只能祈祷朱一鸣的命足够硬。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痛痒的闲话，谁都没再提休息的事，就这样从漆黑一片，慢慢聊到天色放亮。 晨光照亮了城市的轮廓，枪声和爆炸声依旧如故，火光倒是看不大清楚了，只能瞅见道道浓烟翻卷升腾。 看上去，卡迈德还得乱上一阵子。 天亮了，欧扬的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江雨薇拆了一包应急食品，两个人分着吃了。 江雨薇一边吃一边提醒：“吃的不多了，而且都是应急食品，老朱需要更有营养、更容易消化的东西。” 欧扬闻言又是一阵头疼，不过念头一转，马上就有了主意：“我回路上找找去！” “我和你一起！”江雨薇说。 “我一个人就行！” 江雨薇祭出王炸：“又想把我们俩扔下？” 欧扬顿时没词了。 确实，分开很可能出现无法预料的后果，一起行动还能互相照顾一二。 趁着城区还乱，两个人把房车扔在原地，开着装甲车返回公路，先观察一阵，确定没有危险后，江雨薇留在车上总揽全局，欧扬提着步枪蹿上公路，一台车接一台车地翻找物资。 看得出，老米弃车的时候非常匆忙，很多日用品都留在车上，欧扬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两罐花生酱、几听肉罐头、一些保持期比较长的面包、饼干、以及沙拉酱、黄油什么的。 最多的还是应急食品。 欧扬顿时泄气。 这些玩意哪个有营养？哪个容易消化？ 他不得不再次将视线投向城区。 (本章完) 第236章 命如草芥 房车。 狭窄的厨台上，火焰舔砥锅底，桶帽式的不锈钢锅里水气升腾。 江雨薇调成小火，等水凉一些，撕开一个小小的纸包，把葡萄糖粉倒进水里，再把一颗维生素片扔进去，完全化开之后端到床边：“来吧，开饭了，用不用喂你？” 朱一鸣翻了个白眼：“谢了，在下无福消受，我自己来！” 江雨薇扶着朱一鸣坐起来：“这可是你自己不愿意的，不是我不管！” 说罢，将糖水递过去。 朱一鸣接到手里，只用勺尖舀了一点，仔细吹凉后送进嘴里抿了几下，点点头说：“还不错。” 江雨薇担忧地说：“你悠着点，要是哪里不舒服，抓紧时间告诉我！” 虽然已经排过气了，可手术的时间太短，这个时间不该给朱一鸣吃东西。 但这里条件有限，没有注射营养药剂的条件，只能给他喝点葡萄糖水。 但糖水只能补充能量，不能补充营养，让江雨薇很是头疼。 突突突…… 窗外陡然传来一阵枪声，朱一鸣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又来？” 江雨薇叹了口气：“没事，吃你的。” 朱一鸣继续：“这都第三波了吧？怎么还不长记性？” “还能因为什么，没打疼呗！”江雨薇也有些头疼。 紧挨着房车的装甲车上，欧扬正操纵M249，朝公路方向打出一个长点射。 几个试图往这边走的老米听到枪声，立刻停住脚步，乖乖退了回去。 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回来。 遗弃在公路上的车辆那么多，好东西着实不少，除去食物之外，欧扬还想再收集一些有用的东西，为即将开启的远行提前做一点准备。 比如卡式炉，比如丁烷气罐，再比如汽油柴油。 未雨绸缪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 然而他正在一辆车上翻找，江雨薇忽然发现远处的公路上出现一群老米。 她立刻拿起对讲机：“欧扬，有人来了！”这玩意是在装甲车上找到的，一共四台。 欧扬立刻停止翻找：“哪个方向？” “南边！” 欧扬从车里跳出来，往南一看，几十个老米正在车辆的空隙之中往北走，速度不快，男女老少皆有，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但大批人马很快就进入他的视线，初步估算，最起码也有几百个，而且除去年纪太小的孩子，所有人都随身携带武器，长枪短炮，不一而足。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欧扬立刻离开公路，迅速上车撤离。 返回临时营地，他把装甲车开到房车侧面，两辆车并排停在一起，用结实的装甲车挡住房车。 装甲车更安全，但房车更舒适，欧扬哪一个都不想放弃。 停车的位置虽然不远，但是因为地形的关系，看不到公路的全貌。 欧扬立刻冲进房车，把正在充电的无人机取出来，通过镜头关注公路方向的情况。 人群自南而来，向北而去，径直涌向卡迈德。 大包小裹，拖家带口。 很多老米一边走，一边钻进路上的车辆中翻找。 没锁的车直接打开，锁上的当场砸开，一路上不知道打碎了多少车玻璃。 一个面带凶相的老米，刚砸碎一辆越野车的玻璃，后方忽然有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匆匆赶过来，男人二话不说摘下步枪，激动地大喊大叫。 凶相米举起双手后退，但脸上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退开后死性不改，又去砸其他车辆的玻璃。 那对夫妻一脸愤恨，取出钥匙打开车门，先把孩子送上车，又从后备箱里取出胶带，勉强封住车窗。 很明显，这些老米就是昨晚逃走的那些人。 人流很快抵达岔路口，绝大多数人继续前进，但包括凶相米在内的几个家伙突然离队，踩着装甲车留下的脚印，往临时营地走来。 欧扬脸色一沉，立刻钻到后面打开车顶盖，架起M249，等离群的老米进入视线，立刻扣下扳机，朝公路方向打了个长点射。 子弹嗖嗖飞过，几个老米立刻乱作一团，一秒后枪声传来，他们才知道究竟哪里开的枪。 凶相米怒目而视，毫不犹豫地开火还击。 间隔不过二三百多米，几颗子弹打在装甲车上，乒乓乱响。 早就缩回车里的欧扬脸色一沉，打开装甲车侧面的射击孔架起M27，手指都压住了扳机，又突然松开：“捂上耳朵！” 江雨薇一怔：“什么？” 欧扬拿起一个战术耳机：“这个。” 江雨薇顿时恍然，赶紧给朱一鸣戴上，发现朱一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江雨薇扯出一个笑容，紧紧地捂住耳朵，点头示意可以了。 欧扬再次架起步枪，瞄准一个探头探脑的老米扣下扳机，砰地一声闷响，目标应声而倒。 余下的老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开，欧扬又开枪击倒两个老米，看着其他人脱离视线。 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赶尽杀绝。 与此同时，公路上的老米也都听到枪声，全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但没人离开公路。 片刻后，逃过一劫的老米返回公路，个个心有余悸，挥舞着胳膊激动地说着什么。 凶相米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不断指向临时营地。 一些人停下来听了一阵，但大多数人只是默默经过，半点不关心那几个老米的遭遇。 越接近卡迈德，找回爱车的老米就越多，也有的人直接鸠占鹊巢，抢占其他人的车辆。 部分人和抢车的老米发生冲突，甚至为此动了枪，打死了几个抢占他人车辆的老米。 少数车辆发动起来，沿着装甲车撞出来的通道开向卡迈德，逐渐接近城区。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么走太慢了，一个老米站出来，组织起一大群老米清理挡在路上的车辆。 能开走的开到一旁，开不走的掀到一边，严重堵塞的公路渐渐畅通。 然而包括凶相米在内的几个家伙，却没跟随人数前往城区，而是继续留在岔路口，口沫横飞地说个不停，时不时从人流中揪出个人来。 绝大多数人只是听了几句就表示拒绝，重新回到人流之中，只有极少被说动的老米选择留下。 欧扬一阵无语，心说这些老米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苏醒的朱一鸣看看欧扬，再瞅瞅江雨薇：“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有有！”江雨薇马上取出些吃的，但她马上发现，没有一样适合现在的朱一鸣。 她立刻扭头看向欧扬：“能回房车吗？我给老朱弄点容易消化的。” 欧扬点头：“可以！” 装甲车上有副担架，打开后门两人一抬，没费多少力气就把朱一鸣送进房车。 江雨薇留下照看伤员，欧扬返回装甲车继续监视老米。 这个时候，凶相米和他的狐朋狗友，已经纠集了一群老米，大概十五六个人，气势汹汹地下了公路，又一次摸过来。 而且对方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没再凑成一堆，而是搞了个不伦不类的散兵线，分头寻找掩体，悄悄躲在各自的隐蔽点后面偷偷窥视。 这一幕全都被无人机拍下来，完完整整地展现在欧扬面前。 正琢磨对方想干什么，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忽然出现剧烈的摇晃，一连转了好几圈才重新稳定下来。 欧扬心头一跳，赶紧把无人机收回来，发现螺旋桨护圈上有道清晰的弹痕，只差一点就击中螺旋桨。 对面的老米也有了动作，但不是发起无脑冲锋，而是躲在各自的藏身处，朝装甲车打黑枪。 命中率还不低，乒乒乓乓地响。 欧扬心里窝火，抄起M27搜索目标，立刻在一道土坎后面发现小半个脑袋。 瞄准开枪，一气呵成，土坎后面的敌人应声而倒，脑壳都被子弹掀开半边。 其余的老米立刻还击，其中几发子弹打开射击口附近，差一点就打进装甲车。 欧扬不为所动，很快又在十多米外的树桩后面，发现一点点异常，好像是有个人趴在地上，只把一只眼睛探出来，也就一个巴掌那么大的面积露在外面。 二百好几十米，那么一丁点大的目标，是个不小的挑战。 担心目光缩回去，欧扬不敢犹豫，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瞄准目标上方扣下扳机。 子弹命中树桩，炸开一片干燥的树皮，一根崩飞的木茬扎进老米的眼睛，疼得他满地打滚，哇哇乱叫，捂着眼睛不敢放开。 附近的老米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往掩体后面缩了缩。 他们本打算跟过来占点便宜，哪成想点子这么扎手，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很快，七八个老米宣布退出，灰溜溜地回到公路上，加入北上的人流。 还有六个凑在一起商量几句，都不想放弃，于是回到路上继续拉人，各种好处许下一大堆，很快就拉起一支20多人的队伍。 欧扬有点不耐烦了，抄起M249就是一个长点射，接着左左右右，连续开火。 子弹嗖嗖地从老米头上飞过，一群人大惊失色。 这是机枪啊，机枪！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是对方发出的警告，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就得面对机枪的无情打击。 老米都是从小就和枪械打交道，非常清楚机枪的威力，不止新来的立刻退出，就连之前那六个，也都头皮发麻。 这特么可是机枪，别说这二十几号人，就是上百人一起往上冲，能不能冲过去都不好说。 思前想后，还是小命更重要，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 欧扬再次放飞无人机，镜头里的人流继续向北挪动。 城南已经烧成一片白地，诸多老米对此视而不见，一路穿城而过。 欧扬…… 合着这些老米只想通过城区？那还打什么阻击啊，放他们过去不就好了？ 但他很快就得到答案。 穿成而过的老米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老米像脱缰的野狗一样撒进城中，像蝗虫过境一样四处搜索，见到一处完好的建筑就要冲进去看看，大肆搜刮一番。 很多人进城的时候身无长物，离城的时候盆满钵满。 但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很多老米一脚踢在铁板上，被本地居民当场打死。 经过一整夜的混乱，当地居民死伤惨重，却还是有一部分人幸存下来。 他们或是躲在家中，或是藏在暗处，昨夜的经历让他们不敢相信任何人，都是独自一人默默舔砥伤口。 就像一群受伤的孤狼，星星点点地隐藏在破败的城市之中。 若是无人招惹也就算了，偏偏有一群不长眼睛的老米主动撞到枪口上。 稀疏的枪声重又变得密集，就连那些只想赶紧通过城区的老米，都被这场交锋波及，不少人倒在横飞的流弹之下。 原本的卡迈德说不上有多好，但起码还有最基本的秩序。 如今的卡迈战火纷飞，每时每刻都有人受伤、死亡。 放眼望去，城市里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烧毁的房屋和惨死的尸体。 哪怕隔着屏幕，都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欧扬说不上同情哪一方，但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不免生出人命贱如草芥的感慨。 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 只有亲眼目睹、亲身经历混乱和动荡，才会明白和平是多么的可贵。 沉默半晌，欧扬幽幽地开口：“要是有机会回去，打死我我都不再出来！” 江雨薇闻言，沉默良久：“咱们还有机会回去吗？” 已经撤出去的同胞全都安置在岛屿和船上，根本没送回本土，他们几个凭什么例外？ “一定有的！”欧扬表面上说给江雨薇听，实际上是说给自己，“咱们几个免疫病毒，只要坚持到底，早晚有一天能回去。” 幻肺菌毕竟是真菌，而不是病毒，只要环境合适，很快就会生根成长，潜伏期最多也就个把月。 不像病毒，潜伏期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的都不罕见，潜伏期只有几个月的更是一抓一大把。 原则上来说，只要隔离一段时间，确定没被感染就能返回本土。 不过理论只是理论，实际上，必须考虑的问题还有很多。 欧扬觉得，除非找到对付幻肺菌的有效手段，否则上面绝不会贸然把撤出米国的同胞接回本土。 无他，太冒险了。 一旦本土出现感染，哪怕是从其他渠道传播的孢子，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把感染归罪于归国的同胞身上。 就算查清事实，仍然会有那么一些人固执己见。 所以，回家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花的时间，必定比想象中长得多。 (本章完) 第237章 我这里有个情况 整整一个上午，自南而来的老米络绎不绝，人车始终不曾中断。 绝大多数人无心停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他们对所有的一切都高度警惕，不主动接近任何人，同样允许任何人擅自接近自己，人群中的气氛十分诡异。 欧扬大概算了一算，短短一个小时就有数百辆各种型号的车辆经过，短短一个上午，通过卡迈德的总人数最少也有好几万。 对东大来说，几万人真心算不了什么，一场大型演唱会，就能聚集三五万人，压根儿不叫个事。 可对老米而言就不一样了，这边地广人稀，人口最多的州也就三千多万，和国内人口最多的市差不太多。 人口超千万的州只有十个，甚至有五个州的人口不足百万。 东大呢？人口超百万的县都有小一百个。 骡州的人口数量，在全米只能排到中游，小小一个卡迈德，一上午就有几万人经过，可以想象到底有多少老米逃离家园。 至于疫情本身，倒未必有那么严重。 可不断扩散的病菌，真假难辨的流言、人心惶惶的环境、急转直下的治安……所有的一切，都对原本的社会秩序造成极其严重的打击。 欧扬觉得，这才是大量老米争相逃离的根本原因！ 留在城区的老米只占总人数的很少一部分，可对如今的卡迈德来说，人数还是太多了。 这些人进入城区之前，全身上下除了枪没有任何财产；进入城区之后，就像耗子掉进米仓，瞪着发红的眼睛疯狂劫掠本地居民。 双方的冲突越来越激烈，枪声像潮水般一阵紧似一阵，大有赶超昨夜的趋势。 一上午的时间，觊觎临时营地的不速之客足有十几波。 欧扬打光六条弹链和二十几个弹匣，消耗一千多发子弹，留下几十具尸体。 搞点子弹容易么？他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堆叠的尸体震住了后面的老米，勉强吓退后来者的贪婪。 一个手欠的老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块木板，在路边竖了个警示牌，警告后面的老米别跑过去送死，更别打临时营地的主意。 午后，天终于晴了，温暖的照耀大地。 但卡迈德的形势没有任何改变，反而更进一步——外来者不再小打小闹，而是一大群人联合起来，一路平推过去，将沿途的所有房屋全部劫掠一遍。 纵火烧毁房屋的不在少数，浓烟再度笼罩卡迈德。 即便远在城外，也能闻到淡淡的烟气。 欧扬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郑重警告江雨薇和朱一鸣：“这些人已经不是逃亡的难民了，而是不折不扣的土匪，流寇！ 他的脸上笼罩一层阴影：“记住了，遇上这些人，千万别留手！” 朱、江二人深以为然。 迫于匪帮的强大攻势，幸存的本地人不得不逃离自家的房屋。 似乎是有人提前组织安排，他们并不是胡乱逃窜，而是纷纷撤往西北方向，最终在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厂房里集结。 钢筋水泥结构，外墙上方镶着几个斜体单词：杰森生物化工！ 没多长时间，厂房里就聚集上百个悲愤至极的本地人。 他们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打出去，所入侵的匪徒全部干掉，可敌众我寡，又缺乏强有力的领导和严密的组织，他们也就是想想罢了。 匪帮敏锐地发现情况不对，很快摸到工厂附近。 知道厂房没那么好打，匪徒们只是聚集在厂房附近，并没有发起进攻。 厂房里，一个年轻的老白实在气不过，从窗子里向远处的匪徒开火。 众人的情绪本就处于临界状态，听到枪声，一大群本地人纷纷加入，一阵乱枪，打死打伤十几个外来者。 枪声引来更多匪徒的关注，没多一会儿，大批匪徒呼啸而至，没多一会儿，就在工厂附近集结了数百人。 很多匪徒早就认识，熟稔地打起了招呼，老其中的黑像对暗号似的，各种花式拍手撞拳。 光是这套动作，就不是短时间内能练出来的。 聚集而来的匪徒虽多，但明显不是一伙人，其中的头头脑脑很快凑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来。 不久之后，一个汇合脸卷毛胡子的老黑站出来，躲在一辆越野车后面，双手卷在嘴边，扯开嗓子冲厂房里喊话。 他的声音太小，无人机又飞得太高，没听清他喊的到底是什么。 回答卷毛胡的是一串来自厂房内部的子弹！ 没打中谁，但所有匪徒都很愤怒。 几个头头脑脑又凑在一起商量起来，不过还没讨论出个结果，一辆警车从远处开过来，从车上跳下几个嘴巴都快咧到耳根，笑得跟二傻子没什么区别的老黑。 不是欧扬有意贬低，而是那个老黑的长相就跟没进化好似的，残留着猿类的面部特征，配上那副智障般的笑容，一看就让人觉得应该给他们一点特殊关怀。 猿黑凑到卷毛胡身边说了几句话，后者一阵猛点头，从警车里扯出拖着弹弓线的送话器，拿到嘴边说了几句。 卷毛胡狐疑地看猿黑，后者赶紧钻车里鼓捣几下，回身打出OK的手势。 卷毛胡试了一下，警车的电喇叭里传出呼呼的吹气声。 他总算满意了，敞开嗓子大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交出食物、水和弹药，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否则等我们打进去，你们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见你的鬼去吧，你们这些该死的臭虫！”厂房里的本地人针锋相对，随即又是一串子弹。 卷毛胡脸都黑了，回身冲其他人摊了摊手，意思是我没办法了，你们看着办吧。 那几个黑势力头子都有点挠头，这个说本地人逃得匆忙，根本没时间带走物资，根本没必要打进去，建议围而不攻，先把除工厂外的其他地方搜一遍比较好。 也有人说本地人逃得虽然匆忙，但最重要的物品肯定随身携带，必须打，而且要狠狠的打。 还有人说现在的人手太少，最好再多叫一些人来，以绝对优势的实力一口气拿下工厂。 一群人你说你的，我讲我的，谁也说服不了谁。 在此期间，越来越多的匪徒聚集过来，个个虎视眈眈。 没人知道厂房里到底有什么，只是出于从众心理聚集而来。 远在郊外的欧扬不禁对厂房里的本地人生出几分同情。 然而还不等那些黑势力头子商量出个结果，厂房里忽然滚出几个开了盖的塑料大桶，透明的液体洒满地面。 液体上方烟雾升腾，一股极其刺激的酸味，把周围的匪徒呛得纷纷走避。 还没等匪徒跑远，混合在一起的液体剧烈反应，液体上方出现一层黄绿色的气体。 气体随风扩散，附近的匪徒再没有见识，也知道情况不对，个个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争先恐后地逃开。 跑得快的安然无恙，跑得慢的吸入黄绿色气体后剧烈咳嗽，涕泪横流。 欧扬顿时恍然：“这是氯气？” “好像是！”江雨薇点头。 除了氯气，应该没别的气体是这种颜色。 “好家伙，化学武器都用上了？”欧扬感慨不已，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生物化工也是化工，肯定储备了不少化学药品。 对外行来说，各种化学药品的名字就跟天书一样，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可对内行来说，随便找几样原料，就能搞出各种有毒气体。 欧扬觉得搞些易燃易爆气体更简单，不过没有合适的容器，乱来必定伤人伤己。 氯气就不一样了，这玩意比空气重，就算没有防毒面罩也没关系，找个高点的地方躲一阵就没事了。 匪徒的学历普遍偏低，不知道什么是氯气的大有人在，最后还是一个老白站出来解释了一番，众人才知道刚刚那玩意是一种有毒气体。 几个头头脑脑的意见原本就不统一，经过这一番波折，他们彻底死了打下工厂的心。 鬼才知道里头还有什么，万一打进去了，再放一波毒气该怎么办？ 那玩意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于是，围困解除。 匪首们带上各自的伙计继续搜刮，工厂里的本地人也不敢往外走，双方居然在不经意间达成一致，形成了诡异而又脆弱的平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所有的一切按部就班，北上的人流始终不曾断绝，只是流量没之前那么大，数量持续走低。 欧扬和江雨薇也后续乏力，精神越来越不济。 从昨天到现在，两个人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早就满身疲惫。 欧扬还能坚持，江雨薇已经到了极限，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你去睡会儿吧，睡够了再来换我！”说罢，欧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的状态也不怎么样，很想搞点孢子闻一闻。 江雨薇半点都没推托，也没回房车，闭着眼睛摸到装甲车后面躺下，脑袋刚沾到座位上，就立刻陷入梦乡。 欧扬忍不住投过去羡慕的目光。 真想蒙住脑袋，睡他个昏天暗了啊！ 他很快就又想了朱一鸣，这小子倒是一通好睡，凭什么受伤了就能一直休息？ 欧扬愤愤不平，大有把朱一鸣揪起来放哨的冲动。 后厢的江雨薇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欧扬不禁一阵暗笑，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呼噜声就像催眠曲似的，只听了一小会儿，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差一点就睡着了。 欧扬狠狠搓了搓脸，站起来走了几趟，防止自己无意间睡过去。 眼下的形势太复杂也太危险，就算躲在装甲车里也不能保证安全，必须有个人保持清醒。 时间缓缓流逝，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欧扬硬是撑了几个小时，直到江雨薇爬起来换班。 她还没睡够，也是强撑着爬起来。 欧扬一点没客气，刚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扬忽然被听到江雨薇的声音：“欧扬，醒醒，快醒醒！” 沉睡的意识骤然清醒，欧扬腾地坐了起来，吓了江雨薇一跳，连拍咚咚乱跳的心脏：“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欧扬揉揉惺忪的双眼，脑袋依旧昏沉。 看一眼时间，不禁一阵无语：“大姐，才一个小时你就叫我？” 江雨薇指指城区：“出事了！” 欧扬瞬间清醒，递给对方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 江雨薇解释：“刚才有一批老米从北边过来，刚进城没多久！” 什么玩意？ 欧扬本就混沌的脑袋更迷糊了：“是北上的又回来了，还是从北边来的？” 这要是南边的往北逃，北边的又往南跑，那可就有意思了。 江雨薇摇头：“不知道！” 欧扬操纵无人机飞到城北方向，立刻看到大批车辆从北边的公路上开过来。 与此同时，从南边开过来的车辆依旧不断进入城里，来自两个方向的车辆都往一处钻，没多一会儿就塞满了城中的道路。 如同一块难以去除的血栓，堵住了最关键的大血管。 即便如此，涌入城中的车辆依旧源源不绝，后续车辆只能离开主路，逐渐向整个城区扩散。 欧扬头更疼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罗晖打过来的。 接通之后，立刻吸到熟悉的声音：“欧扬，有个情况和你说一下。” “嗯，你说！” “刚刚收到上面的消息，迄今为止，除了卡迈德，没有任何地方发现人类以外的生物幻肺菌。” 欧扬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所以呢？”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能不能想办法搞一点样本回来？”罗晖的声音有点虚，“这不是命令，看你那边的具体情况，有办法就搞一搞，没机会就算了。” 欧扬想了想说：“我能问问搞这个东西干什么吗？” “当然是搞研究！”罗晖说。 欧扬叹了口气：“我尽力，但不保证成功。” “没关系，尽力就好。” 江雨薇忽然碰了碰欧扬，后者凑到屏幕上，立刻看到一队齐装满员的军车出现在城北方向的公路上。 他们像撵鸭子一样，把北上的老米统统赶回卡迈德。 欧扬目光一凝：“老罗，我这里也有个情况！ (本章完) 第238章 死刑，立即执行 军方的车队不算大，也就十几二十台车，以车顶架着机枪的装甲车居多，另外还有几台挂了装甲的越野车和卡车。 它们一路横冲直撞，沿途的老米纷纷躲避，一辆轿车速度稍慢，被追上来的装甲车撞得旋转一百八十度，差点冲出路面。 车上的老米敢怒不敢言，附近的老米也只能投之以同情的目光。 欧扬十分惊奇：这么嚣张？ 队车一路疾驰，很快进入卡迈德。 但他们并没有深入城区，而是在城北出口设下哨卡，十几台装甲车一字排开，枪口炮口指向城区。 更准确地说，是指向打算北上的人群。 老米们愕然发现，每一个米国大兵都穿着全套的防护服，全身上下密不透风，隐藏在面罩下的眼睛冷漠而又无情。 随即，米国大兵驱散靠近哨卡的老米，他们就像卡在路口上的单向阀，南下的老米可以进入城区，北上的老米却不允许通过，只能望哨兴叹。 最初还只是拒绝，可越来越多的老米涌进卡迈德，他们想方设法赶到哨卡，希望守卡的米军网开一面。 结果自然是毫无妥协余地。 一些老米明目张胆地绕过哨卡，守卡的米国大兵就像没看见一样。 可不走公路，车辆无法通行，绕路的老米只能靠双脚丈量土地。 即便如此，也有大把老米宁可劳动双腿，也要继续北上。 在此期间，越来越多的老米从南北两个方向涌进卡迈德，城区中人满为患。 一些机灵的，立刻呼朋唤友占据无人的空房，先给自己找个住处再说。 没多长时间，全城空房就住满了外来的老米。 一些老米从房子里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死的尸体，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扔在街上，路过的人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守卡的米军依旧不闻不问，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人多屋少，矛盾很快爆发，一些老米为争夺住房的所有权动枪打了起来，输的死赢的住。 欧扬很想问问那些纵火烧房的家伙，这会儿到底后悔了没有。 匪帮再次把主意打到杰森生物化工的厂房上，一大群人纠集起来发起进攻，城中再度爆发激烈的冲突。 躲在厂房里的本地人退无可退，豁出性命死守最后的阵地。 外来的老米没那么拼命，可挡不住他们人多，打跑一波又来一波，没完没了的折腾个没完。 本地人手中的弹药迅速消耗，不得不再次祭出毒气这个杀手锏。 匪帮马上撤回来，随即改变战术，同时从几个方向发起进攻。 他们有足够多的人手，多点进攻不是问题。 厂房里的本地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人手有限，弹药也不足，不得不分散兵力对付各个方向的敌人，结果就是越分散火力越弱，很快就捉襟见肘，出现本不该有的伤亡，不得不放弃外围火力点，主动收缩战线，避免被敌人各个击破。 双方的冲突十分激烈，激烈的枪声就连郊外都听得一清二楚，可哨卡上的米国大兵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欧扬和江雨薇面面相觑，猜测这些米国大兵接到的任务，就是封锁北上的道路，可对城区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也太过分了吧？ 匪帮终于冲进厂房，可冲在最前面的匪徒没看到半个人影，只瞧见几个倒在地上的大号塑料桶，还有满地乱淌的不明液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匪徒们顿时色变，撒腿就往外跑。 但是这一回并没有毒气或者别的什么意外发生，匪徒们很快又被各自的大佬赶回去。 这一次，匪徒们进入的时间长了很多，然而只平静了一小会儿，厂房里陡然传出密集的枪声。 匪帮头子们立刻兴奋起来，像赶鸭子一样把匪徒往厂房里赶。 开枪了好啊，开枪了等于说找到隐藏的本地人，等于说很快就能肃清残余的敌人，彻底掌握这栋建筑！ 厂房再不好，也是钢筋混凝土建造而成，只论强度，就不是普通的木头房子能比。 几个匪帮完全可以联合起来，把杰森化工打造成一处坚固的堡垒！ 就在黑帮头子们乐滋滋地做着美梦时，成群的匪徒惊慌失措地逃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大喊：“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匪帮头子们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一群匪徒冲出来，他们红着眼睛，见人就开枪，压根儿不管打死的是不是同伴。 所有人同时色变，他们太熟悉这种情况了，这不就是失去理智的感染者么？ 没人探究厂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匪帮头子们立刻喝令匪徒们开火，将陷入疯狂的前同伴全部击毙。 城北哨卡。 一个米国大兵手里的探测设备，忽然发出刺耳的警报，与此同时，红色的警示灯闪个不停。 在场的米国大兵全都紧张起来，指挥这支部队的上尉大手一挥：“发现孢子，立刻驱散人群！” 虽然军方不允许北上，但不死心的老米大有人在，他们聚集在哨卡附近，期待转机出现。 一个声音响彻四周：“所有人注意，立刻远离哨卡，否则后果自负……重复，立刻远离哨卡——” 一些老米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走远一些。 一部分老米不信邪，依旧留在原地。 更多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完全就是随大流。 喊话效果不佳，上尉又一次挥手，装甲车上嗵嗵几声响，一个个发烟罐投入人群，释放催泪瓦斯。 人群登时一片混乱。 军方继续喊话：“所有人远离哨卡，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未落，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开枪，子弹打在装甲车上，溅出几点火花。 上尉脸色一变：“指挥中心，E队遭遇枪击，请求开火；重复，E队请求反击！” “E队，允许有限度反击！” “E队明白！”上尉失望地下令，“警告射击！” 一声令下，一台装甲车向天鸣枪，沉闷的枪声远远传来。 人群更加混乱，更多老米趁乱开火，哨卡四周枪声不断，子弹连续命中装甲车。 米国大兵全都缩进车里，车外一个人都没留下。 上尉继续呼叫：“指挥中心，E队遭遇大批暴民围攻，请求无限度反击……重复，探测器发现孢子，请求无限度反击！” 无线电里沉默片刻，上尉心头惴惴不安。 好一会儿才传出一个声音：“允许反击！” 上尉顿时松了口气：“全体注意，自由射击——” 一瞬间，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像是消失了，然而下一秒，十几台装甲车一齐开火，纷飞的子弹横扫人群，顿时血肉横飞，死尸遍地。 围拢在附近的老米一哄而散，再没人了往前凑。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上尉冷笑，心里暗暗为自己辩解：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长眼睛，非要凑过来！ 其实他早就接到命令，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意思是控制不住局势的时候，可以不经请示以武力解决。 但上尉留了个心眼，先请示再开火。 这毕竟是冲普通老米开火，哪怕对方先开枪，事后也很难说清楚。 若是他直接下令开火，事后搞不好就要扛上天大的责任，替人背了黑锅。 先请示再开火就不一样了，所有通讯都有记录，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上头都别想把屎岔子扣他脑袋上。 上头不下命令也没关系，弟兄们躲进装甲车里就完事了，哪怕暴民冲破封锁也不是他的责任。 不过指挥中心显然知道轻重，没搞出不肯下令的乌龙事来。 驱散人群之后，上尉继续呼叫：“指挥中心，人群已驱散！” “立刻查明孢子来源！” “指挥中心，E队实力不足，请求支援！”上尉压根儿就不答应。 开玩笑呢，他接到的命令是守在这里，阻止人群北上，若是分出一批人手调查孢子来源，被暴民冲破封锁怎么办？ 再说了，守在路口，只需要关注来自前方的危险就好，若是进入城区，四面八方都可能出现危险，万一被暴民摧毁几辆装甲车，算谁的责任？ 这一回，指挥中心没有妥协，以非常强硬的语气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给我查清孢子来源！” 上尉嘴角抽了抽，无奈地回应：“明白！”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能讲条件，什么时候必须服从。 片刻后，米军分成两队，三分之二留在原地，继续卡住路口，另外三分之一组成调查分队，开进城区调查孢子来源。 根据军方掌握的情报，截止到昨天下午，卡迈德仍未发现感染者，才一天时间就在空气中发现孢子，九成九是逃离疫区的老米之中有感染者。 一行五辆装甲车在街巷之中穿梭，车里的米国大兵时刻关注附近的情况，稍有风吹草动，立刻枪炮伺候。 附近的老米十分警醒，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挑衅军方，全都悄无声息地躲起来，实在没地方躲的，也都老老实实站在路边，绝不敢有半点异动。 老米太了解米国大兵的尿性了，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该动手的时候绝不手软。 调查分队走走停停，很快赶到工厂附近。 聚集在附近的匪徒个个噤若寒蝉，匪帮头子们看装甲车的眼神先是火热，再是滚烫，据为己有的心思完全不加掩饰。 但他们也就是想想而已，除非不要命了，才会袭击军方的装甲车。 调查分队很快查明，孢子来自于这间工厂，车上的米国大兵压根儿没有下来的意思，直接撞开大门开车厂房。 不久后，大兵们在厂房深处的实验室里，找到大量人工培育的幻肺菌，其数量之多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他们还找到一些正在鼓捣幻肺菌的老米。 大兵们立刻向上尉汇报这一情况，上尉差点疯掉，赶紧联系指挥中心。 说明情况后，指挥中心回复：“由你负责，按米宫签发的七号令处置。” 上尉目光一凝：“明白，按七号令处置……支援什么时候到？” “马上！” 几分钟后，B队抵达，上尉立刻移交哨卡的控制权，率领麾下的部队赶往工厂。 调查分队已经控制住工厂，特别是实验室的情况。 上尉赶到后，立刻把鼓捣幻肺菌的老米押出厂房，随后，又在厂房里找出几十个老米。 问起幻肺菌，有的说不不清楚，有的说今天躲进工厂才知道，也有闭口不言。 上尉根本问对错，把有嫌疑的，特别是在实验室里逮住的老米挑出来，狠狠一顿收拾，很快就得到一批不知真假的消息。 不过没关系，上尉根本不想知道消息的真假，只要能和上面交差就好。 他挥了挥手，对看管俘虏的米国大兵说：“可以了，按七号令处置吧。” 大兵们出现片刻的愣怔，但马上就恢复正常，把所有涉及幻肺菌的老米全部带到厂房前的空地上：“双手抱头，跪下，跪下！” 上尉大步走到众多老米前方，沉声道：“根据米宫发布的紧急状态七号令，我宣判所有人死刑，立即执行！” 跪在地上的老米一片哗然：“什么七号令，哪来的七号令！” 他们一边质疑上尉的说辞，一边嚷嚷着不关他们的事，还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身后的米国大兵狠狠踢在腿弯里。 “不服气吗？”上尉面无表情，“紧急状态七号令的内容很简单，所有擅自接触、研究、培育幻肺菌或孢子的人员，全部以判国罪论处，签发即刻生效……我和你们无怨无仇，可谁让你们和幻肺菌有联系呢，抱歉了，各位！” 说罢挥了挥手，转身看遥望其他方向。 砰砰砰…… 枪声连续响了几十声，数十个老米倒在血泊之中。 随后，大兵们把工厂内外的尸体全都集中起来，浇上汽油点了一把火，将所有可能吸入孢子的尸体全部烧毁。 那间培育幻肺菌的实验室，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就连附近的匪徒，都被军方勒令不得离开，等待甄别。 不久后消息传开，滞留卡迈德的老米一片哗然。 (本章完) 第239章 袭击 轰—— 一声闷响，弥漫的烟尘冲天而起，城区边缘腾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郊外，欧扬忽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微弱的晃动，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令人惊悚的念头：地震！ 但他很快意识到不是那么回事，抬头遥望城区，立刻看到那朵蘑菇云。 出什么事了？ 欧扬立刻取来望远镜，愕然看到本地居民藏身的厂房已经被爆炸夷为平地。 几台装甲车正缓缓驶离现场。 江雨薇从房车里探出头来：“出什么事了？” 欧扬放下望远镜：“好像是军方炸毁了杰森生物化工的厂房。” 江雨薇一头雾水：“他们疯了吗？” 欧扬摇摇头，同样迷惑不解。 两个人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不是进入城区打探消息，而是在装甲车上的电台里听到一些支离破碎的消息，最终拼凑出还算完整的过程——滞留城区的老米手里有太多对讲机，串台是常有的事。 N多老米在电台里提醒其他人，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招惹军方。 紧急状态七号令，也在老米之中广泛传播。 不论欧扬、江雨薇还是朱一鸣，都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虽然从棕熊市开始，军方扮演的角色就不怎么光彩，可军方一口气处决几十个老米，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然而欧扬等人还不知道，发生在卡迈德的处决事件并不是个例，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在全米各地反复上演。 说起来也是奇葩，幻肺菌明明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致命病原体，可研究这玩意的机构不在少数。 其中真正得到官方允许的只是极少数，毕竟全米的高端实验室就那么几处，哪怕在疫区中的实验机构，也得符合最基本的研究条件。 可私下里研究幻肺菌的机构，远比明面上多得多！ 半年多的时间，从各种渠道拿到菌种并加以培养的案例数以百计，像老杰森这种，只是从孢子中提取幻菌素，且没出现过任何泄露的只是极少数。 很多人根本不具备研究这东西的能力，也没有必须的研究设备和环境，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下里培育幻肺菌。 由此而造成的泄露事件多达几十起。 不幸中的万幸，大部分泄露事件发生在人迹罕致的区域，没能造成严重后果，但也有一些泄露事件发生在城市或人口密集区域，造成了大范围的传播和感染。 执法部门虽然查处了一批涉菌案件，可暗地里研究幻肺菌的风气不仅没得到扼制，反而愈演愈烈。 许多老米都认为，自己一定能研究出解决幻肺菌的手段，从而成为结束这场瘟疫的英雄。 可在米宫的眼里，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简直就是添乱！ 还有一些人，纯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故意在非疫区散播孢子，以达到不可靠人的目的。 没人知道多少疫区是自然发展，又有多少疫区是人为创造。 最初，米宫还是只是秘密调查，毕竟涉及幻肺菌，一个搞不好，就会引起大范围骚乱。 可盖子捂得太严实的结果，就是消息始终不曾传开，达不到震慑的效果。 乱世用重典。 米宫最终忍无可忍，才会拿出如此强硬的手段。 幻肺菌的自然传播，已经很让人头疼了，还有人私下里搞小动作，加速疫情的扩散。 如果再不控制住幻肺菌的传播，恐怕米国就要不复存在了！ 欧扬确认消息的可靠性之后，本想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告诉罗晖自己没办法取得样本，然而解锁之后才发现，电话根本没有信号。 问江雨薇和朱一鸣，也都一样。 欧扬猜测，肯定是城区的冲突打坏了基站，从而导致通讯中断。 这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条件允许再和罗晖联系。 欧扬思过片刻，忽然问江雨薇：“老朱的情况怎么样，要是咱们现在离开，对他有没有不利影响？” “离开？”江雨薇诧异得不得了，“现在？” “嗯！”欧扬点头，“卡迈德聚集了这么多老米，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早晚得出事，咱们最好早点离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如今的卡迈德看起来平静，但那是军方强势镇压的结果，表相之下早就暗流涌动，和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没什么区别。 江雨薇摇了摇头：“老朱的情况还不稳定，最好卧床静养。” “这样啊！”欧扬凝神思索，“那就再等一等！” 他觉得城区怎么也能安稳几天，到时候朱一鸣的情况就能稳定下来，届时再讨论离开的问题也不迟。 然而欧扬错了，军方虽然封锁了道路，却没办法阻止老米向卡迈德聚集，虽然北上的老米没有初时那么多，但一直都没停止。 结果就是滞留在城区的老米越来越多！ 众所周知，一座城市可以容纳的人口是有限的，卡迈德本就是一座小城，且在连续的冲突中千疮百孔，基础设施遭到了严重破坏，可以容纳的人口就更有限了。 就比如水源，干净的饮水是所有人都需要的必须品，但城中的净水设备根本没无法支撑这么多人的消耗！ 再比如食物。 再比如排泄。 这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话题，却是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麻烦。 城中的房屋有限，卫生设施同样有限，除去少数占据了房屋的老米，其他人只能就地解决，结果就是整个城区，到处都是排泄物。 欧扬虽然没再进入城区，可卡迈德的变化却让他唏嘘不已。 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世外桃源般的净土，可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变得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满地都是无人处置的尸体、各种垃圾和便溺。 整个城区已经变成一处巨大的垃圾场。 也就是天气还没转暖，否则单单是腐烂的恶臭和滋生的细菌，就能让聚集在这里的老米好好喝上一壶。 然而资源短缺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环境恶化。 原本发生在城区的冲突，主要源自本地人和外来者之间的矛盾，但随着军方的强势出手，本地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众多外来者鸠占鹊巢。 如今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外来者之间不断爆发冲突，仇杀、暗算、抢夺、凌虐，各种突破底限的行为反复上演。 跳蚤市场也重新出现，但买卖双方都不是原来那批人，而是滞留的外来者。 在这个新的市场里，不论什么东西都可以成为商品。 跳蚤市场附近的房屋全都成了香饽饽，只要付出一点点食物或者干净的饮水，就能在出卖自身的失足女身上发泄一通。 一些男男女女，甚至在房屋外面排起了队。 甚至还有等不及的，直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十八禁。 军方依旧对所有的一切视而不见——守卡的兵力，已经增加到整整一个营，五十多台各种型号的装甲车，另外还有三十多台其他用途的军车。 别说把守小小一个路口，就是把公路塞住都没问题。 短短一天后，一些老米离开城区，沿着公路往南走，但他们并不准备离开，而是将所有车辆搜刮一遍，绝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以利用的资源。 欧扬惊诧地发现，这些人背后居然还有匪帮的影子，不论找到吃的还是用的，都得把大头交给控制这门“生意”的匪帮，自身只能留下很少一点点。 欧扬忽然间就想通了，军方之所以不闻不问，恐怕是已经不把这些老米当成人来看待了。 一部分老米再度把主意打到欧扬等人头上，连续丢下几批尸体，才熄了劫掠一番的心思。 很快，就出现了第一批坚持不住的老米，他们放弃北上的想法，南下离开卡迈德。 没人阻止，反倒全都乐见其成。 发生在卡迈德的一切，都让欧扬蛋疼不已，他知道这地方不能再呆了，必须赶紧离开，而且是越早越好。 碍于朱一鸣的伤势，欧扬只把营地挪到远一些的地方，与城区的直线距离大概四公里，和公路的距离也有一公里出头。 这个位置偏僻许多，相对而言更加安全。 但欧扬还是放心不下，很想在营地四周布上一圈地雷。 虽然他手里一颗地雷都没有，却还是搞了几块破木板，画上代表死亡的骷髅之后，写上小心地雷的提醒，竖在通向临时营地的必经之路上。 为了达到最佳效果，甚至还把多余的枪械拿出来，布置了几处“枪雷”！ 简单点说，就是固定好枪械之后，把绊线系在扳机上，若是有人拉动拌线，枪械就会击发。 咳嗽，手段确实差了一点，但总比没有好，多少是个预警。 布置完的欧扬看着简陋的陷阱，忽然很想用铁丝网把营地围起来，再搁铁丝网上挂上足够多的空罐头盒子。 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逗笑了，摇着头返回装甲车。 天色渐暗，混乱的一天即将结束，但愿明天会是个新的开始。 事与愿违。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卡迈德方向陡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欧扬深深地叹了口气，心说又怎么了？ 有心装没听见，可身处漩涡边缘，若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漩涡吞没。 为此，他不得不强打精神放飞无人机，尽量提升高度，观察卡迈德的情况。 江雨薇和朱一鸣也被惊动，三个人凑到屏幕前，愕然看到大量老米隐藏在哨瞳附近，从各个方向朝守卡的米军开枪。 而且还和更多老米，不断向城北聚集，大有一鼓作气冲破封锁的架势。 可老米人数虽多，手里却只有轻武器，子弹打在装甲车上，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再看军方就不一样了。 遭遇袭击之后，米国大兵并没有立刻还击，而且老老实实躲在车里，直至接到命令，才悍然发起反击。 但也只有顶在最前面的十几台装甲车开火，余下的车辆毫无动静。 即便如此，军方的火力依旧充沛，十几挺机枪一齐扫射，其中半数是12.7毫米的大口径机枪。 米式建筑的木制墙壁，根本挡不住大口径枪弹的穿透，弹雨扫到哪里，都是一片密集的弹孔，躲在后面的老米血肉纷飞，比屠宰场还要血腥。 更严重的是装甲车上还有小口径速射炮！ 若是运气好，躲在坚固的掩体后面，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得到速射炮的重点照顾，一通炮弹轰过去，不管车辆、沙袋还是人体，全都炸得支离破碎。 没多一会儿，军方就彻底掌握局势，把所有胆敢参与袭击的老米揍得找不着北。 不过老米也不是毫无准备，不知道哪个大聪明，居然搞出了几台小型投石机，准备向哨卡上的装甲车投掷装满汽油的燃烧弹。 但是很可惜，现代战争证明，无人机是非常重要观察手段，军方的无人机一直悬浮在空中，老米刚开始集结，就被军方发现。 此刻在后方组装投石机，也被无人机看在眼里。 哨卡上的装甲车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但一直躲在后方没参战的装甲车里，却有几台突然发出嗵嗵的声响。 那是安装在车顶的迫击炮正在开火！ 片刻后，数枚炮弹从天而降，准确覆盖还没装好的投石机，不止把投石机打了个稀烂，还引爆了堆放在一旁的燃烧弹，顿时烈焰冲天。 距离实在太近了，炮手甚至不必校准，根据无人机反馈的数据，只一轮齐射就成功摧毁目标。 接下来，炮火向远处延伸，专门打人最多的地方，连续几轮炮击，把涌向城北的人群打得溃不成军，不知道多少老米哭爹喊娘地逃离现场。 附近的建筑也被炮弹接边摧毁，损失惨重。 米军打定主意，给不安份的老米一点教训，不止炮击继续，还有一群挂着微型炸弹的无人机升空，给逃蹿的老米送去春天般的温暖。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米军不止粉碎了攻势，还干掉了数百个袭击哨卡的老米。 但这只是死在哨卡附近的数量，死于炮击和无人机袭击的老米，远远超过这个数量。 欧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居然敢袭击米军？这些老米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屎么？ (本章完) 第240章 腌入味 欧扬忽然想起一句话：你可以说米军坏，但不能说米军菜！ 米军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受到疫情的严重影响，这支军队依旧是全球最顶尖的军事力量之一。 虽然只有一个不满编的营，满打满算不过四五百人，滞留卡迈德的老米却有数万人之多，二者完全不成比例。 可米军的装备水平摆在那呢，几十辆装甲车，数十挺机枪，十余门迫击炮，再加上足够的弹药，如此豪华的阵营摆出来，谁看了腿肚子不抽筋？ 无论火力、防护还是后勤补给，都不是同一个层次。 收拾一群武装平民，说牛刀杀鸡都是抬举老米。 滞留的老米，也不是完全的乌合之众，其中有许多上过战场，实战经验丰富的退伍老兵，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肯舍命一搏，也得有个炸药包才能往上冲吧？ 可惜，他们并没有。 论组织性和纪律性，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指望一盘散沙攻破米军的防线，这不闹呢么？ 结果就是袭击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锁定胜局的米军仍不停手，而是继续炮击，直到将半径五百米内的所有建筑全部摧毁，在哨卡与城区之间开辟出一片空旷的隔离地带。 米国大兵也发了狠，别说是人，就算是条狗，进了隔离区也要挨上两发炮弹。 米军的富裕可见一斑。 大概是米军的狠辣，让余下的老米看到了军方的决心，许多持观望态度的老米放弃北上的想法，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默默离开卡迈德。 天大地大，却不知道能去哪里，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苍凉悲怆弥漫全城。 离开的老米各有去处，一部分返回疫情肆虐的家中，从此听天由命；一部分随意选了方向，走到哪里算哪里，活了算运气好，死了也只怪自己倒霉；还有一部分绕过哨卡，步行北上。 哨卡上的米军只管守住公路，不允许车辆通过，对绕路的老米视而不见。 北上的老米哪里知道，军方的封锁并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止封锁卡迈德，继续向北，每一个重要的交通节点都被米军严密封锁。 卡迈德属于封锁线的最前沿，由于直接面对大量逃难的老米，所以这里只是阻挡，没有其他激烈手段，只在遭遇袭击的时候辣手还击。 后面的哨卡就不一样了，位置越靠北，手段就越激烈，甚至已经到了完全不讲道理的地步，只要敢出现在哨卡的视线之内，一律无条件射杀。 残忍么？无情么？冷血么？ 米宫也不想这么干，可经过半年多的发展，全米已经有半数地区出现感染病例，再这么发展下去，只需要几个月，米国将全境沦陷，成为第一个被疫情摧毁的国度。 全米各地，不知道多少人指责米宫应对不利，手段过于软弱，要求乔治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控制疫情传播。 疫情的压力、反对的浪潮、外界的声音，甚至还有内部的背刺，自乔治以下，整个米宫焦头烂额。 痛定思痛，乔治下定决心，在全米各地实施最激烈的手段，控制疫情传播。 如果还是没有效果，他就彻底没办法了，只能引咎辞职，把对付疫情的重任交给后来者。 具体一点，就是通过层层递进的方式，在疫区和非疫区之间，打造一道宽达数十、乃至上百公里的隔离地带！ 研究表明，孢子比空气略重，虽然能在空气中飘浮，但在无风的环境下，传播距离只有数十米，最多不过百米。 微风条件下，七百米左右。 和风三公里出头。 强风十一到十四公里。 但是风力再大就不好说了，若是遇上强对流天气，几十公里都不保险。 因此，米宫制定了严格的隔离规范，要求来风方向的隔离宽度不低于六十公里，下风头不低于一百公里。 所有位于疫区的人员，不论感染与否，也不管是不是免疫，一律不准离开。 一刀切确实容易出现意外情况，很多老米并不在感染区内，却在隔离区里，有极其微小的感染几率。 但这些人也只能留在隔离区，既不可能进入疫区，更不可能进入安全区。 此外，安全区的防护也得到了大幅度加强，来自全球各地，特别是东大的空气净化设备大行其道，所有未感民众，出门必戴面罩，家中必装过滤器。 探测孢子，以及灭杀孢子的设备更是无处不在。 米宫非常清楚，已经出现感染的区域很难挽回，不论投入多少人力物力，都是杯水车薪，因而不得不壮士断腕，彻底封锁疫区。 说到底，人才是一个国家根本，只有掌握住足够的人口，才能在疫情结束之后继续维系这个国家。 否则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有什么用？ 老米风光了这么多年，得罪的势力不计其数，真到了无法维持的那一天，必定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不仅米宫控制的区域，严格执行隔离法案，就连自立山头的二把手，都对这一决议表示赞同，同样在自身控制下的区域打造隔离带。 双方甚至以此为契机，逐渐展开接触，看到了重新走到一起的希望。 于是，不过短短数日，全米各地都被米军层层封锁，道道阻隔，偌大的领土被隔离带分隔成一座座互不相连的孤岛。 只有运输物资的车辆和交通工具，可以在孤岛之间穿行。 但不论走到哪里，都要执行严格的消毒程序，驾乘人员更是全程不准穿脱防护装备。 种种措施，搞得老米怨声载道。 人就是这么矛盾，米宫顾虑重重，不肯下重手的时候，一群人站出来指责米宫不作为，可动了真章的时候，又有一群人冒出来跳脚谩骂米宫侵犯人.权。 违宪了属于是！ 当然了，压根儿没人理会这些家伙。 这个时候站出来，不是蠢就是坏！ 由于通讯中断，欧扬等人和罗晖断了联系，半点不知道外界的变化。 两天后，临时营地。 欧扬正用无人机监视公路，看着南来和北往的老米错身而过，感慨这个时候还有不理智的老米继续赶往卡迈德。 江雨薇来到装甲车外，轻轻敲敲车门：“欧扬，咱们的粮食不多了。 欧扬一怔：“还能吃几天？” “两天吧，最多三天！” 欧扬搓搓脸，一阵头疼。 他们现在吃的食物，还是从新伊甸园带过来的，种类虽然丰富，数量却不是很多。 欧扬最近一直把心思放在怎么保证安全上，食物的分配和使用，全都交给江雨薇负责，压根儿没注意还剩多少。 “老朱怎么样了？”欧扬问。 “比前两天好多了。” “能走吗？” 江雨薇摇摇头：“最好静养。” 这下欧扬不止头疼，牙也跟着疼：“我知道了。” 江雨薇目光苦涩：“欧扬，我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也知道不该把难题扔给你一个人……” “哎哎，好了好了，咱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让我想想。”欧扬听不了这个，赶紧阻止。 江雨薇默默离开，欧扬使劲揉太阳穴。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套方案，只是都不怎么合理。 最简单的就是收拾收拾，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两天之内赶到其他城市，量骡南地区疫情肆虐，能不能找到吃的不大好说。 再就是潜入卡迈德，老米的手里肯定有吃的，直接抢就完事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欧扬不想这么干。 最后，这边的自然环境还不错，客串一回猎人，弄点野味回来，坚持到朱一鸣痊愈不是问题……野生动物不好找，鱼类资源却出奇地丰富，随便哪条河，都能搞到大批亚洲鲤鱼。 不过他既没有船，也没有合适的捕捞工具，这个办法只能当做备用手段。 相比之下，欧扬更愿意走一趟卡迈德。 滞留城区的老米，肯定没多少吃的，但那电车之狼可不止有老米，还有米军！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沤了肥的野草一样疯长，怎么都抑制不住。 看天色还早，不是行动的时候，欧扬从车里翻出工具箱，开始拆装甲车上的警灯。 顶着这么个玩意，N多人把他当成逃离卡迈德的警员。 警灯的结构并不复杂，没费什么力气就顺利拆掉，随手扔在一边。 这还没完，车身上还喷着白色的S.W.A.T字样。 欧扬很想搞点自喷漆，在车上胡乱涂抹一番，只要看起来不像警车，甭管涂成抽象派还是印象派，他都能接受。 可跳蚤市场已经和卡迈德一起完蛋了，根本没地方买去，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从地上捡起一块表面十分粗糙的石头，认命地打磨车身，很快就磨花了那几个字母，不过还是能看出原本写的是什么。 欧扬有点挠头，干脆绑了支火把，直接用火烧黑。 咳嗽，装甲车嘛，烧就烧了，稍微注意一点，肯定不会引起严重后果。 若是普通车辆就别尝试了，费车。 忙碌一番之后， 忙碌一番之后，威武霸气的装甲车被他搞得面目全非，怎么看怎么别扭。 但欧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哪怕老米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辆装甲车，心里却没办法将这台车和警车联系起来。 虽然还不满意，但现有条件只能达到这个水平，将就看吧。 时间刚过中午，欧扬胡乱民吃了些东西，破天荒地倒头就睡，直到接近傍晚才爬起来：“薇姐，我出去一趟。” 江雨薇一脑袋问号：“这个时间？你干什么去？” “搞点吃的。”欧扬嘿嘿一笑，钻进车里收拾一番。 没拿扎眼的M27，只拿一支带消音器的APC-9，还有两把格洛克。 最后还搞了个面罩遮住相貌。 他没直接上公路，而是走远一些，挑了个不惹眼的地方加入北上的人流。 这会虽然还有老米北上，但离开的更多，很多人拖家带口，面有菜色。 一路来到南出口，还没进入城区，就看到几个不像好人的老黑站在路边，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停扫过人群。 欧扬不想惹麻烦，偏偏麻烦自己找上门，那几个老黑看到欧扬，顿时像见了腥的猫一样跳上公路，其中一个二话不说就往欧扬身边凑：“嘿，兄弟，好久不见！” 说着张开双臂，看那意思是打算给欧扬一个拥抱。 欧扬闪身避开：“滚远点，别特么碍事！” 这家伙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浑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骚臭，就像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似的。 老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眼乌云密布：“你特么说什么？” 若是换个人种，肯定是脸色一黑，可老黑的肤色本就和黑炭没什么两样，压根儿看不出脸色变化。 其余的老黑同时大笑，其中一个瘦高的家伙吹了个很不正经的口哨：“嘿，汤米，你连个黄皮猴子都搞不定，我三岁的女儿都比你强！” 欧扬立刻回以中指：“你特么才是猴子，你全家都特么是猴子！” 和这些找事的老黑没什么道理可讲，越是退让，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 “法克鱿！”汤米眼露凶光，探手摸向手腰。 可还没等他摸到枪把，欧扬已经用闪电般的速度拔出格洛克，没有半句废话，一把抓住汤米的胳膊，将他拽到身前，充当肉盾挡住自己。 与此同时手腕翻转，格洛克喷吐火焰，一连几个短点射，把所有找麻烦的老黑全部打倒在地。 最后一脚踹翻汤米，一枪打碎这家伙的脑壳。 欧扬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从容不迫地换上新弹匣，迅速进入城区，脱离众人的视线。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和这些人渣浪费时间， 反正这段时间，城里早就乱得不成样子，多死几个老黑压根不算事！ 但他并没走远，而是转了一圈又绕回来，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观察路口。 敢在路口搞事，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背后肯定有某个势力支持！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一会儿，一群老米匆匆赶来，一水的老黑。 欧扬觉得领头的那个有点眼熟，但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实在想不起来。 他不关心对方是谁，架起冲锋枪，一个短点射撂倒对方。 余下的老米四散奔逃，活像一群受惊的兔子。 欧扬见好就收，立刻远离是非之地，在隔离带附近找了栋烧毁半边的房屋，三两下爬了上去。 这栋屋子只烧了半边，一楼二楼都有完整的房间，挤进了二十几个老米。 阁楼也残存大半，但通向阁楼的梯子坏了，所以上面空无一人。 有没有梯子对欧扬来说没区别，他无声无息地躲在角落里，悄悄观察米军的阵地。 最前面是一排严阵以待的装甲车，后面是另外几排装甲车，挤满本就不算宽敞的公路。 车阵后方，停着十几台功能不一的军车，还搭了一排帐篷，一些老米在车辆和帐篷之间来来往往。 恰好是吃饭的时间，观察米国大兵的行动，欧扬很快就判断出哪个帐篷是营房，哪个又是厨房。 更远些的地方还有一排木板房，应该就是厕所了。 营地外围，还有几层铁丝网。 虽然因为距离远，天色暗，看不清具体的细节，但欧扬相信，营地里肯定还有其他防御手段。 欧扬又躲了一阵，等时间晚一些才悄悄离开阁楼，从始至终，都没有老米发现他躲在上面。 来到城区边缘，加入一群即将步行北上的老米，一群人离开城区。 抵达米军营地的侧后方之后，欧扬悄悄脱离队伍，在夜幕的掩护下摸到营地附近。 营地外围的铁丝网有两层，中间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边缘还竖着警示牌，上面画着代表死亡的骷髅，以及小心地雷的提示。 欧扬不禁有些想笑，临时营地那个牌子是假的，但米军这边肯定是真的！ 他不知道铁丝网后面还有什么手段，目光忽然落在野战厕所上。 厕所附近应该没有探测器吧？ 欧扬找了块半米高的后退一段距离，看准方向后突然发力助跑，即将撞上铁丝网的时候猛然起跳，好似一只轻盈的雨燕，腾身越过雷区。 落地时还凌空翻了个身，恰好避开铁丝网。 这一手是他在白枫镇外的雪地里练出来的，就连江雨薇和朱一鸣都没见过。 营地里，监控设备忽然发出短促的警报，值班的米国大兵看了屏幕一眼，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出什么事了？”军士严肃地问。 “什么都没有！”米国大兵耸了耸肩，“你知道的，这东西太敏感了，可能是老鼠或者其他小动物。” “别走神！”军士不满地离开。 米国大兵朝军士的后背竖起中指，军士突然转身，正好看到这一幕。 米国大兵尴尬地收回手指，换上无辜且清澈的眼神。 军士露出恶毒的微笑。 欧扬还不知道自己险些暴露，迅速隐藏到厕所附近，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靠近了才发现，木板房下面排着一排从中间锯开的汽油桶，上面还用白色油漆写了一行字：Abandon hope all you who enter here！ 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放弃希望？ 这是什么恶趣味？ 正要离开，营地方向忽然走过来一骂骂咧咧的米国大兵。 四周没什么地方可以藏，欧扬干脆躲进一个隔间。 大兵没进厕所，而是不情不愿地把装满排泄物的汽油桶拖出去，往桶里倒了些汽油之后一把火点燃。 桶里立刻冒出浓重的黑烟，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弥漫开来。 欧扬整个人都不好了，米国佬什么毛病？大晚上的跑出来烧屎？ 那气味太特么绝了，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然而他很快发现，这只是个开始，那个米国大兵不止用汽油烧，还不停在搅拌、搅拌、再搅拌…… 欧扬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抗拒，心底全都是立刻逃离的冲动——再躲下去，非腌入味了不可！ (本章完) 第241章 夺路狂奔 欧扬实在受不住，正要冲出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不满的指责：“嘿，你非得在这个时候烧这玩意吗？” 声音很闷，明显是戴着防护面罩。 另一个同样憋闷的声音回应：“你以为我愿意来吗？” “得了，别扯没用的，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又一个声音出现。 欧扬心头发紧，好家伙，厕所里居然蹲了这么多米国大兵！ 幸亏没撞上。 等其他人都走远了，欧扬才推开隔间。 米国大兵还以为是没走完的战友，抬头一看，顿时愕然：这人怎么没戴面罩？ 下一秒，他看清了欧扬的装束，瞬间联想起刚刚的警报。 米国大兵脸色剧变，掏枪的同时就要大喊。 欧扬动作更快，一个箭步冲出隔间，一拳凿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大兵一声没吭，软软倒在地上。 欧扬目光一扫，没发现附近有其他人，迅速把米国大兵拖到厕所后面，立刻下手扒对方的衣裤。 解开腰带正往下扒裤子，一个吹着口哨的大兵忽然从前面转过来，看他的姿势和动作，似乎是想在厕所后面放个水。 他愕然看到地上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其中一个正跪在另一个的两腿之间，裤子刚刚扒到一半。 “嘿，我不歧视同性交往，但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不嫌味大么？”他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开闸放水。 黑暗中看不真切，这家伙只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没发现欧扬装束不对。 欧扬脸都黑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是直男，直男，你丫才是同性恋，你丫全家都是同性恋！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欧扬陡然暴起，击倒口哨男。 将扒来的衣服套在身上，欧扬长出一口气。 大了点，勉强能穿。 面罩也摘下来扣在脸上，顿时一阵气闷。 不过没关系，有了这玩意，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面孔，谁也别想看清面罩底下到底是什么人。 为防止这俩倒霉蛋醒过来乱喊乱叫，欧扬就地取材，先用腰带捆住胳膊，再用臭袜子堵住嘴，最后把这俩人塞进同一个隔间，摆出一个相亲相爱的姿势。 这下齐活了！ 欧扬嘿嘿一笑，大步走向厨房。 他不打算拿应急食品之类的东西，有单兵口粮的话可以搞一点，有罐头就更好了！ 可没走出几步，迎面就来了个米国大兵，这家伙衣服上贴着各种意义不明的标志，胸前的魔术贴上画着好几个倒V字，不晓得究竟是什么军衔。 名牌倒是看清了，上面写着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亨利。 欧扬不知道米军相遇该怎么打招呼，正打算随便说点什么应付过去，对方突然挡在欧扬面前，用不满的语气质问：“屎烧完了吗？” 沃特？ 欧扬有点懵，合着烧粪那小子是你派过去的？ 用什么办法处置不好，非得用火烧，你丫跟屎有仇还是怎么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亨利得理不饶人，手指用力点击欧扬胸口：“我问你话呢，你……咦？你不是弗兰克？” 他忽然发现，这人的体型小了点，可胸前的名牌上明明就是弗兰克。 营地里还有第二个弗兰克吗？ 欧扬暗叫不妙，突然上前欺身靠近，胳膊一横搂住人高马大的亨利。 看起来是两个人搂在一起，实际上是勒住对方的脖子。 亨利奋力挣扎，欧扬一拳捣在他的肋下，疼得他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过去。 欧扬夹住亨利的脑袋，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厕所后面，依旧打晕了塞厕所里，和另外两个倒霉蛋做了邻居。 他知道厕所人来人往，不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必须加快速度，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他一路小跑来到厨房外，正想着进去之后，遇上其他人该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帐篷里忽然钻出一个满身油腻的胖子 “嘿，你！” 欧扬一愣，左顾右盼。 “嘿嘿，瞅什么呢，就是你！”胖子不满地说。 欧扬指向自己，目光疑问。 胖子转身就走：“跟我来！” 欧扬很想拒绝，可看看胸前仅有的一个倒V，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再没常识，也知道这是最低军衔，说得好听些是军队的基石，说的难听些就是低层的牛马。 和胖子对着干，很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万一暴露就亏大了。 可耽误得越久，暴露的几率就越大！ 欧扬一个劲地咬牙，恨不得一脚踹翻死胖子，再捶上一顿狠的。， 胖子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欧扬含恨跟在胖子身后，目光在胖子身上反复巡梭，可劲琢磨到底往哪个位置下手最方便。 胖子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卡车，掏出钥匙打开车厢：“过来搭把手！” 欧扬很是惊奇，凑近了才发现，车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袋子和箱子，还有一辆STEED战术手推车。 两个人齐心合力，把手推车搬下来，然后又从车厢里搬出几个袋子和几个箱子，全都堆在手推车上。 “送厨房去！”胖子说，“我在这儿等你！” 欧扬什么也没说，心里盘算，怎么才能把手推车弄回去。 胖子搓了搓胳膊，转身钻进驾驶室，启动引擎打空调。 欧扬…… 你丫挺会享受啊？ 就在这个时候，厕所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欧扬眼角一抽，心说坏了！ 胖子好奇地瞅了一眼，却没放在心上，催促道：“看什么呢，快点！” 欧扬嘬了嘬牙花子，双臂猛然用力，居然把堆满箱子和袋子的手推车重新塞进车厢。 胖子眼睛都直了，这特么还是人么？举重冠军也没这么大力气吧？ 欧扬迅速关好车厢，扯开车门，像捉鸡一样把瞪大眼睛的胖子扯出来，纵身钻进车里。 胖子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也回过神来，扯开嗓子大喊：“你干什么？” 欧扬送给胖子一根竖起来的中指，狠狠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卡车陡然加速，沿着空无一人的公路直奔卡迈德，只留下两个逐渐远去的尾灯。 胖子彻底懵住了，什么情况这是？ 源自厕所方向的混乱正在扩大，一个消息很快传到胖子耳朵里：有人潜入营地！ 他面色大变，赶紧把丢了一辆卡车的事情报告上去。 虽然耽搁的时间不长，可营地本就不大，欧扬又把油门踩到了底，卡车已经以接近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冲到哨卡附近。 守卡的米国大兵还没接到消息，见是自家的车，压根儿就没多想。 直到丝毫都没减速的卡车撞断道闸上的升降杆，附近的米国大兵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时后方终于传来消息：卡车被抢了！ 已经来不及阻拦，指挥官一声令下：“追！” 两台装甲车越众而出，咬着卡车的尾巴追了上去。 还没接到消息的大兵一头雾水，这是执行任何任务，怎么把卡车开出来了？ 冲破哨卡的欧扬，立刻将卡车开上大街。 不久前，他曾在这条街上，与来历不明的武装分子火拼，如今梅开二度，体验也算新奇。 不过他的逃亡之旅也不是一帆风顺，城外的公路毫无阻碍，可以踩住油门可劲儿加速。 但隔离带里的建筑全都被摧毁，路面上到处都是垃圾杂物，高速行驶的卡车一路压过去，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欧扬压根儿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置，想起网上那些军车过障碍的视频，立刻有学有样，把住方向盘的同时，油门继续往死里踩。 沉重的卡车好似一阵狂风，以近百公里的时速刮过无人的街道。 穿过五百米宽的隔离带，只需要短短二十秒。 这个时候，米军的装甲车刚刚起步，速度还没提起来，被卡车远远甩在后面。 无线电里，气急败坏的指挥官厉声嘶吼：“开火，给我开火，截住他！ 米国大兵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装甲车上的机枪发出致命的怒吼，密集的子弹首相连，好似恶魔手里的火焰长鞭，狠狠抽在卡车的屁股上，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但卡车也加挂了装甲，子弹打在上面火花乱蹿，却没能打穿车厢。 欧扬猛打方向盘，车速太快太突然，内侧的两个车轮陡然离地，车厢撞在路边的墙上，才没侧翻倾倒。 车厢里，没固定住的手推车，带着满车的箱子袋子，一齐撞在仓促关闭的车厢门上。 一声闷响，厢门打开，手推车飞出车厢，落在地上打了个转，一头撞在墙边翻倒。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箱子袋子飞出车厢，摔得满地都是。 卡车脱离装甲车的视线，可射击并没有停止，而是追着转弯的卡车横扫过去，毫不费力地打穿路边的建筑。 鸠占鹊巢的老米躲的好好的，谁料祸从天降，被一阵乱枪打得血肉横飞，死不瞑目。 同一时间，几发炮弹落下，不止命中路面，还炸塌了一栋房屋。 意外的情况出现了，遗落在路面上的面粉在爆炸中飞散，形成的更加剧烈的粉尘爆炸，一口气将街道两侧的数栋房屋全部摧毁，更远处的房屋也被爆炸波及，玻璃碎了满地。 就连跟在后面的装甲车，都差点撞进爆炸现场，不得不急刹停住。 等爆炸结束，车上的米国大兵愕然发现，左右两侧只剩一片废墟，原本平坦的大街，炸出个一人多深的大坑，旁边还有数个脸盆大小的弹坑。 众人面面相觑，粉尘爆炸的威力这么大么？ 再仔细看，才发现不是爆炸留下了弹坑，而是路面塌陷，把下水道露了出来。 车上的米国大兵望坑兴叹，这是彻底没法走了。 欧扬从后视镜里看到一方的爆炸，顿时喜上眉梢，还以为甩掉了追兵。 可他高兴得太早了，空中的无人机早就盯住卡车，不断把坐标发回后方。 刚刚闯了祸的迫击炮再度开火，炮弹不断落在卡车左右。 欧扬大惊失色，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不断在心里问候米军的女性直系亲属。 真正的战场不过如此，在下何德何能，值得米军如此厚待？ 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抢车，可是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 欧扬不敢减速，只能不断变换方向，利用建筑暂时遮挡卡车的踪迹。 可应付得了一时，应付不了一世，卡车不可能脱离无人机的视线，也许下一发炮弹，就会准确无误地砸到卡车上。 继续躲只有死路一条！ 看到后视镜里打开的车厢，欧扬心头一动，转弯的同时忽然急刹，好些个箱子袋子在惯性的带动下飞出车厢。 欧扬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立刻打死方向盘，卡车一头撞进街边的房屋。 车刚停住，欧扬就纵身跳出车外，摘掉面罩扯开嗓子大吼：“快跑！” 一边跑一边脱掉上衣，随手扔在一边。 奔跑中没办法脱掉裤子，他干脆扯住裤腰猛然发力，硬生生扯碎了裤子。 欧扬里面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全身黑色，在夜里的伪装效果比抢来的军服更好。 占据房屋的老米压根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枪炮声响了好一阵，虽然被突然撞进来的卡车惊呆，可听到一声快跑，立刻冲出家门。 不是信任欧扬这个陌生人，而是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一群炸窝的老米刚冲出去，头顶已经传来炮弹坠落的呼啸，欧扬纵身一跃跳过墙壁。 轰地一声闷响，身后的房屋被炮弹击中，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欧扬脚步不停，飞一样冲到不远处的路口，以最快速度，把数个散落的箱子袋子搬到最近的屋子里。 占据这里的老米顿时愕然。 欧扬立刻指向外面：“街上还有，再不抢就抢不到了！” 老米哄地一声开了锅，一齐涌上街头，抢夺散落的食物。 也有老米打起了欧扬的主意，被欧扬毫不犹豫地开枪击毙。 外面同样传来枪声，那是老米在争夺食物。 不仅是附近的街道，远处同样传来连续的枪响。 欧扬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正愁没有运输工具，忽然发现角落里有辆不知道从哪个超市顺来的购物车。 就是它了！ 欧扬把箱子袋子全都落上去，又扯下窗帘盖在车上，从后门离开房屋，迅速撤离现场，消失在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242章 紧急撤离 欧扬推着购物车，在午夜的街头撒腿狂奔，逐渐激烈的枪声越来越远。 他有心多带一些食物回去，可是这个时候，哪怕一点点犹豫或者贪婪，都会带来无法预测的致命后果。 既然已经达成目的，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轰—— 身后忽然传来闷雷般的巨响，激烈的枪声戛然而止，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画下了一个大大的休止符。 欧扬心里陡然打了个突，脚下更快几分。 路面到处都是杂物，不得不频繁变向避让，严重影响奔跑的速度。 此刻的欧扬精神高度集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已经打好了腹案，万一遇到打劫的老米，第一时间放弃购物车，然后迅速开枪击毙敌人，再推车离开。 妥妥的购物车版人地皆存。 不过直到冲出城区，也没遭遇意外。 八成是不明真相的老米被米军的火力吓住，都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不敢冒头。 时至午夜，笼罩在黑暗中的公路上空无一人，欧扬总算能喘一口气，放慢了速度，在众多车辆之间信步穿行。 一些老米就睡在路边的车里，他们发现了欧扬的行踪，却都老老实实躲着不肯出来。 老米人人持枪，安全起见，大多数人的习惯都是天一黑就不再出门，必须出门的时候也一定是开车，绝对不能步行。 这些老米远离家园，习惯却保留下来，哪怕欧扬只有一个人，也没人敢找麻烦。 万一是诱饵呢？ 离城越远，光线就越暗，欧扬没带夜视仪，心里不禁有些焦虑，本能地放轻脚步。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唔唔的声音，还有个男人咬牙切齿地说：“按住她！” 中文他她同音，但这里是米国，那个男人说的是she！ 欧扬目光一凝，立刻抄起步枪，轻轻一按打开战术灯。 明亮的灯光驱散黑暗，照亮一辆停在路边的SuperVan，一个老黑正要关车门，被战术灯一照，顿时浑身僵硬。 车里还有两个男人，正按住一个挣扎不休的女人，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在灯光的映照下亮得晃眼。 “法……！”老黑被灯光照得眼花，脱口骂了半句脏话，才看到对方端着一支冲锋枪，后面半句立马吞回肚子里。 车里那俩男的，一个看到欧扬，呆住了。 另一个依旧始终控制女人，嘴里骂骂咧咧。 欧扬叹了口气，这是有多急色，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欺负女人？ “住手！”欧扬声音平淡，可那个急色的老米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像木偶一样僵硬地转过身来。 女人趁机脱离钳制：“Help！” 欧扬猛拽拉机柄，咔啦一声顶上子弹：“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动作慢一点！” 话音未落，只剩内衣的女人一脚踹开压住她的老米，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正好挡住枪口。 欧扬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关灯闪到一边，全凭记忆向车里连开数枪，枪焰短暂照亮四周，每一次都出现在不同的位置，就好像拿枪的是个幽灵。 子弹打穿车窗，碎玻璃哗啦啦地响，女人立刻抱头蹲在地上。 车中同样闪了几闪，但马上就没了动静。 枪声传开，附近那些躲在车里的老米，立刻探头观察这边的情况。 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观察这边发生了什么，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判断依据！ 欧扬一口气打光存弹，全凭手感换上新弹匣后，重新打开战术灯。 发现地上趴着个近乎一丝不挂的女人，旁观的老米立刻猜出发生了什么。 类似的事件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多到很多人早已麻木不仁的地步。 判断出开枪那人不是危险源，众多老米悄悄松了口气，却还是死死盯着现场。 欧扬看向车内，一个黑两个白，每一个人都身中数弹，两个老白已经见上帝去了，只有重伤的老黑还剩一口气。 一黑两白都拿着枪，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太慢，没来得及开枪就被欧扬击毙。 砰砰……砰！ 女人正想爬起来，枪声再度炸响，她又一次趴在地上。 欧扬开枪打爆一黑两白的脑袋，确保三个人彻底完蛋，这才收枪蹲在女人面前：“你没事吧？” 女人没说话，坐在地上摇了摇头。 “能站起来吗？”欧扬又问。 女人点头，扶着车门站了起来。 欧扬瞄了一眼，身材还不错，长相一般般，也就那么回事吧。 “这车是你的吗？”欧扬问。 他虽然出手救人，但没有不该有的想法，也没打算给自己找个新同伴。所以既没问女人姓字名谁，也没管她到底有没有同伴，保持着应有的边界感。 “不，不是。”女人摇头。 “那归我了！”欧扬立刻把车上的尸体拽下来，“快走吧，以后小心点。” 现实不是电影，差点坠入深渊的女人没打算和欧扬发生任何纠葛，她道了声谢谢，迅速钻进不远处的一辆车里。 欧扬把好不容易抢来的物资全都挪到车里，一脚油门开走了SuperVan。 嗯，这玩意其实就是小型厢式货车，和国内的面包车差不多。 接下来一路畅通，欧扬没多一会儿就赶回临时营地，先用战术灯发送事先约好的暗号，收到江雨薇的回应之后，才把车开过去。 要是不对暗号就靠过去，非让M249突突了不可。 车一停，江雨薇就迎出来：“欧扬，你没事吧？城里又是枪又是炮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自打欧扬离开，她就一直心绪不宁，看见欧扬安然无恙，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老朱呢？”欧扬把抢来的箱子搬上装甲车。 “早就睡了。”江雨薇主动帮忙，抱住一个箱子，却没搬起来。 她不禁一怔：“什么东西这么重？” 看欧扬搬的时候，也没感觉有多沉啊？ “我搞到了两袋面粉，一箱午餐肉，还有两箱单兵口粮。”欧扬很轻松地把箱子抱在怀里，“这个应该是午餐肉。” 江雨薇瞪大眼睛，面粉？罐头？还有单兵口粮？ 这里头的哪一样都不好搞吧？ “赶紧的，把老朱叫起来，咱们马上就走！”欧扬连声催促。 “现在？”江雨薇本来就有点晕的脑袋更迷糊了。 “对！”欧扬钻进房车，把该搬的东西全都往装甲车上搬，第一个搬的就是朱一鸣。 没多一会儿，还算宽敞的车厢就塞满杂物。 欧扬舍弃了房车，只把装甲车开走。 说实话，他心里确实很舍不得舒服的房车，但这个时候必须有所取舍，而安全显然比舒适更加重要。 担心被米军发现，欧扬没敢开车灯，而是戴上夜视仪，驾车沿着公路一路向南。 满肚子疑问的江雨薇想起城中的枪炮声，忍不住问道：“欧扬，你到底干了什么？” “也没什么。”欧扬呵呵一笑，很矜持的样子，“就是从米军手里抢了一台装给养的卡车……我跟你说，要不是米军死追着不放，我最少也能搞回半车吃的，可惜啊，让老米给毁了，就拿回来这么多。” 江雨薇都听傻了，搁米军手里抢车？真的假的？ 朱一鸣也听不下去了：“不是，你凡尔赛也有个限度好不好？” “谁跟你凡尔赛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欧扬一脸严肃，“你以为我这么急着走是为什么？” 朱一鸣和江雨薇四眼懵逼，合着这是捅了马蜂窝，怕招来米军的报复，所以才抓紧时间开溜？ 欧扬安慰道：“放心，咱们走远点就找个地方停下，保证不影响你养伤。” 他虽然没露出相貌，但身形被不少人看到，而且从头至尾都没下狠手，米军若是有心调查，肯定能找到线索。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朱一鸣翻白眼：“我关心的是这个么？” 欧扬不理他：“薇姐，老朱能坚持多久？” 江雨薇想了想说：“慢点开，别太颠簸，问题不大。” “行，我知道了！”欧扬说。 “放心开，我没事！”朱一鸣大唱反调。 “快拉倒吧你。”欧扬一脸不屑，“你懂个锤子！” 说话间，装甲车将卡迈德远远甩在身后。 距离越远，停在路面上的车辆就越少，但始终都有车辆，路边的空地上还能看到帐篷，似乎有老米露营。 欧扬突然意识到，离开的老米未必就是真的离开，很多人只是离开卡迈德这个是非之地，躲在远一点的地方继续观望。 不过老米怎么打算都和他们三个无关，欧扬半点都不关心。 渐渐地，路边再无车辆和帐篷，如果说没拉开距离的时候，多少还有些担心被米军追上，这会儿就是彻底放心了。 不过欧扬还是觉得，走远一些更安全，硬是强撑着继续开，途经一座小镇，两个加油站，狂奔近百公里后，才在路边找了一处空地。 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欧扬实在有点坚持不住，把所有车门全都锁好之后，窝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没多一会儿就陷入睡梦之中。 临睡前，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有没有什么地方卖科幻电影里那种电子围栏？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上午。 欧扬在椅子里窝了一夜，姿势始终不对，结果睡得落枕，被脖子疼醒了。 他一边揉脖子，一边小声蛐蛐车厢里装的东西太多——除去食品，还有三个人的背包、多余的枪械弹药，以及从房车上拆下来的各种设备。 炉灶、气罐、逆变器、锅碗瓢盆，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应有尽有，把本来可以睡三个的地方，挤得只能勉强睡俩。 恶劣的居住条件可以忍受，但吃不上满意的食物那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炊具必须带上，而且必须齐全！ “醒了！”江雨薇递给欧扬一份早餐，浓汤里飘浮着一个个白色的面疙瘩，还有切成小块的午餐肉。 “香，真香！”欧扬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哎，要是再搁点葱花香菜就更好了！” “那也得有算！”江雨薇没好气地把碗塞进欧扬手里，“赶紧吃吧，给你做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意见？” 朱一鸣嘿嘿直笑，自顾自地往嘴里送了一勺面疙瘩：“哎，以前在家里，我都不稀吃这玩意，现在啊，能这么吃上一口，全身都舒坦。” 欧扬也吃了一口，温度恰到好处，不禁发出满足的叹息。 抬眼看窗外，发现距离不过区区百多公里，卡迈德那边的冰雪刚刚开始融化，这边却已是草木萌发的早春时节，四下里郁郁葱葱，一派生机昂然。 欧扬边吃边说：“在我们老家，这个时间就是挖野菜的季节，可惜不知道这边有什么能吃的！” “我家那边也是。”江雨薇说，“小时候总往山上跑，没少挨草爬子叮……草爬子知道吧？就是蜱虫。” “知道！”欧扬点头，“我老家那边也有，年年都得打疫苗，说是预防什么森林脑炎！” 朱一鸣一脸茫然，你们俩说什么呢？不带我了是吧？ 欧扬转了一圈，又把话题扯了回去：“哎，你在这边呆的时间长，知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野菜？咱们手里不是罐头就是饼干，怎么着也得搞点绿叶菜吃吃吧？” “我也没来过这边啊！”江雨薇有点头大，“一会儿下去看看吧，别的不敢说，婆婆丁肯定有！” 朱一鸣又懵了：“婆婆丁？有没有公公丁？” 欧扬眉头一挑，公公这俩字儿，能和丁联系在一起么？你丫这是开车呢吧？肯定是开车呢吧？ 江雨薇恍若未觉：“就是蒲公英啦！” “噢！”两个人一齐恍然。 东大地域广阔，方言众多，同一种东西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叫法，不奇怪。 甭管从前视若珍宝还是弃如敝履，眼下想起来，都是一嘴的口水。 没办法，搞点绿叶菜实在是太难了！ 欧扬一口气吃光了自己那份儿，把碗底都刮得干干净净，半点都不肯浪费。 长长地打了个饱嗝，又拍拍肚皮，称赞道：“好吃！” 虽然不是很完美，但能吃到家乡的味道，必须给足情绪价值！ 朱一鸣正要曰上几句，百多米外的树丛里突然钻出来一头无角黑牛！ (本章完) 第243章 绞尽脑汁 “牛？”三个人六只眼，一齐瞪得滴溜圆，每一只眼睛里，都释放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希冀和渴望。 那可是头牛啊！ 红烧牛肉、水煮牛肉、牛肉土豆、黑椒牛柳、煎牛排、烤牛肉…… 无数种吃法瞬间闪过脑海，欧扬腾地跳了起来，四肢并用爬进后车厢：“枪呢，我枪呢，我M27呢？” 江雨薇急得猛拍欧扬肩膀：“快啊快啊，快点啊！” 朱一鸣连声催促：“还找啥啊，这不有大菠萝么，你用大菠萝啊！” 欧扬主打一个听劝，立刻掀开顶盖，将大菠萝架上车顶，纯靠肌肉记忆就瞄了个八九不离十。 被枪口指住的黑牛对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毫无察觉，哞地叫了一声，牛脸上忽然露出极度拟人化的欢喜模样，跳着欢快的步子冲到公路另一边，将硕大的牛头塞入一片青草，迫不及待地低头啃食。 欧扬搭扳机上的手指愣是没扣下去：“哎哎，你们看见没有？这头牛有表情哎！” 江雨薇眼睛瞪得更大了，脑子忽然有点短路：“怎么跟动画片似的？” “哪儿呢哪儿呢，在哪儿呢？”朱一鸣扶住椅背，脖子抻得老长，却什么都没看到，“哎哎，管它有没有表情呢，你倒是赶紧开枪啊！” 不爱了，毁灭吧！ 欧扬口舌生津：“放心吧，跑不了！” 正要开枪，黑牛突然扬起脑袋，哞地一声嘶鸣。 明明只是一声牛哞，可听在三个人的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欧扬的眉头瞬间扭在一起：“怪了，我怎么听着，这牛叫唤得这么满足呢？” 朱一鸣赞同地点头：“这一声听起来是挺爽的！” 江雨薇脸色泛黑：“你们俩没毛病吧，那是牛，不是人，你们俩倒是给我翻译翻译，它到底说什么了？” 话音未落，黑牛忽然翻身躺在地上，四个蹄子来回乱蹬，好一通撒欢。 而且它的动作，一看就让人有种玩得特别投入，特别嗨皮的感觉。 几个人面面相觑，欧扬整个人都懵住了：“不是，这什么情况？” 朱一鸣目光呆滞，使劲揉揉眼睛：“这是牛还是狗？” “当然是牛！”欧扬非常肯定地回答。 “牛的身子，狗的灵魂？” 欧扬…… 这话他还真不好反驳！ 说话间，黑牛又换了新姿势，整只牛趴在地上，像条蛇一样扭来扭去，可劲在地上磨肚皮。 这又是什么癖好？ 江雨薇忍不住评价：“这到底是什么牛啊？也太奇葩了吧？” “行了行了，赶紧的，打不打痛快点！”朱一鸣再度催促。 砰—— 欧扬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扣下扳机，子弹敲碎黑牛的脑壳，这个欢脱的家伙扭扭身子抽抽腿，彻底没了动静。 收起大菠萝，欧扬提着军刀跳出车外，几步来到黑牛身边，一连几刀，总算捅穿牛脖子上的大动脉，新鲜的牛血像喷泉一样滋出来，淌得满地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不欧扬躲得快，非喷一身血不可。 他曾在网上看到一个说法，大意是欧罗巴的某些组织矫枉过正，认为宰杀动物太残忍，在这个组织的大力倡导下，欧罗巴不论杀猪还是宰羊都用电击解决，而且还不放血，所以欧罗巴的肉类巨难吃。 欧扬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回事，但国内不管杀什么，就没有不放血的！ 所以他立刻冲上去给牛放血。 只不过他只在网络上看过宰杀牲畜的视频，从来没亲手实践过，属于典型的眼高低，所以连续捅了几刀都不找对地方。 要是在国内，是个人就不会这么浪费，肯定得把牛血收集起来，装盆撒盐，做成各种美味。 但在这里就不行了，一来没人会做，二来也没那个条件，只能任由牛血白白流掉。 浪费啊！ 欧扬叹了口气，看血已经不怎么流了，正琢磨从哪里下刀比较顺手，忽然抽了抽鼻子，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孢子气味。 他狐疑地转身，意外地看到路边的草丛里，有一片白色的菌丝，上面还有啃食的痕迹！ 欧扬先看看匮乏丝，再瞅瞅黑牛，恨不得给这头牛点个赞。 好家伙，真是社会我牛哥，牛狠话不多。 合着它刚刚吃的不是什么青草，而是一小片长出了蘑菇的幻肺菌！ 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头牛不吃草也就算了，还特意跑过来呼蘑菇，一看就是惯犯。 可它为什么这么爱吃蘑菇？ 从牛的表现推测，这东西肯定被幻肺菌影响了。 想到这里，欧扬整个人都是懵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我这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吗？ “丫的还挺会吃！” 江雨薇正好凑过来，闻言迷惑地问：“你搁这嘀咕什么呢？” 欧扬指指地上的死牛：“你知道它吃了什么吗？” 江雨薇一愣：“什么？” 欧扬朝路边的草丛里努努嘴：“你自己看吧！” 江雨薇看着熟悉的丝愣住了，片刻后陡然发出尖锐的爆鸣：“幻肺菌？” 欧扬赶紧捂住耳朵：“别喊别喊，震死我了！” 江雨薇一把抓住欧扬的胳膊：“它吃的是幻肺菌！” “我知道！”欧扬迷惑地挠挠后脑勺，“怪了，孢子怎么对牛也起作用？” 按罗晖的说法，除了卡迈德之外，其他地区没发现孢子对动物起作用，看来这个结论并不正确，对动物起作用的变异菌株不是卡迈德独有，而是早就扩散开了。 他把自己的推测简单说了一遍。 江雨薇茫然摇头：“我不造啊！”想想这头牛的表现又说，“不过我还真听说过，自然界里确实有动物上瘾的记录！” “啥玩意儿？”欧扬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还有这事儿？” “当然有，而且还不少！” “比如呢？”欧扬满心好奇，心说这还真是离了个大谱。 “说个最简单的，猫薄荷听说过没有？” 欧扬点头：“听过，我还一直觉得奇怪，薄荷对猫到底有什么作用？” 江雨薇也不知道猫薄荷和薄荷究竟有什么区别，继续道：“还有澳洲的狗特别喜欢舔蟾蜍背上的有毒分泌物，为了帮狗戒掉毒.瘾，还有专门的戒蛤中心……蛤蟆的蛤。” 戒掉癞蛤蟆？ 名副其实啊这！ 欧扬脸上的肉抽了抽，诧异地看着江雨薇：“你不是故意编故事逗我呢吧？” “逗你干嘛！”江雨薇翻了个白眼，“还有呢，毛子把N多空燃烧桶扔在无人区，据说桶里多多少少还有些飞机燃料，那边的棕熊不知道怎么回事，喜欢上燃料的气味，后来桶里的燃料跑光了，那些棕熊为了闻一闻燃料的气味，敢追着直升机的屁股跑。” 欧扬更懵了：“这也太扯了吧？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雨薇认真地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吸.毒成瘾不是人类的专利，这头牛肯定是个惯犯！” “这样啊！”欧扬若有所思，“这么说，这边肯定是疫区，没跑了！” 牛都吃幻肺菌吃上瘾了，数量能少得了么？ 江雨薇踢了踢脚边的牛，目光犹豫：“它吃了那么多幻肺菌，肉还能吃吗？” “没问题。”欧扬蹲下，将一只牛蹄塞进江雨薇的手里，“我吃过！” 江雨薇惊讶地不得了：“这种肉你都吃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两个人在棕熊市的时候就认识了，如果欧扬吃过，她也应该吃过才对！ 欧扬用刀在牛蹄下方环切一周，锋利的刀刃切开牛皮，露出皮下的筋键：“我说的不是肉！” “那是什么？”江雨薇好奇地问。 欧扬手上顿了顿，脑中又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幻肺菌。” 江雨薇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你，你吃过幻肺菌？” 欧扬刀锋一剌，从蹄腕一路划到腿跟：“这事挺复杂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 “你吃完了没感觉？” “没有……”欧扬恍然惊觉，自己吃的时候，确定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牛吃了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可能是人和牛的结构不一样吧！”欧扬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着攥住蹄腕下的牛皮，猛然用力撕扯，立刻扯下大片牛皮，露出大块红嫩的牛肉。 江雨薇整个人的晕乎乎的，如坠云端。 欧扬又切了几刀，顺利卸下一条牛腿，提在手里突然有点挠头。 江雨薇刚缓过神来，忽然发现欧扬没了动静，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发什么呆呢？” 欧扬晃了晃牛腿，语气十分惆怅：“这么大一头牛，怎么着也得出几百斤肉，咱们仨撑破了肚皮才能吃多少？剩下的总不能扔了吧？必须想个法子多保存一点。” 保存？ 江雨薇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个念头：“那也就是盐腌、烟熏，再不就是蒸好了密封起来，做成罐头。” 她能想起来的保存方法就只有这些 欧扬摸了摸下巴：“你说做成牛肉干怎么样？” 据说几百年前，成吉思汗的大军就是用牛肉干当军粮，这东西肯定能保存很长时间。 江雨薇犹豫不决地说：“好是好，你会做吗？” “那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牛肉干么？”欧扬豪气干云地说。 话是这么讲，可到底该怎么做，他还真没了解过，只知道网上有人卖风干牛肉干。 隐约还记得有段视频，是把牛肉切成条挂起来。 “风干嘛，不就是像挂衣服一样晾起来，等肉干透就行了？”欧扬非常自信地说，“这个简单！” 说话间，他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加工顺序。 首先肯定是把牛肉切成大小合适的肉条，然后用盐腌好，最后挂起来风干！ 完美，就是这么简单！ “谁跟你说牛肉干是晾出来的？”朱一鸣一脸便秘般的表情。 欧扬一怔：“什么意思？风干牛肉干不是晾出来的？” 朱一鸣叹了口气，一副败给你的模样：“我有个大学室友，家里就是草原的，每次放假回来，都给我们带正宗的草原牛肉干。我听他说过，牛肉干其实是烤出来的！” “烤的？”欧扬和江雨薇异口同声。 欧扬挠挠额角：“我一直以为牛肉干是先把肉晾干了再做熟，合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江雨薇忧心忡忡：“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哪有那个条件？” “没关系！”欧扬大手一挥，信心十足，“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不就是没法烤么，咱们做不用烤的牛肉干不就行了？” 朱一鸣有点愣神：“不烤就是生的，怎么吃啊？” “笨！”欧扬斜了老朱一眼，“不是我说你，怎么那么愚呢，咱们的目的不是吃牛肉干，而是尽可能多保存一些牛肉！” 朱一鸣还是没转过弯来，满脑子疑惑：“吃的时候呢？” 欧扬脸都黑了：“搁锅里煮不就完了，还能让你吃生的？” “噢噢！”朱一鸣拍拍脑袋，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关键时刻，脑子就不转个了呢？ 欧扬不理他，扭头问道：“薇姐，咱们还剩多少盐？” 说干就干，欧扬钻进附近的树丛，没多一会儿，就用剥了皮的树枝树干，搭起了几个木架。 接下来，欧扬负责切，挥舞军刀将牛肉劈成比手指略粗的肉条。 江雨薇一边嫌弃欧扬切的肉条太多顺丝，一边给切好的肉条抹上盐，抹好之后直接挂在架子上。 等盐用得差不多了，就干脆省略这一步，直接把肉条挂上去晾晒。 烤是不可能烤的，必须立足现有条件。 不加盐的干肉也能保存很久，等将来吃的时候再加盐就完了。 实在没有盐的话，直接煮了也能充饥，真到了那个地步，有一口吃的让渡不错了，哪还能挑三拣四？ 也就是当地刚刚回暖，蝇虫还没出现，否则直接把牛肉晾在路边，还不知道得招来多少苍蝇臭虫。 朱一鸣帮不上忙，欧扬和江雨薇一直忙到下午，才勉强把几个木架挂满。 大约只占总数的一半，剩下的还有很多。 来不搭更多木架，欧扬干脆找了棵树，爬上去剥掉树枝上的皮，直接把肉条挂上去。 他还想试试烟熏。 没别的，实在是不确定风干的牛肉到底能保存多久。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嘛。 可烟熏的步骤一样没人清楚，欧扬只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好像也是搭个木架子，半米多高就行，把肉挂在架子上，用大片的植物叶子盖住，底下用燃烧的松枝慢慢熏制…… 算了，不熏了！ 欧扬一头黑线。 木架好办，松枝也不难，可是这个时节，上哪找新鲜的大片的叶子去？ (本章完) 第244章 苦中作乐 日头西斜，装甲车四周的木架，还有不远处的枝枝上，都挂满了手指粗细的肉条，风一吹摇摇晃晃，看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欧扬忙了一整天，初时还特意切得均匀一些，可时间越久就没心耐心，到了最后干脆就是切出来就行，粗的粗细的细。 即便如此，还还有小半头牛没来得及切割。 看一眼偏西的日头，欧扬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这就不切了？”江雨薇十分不舍，“还这么多呢！” “多也不要了。”欧扬扭了扭屁股，活动酸账的腰椎，“这么多肉，收也得收一段时间，再过一会天可就黑了！” 江雨薇一想也是，只能遗憾放弃。 这个时节虽然没有蝇虫，可是各种小动物绝不会少，天一黑就跟野草似的可劲往外冒，什么老鼠啊、黄鼬啊、浣熊啊，指不定就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 这些小家伙可不管肉是哪来的，绝对不会和欧扬客气。 花了一整天才切出来的肉条，真让这些小东西给祸害了，上哪儿哭去？ 所以必须抢在天黑之前，把肉条全都收起来。 不仅如此，眼下也没有天气预报什么的，要是半夜刮个风下个雨，这一整天就白忙活了。 装甲车上塞满了杂物，没剩下多少地方，不过没关系，欧扬早就想好了，把炉灶气罐之灰的杂物全都搬出来推在车边，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怕咬。 挪出空间之后，再把纸箱拆散了铺在地上，最后把肉条摘下来整齐地摆好，尽可有少占些地方。 两个人一通折腾，忙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晚餐没动储备，欧扬兴致勃勃地点燃一堆篝火，切下几条牛肉用剥了皮的树枝穿好，架在火上不停地翻动：“咱们今晚吃烤肉！” 江、朱二人一听，顿时食指大动，口水都快流出来的。 然而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 欧扬架势摆得挺足，可动起真格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先是翻动不及时，火候没掌握好，肉烤糊了。 换几块肉重新来过，这一次翻得够勤，可一不留神，穿肉的树枝又被火焰烧断，半生不熟的牛肉落进火堆，彻底没救了。 好不容易烤出来几块，又因为时间太长，老得根本咬不动。 欧扬都快崩溃了：“烤几块肉怎么就这么难啊？” 江雨薇忍不住说：“是不是方法不对？” “应该没问题吧？”欧扬认真地分析，“武侠剧里那些大侠，露宿朝外的时候不都是这么烤的么？怎么到了我的手里就不一样了？” 江雨薇和朱一鸣一齐垮了肩膀。 你也是说影视剧里的情节了，拿这个当标准，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欧扬也知道短自己的想法有点傻，不禁一阵瘪笑：“行了行了，我承认翻车了，想笑就笑吧！” 江雨薇不轻不重地拍了欧扬一巴掌：“影视剧里是篝火，但是烧烤店里都是用碳，要不等火再烧一会儿，烧成碳了再烤？” 朱一鸣也跟着出主意：“就咱们这条件，烧烤有点勉强了，要我说，不如借鉴叫花鸡的做法，搞点泥裹一裹，扔火里头闷熟！” 欧扬立马摇头：“泥倒是好办，但是荷叶上哪儿找去？” “用锡纸，咱们有锡纸没？”朱一鸣立马给出答案。 江雨薇翻白眼：“上哪儿找锡纸去，应急毯倒是有不少。” “别闹，那玩意是塑料的！”朱一鸣赶紧拒绝，“哎，要不咱们还是吃火锅吧！” 江雨薇也跟着建议：“要不煎个牛排？” “不行！”欧扬倔脾气上来了，“我今天还非吃烧烤不可！” 他又切了一块肉回来，一部分重新穿起来，但吸取此前的教训，没再直接搁火上烤，而是架到篝火旁边，利用侧面的余温烘烤。 然后用军刀薄薄地切了一片牛肉下来，把刀身当成炊具放在火上燎，稍稍洒一点盐，肉片变色之后立刻送进嘴里。 嚼了几口，欧扬发出满足的叹息：“哎，总算是吃嘴里了！” “不是吧你，就这么好这一口？”朱一鸣不解地问。 欧扬摇头，又燎了一片递给江雨薇：“就现在这情况，咱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地头，我这是未雨绸缪，先练练手。” 他说的没头没尾，但江雨薇和朱一鸣都明白话里的意思。 如今虽然有炉灶也有气罐，可燃料是有限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用处。 点一堆篝火烤肉，是最原始也是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提前掌握，总好过时抱佛脚好吧？ 欧扬又燎了几片，和江雨薇分着吃了。 朱一鸣登时不乐意了：“哎哎，你俩怎么只顾着自己吃？我的呢？” 欧扬斜了他一眼：“你是伤员，牛肉不好消化，下回吧。” “不是，你们俩也太残忍了吧？”朱一鸣差点疯了，“这都好几天了，你们俩想饿死我么？” “好几天也不行。”江雨薇态度强硬，“你给我老实点！” 欧扬轻咳一声，求情道：“要不，给他吃点？” 江雨薇依旧摇头：“他做的是肠道吻合，最低也得十天左右才能吃东西，实在没办法，才冒险给他喝点糖水！” 欧扬耸耸肩，给朱一鸣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朱一鸣顿时变成泄了气的皮球：“你也不早说，我搁这儿跟着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话音未落，空空的肚子里又咕噜噜地一阵乱响。 空无一物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馋虫已经钩起来了。 哪成想江雨薇又补了一刀：“十天之后也不能马上吃肉，必须从稀到干，慢慢适应，不好消化的一律不准吃！” 欧扬郁闷得不得了：“你快弄死我算了！” 江雨薇不满地瞪眼：“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怕就随便吃，看最后是谁遭罪！” “老朱啊，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你可千万别冲动，万一再把肠子挣开线喽，可找不着地方再给你缝上！”欧扬也跟着劝，“也怪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确实有点后悔，搞什么不好，非烤啥肉啊？ 这不影响团结么？ “得得，我不吃了还不成么？”朱一鸣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整个人都蔫了。 “等你好利索的。”欧扬拍拍朱一鸣的肩膀，“到时候肯定弄点好吃的，让你好好解解馋！” 朱一鸣勉强扯扯嘴角：“得，不跟你们扯了，我回车睡觉去，睡着就不饿了！” 欧扬和江雨薇都没说话，没多一会儿，肉串也烤好了，欧扬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薇姐，给老朱嚼两块行不行？尝个味，不往肚子里咽那种。” 江雨薇小声回复：“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能不能忍住啊？” 欧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冒险，叹了口气说：“还是算了吧，别冒这个险！” 他拿起一串烤牛肉，恶狠狠地撸下来一块，坏笑着招呼：“老朱，你放心吧，你那份我们俩替你吃了！” 车里立刻传出朱一鸣愤怒的声音：“姓欧的，你做个人吧！” 然后就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嘀咕，大概意思就是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也让你尝尝干瞪眼吃不着的滋味什么的。 欧扬只当没听见：“放心，我肯定不给你这个机会！” 撸掉几串牛肉，总算填饱肚皮。 天已经全黑了，可时间还早，欧扬一点都不困，干脆把锅取出来，洗干净之后装上水，切几块肉扔进锅里，架在篝火上慢慢的煮。 没多一会儿水就开了，肉香随风飘散，远远地传开。 欧扬和江雨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寂静的夜幕下忽然传来几声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欧扬立刻探手按在枪上。 脚步声消失，远处传来一声叫嚷：“嘿，你们好，我没有恶意！” 欧扬的手依旧按在枪上，小声对江雨薇说：“回车里去！” 江雨薇没吭声，立刻钻进车里。 “别开枪，我出来了！”说话间，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老米走出黑暗，举着摊开的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这人没戴面罩，神情有些忐忑拘谨。 欧扬警惕地问：“有事？” 老米抽了抽鼻子，目光落在炖肉的锅上：“能给我一些肉吗？” 没等欧扬回答，又赶紧解释：“放心，我不白要，我可以换……我的孩子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 欧扬依旧警惕：“孩子在哪里？” “后面。”老米往身后指了指，“我一个人过来的，你能理解吧？” 欧扬点点头，没打算探究对方说的是真还是假：“你有刀吗？” 老米一愣：“什么？” “我是说，你有刀没有！”欧扬朝装甲车前方指了指，“你自己去割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剩余的肉还有很多，反正他们三个也消化不了，就当做好事了。 老米双眼放光，他绕过装甲车，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几个小东西飞一样地逃开了。 老米不以为意，三两下切下一大块牛肉，千恩万谢地走了。 直到老米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欧扬才悄悄松了口气，暗暗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大意，如果来的是个心怀恶意的老米，没准就得被人打了黑枪！ 这种事就不能多想，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正要回车里，刚刚离开的老米又来了。 欧扬心里有些不满，贪得无厌啊这是？ 可是和他想的不一样，老米并没有再次索要牛肉，而是把一个小小的纸包放在地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谢！” 欧扬看不出纸包里到底是什么，但是出于最基本的谨慎，他非常干脆地拒绝：“不用了，拿回去吧……你是一个好父亲。” “谢谢。”老米再次道谢，留下纸包转身离开。 欧扬没再推让，但也没去拿那个纸包。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里面装的是剧烈物质该怎么办？他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没心思继续留在车外，端起汤锅放到车顶，然后缩回车里躺下。 “没事吧？”江雨薇担忧地问，“用不用换个地方？” 如果对方有备而来，装甲车并不保险。 退一万步说，对方原本可能没什么坏心思，可看到装甲车之后，没准就临时起意，打起了装甲车的主意。 朱一鸣也觉得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个时间这个地界，再怎么小心都不算过分。 欧扬想了想，摇头：“还是轮班守夜吧，外头那么多东西，总不能扔掉吧？” 破家值万贯，搁在平时，随便找一家小店，花几个米刀就能把这些东西置办齐全。 可如今别说疫区，就是在安全区，想把这些东西买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物资可以给食物让路，但绝不能随便抛弃！ “那就守吧。”朱一鸣说，“我守第一班。” “算了吧你。”欧扬当即拒绝，“还轮不到你！” “我没开玩笑。”朱一鸣严肃地说，“你们俩忙一天了，我就不一样了，一天到晚净搁这儿躺着，既不累也不困，我不守谁守？” 欧扬还想说话，却被朱一鸣打断：“薇姐，你说，我能不能守？” 江雨薇点点头：“可以！” 手术也有几天了，已经可以下地活动，守个夜而已，又不是别的，有什么不行的？ “这样啊！”欧扬动摇了，“那行，我第二班，薇姐最后一班！” 定下了值守的顺序，朱一鸣主动挪到副驾驶，把后车厢让出来。 欧扬也没客气，躺过去闭上眼睛，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睡的欧扬忽然感觉到有人推：“欧扬欧扬，快醒醒！” 欧扬腾地坐了起来，一扭头，就看到朱一鸣将手指竖在嘴前：“嘘——外边有东西！” 欧扬脑子还不在清醒，闻言看向车外，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有什么？” 朱一鸣摇头：“我听见外边有动静，隐约看见个黑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欧扬爬到前面，摸出夜视仪戴在头上，打开电源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立刻被明暗不一的绿色取代。 侧前方，两个绿色人影正趴在剩余的牛肉上，大口啃食。 (本章完) 第245章 魔鬼和羔羊 夜视仪的清晰度没想象中那么高，看不清那俩人的长相，从身形上判断，那是一个成年的女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 欧扬眼角跳了跳，心底忽然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朱一鸣小声问：“看见什么了？” 欧扬摘下夜视仪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朱一鸣的表情也变了：“成长期？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附近有城镇吗？” 欧扬仔细回忆附近的地图，摇了摇头：“整个骡南地区的老米都往北边走，有没有城镇重要吗？” 朱一鸣一想也是：“咱们怎么办？干掉它们吗？” 欧扬继续摇头：“不管他们，等明天再说！” 解决这两个感染者不难，万一附近还有其他感染者游荡，枪声一响还不全都被引过来？ 看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欧扬搓了搓脸：“时间差不多了，换班吧。” 朱一鸣也没客气，小心翼翼地爬到后面。 看着那俩感染者，欧扬的思绪慢慢发散。 白天在这地方折腾了一整天，感染者身上的毛都没见着一根，可以断定，附近应该没有感染者，不然那么重的血腥味儿，早就把感染者给引来了。 所以说，这俩货就是偶然游荡过来的。 想到这里，欧扬的心思安定不少。 他还想在这儿把牛肉晾出来呢，就算接下来都是好天气，也得花上三五天时间。 这条路虽然不是北上的必经之路，也是贯通南北的主要通道之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肯定会有老米路过这里！ 遭遇个把感染者或是老米没什么大不了，可要是遇上大批感染者或是老米，那可就麻烦了啊！ 不行，必须换个离公路远些的地方！ 正思索间，那俩感染者总算吃饱了，挺着鼓胀的肚子地站了起来，但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在附近晃来晃去，碍眼得很。 然后，这俩货不知道怎么着，居然对装甲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一步三摇地晃过来，前后左右地围着车转，甚至凑到车窗上瞅个不停。 仅仅一窗之隔，欧扬的目光透过夜视仪，落在这俩感染者形容枯槁的面孔上。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左脸上有一道被利器割出来的豁口，令本就扭曲的面容更添几分狰狞。 半大孩子的面相和女人有五分相似，看起来应该是对母子。 欧扬不禁叹了口气。 一路上，类似的情况见过太多太多，他早已麻木，生不出多余的同情。 曾几何时，同情和怜悯只是最廉价，最普通的东西。 可经历了那么多生离死别，看过了那么多悲欢离合，对如今的欧扬来说，同情和怜悯已经变成一种必须压抑在心底的奢侈。 他摘下夜视仪，望着车外的黑暗放空大脑，假装听不到车外的动静，就这样一直守到天明。 整整一夜，不知道多少小动物跑出来分一杯羹，把余下的牛肉啃得面目全非，所剩无几。 江雨薇睡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还记得换班的事，立刻爬了起来，埋怨道：“欧扬，你怎么不叫我……” 话说一半，就看到依旧在车外徘徊的感染者，脑子嗡地一下，愣愣地盯着外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们是搁哪儿冒出来的？” 车外那对母子，好像听到了江雨薇的声音，一齐转头看过来。 青天白日，枯槁的容貌比夜里清晰得多，四肢和身体也都枯瘦不堪，一看就是被幻肺菌榨干了身体。 只有肚皮高高地鼓起来，跟身怀六甲差不多。 那是昨夜吃了好几顿才撑出来的。 江雨薇高度怀疑，若是这俩货再吃一顿，会不会把肚皮撑破。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朱一鸣也醒了，把昨晚经历简单讲了一遍。 欧扬忽然指指后视镜：“你们看，后面有台房车！” 江雨薇立刻想起昨晚那个老米：“你是说，昨天那人？” 欧扬点头：“咱们过去看看！” 说罢启动装甲车，沉寂的引擎陡然发出低沉的咆哮。 车外那俩感染者立刻支棱起耳朵，飞一样冲上来。 欧扬轻踩油门，装甲车迅速后退，一直退到房车附近，将感染者远远抛下。 房车的门开着，一具尸体倒在车里，正是昨夜那个索要牛肉的老米。 他的身上遍布抓痕咬痕，干涸的鲜血从车里流到车外，在路面上留下一片紫黑色的血迹。 很明显，那俩感染者和这个老米脱不了干系，三个人很快就脑补出一条清晰的因果线——男人的妻子和儿子都被感染，为了生存不得不逃离家园，甚至心存幻想，期盼着母子二人并不是感染幻肺菌，希望两个人会在不久的将来痊愈。 但两个人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终于发展到成长期，所有的期待全部幻灭。 男人仍然不肯放弃，始终照顾妻儿，哪怕明知没有任何希望，依旧期待奇迹降临。 只不过他没等来奇迹，最终命丧妻儿之口。 欧扬和朱一鸣都是男人，虽然很同情这个老米，但也只是同情而已。 江雨薇就不一样了，不止同情，还生出了许多的感伤。 女人嘛，肯定比男人更加感性一些。 感染者挺着膨胀的肚子越跑越近，欧扬开门下车，干脆利落地开枪，两具尸体倒在一起。 转身走进房车，很快又走出来，怀里抱着几包盐，两块黄油和半罐蜂蜜。 返回原本的位置，把堆在车里的肉条搭在架子上继续晾晒，还利用刚刚得到的盐，多腌了一些肉条。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还算不错，欧扬为了加快速度，还搞来一些木材点起篝火，像烤肉一样烘烤肉条。 当天晚些时候，三个人收获了第一批烤出来的牛肉干。 欧扬切了一块送到嘴里，有点咸了，不过没关系，咸了更容易保存！ 接下来每天都能收获一批肉干。 第四天的时候，没抹盐的牛肉还没干透，却已经有了变质的迹象。 尽管十分不舍，欧扬还是无奈地放弃剩余的牛肉。 已经做好的肉干也得小心保存，欧扬把它们切成手指长短，装在塑料袋里细心保存。 几百斤肉，最后只出了几十斤肉干，正好装满三个纸箱。 虽然有些遗憾，但面对收获，三个人依然充满成就感。 就算敞开了吃，这些肉干也能吃一阵子，不出意外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必再为食物发愁。 又一个清晨，搬到车外的物资重新回到车里，装甲车重新踏上旅途。 一小时后，三人抵达此行的第一座城镇。 这里破败不堪，垃圾遍地，发现远来的装甲车，街上寥寥几个老米立刻躲藏起来，临街的建筑迅速关闭门窗。 欧扬可以肯定，这个时候，每一间屋子里的老米都握紧了自己的枪。 装甲车穿城而过，毫不停留。 接下来的两个城镇，也是同样的破败萧条，冷漠排外。 直到午后，才终于遇到一座稍微有些人气的小镇。 装甲车还没开进镇子里，就看到一群居民聚集在路边一栋房屋外面，一些人看到装甲车，但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用愤恨的目光看着那栋屋子。 几十个老米，有的咒骂有的怒吼，其中一个突然振臂高呼：“烧死他，烧死他！” 更多手臂举了起来，一边挥舞一边高喊：“烧死，烧死，烧死……” 喊声最初杂乱不堪，但很快就变得整齐划一，每一个老米的目光都充满仇恨和狂热。 装甲车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 下一秒，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神父打扮的家伙站了出来，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燃烧瓶，点燃塞住瓶口的布条，狠狠丢向窗子。 燃烧瓶砸碎玻璃落进屋里，顿时火焰升腾，黑烟从打碎的窗子里透出来。 振臂欢呼的人群齐声欢呼，更多燃烧瓶扔进屋里。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半边身体燃烧着火焰的男人冲了出来，举起手中的转轮手枪向人群开火。 枪声炸响，一个老米应声而倒。 没等男人开第二枪，人群中传出几声枪响，连续开火将男人击倒。 四周的老米勃然色变，迅速退开。 一个燃烧瓶砸在重伤的男人身边，烈烈燃烧的火焰迅速转眼吞噬男人。 燃烧的房屋里传出惨绝人寰的悲呼，一个神色憔悴的女人冲出来，同样被老米开枪击倒。 女人缓缓倒在燃烧的男人身边，和男人一样被大火吞噬。 欧扬陡然色变：这些人都特么疯了吧？ 朱一鸣和江雨薇的脸色也难看到极点。 聚集而来的老米纷纷散开，只有神父，面带微笑走向装甲车，身后是逐渐吞噬房屋的熊熊烈焰。 神父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来到装甲车边：“下午好，我的孩子们！” 欧扬翻了个白眼：你特么才是我的孩子，你全家都是我的孩子！ “有何指教？神父！”欧扬尽力维持最基本的礼貌，语气却透着无法掩饰的生硬。 神父依旧微笑，回身看一眼燃烧的房屋：“是不是吓到你们了？请放心，我们并不是暴徒，这家人已经被魔鬼附身，必须用火焰才能净化！” 欧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看江雨薇和朱一鸣：“魔鬼？还净化？他以为是中世纪呢？” 这也太特么扯了，半点原由都不讲就把人打死烧掉，你还有理了是吧？ 神父听不懂普通话，笑容多少有些僵硬，却依旧极力维持。 他探头往车里看：“只有你们三个？没有其他人了吧？” 欧扬语气转冷：“你什么意思？” 神父依旧和蔼：“我只想知道，你们接触过被魔鬼附身的羔羊没有？” “抱歉，我们是无神论者。” 这一回，神父的表情变了，但马上又恢复笑容：“主会原谅你们的，也会引导你们这些迷途的羔羊，投入主的怀抱！” 欧扬差点气笑，没心思和这个脑子坏掉的宗教疯子浪费时间，干脆利落地回怼：“你特么才是羔羊，你全家都特么是羔羊！” 神父躬身：“多谢夸奖。” 我特么……欧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真是左脸挨了打，主动把右脸凑过去？ “抱歉，麻烦你让一让，我们要走了。”欧扬说。 他本想在这里停一停，看看能不能补充一点物资，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 神父表面上彬彬有礼，可看似平和的表相之下，却隐藏着一个极度疯狂的灵魂。 他居然还好意思说其他人被魔鬼附身？ 恰恰相反，欧扬觉得神父才是真正的魔鬼，其他老米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全特么是神父的帮凶！ 要不是没闻到孢子气味，他非以这些人都被感染了不可。 “抱歉，你们还不能走！”神父收敛笑容，目光阴鸷。 欧扬根本不鸟他，关上车窗就想走。 神父立刻大声呼喊，刚刚散开不久的老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重新集结，一群人虎视眈眈地挡在装甲车前。 欧扬脸色剧变，立刻挂倒档快速后退，与聚集而来的老米脱离接触。 神父和他的追随者并没有追赶，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装甲车远离。 欧扬直接把装甲车开出镇外，找了个空地停下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神父肯定有问题！”朱一鸣忿忿不平，“老米这边很奇葩，不止信教的多，各种乱七八糟的教派也多，一个个的嘴里都是上帝，心里都是生意，鬼才知道刚刚那个神父到底怎么回事。” 江雨薇低声道：“烧毁的房子可不是一栋两栋，那个神父八成是借宗教的名义忽悠老米，把感染幻肺菌说成魔鬼附体。” 欧扬道：“我猜也是。” 朱一鸣一脸便秘的模样：“不是，老米也太好忽悠了吧？” 江雨薇解释：“文化水平越低越好忽悠，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朱一鸣听迷糊了：“老米？文盲？” “别把老米想的那么高大上，这边一直搞精英教育，但真正的精英只有那么一小撮，文盲率21%，半文盲14%。”江雨薇语气感慨，“而且就连真正的精英都信教，你说普通老米信不信，好不好忽悠？” “不会吧？”朱一鸣都快听傻了。 国内肯定也有文盲，但完全不识字的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是年纪很大的老人。 至于年轻人……说没有太绝对，但比例肯定不会那以离谱。 话说回来，在忽悠这个问题上，还真不是有文化就能免疫，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诈骗事件？ (本章完) 第246章 忍无可忍 深入浅出地剖析一番，欧扬再看向镇子里的老米时，目光已经带上几分怜悯。 嗯，只是可怜他们不长脑子扛不住忽悠，不是同情。 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既然选择相信神棍，那就得承受错信的后果。 虽然前路被挡，但三个人都没提绕路的事，只是留在镇外，远远盯着小镇。 三人组没打算管老米的闲事，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通过小镇——绕路实在太麻烦了，不止浪费时间，更浪费燃料，除非没有旁的选择，否则欧扬不会考虑。 以神父为首的小团体并没有追出来，而是一直守在镇口，轮流盯着装甲车。 朱一鸣看了看时间：“这都九点了，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吧？” 欧扬呵呵轻笑，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对方人数不多，不可能一直守着，等他们松懈了，咱们抽冷子冲过去就完了。 “要是他们一直不让呢？”江雨薇担忧地问。 欧扬笑容更冷：“惯的毛病，咱们的机枪可不是吃素的！” 如果对方真那么不知进退，一而再，再而三地跳伞鼻子上脸，他不介意给对方一点必要的教训。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突然有辆车身斑驳陆离，连挡风玻璃都碎了半边的轿车从北边开过来。 三个人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卡迈德来的？ 破烂轿车驶入小镇，立刻被镇民拦住。 车上的老米也不是好欺负的，前座后座两男一女一少年，全都抄起了枪，猛轰油门打算硬闯，但马上就被十几支枪指住，引擎依旧轰鸣，车轮却没再前进哪怕一厘米。 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车上的老米也算不上什么强龙。 “下车！”为首的教徒穿了一身警服，却没佩戴任何标志，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山寨感。 车上的老米沉默不语，但在枪口的威胁下，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山寨警员取出检测设备，言简意赅：“吹！” 四个老米面面相觑，老老实实地挨个吹了一遍。 山寨警员看到结果，冲其他教徒点了点头。 众人立刻放下枪，紧张的气氛迅速缓解。 警员代表其他教徒致歉，虚惊一场的老米也一再表示理解，随后迫不及待地离开小镇。 整个过程只花了几分钟。 随后的一段时间，路过小镇的车辆也都照此办理，但不是每一辆车都顺利过关，其中一辆车上发现了感染者，教徒们立刻鼓噪起来，把感染者拖到一旁的空地上活活烧死。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神父再次出现，宣布火焰已经净化了附身的魔鬼。 似乎是认定装甲车暂时不会有异动，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神父领头祈祷一番后，向神色恭敬的教徒们说了几句话。 随后，除了两个看起来比较精明的教徒留在镇口继续监视装甲车外，其他人成群结队地涌进镇子里，取出检测幻肺菌的设备，挨家挨户敲门检测。 朱一鸣放下望远镜，讥讽道：“张口闭口万能的主，怎么检测感染还得用科技设备？要点B脸不？” 欧扬忽然想起流行一时的电脑算命，不禁有些想笑：“用玄学忽悠老米，有科学探测危险，分工明确各取所需，宗教也得与时俱进嘛！” 朱一鸣也忍不住笑：“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一般一般！” “哎哎，有情况！”江雨薇拍拍欧扬的肩膀。 镇子里，一个四十出头的白人屋主吹完检测仪后，突然脸色大变，山寨警员一声高喊，附近的教徒立刻围拢过来。 再次，结果依旧。 众人一齐色变，全都用愤恨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屋主。 屋主身后，还有个四十多岁的白人女子，以及最多十几岁的男孩。 这对母子同样吹了检测仪，不过他们都没问题。 至少现在还没有。 屋主极力分辨，可没人听他的，在场的教徒全都围上来，个个虎视眈眈。 面对众人的逼近，屋主的情绪非常不稳定，突然掏出一把左轮，与逼近的教徒对峙。 形势一触即发，神父却在这个时候现身，排开众人来到屋主面前：“山姆，你已经被魔鬼标记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魔鬼附身。” “不，不，不，不是的！”山姆极力争辩。 神父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山姆，你知道被魔鬼附身是什么结果，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儿子！” 屋主的表情一变再变，左轮脱手落地，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他的妻子紧紧抱住孩子，一声不吭。 神父耐心地等待，直到山姆的情绪安定一些，才再次开口：“山姆，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山姆回望妻子，却只看到一张疏离的冷漠面孔，但她始终紧紧抱住孩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山姆惨笑，踉踉跄跄地走远一些，最后看了妻子和孩子一眼，双手紧握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忏悔。 山寨警员将半桶汽油浇在山姆身上，扔下打火机远远退开。 山姆颤栗着捡起打火机，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山姆！”神父挥了挥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几个教徒举起了枪，但不是对准山姆，而是指向他紧紧抱在一起的妻儿。 山姆的胸膛剧烈起伏，深深地看了一眼妻儿后，闭上眼睛咬住牙，拨动打火机的钢轮。 火花点燃汽油，轰地一声，山姆瞬间变成人形火炬，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但山姆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翻滚惨叫，而是强忍剧痛，一直跪在地上，始终保持祈祷的姿势。 小山姆崩溃了，怒吼挣扎，试图冲向父亲，可他的母亲始终紧紧抱住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一滴眼泪从空洞的眼中缓缓流下。 不久之后，山姆被烈焰烧成人形焦炭，却依然跪在那里，保持祈祷姿势。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宣布山姆已经赎罪后，带领教徒继续检测。 山姆的妻子转身，强忍着冲动，把男孩拉进屋子，直到关闭的房门阻绝门外的视线，泪水才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泄而下。 镇外，装甲车里的三个人默然不语。 虽然不清楚神父到底说了什么，但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说句老实话，三个人同样痛恨感染者，但他们可以接受隔离，可以接受监禁，甚至把感染者统统拉出去枪毙，死后再焚烧也一样没有问题。 但逼迫感染者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自焚，就太刷新底限了。 这不是控制疫情，而是利用疫情造成的恐慌，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欧扬越想越气，抄起M27放在门边：“我心里堵得慌，你们呢？” “我也是。” “干他丫的！” (本章完) 第247章 复仇 欧扬提起M27开门下车，弓身钻进车底，架起步枪瞄准镇内。 车顶位置更高视野更好，但也更容易被敌人发现，一旦遭遇袭击，中弹的几率更大。 车底视野虽然受限，但也足够用了，而且车身和车轮都是不错的掩体，既不容易被发现，也不容易被击中。 车里的朱一鸣也打开射击孔，架起一支步枪。 装甲车侧对小镇，车内的角度不是很好，只能看到半个镇子。 但他马上就被江雨薇阻止：“你伤还没好，我来！” 朱一鸣乖乖交出步枪，拿起望远镜充当观察手。 不能亲自出手，指引一下目标多少也有些参与感。 车里车外，三双眼睛盯着小镇，可神父就像预感到危险一样，不知道躲去哪里，视线中只能看到满街乱蹿的教徒。 欧扬有些焦虑，很想立刻把神父揪出来，但他知道这个想法根本不现实。 不论电影还是小说，狙击手都是个特别需要耐心的职业，为了一个目标等上几个小时再平常不过，一天半天也不奇怪，甚至在普通人看起来绝对不能隐藏的地方，一躲就是一整天。 这才等了几分钟？ 欧扬深吸几口气，浮躁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可他毕竟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狙击手，明知道必须集中精神关注目标，可没多一会儿，思绪就开起了小差。 而且眼下还是早春，地面的温度比想象中低得多，刚趴在地上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没过多久，寒气就穿透外衣，一个劲地往他身上钻。 再然后，长时间保持卧姿据枪，让他的胳膊和头颈先后出现不同程度的酸胀疲累，虽然还能坚持，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动一动。 盛名之下无虚士。 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和没经历过训练的普通人，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 不知不觉间，欧扬的思绪再次发散。 这时情况忽然有了变化，山姆家侧面的窗子忽然打开，小山姆背着一个小包，从窗子里跳出来，悄悄摸向镇外。 小镇外围既没有围墙也没有栅栏，教徒人手有限，小山姆完全可以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离开小镇。 但小山姆突然停住，转身看向已经烧成焦炭，却依旧跪在那里的父亲。 泪水夺眶而出。 就是这么一耽搁，守在镇口的教徒恰好看到小山姆，立刻大声嚷嚷起来：“站住，干什么去！” 小山姆转身就跑，一个教徒迅速追了上去，只剩一个人守住镇口。 其他方向的教徒接到消息后，也朝这个方向赶过来。 仗着人小灵活，小山姆一会儿钻栅栏，一会儿跳墙头，一群教徒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围追堵截，却没人能逮住这个油滑的小家伙。 就在小山姆即将冲出包围的时候，山寨警员忽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把薅住小山姆的背包，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往哪儿跑！ 小山姆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山寨警员紧紧攥住小山姆的胳膊，拖着他往回走：“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里去！” 除了神父和他的教徒，这个小镇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行动。 镇外，欧扬已经瞄准了山寨警员的脑袋，只要他有任何异常动作，就会立刻打爆山寨警员的脑袋。 江雨薇也想这么干，可双方的距离远了些，她对自己的枪法也没那么高的信心，甚至不敢瞄准山寨警员，生怕一不小心走火，误伤了小山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熊孩子的离家出走时，小山姆的妈妈忽然从家里冲出来，手里还端着一支雷明顿。 她就像一只暴怒的母熊，疯狂地嘶吼：“放开你的脏手！” 双手一错，子弹上膛，山姆妻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轰！ 完全不同于步枪的低沉巨响声中，一发独头弹命中山寨警员的左肩下方。 这个可怜的家伙中弹后，左胸瞬间消失不见，化为一片纷飞的血雨，拽住小山姆的胳膊与身体分离，而且只剩半条。 生命的最后一瞬，山寨警的脸上只有茫然和难以置信。 她怎么敢开枪？ 若是这一枪偏上那么一点点，就会击中近在咫尺的小山姆， 无论镇内镇外，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 女人再次开火，在另一个教徒身上开出一个透明的血窟窿：“跑，快跑——” 她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吸引教徒们的目光，让小山姆趁机逃出去。 小山姆一把扯掉断臂，飞一样朝镇外跑去。 女人还想开火，但回过这是来的教徒已经举起了枪。 就在他们即将开枪的刹那间，远在镇外的欧扬抢先开火，一个牛仔打扮的教徒后心中弹，胸前开出个碗大的血洞。 一击得手，欧扬立刻转换目标，轰鸣的枪声连成一串，前后不到两秒，居然击毙了三个目标！ 与此同时，江雨薇同样用犀利的短点射打翻一个教徒。 女人并没有躲避，而是继续开火，斩获第三个战果。 她已经豁免出去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余下的教徒四散奔逃，女人趁乱逃回家中。 部分教徒意识到袭击来自镇外，马上调转枪口，朝装甲车开火。 欧扬冷静还击，虽然速度极快，但每一次都是瞄准目标后才扣下扳机，几乎每一发子弹都能击中目标，命中率高得吓人。 短短一小会儿，视线中再也看不到一个敌人。 小山姆顺利逃出镇子，一个教徒似乎是想打小山姆的黑枪，被欧扬一枪崩碎脑壳。 失去目标的欧扬和江雨薇暂时停手，视线里倒着十几个教徒，其中只有两个战果属于江雨薇，另有三个属于山姆的妻子，余下的七个全都倒在欧扬枪下。 但冲突并没有结束，反而是刚刚开始！ 教徒们奈何不了装甲车，全都躲在装甲车看不到的地方，一致决定拿拿山姆的妻子开刀。 很快，一个二十出头的家伙，将半桶汽油泼在山姆家的房子上，点一把火迅速退开。 火焰迅速蔓延。 已经逃出镇子的小山姆停住脚步，抱头跪倒在地。 欧扬被教徒的恶毒惊得浑身冰凉，立刻离开车底，钻进车里：“老朱，能开车不！” “没问题！”朱一鸣大声回应。 “冲进去！”欧扬把M27扔在一边，抄起M249。 引擎轰鸣，装甲车冲向进小镇，开向正被火焰吞噬的山姆家。 欧扬和江雨薇一左一右，不断向视线中的教徒开火。 与此同时，附近那些屋子城的老米，也都提着枪躲在窗边，谨慎的抽冷子开一枪，冲动不停向街上的教徒开火。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小镇上的居民早就受够了，此前神父纠集了一群教徒，而且打着对付感染者的名义，无力反抗的居民只能默默承受。 如今看到了推翻神权的希望，众多老米立刻加入混战，没多一会儿就把街上的教徒全部歼灭。 此时此刻，不论是否参与战斗，所有居民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爽爆了！ 山姆的妻子也从燃烧的房子里逃出来。 劫后余生，她对所有人千恩万谢，还特意来到装甲车前，激动地说：“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听得出，她确实不怎么擅长表达。 感激的话还没说完，逃出小镇的小山姆又跑了回来，一头撞进母亲的怀里，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装甲车里，江雨薇小声问：“咱们不下去吗？” 欧扬反问：“咱们应该下去吗？” 朱一鸣立马不干了：“哎哎哎，别打哑谜昂，下还是不下，给个痛快话！” 欧扬抽了抽鼻子，一股淡淡的孢子味钻进鼻孔。 他的视线落在车外那对母子身上，目光复杂：“他们俩都感染了。” 江雨薇和朱一鸣的表情同时僵住。 欧扬又道：“其他人的情况也不好说。” 教徒挨家挨户敲门的时候，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接触过感染者又去敲其他人的门，这是唯恐幻肺菌不扩散传播么？ 可以肯定，除去极少数感染者外，这个镇子里的绝大多数居民，都已经被幻肺菌感染。 欧扬等人虽然免疫，但他们只免疫幻肺菌，不免疫老米，万一哪个倒霉蛋在这个时候陷入幻觉，偷着打三人组的黑枪该怎么办？ 安全起见，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车上比较好。 “那神父呢？罪魁祸首还没逮住呢！”朱一鸣不甘心地说。 欧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刚刚干掉了一群帮凶，他心里的戾气已经发泄不少，可没找到神棍，确实是个不小的遗憾。 “没关系吧。”江雨薇的心态更加平和，“狗腿子都没了，剩下的就让老米自己解决吧！” 欧扬也觉得，没必要非得亲手解决神父，正想说话，远处的老米一阵骚动，接下来就是悲愤的声讨和辱骂，更有甚者，冲上去拳打脚踢。 几个人很快就看到，老米将不知道从哪里逮到的神父押了过来。 一个快有两米高的壮汉抬腿踢在神父的腿弯里，一直高高在上的神父狼狈不堪地跪倒。 欧扬忽然发现神父的状态有些古怪，他立刻说道：“这家伙有点不对劲儿！” 他们对这种情况太熟悉了，朱一鸣一脸不可思议：“不会吧，这家伙到处找感染者的麻烦，结果他自己就是个感染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江雨薇冷笑，“不戴面罩就敢接触感染者，不传染他传染谁？” “天道好轮回啊！”欧扬感慨万千。 车外，聚集而来的老米越来越多，控诉的声音越来越大，神父就像失了魂一样，任凭众人打骂，既不躲避也不吭声。 镇上的居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不知道谁在人群里高喊一声：“烧死他！” 这个提议立刻获得了众多老米的赞同，更多人一齐大喊：“烧死他！” 混乱的叫嚷很快变成了整齐的呐喊，曾经出现过的情节正在重演，只是调换了角色。 很快就有居民搞来了油料，全都倒在神父身上。 众人争抢着，都想亲手点火。 最后的最后，一个孩子站到众人面前：“我来，我要亲手烧死他，亲手！” 众人默然，一个声音劝阻：“小山姆，你太小了，我们不能让你变成杀人凶手！” “他害死了我的父亲！” “小山姆，你不能！” “他害死了我的父亲！” “小山姆，去你母亲那里，她需要你！” “她需要我的父亲！” 小山姆倔强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不肯退让半分：“如果不这样做，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让给他吧。”欧扬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只有朱一鸣和江雨薇知道，欧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镇居民终于被说服了，一个打火机递到小山姆手里：“离远一些，点火之后马上退开！” 小山姆点点头，轻轻一按，打火机上升起一缕火苗。 他看着目光呆滞的神父，眼中除了仇恨，再没有其他情绪。 众人安静下来，小山姆轻轻一扔，火机落在神父身边，立刻点燃汽油。 直到火焰烧到身上，神父才从幻境中醒过来，陡然发出惨烈的嘶吼。 “闭嘴！”小山姆愤声怒骂，“你为什么不跪下祈祷，为什么！” “你的上帝为什么不解救你！” “罪人……” 没人知道神父能不能听到众人的谩骂，只知道向来标榜在火焰中祈祷净化的神父，在净化之火烧到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从头至尾没有一秒钟的祈祷。 直至彻底倒下。 围观的老米群情激愤，声震四野。 欧扬沉默良久，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吧。” 说罢坐进驾驶室，启动引擎离开小镇。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虽然神父和他的追随者全部覆灭，可真菌已经在居民之中扩散开了，用不了多久，感染者就会逐个进入成长期。 到那个时候，这个小镇会是什么样子？镇子里的居民，又会有多少幸存？ 神父的手段或许是个例，但以宗教名义招摇撞骗绝不是个案，那么其他地方，又会是怎么样的景象？ 欧扬说不清楚，心里只有一片茫然。 (本章完) 闲谈几句 我一直觉得，2025年不是一个好年景，因为春天来得特别的晚。 往年的五月，早已草长莺飞，今年的五月，不过是刚脱下保暖的衣物，每日里仍要忍受寒气的侵袭。 有阳光的地方，满身温暖；没有阳光的地方，依旧遍体生寒。 许多老书友都知道，在下家中有个小店，平日里的吃穿花用，基本都出自店里。 没有办法，宇宙的尽头是编制，没有编制，名义上的工资是3200，实际开到手里只有1600+，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不用说全家人。 前些年，稿费足够使用，最近几年，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的我十分迷茫，不知道书友到底喜欢看什么样的题材和写法。 不擅长快餐文，习惯的写法又不出成绩，一直在二者之间不断徘徊，继而迷失自我。 从前每天六千，从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如今每天四千，却总是力不从心。 奔五的老家伙，黄土已经埋了一多半，剩下的时间已经可以开始倒数。 最近总是想起当初，后悔少年时没好好学习，否则不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后悔参军后没及时退伍，错过了最后一次分配的时间；又后悔从军的时间太短，已经坚持了八年，再坚持几年，就能拥有编制…… 都说人老了，特别喜欢追忆过往，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辈子，已经可以看到尽头，如今除了盼着孩子平安长大，就是盼着亲人身体康健，我自己也要多活些几年，最起码，要把交上去的养老钱全都挣回来。 没办法，全是自己出的，挣不回来心里亏得厉害，死了都闭不上眼睛那种。 总而言之吧，人到中年，满地鸡毛，始终觉得这辈子错过太多。 然后，一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同事，今天出事了。 据说早上还正常上班，中午人就没了。 跳楼，自杀，只有四十出头，留下一个孩子，家中尚有老人。 他自己一跃而下，一了百了，老人呢？孩子呢？ 人生在世，从来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我这么说，谁支持？谁反对？ 叹气——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怎么都想不到究竟是为什么，平时看起来性格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走了极端？ 随后听到不知真假的传言，大意是他老婆抽叶子，欠了几百万吧啦吧啦的。 再次声明，截止到目前为止，仍是传言，不确定真假。 不过所有人说起这件事都十分感慨，人一旦沾上了赌和毒，结局实在难以预料。 可怜吗？ 多少有点。 可悲吗？ 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说咎由自取好像有点过了，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很想知道他纵身一跃之前，心里到底有多少后悔，多少遗憾，又有多少不舍和挣扎。 又是怎样的绝望，才能令一个人放弃来之不易的生命。 如果及时戒除，如果他娶的是另一个人，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终生伴侣……呵呵，这样的伴侣不要也罢！ 说这些没其他意思，只是想说现实往往就是那么参差，那些总是出现在故事里的情节，看起来似乎离我们很远，可看似遥远的故事，其实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恍然间发现，自家的媳妇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来都没行差踏错，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往往舍不得吃穿，不过去除了所有的浮躁之后，平淡的日子其实也有平淡的幸福。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虽不甘于平凡，却无力改变现实，无奈，只能放平心态，如此一来，人生必定会快乐许多。 在此，祝福各位书友都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另一半，白头偕老，患难与共。 其次，珍爱生命，远离赌.毒！ 最后，大家跟我念：我与赌.毒不共戴天——破音！ (本章完) 第248章 一击中的 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公路上，满身灰土的装甲车缓缓减速，最终停在路边。 车里的三个人一齐往路边看，那里有个玻璃全碎，货架全跪，破败不堪的加油站。 里外如一那种。 朱一鸣舔了舔嘴唇：“这么个破地方，还能有油吗？”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欧扬让开驾驶座，“薇姐，你来！” 两个人交换位置，欧扬和朱一鸣拿好武器，分别守在车厢两侧。 “准备好了吗？” “好了！” 江雨薇轻踩油门，装甲车驶向加油站，缓缓停在加油机与便利店之间。 拉近距离后，站里的情况看得更加清楚，四敞大开的店门里，几个货架倒在地上，店铺一角残留着焦黑的痕迹，似乎是被火烧过。 就连店门上，都开着十几透明的窟窿。 不难想象，这里肯定遭遇过暴徒的洗劫。 三个人对能不能找到油完全不抱希望，却还是按约定展开行动。 便利店近在咫尺，而且有可能藏着危险的武装暴徒，因此交给欧扬警戒。 朱一鸣看管反方向，防止意外。 江雨薇下车拿起油枪，加油机没有什么反应。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不行，还是没电！” 离开小镇后，三人一车一路向南，但车里只剩下半箱油，所以都急着补充燃料。 然而越是深入疫区，物资就越是匮乏，而且经常遇到莫名其妙的袭击。 第一个加油站一滴油都没剩。 第二个加油站里藏着一伙武装暴徒，要不是装甲车防住了突如其来的弹雨，三个人就交待了。 三人组立刻反击，一口气干掉了所有暴徒，可油却没找到一滴，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下是第三个，八成也是没戏。 一路走来，装甲车顶住了暴徒的多次袭击，为三人组的人身安全立下了汗马功劳。 虽然只是一辆车，可在三个人的心目中，却已经拥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舍弃它！ 欧扬一阵头疼，环顾四周，没发现油罐，也就是说油料全都储存在地下。 他利落地跳下车，朝朱一鸣打了个手势：“薇姐看车！” 说罢，两个人一左一右，互相掩护靠近便利店，确定屋里没人后，绕到店铺后面，并且在那里找到了地下油罐的舱口。 可惜，锁住了。 换成别的地方，用枪打也好，用锤子砸也好，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能给它弄开，可这是油罐，运气不好的时候，一点火星都能引起爆炸。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进屋里找一圈，也没发现钥匙。 垂头丧气地回到车上，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 “剩下的油可不多了，能开到下一个加油站不？”朱一鸣问。 “能开到又能怎么样，就算有油，能不能加上还不一定呢！”欧扬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明明脚底下就是油罐，可就是没办法把油弄出来。 “要不，咱们把加油机拆了试试？”朱一鸣实在想不出办法，出了个馊主意。 欧扬翻白眼：“油都是泵出来的，没电什么都白扯。” 车里倒有台逆变器，还是从房车上拆下来的，但他觉得这玩意带动加油机问题不大，但能不能带动油泵就不好说了。 如果是房车，大不了试一试，反正电池组容量够大。 但装甲车只有车用电池，没有生活电源，万一试出问题毁了电池怎么办？ 这里可找不到修车的地方！ 欧扬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江雨薇：“薇姐，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江雨薇苦笑，“要不咱们拆个试试？” 为了减少消耗，来时的路上，但凡碰上可能使用柴油的废弃车辆，都会停下来仔细看一看。 也是运气好，在一辆卡车里搞到了一些柴油，否则装甲车根本开不到这里。 但这种偶然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接下来的旅途中得不到补充，用不了多久就得抛弃装甲车。 欧扬叹了口气，仰头望着车顶出神，思绪像搜索引擎一样，不断在记忆中翻找可以利用的线索。 片刻后，他忽然坐直身体，掏出手机打开导航软件，反复收放离线地图。 “找什么呢？”朱一鸣好奇地问。 欧扬指住手机屏幕：“这里，前面有条岔路，通向一个小型机场，那里应该有油！” “机场？”朱一鸣顿时愕然，“飞机用的是航空煤油吧？” 欧扬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机场能没有特种车么？肯定有烧柴油的！” 朱一鸣还是有点犹豫：“小机场有吗？” 欧扬摊手：“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江雨薇瞅瞅地图：“那就去机场！” “得咧，少数服从多数！”朱一鸣果断妥协。 从地图上看，两地的直线距离撑死也就二十来公里，剩余的燃料完全可以支持。 除此之外，两地之间还要经过一座小城，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城里就能解决燃油问题！ 三人一车继续前进，十多分钟后抵达小城，欧扬把车停在城外，举起望远镜观察城里的情况。 他可不希望再遇上意外情况。 如果有可能，欧扬更愿意绕过城区，但公路穿城而过是老米的特色，必须穿过城区才能抵达机场。 根本绕不开。 “怎么样？”朱一鸣问。 欧扬放下望远镜：“连个鬼影都没有。” 朱一鸣把望远镜架在眼前：“是没人还是躲起来了？” “这哪看得出来？” “路上没几台车，咱们一口气冲过去就完了！”朱一鸣的视线向远处延伸，“你这是犹豫什么呢？” 欧扬道：“电影里遇到这种情节，肯定是出点意外，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 “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朱一鸣十分无奈，这家伙也太谨慎了。 江雨薇也道：“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那行，咱们走！” 装甲车开进城区，担心路上有埋伏，速度并不快。 这时路边一栋公寓的四层突然打开一扇窗，一个二十出头的老白拼命朝装甲车挥手。 发现装甲车没有停下的迹象，他回身抓起个空酒瓶扔下去。 啪地一声响，酒瓶落在车前摔了个粉碎。 但欧扬依旧没停车，而是镇定地避开碎玻璃，继续前进。 然而响声已经传开，江雨薇忽然回身抓住欧扬的肩膀。 没说话，但抓得很紧。 欧扬侧头一看，路边的建筑里，迅速涌出一群重度感染者。 稍远些的地方，也有感染者从建筑里冲出来。 扔酒瓶的老米早就缩回去，若是仔细观察四周就能发现，每一栋建筑的窗子后面，或多或少都躲着几双或是惊恐，或是期待的眼睛。 欧扬猛踩油门，装甲车骤然加速，抢在感染者冲上来之前绝尘而去，一群感染者笼罩在飞扬的尘土之中。 窥探的目光转瞬变成了失望和悔恨，他们躲回屋子里，不切实际地期待着救援的到来。 也有食物即将耗尽的老米，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一直在心里琢磨，怎么才能让其他人把感染者引走，给自己创造逃出去的机会。 中间发生了多少爱恨情仇的故事，多少尔虞我诈纠葛，又有多少人命丧感染者之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装甲车快速前进，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幸存的居民试图搭便车，快出城的时候，一个没能拦住装甲车的老米，愤恨之下突然向装甲车开枪，子弹打在车屁股上，乒地一声响。 欧扬早有心理准备，压根没理那人，径直开出城外。 这地方那么多感染者，会帮他教训那个老米该怎么做人。 小城被装甲车甩在身后，很快不见踪影，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路边的道牌上标记了机场的图样。 没多一会儿，装甲车赶到机场。 结果发现，这就是一座再简易到连围栏都没有的小机场，一座二层建筑就是航站楼，几架早已损坏的小飞机停在跑道边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鬼地方居然有个机库！ 不是很高大，但面积也不算小，装个七八架飞机肯定没问题！ 机库的大门开了一道只容一个人通过的缝，欧扬直接把装甲车开过去，一头撞开大门。 下车往里走？ 别闹了，有装甲车，为什么要用那么危险的方式？ 大门敞开，一架连机翼都没装好的小飞机进入三人视线，一旁还停着工具车，各种型号的螺栓扳手摆了一车。 但三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飞机上，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角落。 那里停着一台漆成银色的油罐车，罐体上还印着公司标志和警示标识。 朱一鸣抿了抿嘴：“是柴油么？” 欧扬直接把装甲车开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装甲车开到油罐车前，欧扬三两下爬到油罐车上，打开了顶盖。 一股略臭的气味冲进鼻孔，欧扬立刻屏住呼吸合拢顶盖。 “怎么样？”朱一鸣问。 欧扬吐出胸中的浊气：“这味道没闻过，肯定不是柴油！” “那就是航空煤油了！”朱一鸣大失所望，一屁股坐了回去。 油箱已经见底，再得不到补充，就真要和装甲车说再见了。 欧扬回到车里，低声道：“我想加一个试试。” 啥玩意？ 朱一鸣和江雨薇一齐看过来。 “你要给柴油车加航煤？”朱一鸣探手摸欧扬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欧扬拍开他的爪子：“来米国的时候，我身边坐个着大叔，飞机刚起飞就吵吵有汽油味儿，问空姐，说航空煤油就这味儿，还说这东西和柴油相似！” 朱、江二人面面相觑：“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真假。”欧扬说，“反正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加上试试呗！” 成了更好，不成也不会比眼下的处境更惨。 “那就试试！”朱一鸣说。 欧扬提着油桶下了车，正要动手放油，角落里忽然传来当地一声响，像是扳手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谁！”欧扬猛然转身，闪电般掏出格洛克，“出来……来……来……” 回声在机库里回荡，欧扬迅速闪到装甲车后，轻轻敲了敲车窗。 江雨薇马上把M27递出来。 欧扬换上步枪，再次警告：“出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别开枪！”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一个满身油污，又高又壮，还长了满脸络腮胡子的老白举着双手站出来。 最少也有二百多斤，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 “别开枪！”络腮胡再次提醒，晃了晃手机里的遥控器，“这里有个会爆炸的小玩意！” 欧扬心头一凛：“你是什么人？” 他依旧举着枪。 络腮胡挥手示意：“我不习惯被枪指着，放下枪，咱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欧扬咬了咬牙，垂下枪口。 他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炸弹，但他不敢赌。 “你们想给这台大家伙加油是吗？我这里还有些柴油！”说罢走向机库的角落。 欧扬并没有没放松警惕，两只眼睛紧紧盯住络腮胡。 后者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将一只油桶打斜滚出来：“不过来帮帮忙吗？” 欧扬侧头看到抱着枪的朱一鸣，后者轻轻点头。 欧扬心里顿时安定不少，收起步枪走过去，和络腮胡一道把油桶滚装甲车边。 “加吧，别客气。”络腮胡说。 欧扬依旧不敢放松：“为什么帮我们？” 络腮胡耸耸肩——这个动作放在他的身上，看起来特别滑稽。 “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他说，“搞点航空煤油不容易，可不能让你们给祸害了。” 虽然对方说的很可能是大实话，可欧扬脸颊还是有点控制不住的抽搐。 他的视线落在那架拆散的小型飞机上：“你打算坐这个离开？” 络腮胡知道瞒不过去，很光棍地点头：“确实有这个想法……飞机上有12个位置，还有足够的空位，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欧扬砰然心动，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络腮胡把遥控器塞进兜里，主动伸出右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欧扬抿了抿嘴，啪地一声脆响，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