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少管我》 1. 规则怪谈(一) “我绝不会同意你发表小说,更不会给你签合同,不要再想不着边际的事,将小说还回图书馆,你该看些正经书。” 卢卡斯爵士放下一本书,离开休息室。 戴安娜拿起来一瞧,豁,《对青年妇女的布道集》,随便翻一页,封建思想俯拾皆是。 “我对许多女人的愚蠢感到吃惊……如果你们女人在丈夫面前表现得更加恭敬顺从,也同样更加的温柔。 “留心他们的情绪,原谅他们的过错,在不重要的小事上服从他们的观点,放过他们的一点点不公正、任性或愤怒。 “对急躁的话温柔作答,尽可能少抱怨,每天都想着如何减轻他们的忧虑,劝解他们的欲望,在沉闷时活跃气氛,唤起幸福快乐的念头。 “你们的家会成为天堂般的存在。” 它与《女诫》的区别是,《女诫》的作者是女性,而它的作者实打实是个男人。 侵略者和背叛者谁更可恨?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很多迷茫的人懵懂时期读这些书,也的确努力这么做,却没有得到幸福安稳,压迫者们见她们软弱无能,只会变本加厉地欺凌。 可见面对刀剑,顺服是没有用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起而击之。 她不需要男人和精神男人教导她如何成为女人。 戴安娜顺手将书丢进燃烧的壁炉里,起身去找贝琳达女士——她的妈妈。 这是她的第二位亲生母亲,她出生于赫特福德郡乡下的卢卡斯府。 作为威廉·卢卡斯爵士和贝琳达·卢卡斯的三子,她自幼要学习钢琴、唱歌、针线、跳舞等才艺,为有朝一日嫁给体面的丈夫做准备。 这不仅是她的未来,也是所有中产家庭女人的未来。 然而女性一旦结殙,所有财产都会转移给丈夫。 她绝不接受。 可以骗她的感情,但是决不能骗她的钱。 一便士都不行,更何况是价值100英镑的遗产。 她每日都在思考破局之法。 很简单,不结殙,财产自然还是自己的,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谋生。 外出找工作?笑死,为了将女人堵在家庭里,根本没有给女人的工作;做点小生意?妹妹刚出生,姐姐待她好,她不能堵死她们的选择。思来想去,只能写小说了。 感谢琼瑶,她的存在告诉她,女人写作能赚钱;感谢阿加莎,她的存在告诉她,女人写作能得个爵士头衔。 这是一份做好了,有钱有名的工作。 然而就这么一条活路却遭到卢卡斯爵士的反对。 英国爵位从上到下是公、侯、伯、子、男,在最末一等的男爵看来,爵士与平民无异。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卢卡斯爵士相当自重身份,他先是拿了许多报纸给她看评论家对小说这种文体的批判,然后拿来《对青年妇女布道集》让她好好研读。 她没有签合同的权利,要发表文章必须让卢卡斯爵士签合同,他不同意,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家里只有妈妈能治一治他。 每每卢卡斯爵士滔滔不绝什么进宫跳舞、觐见国王、受封爵士,贝琳达女士总能止住他的话头将人支走,戴安娜很佩服她。 贝琳达女士耐心听完她的话,问道:“写小说?亲爱的杜赫,这太惊人了,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杜赫(duch)是家人对她的爱称,起因是玩耍时,二姐玛利亚说她像公爵夫人(duchess),但音发成duch,她更喜欢这个音,家人干脆将错就错。 戴安娜回答:“我谈不好钢琴,唱歌能跑调到苏格兰,做不好针线,更学不会跳舞,恐怕找不到理想的丈夫,所以我决定自己养自己。” 贝琳达女士顿时回忆起教女儿跳舞结果被踩了十八脚的恐惧,摇头:“我的孩子,你不是学不好,你是不想学。”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放下针线找卢卡斯爵士说这事,戴安娜跟着偷听到以下:“杜赫性格顽固,你的理由不能说服她,她不可能真正死心,走上我们给她安排的路,不如你顺着她的意思给出版商投稿,那边若是了无音讯,她会灰心,也不会怨恨你,亲爱的,这样不好吗?” 卢卡斯爵士欣然应允,第二天宣布了这件事:倘若有出版商看中,那他就会给她签合同,反之就老老实实做个淑女。 戴安娜深知机会难得,一次性拿出三份稿件来,吓得卢卡斯爵士连声说不能一稿两投,戴安娜便说不是一稿两投,而是三稿三投,分别投往三家报社,卢卡斯爵士左右踱步,念叨着太糟糕了,戴安娜不理,催促男仆快点去送,看人走远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等待回信的时间里,戴安娜埋头写新的故事。 写作这东西不像做菜,能从色香味三个角度判断优劣,她看不出自己写的东西哪里不好,非要过一段时间,等忘记这篇文章,再拿出来看,能看下去,说明不错。 “杜赫,杜赫!你在哪?快点出来。” 这大惊小怪的声音说明她又要面对无意义社交了。 戴安娜认命地收好稿子,扬声道:“来了,别喊。” 刚来到楼下,她十岁的弟弟威尔跑了过来,叽叽喳喳道:“杜赫你绝对想象不到,爸爸请来民兵团的军官教我们马术,他的马术成绩每次都是第一名,快来吧!到班纳特的马场上去!” 马场上最显眼地当属穿着红制服的军官库珀,他讲述几句骑马的要点,叫威尔先上马尝试,戴安娜站在边上略感无聊,看向身旁的小女孩,问道:“简,班纳特夫人最近还好吗?” 简回答:“妈妈很好,偶尔会觉得神经痛,谢谢你的问候,戴安娜。” 戴安娜心说,家里五个孩子,最小的刚四岁,能不神经痛吗? 卢卡斯府附近有一座朗博恩庄园,班纳特夫人是朗博恩的女主人。戴安娜来到这世上见过的人不多,最佩服贝琳达女士,其次是班纳特夫人。 她一想到在这医疗水平几近于无的时代,这两位居然生下了五个孩子就肃然起敬。贝琳达女士稳居第一倒不是血缘之故,而是她的精神状态还很正常,班纳特夫人已经开始不正常了。 两家是邻居,常常是我去你那吃顿晚饭,你来我这参加聚会,戴安娜就不止一次见到班纳特夫人大吵大闹,叫人心生怜悯,不禁道:“莉迪亚刚四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很闹腾,海伦就是这样,真是辛苦班纳特夫人了。” “有希尔太太和女仆照顾妈妈,我也会帮忙,一切都会好的,”简说,“戴安娜,我听得出你真挚的关心,你真是太好了。” 看着这金发蓝眼的十一岁女孩仰头微笑的模样,不难理解为什么是个人都叫她小天使,正要说话,却听前方传来一道男声:“小淑女们,聊完了吗?没聊完也请稍候再聊,到你们了。” 戴安娜最烦别人叫她淑女,烦不胜烦地抬头,发现她那傻弟弟正骑在一匹小马上,马场的工人牵着缰绳领着慢慢走,库珀与另一匹小马站在她们面前,询问哪个先来。 马和马场都是班纳特家的,戴安娜便说让简先来,自己站在边上看着,这一看看出点不对劲来,不知不觉拧起眉心。 “看看他们,骑得多稳,马上就到你了,别心急。”库珀见她神色,将简交给善于骑马的亨利,走过来安抚道。 戴安娜望着库珀,说道:“我实在是等得无聊,先生,也许我有幸能见到你骑马的英姿?” 库珀躬身行礼:“当然,满足一位淑女的要求正是我该做的。” 戴安娜不以为然,看他来回骑了几圈赢得全马场的欢呼声,简和威尔无不艳羡,她神色不变,库珀见此讶然,下马问道:“难道我没有满足你的好奇心吗?这真是我的不对。” “是的,先生,我刚才只看到您用威尔那种骑法,为什么不用简那种骑法?我很想看您双腿并拢,侧坐在马背上疾驰,或者跨越栅栏的盛景。” 库珀略有不悦,说道:“那是小姐的骑法。” 戴安娜歪头,然后摊手:“那又如何?我听威尔说您是团里马术成绩最好的,如果您承认小姐做得到的,您做不到,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库珀气极反笑:“戴安娜小姐,你是来学骑术的还是来找茬的?” “请不要这样说,我承担不起这种指责,我只是觉得跨骑比侧骑要难,想学轻松简单的东西不应该被责怪吧?” “跨骑?”库珀冷笑一声,弯腰靠近戴安娜,“曾经有个法国女人跨骑,戴安娜小姐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她被架上火堆,烧死了。” 戴安娜倏地掀起眼皮,定定地凝视他,叫想吓唬她的库珀倒退一步,下一刻库珀感到羞恼,他竟然会被小女孩的眼神吓到,马上又觉得没看到想看的反应很无趣,懒得理她。 “你说得是贞德?她死后第25年就平反了,教皇加理斯都三世授权教廷重新审判,你不服法庭的判决吗?” 可想而知戴安娜没有学习侧骑,军官怒气冲冲地跑了,威尔没心没肺,自顾自骑在小马上玩,反正他说不过姐姐,也打不赢姐姐。 简担忧地看她,劝道:“戴安娜,你不该那么说的,库珀先生是卢卡斯爵士的朋友。” 好在卢卡斯爵士是脾气很好的人,戴安娜不会受到太严重的责难,不过邻居们难免又要议论她。 乡下没有太多新鲜事,一件不寻常的事就够人们说上好久,记上好久。 简对此忧心忡忡。 戴安娜不在乎那些,“简,我说错了吗?” 十一岁的英国小孩简脑子里有一套很清晰的处事规则,女人不可做男人的事,男人不可做女人的事,强迫她们去做,双方都会感到羞辱。 所以在她看来,库珀的反应很正常,戴安娜的做法却非常奇怪。 简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戴安娜听明白了,不意外。 很多人都是这个想法,她猜得到,那些人会想,她老老实实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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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悲愤为食欲干掉半桌饭,戴安娜回到房间,靠着门,回忆起卢卡斯爵士最后的表情,猜测他又要说什么愿上帝原谅她的话,她不屑地想,谁稀罕? 越想越气,偏报社又在此时来信,只看卢卡斯先生的表情就知不是好消息,她关门展开信纸,一目十行。 尊敬的卢卡斯爵士: 我不理解您为何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数百年来,文学一直属于男人。我不否认现在很多女人也在发表文字,写些上不得台面的哥特,这有赖于上帝的宽容。即便如此,她们依旧谦卑地使用男性笔名,为何您竟然会纵容您的女性亲属用女性笔名发表文章?实在是闻所未闻,假如您仍重视自己的名誉…… 第一页未完,戴安娜直接将信纸团成团,丢到一边。 跨骑是男人的,文学是男人的,连笔名都得用男人的,他们日子过得真好,怪不得那么多女人想飞升成男人,就算被拒之门外,也要当精神男人。 气完了觉得无力,仰躺在床上,这辈子只活了十二年,所遭遇的不公和委屈便超过了上辈子24年,她这还是生在爵士之家,吃穿不愁,底层女性又在遭受什么? 思及此,她立刻爬起来,坐到书桌前,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纸笔开始码字。 以前她以为想象是作家必不可少的东西,现在她才明白苦难才是文学的灵魂,她从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富有表达欲望。 泰晤士报将稿子原封不动寄回来,每日新闻嘲讽她要女性笔名自不量力,不提也罢。 她多写点,伦敦的每一家报社都骚扰个遍,她就不信没人看得上她的规则怪谈。 然而这个想法早泄了。 如今的英国是乔治四世当政,距离“不论远近,邮资都是一便士”的美好时代还差好几年,她没有那么多钱骚扰全伦敦的报社。 她的零花钱买纸笔都慊不够,就算去妈妈大姐二姐那里叫唤“饿饿,钱钱”,也只够锁定几个目标。 她咬咬牙,冲进她爹的书房,好说歹说磨出未来两个月的零花钱,吩咐男仆去伦敦时,买来市面上各种类报纸各一份,她要做市场调研。 没收到回信之前,她心中忐忑,只给大报社和知名出版商投稿是不是眼高手低?现在没有那种不配得感了,是他们配不上她,她要试试小作坊。 男仆晚饭前回来,给她带来厚厚一沓报纸,足以看得出十九世纪初的英国,报刊业是何等的繁荣。 《泰晤士报》《伦敦公报》《每日新闻报》自不必提,行业龙头,包罗万象,卢卡斯爵士常看,倒不必特意再买。 其余报纸面向不同读者,内容也有所不同。 给医生的《柳叶刀》没有买,但是别的还算充足,有关注政治问题的《评论》,有饱受中产阶级欢迎的《绅士杂志》,还有适合女性阅读的《淑女通讯》…… 戴安娜目光一凝,仔细看完内容,露出笑容。 嘿嘿,她找到女频了。 2. 规则怪谈(二) 戴安娜花费一天时间读完所有报纸,从中挑选五家,拣选故事,查看是否完整,当天就寄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瘫在沙发上,长长出一口气。 不能将宝押在《淑女通讯》上,就读者的构成来看是女频不假,然而《淑女通讯》是男老板创办的,他要是思想落后,再好的作者和读者都会被赶走。 她想了想,拿出压在字典下面的一封信,展开看了起来。 【亲爱的戴安娜: 最近伦敦的天气很不好,很少见到太阳,我很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但愿卢卡斯府的天空永远晴朗。 很遗憾地告诉你,你读再多法律书籍也没用,伦敦没有女律师,但是你千万不要灰心,你有别的选择。 首先是家庭教师,你会钢琴和数学,懂得缝纫,如果你再学会法语,那你将会是很受欢迎的家庭教师。你能想象出色的家庭教师年薪是多少吗?40英镑,很不可置信对不对? 然后是写小说,我听说很多有钱人看不起小说,但是管他们呢?能赚到钱就好,关于热门题材,我不方便说,你去图书馆看看吧,就像以前一样。 最后是女仆,听着,亲爱的杜赫,我绝不愿意你从事这份工作,太辛苦。我有一个姐妹在卖牛奶的家里做女仆,住在潮湿的地下室,却很难赚到劳动应得的钱。 你必须寻找阔绰的雇主,五点起床,打开窗户通风,擦三次壁炉,清理地毯,用掸子清理灰尘,用油保养红木家具,防止开裂,还有等等很繁琐的活。 我要熬出来了,我的另一个朋友邀请我去新雇主家工作,就像你说的,流水的雇主,铁打的女仆。我现在的雇主是一位纺织厂商人,新雇主将是一位伯爵,太惊喜了不是吗?我真希望能拥抱你,让你也这么高兴,或许我可以梦想成为伯爵庄园的女仆长吗? 爱你的玛姬。】 写信的人是玛姬·布朗,附近农夫的孩子,12岁来到她家做女仆,做了三年,她该涨薪了,她家不能支付更高的薪水,玛姬就拿着她求她爹写的推荐信前往伦敦,寻找新的雇主。 她教玛姬认字写字算数弹钢琴,她们之间建立深厚的情谊,每两个月,她就能收到玛姬的信。 戴安娜还记得看完信是怎样的开心,将信按在胸口,转了一圈倒在床上,然后马上爬起来写信,省略谈天气的闲话,告诉她,何止是女仆长,她能成为一位管家。 虽然还是当女仆,但从纺织厂商人的家里到伯爵庄园属于隐性升迁。 她为姐妹的争气感到高兴,同时觉得她不能落于人后。 收到信后,她的职业规划愈加清晰。 现在先写小说试水,学习各种技能,要是写不出个名堂来,那就去应聘家庭教师或者当女仆,挤出空闲时间写点小说。 总之不能当女结殙员。 她小心收起信件,摊开一本法语语法,专心致志背起来。 作为一种语言,它的语法一团乱麻,多达17种语态,系统地学或许还好,但是自学实在令人头秃。 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要背不死,就往死里背。 ……毕竟报纸上的广告说学法语每小时的费用是24便士,十个小时就是一英镑,也就是卢卡斯府年收入的二百四十分之一。 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大问题。 后面几天,坏消息频传,她一方面继续写大纲创作,另一方面做好最坏的准备,疯狂学习语言。 却不知有人正在对她的文字爱不释手、抓耳挠腮。 《淑女通讯》的创办人约翰·当顿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先看完了来信上的要求,笑了笑,搁到一边,往下看,这一看又笑了,只见头一行的标题是孤堡惊魂——平平无奇,而副标题是规则类怪谈,不由得让他想起霍勒斯·沃波尔的《奥特兰托城堡》,副标题是“一个哥特式故事”。 在他之前,哥特只不过是建筑的风格,在他之后却成为了新的小说流派。假如这位卢卡斯小姐也知道此事,那她这个前所未有的标题可真是野心不小,他猜想这位小姐二十岁左右,或者更小,想罢,往下看。 伊莱恩男爵手持烛台,借着微弱的火光快步穿过长廊,一把拉开房间的门,正对面的镜子倒映出一张惨白的脸,他关上门,站在坐便器前,没一会,他提上裤子,忽然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一股寒意从脚心窜到大脑,他颤颤巍巍地想:‘镜子里那张脸是自己的脸吗?’他不受控制地转头,只见那玻璃圆镜里是熟悉的脸庞,顿松一口气,然而下一刻镜子中那张脸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际。 约翰·当顿坐直身体,暗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作,叫那群编辑们争论不休,不过就是长廊水声神秘力量这种哥特式小说里老掉牙的东西。 柴火堆在壁炉旁边,他添了几根,火焰高涨,又抿了一口桌上的红茶,继续往下看。 发现伊莱恩男爵的是艾萨克子爵,他照常前往盥洗室方便,一低头瞧见坐便器里漂浮着伊莱恩男爵大笑的头颅,惊叫跌坐在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很快一群人出现在门口,艾萨克子爵一句话说明情况。 受害人的妹妹哭倒在地,红发女性抱住她小声安慰。 有人不顾当场晕倒的妻子,兴奋地查看里面的情况,骇得弯腰干呕,他的弟弟轻抚他的后背。 有人命令妻子和女仆去找规则,被妻子嘲讽,两人争执起来,女仆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还有人站出来劝架,他的夫人按住要跑出去找规则的莽撞男儿。 短短一段话里竟然出现了十二个人物,对话间介绍了每个人的姓名特点,似乎每两人之间就存在龃龉,叫人好奇他们生活在这诡秘的古堡中会发生什么故事,还有副标题和人物一再提起的规则是什么东西? 人们分成三组,分别到大厅、餐厅、起居室寻找线索,最后是红发的维拉在起居室里的一摞报纸里发现了写在羊皮纸上的规则,内容如下: 尊贵的客人们,欢迎来到我家做客,希望您能遵守我所制定的规则,在我家度过愉快的四天。 1.我家一共有十一名仆人,女仆穿白色,男仆穿黑色,倘若看到了穿红色的仆人,那一定是幻觉,请告知管家。 2.早餐时间是上午十一点,晚餐时间下午六点,请每天最少进食一次,保持健康,过时不候。 3.入睡时间是夜晚十二点,超过十二点不要走出房门,以免打扰他人休息。 4.家中有藏书室、雕塑室、画室、玫瑰园,请最少参观一间,我相信您定然会感到不虚此行。 5.我的藏品不会动,更不会说话,倘若您听到藏品说话,请原地闭眼倒数四秒,一切都会好的。 6.四天时间一到我会派遣马车护送各位回家,请不要擅自走出城堡,马车绝不会出现在屋子里,如果在屋中看到马车,请立刻离开该区域,前往盥洗室避难。 7.家里绝不会有地下室,如果有人要带你去地下室,请拒绝他,否则后果自负。 看到这,约翰·当顿骂道:“骗子!这破地方没地下室?你敢对上帝发誓吗?”阴森森的地下室从来都是哥特的经典元素好不好?冷静下来,他觉得这七条规则更阴森,可这不应该啊。 从前文可知,这座城堡与绝大多数哥特小说里的城堡一样存在神秘力量,不知道是恶魔还是幽灵,动不动就威胁人的生命。文中角色看重规则,说明遵守规则可以保命,事实上当顿也这么认为的,跟随人物视角迫切地寻找规则。 然而这规则上都写了什么鬼东西?当顿自认为他比读完哥特“不敢闭上眼睛”的评论家们要胆大许多,却不想短短七句话读完,他的鸡皮疙瘩集体起立。 他没有深想,迫不及待看下一页。 刚刚失去兄长的妹妹捂着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要是我们昨晚就找到规则,哥哥就不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659|172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善良的维拉第一时间安慰她:“这不怪你,我们被拉进这个怪谈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当时管家叫我们回房,谁敢不听他的?” 艾萨克子爵附和:“没错,这些幽灵哪里是好招惹的?虽说它们存心要害死我们,但是第一天有规则约束,不会这么做,那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听它的。” 此时所有人坐在沙发上,皆垂头丧气,艾萨克子爵想到一起床就碰上这种糟糕的事,连一口水都没喝,城堡的仆人尽是幽灵不能指望,他便要去厨房泡茶,刚一转身发现管家就站在他身后,一张脸几乎贴在他的脸上,面带微笑问:“尊贵的客人,您刚才在说什么?” 当顿何曾见过这样的贴脸杀,差点和艾萨克子爵一样叫出声来,甚至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只觉此时此刻有人站在他背后,等他回过头就送他去见上帝。 此前他还觉得神秘力量,即文中的幽灵有实体是件好事,总比暗处装神弄鬼要好,现在看来有了身份,吓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众人惊魂未定之际,是维拉给他解围,好在管家没有难为人,笑着询问他们在早餐前要不要去参观,众人虽不愿,却知晓怪谈里越是早期越安全,拖到第四天去参观,鬼知道里面有什么幽灵等着。 当顿眼看着管家指了路就不管了,虽然吐槽幽灵没规矩,却松了口气,不想上了二楼就遇上了四个仆人。 黑衣男仆说:“我家主人的藏书很多,有很多市面上没有的绝版书,尊贵的客人们不想去看看吗?” 白衣女仆说:“我家主人收藏的雕塑惟妙惟肖,不参观的话是您的损失。” 黑衣男仆说:“您对油画感兴趣吗?我敢保证绘画的原材料与外面不同,一定可以点燃您对绘画的兴趣。” 白衣女仆说:“这个季节玫瑰花鲜艳美丽,每一朵都由花匠精心照料,而且花香怡人,时刻等待您的垂青。” 这四句话分别是对四个男人说的,众人面面相觑之下说他们需要时间考虑,这四个仆人嘴上答应,却在旁边虎视眈眈。 经过短暂的商议,一行人选了藏书室,便跟随黑衣男仆前往藏书室,当顿看得连连点头,比起画、雕塑、玫瑰花,他也觉得书更安全,到达藏书室门口,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地收到黑衣男仆递来的《藏书室浏览规则》,上面有七条读着令人背脊发凉的规则。 当顿努力抑制住骂人的冲动,他认为当下应该比较每个房间的规则,看看哪边杀伤力最弱,但是很难做到,来了不进去八成会激怒仆人幽灵,果然艾萨克子爵一提,仆人立刻变脸。 气氛僵硬起来,几位爵位高的联合欺压艾萨克子爵,而艾萨克表示他进去可以,但是维拉不行,维拉声明要与他共同进退。 看得当顿连连点头,心想这两个大约就是主角了,再加上一个失去哥哥分外依赖维拉的妹妹,三人进入藏书室,剩下的人仆人不做要求,人们便各自去探索城堡。 一口气看完三人在藏书室的剧情,艾萨克发现获得书签的规律,维拉避开不少陷阱,最弱小的妹妹偶然触发藏书室维护的隐藏条件,叫那群将他们当敢死队的家伙四天内不得进入藏书室,看到别人打算落空,当顿不由大呼过瘾,积压在胸口的憋闷恐惧都散去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三个贵族扎堆,发起人认为女性和小孩在怪谈中只会拖后腿,不如下一次参观他们三个组队,另外两人犹豫片刻答应了,结伴去找二楼楼梯口的白衣女仆,女仆听完来意后,欣然带他们前往玫瑰园,然后递过去规则。 这三人埋头研究,谁都没有发现这位微笑的白衣女仆衣领处露出一角红色。 当顿下意识翻页,然而一看却是第一页的内容,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就是寄来的全部内容了。 他往沙发背一靠,双目无神,喃喃道:“上帝啊,如果我做了孽,请您亲自惩罚我。”而不是让他看到to be continued(未完待续)。 3. 规则怪谈(三)) 约翰·当顿是体面的英国人,他不会抓狂,顶多心里谩骂戴安娜小姐不是人,面上仍是一派冷静,先将文稿收好,自觉红茶喝多了,便拿着烛台去盥洗室。 一进门下意识扫了一眼镜子,收回视线之后难免心中想:‘镜子中的人是自己吗?’然而他却不敢抬眼求证,洗完手就逃出盥洗室。 文字所能展现的恐怖是有限的,人的想像力却是无限的,他现在深有体会。 比如他走在走廊中时刻觉得一回头就会遭遇贴脸杀,来到书房,往日里他引以为豪的大书柜此刻却让他心中惴惴,他吐出一口浊气,拿出纸笔开始写信,条件可以见面谈,下文他要尽快看到。 翌日傍晚,这封特殊关照过的信送到卢卡斯府,戴安娜回来后,一知道这事就去书房找卢卡斯爵士,后者见瞒不住,递信给她。 戴安娜拆开,信中内容如下: 尊敬的卢卡斯爵士。 很抱歉现在才给您回信,您将稿件投递到报社时,我正在利物浦出差,5月20日回到伦敦,从编辑手中看到这篇文章,毫不夸张地说,您的文字迷住了我。希望您不辞辛劳,于5月23日前往报社与我面谈,带上怪谈的后半部分,我将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恭候您的到来。 再次为没有及时回信致歉。 戴安娜看完后,一面折上信里撂在桌上,一面坚定地说:“5月23,你陪我去伦敦。” 卢卡斯爵士皱眉,不赞同地说:“《淑女通讯》是季刊报纸,在《每日新闻报》面前完全不入流,我必须告诉你《每日新闻报》日发行就有上万份,《泰晤士报》更是高达五万份,而《淑女通讯》的季发行量说不定还不到5000份,杜赫,你真的要舍弃《每日新闻报》,选择《淑女通讯》吗?这不是明智的行为。” 戴安娜:“不是我舍弃它,是它先舍弃了我,我想你还记得他在信上是如何说的。” 她若是忍下这份蔑视,继续合作,那对方的蔑视就会变本加厉。 任是卢卡斯爵士怎么劝,她都不改口,最后干脆离开书房,卢卡斯爵士唯有叹息,心想女儿不够圆滑,外表再如何早熟,内里终究是小孩子,等到了他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别人说两句怎么了,又不会掉一块肉,广泛的发行量带来的知名度和大报社能付出的稿费才是实打实的。 睡前将这事说给妻子听,妻子听罢说孩子还小,要面子很正常,又说:“在那种小报社可能几年都写不出大名堂,等杜赫大了,进入社交界也许就不热衷写小说,你也就不用担心名誉的问题。” 卢卡斯爵士一听认为有道理,孩子十二岁叛逆比十七岁叛逆要好得多,原本对商谈后的签约心存疑虑,现在倒是半点没有了。 23日当天,戴安娜与卢卡斯爵士坐上马车,对贝琳达女士比了个飞吻,视线挪开,看到闹腾着要去伦敦玩被她暴力镇压后蔫了吧唧的弟弟,又看向神色各异的姐妹,再次望向贝琳达小姐并对她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直到马车开动。 卢卡斯爵士告诉她坐马车到伦敦需要三个小时,她点点头,上车后望着车外的绿色,回想她制定的作战方案,越想越有底气,回过神来,看不停擦汗的卢卡斯爵士就有点不顺眼。 “威廉先生,你很紧张吗?”不等他回答,戴安娜继续说,“那位总编先生不会比国王更威严。” 卢卡斯爵士:“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紧张,我只是很热。我的杜赫,你完全可以不用来的,没有任何一个我们这样家庭的淑女会坐上谈判桌。” 戴安娜道:“我的文章的署名权当然要由我来捍卫。” 现在报纸市场几乎饱和,约翰·当顿另辟蹊径,发行专门面向女性群体的《淑女通讯》,通过这件事戴安娜就可以勾勒出一个中产阶级的精英形象,再看看卢卡斯爵士,完完全全是条咸鱼嘛,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当的市长,又是如何做生意发了一笔财。 她担心将谈话全权交给卢卡斯爵士,就算约翰·当顿把她卖了,他都会边拍手边喊“太好了”。一想到那场景,戴安娜不寒而栗,再次检查作战方案是否存在漏洞。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马车驶进伦敦,看着路边的建筑,戴安娜只觉得伦敦空气太差,影响她思考,到了走下车时,脑子里就只剩下随机应变四个字。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报社,门口的男接待问道:“先生,请问需要帮助吗?” 卢卡斯爵士说:“鄙人威廉·卢卡斯,与约翰·当顿先生有约,今日前来拜访。” 男接待的表情顿时郑重起来,从桌子后走出来,“欢迎您,卢卡斯爵士,当顿先生在办公室等候,请跟我来。” 戴安娜走在卢卡斯爵士身侧,余光打量这古朴的装修,不一会,走进一处风格颇为讲究的办公室,看到神色可亲的先生迎过来,与她目光相接时,不知为何无懈可击的表情裂开,转瞬间恢复如常,要不是戴安娜眼神好,还以为是幻觉。 “快请坐。” 两位先生相互见礼,然后相对坐上两张沙发,男接待立刻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置精美的茶壶和三个茶杯,当顿亲自倒茶,热情地请她们品尝。 盛情难却,戴安娜低头抿了一口,大脑放空,怀疑这人是想送走她,好继承她带来的稿子。 卢卡斯爵士却给予极高的评价:“我敢说这茶比我早些年在王宫里喝过的还要好喝。” 当顿:“您去过王宫?真是了不起的经历。这是东印度公司新运来伦敦的茶,里面放了樱桃、百香果、金盏花、薰衣草和薄荷,来自巴西甘蔗园的糖更是少不了的,很荣幸得到您的认可。” 随着他的诉说,戴安娜腹诽道:‘别说了别说了,孩子要甜死了。’不想下一刻当顿忽然问道:“戴安娜小姐,我注意到你只喝了一口,我准备的红茶不符合你的口味吗?” 戴安娜:“对我来说太甜了。” 当顿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等下次,我会让他们单独拿一碟糖,让你能随心意放。” 别人要是嘲讽她,她倒是能回怼,但她不太会接别人的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660|172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说了声谢谢就开始转移话题,“我想先生已经读过我的故事了,介意告诉我您的感受吗?” 当顿笑道:“我相信伦敦胆子最大的人读了您的故事都不敢照镜子、不敢冒然回头。虽然这一年刚过了五个月,但是我敢保证这将是今年最成功的哥特小说,前提是它能顺利刊登。” 戴安娜:“您的意思是署名是女性笔名会影响它的刊登?这可不像是发行女性报纸的人会说的话。” 当顿听了神色如常:“我的报纸上有桃色新闻、有流行服饰、有裁缝广告、有出生通告和结婚通告,当然也有评论文章、散文和诗歌,供稿人绝大多数是女人,社会各界心照不宣,绝不会多说什么,戴安娜小姐能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戴安娜当然明白,女人的文字用男性署名,无论写得多好功劳都是男人的,就像她们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也要冠男人的姓氏一样。 “我明白了,您是担心《淑女通讯》出现女性笔名,报纸会被蜂拥而至的评论家们批得一文不值,您认为我的文章所带来的发行量不足以抹平这些损失是吗?”戴安娜问道。 眼看孩子那急躁脾气又上来了,卢卡斯爵士伸出手想要叫停。 当顿:“请不要将我想得如此庸俗势力,我对上帝起誓我更加担心你的名声,不要认为使用笔名就能藏起真名,伦敦的有钱人想要知道你的身份不是难事,倘若你的身份被恶意宣扬,作为爵士的女儿,你该如何与另一个先生结合?” 戴安娜深知此处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好地方,一提不结殙必然会被敌人以优势兵力围剿,便另起话题:“先生,您不妨猜猜我的年纪。” 当顿略感莫名,然而这也是他好奇的事,她来提起,他并无意见,想了想,他说道:“看你的身高,我猜测十五岁左右。” 戴安娜摇头:“我今年十二岁。”迎上他震惊的目光,她接着说道:“灵感对我而言不是偶然跳跃的浪花,而是一望无际的江海,我并非从今年开始写作,像孤堡惊魂这样的规则怪谈我已经写了许多,涉及学校、棉花工厂、赌马俱乐部等地,我的计划是将它写成一部长篇小说,每期报纸上刊登半篇,直到完结。” 闻言,当顿露出第二个裂开的表情,他之前以为这是篇幅很短的小故事,所以才会投稿到报社,万万没想到她要写长篇小说。 再结合后半句话,他立刻嗅到了商机,毕竟卢卡斯小姐的断章能力他已经领教了,他丝毫不怀疑一期刊登半篇会让多少人做梦都想看到下篇,这样一来每期的发行量都会得到保证,甚至会创新高。 当顿思绪纷杂,望着戴安娜叹道:“不得不说,你说动了我。卢卡斯小姐,您太胆大了,居然敢说您的灵感是江海,我想一生写了十多部作品的笛福先生都不会说这种话。” 戴安娜微微一笑,说:“先生,如今的《淑女通讯》是季刊,我不认为您会满足于此,不管您是发季刊、月刊、半月刊还是周刊日刊,我都会做您忠实的供稿人,谁说我的作品量会比不上笛福?” 4. 规则怪谈(四) 当顿站在报社门口,目送马车离开,马车刚一脱离视线,他马上转头,快步回到办公室,拿出戴安娜小姐放下的稿子就着红茶读了起来。 秘书推门进来,听到他骂戴安娜小姐不是人,心道这不是那群编辑总挂在嘴边的吗?当顿先生怎么也这样,便打趣道:“我知道签约不顺利令人恼火,但是您也用不着这样说一位小淑女。” 他没有参与谈话,却能猜到跟随卢卡斯前来的女士必定是他那位要求使用女性笔名的亲属,只是没料到年纪会那么小,用词就多了几分宽容。 当顿瞥他一眼,问道:“史密斯先生离开了吗?” 秘书回答:“是的,因为您看上去不需要签合同,史密斯先生已于半小时前离开。” “嗯,”他应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稿子走到秘书面前,“这是第一次的稿子,这是第二次的,你也拿去看看。” 报社收到稿件不仅仅是编辑看,也会给大家传阅,根据小部分人的观感来预判是否会受到大众喜爱,秘书对此习以为常,之前没看是因为听说文章只有上篇,现在戴安娜小姐拿来了下篇,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全然不知手上拿的除了《孤堡惊魂》上下篇,还有《校园钟声》的上篇,等他看到那可恨的“to be continued”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痛定思痛,将文稿拿给相熟的编辑。 “泰勒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看……上帝!是《孤堡惊魂》的下篇!” “还有戴安娜小姐的新作品《校园钟声》,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去看吧。” “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愿上帝保佑你。” 秘书送走下一位受害人,走上楼梯,不自觉数着台阶,数到十一到了二楼,心想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台阶不是十级吗?为什么他数出来了十一? 他打了个寒颤,心中恼火,有对戴安娜小姐的,有对自己的,过了一会,敬佩油然而生。 当顿的复杂程度没有比他少,他理清思绪,首先他很看好戴安娜小姐未来的发展,认为规则怪谈以半篇刊登一期的方式能给《淑女通讯》带来空前的发行量,他确信。 让他头疼的是戴安娜小姐太固执了,她一定要女性的笔名,为此不惜少要稿酬。 但凡她换个条件,他肯定想也不想就答应。 回到家后,他将这件事说给女儿安娜听,他的女儿今年十四岁,与他关系很好,而且互相信任,他能对她说工作上的事,安娜也会拿她的读书日记给他看。 安娜已经看完心心念念的下篇,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条件很好啊,爸爸你就答应吧。” 当顿苦笑:“我的小安娜,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女性笔名出现在《淑女通讯》上,你知道那群批评家们会怎么说我吗?脑子进水的约翰?浑身臭气的商人?” 安娜眨眨眼睛,说道:“我知道爸爸看重名声,但是我不知道你更看重眼前的名声还是未来的名声。” 见状,当顿就知道女儿又有奇妙的见解,他好奇地问:“现在臭不可闻的名声,未来难道会改变吗?” 安娜:“爸爸你说过她的文章开创了哥特式的全新风格,而《校园钟声》则将恐怖带离哥特式城堡,可以预想到人们提起哥特的开山鼻祖是沃波尔,那提起规则怪谈的开山鼻祖又会是谁?别人提起她的同时,难道会忘记慧眼识珠的当顿先生吗?” 一番话下来,当顿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对戴安娜小姐来说笔名重要,对《淑女通讯》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万一她心灰意冷,放弃执念,完全可以拿着文章去更大的报纸投递,不需要留在《淑女通讯》这个小作坊。 笔名不是他能要挟她的条件,是他能留下她最有诚意的条件,这跟无本买卖有什么区别? 再加上她才十二岁就具备过人的才华,日后成了规则怪谈的首创者,名声是真的有很大可能反转的,毕竟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了,一天一个样。 想清楚这一点,当顿腾地站起来亲了亲女儿,“你说得太对了,我这就去给戴安娜小姐写信。”他走了两步又回来了,面带难色道:“我之前说有权势的人能调查出她的身份,没把卢卡斯小姐吓到,倒是吓住了卢卡斯爵士,恐怕他不会愿意给卢卡斯小姐签合同了。” 安娜听了他的顾虑,莞尔一笑,问道:“爸爸,你觉得是你厉害,还是卢卡斯爵士厉害?” 当顿思索片刻,道:“或许是在乡下待久了,卢卡斯爵士太过于安逸,足够圆滑,却没有魄力。” 安娜一摊手:“这就是答案了,那位小姐连你都能说动,难道无法说动一个连谈判都要女儿亲自上阵的卢卡斯爵士吗?” 话虽如此,当顿仍有疑虑,他不觉得女儿能对抗父亲,两天后的回信证实女儿战胜了父亲,他在信中询问她是如何劝说卢卡斯爵士的。 戴安娜看着信笑了笑,她没那个能耐,当然是英镑做到的。 卢卡斯爵士因为去过一次王宫,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处在这个阶级,常与这个阶级的人交往,所以我知道这个阶级的人是如何处事”,但实际上他对贵族根本一无所知。 此前他以为她能安全地藏在笔名之后,故而没有往死里反对,听当顿说有权有势的人很容易调查出身份当即吓破了胆,坚决反对她发表小说,贝琳达女士上阵与他讲理。 卢卡斯爵士:“亲爱的,这件事一旦泄露,家里所有人都要受影响,你会被隔壁班纳特夫人嘲笑,你会说你不在乎,我可怜的贝琳达,我也不在乎用阶层的人会如何议论我。家里的女孩怎么办?洛蒂、玛丽克还有海伦该如何嫁给一位绅士?” 不出所料,贝琳达女士败下阵来,戴安娜正要开口,卢卡斯爵士打断她:“杜赫你又要说你不需要结殙是不是?你要想想你的妹妹,海伦是那么爱你。” 戴安娜静静地注视他,说:“我知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与贝琳达女士都不介意他人议论,弟弟不需要介意,是否我解决姐妹以后的生活,你就肯给我签合同?” 卢卡斯爵士想了想,回答是。 戴安娜:“容我再问一句,你给我们准备了多少嫁妆?” 女人需要结殙,毕竟挣钱的所有路都被堵死,没有继承权的贵族次男也希望娶到有丰厚嫁妆的妻子,法律规定妻子婚前财产全归丈夫,吃软饭理直气壮而且合法。 若非戴安娜自我意识极其强烈,一生以女儿身为荣,都要说一句恨不生为男儿身。 卢卡斯爵士不悦地问:“你是在责怪我没给你们姐妹准备丰厚的嫁妆吗?” 责怪吗?没必要。 有句话叫“强者从不抱怨环境”,这是一句乍一听很有道理,实际上是打压控制人的话。 它在为恶劣的环境开脱,本意是环境没有丝毫问题,强者怎么就能活得风生水起呢?你活得不好,是你不努力不奋斗的缘故,所以要向内找自己的原因,不要暗地里蛐蛐,更不要聚众蛐蛐。 不然人们一对账就会发现不对劲,你没闲着,我也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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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是卢卡斯爵士还是贝琳达女士都没当真,不约而同用“哦我可怜的孩子又在说大话”的眼神看她。 100英镑的50倍是5000英镑,她有三个姐妹,总共15000英镑。 目前英国确立金本位制度,英镑和黄金有直接兑换关系,一万五千英镑约等于120公斤的实物黄金,存进银行,每年拿600英镑的利息,足以吃喝不愁。 相当于问小学生以后要做什么,她回答要当宇航员/大明星/科学家一样,能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好,好志气”,却没人相信。 尽管她的承诺不被正视,她爹还是同意为她签约,她便想早些定下这件事,省得他再反悔。 挑挑拣拣下来,进入决赛圈的是《淑女通讯》和波尔出版社,两者都愿意刊登女性的笔名,合约的内容有所不同。 前者以连载的方式刊登她的怪谈,视市场反响来决定是否出版,稿费按照新人供稿人的最高标注给,5个小故事10英镑。 后者直接将5个怪谈合订成册出版,只有出售2500册以上,出版社才会支付她30英镑,以及出版社享有长篇连载和改编剧本的一半版权。 另外合约中规定她今后的五本小说必须寄到波尔出版社,稿酬也不会太高。 不是,这波尔出版社拿她当肥羊宰啊。 5. 规则怪谈(五) 简单算笔账,现在市面上的哥特小说大部分很廉价,1先令或者几便士就能买一本。 那些她都看过,她的就按1先令算,他要她卖出2500本才给她30英镑。 赚她四倍的钱还慊不够,合约上还有一系列附加条件,贪心不足,口才倒是很好,哄得卢卡斯爵士一个劲说他好话。 “为什么不出版呢?杜赫,很多作家最大的梦想就是出版一本小说,人们在连载上看过的文字就不具备出版的价值了。” “不,我的才能要交给市场判断,而不是出版社。如果我的本事到了,那连载过后出版也会有人买账,还能多拿到一份出版的稿费,本事没到,出版也是招笑。” 她一向有主见,卢卡斯爵士奈何不了,只得听从她的意见放弃波尔出版社,与《淑女通讯》签约。 当顿很高兴,也很新鲜,想想看,他的刊物上出现第一个使用女性笔名的女性供稿人。 律师史密斯起草合同,询问道:“戴安娜小姐想用什么笔名?” 戴安娜不假思索:“阿尔克昂·希耶尔。” 当顿沉默一会:“戴安娜小姐是想说 ?arc-en-ciel(彩虹)??” 那狂言作品数量比得上笛福的小作家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干笑两声:“正确的发音是这样吗?” 卢卡斯爵士居然没有给戴安娜小姐请家庭教师学法语吗?当顿想到女儿的嘱托,心中一动,说道:“戴安娜小姐,我的安娜正在学习法语,我想你们可以多书信沟通。” 戴安娜眼睛一亮,免费的法语老师?可是…… “当顿小姐愿意吗?”她爹一厢情愿怕不好。 “当然,她是你的忠实读者。” 这下连卢卡斯爵士都对他连连称赞,他还是头一次见愿意让自家小孩和戴安娜一起玩的家长。至于那位风度翩翩的波尔出版社的负责人,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了。 言归正传,当顿纠正她的法语发音,并提议她可以用拉赫昂·希耶尔作为笔名,戴安娜欣然同意。 合同签完,五篇规则怪谈稿子交付完毕,10英镑没捂热乎就在邮局、艺术用品店和杂货店用了不少。 卢卡斯爵士:“我的上帝你非要逛这么多店吗?” 戴安娜:“不多看一些店怎么知道哪家更便宜?” 她难得找回初中高中在学校门口文具店挑选的快乐,尽管种类比较少,东西也比较贵浇灭一些喜悦。 伦敦的纸比梅丽顿贵,她可以回去买,五便士一沓,物不美价廉。 笔也略贵,但贵有贵的道理,她买了一支机械铅笔,可以换芯,笔身中间有滑环,上下推拉用于收起和弹出笔尖,另外通体都有刻痕,靠近笔尖的部分还有圆圈形的凸起,有一种指间会摩擦出老茧的美感。 ……终于不用手削铅笔了,至于钢笔,等她纸张自由再考虑吧,这里又不卖涂改带。 她心满意足地坐上回程的马车。 《淑女通讯》上一次发刊是三月三日,最快刊登她的作品就是六月三日,满打满算,还有六天时间,就能在报刊上看到她的作品了。 她很期待。 签约的第一个周日,戴安娜照常跟一家人去附近的教堂做礼拜。 她现在除了写小说,基本不出房门,这是难得的家庭活动。 上了年纪的牧师在前面用平静的声音讲解圣经,她一坐上长椅就睡得天昏地暗。 她时常会比较,牧师和数学老师哪个讲课更催眠。 “醒醒,杜赫。”夏洛特推推靠在她肩上大睡特睡的戴安娜。 被夏洛特强制开机的戴安娜睁开眼,看看左右起身离开的人们,迷迷糊糊地问:“嗯?啊,完了?” “是啊,走吧,回去了。” 贝琳达女士走在几位女士身旁不知道聊什么,卢卡斯爵士似乎要跟男士们去钓鱼,玛利亚与小伙伴约好去梅丽顿的衣帽店逛逛,威尔和海伦没来。 她和夏洛特结伴回去。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她想与夏洛特说说写作的事,在家里见面的时间太碎片了,她满脑子都是大纲人设反转,没想起来这事,如今想起来了,就想着知会夏洛特一声。 假如她写作的事被暴露出来,而那时夏洛特离开了家,上男方的家里住着,男方是个宽和善良的那万事好说,若是个古板刻薄的,轻则对夏洛特摆脸色,认为有这种妹妹的夏洛特也不是啥好东西,重则会强迫夏洛特与她断绝来往。 未来的诸多可能,她都想过。 更糟糕一点,夏洛特未来遇到情投意合的男人,两人情意绵绵,男方家长接受不了夏洛特有她这种妹妹,棒打鸳鸯,最后夏洛特怨恨她一辈子。 但她必须这么做,她必须有自救的力量。 换言之,她必须赚钱。 现在她要向夏洛特坦白,结果是道歉也好,赔偿也好都行,总之不能逃避沟通。 “洛蒂,”她称呼姐姐的昵称,“我有事跟你说。” 这段日子她忙忙碌碌的,夏洛特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并不意外,“什么事?” 她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走在路上的人们各自交谈,没有注意她们,但她仍然谨慎,悄悄凑到夏洛特身边,夏洛特凝神倾听。 “这件事就是我回家跟你说一件事。” “……” 见姐姐无语,她补充道:“很重要的事,不能被别人知道。” 说别人,别人就来了。 班纳特家的简和伊丽莎白叫着她们的名字快步过来。 伊丽莎白笑着打趣道:“你气跑了民兵团的军官,我们大家都知道了。” 感觉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还当新鲜事说呢。 戴安娜一摊手:“说就说呗,我已经习惯当别人家的孩子了,虽然是反面教材。” 她不到进入社交界的年纪,但是社会对各个年龄段的女性的压制无所不在,于是她的叛逆就这里显露一点,那里显露一点,逐渐为人所知。 梅丽顿附近的体面人家提到她都会叹息,卢卡斯爵士幽默风趣,卢卡斯夫人温和厚道,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孩子? 或明或暗的同情以及幸灾乐祸之后,又会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跟戴安娜一起玩,会被带坏。 别的小孩懵懂应了,简和伊丽莎白却不这么认为。 简性情温柔,不愿意对旁人多加指责,总是看好的方面,她不觉得戴安娜是坏小孩。 伊丽莎白就更直接,私底下直言大人们不喜欢戴安娜是因为她那被招惹了不会忍气吞声,而会予以坚决还击的个性。 排除掉这一点,她没什么不好,耿直坦诚,藏不住心思,很好相处。 说她坏话的人八成是不怀好意,又怕她回击,那种人不值得交往,伊丽莎白自认不会变成那些人,自然不必怕戴安娜。 “不说那些了,我跟你们说前些日子我不是去伦敦了吗?我在印刷店的橱窗里看到好多漫画。” 过去的十五年里,英国处于讽刺漫画的鼎盛阶段,未曾登基的摄政王是漫画师们的新鲜素材库,他们不遗余力地画下摄政王的丑态,然后印刷张贴出去,摄政王需要贿赂漫画师才能保证更过分的漫画不被传播。 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国王,讽刺漫画少了,但没有完全杜绝。 漫画里的他大腹便便,丑陋不堪,情妇环…… 听到这里简就惊呼打断她,戴安娜从善如流地止住,说起另一幅讽刺漫画,漫画师将摄政王画成一条巨鲸,与美人鱼眉来眼去。 伊丽莎白很喜欢听,倒不是她去不成伦敦,只是她不能像戴安娜一样,看到感兴趣的就叫停车,跳下马车去看罢了。 卢卡斯府和朗博恩不在一个方向,一行人在路上分别,戴安娜刚看到家门就拉着夏洛特加速,咚咚咚踩上楼梯,一路跑到二楼卧室。 夏洛特坐在床上,看向背靠着门松了口气的戴安娜,问:“你勾起我的好奇心,带动我也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戴安娜挠头,旋即镇定自若地说出她写小说且签约的事。 “真的吗?这太惊人了,我真为你高兴。”夏洛特笑着说。 她一时闹不清姐姐是跟电视剧里的反派皇后一样掩饰内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662|172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法,还是气糊涂了。 心里想什么,她嘴上就说什么,“你不生气吗?洛蒂,我从事这份行业对你不是没有影响的。” 夏洛特挑了下眉,说:“你确信我会生气还要那么做,我是否生气似乎无关紧要。” “怎么会?”她先高声反驳这句话,然后看向别处嘟囔,“这件事决定权在我,知情权在你,纸终究包不住火,最起码到那一天,不应该让你从别人的嘴里知晓。” 这句话很有先见之明,未来的某一天,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使真相公诸于世的不是某个挑事的上等人,而是闻着味赶来的英国税务部门。 当天夏洛特正在拜访她的好友。 后话暂且不提,此时此刻的夏洛特确实不生气。 她拜访亲戚会遇到年龄相近的人,她们凑过来,名为同情实则打探戴安娜的事。 有那种妹妹作为姐姐很辛苦吧?她是不是经常顶撞你,你说一句话,她有三句话等着?哦,可怜的夏洛特。 解释了,她们也不信,很多人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或者以为她在嘴硬。 ——戴安娜是卢卡斯家最省心的孩子?瞧瞧可悲的夏洛特,为了不被嘲笑,都扯出这种谎言了。 可她从不是谎言。 杜赫是妈妈生得最顺利的孩子,小小一个躺在摇篮里,要换尿布叫一声,晚上饿了想要喝奶再叫一声,从没有出现哇哇哇哭个不停吵醒全家的情况。 育婴女仆不止一次说过戴安娜是她带过最乖巧的小孩。 夏洛特再大一点,母亲和女仆忙于家务,她承担起照顾妹弟的责任。 小玛利亚看什么都想模仿,看鸟儿飞就站上椅子往下跳,小威尔简直像匹小马驹,蹬蹬蹬跑个不停,摔在地上就哇哇大哭。 她很想问问那些轻嘴薄舌的人,如果她们在她这个位置,是会喜欢上面那两个,还是喜欢拉着小玛利亚不让她跳的戴安娜? 没错,她太喜欢戴安娜这个妹妹,这份喜欢直到她第一次为一家人准备早餐达到巅峰。 她刚学会做饭,那一餐很简单,面包切薄放到烤吐司架上端上去,准备黄油、果酱、橘子酱,再煮好一家人的鸡蛋。 妈妈说过戴安娜喜欢老一点的鸡蛋,需要多煮四分钟,可是她搞错了时间,一家人的鸡蛋都煮老了。 当时没注意到,由于只有戴安娜的鸡蛋与别人不同,她特别看了一眼,戴安娜正将鸡蛋倒出蛋杯,拿着鸡蛋咬着吃——但愿她在外面别这样,用手接触食物实在失礼。 念头没有转完,威尔便叫着鸡蛋太难吃了,将蛋杯扔进盘子里,发出叮的一声响,随即跳下椅子往外跑。 这不是大事,附近的小男孩都是这样的,爸爸在看报纸,妈妈叫他跑慢点,玛利亚吓了一跳,而戴安娜在威尔跑出餐厅前揪着他的领子一路来到她身边,声音严厉。 “磕头道歉。” 在妈妈爸爸“算了算了”的劝解中,头没有磕,但道歉她收到了。 妈妈和她都劝戴安娜,这种小事犯不上生气,戴安娜却说看到她的表情很伤心很失落,没有多想就去抓威尔了。 她当时很伤心失落吗?她没注意,不过她能感受到戴安娜的关心以及对她尊严的捍卫。 厨师彻底被辞退,她经常帮助妈妈做菜,不管做成什么样,戴安娜都说好吃,玛利亚是应声虫,倒是她看着色香味弃权的菜,感慨原来真的有很动听的谎言。 “杜赫,你不是个合格的食客。” 手艺再好的厨师都得在她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我,提升手艺更是天方夜谭。 “姐姐又不是花钱雇来的厨师,当然是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而且都很好吃咯。” 看吧,她一直是体贴人的好孩子。 她是什么时候变的?夏洛特想,应该是越长越大,这世界对她露出狰狞面孔的时候,她不曾畏惧,收敛笑容,冷冷瞪了回去。 那不是她的错。 “杜赫,我这个人不想做的事很多,想做的事一件都想不起来,你能有一样想做的事,那是你的幸运,不用担心我,我为你感到高兴。” 6. 规则怪谈(六) 戴安娜觉得自己是悲观主义者,遇上事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她认为夏洛特会先责怪她,最后无可奈何原谅她。 这件事过了家长的明路,而夏洛特虽然有超越年龄的智慧,但是没有反抗的勇气和决心。 一条细胳膊拧不过三条粗大腿。 她没想到夏洛特全然没有芥蒂。 是她看轻了她吗?不确定,再看看。 “你不怪我,”她脑子不清楚,连带着说话也结巴,“怪我做这事不成体统,会影响你的评价和殙事吗?” 夏洛特短暂地笑了下:“影响我的殙事?那我要先怪爸爸,没能给我1000乃至2000英镑的嫁妆,然后再怪妈妈没把我生得好看一点。” “这是什么话?”她下意识反驳,“你哪不好看了?那些一起去做礼拜的人,在我这名字都对不上脸。” 她对英国人脸盲,分不出来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但贝琳达女士、夏洛特、玛利亚、海伦都是好看的,毋庸置疑,尤其是贝琳达女士,脸上一道皱纹都让她喜欢。 夏洛特:“你这种凭好感确定她人是美是丑的人很少,很多人比起心更相信眼睛。” 她的话是很好听,不过要是深信不疑,认知和外界就会产生巨大差异,不是好事。 戴安娜显然不认同,她蹙着眉,认真说:“既然如此,那就更不需要在乎那些人的想法。” “嗯,我知道,也接受,这么说只是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对我的影响微不足道,不要多想,”夏洛特说着,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签约还顺利吗?” 戴安娜目光复杂,这句话说得不对。 结殙是市场,人是商品,美貌和嫁妆是重要的商品属性,假如二者皆备,或两者有一,那么多一个写小说的妹妹就算是美玉微瑕,能够容忍。 可两者都没有,那容错率就会变得特别低,一个不体面的妹妹会非常致命。 无意物化家人,但结合外界的目光和姐姐的自我评价,姐姐毫无疑问是后者。 怎么会微不足道? 为什么不关心自己的未来,反而问她签约顺不顺利? 因为爱吗? 她知道夏洛特爱她,除了她和贝琳达女士,还有谁给她煮七分钟的水煮蛋?她可吃不来餐桌上三分三十秒的煮鸡蛋。 但她不理解在她伤害夏洛特利益的情况下,夏洛特还爱她。 真是离奇。 她大脑几乎死机,但嘴还能说话,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毕竟她平时说话也不经脑子。 “起初威廉先生不同意我发表,但贝琳达女士说服了他。 “好多报社出版社都不识货,稿子退了回来,《每日新闻报》还写信嘲讽我用女性笔名的做法,明明很多男人也用女性笔名,没关系,他们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们。 “《淑女通讯》的当顿先生说我要是出名,一些上等人能通过笔名找到我,威廉先生吓破了胆,这次是我说服了他,应该也有他本身耳根子软的缘故。 “威廉先生相信波尔出版社负责人的口若悬河,也不想想,要是卖不出2500册,我岂不是一便士都拿不到?连载至少能拿到钱,以为谁都是拜伦吗?” 出身贵族,有时候发表东西都不要稿酬。 她不知不觉絮叨起来。 只要不涉及夏洛特内心守着的序,她就能给出绝佳倾听者的反应。 “那位负责人先生在利用新人出书成名的迫切心情,诱使爸爸签约。”夏洛特评价道。 戴安娜一拍大腿,大声道:“就是这个道理,威廉先生偏偏看不出来。” 夏洛特叹息:“你应该称呼他爸爸。” 戴安娜眨眨眼:“好的,爸爸。” 她参加上司与英国女孩的殙礼,仪式上有个环节是改口,即互相称呼对方的双亲为妈妈和爸爸,据说那位英国女孩很不适应,她那里一直都是叫名字的,为此,男方的双亲取了英文名字方便她称呼。 不过直呼家长的名字在两百年前家庭等级观念森严的英国还是太超前了。 对大姐坦白完,马上就轮到二姐。 孩子会模仿大人,大姐是小号贝琳达女士,二姐就是个小号卢卡斯爵士。 听她说完,玛利亚露出苦恼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姐妹,“啊?那怎么办?” 又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戴安娜有点抓狂:“你没有主见也要有个限度,稍微动动脑子想想这件事对你的影响。” 玛利亚:“可是我上面还有洛蒂,她都不着急。” 戴安娜木着脸:“你看错了,其实她很急。” 玛利亚:“是这样吗?看不出来,洛蒂那么聪明都没办法,那我就更想不出来了。” 她的处事方法很简单,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个高的都顶不住,她上也没用,开摆。 总之就是万事不操心,一辈子摸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663|172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姐过河。 戴安娜目瞪口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家里最机灵的人,现在看来最机灵的人分明是玛利亚。 海伦就更简单了,她的成长模板是戴安娜。 搞定姐妹们,戴安娜独自坐在桌前,握着机械铅笔想写点什么,却半天没写一个字母,姿势从握笔变成转笔。 说出来会让梅丽顿许多人惊诧,她上辈子是称得上懂事乖巧的,不跟大人顶嘴,从小就做家务,用渴求爱和夸奖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大人,长大之后很少与家中来往。 幸福的家庭用爱连结家庭成员,不幸的家庭用恐惧的锁链捆绑家庭成员。 挣脱恐惧的办法只有一个——学会自爱,爱的具现化之一是钱,工作赚来的钱花在自己身上,家长不给买的食物自己买,家长不给买的衣服自己买。 渐渐的,被夺走的配得感会越来越高,人会变得自信、满足、幸福,不再被过去所羁绊,不再执着于家庭的亏欠。 所以她对这辈子的家庭没有任何情感需求,这种东西强求不来。 她出生的时候,上面就有两个姐姐,注定她不可能得到母父全部对孩子的爱,她出生的两年后,贝琳达女士生下了家里唯一的男儿,注定她不可能得到母父的偏爱。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与最开始的预测有所不同。 首先是母父的态度,她得到了她们的偏爱,方方面面的迹象太多,最明显的证明是别的家里是弟弟打姐姐,姐姐还手会被老登瞪,在她家,她能追着弟弟邦邦邦不受任何责罚。 说来讽刺,在她是乖宝宝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无视她的感受,她变成坏孩子了,反而更受到重视。 双亲的态度能用会闹的孩子有糖吃来解释,夏洛特就很奇怪,为什么明知自己的利益被损害能笑着对她说没事? 关系好不足以解释,那么是姐姐对妹妹的爱吗? 独生子百思不得其解,对她而言这比母父之爱还陌生。 姑且称之为爱,可为什么会降临到她头上? 她当然是个好人,配得上她人之爱,可是上辈子为什么没有? 这其中也有夏洛特是个好人的缘故。 她决心要回报。 做了决定,当即伏案码字。 爱要用爱来回报,她的爱就是她的钱。 或许在卢卡斯爵士面前还有点画饼的意思,但现在她一定要做出来5000英镑的饼。 7.规则怪谈(七) 玛利亚和夏洛特一前一后下楼。 最先走完台阶的玛利亚回过头:“这好像在做梦,想想看,咱们的杜赫在写小说,爸爸同意签约,报社也看中了。” 夏洛特与她并肩往外走:“说明她有这样的才能。” 玛利亚神色艳羡:“真令人羡慕,你说我有才能吗?”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却不是谁都有施展的空间。” 这番话安慰了玛利亚,她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罢了,心里舒服一些,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忘记问她都写些什么了,她会讲述什么样的故事呢?”她好奇地问。 夏洛特想了想,笑着说:“你今晚别太早睡,九点左右去一趟盥洗室。” 玛利亚摸不着头脑,正要追问,头顶上传来咣咣咣的动静。 “莉娜,”玛利亚冲回楼梯口喊小妹的爱称,“别再砸钢琴了。” 跟小妹掰扯一番弹钢琴和砸钢琴的区别,玛利亚成功被带跑偏,在一段愉快的四手联弹中度过悠闲的午后。 到了晚上,她鬼使神差想起夏洛特的话,原本要吹蜡烛改成挑了挑灯芯,快九点时打开门往外走。 吱呀一声,走廊尽头的门打开,神色自然的戴安娜走出来,几步赶到她身边。 “真少见,你还没睡啊。”戴安娜打了个呵欠。 “嗯,去一趟盥洗室就睡。” 玛利亚开始思考。 杜赫怕黑,怕幽灵,入夜不敢独自去盥洗室,又不好意思使用夜壶,让女仆早上倒掉,便会待在门边留意外面的动静。 这些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随着年纪增长,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是什么让她又开始惧怕了? 结合夏洛特的话探寻原因,她恍然大悟。 “难道说,你在写恐怖小说吗?” 戴安娜身体僵住,缓过神来扭头看姐姐,果然她露出“我妹妹真是又菜又爱玩”的表情,不由得恼羞成怒。 她为什么顶着怕鬼的debuff写恐怖小说,还不是你们这群英国佬喜欢看! “杜赫,你好勇敢。” “……不要说了,谢谢。” 六月三日,伦敦,斯宾塞庄园后面的小树林。 大树下,难得休息的女仆们聚在一起闲聊八卦,做手工活,坐不住的就手挽着手到溪边采花。 “邦妮,你们还记得吗?” “红头发的那个?” “她不是在希顿子爵那里工作吗?” “是,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她被男仆侵犯怀孕了,你们都要小心。” 气氛顿时寂静,贵族有贵族的圈子,女仆有女仆的圈子,很多消息都是瞒不住的,更何况是怀孕。 “她太可怜了。” “那个男仆没有受到惩罚吗?” “亲爱的,你太天真了,索菲亚被雇主侵犯,都告上了法庭,但法庭说失贞的女人供词不可信,那个雇主不也没事?连10英镑的封口费都没得到。” 好半晌,脸颊边长着几颗麻子的年轻女仆朱莉莎小心看了看姐姐们:“那我们能做什么?” “小心,保持警惕,这该死的世道没有一处是绝对安全的。”年长的伊莎贝拉只能这么回应。 朱莉莎懵懂地点头。 她的手紧紧攥着裙摆,身体微微发抖,伊莎贝拉不忍心,聊起某家男主人为了情妇和女主人大吵一架的八卦,倒是很好地缓解朱莉莎的恐惧。 “报纸来了,报纸来了。” 玛姬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了树下,受到女仆们的热烈欢迎。 “玛姬回来了!” “快来给我念念吧,我真想知道那位绅士和温妮后面的故事,这三个月都没睡好觉,等待比给主人烧洗澡水都难熬。” “好玛姬,先念一念流行的穿搭和发型吧。”更漂亮优雅的女仆更容易去富裕的家庭工作,她很在乎这个。 现在女性的识字率是百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3890|172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四十左右,自然不包括刚出村子来到伦敦找工作的女仆,伊莎贝拉倒是耳濡目染,认识很多字,但她讨厌朗读,也不喜欢将钱花在报纸和穿着上,并不愿意给伙伴们读报纸。 这个时候虽然年轻,但竟然识字的玛姬就很受欢迎了。 “听我说,朋友们,我要先念一则故事,我在回来的路上就看了,保证精彩。” 女仆们眼神发亮,起了兴趣,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唯有伊莎贝拉将正在缝制的手帕放进编织篮里,扶着树干起身:“我去河边看看。” “亲爱的伊莎贝拉,你别走,我发誓它很好看,求你了。”玛姬哀求道。 伊莎贝拉奇道:“你不是对那些家庭伦理和情感故事不感兴趣吗?” 玛姬眨眨眼:“这次真的不一样。” 正好采花二人组抱着花回来,忙坐下,众人屏息凝神,一起听玛姬朗读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一场欢宴,空气中飘荡美酒的芬芳,乐队奏响美妙的旋律,伴着舞池里的璧人们起舞。 宾客如云,衣香鬓影。 “很平常的开头。”伊莎贝拉不客气地点评。 女仆们顾忌玛姬的面子没有点头,心里却认同。 为了参加国会和王室举办的活动,全国的贵族都会在二、三月份搬到自家位于伦敦的豪宅,往后三天一舞会,两天一茶会是保守了。 今日某个伯爵家办舞会,明日某个侯爵家开舞会,这样错开来,就天天有舞会,不至于太冷清。 她们虽然服务于不同的雇主,但都有准备舞会的经验,也都偷窥过属于上层人的世界,正是一点都不新鲜的时候。 玛姬不生气,反而有些得意,因为转折就在下一句话。 她刻意压低嗓音,营造紧张诡谲的氛围。 ——哗啦!酒杯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从桌上端起酒杯与人笑谈的绅士凭空消失,他对面的男士腿一软,跌坐在地,指着虚空尖叫:“是祂,祂来了!” 8.规则怪谈(八) 祂是谁?不知道,这世界上没人知道。 但祂能做什么,显而易见,祂将参加宴会的十二名贵族并一名女仆瞬间绑架到一处古堡。 恐慌、愤怒、怯懦、茫然……一切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歇斯底里,男人们大喊大叫,女人们聚在一起泪流不已。 “突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而且不能离开,噢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女仆们窃窃私语。 “后面呢?发生什么了?”伊莎贝拉来劲了,她喜欢哥特的原因之一就是那些贵族在神秘力量面前丧失颐指气使的气派,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的剧情。 古堡的女仆出现了,她声调平稳:“尊贵的客人们,快到午夜十二点了,请不要在一楼停留,由我引导诸位去往三楼休息吧。” “不,不行,我们要先寻找规则。”说话的是年轻的艾萨克子爵。 其余男人尖叫时,他保持了镇定和理智,安抚弱小,主持大局,书里书外都令人心生好感。 再说女仆帮助贵客找东西天经地义,不帮忙反而会被主人责怪没有眼力见。 如果这位女仆的头没有如猫头鹰一般转一百八十度的话。 “哦?需要我帮忙吗?”她说。 玛姬声音很好听,性格也活泼,于是那声音里总是含着几分笑意,让人喜欢跟她说话,然而当她阴森森地吐出这句话后,胆子小的如朱莉莎短促地惊呼,胆子大的如伊莎贝拉也忍不住用双手搓搓直冒鸡皮疙瘩的双臂。 女仆是诡异,这谁敢让她找规则啊?谁敢信她找到的规则?万一她拿出一张假的,她们按照假的行事,不正好给诡异杀人的借口了吗? 没有人愿意冒险。 为了生命安全,一行人并不坚持此时寻找规则,跟随女仆去房间休息,当晚便付出生命的代价。 伊莱恩男爵死在盥洗室里。 头颅在坐便器里飘着,身体不见了。 她们在镜子后面找到的规则如下。 1.盥洗室里只有水,没有火。 2.盥洗室里只有清水,没有血水。 3.盥洗室里只有水声,没有乐声。 4.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是红色的。 5.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6.镜子只是镜子,只会照出人的模样,不会照出马的模样。 7.不要独自进入,(涂黑)(涂黑)(涂黑)。 规则混乱令人不寒而栗,但人可以勉强保持清醒,通过讨论,她们决定解决个人问题用房间里的夜壶,除非在屋子里看到马车,否则不能进入盥洗室。 朱莉莎忍不住扑进伊莎贝拉怀里,玛姬的朗读还在继续,哗啦哗啦的翻面声平添几许凉意。 等她读完,众人久久回不过神来,好像她们也在那诡异的古堡生活了两天,好一会,温柔的阳光才融化大脑上的坚冰,恢复了思考。 她们畏惧又兴奋地讨论起来。 幽灵,不,应该是诡异不再不可视,而是生活在人们身边,太可怕了。 但是只要遵循规则,那诡异就不能伤人。 可是诡异也会伪装,会撒谎,会引诱,会示弱,更可怕了。 被拉入境界里的人们该如何战胜诡异,成功活过四天? 噢不会都死了吧? 玛姬积极参与进去,记下每一个值得记录的问题,明天,不,待会回到她的小房间,她就要给她的戴安娜写信,相信戴安娜一定会很高兴。 今晚雇主要出门赴宴,虽然管家还在,但工作比较轻松,可以继续讨论,延长对故事的新奇感,如果对方的意见和自己一致那就太好了,就算不一致,提出新的假想依旧丰富了她们听到的故事。 到最后管家也加入进来,借走玛姬的报纸读了又读,还回去时恋恋不舍,直说她也要买一份。 她们不是不害怕,她们也怕得要死,走在素日里习惯的走廊背后发凉,推开盥洗室的门踌躇不前,不敢看镜子,拧开水龙头都紧张。 但又菜又爱玩从不是某个人的专利。 对于天不亮就起床,每天都要做一堆家务活的人们来说,这是多么难得又刺激的体验? 能在用掸子打掉器具灰尘,或是处理羊毛地毯时说一说,做烦了的活似乎也没那么无趣了。 “会有诡异吗?会有境界吗?”朱莉莎眼睛放光,擦拭地板都有劲,“要是能在拉赫昂小姐的故事里当女仆就好了。” 铺床单的玛姬笑着问:“不用干活,天天吓唬贵族是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朱莉莎赶紧澄清,“我是说诡异女仆肯定不会恐惧,不会害怕,卧室的门被外人撬开,然后自己被男仆或者雇主侵犯。” 她越说声音越小,即便是很轻的尾音都包含着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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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成年,但能收到这么多信,玛利亚不止一次向她表达过羡慕。 这个年代视写信为时尚高雅,毕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起纸笔,那些印着花纹熏染香气的信纸更加昂贵,彰显笔者的身份地位,据说有人能每天都写四五封信,相当于天天在外面撒钱。 读者的信表达的喜爱和期待,情感都很饱满,不饱满的也不会写信了,给予戴安娜很大的鼓舞,她很庆幸,没有写信来骂她的。 ……也有可能是《淑女通讯》没给她寄骂人的。 报社的信表达了感谢。 通常而言《淑女通讯》会在上新那几日卖出1500份左右,在往后的三个月中以一天20份的数量缓慢攀升,抵达季刊的总发行量。 而这一期打破旧日模式,在发行后的一周里售卖量节节攀升,已经到了一日五十份,他们预估往后还会上涨,这多亏了她的文章。 希望她别累着也别歇着,多多产出更好的怪谈。 玛姬信上结尾抱怨朱莉莎是个傻瓜,教她识字费大劲,教她一个比教两个还难,要不将教学目标从五个减少到两个吧。 发牢骚而已,戴安娜不当真,更吸引她注意的是玛姬描述的社交季新闻,贵族之间的趣事还有发生在女仆身上的惨案。 9.规则怪谈(九) 戴安娜是没见识的乡下小孩,玛姬是住在伯爵府的女仆,能接触到贵族的生活,她便想让玛姬提供一点见闻作为她写作的素材。 玛姬拍着胸脯答应,不用戴安娜恳求,她也会写在信里对她吐槽。 尽管身边有可以讨论的人,但她仍然想与戴安娜分享。 ……杜赫的骂人功夫比身边的伙伴强多了。 此时戴安娜不想骂人,她搓搓脸,由于阅读速度太快,等她反应过来看到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厉害了,女仆会被男仆侵犯,还屡见不鲜。 有勇气告上法庭,很好,但男法官说失贞的女人证词不可信,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把你写进小说里! 现在就写! 不知道哪一本小说会爆,那就哪一本都写。 下一个怪谈原本是关于写信的,规则怪谈嘛,离生活越近,恐怖感越强,现在她要暂且搁置,先写关于女仆的。 进入规则怪谈就需要扮演规则赋予自己的身份,第一篇怪谈,贵族们扮演贵客,诡异们扮演女仆,下一篇怪谈她要让这些人上人扮演女仆,诡异扮演吃女仆的男人们。 玛利亚上来叫她吃饭时,她写得如痴如醉,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不能自拔,玛利亚叹息一声,上前抽走她的笔,躲开她的抢夺。 “就差最后一行了!”戴安娜哀嚎。 “走了走了,大作家,该吃饭了,有你喜欢的馅饼,再不去就被威尔吃光了。” “什么?”戴安娜拍案而起,“竟然抢我的馅饼,此男断不可留。” 说罢一马当先冲出房门,楼梯踩得咣咣响,好像怪兽打进她们家了。 玛利亚:“……” 小妹又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一张又一张写满字的纸横七竖八摆在桌面上,有点想偷看,但性格里老实胆小的属性站了上风,只端走了吃干净的司康盘子。 这时英国的馅饼长得像两个月饼叠在一起,外面一层皮,里面是猪肉馅,咬一口满满都是肉,很扎实,饱腹感十足,搭配着果香四溢的起泡酒,一点都不油腻。 最后一句是卢卡斯爵士常常挂在嘴边的,装作一副很爽的样子,等她起了兴趣,再故作可惜地说她不能喝酒。 切,她不稀罕。 过早饮酒影响她崭新的大脑发育怎么办? 毫不在乎的她一口气炫三个馅饼。 “这次的猪肉熏得真好吃!” 夏洛特:“那你多吃点。” 饭后,卢卡斯爵士拉她去书房,打探文章首发的情况,他有点希望杜赫的文章带动《淑女通讯》的销量,也怕销量带起来了,杜赫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 戴安娜不知道说什么他会高兴,干脆实话实说,顺便再说一波大话。 “之前我说赚一万五千英镑给姐妹们,那是吹牛,但现在,我觉得我能做到。” “……可是你才赚了10英镑。” “纠正一下,威廉先生,是12岁就赚了10英镑。” 戴安娜得意地出门,她越是自信,就越能唬人,唬不住当顿那种商人,唬一唬卢卡斯爵士应该没问题,就算唬不住,她还有贝琳达女士呢。 卢卡斯爵士没什么主见,耳根子又软,他做出什么决定完全取决于最后听进去了谁的意见。 妈妈一定会帮她说好话的。 她一说,妈妈就答应了,不愧是她心目中可靠的成年人。 回到房间,为怪谈补上最后一句话,要不说年轻的大脑就是记性好,换成上辈子,她吃完饭早忘了饭前想做什么了。 整理好稿子,压在法语字典下面,她从抽屉里拿出精美的信纸,比她的稿纸更硬更白,是卢卡斯爵士常用的信纸。 是强塞进来的,她有什么办法?卢卡斯爵士说了,她要是拿廉价稿纸写信,他就自刎归天,摊上这么个好面子的爹,没办法咯。 首先给她亲爱的读者们写信,感谢她们的喜爱,关于她们下文的猜测,有些表示肯定,有些表示离谱。 另外纠正一件事——不要叫她拉赫昂先生或者希耶尔男士,她是使用女性笔名的女士,不是使用女性笔名的男士。 很有趣吧?尽管文学界的知名人士都是男人,但是市场却对女性文字更买账,一些女性或是出于保护隐私,或是希望人们更关注她的作品而非性别的缘故,取了男性笔名。 而一些男性,写不过现在正流行的狄更斯等人,于是取了女性笔名。 可想而知,她的读者们将她当做这种人了。 她不能被当成这种人。 依稀还记得,她读一本作者叫安妮的短篇哥特小说,指着那女性笔名给姐姐夏洛特看,夏洛特指出男性取女性笔名现象时的心碎。 在她心里,这种行为跟体育比不过男人,于是称自己是跨性别者挤进女人赛道中别无二致。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读者的信不多,她花费四十分钟回复完,再看一看,很通顺,个别单词划掉不影响整体的美观,要是她当初写英语作文也有这种水平就好了。 再摊开一张雪白的信纸,旁边搁着报社的来信。 对方夸她写得好,她就夸《淑女通讯》是个很好的平台,拥有稳定的发行量,这才使得她的文章能一次性被那么多人看到,如果当初答应出版社出版,想必现在都卖不出去一百册。 捧一踩一哄哄她的老板,对她友善的人,她也不吝啬自己的好意。 接下来是安娜,纵然是老板的孩子,可她没有摆架子,措辞既温柔又成熟,教导法语时又很耐心,指出法语短文的错误时态度平和,从没有嘲笑过,让她怀疑对面不是十四岁的小孩,而是知心大姐姐。 不管怎么样,免费教法语,那就是她的好朋友了,回这封信,她的心态很轻松,不那么在乎行文逻辑,说点这个再跳跃到别的地方去,一封信便写完了。 她认识玛姬的时间远比认识安娜要久,写信写得更多,理应提笔就来,这一次,她却搁下了笔,往后一靠,仰着头去想玛姬信里的内容。 为什么写规则怪谈?因为她看过市面上很多小说,卖的最好的就是哥特小说,连报纸上统计的小说题材偏好,都是哥特遥遥领先。 当然,单纯的哥特过了巅峰期,还掺杂了许多瑟瑟元素,使得其饱受评论家的批评。 她知道哥特赚钱,别人也知道,市面上的哥特小说早就过于饱和,她自知文笔有限,阅历也不如人,很难写出新意,只能用规则怪谈打开局面。 规则怪谈起源于两百年后论坛中的《动物园规则怪谈》,现在写,无异于窃取其规则怪谈开山鼻祖的地位。 卑鄙吗? 很卑鄙。 内疚吗? 她自省时无数次发问,答案只有一个,不。 戴安娜很清楚,这是一个父系男权社会,文学界更加尊崇男作者的文章,给其余作者的待遇地位评价都远远不如男作者。 换言之,男作者在挤压抢夺作者的生存空间。 她能战胜他们吗? 很困难,连一家女性做老板的出版社都找不到,即便是《淑女通讯》,那也是男老板创办的。 既然对方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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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你一招,用脚踢对方的蛋,如果担心踢不准,那我建议你去厨房找个鸡蛋来捏,练习握力。当危险到来,曲意逢迎,别担心,这种时候他们小头控制大头,很好骗,直接去捏他的蛋,我保证他当场失去一切反抗能力。】 拿信纸的手在颤抖,玛姬人都是傻的。 为什么杜赫这么熟练啊? 她、她是一位爵士家的小姐,竟然白纸黑字写出来了,她就没有想过信落在别人手上,看到内容,对她会是多大的打击吗? 想到此处,玛姬打个寒颤,四处看看,奔到蜡烛前面,信纸探过去,手却收回来,再看一遍,咬了咬牙,点燃信纸,看它灰飞烟灭。 有心想问她是如何知道那些技巧的,却怕又招回来一封难以招架的信,只得作罢,但信上的技巧,她不想荒废。 除了戴安娜,还有谁会教她自保自救的技巧? 明天就去厨房捏鸡蛋。 玛姬收到信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淑女通讯》的当顿也是如此。 在安娜的叮嘱下,他特意挑选一位不歧视女性创作的编辑负责戴安娜小姐,但这不意味着他一点都不管她,他对这位狂言作品量超越笛福的小作家非常感兴趣。 她回复报社的信件,编辑看过就够了,他却还要再看一遍,果然又看到一翻豪言壮语,瞧瞧这位心比天高的小姐,居然鼓动他改版,从季刊改为月刊。 看来没将评论家的信发给她,倒是助长她的自信了。 转眼间伦敦社交季结束,九月刊发行,首日购买量竟然突破三千,稍微改变当顿的看法,戴安娜小姐的自信也不是没来由的,仅此一家的规则怪谈的确吸引了一大批读者。 后面的发行量以每天100份的数量增长,他有点坐不住了。 诚然,他是个求稳的商人,但只要是商人,都免不了受到更大的利益驱使,去做一些往日不敢做的事。 不过他还是稳住了,召集编辑们讨论发行量暴涨的原因。 讨论了半个小时,主要原因是规则怪谈,不必多说,更重要的一点是下篇回击了评论家的批评。 ——拉赫昂·希耶尔只是在拿她编造出来的规则吓唬人而已,没有半点深度。 下篇就上了深度,同时将恐怖推上了最高峰。 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到最后只剩下三人,真正的主角在绝境中揭示。 不是艾萨克,不是维拉,而是那个自从哥哥成为第一个受害者就一直哭哭啼啼当挂件的海伦·伊莱恩。 她带来全新的规则,遵循规则是没有用的,生存法则是利用规则和寻找规则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