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野史剧透我成为一代女帝》


 3. 第 3 章

    越来越多的大臣应召赶来了皇宫，皇子公主们也被聚集在一起观看天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天幕的内容和天幕下的文字都是一知半解。


    只有纳嬴从头到尾都吃清楚了瓜。


    原来她的皇帝老爹还和这么一位女强人有过虐恋情深，这绝对会成为今年珞都霸榜第一的热搜头条！


    不知道那位争议颇大的挽天帝、曦太后、沅奇公主是谁。


    公主的话，垣国现在没有封号为“沅奇”的，想必一定是与领国和亲嫁过来的公主了。她不仅有这么长的前缀，还被老妹往死里夸，想必是一代明君了。纳嬴只希望这个和亲公主脾气不算太硬，可以在登基之后留给她一条活路。


    除了纳嬴之外，众人也纷纷对沅奇公主怀抱着各式各样的想法。


    一位文官大臣说：“下官倒是对这位兰宰职的事迹有所耳闻的，但却未曾想到到她性子如此刚烈，竟敢当面斥责琯玄宗。”


    另一位与他交好的大臣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提醒道：“据天幕所说，兰宰职她可是陛下的……你切不可妄言！”


    【大家看到兰凌这倔脾气，应该就能想象到沅奇公主那股韧劲儿是从哪里来的了吧？


    也正是因为兰凌是从高端局杀下来的SSS级玩家，所以她在面对差生玄宗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恨铁不成钢。


    虽然她早年就做出了琯朝会在八年后灭亡的预言，但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她完全没有一丢丢对自己能力的自豪，只剩下对万千百姓的惋惜。


    因为兰凌知道，只要改朝换代，不管下一代帝王有多么贤明，都免不了战争的伤亡，而最畏惧战争的不是君王，也并非官员，而是寻常百姓。


    于是，她一再试着改变琯玄宗，试图让他成为一代明君。


    为了减小百姓的压力，她提出了减税的建议，还给琯玄宗写了一篇论文来论证自己的想法和可行性。


    现代政治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合作研究过，要是玄宗按照她说的去做，不仅可以减少百姓的压力，还可以推动全国的经济发展。


    但琯玄宗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柴，答案送到脸上都懒得抄。他直接把皇帝指导手册当成垃圾扔了垃圾桶，继续回去和娇姬美妾颠鸾倒凤。


    后面兰凌又计划着想要出台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可这个万恶的琯玄宗只是轻飘飘地表示：行，你去做吧……什么？要花这么多人力物力？那你别做了，拿这些人和钱花到有用的地方吧，比如去给朕找几千个美女。


    以上只是野史书上记载的一个段子，但真正历史上的琯玄宗也有不少诸如此类的下头案例，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感兴趣的可以去问问某度。


    以兰凌为首的众多大臣本是一心一意为了百姓谋福祉，但是琯玄宗的昏庸和固执让他们越来越心灰意冷。


    琯玄宗最后还诠释了什么叫把一手好牌打稀烂，不仅因为错误决策直接致使整个国家分崩离析，还害得宫墙外的大街上都出现了冻死饿死的百姓。


    兰凌不忍看百姓饿死街头，把自己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搭了数百个粥棚为百姓施粥，只愿尽自己所能救助更多流离失所的难民。】


    天幕的这番话不知道打动了多少人的心。


    虽然百姓还是听不太懂天幕上的一些用语，但是无关紧要，他们只要知道琯玄宗的昏庸无能，以及兰宰相是一心为他们着想的就够了。


    当今垣朝有很多百姓都亲眼见证了王朝更替的残酷。皇室和世家贵族体会不到动乱带来的苦难，但位于社会最底层人民知道。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只在乎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天下。


    那时候有不少人的土地房屋被军队征用，家里凡是有能劳作的男丁全都被拉上了战场，留下来的妇女不仅人生安全得不到保障，还得怀揣着亲人随时可能丧命的复杂心情做全家人的活，照顾刚出生的孩子和年迈的老母。


    可往往的结局就是天不遂人愿。操劳着照顾老小的妇人会在某一天拿到自己丈夫和儿子的死亡通知单，而她们身上挂着全家人的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她们甚至要抢别人的孩子来做自己孩子的口粮，道德和良知全都变成了置人于死地的砒霜，她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被逼着拿起了屠刀。


    在那个年代，人人都比帝王薄情，人人的手下都收录着数不尽的亡魂。幸存下来的百姓就是时代的刀剑，他们为王朝筑基，为帝王丧命，可他们的本意只是想苟活于世。


    在这样的腥风血雨中，一个个崭新的王朝拔地而起，没有人会说它埋葬了多少生灵，也没有人敢说。


    白骨是王朝的支柱，血肉是王朝华丽的外壳，被埋没的家庭则是历史的车轮滚滚留下的印记。


    [四十七楼：


    看的我一股无名怒火。


    四十八楼：


    两股。


    不是，赵彦旳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吗？他凭什么啊？有这么顶的盘子不好好接，有这么好的宰相还不听人家的。


    四十九楼：


    谁有琯幽宗的账号，我有点事要找他一下。


    五十楼：


    @琯幽宗赵彦旳.我姐叫你呢！喂！出来，说话！


    五十一楼：


    不是哥们你真有啊？哈哈，万能的网友，真是除了女朋友什么都能找到。


    五十二楼：


    是我泪点太低了吗？我的眼睛尿尿了呜呜呜T﹏T。真的很少有有像兰凌这样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的高位者了，千万不要BE啊！


    五十三楼：


    估计就是be了，前朝宰相和当朝皇帝是什么地狱配置？如果不be的话，估计择武帝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五十四楼：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什么神经套路？有种杀道证妻啊。


    五十五楼：


    那不又成庸君了？


    五十六楼：


    杀妻证道就不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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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杀妻证道……


    纳嬴看到这两个词的瞬间，手上的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了。


    “殿下，您怎么了？”


    米罗连忙叫人来收拾茶杯碎片。


    纳嬴想起自己五岁那年，择武帝派遣的暗卫在民间找到了她们母女。她母亲宁死也不肯把她交出去，可双拳难敌四手，几个训练有素的暗卫抢走了她，并毫不犹豫地杀死了她的母亲。


    择武帝一定以为五岁还不记事，但他没有想到纳嬴是穿越过来的，那样的场景对于一个成年的现代人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纳嬴并不知道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她只知道大垣朝建国至今，后宫从来没有和兰凌类似的人，除了那个在外人嘴里叫做“算命嫂”的她母亲。


    【百姓越是爱戴兰凌，琯玄宗这老小子就越是恼火。凭什么当皇帝的是老子，受民众爱戴的却是你这小子？


    就这样，赵彦旳眼里的兰凌从帮他写功课的学霸大姐姐变成了想抢夺他家产的坏女人，他也由此开始越来越忌惮兰凌。


    他真正对兰凌出手的那次，是兰凌当众反驳了他立太子的圣旨。


    旯释四年秋，琯玄宗没有和任何大臣商量，直接就在朝堂上宣布立暴戾成性，并且没有一点真本事的赵塍全为太子。


    你说他自己不成器就算了，好歹还有世宗给他打下的江山基础，别人最多骂他一句荒淫无道。但他非要也立一个傻帽儿子当太子还死活不听劝，这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大臣们被他这个临时决定给吓一激灵，各种劝说他三思。但大臣们给出来的太子缺点好像把赵彦旳给说爽了，他越发认为自己儿子是天下第一牛逼的人物，命令礼部尽快挑选吉日行册封礼，气得兰凌那是一口老血能喷三米远。


    不知道是不是老赵从小被欺负惯了，他越老越叛逆。大家都反对的太子人选，他力排众议也要立；大臣们给他提意见，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民心所向的宰相兰凌，他更是来了一波明升暗降，把她手里的权利全都给架空了。


    兰凌接了那道明升暗降的圣旨后，意识到琯玄宗已经对她恨之入骨，甚至是动了杀心，所以兰凌回去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不再执着于拯救这个腐败的王朝。


    一个国家的宰相都对这个国家心灰意冷了，其他大小官员当然也不可能幸免。


    琯玄宗罢免了很多反对他的老臣，其余的官员无论是否忠心，也都预感到了琯朝即将灭亡的命运，分别找寻自己的退路。有去别国定居做官的，也有不少人加入了纳乾的叛军队伍，总之只要是能找到门路的国民都携家带口跑路了。


    至此，被网友们戏称为“琯朝第一卧底”的琯玄宗彻底完成了摧毁琯朝的使命。


    ——OK，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讲完了挽天帝母亲兰凌的前身，下期我们就讲讲有关她父亲的择武帝的身世，以及择武帝纳乾是怎样猥琐发育的全过程，请各位一键三连，我们下期再会～】

 4. 第 4 章

    ［五十七楼：


    ？怎么只有这么点？？？短小的跟我前男友一样，让人停在高潮。


    五十八楼：


    哈哈姐妹你这话也太粗了。


    五十九楼：


    话粗理不粗嘛，up主卡的一手好视频，能不能更完了再发出来？太扫兴了。


    六十楼：


    up主困了就录音，饿了就剪视频，失恋了就找素材，忙了就再录两集，就算劳累了你也不能饿着我们啊！


    建议up主明天爆更一个八小时的视频，吓我们一跳，支持的举手↓


    六十一楼：


    举手举手，你一票我一票，up明天就出道。


    六十二楼：


    乱套公式，扣分。


    六十三楼：


    你是会安排的。


    六十四楼：


    up主：听我说谢谢你～


    ……


    六十八楼：


    就是说，你们都没有发现吗？有一个地方好像不太合理。


    之前说了兰凌有一眼定王朝气运的本事，咱们就假设她预知到了未来，所以找到并辅佐了下一位明君，那她难道就没有预测到这个男人会杀了她吗？她为什么不做预防和补救措施啊？


    六十九楼：


    哇噻同学，你发现了华点！但是……你是不是没有叠评就剧透了？！


    七十楼：


    她应该预测到了吧，感觉兰凌是一个开了挂但是不信命的人，就像她之前拼命想挽救琯朝一样。


    毕竟择武帝只是个过渡，她和纳乾的孩子才是真正的一代明君。为了百姓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牺牲了也没什么？


    七十一楼：


    乍一听好像很感人，但这不就是血包女主吗？


    七十二楼：


    就是啊，她有这个本事，自己登基称帝不好吗？还可以让百姓早十几年过上安定生活，一举双得。


    七十三楼：


    什么啊？怎么这种歪理还有一大堆人赞同？


    72楼大哥，拜托你用大脚趾想想好不好？琯朝都乱成这样了，兰凌现在一没兵权，二没名分，三还心灰意冷了，她拿什么称帝啊？就算真的把琯玄宗赶下台了，她还得和她老公择武帝掐皇帝的位置，天下不是更乱？完全有违她的初心。］


    第一次的天幕截止到琯朝腐败为止。


    虽然天幕自称说的是野史，但在座有不少经历过当年那些事件的人，他们都知道天幕说的野史简直比正史还正。


    受天幕影响，凡是能叫得上名字的大臣都来到了皇宫。


    坐在龙椅上的择武帝看到天幕下的“登基称帝”这四个字，又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


    兰凌，你真的有如此之大的胃口吗？还是说朕是以小人之心度了你的君子之腹？也罢，你怪朕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朕杀你确实是形势所逼，你是有大智者，想必当你面临这样的情形时，也会做出如朕这般的决定。


    …………


    天幕消失了一个月才再度出现。


    在这一个月内，大垣举国上下就天幕所言展开了一轮言论发酵，就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前朝琯玄宗的昏庸和对兰凌女相的感慨。


    垣朝政府层面也派遣了许多专业人士研究天幕的成因，但天幕实在是玄幻莫测，远远超出了当前人们的理解范围，所以研究一直不得进展。


    就在众人以为天幕不会重现的时候，它又恰到好处地发布了第二条视频。


    【上期我们讲到兰凌被昏庸的琯玄宗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为了顾及帝王那摇摇欲坠的颜面，她不得不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再理会那些荒唐的政治争斗。


    自从她当庭反驳玄宗立太子的决策之后，一直看兰皇后不爽的莗贵妃和太子一党就不停地给兰凌上眼药，说什么兰相对琯朝不忠，兰皇后也其心必异什么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琯玄宗这个小脑瓜子嘛，大家都知道，它是秀逗的，所以他也分不出什么青红皂白，被人家一忽悠就立刻就下令废后，然后派了一队势利眼大臣去奉旨抄家。


    结果就是这些大臣好不容易破开了兰凌的宰相府大门，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兰凌。


    原来她一早就预感到了玄宗的坏心，几天前就换便服从后门装溜走了。】


    [一楼：


    琯玄宗傻吗？谁好谁坏他瞎了眼看不出来，谁能帮他考高分还看不出来吗？读过书的人都知道学霸就是干爹妈，他怎么被别人随便忽悠两句就屁颠屁颠地跟人家说的去做了？我真服了，不知道琯世宗是怎么看上他的。


    二楼：


    当年身份权势比赵彦旳高的都烂得太明显了，以琯世宗的角度来看，也就他这个窝囊的货看起来无公害一点。


    三楼：


    古代抗旨不是要灭九族的吗？兰凌就这么跑了，兰皇后和她一家子人怎么办？]


    天幕下的人们对兰凌的出逃也很意外。


    虽然有人要杀你，你自保逃命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但兰凌的人设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连累他人的无私形象，所以人们听到这里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兰宰相的这个圣母人设恐怕是维持不住了。


    有人议论起来。


    “兰相虽然没有夫家，但是有娘家。她的亲长都还没有过世，长姐也在宫里无法脱困，她怎么可以抛弃全家人的性命，一个人逃了呢？这也太草率了！”


    “全天下就你有良知。莗贵妃本来就是为了搬倒皇后势力才对兰宰相下手的，赵彦旳也已经对兰家起了疑心，就算兰宰相不逃也无法幸免，左不过一家人全去死，能逃一个是一个吧。”


    “欸，我说老匀，当年你还吃过兰宰相施的粥呢，那时候你和你媳妇孩子走丢了，兰宰相为我们这些衣不蔽体的人找到了住处，还动用府里的人帮我们寻亲，这些事情你都忘了？亏你还能说出这么忘恩负义的话！”


    “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担心兰相的家人嘛。你说兰相一个这么有本事的女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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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我们这种穷人都要救助，怎么可能放着自家亲人不管？”


    “那你说要怎样？让兰宰相和她全家人一起去死，就为了成全你们那个忠孝节义的名节？”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兰相待我的恩情我自当谨记，但是如果老老实实在家里相夫教子，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如果兰宰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在琯朝就已经饿死了，现在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对她指手画脚！”


    “哎呀，你们别吵了，要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兰相有这一身的本事，在哪不能创一番事业，何苦要留在相府里等死？”


    “就是，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们就是再争来吵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安安静静听天幕将呢。”


    【大家看古装片的都知道，在古代，圣旨是天下第一不可违抗的东西。皇帝老儿要你三更死，你要是敢拖到五更，那你全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就都得陪你一块儿去死，所以古代臣子们接赐死的圣旨的时候都会说一些“谢主隆恩”之类违背灵魂的话。


    想必这个时候就有同学问了，老师老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兰凌在乎的人了吗？如果她的亲人因为她逃离而被琯玄宗那个老不死给砍了头，她就不会emo致死吗？


    诶，恭喜这位同学，你成功抓到了本节野史小课堂的重点之一。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还记得，此时的兰宰相的名声极其响亮，朝中还留着没走的大部分忠臣都是兰凌的仰慕者。琯玄宗要治她的罪，这些狂热粉丝能让他称心如意吗？


    琯玄宗说：朕要砍兰凌的头，她竟敢逃跑，朕要抄她的家，她竟敢堵门，此人简直就是目无君上，大逆不道！来人啊，把她全家都拉下去砍了！


    此时，就有一些股肱之臣站出来了。


    他们说：陛下这是何出此言啊？兰宰相三天前就呈上了旨意，说要去径乐一带拜访远房八姨母。您不好好批改作业，全给人家打勾，这就算允准了，不能怪人家离开。至于您说抄家，人家堵门这件事情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谁离家不锁门呢？况且陛下您如此仁爱，她家小厮心思单纯，肯定认为抄家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编排出来败坏陛下声誉的，那是半点都信不得。他们是为了维护陛下的名声才如此抵抗的，陛下要是责罚他们，就坐实了暴君的罪名。


    哎呀，不愧是朝堂上的辩论小队，逻辑自洽得没有一点毛病啊，说的琯玄宗一愣一愣的，吹胡子瞪眼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响屁。


    大臣们这个捧杀局玩得相当高端，把本来就没什么道德的赵彦旳架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要是动兰凌和她家人，你就是昏君暴君！要是咱们还能过度理解一点就是，你现在没本事，没实力，拿着十万精兵都像拿着十万天线宝宝，本来想反你的人就多的，现在你杀了他们心里的白月光，不就是在给他们反叛制造机会呢嘛？臣等知道你蠢，但是你再蠢也不能蠢到自己去送死吧？乖，听臣等的话，陛下你还是好好安息了吧～】

 5.第 5 章

    [四楼：


    虽然但是，真的很搞笑啊。


    五楼：


    假的，赵彦旳就是一个没有道德理智的小聋瞎，他不气急攻心砍了这些大臣就不错了，还因为这个放过兰凌，瞎扯什么，做梦呢？


    六楼：


    点了，就凭赵彦旳立太子的时候那种“天上地下，唯老子独尊”的感觉，我实在想象不到他会因为这种理由屈服。


    七楼：


    这不就说明玄宗没有这么傻嘛。


    琯世宗在世的时候，有几十个宗室子竞争这个位置，就算同期真的太菜，也不可能全都是弱智吧？玄宗能在这种情况下脱颖而出，就说明他挺会演的，其实很有心机，只是当皇帝之后就飘了，没怎么用脑子。


    八楼：


    赵彦旳：诽谤！我要告你诽谤！请苍天明鉴，我真的只是自以为是＋脑子不好+看着显呆，不是心机boy啊！


    九楼：


    哈哈哈，你也没放过他。]


    【那么问题就来了，琯玄宗可是一个出了名的昏君，他背后还一直都有贵妃势力在撺掇，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罢休了呢？


    其实啊，玄宗决定放过兰家一点都不ooc，因为根本就不是他愿意放了兰家，而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对兰家下手了。


    各位别忘了，我们这一系列的主角是沅奇公主，那么讲了半天她妈，她爹去哪了呢？


    带着这个问题，咱们把目光移向琯朝民间。


    未来的择武帝纳乾现在已经成了琯朝最大的反叛头子，而兰凌的父兄也已经入股了纳乾的起义活动，早就已经把势力全部都转移出来了，唯一无法转移的就是身居高位兰皇后。


    当然，他们也没有放弃兰家的这个女儿。在兰凌逃走后，她们的兄长兰骏派了一队精兵去接兰皇后出宫，但是莗贵妃一直盯着她，所以她跑了几次也没能跑掉，最终还是被琯玄宗逮住给杀了。


    兰凌这边的情况也相当焦灼，琯玄宗动用了大批人马来追杀她，而她轻衣简装，身边也只跟着几个侍从，根本不可能逃脱。


    在逃到亓州时，兰凌身边的最后一个侍从也因为保护她而死，她身边是彻底没有一个人了。在这样四面楚歌*的大前提下，她不出意外地被玄宗的军队万箭穿心给万箭穿心了。】


    [十楼：


    神马情况？


    十一楼：


    这是假死了？


    十二楼：


    也不能是真死，不然沅奇公主是哪来的？后面还要发展乡村爱情故事呢。


    十三楼：


    果然，在权力的斗争下，女人永远是最早的牺牲品。]


    天幕下的众人也都跟着心头一紧。


    虽然天幕已经提前预告过了兰凌会生下未来的沅奇公主，但是一位如此爱民的宰相被庸君害到这般田地，嫉恶如仇的群众还是纷纷开启了口诛笔伐的浪潮。


    一位文官在自己的府里仰望着天幕说：“兰宰职当年可是百官表率，可惜生错了年代，纵有一身才华本事也不得施展，唉！”


    长公主站在择武帝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弟弟的心思，在择武帝出声之前，她不敢做出任何表态。


    寂静的大殿里，择武帝似自言自语般问：“姐姐可还记得她？”


    长公主垂眸，“臣已经记不清了。”


    “是吗？当年还是皇姐同她的关系最要好。”


    “陛下，往事莫追，劳心伤神。世事无对错，唯有成者王，败者寇，乃是不变真理。”


    择武帝知道长公主的意思，无论过往发生了什么，如今登上皇位的是他，在所有的史书中，赞美和嘉奖都是属于胜者的。


    【这种等级的伤害要是换成别人，肯定当场就领盒饭了，但是由于兰凌的心脏的位置与常人不同，所以就没有即刻毙命。


    恰逢此时，未来的祁安长公主纳妒刚好带着人马经过了那里，救下了只剩一口气的兰凌。


    我知道此时一定有同学发现了华点，为什么长公主的名字叫纳妒呢？是因为她爸妈不喜欢她吗？还是说因为这姐们儿天生妒忌成性，所以长辈给她起了这个名字，用来膈应她的？


    答案是：No！大No特No！


    在当时那个朝代，“妒”这个字并非是我们现在理解的妒忌和嫉妒等反面解释，而是有果敢、刚毅的意思。


    这些话不是我瞎掰的啊，古书有记载：父母嫁女，则教以妒，姑姊逢迎，必相劝以忌。以制夫为妇德，以能妒为女工。自云不受人欺，畏他笑我……*


    在各种不同版本的史书里也都说明了，纳妒是纳家的长女，全家人都无比疼爱她，所以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怎么可能用贬义词当做名字呢？】


    祁安长公主听到这里也是一脸懵。


    “妒”字一个如此正向的字，何时竟成了贬义词？后世的人是怎么搞的？


    【好，我们说回正题。在如此乱世，纳妒带着一队叛军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来遛弯儿的，她其实是为了接应正在跟琯玄宗打游击战的他弟弟纳乾。


    因为纳妒早就被兰凌的魅力折服，成为了她的忠实粉丝，所以她就救下了她，顺便帮她弄了个假尸体放在原地，让玄宗以为兰凌已经死了。


    后来纳妒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下来一想，他们现在要掀了玄宗的统治，最了解玄宗的人是谁呀？可不就是替玄宗批过折子的兰凌吗！如果兰凌可以和他们联手，那推翻玄宗不就等于探囊取物嘛！


    于是，纳妒就带着兰凌去见了本集的男主角纳乾……


    纳乾声泪俱下地和兰凌讲述了自己起义经过，并列举了条条罪状证明玄宗的昏庸，可兰凌根本无动于衷。


    要我说，纳乾也真是的，啥也不了解就开始打感情牌，兰凌本就是因为对琯朝失望才会放弃扶持玄宗的呀。


    不过呢，尽管纳乾是一个不善言辞的钢铁直男，兰凌在做过对他的多方调查之后，还是决定顺应天意，辅佐他成为下一代帝王。】


    择武帝对天幕用语又一次刷新了认知。


    什么叫声泪俱下？朕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会声泪俱下？！


    [十四楼：


    听这个意思，兰凌已经预知到下一任帝王是择武帝了？


    十五楼：


    那必须的，之前兰凌是因为不想打仗，不想看百姓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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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选择辅佐琯玄宗的，现在证实了琯玄宗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她肯定要选择辅佐更贤明的君主咯。


    十六楼：


    事实证明她选的也没错呀，择武帝确实比琯玄宗好太多了。


    十七楼：


    没错个鬼啊！傻子都知道预言家得刀了，择武帝再贤明，身边随时跟着一个能力比他强还会预知未来的人，他难道就不会瘆得慌吗？


    十八楼：


    帝王都是多疑的，他们都认为臣子想的是“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但其实臣子根本就没功夫这么想。


    十九楼：


    也不一定，历史上心思不干净的臣子多了去了。


    二十楼：


    要我说，兰凌就不应该再管这些人的闲事，她要是找个地方隐居了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纳乾出身琯朝头号大家族的欧阳氏。


    因为欧阳氏世代武将，功高盖主，所以琯朝的世代君王都尤其忌惮欧阳一族。欧阳家主也非常有先见之明，他早在高祖年间就分出了一支族人藏在民间，改姓纳氏。


    这一支纳姓族人不仅起到了延续香火的作用，还在民间和官僚阶级里都建立了情报网，负责做间谍活动。


    这个神秘的007组织到玄宗年间，正好就归到了纳乾的手下。也多亏了这个无所不能的间谍组织，为他的起义成功打下了相当巨大的基础。】


    择武帝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世被当众拆穿，但是天幕把他手里最大的底牌之一公之于众，这就让他有些龙颜不悦了。


    好在有关这一部分的内容天幕说的并不具体，对他没有太大的损失。哪个帝王的手里没点暗卫呢？这种程度的揭露，顶多算是对帝王威严的一种宣传罢了。


    【兰凌虽然说要助他一臂之力，但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所以不算竭尽全力。


    纳乾看着兰凌这个样子，老是担心她会不会回头继续帮助琯玄宗，整天看着她，心里就在模拟各种阴谋论。


    不过咱们平心而论，这样一个曾经对琯朝掏心掏肺的人，确实也没有办法让人安心。


    他本认为只要是人，总会臣服于钱、地位、尊严其中之一，可兰凌什么都不要，她只是时不时地给纳乾一点关于局势上的意见，其余什么都不过问。


    手里握不到别人的把柄，身为起义主导人的纳乾怎么能不着急呢？


    思来想去，纳乾终于察觉到了兰凌的一个致命弱点，就是重情。兰皇后死的时候，她悲痛欲绝；兰家大哥和智赟将军硬碰硬，她担忧得连续几天睡不安稳；就连护送她的丫鬟小厮，她也每一个都写在纸上，拿去寺庙里请方丈超度。


    找到了兰凌的弱点，纳乾随即就出了一个鬼点子——如果我就是你最在乎的人，那你还不得对我巴心巴肝吗？


    不过直接一步到位发展成恋人，这个进展太快了，兰凌肯定不会遂他的愿。反正兰凌宰相这个身份已经公开死亡了，她现在急需一个新的身份，不如就把她认成妹妹好了，横竖都是“家里人”，也差不了多少。


    就这样，在兰家和纳家都为了己方利益都同意的情况下，兰凌化身成了纳家可以进族谱女儿。】

 6.第 6 章

    [二十一楼：


    什马情况？伪骨科？？？


    二十二楼：


    都认成妹妹了还能在一起生孩子？古代对兄妹恋管得这么松吗？能进族谱的女儿就算亲生女儿吧？不懂。


    二十三楼：


    开始变态了。


    二十四楼：


    @爱迪不生.诡秘，你最喜欢的伪骨科、兄妹、腹黑、先婚后爱文来啦！


    二十五楼：


    @24L.滚啊！我是饿了，不是快饿死了！！！


    二十六楼：


    虽然但是……老祖宗的伪骨科恋爱也不是完全不能磕，呼叫读书人大军，有没有类似的文推荐？


    二十七楼：


    你是真饿了。]


    垣朝的人们依旧看不懂什么“伪骨科”“腹黑”，也不知道天幕上说的内容和“饿了”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知道天幕自开播以来就直呼皇帝的名讳，实在是大不敬。还有，由于兰宰相的形象被拔得太高，以至于即便是当今圣上，大家也觉得他配不上兰凌。


    虽然择武帝文武双全，平定了一方天地，让百姓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兰宰相早就已经死了，而且死因还不明！她和你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你快别嚯嚯她了呀！


    【后来纳乾越来越信任兰凌，兰凌也发挥了自己的才能，帮助他进一步完善了纳家的情报网，并根据当前形势进行了升级改版。她甚至还研发了一套帮助情报系统自主修复bug和更新迭代的程序，至今还被各大警官学院当做教材。由此可见，兰凌的智慧和才能绝对不只是像史书上提到的那样平平无奇。


    自古才女佳郎都是绝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纳乾真的喜欢上了兰凌……的本事，开始死缠烂打纠缠兰凌教他。


    咱们都知道，兰凌这人心眼好，她也不是捂着藏着不想教纳乾，关键是这位哥们儿一没童子功，二脑子转的慢，三还心不静，能学得会才见鬼了。】


    茶馆里的文人墨客们日日都来茶馆坐上两个时辰，只为了能在天幕出现时抢到这个绝佳的位置，这也大大增加了了周围休闲场所的人流量。


    一位大扮华丽的妇人说：“纵横心术这一类深奥的学问可不什么凡夫俗子都能学会的。”


    同桌的妇人提醒她，“你不要命了，敢说陛下是凡夫俗子？”


    华丽妇人以扇掩嘴轻笑，“陛下当时还不是陛下呢。更何况，这儿人人都在议论陛下和兰宰相，没有人会追究的。”


    帷幔外，坐在外围的散客也议论起来。


    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口把茶喝完，大咧咧的笑道：“说不定这种细腻的本事就是更适合女人学，陛下当时可是一位大刀阔斧的爷们儿，学不会也难怪。”


    邻桌的妇人磕着瓜子，白了眼大汉，“哎哟哟，又来了。那你去上战场上杀敌，立点军功给我看看呀，这不是你们男人擅长的嘛？”


    大汉半点听不出来妇人是在阴阳怪气，自信不疑地拍着胸膛放豪言：“要是现在还有战争，我高低也是个副将！”


    “嗨呀，要是朝廷出一个‘大话税’，你这家伙估计能把儿子和亵裤一同赔进去。”


    妇人说完，和同桌的妇人笑了起来。


    大汉怒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这妇人好不知羞！”


    默默坐在角落的一位年轻学子自言自语：“陛下……忙着打天下呢，静不下心来学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不就说明兰凌更出类拔萃了吗？不愧是天下第一兰宰相！我从小到大的信仰！


    【纳乾发现自己学不会，于是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这一条路，选择直接坐享其成，跟兰凌表白了。


    兰凌一个预言家，还在人际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纳乾这小子的心思她还能摸不透吗？但是没有办法，所谓哀莫大不过心死*，兰凌此前拼尽全力在挽救这个王朝，但是屁用没有。


    她到这个节骨眼上精疲力尽，再也争不动了。于是乎，面对纳乾的表白，兰凌以报救命之恩的姿态答应了下来。


    二人因为占着兄妹的名分，所以连婚礼也没有举行，只是以夫妻之实居住在一起。】


    [二十八楼：


    不是，这姐报错恩了吧？救她的是长公主呀，要嫁也不能嫁给这个干捡便宜的弟弟吧！


    二十九楼：


    古代一家人分不开的，再说她后面不也是跟纳妒的关系最好嘛。


    三十楼：


    但是她嫁给纳乾真的好可惜啊，后面也没什么用武之地了，还不如拼死一战，看看能不能当上女皇呢。


    三十一楼：


    回30L，关于此路不通的原因，详情请见上期73L。


    三十二楼：


    对择武帝路转雷了。


    三十三楼：


    本来以为纳乾是个明君呢，没想到他也是一个靠女人打江山的孬货。


    没有兰凌他就当不了皇帝吗？如果是，我鄙视他。如果不是，他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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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要知道兰凌对他没有真心的情况下和兰凌发生关系呢？我仍然鄙视他。]


    择武帝：……


    殿上的大臣（齐齐下跪）：“陛下息怒。”


    【后面的故事就没有什么亮点了，无非是纳乾在外打仗，兰凌就在内帮他整理好布防和情报，白天工作，晚上耕作。这么时间一久，兰凌自然而然就怀孕了。


    从她怀孕开始，纳乾就知道重感情的兰凌已经完全掌控在她手中了，所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和兰凌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兰凌倒是不在乎纳乾对她的态度，只是整天做着纳乾交代的工作，空余时间就感慨一下世态炎凉，经常独自emo。


    纳乾因为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自己又没时间去陪她，所以就请来了兰凌的大哥兰骏。


    兰骏安慰她说：老妹儿啊，你甭emo啦，有啥不开心就跟老哥说呀。马上玄宗就撑不住了，接下来就是纳家的天下了，我们作为股肱之臣，待遇是不会差的，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总之就是吧啦吧啦画了一大堆大饼。


    兰凌听到自己这傻大哥的观点，更emo了。


    他难道不知道纳乾的身世吗？欧阳家本来就是因为功高盖主，怕被君王猜忌，才分出了一支纳姓到民间的。纳乾自己是这种家世里面走出来的叛乱者，怎么可能还会放任一个功高盖主的家族安安稳稳活在世上？


    但是她知道的事情，她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爹之所以没有和兰骏说，就是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


    兰家现在已经上了贼船，左右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扶持一个明君上位，好歹可以死的轻松一点，尽量少带走几个人，让天下多一片太平地带。】


    帷幔内的两位妇人感慨不已。


    “兰氏族人竟都有如此不凡的观念气度，难怪兰宰相有这般不输于男子的心胸度量。”


    “是啊，兰氏一族也真是令人惋惜。”


    “虽说如此，如若兰氏一族留下，朝廷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后患。”


    “外戚向来是历代君王最忌惮的对象，有些时候位高权重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角落里的青年处在嘈杂的环境中，暗暗鼓起了志气，心想：兰宰相实在是太伟大了！我要励志成为像兰宰相那样的人！我要学她那样的本事，有她那样的心胸和胆魄！


    首先第一步，得多接点誊抄书简的活，多赚点儿银子，先保证每天都能抢到一个茶馆的位置！

 7.第 7 章

    【旯释九年，兰凌生下了未来的沅奇公主。


    三个月后，在某一次的兵乱中，兰凌带着沅奇与纳乾走散了。根据现在已有的情况分析，我觉得兰凌这一次的走失像是故意的。


    因为在旯释十年，琯朝彻底被推翻，纳乾登基为择武帝，改国号为“垣”。而刚登基的择武帝首先第一步当然就是要清除朝中的隐患（括弧，兰家。


    这个时候，兰凌母女的失踪就非常明智了。择武帝既不能用沅奇、兰凌和兰家三方牵制，也不能说是兰家窝藏了他的妻小，借此对兰家生事。因为兰凌一直是在他的保护之中的，眼下兰凌母女走丢，他也只能怪自己不上心。


    从择武元年开始，兰家全族都格外老实本分，择武帝根本就抓不住他们一丝丝的把柄。


    虽然有个安安分分还能力出众的家族辅佐他是一件幸事，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择武帝是怎么走上皇位的，他自己可还没有忘记呢。


    开国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择武帝越看这一大家子越头疼。毕竟是跟自己从头到尾拼搏过来的重臣，不给权利和地位实在是说不过去，哪怕是兰家有那么一点点的过失，他都有理由小题大做。但关键就是，兰家在择武元年后的行为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安分到令人难以置信，就连酒驾马车这种小的违章罚款都没有被逮到过。


    一个世家大族小心谨慎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了，换成现在的话说就是，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忠心的臣子了。


    但所谓无疑不君王，择武帝认为不想当皇帝的臣子不是好臣子，他认可了兰家的能力，也就顺理成章地认可了兰家的“不轨之心”。


    兰家和择武帝僵持了大半年，最终，还是兰家先放开了这根绷紧的绳。


    兰家家主上书皇帝，说老臣年迈，身体上经受不住这些繁重的事务了，所以只好辜负陛下的心意，把兵权全部上交，带着大半个家族回老家颐养天年。


    这就体现了兰家家主的情商，他把所有有可能威胁到择武帝，或者会让择武帝不高兴的人都带走了，只留下了一些女眷在珞都给择武帝当人质，俯首称臣的态度简直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择武帝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挂着惋惜，但心里高兴得快要起飞了，叫了一大堆人欢送兰大人返乡，场面话也是说了一个遍。】


    [三十四楼：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马上就要马匪截杀了。


    三十五楼：


    俗话说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谁知道兰家举家搬迁是不是要密谋造反？宁可杀错，绝不放过，我要是君王我也杀杀杀。


    三十六楼：


    互联网造就了一堆“键盘君王”。


    三十七楼：


    主角好像又跟丢了，兰凌和沅奇公主呢？


    三十八楼：


    以下内容涉及剧透。


    叠评


    1


    2


    ……[展开]


    三十九楼：


    终于有剧透会提前叠评的了。


    四十楼：


    算一下时间，兰凌生下沅奇不到半年就改成垣朝了，到她爹返乡为止，又过了大半年。这段时间兰凌估计带着女儿东躲西藏吧。


    沅奇被找回宫的时候好像已经四五六岁了（？）也就是说，兰凌躲了择武帝五六年，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然后择武帝来了个去母留子，完全不顾情面地杀了兰凌。


    四十一楼：


    《女主家道中落》《被男主搭救》《男女主成为干兄妹》《二人相处间互生情愫》《女主发现了男主变态阴鸷的一面》《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男主刀了女主后悲痛万分，上演追妻火葬场》……这是谁爱看的小说？快来认领。


    四十二楼：


    爱看古早言情小说的小女孩又一次碎了。]


    今日，纳嬴借天象引起的骚动，请旨着便服出来民间考察基层百姓对天幕的看法，顺便躲一下皇帝老爹布置给她的功课，以及他那张臭脸。


    路过近日生意最火爆的茶馆时，纳嬴听到最外围的散客在议论。


    “‘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句话可是值得深思啊！”


    “不愧是天幕，说话的方式如此与众不同！要知道，夜里若不是打着灯笼，可是什么都瞧不见的。天幕将朝廷比作夜晚，将那些别有二心之人比作夜里的鬼怪，兰家则是敢站在灯笼下的人，妙，实在是妙啊！”


    “快，拿纸笔来！我要记下这些话。”


    “天幕所言大为不敬，你敢学它说话，不要命了？”


    纳嬴没想到妹妹随口说出来搞笑的话居然被垣朝的民众这么理解。这些人真是生错了年代，他们有这样过度解读的本事，不该在这里喝茶唠嗑，而该去参加高考才对。


    她走进茶馆，各式各样的言论不绝于耳。


    走到茶馆最顶楼的包间，隔着包间的门帘，几个世家贵族也低声议论起了当下的政治敏感话题。


    “敢这般批评陛下的，恐怕也就只有天幕了。”


    “话虽如此，天幕说的倒也没错，咱们这位陛下确实是希望臣子拼尽全力去做事，又怕臣子立太多功得了权势民心，其中分寸极难把控。说来说去，还是让我们这些身为臣子的最难办啊。”


    “忠臣奸臣，从来不取决于臣子，而是取决于天子的一念之间。”


    “帝王钟爱权衡之术，纵使是忠如兰家，也都逃不脱被陛下疑心的命运，我们唯一的自保手段也就只有少出头而已了。”


    【不出三年，兰家家主旧伤复发去世；家主夫人染上了瘟疫，引发肺痨不治而逝；大哥被仇家刺杀；幼弟因为室内外温差过大而死于心梗发作……总之这一大家子都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死得差不多了。


    咱们现在也没有办法验证兰家族人分别是怎么死的，但是一个大家族在没有任何经济和政治问题的前提下，仅仅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完成了自我销毁的大工程，这显然是不可思议的。】


    [四十三楼：


    古代？因室内外温差引发的心梗？敢不敢再抽象一点？


    四十四楼：


    就是说来一场大型的“马匪截杀”不就好了，虽然也很离谱，但是至少比这个可信。


    四十五楼：


    就是啊，搞不懂为什么非要给每个人都编一个死法，为了证明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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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意外”？


    四十六楼：


    这该不会是择武帝搞的事吧？亏我以为他只是冷血，没想到他还是脑残加逗比。］


    【我翻到了一个被某著名历史学家证实过的说法，但是由于过分猎奇，所以没有被列为正史，各位且听且忘。


    据说择武帝派了一队人去盯着兰家，他本来还留有一丝情面，没想对兰家下死手，但是与兰家敌对多年的杨施妄抓住了这个空子。


    杨施妄从在琯朝就一直被兰家压着，后来他们一起投到了纳乾的手下，可孤身一人的杨施妄无论怎样发愤图强都拼不过家底深厚的兰家。


    这位兄弟也是被压抑了很多年，心理越来越变态。


    这次终于给他逮到了机会，他在兰家被送走的当天夜里就欢喜雀跃地启动了一枚冷棋，也就是这个监视小队的队长陈圩，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兰氏全族，并给他安排了兰家每个人的死法。


    陈圩看到像发票清单一样拖了几米长的邪恶计划，当即就发现跟错了老板。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古代人又不像现代人找工作，跳槽只用面临经济压力，他们的工作和脑袋都是挂钩的，就算老板变态，他也不敢不从。


    以下为up主精分配音小剧场，不想看的同学可以直接拉进度条跳到13分14秒。


    杨施妄：我要兰家老家主旧伤复发去世。


    陈圩：你是说我要让他口腔溃疡复发去世？


    杨施妄：兰夫人嘛……就给她安排个瘟疫引发肺痨的死法吧。


    陈圩：你知道她离疫区有多远吗？你死了她都不一定被感染上。


    杨施妄：兰骏就简单点，被仇家刺杀好了。


    陈圩：这好办，我分分钟解决。但你有没有脑子？他最大的仇家就是你，你生怕别人怀疑不到你身上是吧？


    杨施妄：还有巴拉巴拉……


    陈圩：……（老天啊，降个雷劈死他吧！）


    事实证明，杨施妄确实把脑子忘家里了。他一心只想实施被压抑出来的变态想法，对陈圩也是只管许愿，从来不考虑落地的可行性。


    尽管陈圩一直在暗戳戳表示：我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别老朝我许愿。但是杨施妄没有参加过高考，阅读理解能力肯定是不如各位的，他完全看不懂陈圩是什么意思，各种离谱项目噼里啪啦砸了陈圩一脑袋。】


    择武帝看向禁军统领，“兰家和天下人都等着朕给他们一个交代。”


    对方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就躬身禀报：“臣这便派人去逮捕杨施妄和陈圩二人。”


    “别让他们私自死了。”


    “是，臣明白。”


    禁军统领走后，本就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择武帝怒气之色更显。


    他知道兰家全族的死别有蹊跷，但当时兰家是心头大患，兰氏族人的惨死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不仅没有彻查此案，甚至还下令禁止别人调查兰家的案子。


    可目前的形势与当年有所不同。


    眼下的兰家虽然是众望所归，可是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活回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兰家的仇，择武帝也该替他们报了。

 8.第 8 章

    【陈圩拿着杨施妄给他的《变态养成指南》翻来覆去看了一万遍，但是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大概是没睡醒，做梦做傻了。


    因为口腔溃疡复发而死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观，说给狗听狗都不会信的。


    可陈圩是谁呀？堂堂刺客分队小队长，没点脑筋急转弯的硬功夫在身上能坐上这个位置吗？他转念一想，口腔溃疡……听起来似乎很为难人，但翻译成人话不就是嘴巴疼，吃不下东西吗？


    有解题思路就好办多了，陈圩直接把兰家家主关起来，活活饿了五天，把这位老人家给饿死了。


    兰夫人因为被留在珞都，所以陈圩下手的时候就没有对兰大人那么大胆。好在杨施妄给她安排的死法也不算太难，他小脑袋瓜子一转，还是想出了解决办法。】


    [四十七楼：


    陈圩：诶，我小脑袋瓜子一转，翻开小本本就是阎王大点兵～


    四十八楼：


    有这解题思路，他就算去参加科举也会成功的。


    四十九楼：


    有没有可能陈圩就是参加完科举才被“包分配”到这个岗位的？


    五十楼：


    兰家主这么大岁数了，逃过了叛乱和起义，就是没有逃过鳖孙使阴招，死都不能当个饱死鬼。


    五十一楼：


    旧伤复发→口腔溃疡→嘴巴出问题→饿死，这是人类的思维吗？正常人想的不应该是口腔溃疡，所以要抹点辣椒油让他疼死吗？


    五十二楼：


    我宣布，楼上才是活阎王。


    五十三楼：


    正常人根本就不会想到口腔溃疡还能死人好吧？


    五十四楼：


    我还是比较好奇那个温差过大引发心梗的死法。]


    择武帝怒拍案桌，“他给兰夫人安排的死法？敢在朕的眼皮子底写生死簿，真是好得很啊！”


    “陛下切莫动怒。”长公主语气平静地提醒择武帝，“此前欠债的人太多，天幕开始算账了，陛下该对此早做些准备。”


    祁安长公主没有说，你是君王，天下所有的财富尽归你身，可天下所有的罪孽也都与你有关。或许你认为当初杀死的人只是为了大计，是为了百姓，你并不上心，可他们不这么认为。百姓也要讨债，他们不仅讨自己的债，还要讨精神寄托的债。


    兰凌圣德不是重点，兰家树大招风也不是。


    重点是他们都死了。


    好人死了，而坏人活着；处处为他们着想的恩人死了，搜刮他们血汗的真凶却活着……作恶的是奸臣，默许的是皇帝，铸造他们的，则是这世道。


    古代群众迷信，他们比起世道更恨天道，而作为天子的皇帝就是憎恨的中心。


    【陈圩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堆瘟疫病人和肺结核病人用过的手帕，闲着没事就溜进兰府做保洁，这里丢一块，那里撇一张。不出三个月，瘟疫和肺痨就蔓延遍了整个兰府。


    我按照时间线捋了一下，貌似当年迅速蔓延到珞都，乃至于全国的各种传染病也都是这哥们儿的“功劳”。】


    [五十五楼：


    我靠，大手笔啊！枭雄绞尽脑汁，不如鳖孙灵机一动。


    五十六楼：


    有这样高速发展的机器引入大垣，嬴总还愁统一不了全国吗？想灭哪个小国就直接派这哥们儿溜过去搞点病毒，活体生化武器get了呀。


    五十七楼：


    有陈圩这逆天逻辑，怪不得这段历史被证实过几百次也进不了正史。


    五十八楼：


    疑似当代高中生遇到变态题目后的解题思路。


    五十九楼：


    你别说，我真算出来过赈灾款从一百万骤降到三百六十二块九毛一，我真是一个天生的贪官。


    六十楼：


    妈呀，我也不是啥好人，我每次看到那些鬼题目和鬼老师就想炸了学校。我甚至连最后站在火场上的胜利姿势都幻想好了，结果一睁眼就发现老师站在我面前，并送了我一记现实的大耳瓜子（留堂）。


    我本以为我是拥有变态人格的偏执反派，可心理医生说我只是和压力过大还有幻想症的怂包qwq。


    六十一楼：


    劝删，我有个朋友破防了。


    六十二楼：


    当代学生的通病罢了，管不住嘴，迈不开腿，天天幻想自己是反派，毁灭了世界，实际上被老师批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


    六十三楼：


    不只是学生，我们打工仔也这样。


    六十四楼：


    那很生活了。


    六十五楼：


    把你们的监控拆了！！！我是来上网的，不是来上吊的，看个狗血野史八卦都能被骂，本医学生的怨气已经大到连见鬼都不怕了！


    ……呵呵，真好，那个爱玩水龙头的阿飘又来了，刷会视频避避邪。


    六十六楼：


    这个赛道少不了我们法学生，我刚才甚至已经在想要怎么帮陈圩做无罪辩护了。


    六十七楼：


    又逼疯一个。]


    【没过两天，兰骏回珞都探亲的时候，也一个不小心染上了天花。


    陈圩一看，遭了！这人要是因为天花死了，那我那份《变态杀手手册》不就完不成了吗？


    于是，这家伙演都懒得演了，直接蒙面冲进去刀了身患时疫的兰骏，并在他身边超绝不经意间掉下了一枚杨府的令牌。


    这就跟直接自报家门没什么区别了，可见陈圩的精神状态也是相当“美好”。他大概是觉醒了反派人格，打算拉着杨施妄这狗屁老板一起去死吧。


    但是官府的人来到案发现场的一瞬间就排除了杨施妄的作案嫌疑，这又是什么情况呢？


    哦，原来那块玉佩有成年人的整个头这么大，只要不是五感全失的人，就一定能感觉到那玩意掉了，所以这明摆着是栽赃嫁祸呀，结案！


    不知道屏幕前的各位看到这一段是什么感想，反正我最初看到的时候是震惊了好久，以至于我翻古籍确认的时候还一直在感叹，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最后，也就是最让人想问why的，肯定就是弄死兰家小弟的“室内外温差大法”了。


    其实陈圩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琢磨不出什么新的创意了，所以这次的杀人方式没有拓展与延伸，全是套公式。


    现在已知：兰家小弟先天不足，本来就有心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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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没怎么练功，比他爹和他哥还好抓。


    由题意得：死法必须是由于温差过大引发的心梗。


    问：凶手该如何行凶？


    陈圩的CPU都烧得差不多了，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古代没有空调，但是有冰窖呀，兰家就有一大个现成的。以兰家小弟那个体质，当天晚上给他丢进去，第二天早上拉出来，保准被冻得跟个冰棍似的。


    常温骤降到零下二十度算不算温差过大？算。冰窖和露天算不算室内外？算。极度寒冷的天气会不会诱发心脏病？会！


    好，理论结束，实践开始。


    有了解题思路，陈圩的自信心瞬间又上来了，直呼有手就行。


    他跟老鹰捉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就逮住了兰家小弟，把他丢到了兰家的冰窖里……】


    [六十八楼：


    好想转发给老板，让他知道被逼疯的打工人会做出什么。


    六十九楼：


    我滴妈，好地域。]


    确实很地狱。


    纳嬴已经习惯了不把心事宣之于口，她站在茶馆最顶楼的走廊上，俯瞰着下方嘈杂的人群。


    “陈圩这狗贼，俺要把他抽筋扒皮！”一个壮汉怒吼一声。


    他同桌的男人按住了他，“你恁激动干啥？朝廷肯定已经派人去抓捕他了。”


    壮汉愤怒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语气里就多了几分哽咽，“俺娘，俺媳妇，还有俺全家……都死在了那场温疫下……都是陈圩这个狗贼害的！”


    兰夫人死在十二年前，紧接着就是瘟疫的爆发，现在在茶馆里的人都经历过那场灾厄。


    在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古代，传染病就是屠杀。


    纳嬴身后包间里的少年也悲从中来，“我八妹妹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疫情肆虐，她出生三个月就夭折了，我母亲至今都无法释怀。”


    另一位公子淡漠地喝着茶，“谁家没有在当时死过人。”


    少年即时就怒了，明戳暗讽道：“你当然可以幸灾乐祸，要不是你大哥在十一年前就染上病死了，以后你家家产归谁还不好说呢。”


    隔帘邻桌的少女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你们真的相信，光凭陈圩一个人就能掀起那番轩然大波？”


    “何意？”公子问。


    另一位女子手上不疾不徐地打茶，声音刚好是传出包间就会消散的程度。


    “杨施妄出生医药世家的洪家，幼时，他大哥科举中第进了琯朝，成为了七皇子的党羽之一。可七皇子贪污朝中款项用来养私兵，琯玄宗一怒之下就杀了七皇子，还连累洪家被抄。


    “后来杨施妄改名换姓，也奋力进入了朝堂。因为憎恨琯朝，他是第一批投效当今陛下的臣子。可他手段卑劣，只擅阴招，而且毫不在乎他人性命，所以陛下就晾了他。


    “接着兰家投靠，杨施妄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他觉得天下待他不公，经常去人市上买来奴隶，钻研下作的手段将其杀死。十二年前，正好就有一个从柳芫上珞都的奴婢感染上了瘟疫，又被杨施妄买到了府中。”


    先前说话的少女缓缓摇着团扇，眼神瞟向了包间外的人影，纳嬴也在此时偏头睨向包间。

 9.第 9 章

    【兰家死绝的这个消息虽然登上了当时的热搜头榜，但是因为瘟疫迅速席卷了整个垣朝，所以这件事情就被压下去了，谁也没有深究。


    后来的一段时间，西戎趁乱来犯，前朝余党又出来蹦跶了两下，所以纳乾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有那个空余时间再去寻找兰凌母女了。


    时间线拉到择武四年，也就是咱们的沅奇小公主五岁的时候。


    这边的兰凌可以说是被择武帝全国通缉的一个状态。因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心力跑去别国搅乱风云，所以她就狠心把自己破了相，和女儿一起藏在一个叫平沿村的地方。


    这个村子相当偏远，当然也相对应的更隐蔽一些，没那么容易被变态前夫给找上门。


    兰凌因为之前是女相，衣食住行都有专人照料，所以来到了这种偏远的村落，她的本事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好在她逃走的时候身上还着一点钱，这些钱说多也不多，就是足够普通人过一辈子而已。


    要说她身上都带着这么多钱了，兰凌还纠结啥呀，安安稳稳隐居不完了嘛？


    欸，话虽如此，兰凌是找到了垣朝内最不容易被择武帝发现的地方，但是在农村住过的都知道，如果不跟村民们打好关系，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兰凌当然不可能傻到随身携带大把的现金，所以带的所有盘缠都是首饰，而且是最朴素，乍一看和村头三姑奶奶同款的那种。这样就可以杜绝村民看她有钱，对她起歹心。


    既然都假装没钱了，那整天游手好闲吃白饭，村民们肯定也不答应，所以堂堂一位宰相竟也背着孩子学起了插秧。


    别看插秧这工作十分简朴啊，但是要想干好也是相当的不容易。兰凌通常是忙忙碌碌一整天，还是达不到寻常农妇半天的工作量，常年娇生惯养的身体也因为高强度工作而吃不消了。


    兰凌在某一次插秧累到晕厥的时候突然下定了决心，她本来是不想暴露自己本事的，但干农活实在是太累人了，她还是想选择一个稍微轻松一点的活计。


    于是从那天开始，兰凌把本事贱用，化身“算命嫂”，在平沿村靠帮人算命赚钱生活。


    她就连王朝的气运都可以一眼看破，区区一个人的命运当然更不在话下。她的名声迅速在村子里传开，越来越多的人来找她算命，后来她就算不用变卖首饰也可以和女儿过上小康的生活。


    尽管兰凌为了不被盯上，一直压着自己的名声不要往外传，但“算命嫂算命极准”的广告词还是在两年内传遍了附近的五六个村子。】


    [一楼：


    兰凌把自己毁容了跑去插秧？插秧插不动又跑去算命？啊啊啊，我看不下去了！她到底为什么不拼一把去夺个皇位啊？当时兰家还有势力，兰凌的影响力也还是很大，起义不比纳乾来得容易吗？


    二楼：


    她不想再打仗了，当时择武帝和琯玄宗都在拼命抓壮丁，要是再打一次，全国的生息几百年都缓不过来。


    三楼：


    我理解，但是太圣母了（不是贬义，只是我心眼坏）。如果是我，我灭了全世界也不可能让自己憋屈。更何况兰凌有这么多本事，都被择武帝逼到去插秧讨生活了……妈呀，我真看不惯天之骄子坠落凡间。


    四楼：


    女人的命就是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出来搅弄风云就是要遭报应的。说什么第一女相，最后还不是自己老老实实毁容了去种地，也算是她觉悟了。


    五楼：


    厕所大了什么屎都有。


    六楼：


    我在猜性别的游戏中获得了0.000001秒的好成绩，大家也来试试吧！


    七楼：


    ？哪个精神病院给四楼放出来的？？


    八楼：


    我作证，我就是在那个精神病院工作的，他天天拿着裹脚布裹小脑，几个医生都按不住，天天说什么“我是从大清帝国来的”，治了好多年了也没治好，已经病入膏肓了。


    九楼：


    自古出来作妖的女人本来就都没什么好下场，这是事实，某些女的别破防。


    十楼：


    我说话难听，我就先上了，我***你***有种你***别他爹***莫名其妙你个神经病***


    十一楼：


    吊味都溢出屏幕了，恶心。


    十二楼：


    多个把就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唇枪舌战了几十楼）……]


    【因为珞都那边的风波也逐渐平息了下来，兰凌的名声又被有心之人传到了地方府衙，所以择武帝的派去找兰凌的人闻着味就来到了平沿村。


    暗卫照着画像观察了算命嫂好几天也无法断定她是不是兰凌，于是他也画了一幅被毁容的算命嫂的画像快递给了择武帝。


    择武帝看到画像的一瞬间眼，神就复杂了起来，他一边在心里想兰凌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一边下达最高级追杀令，和暗卫说她就是兰凌，别说毁容了，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咱也不知道择武帝这变态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从已有的记载里，我们能看出他其实就是一个深情的渣男。他经常是谈着恋爱就突然下黑手摆人家一道，下着追杀令又各种舍不得加留恋惋惜。总之在感情方面，择武帝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精神分裂了。


    最终暗卫们也是不负众望，在兰凌的拼命保护下抢走了小沅奇，并连续N剑砍死了兰凌。】


    “什么？”


    好不容易抢到茶馆角落位置的青年学子听到兰凌的死讯，悲痛的神色瞬间就涌了出来。


    “兰宰相……就这么死了？我天天起早贪黑打工求学就是为了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啊！你怎么可以死得这么荒唐，这么不值呢！”


    他旁边同样是兰凌粉丝的另一个年轻人也感触起来，叫小二取了一壶酒，说要敬兰宰相。


    “这位公子，你也敬重兰宰相吗？”学子家穷，比不得这位公子，但难得遇上同志者，他还是大着胆子出声问他。


    “是啊，我父亲曾经与兰宰共同救助过灾荒，说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子。从那时起，我的志向就是兰大人了！”


    “看哥哥神态，也是要去参加科考的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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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先预祝你金榜题名！”


    “同祝同祝。小兄弟要是不介意，不如过来与我同桌共饮一壶？”


    “哥哥相邀，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六十七楼：


    好一个化成灰都认识兰凌，纳乾你真要让她化成灰来验证一下你的猜测吗？


    六十八楼：


    这哥们儿精神分裂吧？


    六十九楼：


    老纳你快别演了，再树立深情人设你自己都要信了。


    七十楼：


    最新消息：据说历史上的垣朝明君择武帝竟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伪深情渣男！此人不仅两面三刀，甚至还精神分裂！


    七十一楼：


    传下去，纳乾就是一个有精神病暴力渣男。


    七十二楼：


    我算是知道那些炸裂的野史是怎么来的了。


    七十三楼：


    野史不一定真，但一定野。]


    纳嬴坐在六合宫凉亭里看天幕，低头就巧遇了自己的皇帝老爹。


    说来也不算巧，六合宫本归皇后居住，可是皇后薨逝得早，她虽然一直被养在祁安长公主膝下，但是十岁之后，皇帝老爹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强硬命令她一个人搬来六合宫住。


    六合宫与择武帝平常的路线没有半点重合，所以他再怎么遛弯也不可能遛到这里，他就是来找她的。


    “儿臣见过父皇。”


    纳嬴走出凉亭屈膝行礼。


    择武帝只是冷冷“嗯”了一声，就抬手示意掌事太监屏退左右。


    时隔这么多年，纳嬴在面对择武帝时还是会忍不住心里打鼓。


    择武帝平日不会来，一来就是要检查她的功课或者找茬，再不然就是杀鸡儆猴，训她来警醒宫中各位皇子和公主。


    唉，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


    总之，纳嬴对这个皇帝老爹向来没有好感，在她心里已经把择武帝和一级警报挂钩了，这爹还是没有的好。


    “你都知道了？”


    择武帝没头没尾，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既不像询问，亦不像动怒。


    纳嬴对皇帝的心思掌握得不算很精确，她只知道择武帝的这个问题是有关于她母亲兰凌的，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五岁的孩子就算不记事，面对母亲死亡的场景也会记忆犹新。


    纳嬴越想越懵，她知道的好像比择武帝多一点。如果她现在回答说什么都不知道，择武帝会信吗？以他多疑的性子大概不会。


    但她要是回答我什么都知道，并且你们奉为神迹的天幕就是我妹……嗯，那太弱智了，属实是自掘坟墓，她就算想死也不能这么送人头。


    择武帝问的到底是什么？是她母亲算命嫂其实是兰宰相的事实，还是她自己的身世？不管她知不知道，天幕最后都一定会说的呀，她眼下知道了会怎样？不知道又会怎样？择武帝是希望她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算了，帝心如渊，她猜不透，也懒得猜了。


    纳嬴干脆跪下，用很茫然的语气请罪：“儿臣愚钝无知，请父皇恕罪。”

 10.第 10 章

    纳嬴的这句话也不算是搪塞择武帝，毕竟老师都没有出清题目，她这个做学生的当然也找不到角度正面回答，只好和稀泥了。


    “你不该迟疑。”


    择武帝没看她，只是审视着天幕，语气一如既往的威严可怖。


    “你心智如何，朕清楚得很。现在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人知道天幕所说的挽天帝究竟是谁，你……”


    择武帝说到这里就停住，没有再往下说了。


    这明摆了是想让纳嬴接话。


    纳嬴跪在地上，心里骂了她老爹一万遍。又不把话说完！你想让别人回答，好歹也给个问题呀！老是像这样说话说到一半，你考完形填空啊？！


    “天幕所说皆为野史，当不得真。”


    纳嬴知道她爹心思深沉，不喜欢出头鸟，更不喜欢软柿子，所以她既没有表现出野心，也没有说自己不敢肖想那个位置，只是纠了天幕错。


    “若天幕所言句句属实，你作何打算？”


    择武帝依旧神色深邃，大有得不到心仪回答就把纳嬴拉下去砍了的感觉。


    “天幕乃大垣福祉，并不由儿臣说了算。”


    纳嬴偷偷抬头瞄了眼择武帝，发现对方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于是她结合了这九年对皇帝的研究报告，给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回答。


    “儿臣只知道，依天幕所言，儿臣是以太后的身份临朝听政。自古从未有过女儿嫁兄弟之先例，如若天幕所言当真属实，那只能说明太子必定失德，将江山拱手他人，或让他人有可乘之机。”


    择武帝终于舍得看了她一眼。


    “起来吧。”


    纳嬴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安安静静候在择武帝身边，随时保持着临深履薄的心态，生怕皇帝什么时候再来个突然提问。


    也算是这么多年对择武帝的研究没有白费，纳嬴之所以敢这么说，正是因为纳乾总是对立太子之事犹豫不决，所以垣朝至今都还没有太子。她自己也做过调查，垣朝的皇子虽然不像琯朝后期那样不务正业，但是每个人都有明显的弊端。不管是他们当中的哪一个继承大统，只要敌方抓住他们弱点，随时都可以置垣朝于死地。


    择武帝不疾不徐地喝完了一盏茶，吊足了纳嬴胃口，才从身上摘下一只玉佩递过去。


    纳嬴不理解这突然的赏赐暗藏着什么阴谋，但还是双手接过了玉佩。


    “戴着它。”


    “……是。”


    择武帝来耗了半天，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叫人心有余悸的话就走了。


    里面藏着毒药还是麝香啊？


    纳嬴拿着那块儿半个手掌大的玉佩端详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她又凑近嗅了嗅，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这块玉佩看似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装饰品，但皇帝赏赐的东西越平平无奇就越危险。


    “米罗。”纳嬴把贴身侍女叫来，“把这上面的图案拓一副，我下午去茶馆的时候要带上。”


    【兰凌被杀死后，暗卫就把沅奇公主带来了珞都。


    按理说沅奇公主一个私生女是很难有光明正大的公主地位的，但好就好在十四年前的那场大动乱，帮择武帝解很完美地决了这个问题。


    之前up主也说过，纳乾起义的时候，他的妻妾和孩子丢了一大堆，他当时的原配妻子崇孝皇后也刚好丢了两个女儿。


    在纳择武帝基后的四五年内，他大肆寻找自己散落在民间的子嗣，于是垣朝掀起了一波“寻皇根”的浪潮。寻子消息一经发布，民间就迅速涌出了几百位“皇子公主”。


    择武帝表示：我就丢了七个公主俩皇子，这数百个孩子都缺爹吗？哦，真缺啊？那也不好意思，我这九个孩子恰好都有明显的胎记或伤疤，你们想冒充，门儿都没有。


    他陆陆续续在皇子公主大军中筛选出了自己的孩子，然后杀掉了其余的冒充选手用来示威，杀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欺君。


    咱也不知道这九个孩子当中还有谁是狸猫换的太子，但反正沅奇是一个。


    择武帝也不傻，他肯定不会立那俩找来的儿子当太子，至于女儿嘛，反正当不了皇帝，无所谓了。


    这九个孩子虽然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被找回后都无一例外养崇孝皇后膝下，官方对外宣称是这几个孩子的母亲都去世了。可就择武帝这种习惯性去母留子的人品，懂的都懂，咱也不敢多说，就先这么相信着吧。


    择武七年，崇孝皇后薨逝，这九个孩子也就被分到了不同妃嫔的膝下。】


    养在舒嫔宫里的纳珠和纳音面面相觑。


    纳珠咬着嘴唇，犹犹豫豫的开口：“九姐姐，你说我们会不会是……”


    纳音同样也是抱着一种胆战心惊的情绪，“我、我不知道啊，我是最先被找回来的，当时我才五岁，一个小孩子能记得什么。”


    “当年姐姐妹妹们被找回来的时候都差不多是五岁，天幕到底说的是谁啊？”


    “反正不是我，是我我也不承认！这种要掉脑袋的事情，我才不去出头呢，天幕永远不说清楚才好。”


    “姐姐说得对，我们手里什么都没有，还是不要去蹚这趟浑水的好。我隐约记得母亲容貌端庄，天幕说的肯定也不是我们。”


    “对对对，你把我给吓忘了，我们乃一母同胞，沅奇公主肯定不是我们其中之一。”


    “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


    [七十四楼：


    人人都以为逮到了咸鱼翻身的机会，没想到被当成咸鱼给炒了。


    七十五楼：


    人之常情，我要是当时的百姓我也去试试，万一混上了呢，一朝山鸡变凤凰，荣华富贵全来了。


    七十六楼：


    你的首要任务是卸载红苹果小说。


    七十七楼：


    皇家子弟也不好当，皇帝多疑，兄弟猜忌，稍不注意说错了句话，可能就一辈子没戏了。还是官宦之女好一点，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七十八楼：


    谢谢，像是我真能选一样。


    七十九楼：


    把这个破坏气氛的叉出去，我一个牛马做做梦还不行么？]


    侍女米罗在凉亭里拓印玉佩上的图案，纳嬴就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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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里练习长鞭。


    近日女傅布置的功课越来越紧了，纳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她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数不清的明枪暗箭都会朝她袭来。


    虽然她对外的身份是崇孝皇后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但只有她、择武帝和祁安长公主知道她真正的身世。


    不知道择武帝是怎么想的，按理说天幕剧透纳嬴会成为未来垣朝的主宰，这严重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应该对纳嬴起了杀心才对。


    可是择武帝除了来给她送过一个不知道有什么寓意的玉佩之外，什么表态都没有，这让纳嬴始终惴惴不安。毕竟她穿越前只是一个不想继承家业的闲散富二代，虽然现在好像也差不多，但在自家玩的是脾气，在这里玩的可是命啊！


    不行，她一会儿得去找长公主出出主意，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她母亲的好闺蜜纳妒可以帮她了。


    纳嬴正想着，就见一个宫女匆忙跑过来禀报：“殿下，大公主带着一队人马闯进六合宫了。”


    “什么？！”


    果然还是来了吗？


    纳嬴目光微敛，当机立断扔掉长鞭，跑过去抢走米罗手里的玉佩藏在手袖中，再把拓印的纸撕碎，塞在石板与泥土的空隙之间。


    大公主纳孟容是皇贵妃之女，虽然与她立场不同并不熟络，但也管着刑部大小事宜，心智成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二人素无仇怨，黄帝老爹前脚给她一块玉佩，她大姐姐后脚就来她这里找茬，傻子才看不出来这是谁的心思。


    择武帝果然还是多疑，想根据天幕的预告早除后患，这就迫不及待开始动手了。


    大公主雷厉风地行走到纳嬴面前。


    “见过大姐姐。”纳嬴按照礼数给大公主行礼。


    大公主挥了挥手，语气不容商量地说：“有人禀报，说你与南肃叛党有瓜葛，我依律搜查，你最好配合……来人，搜！”


    刑部的人围住了六合宫，内侍们在纳嬴的寝宫里翻找起来。


    纳嬴攥紧手袖里的的玉佩，知道这一劫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


    ——谋逆，自古天家最忌讳的罪名。


    择武帝明明可以直接毒死她，却把她打成政治罪犯，还给她安上了南肃叛党的罪名，这样杀她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不愧是皇帝，下得一手好棋。


    但是……纳嬴抬头望见天幕，看问题的视角也在此刻发生了转变。


    若放眼当前局势，再回顾择武帝往常的行事作风，他现下的行为似乎不太合理。


    天幕随时都可能曝光挽天帝就是纳嬴，他要是此时杀她，帝王的威信和民心都必定会大打折扣。择武帝或许多疑，但绝不冲动，他权衡利弊的本事可谓是天下第一，绝不可能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可倘若皇帝不杀她，此举又是为了什么呢？


    玉佩、叛党、绝境……


    对了！


    纳嬴突然想通了择武帝的意图，心里有了底，也就敢坦然面对了。


    她主动拿出玉佩，双手呈给大公主，“大姐姐，不知你说的瓜葛可是此物？”

 11.第 11 章

    大公主拿过玉佩，紧接着审视了她一眼。


    “南肃叛党的最高令牌？皇妹好大手笔，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是臣妹去民间游玩时偶然捡到的，臣妹并不知晓此为何物，只是觉得好看，便收下了。”


    “哦？当真？”


    当然不真了，大姐你傻呀？我要说这是你爹给我的，你信吗？你敢信，我就敢说。


    纳嬴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段心理活动憋回肚子里。


    现在择武帝想把她架在火上烤，她就只能受着。否则，如果不照实说，是她想谋逆，若照实说，就是皇帝老儿想谋逆。


    择武帝都谋过一次逆了，现在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还谋逆个鬼啊？反倒是前朝宰相之女想谋逆更切实际，亲妈和全家都被恶毒老爹害死了，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总之，还是多亏了老爹挖的坑，这话说来说去都是冲着她来的，那还狡辩啥呀？干脆认罪领死算了。


    “是，这块玉佩当真是臣妹偶然得来的。”


    大公主审过太多嘴硬的囚犯，她这十四妹妹嘴还嫩呢，现在不承认不要紧，刑部大牢的手段总会让她开口的。


    “那我就只能请你去刑部坐坐了。”


    大公主话落，两个侍卫就上前死死压住了纳嬴。


    纳嬴没有挣扎，只是瞥了眼大公主身后的侍女，求饶般问道：“皇姐此番可曾禀明过陛下？”


    侍女瞳孔一怔，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左手小拇指。


    大公主没有回答纳嬴的问题，径直把她带到了大理寺。


    【纳乾在感情方面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状，这条结论是咱们之前论证过的。要说她喜欢兰凌吧，他眼睛都不眨地杀了人家全家，要说他不喜欢兰凌吧，他却对兰凌的女儿沅奇公主格外上心。】


    纳嬴在被押解到大理寺门前，最后听到了这么一句。


    纳嬴：……


    上什么？什么心？


    把你栽赃成谋逆分子叫上心，还是把你拉到大理寺痛打一顿叫上心？这心给你要不要？


    【一方面也是因为兰凌双商超高，是当时的天下第一的奇女子，择武帝可能觉得她的女儿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就对沅奇公主着重培养。


    大家看的电视剧里也有提过，沅奇公主前期总是文文弱弱，后期却突然化身六边形战士，这也都是拜择武帝的“暴君训练营”所赐。


    据部分野史说，择武帝之所以一直拖着不立太子，其实就是想立沅奇公主这个女儿为皇太女。


    我觉得这个推测是比较合理的。因为沅奇公主的基因肯定比那些近亲结婚生下来的歪瓜裂枣要好得多，择武帝本人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心思，一直在悄悄摸摸地重点培养她，给她各种非人的魔鬼训练，虐得沅奇直呼“救命”。】


    除了纳嬴之外，曾被养在皇后膝下的六位公主都被择武帝叫到了大殿上。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似乎是在问：是你，是你，还是你？我老爹居然悄摸地给别人开小灶，我还不知道！这合理吗？我不姓纳吗，我不是你闺女吗？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已经被排除嫌疑的九公主纳音和十公主纳珠没有失宠的感觉，反正她们本来就是有没有都一样的人，逃离了纷争，她们心里只会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


    天幕这说的也忒吓人了，一下皇太女，一下魔鬼训练的，还说什么被虐得直呼救命，实在是太可怕了！幸好那个倒霉的沅奇公主不是自己，不然恐怕连小命都难保。


    十公主纳珠看到人没来齐，小声询问一旁的太监：“十四妹妹怎么还没到，派人去请了吗？”


    七公主纳菁侧耳听到，趾高气昂地打断了她，“纳嬴被大姐姐抓去大理寺接受审讯，想必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了。”


    皇帝眼神掠过在场的几位公主，没有说话。


    纳菁跟着宫里最嚣张跋扈的茗妃，性子也养得这么浮躁，可茗妃自己亲生的五公主却端庄得体，可见她也是惯会捧杀的。


    “大理寺？！天呐，为什么？十四妹妹一向安分守己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纳嬴被抓闹的动静不小，但深居后宫的纳音纳珠姐妹完全没有得到消息。


    “能有什么误会？她呀，还不是因为和叛……”七公主本想说个明白，但余光瞄见皇帝，改了口，“这要问大姐姐了，我怎么知道？”


    择武帝依旧面不改色。


    他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面对面考察一下跟自己不熟的女儿们，似乎打眼一看，没一个亮眼的。


    纳菁有点小聪明，但反应迟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闭嘴也晚了。纳珠纳音这俩姐妹没有心机，也不成器，虽构不成威胁，但无用就是原罪。


    六个女儿，一打眼就找出三个吉祥物，儿子那边也不少，这会不会就是天幕所言近亲结婚的问题？真是叫人头疼。


    【择武帝拖着不立太子的时间越长，垣朝的大臣和皇子们就越是着急。


    大家都觉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所以干活什么的都格外卖力。这也是垣朝大领导择武帝的驭下之术，给每个人都来点希望，让他们觉得老爹是爱我的，从而推动全方面发展——翻译成人话说就是大饼套大饼。


    可是一直这样拖着也不行呀。


    前十几年不立太子还可以说是因为王朝初建，内部不稳定，没有闲工夫进行内部海选，但是再往后拖，朝中就会有不一样的声音了。


    有些皇子为了打压对方，无所不用其极，见不得光的事情一多，腐败的氛围就会悄然滋长。而且择武帝年事越来越大，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万一哪天提前挂了，皇子们揭竿而起，天下不又得大乱？


    于是，大臣们在择武十四年联名上书，催促择武帝立一位太子，以稳定朝纲。


    择武帝心里有了人选，既然大势所趋，他干脆也就答应了下来。


    皇帝打算立太子的消息一出，各方势力都开始了动作，一时间，皇子们的营销号打得到处都是。


    可就在这个时候，择武帝却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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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示：我要的是能够继承我位置的后嗣，谁说一定要是皇子呀？


    原本苦于没有竞选资格的众公主听到这句话也都精神了，她们一致认为老娘又不比这些兄弟差，凭什么只有他们能争皇帝呀？老娘也要来争一个皇位来坐坐。


    由此，垣朝珞都发生了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公主夺嫡战。


    因为有祁安长公主做出一个很好的表率，所以垣朝的公主们都以她为榜样，导致公主们的平均成绩确实比皇子们强。


    皇子们一看急眼了。


    诶不儿，姐妹们你们有皇位是真抢啊？这么不客气的？


    皇子们一般都是内部比较，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外，公主们已经在大气层开始决战了。


    这个时候皇子们终于学会了统一战线，不掐了，决心先把公主们的竞争资格抢走，不然最后皇位谁也落不着。


    要不说是上下几千年的父权社会呢，朝中一共也没几个女人，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齐心协力说公主继位于理不合啦，有损皇室名声啦，没有先例啦什么的，以绝对的人数优势赢下了立皇太子还是皇太女的朝堂辩论赛。


    古代就是这样的，尽管公主们哪哪都比她们的几个兄弟强，但大臣们还是可以找出一万个立公主为皇太女的弊端。


    择武帝前面有琯玄宗硬立太子导致国家分崩离析的例子在，所以他知道就算是皇帝，也得顺应民意。公主当皇太女从无先例，若要自己打破从古至今的规则，麻烦太多，变数太大，并不划算，所以他最终还是在意料之中，把继承人范围划定成了皇子。】


    [八十楼：


    应该多找一些像兰凌一样的女官，先把朝中的女性名声打响再说立公主为储君的事，这样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八十一楼：


    想什么呢？你真的以为一个男皇帝会真的为女性处境考虑？他要是真的想立公主为皇太女，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来个公开比试嘛，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那些大臣再有屁话也得给我憋回去。


    八十二楼：


    回80L，你以为当女官这么容易啊？当时女人连书都读不了，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兰凌是凤毛麟角中的凤毛麟角，她是靠着超级无敌大的家族和琯世宗的赏识才好不容易爬到那个位置的。她自己还会开挂搞预言，可谓是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因素随便少了哪一个她也上不去。


    八十三楼：


    几千年的性别地位确实不好逆转，不过至少择武帝开了个头，以后要立公主为储也算是有了半个先例。


    八十四楼：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如果真的让公主继位，垣朝后面也不会乱成那种样子呀，那些皇子就是十个里面九个傻，剩下一个神经病。


    八十五楼：


    同意，择武帝确实是有不少亲儿子，但是比琯朝世宗的年代也好不了多少，全是离谱人。]


    众皇子：……


    他们好像被骂了，而且当皇子以来被骂得最体无完肤的一次。

 12.第 12 章

    “陛下真的有意立女人为储？”


    “沅奇公主将来是要祸乱朝纲的，怎么可以立她为储？”


    “你是不是傻？沅奇公主后来成为了曦太后，立不立皇太女的有什么区别？总之都是乱了我们垣朝的纲纪！”


    朝堂上的大臣多有不满，虽然天幕说他们最后剥夺了公主继位制，但天幕也说了这一代的公主普遍比皇子强，阴盛阳衰，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左相跨出一步问：“陛下，臣等听天幕之意，您一直知道沅奇公主的身份，请陛下公之于众！”


    户部尚书汤旻也上前了一步，针尖对麦芒，“左相不如先说说，你想知道沅奇公主的身份是想做什么？”


    左相没有理他，“陛下，沅奇公主乃是前朝兰宰相之女，于法于理都万万不可让她插手朝政！还请您将这位公主的名字告知臣等，让臣等早做准备，以免被她祸乱朝纲！”


    “哦？”


    择武帝深邃的眸子俯视着左相，语气平稳，但威压不减。


    “朕听闻左相七日前订了幼女孓王的亲事，朕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呢。”


    “不敢劳烦陛下挂心。”左相没料到陛下会突然转移话题，提起女儿婚事，心惊胆战地回。


    择武帝用聊家常的语气继续说，“今日上朝的时候，朕就觉着奇怪，孓王怎生没来？眼下还是左相帮朕解了惑，让朕知道，原是左相替他来了。”


    皇上的这一句话完全是把他打成了孓王一党，接下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于私。


    左相大惊失色：“陛下！臣……”


    “左相前些日子公务繁忙，还要操持府中婚事，想必是累坏了。赐轿辇，送左相回府休养几日，切不可再这般操劳了。”


    择武帝一开始就拿左相开刀，一度让朝堂陷入寂静。


    左相连忙跪地陈情，“陛下，臣都是为了大垣天下着想啊！臣绝无半分私心，还请陛下告知臣等沅奇公主姓名！”


    择武帝眼神冷下去，对左相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据朕所知，朕找回来的七位公主都不是兰凌之女，朕对她们也都一视同仁，从无偏私，分别派了女傅授业，习得多少也全凭她们本事……不过眼下听左相的意思，是有兰凌之女藏于其中，欲对我垣朝图谋不轨，所以爱卿想把朕的这七位公主全都送交刑部候审？”


    “臣、臣绝非对诸位公主不敬！但……”


    “左相操劳过甚，快回去歇着吧。”


    侍卫领命，把左相架出了大殿。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啊。


    传说择武帝本来是想硬挺一把沅奇公主的，所以坚持了好几天也没有松口。但是有一个最阴湿狠毒的孓王动了歪心思，诬陷沅奇公主和前朝余孽赵太子一党有瓜葛，并弄出了很多罪证，以至于皇帝硬是想要护犊子也没有办法，不得不取消公主了继位的新政提议。


    因为沅奇公主在此之前从未犯过事，择武帝对她的人品也非常清楚，所以他越想越不明白那些叛逆的证物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就仔细彻查了一番。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这些东西都是孓王弄来的。而他之所以能够弄来这些东西，其实是因为真正和前朝余党勾结的就是这小子。他早几年前就和前朝余党狼狈为奸了，但是因为这家伙太阴湿，太会藏了，所以大家就都没有发现。】


    殿上一片哗然。


    “孓王要谋逆？！”


    “仔细想想，孓王近日越发猖狂了，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择武帝听到天幕所言，没有丝毫犹豫，旋即喝道：“查抄孓王府，找到谋逆证据后即刻斩杀，所有和孓王有瓜葛的朝臣一律彻查！凡自首，或戴罪立功举报同谋者，从轻处罚。”


    “陛下，臣有罪！”


    “陛下，臣与孓王府绝无瓜葛，臣只是……”


    “陛下，臣要举报……”


    大臣们初见天幕时就很害怕天幕揭自己的老底，如今听说误入歧途还可以回头是岸，犯事不太严重的大臣们连忙把知道的都说了，只希望能用乌纱帽换个脑袋。


    少部分清廉的官员觉得与己无关，分析起了当前的沅奇公主的身份。


    稍微有一点情报网的大臣都知道，十四公主因为和南肃叛党有瓜葛，被抓进大理寺审问了。天幕却说沅奇公主此前从未犯过事，所以沅奇公主肯定不是纳嬴。


    ——可疑的公主又排除了一位。


    【虽然最后择武帝找到真相，并刀了孓王那阴货，但此前审问的时候，刑部的手段还是对沅奇公主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以至于她在接下来天下大乱的时候险些丧命。


    想知道太子之位花落谁家，以及想继续看沅奇公主的成长史的宝子们请一键三连，我们下期再会～】


    [八十六楼：


    这么一听，择武帝好像也还行，至少比后面那几位篡改挽天帝性别的狗皇帝强多了。


    八十七楼：


    确实，好歹还知道护犊子，没有一开头就放弃。


    八十八楼：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其他皇子都太拉了，只有公主们还靠谱点，沅奇又是其中翘楚？


    八十九楼：


    就是说嘛，别搞得什么都像是男人的功劳一样。没有择武帝的帮扶，我们沅奇公主还不是当上挽天帝了。


    九十楼：


    但凡当时出一个勉强靠点谱的皇子，最后也轮不到沅奇上位。她真是吃尽了红利。


    九十一楼：


    说得轻松，你去当一个皇帝试试。


    九十二楼：


    行啊，我当皇帝也不会比一个女人差，只可惜现在没有皇帝了。


    九十三楼：


    支持前面说的。要不是皇子太菜，轮得上她当皇帝吗？这女人也是命好，老天为了让她当皇帝，安排了一堆菜鸡围着她。


    九十四楼：


    6，神经。


    九十五楼：


    你们真当沅奇公主这一路是被保送的？你们光看到人家当皇帝了，她路上经历的磨难你们是一点不提。


    九十六楼：


    姐妹别气，真要他们去代替沅奇公主，估计在被冤枉进刑部审讯的时候就绷不住自.杀了。


    九十七楼：


    想多了，他们这种人想自杀都找不着动脉。]


    刑部，大理寺。


    纳嬴被绑在刑凳上，满头大汗，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受刑的伤口，以至于她根本不敢大口喘气。


    大公主用钳子夹住一根被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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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红，约摸三十公分长的木刺，直直刺穿了纳嬴的大腿。


    “啊——”


    纳嬴疼得五官都扭曲起来，还没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肌肉下意识收缩之间，牵扯到了身上的其他木刺。她被拶子夹过的手也被绑住，抓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攥紧，直到指甲刺入掌心，落下几滴鲜血。


    大公主审问过许多犯人，按理说也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但她十四妹妹一向勤学苦练，是给她压迫感最强的人，她也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性，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我说……我都说了……”


    纳嬴喘不赢气，额头上的汗水滴到眼睛里，模糊了眼前大公主的身形。


    “再说一遍。”


    “是……是一个老者给我的，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样子的老者？”


    “一个凶神恶煞的……坏老头。”


    大公主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在说谎，又夹了一根烧红的木刺刺进纳嬴的右手上臂。


    “啊——姐姐……姐姐别扎了，再扎真成刺猬了……”


    纳嬴口齿不清地求饶，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眼泪都滴滴往下滑落。她也真是倒霉，明明一直谨小慎微，却被自己老爹算计，被大姐姐扎成了刺猬。


    现在她还真希望择武帝对她起杀心，让她死的干脆一点。


    她无声地骂了皇帝老爹好几句，一方面也是真的发不出声。


    众人只当她疼得胡言乱语，可大公主此时却神色微变，将耳朵凑近纳嬴嘴边听她说话。


    她当然什么也没听到。


    但片刻之后，她却转头吩咐手下说：“你们下去吧，她要说的事情涉及甚广，你们没命听，本宫一人审她便好。”


    纳嬴抬眼看到长公主向她走近，但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眼皮沉沉落下。


    *


    茶馆，顶楼包间。


    “姑娘被抓了！”一位年轻公子冲进包间，握着折扇的手骨节分明。


    “我们都知道了。”


    户部尚书之女汤小姐面上没有什么波动，语气依旧稳定，但扇团扇的频率却暴露了她不安的内心。


    公子继续焦急说：“听闻大理寺待她十分残忍，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你们就这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吗？”


    “当然有！”之前那位嫉恶如仇的少年站起来说，指着汤加小姐说：“我想直接带人冲进大理寺，把姑娘抢出来，可是她死活不让！”


    汤小姐点了一下团扇，眼神示意他坐下。


    “目前情况不明，上面那位没有理由杀姑娘，你贸贸然冲进去才是害了她。”


    “现在天下谁人不知道，皇帝要以天幕为由翻旧账？姑娘是前朝宰相的女儿，这已经够皇帝猜忌了，他杀谁的时候手软过？你再这么犹豫，姑娘连最后一口气也该没了！”


    汤小姐也静不下心了，将团扇拍在桌子上，“你以为他是今日才知道姑娘身世的吗？”


    一直在旁边点茶的年轻女子打坏了茶，把茶筅?担在茶盏上，小幅吸了一口气。


    “大理寺审人不会这么快要命，我们已经做好了部署，倘若一个时辰后还是没有消息，我们就……”

 13.第 13 章

    纳嬴被上刑的地方虽然已经有些许麻木，但还是会传来阵阵揪心的疼痛。她虽然沉着眼皮，但没有到晕的程度，更不可能睡着。


    大公主知道这一点。


    她坐到离纳嬴最近的一把椅子上，仔细端详了几秒钟纳嬴的神态，最后眼神晦暗地问出一句：“你不疼吗？”


    纳嬴听到这句话差点被气笑，但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反驳大公主，只是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给了她一个很无语的表情。


    她背上鞭伤和烙铁的伤痕交错在一起，鲜血浸湿了破裂的衣服，黏在伤口上，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往外渗血。


    疼啊……


    她又不是个机器人，怎么可能不疼？


    大公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也没什么波澜，但纳嬴听出了一股淡淡的哀伤。


    “你受刑时下意识的反应不对劲，除了极少数的死侍之外，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在经历这些刑罚时一次都没有晕过，你为什么？”


    严格来说，大公主的这句话其实没有问完，只是她在问为什么的时候微不可查地哽咽了一下，把后面的话给吞回去了。


    纳嬴没有即刻回答，喘匀了气才一字一顿说道：“大姐姐有刑部问审经验，判断不会错的……这样看来，还是臣妹太迟钝了，连身体反应都慢寻常人一截。”


    大公主攥紧了手中的鞭子。


    “别装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你自幼就是习武奇才，反应敏锐，还敢在我面前说自己迟钝，是连骗都懒得想骗我了？真想抽死你，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说到抽，大公主在她抽完她之后就把她绑在了刑凳上，背部伤口经过反复碾压，希望这次给她治伤的消炎药不是石灰粉，否则一个不小心伤口感染，她真的有可能因此送命。


    纳嬴先看过自己手臂里的木刺，然后用求饶的眼神望向大公主。就这样微小的一个动作，还是牵扯到了伤口，疼痛导致她眼角再度滑落下一颗泪珠。


    “小妹怕疼啊，大姐姐可千万留情……现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是真的害怕你再往我身上钉一根刺，哪敢骗你？还求大姐姐饶命。”


    所以不晕是她的错咯？这大公主什么神奇的关注点，跟这个问题过不去了。


    她也想晕啊，但是还没疼到那个程度，假晕又没学过，只能硬挺着。大公主真是跟她爹一样，总说一些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话。


    大公主倒是不在乎纳嬴说了什么，只是看她这个样子……


    怕疼？


    没看出来。


    父皇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下手没有最狠，只有更狠。


    与她一母同胞的七皇子就是因为连续几日稍有懈怠，就被父皇一鞭子抽到好几天起不来床。被关在六合宫，有重兵把守，几乎与外界隔离，还被称为皇嗣杀鸡儆猴活教材的纳嬴……不敢想象。


    大公主心思明朗，也是文武全才，她在一次偶然中见过纳嬴出手反杀刺客，身手不凡、临危不乱，那份从容与胆魄绝非常人所能及。


    往常，后宫只听闻皇上因礼数等小问题责罚十四公主，人人传说那是因为十四公主没有母妃，养过她一段日子的祁安长公主似乎也对她不是很上心，所以陛下舍得拿她立规矩，提点诸位皇嗣。


    可经过纳嬴对抗刺客的那一战，大公主算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示威是明，训练是暗；不在乎是假，极为上心才是真。


    她用沾有干涸鲜血的拇指擦去了纳嬴脸上的泪水，血迹着水化开，在纳嬴脸上拉出一条血印。


    “忍着点，疼归疼，残不了。”


    “多谢大姐姐。”


    大公主说完就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纳嬴之所以敢一直跟她贫嘴，不就是明摆着知道她不会下死手吗？


    ……好样的，原来她只是起到了一个走流程的作用。


    “我已经放出消息，说你被我折磨得不成人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大姐姐好雅兴，这么忙了，还有空帮民间的说书先生编故事。”


    “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救你。”


    “父皇都对我置之不理，还有谁肯来救我？眼下妹妹只希望大姐姐能稍微手下留情。”


    “谋逆是大罪。人说赶狗莫入穷巷，我将人置之死地，求生者自然会另谋生路，便是劫狱也不为过。”


    “若是有人大逆不道，竟敢来劫狱，大姐姐恐怕会落得一个失职之罪。”


    “如果真有人来，你会被判死罪。”


    纳嬴抬眼，对上大公主复杂的目光。


    纳孟容很看好纳嬴的本事和才华，但少年总是容易气血冲头，而不合时宜的血性与自爆无异。


    “大姐姐希望有人来吗？”


    纳嬴盯着大公主，眼睛里没有透露出任何心绪。


    “妹妹不说，那就让本宫来猜猜……


    “城南出现了一群流寇，大理寺分出去一波人追捕；天幕惊现，父皇准备新账旧账一起算，大理寺又派出去不少人。如今大理寺卿不在，叫了我一个不精通布防，也不完全熟悉人员分布的公主前来坐镇。


    “事出紧急，妹妹肯定没有时间捋清事情原委，更没有时间传递消息出去。事急从权，主子快被要了命，下面的人只有四种情况：


    “一，下面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不择路、章法全失，步步行差踏错，以至于走入死路——不过本宫相信，嬴公主的人肯定不会如此冒失。


    “那就是第二条，属下的人忠肝义胆、为主尽忠，平日里训练有素，遇到大事也不乱阵脚，迅速策划得当开始行动。


    “如果以上两条都猜错了，那么不是妹妹的人太窝囊不敢出头，就是妹妹料事如神，已经提前做好了打点，叫人心惊。”


    纳嬴听着大公主的推测，面上未起波澜。


    “大姐姐说话太深奥，臣妹眼下浑身疼痛难忍，头晕脑胀的，实在是听不明白。”


    “听不懂也不打紧，咱们等着瞧就知道了。”


    *


    茶馆。


    汤家小姐继续摇着团扇，透过顶楼包间窗户的缝隙俯视着茶馆内的几位的茶客。


    此时，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直直穿过人群，朝茶馆顶楼走来。


    楼梯上的守卫拦住了女孩，可女孩却立马拿出了一块仅有茶杯口大的玉髓，守卫拿过验明身份后便让女孩上了楼。


    女孩进入包间，第一眼看的是汤家小姐。在对方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之后，女孩尽量言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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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赅地和他们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姑娘和阿罗都被明乐大公主带走了，姑娘临走之前和芹姐姐说‘皇姐此番可曾禀明过陛下’，芹姐姐要替大公主办事，抽不开身，所以叫奴婢来告知各位此讯。”


    点茶女子和汤小姐对视一眼后就松了口气，手握折扇的公子若有所思，暴脾气的少年则是完全没听明白。


    这个时候，一位面容形态都端庄典雅的茶馆掌柜掀开帘子走进来，指尖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赶走了她。


    “辛苦了，快回去吧。”


    嫉恶如仇的少年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大家都知道，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忍不住开口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暗号。”


    掌柜比在座的几位少年都要年长几岁，行事风格自然也就稳重得多。她接过女子手里打坏了的茶，重新打了起来。


    “姑娘让我们按兵不动。”


    少年狐疑地问月掌柜：“我怎么不知道？”


    在场没有人再回答他。


    密码本都做不到及时更新，这种跟不上事情发展的同伴没有必要硬拉，因为他们都记得姑娘的原则——


    不做教育，只做筛选。


    *


    大理寺内。


    审问暂停的空档里，不停地有人和大公主禀报外界的消息，而纳嬴这边却陷入了情报真空期。


    大公主看着巨星沙漏上过去了一个时辰的刻度，略带遗憾地开口：“看来是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纳嬴的大部分伤口已经结痂，如果不动弹的话，甚至已经忘记了插在自己身上的木刺。


    “是啊，居然真的没有人来救我，我还真的派不上用场啊，不然应该被抢着营救才对。大姐姐还审吗？不审的话，是不是可以放了妹妹？这些木刺快要与我融为一体了，会疼死人的……”


    “单单这些木刺可疼不死人。”


    大公主缓步走近纳嬴，出其不意地拔掉了纳嬴大腿上的一根木刺，鲜血瞬间从伤口里涌出，“这样才会。”


    纳嬴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瞄了眼自己的大腿，庆幸木刺没有扎中动脉，这个流血速度一时半刻死不了人。


    等等？


    大公主捕捉到了纳嬴的下意识反应，顿感一阵不寒而栗。


    “他是不是训练过你抗疼痛？”


    “嗯？”


    纳嬴也是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失策，看大公主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异样，没想到快到最后还是被她发现了。


    大部分间谍或暗卫都经历过抗疼痛训练，这是为了更能保住秘密，以及等到适合的时机可以对抗疼痛逃走。


    大公主自己也做过这样的训练，但过程很是折磨人，不仅要常年保持一定的频率和强度，还未必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虽然纳嬴能扛过那些刑罚而不晕，但因为她哭得太真情实感，所以大公主之前一直都没有想到抗疼痛训练这一层。


    可当她突如其来抽掉纳嬴腿中木刺时，这种没有事先预警过的动作下，纳嬴潜意识里压制疼痛神情的肌肉记忆占据了上风，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一点。


    这种程度……与其说纳嬴恐怖如斯，倒不如说是择武帝灭绝人性。

 14.第 14 章

    “你是想告诉我，这也是迟钝吗？”


    明乐大公主的语气类似动怒，她一边问，一边拿布条勒住了纳嬴的伤口下方用于止血。


    纳嬴看到她这位姐姐眼睛里藏不住的心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分析大公主的情绪，下意识的认错就吐出了口。


    “我错了。”


    她忍住没说，这是习得性无助*。


    当你把打到一个人连喊疼都忘了，这种违反人类本能的训练本来就是扭曲的。但是在垣朝，在择武帝的手下，身为一个无权无势开局的公主，纳嬴确实避无可避。


    大公主在伤口下方系布条止血的动作故意很用力。看到纳嬴还是没有反应，她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地问：“你错什么了？”


    纳嬴像个犯错的孩子，头垂下去了一些。


    她从很久之前就知道，她注定当不好一个公主，因为这些政局权谋上面的事情，无论是操控人心，还是权衡大局，对她来说都太难了。


    “我太年轻，经不住事，随便一个试探都反应不过来，草草暴露了……”


    大公主听到这个答案顿住片刻。


    原来纳嬴之前说自己迟钝并不是谦逊，而是择武帝的态度。


    “他就是这么教你的？”大公主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掺入了愤怒。


    纳嬴的眼神前所未有地茫然，仿佛完全听不懂大公主的语言。


    大公主立刻翻译出纳嬴的表情——她打心底里认同了，甚至不认为这个事实会以问题的形式出现。


    纳嬴确实不太理解大公主的意思，她也不认为素来和她不熟的大公主会为她指责择武帝，试图理解了半天才说：“是纳嬴辜负了长辈们的教诲。”


    她自认为这个回答非常官方，可迎来的却是大公主力度不大的一巴掌。


    “傻瓜！”


    这一掌在纳嬴看来完全不疼，但是被打蒙了，她接着来的这一句“傻瓜”更是让纳嬴理解不了对方的思路。


    不是说好的审案子吗？


    按照教科书的说法，主审官应该把注意力都聚焦到案件上呀，大公主怎么老是偏离中心？


    她虽然不聪明，但也是因为这王朝的事情太复杂了，她CPU烧没了也理不清，可就算这样，大公主也用不着突然骂她是傻瓜吧？


    不过，这句话是问题吗？好像不是。她需要回吗？好像也不需要……但是让对方冷场似乎也不太礼貌，为了少受点罪，她还是决定说点什么。


    “大姐姐息怒。”


    大公主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背过身去整理了一下情绪，声音非常低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审过的所有人里面，最让我胆怯的？”


    纳嬴：“……？”


    胆怯我反应迟钝、认错快？那你有点可爱。


    纳嬴这次的大理寺之旅也是大开了眼界。


    大公主这是什么情况？突然想妈妈了？


    “你就是沅奇。”


    大公主的语气肯定，不是在问她。


    纳嬴也猜到了，在诸位皇嗣之中，最先猜出来她身份的肯定是这位明乐大公主，况且她刚刚又露出了不小的马脚，大公主猜不出来才奇怪。


    可是现在就算双方都心知肚明也不能说破，默认是一回事，端到台面上说就又是一回事了，不管有没有人偷听，这些危险的话都是万万说不得的。


    “听不懂。”


    大公主靠近她，用拔下来的木刺一笔一划在她的手掌上写了三个“女”字。


    “‘姦’字通‘奸’，从蔺朝时期开始就指女人天生的罪恶，当今没有人爱用，可某人却用它作为最基础的接头暗号之一。近期也有人自称‘姦’，在民间惩恶扬善，砍了几个老蛀虫的头，又暗地里搜集贪官污吏的证据送交衙门官府，让‘姦’字逐渐得以正名。


    “这是你的第一步，或者说是你们的第一步。前有兰宰相独立朝堂，后有姑母助父皇打下江山，不久之前还有女人行侠斩杀奸佞，现在又有天幕降临——这些都是为了让沅奇公主上位更加名正言顺。


    “妹妹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纳嬴握拳，把手掌上断续残缺的血字隐去。


    “大公主糊涂了。”


    “我是糊涂了。想来兰宰相的传闻我也是听过的，之前竟没想到你像的是她……父皇让姑母教养你，是因为此前姑母与兰宰相关系最好……”


    “大公主若不抓紧审案子，只怕陛下要怪罪。”


    纳嬴打断了纳孟容。


    择武帝常年的魔鬼特训让她有点神经质了，听到别人说危险的话，她脑子里就开始自动生成几百种应对措施。


    “是了，案子……”大公主轻笑一声，“既然都被你猜出来了，那比如就打明牌吧。没有人劫狱，甚至民间都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动乱，你赢了。但是你被抓进来是因为谋逆，有人来救你，你谋逆罪落定，没有人来救你，你同样洗脱不了罪名，照样得死。”


    纳嬴因沾有血渍而红到可怕的嘴唇轻碰，唇齿间吐出了四个字：“——玄衣巨蟒。”


    “你说什么？”大公主对这个答案很是意外。


    她明明没有听到天幕，从拿到玉佩到被抓进大理寺的时间也格外短暂，她怎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答案？


    纳嬴状似回忆，“给我玉佩的，是一位身着玄衣的六尺男人……他年纪约在五旬，衣袍上还绣着巨蟒图案。这块玉佩也并非他递交给我的，而是他路过我时，趁乱将这块玉佩塞到了我身上，我认为此玉佩不像寻常民间之物，便收了起来，想改日再仔细查验。”


    “可有人证？”


    “十五日前，陛下特命我去民间考察，当时正名街上人多，回荔当铺、清月茶楼和多韵轩应该都有人看见。”


    “这些地方都有你的人？”


    “这是事实，虽然老者的行为不算光明磊落，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总有民众的眼睛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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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么笃定你手下的那些人也能和你一样灵光？只要一个细节对不上，你的所有巧思就都会付诸一炬了。”


    “天幕之下，本就聪慧的人只会更加机敏，大公主不也一样吗？”


    *


    大理寺的人来正名街询问民众在上次天幕出现时可以瞧见什么异人异事。


    汤家小姐正准备走出包间吩咐自己的丫鬟什么，茶馆掌柜就把她拦住了。


    “不必，我在进来之前就把人都安排好了。”


    汤小姐和月掌柜交换了眼神，关上了开着一条缝的包间窗户。


    *


    大理寺近年来能人异士齐聚，办案效率很高，不出一日就查抄了孓王府，并从中找出了关键物证。


    第二日，纳嬴终于被证明政治清白，抬出了大理寺。


    孓王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叫中禽期，而此人正是一位身高六尺的五旬老者，他在执行任务时，总是以玄衣巨蟒为接头暗号。


    孓王的生母是敌国俘虏，他自认为与皇位无缘，所以就想效仿父亲择武帝来个起义，勾结了前朝余孽和南肃叛党。


    近日天幕出现，孓王害怕沅奇公主的势力渐起，会威胁到他，于是就开始布局除掉当初从民间寻回的七位公主。


    而在天幕出现时，前往民间体察民情的十四公主就成了他的第一个下手对象。


    十四公主被抓后，侍卫又在六合宫找到了几块南肃叛党的最高令牌，想以此为由置纳嬴于死地。


    好在天幕及时出现，民间又寻得几人为当日十四公主被栽赃的情形作证。中禽期被抓获后，一直不肯说出那日的行踪，但据刑部探查得知，他真的前往了正名街一带，所以十四公主的冤屈至此，就算是被彻底洗清了。


    明乐大公主送纳嬴离开大理寺的时候，驻足在大理寺的门口，回想着纳嬴的每一步。


    她早间拿到玉佩，不出一个时辰就被抓走。


    在被抓走之前，她在明知被冤枉叛逆，不知是否会被判处死刑的前提下，迅速理清了皇上对她并无杀心，并及时提示手下不可轻举妄动。


    被审问期间，她没有得到外界的任何一点消息，却能推测出皇上的目标是铲除孓王。


    孓王早生反心，但是苦于证据不足。她能将玉佩之事准确栽赃到中禽期身上，就说明她笃定那段时间中禽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也就是说，她一直在盯着孓王，甚至是有所有人。


    就算天幕没有说明孓王的阴谋，就凭这条线索追诉中禽期，凭借大理寺的手段也不难查出孓王的谋逆和嫁祸之心。


    至于放在六合宫的其他几枚玉佩，纳嬴没有这么多时间，其他人又没有见过，所以应该是皇上或者祁安长公主安排的。


    父皇果真是深谋远虑，随便一出手就能做到一箭三雕，灭了孓王；试探了纳嬴；还提点了明乐大公主和朝中众臣。


    怪不得料事如神的兰宰相要躲着他，也难怪被他调教出来的十四公主也如此可怕。

 15.第 15 章

    纳嬴满头虚汗，她身上这些木刺不仅插.进去的时候是一场酷，就连取出来的过程也是刑罚的一个部分。


    木刺在她的身体里面待的太久了，几乎要长在皮肉里，只能一点一点切断了剜出来。古代没有麻醉药，虽然女医的手很稳，但这不亚于一场手术的疼痛还是让纳嬴接受无能。


    祁安长公主听闻纳嬴被抬回宫的消息，即刻就赶了过来。


    纳嬴看到长公主进入了自己的寝宫，硬绷着的表情软了下来，下意识伸手去够她，声线也颤抖起来：“姑母……”


    长公主在她的话音落地之前，抢先压住了她的声音，刚好控制在传出房间就会消散的程度。


    “陛下也来看你了，就在门外。”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纳嬴条件反射地顿住了动作和表情，伸出去抓长公主的手僵在半空中，就连眼角的泪珠也停住了。


    长公主坐在床沿，握住她的僵硬的手，目光滑过女医正在上药的手指。


    纳嬴身上新伤叠着旧伤，除了脸和手，其他部位的皮肤都完全不像个公主，和重刑犯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祁安长公主从前心疼兰凌，如今自然也心疼纳嬴，可心疼是最廉价的情绪，也没有任何意义。


    纳妒为了避嫌，至今都没有招驸马，也没有养过面首，一直是单身一人，所以并无后嗣，纳嬴自小在她身边养大，二人情同母女。


    纳嬴继承了兰凌的优良基因，择武帝一直对她抱有很高的期待，以至于从她很小的时候起，择武帝就近乎苛责地训练她。


    长公主其实并不希望纳嬴走到风口浪尖，去与那些皇子争个高低，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拗过皇帝的意思，所以只能尽己所能帮扶她。


    只是这次，南肃叛党最高玉佩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纳嬴现在才十四岁，她能培植出自己的人手，还能弄清孓王与南肃叛党有瓜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南肃叛党的最高令牌她怎么可能见过？


    择武帝想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由此判断她的能力，这一点长公主可以理解，但是只要一个不小心，纳嬴的名声就会从此毁于一旦。加之天幕随时都有可能揭幕她就是沅奇公主。在风云变幻的局势下，有心之人随时有可能伺机而动，择武帝在这个风口来试探纳嬴，他真的在乎她吗？


    纳妒看到纳嬴布满虚汗的额头，还有她那满身的伤痕，似乎看到了当年兰凌的音容相貌。


    她和她母亲一样坚毅勇敢、天资聪颖，纳妒只希望希望她们最后的结局能有所不同。


    …………


    六合宫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寝宫内只有女医焦急处理伤口的声音，门外的宫人没听到屋内有十四公主叫喊的声音，心里都提了一口气，生怕十四公主撑不过来早夭了，皇帝会怪罪他们。


    择武帝立于院内，面色冰冷。


    纳嬴进大理寺时，他可是散播足了谣言，说十四公主与南肃叛党有染，罪恶深重，甚至连问斩的时间都定好了。


    在此番危急的情况下，居然都没有人去闯大理寺，究竟是纳嬴深谋远虑，还是手下人无能懦弱？这可说不准。


    不过好在她最后整合信息达到了君王想要的目的，这就至少说明她还勉强算是有勇有谋，手下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次的考验，纳嬴勉强算是合格了。


    倒是大公主孟容，对疑犯下手这么轻，心还是不够硬，以后还得多加磨炼才行。


    *


    后来的几日，择武帝借着“有人意图栽赃十四公主”，“前朝势力欲对后宫下手”等原因，理所应当的来了一波皇宫加朝廷的大整改。


    因为纳嬴一个人居住在皇后居住过的六合宫，恰逢天幕降临渲染民心，有歹人因此忌惮她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择武帝为了让纳嬴安心“养病，特地安排了重重护卫，把六合宫守得水泄不通，凡事进出都要受到层层管控。


    这日，六合宫内竖起了一百零四根高矮不一的木桩，一米到三米不等，每根木桩都是直径为十四公分宽度。


    十三位精于箭术的宫人分别站在不同高度的台子上，以无头箭瞄准纳嬴。


    纳嬴则身穿一袭白色劲装，手握短弓，在木桩上跳跃躲避向她袭来的无头箭。


    这些无头箭杀不了人，但打到身上也剧疼无比，稍有失误还会重心不稳掉落地面。


    纳嬴身上没有佩箭，择武帝给她布置的任务是——躲避宫人的无头箭，同时抓住无头箭反击他们。


    此项训练的目的，是为了模拟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混乱场景，提早训练出肌肉反应，也可帮助她在危险来临之时应对得游刃有余。


    可纳嬴此前的记录是八位宫人，择武帝在她受完刑后突然给她增长到十三位宫人，这次的加码着实是突破了她的极限。


    “要命，我又没长十三个脑袋。”她想。


    纳嬴极速闪躲之间，被无头箭射中了好几次，伤口撕裂，导致鲜血在白底的劲装上开出无数朵绯色血花。


    她趁着某一次微小的空档，抓住了一支无头箭，即刻举起短弓击中了一名宫人。


    可闪躲不及，有三只无头箭同时击中她的后背，幸好她跳到了另一根更矮的木桩上，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少了一方的攻势，纳嬴对其他方位的闪躲也就更加轻松些。


    就在她抓住无头箭准备射向第四位宫人的时候，经过无数次跳跃的木桩发生了松动，让她的重心严重不稳。


    纳嬴凌空跃起，本来想以左手为支撑点，翻跃到另一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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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桩上，但是左手撑住木桩的时候突然使不上力，让她直接摔了下去。


    “停！”


    女傅抬手暂停了训练，走过去蹲下身检查纳嬴的情况。


    “可有哪里受伤？”


    纳嬴气喘吁吁地坐起来回答：“没有，只是短弓摔折了。”


    女傅接过短弓，转头示意侍女给她换了一把。


    “方才是怎么回事？殿下不应该在那里摔下来。”


    纳嬴抬起微微颤抖的左手，“我的左手还是使不上力，没有办法支撑身体的全部重量。”


    女傅握住纳嬴的右手，把她拉起来，“殿下的左手我看过了，休养几日就能痊愈，需多使用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纳嬴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只能答是。


    女傅像是看不见她身上被染红的白衣一样，语气严肃地命令道：“没有问题了就上去，继续，剩下的十个人给你半个时辰处理。”


    “是。”


    当她正要跃上一米木桩的时候，一个内侍小碎步跑了过来。


    “殿下，二公主来了。”


    “仲仪姐姐？”


    “是。”


    纳嬴看了眼女傅。


    女傅对纳嬴本就是暗中训练，现在她的效率正在慢慢降低，拦住她们姐妹相见也意义不大。


    于是，女傅朝纳嬴微微点头，继而说：“殿下累了，今日就先练到这里吧。我会回禀陛下，十三个宫人你虽应付吃力，但并非毫无招架之力，三日后继续。”


    纳嬴行礼送别了女傅。


    米罗很懂眼色地推了轮椅过来，纳嬴用两秒钟时间整理好了表情，用一副大病未愈的哀态坐上轮椅，吩咐内侍：“请她进来稍等，容我更衣。”


    她接着看了眼竖立着木桩的训练场，宫人们就井然有序地开启了将其恢复成亭台景观的大工程。


    …………


    米罗再次将纳嬴推出来的时候，方才的木桩和平台已经都消失不见，二公主纳仲仪正坐在现搭的凉亭里看书，面前的桌上还摆着两瓶珞都盛产的高度数名酒误君子。


    纳嬴看纳仲仪看得入神，还隔着很远就唤道：“二姐姐怎么有空来我这看画本子了？”


    二公主恋恋不舍抬起头，将画本倒扣在桌面上，轻盈地跑了两步过来，围着纳嬴转了两圈。


    “听说大公主快把你打死了，她这个人一贯手狠，我担心得好几天睡不着觉，所以就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只是瞧瞧？”


    “当然了，不然我还能做什么？”


    纳仲仪从米罗手中接过轮椅，推纳嬴进了凉亭。


    “你要是死了呢，我赶过来给你上柱香。你要是没死呢，咱们就老规矩，继续陪我不务正业，咱们两瓶误君子走起……”

 16.第 16 章

    二公主纳仲仪是先皇后的女儿，一直养在身边，并未因为动乱走散。


    纳嬴被找回来之后，与她关系最好的便是这位二公主。


    后来，先皇后去世，纳嬴被养在祁安长公主膝下，而纳仲仪则被择武帝破例提前赐了公主府，封号“清伦公主”。


    二公主把纳嬴推进凉亭，侍女为她们拉上了挡风的帘子。


    “但是你这里管控得还真是严格，我进来的时候，你宫里的侍女就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你刚受了伤，喝酒会一命呜呼，让我千万不要谋财害命。所以呀，你这家伙还真是没有口福，只能以茶代酒，看着我喝咯。”


    纳嬴不是特别爱酒，对少喝两口酒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笑笑，端起眼前的茶杯小酌了一口。


    二公主刚打开酒瓶嗅到酒香，抬眸便看见了纳嬴手指间被竹板夹过的痕迹，当即就轻柔地把她的手抓过来，愁容满面地开了口。


    “孟容还真是心狠手辣，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你还被她伤着哪里了？快给我瞧瞧。”


    纳嬴没有回答，俏皮地反问她：“姐姐想替我报仇？”


    纳仲仪看纳嬴还有功夫开玩笑，想是没什么大碍，于是轻轻把她的手撇在桌子上，拿起酒瓶灌了一口。


    “报仇什么的就算了，就我这样的闲散公主，顶多在没人时帮你骂上她两句，别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你这关怀可不走心。”


    “我一向如此呀，凡事太上心又不是什么好事，做人就是要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活得久。”


    纳嬴和二公主关系虽好，但除了嘘寒问暖，她也还是得问清楚对方的来意。


    她挡住了二公主准备再次放到口边的酒瓶，“姐姐别告诉我，你专门从公主府跑来我这儿，只是为了和我畅聊风月的。”


    “我当然没有这么无聊。”


    纳仲仪换手握住酒瓶，又喝上了一口才继续说：“我这第一呢，当然是要看看我的小阿嬴有没有缺胳膊断腿，第二嘛，根据之前的日子推算，今日天幕应该就会重现了，我是来和你一起听天幕预言的。”


    “你分明就是想来我这儿躲父皇的传召。”纳嬴拆穿了她的小心思。


    “还真被你说中了。你被侍卫围在这六合宫，父皇肯定不会宣你去大殿，我借口来探望你，刚好就不用和那些麻烦的人一起挤在大殿里了，何乐而不为呢？”


    纳嬴拿起茶杯和她碰了一下，“二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直爽。”


    “当然了，我一向舍不得让自己憋屈，有什么问题都是懒得绕弯子直接问的。”


    二公主说话间，翻正了放在桌子上的画本。


    那是民间对于兰宰相和沅奇公主演化而来的夸张故事，二公主一向喜欢画本杂书，买了好些。


    “阿嬴，你该不会就是沅奇吧？”


    “……”


    纳嬴真的很崩溃，怎么好像全天下都猜到了她就是沅奇公主？这个秘密就这么众所周知吗？


    “姐姐怎么也开始瞎猜了？”


    二公主一边看着画本，一边拿桌上的果子吃。


    “在这后宫里我和你最熟，我就是觉得在众姐妹里，你和兰凌最相像。如果你是沅奇，那就说明本宫独具慧眼，和父皇的看法一致，你接下来就该麻烦了。”


    “这么说来，二姐姐希望我是沅奇？”


    “是啊。我刚刚都说过了嘛，在后宫里，我和你的关系最好，你要是能继承大统，我后半辈子就无忧了。到那个时候，我就老老实实当一个无才无德的公主，享受着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再收几个面首陪我吟诗作对，好不惬意松快。”


    纳仲仪的发散性思维直接穿越到了沅奇公主独揽大权后，纳嬴常年的谨慎让她不自觉心惊，余光扫视了一圈周围。


    内侍们为了让主子更好说话，都离得比较远，应该没有人听见她的这一番话。


    “姐姐慎言。”纳嬴提醒道。


    二公主对她的提醒丝毫不当回事。


    “谁叫你以前总是爱逞威风，什么事情都有任有余的样子，被咱们这位皇上给练怕了吧？什么都不敢说。”


    “姐姐胆子也真是大，连皇位都敢议论，真不怕隔墙有耳？”


    二公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拉开了一块丝帘，方便一会儿可以看清天幕。


    “谁爱嚼舌根就让谁嚼去呗，父皇知道我一向只喜欢琴棋书画、吃喝玩乐，早就对我不抱希望了。更何况他还多次对我母后不起，对我也常觉愧疚，只要我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才不会关心我说了什么呢。”


    纳嬴放下茶杯，借着逗趣的语调感谢了她。


    “二姐姐当真无心政事，只想闲散度日？我可不信……要不是姐姐提前告知了我那中禽期的去向，只怕妹妹今日也还出不了大理寺的门呢。”


    二公主抛给她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眼神，终究还是藏了一些话没有说出来。


    “哎呀，真是没想到，本宫闲着没事儿追踪个人玩玩，居然还帮上了妹妹的忙。”


    不等她们再多说什么，天幕就意料之中的亮了起来。


    【上期我们说到，由于孓王出的阴招，沅奇公主被他摆了一道，择武帝也因为朝廷内外的压力，不得不取消了皇太女继承制。


    本来乱局是稍微理清了一些，但是恰好在这个时候，太医令那边又查出了一个噩耗——择武帝感染了肺痨，并且症状非常严重，随时都有可能驾崩。】


    这些年，择武帝的身体确实一直都有一些小毛病，但他每天坚持习武，生活作息也很规律，从未想过自己会感染肺痨。


    不过他已经快五十岁了，人上了年纪总是会力不从心，大病挨着小病也是难免的。


    择武帝身为君王，并不像其他的帝王一样追求长生不老，但也希望能多活几年，多看看自己打下来的大好江山。


    眼下天幕预言了他的死期，他虽然不悦，但确实也应该早做准备了。


    【咱们都知道，但凡一个企业董事长查出了严重的生理疾病，那么不管是他的孩子，还是敌对企业的老总，只要是对这个公司有想法的人，都会有所行动。


    一个现代企业都尚且如此，古代天家的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因为择武帝这个病来如山倒，到后面是几乎连下床都费劲的程度，所以立太子这个事情可以说是非常的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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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眉睫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各方势力都疯狂启动，什么枕边风、耳旁风、朝堂风吹个不停，都快给择武帝吹成偏头痛了。


    择武帝看着这些在朝堂上狗咬狗汪汪叫的儿子，又转头看了一下个个成熟稳重、文武双全的公主，顿时火不打一处来。


    他要是能再多撑几天，撑到查出孓王这鳖孙的阴谋诡计不就好了嘛？


    但是君王说出去的话就和我们浪费时间一样，是收不回来的。既然择武帝之前已经pass了皇太女这个选项，现在再想提回来也绝对不可能。倒不只是受当前的局势影响，而是择武帝已经没有精神头再对抗朝中的这群大臣了。


    所以择武帝虽然很可惜没有扶沅奇公主上位，但是为了朝局的稳定和几千年来的男性继位传统，他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转头继续研究起来该立哪个儿子为太子。】


    [一楼：


    呵呵，我快要怀疑up主是男娘了，怎么老是帮田力说话？


    二楼：


    就是啊，之前表现了一大堆装模作样的深情，结果转头就把兰凌给杀了，现在说了一大堆遗憾，还不是要立不成器的儿子当太子——就这种人，up主还把他说的跟个什么深情明君一样，味儿太冲了，不是爱男是什么呀？


    三楼：


    重男轻女的世界没救咯！


    四楼：


    纳乾要是真的重男轻女，之前就不会搬出立皇太女的提议了，像之前那些皇帝一样直接立男人为太子不就好了吗？


    五楼：


    天呐，这么为女人着想的男人都要被骂，世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艾比湖。


    六楼：


    还好没有让沅奇那个女人当皇太女，要不然世界真的是要大乱了。


    七楼：


    连栽赃陷害都躲不掉，说明沅奇也不怎么样嘛，被吹过了。倒是孓王，有手段有力气的，让他当皇帝都比沅奇好。


    八楼：


    不说别的，古代医疗很差，让女人当皇帝，万一生孩子的时候生死了，不就天下大乱了吗？而且女人多愁善感的，当皇帝不管说怎么都不合适啊。


    九楼：


    两边打拳的能不能把自己关在家里，别出来霍霍人啊？都已经是历史人物了，你们争来争去有意思吗？


    十楼：


    打拳的都是聋虾。


    纳乾在历史上也不是昏君，他既然提出了立皇太女的想法，这说明这一朝的公主确实比皇子靠谱。纳乾不瞎，能看得见，并且也可以接受。


    但是人家up主也说了，纳乾这个时候命不久矣，没有力气跟那些老顽固斗了，沅奇公主又在刑部受了伤，名声也因为孓王受了损害。


    你们这些打拳的神奇生物盯着人家择武帝说什么啊？罪魁祸首是孓王啊！


    十一楼：


    终于有一个清醒的人了。


    十二楼：


    居然还有人骂up主爱男？神经。


    up主已经是尽量客观的评价了，她既没有褒奖也没有批评，这样你们都不满意，你们还要怎么样啊？


    十三楼：


    现在网上戾气好重。]

 17.第 17 章

    【要不怎么说孓王是古今祸水第一人呢？


    他虽然下线的早，但是挑动了前朝赵太子余党和南肃叛党对垣朝的心思，这两方势力瞬间勾就结上了朝中的其他皇子。


    孓王就和一个堵了的下水道一样，你不管通不通它里面都要冒蟑螂，而且这些打不死的小强野心勃勃，就想在你家里称王称霸。


    择武帝虽然看到了这一切，但是只要是有钱有势力，并且对皇位有想法的皇子，基本都和这两方势力有过牵连。


    阴沟里翻船通常都是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戏剧手段，放到现实里也是一样的。


    不得不说，孓王真的可以说是挑起后面垣朝大乱的MVP，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还有这么多游客去自费扇他雕像的巴掌。


    他真的堵死了择武帝的很多种选择。


    不过历史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要想把进度条再拉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最后呢，择武帝刨除了有名无实的废柴皇子、空有野心没有手段的中二皇子，以及与敌国和叛党有染的变态皇子，终于在一堆菜鸡中选出了一个有点呆，但至少不会两眼一睁就作妖的太子——纳胜。】


    大殿上。


    二皇子纳胜在听到自己名字之前，都认为太子之位和自己毫无关系，可天幕突然点名他成了太子，这让在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因为没有料到这一出，所以纳胜完全没有准备措辞，他只是立刻跪在地上，大喊了一声：“陛下！”


    择武帝俯视着自己这个愣头青儿子，本想等着看他还能说出点什么，可是片刻后，皇帝就偏过了头不再看他。


    “父皇，儿臣……儿臣……”


    纳胜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吱声，却都有意无意地瞄着纳胜和各位皇子的表情。


    这天下谁人不知，二皇子纳胜虽是当朝唯一嫡皇子，但是他论军工和才干都远远比不上其他几位皇子。


    倘若皇帝真的有意立他为太子，必定是难以服众的。


    【对择武时期有过了解的人应该都知道，当时诸公主势力落幕之后，接连登场的诸王势力也斗争的格外激烈。


    虽然古人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在乎嫡庶，但是崇孝皇后唯一亲生儿子的身份仍然是一个巨大的加分项。


    尽管纳胜的分科测试和成绩总排名都PK不过其他几位哥们儿，但是看完这期你就会发现，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弱，已经不是纳胜最致命的缺点了，蠢，才是。】


    二皇子被天幕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连忙磕头请罪。


    “父皇，儿臣天性愚钝，万万不敢肖想太子之位啊！”


    择武帝冷眼看着纳胜，不知道其他皇子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才让太子之位落到这个蠢材的头上。


    不过，天幕都明说他蠢了，想来他就算憋着什么坏心眼也翻不出朵好看的花来。


    且看天幕如何分解吧。


    【好，我们说回正题。


    因为孓王的残存实力急着想要投靠新主子，所以搅弄得南肃叛党和前朝赵太子余党在珞都翻花绳，根本纠缠不清。


    择武帝一世英名，在这种时候肯定是不不可能把朝堂乃至于国家的命运都交付在一个和国外细作有纠葛的皇子手上的。


    所以他宁愿错杀一千，也不可能放过一个。


    他排除的所有乍一眼看上去还不错的皇子，最后只剩下一个呆到连赵太子余党的主力军成员是哪几个人都不知道的纳胜了。


    要说他立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太子，其他皇子肯定不乐意，他就不怕他们伺机而动，趁乱反叛吗？


    答案当然是怕的。


    所以，这个时候，公主们就又派上用场了。


    出于之前的种种原因，公主们失去了继承权，被迫看着比自己低几个level的皇子们在台上狗咬狗一嘴毛，都正窝着火没处发呢。


    恰逢这个时候，择武帝手把手教纳胜提高了女性地位，让女官在朝中的数量从百分之一涨到了百分之八，并严厉打击叛乱余孽。


    女人们被压制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抢到了机会，都奋力向上爬，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抓叛党、抓余孽。


    这就导致鲶鱼效应*发挥了作用，有女人们充当鲶鱼，筐子里其他的小鱼也感受到了危机的存在，纷纷活跃了起来。


    到这个地步，虽然岌岌可危的朝堂发生了一丝好转，但真正能够掰回僵局的势力还没有返回朝局呢。


    OK，来一个随堂突击检查——


    垣朝最适合当管理者的是谁？


    没错，就是之前在大气层决战的几位公主。


    说到这里，让我们再次为择武帝鼓掌，他真的很会利用资源。


    择武帝曾公开表示过，自己的身体不好，太子又刚立没几天，连大典都还没有举行，所以肯定没有治国理政的经验，所以急需一位股肱之臣辅佐。


    出于之前对诸公主的考量，这个职位很有可能是摄政王，而担任者，则很有可能是位公主。


    这个“可能”就很有灵性了。


    可见择武帝是真的当过领导的人，画起大饼来连眼睛都不眨的。


    因为有“可能”，公主们都巴心巴肝想抢那个位置，能做多大贡献就做多大贡献。


    也因为只是“可能”，皇子们认为自己仍然有抢夺那个位置的资格，都奋力在择武帝面前讨好，对于手头上的工作也丝毫不敢怠慢。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四十三天里，择武帝能拖就拖，把根本不存在的“摄政王争夺战”发展到了白热化阶段。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尽量在立功的同时减少差错，只为了在择武帝死前能抢到一个摄政王的位置，让自己不管是谋反还是继位都显得更理所应当。


    可是等到第四十三天，择武帝咽气的那一刻，诸皇嗣也没有等到一封立摄政王的圣旨。】


    [十四楼：


    论画大饼哪家强？快来珞都找纳乾，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十五楼：


    纳乾还是这么狗，要用的时候拼命给人家画大饼+讨好，等到不用了就一脚踹开。


    十六楼：


    这我是真能共情。


    十七楼：


    就离谱，拼命扶一个弱智也不扶一个公主。


    十八楼：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有这个提议，但是公主们已经……[展开]


    十九楼：


    不要说什么众怒难犯、朝中大臣施压的借口了，择武帝这样和前朝强行立太子，让兰凌死心的琯玄宗有什么区别？


    二十楼：


    纳胜要是一个有本事的也就算了，关键他还是一个草包，纳乾是有多爱这个儿子？


    二十一楼：


    历史上择武帝是很爱崇孝皇后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二十二楼：


    别洗了，还有历史说他很爱兰凌呢，但最后呢？兰凌是万箭穿心死的，崇孝皇后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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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虑过渡，积郁成疾才病死的。


    二十三楼：


    公主公主，整天就公主，太子死了还有其他皇子，皇子都死绝了也轮不到公主！


    二十四楼：


    还公主呢，垣朝的公主要是真这么厉害，为什么后面大乱斗的时候都是皇子在斗啊？你们那些牛逼上天的公主去哪了？


    二十五楼：


    不好意思，大乱斗的时候，公主们确实没有参与，但是沅奇公主称帝的时候，那些比针尖还细的皇子也确实不知道去哪了。


    二十六楼：


    24L君，你看我又没有说你什么，怎么还关闭私信了呢，我只好在这里回你了：像你这样好斗而不看结果的人，才会这么在意大乱斗时期的事情，凡是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垣朝皇子们的结局都不好。


    二十七楼：


    不说别的，就冲这些公主能这么容易被纳乾洗脑，她们就不适合当皇帝，脑子都没有。


    二十八楼：


    这个时候知道不带皇子了？


    二十九楼：


    就知道一打开评论区会是这倒霉样子。


    三十楼：


    真的以后都不想看plq了，各种臭味都有。


    三十一楼：


    plq到底在吵什么？这里不是沅奇公主主场吗？她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她的戏了？]


    茶馆外围。


    “什么？照这么算，陛下大限将至了？！”


    “小点儿声，这话你也敢乱说。”


    两个书生的议论引发了更多人的参与。


    “现在朝中的大人们极力阻止陛下立沅奇公主为皇太女。要我说，这人是谁都还不知道呢，这么极力阻止有什么劲儿？”


    “如果圣上不立沅奇公主，反而立一个草包为太子，那对于我们这些百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就是，听天幕的意思，沅奇公主可比二皇子厉害多了。”


    “陛下动用举国之力帮扶二皇子，可在陛下咽气之时，垣国的局势还是这么乱，可见二皇子不是个理事的。”


    坐在茶馆内的一位富家公子斜眼瞥着窗外议论的散客，放下了茶杯。


    “怎么了少爷？”他的书童适时的捧哏。


    富家公子漂亮的丹凤眼蔑过书童，傲慢地抬头仰望着天幕，“就算沅奇真的有挽天救地的本事，但她毕竟也是个女流之辈。


    “这女人要想插手朝政，在乱世或许还行得通，但现在天佑我大垣，降下了天幕预警，让皇上得以趋利避害。在安稳世道，自然就没有女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了。”


    富家公子抚摸着雀羽折扇的纹理，表情戏谑而轻忽。


    书童的眼光放不到朝堂，只懂得少爷说什么就听什么，听话照办便是唯一信条，所以并没有发表意见。


    “本朝的皇子不少，只要陛下听了天幕的话，用心培养教育，不愁教不出一个能胜过沅奇的太子。


    “哪怕皇子中真的无人能胜过沅奇也无关痛痒，满朝文武有这么多世家大臣，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容许一个女人对他们指手画脚的。


    “这世道就和天幕说的一样，只要还剩下一个理智尚全的皇子没死透，那皇位就是他的。如果所有皇子全部都死绝了，那根据历朝历代的规矩，也应当选宗室子继承大统，而非公主。


    “总之女人称帝是前所未有，且对规矩祖宗大不敬的，只要天下的男人没有尽数死绝，就还轮不到一个女人来这里主持大局。”

 18.第 18 章

    【想必一定有细心的同学发现了，择武帝驾崩前，凡是有权有势的皇子公主都斗了起来，那么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沅奇公主怎么消失了呢？


    各位且莫急，我之所以不讲沅奇公主，真的因为不是我不想讲，而是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给大家讲。准确的来说，现代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准确地说出沅奇公主的名字。


    择武十五年，纳乾去世，此时，沅奇公主十六岁。


    由于履朝和后世对于这段历史的保存不当，所以沅奇公主和其他几位公主的名字都意外丢失了，这也导致我们没有办法追踪沅奇公主在这个时间段究竟做了些什么。


    根据正史记载，当时十六岁的公主有纳珠、纳英、纳茗清、纳戚、纳赢、纳观、纳娇、纳芷萱、纳澄恣等十九位公主。


    在野史上，对于这十九位公主更是出现了一百多个名字，这就导致我们没有办法把“沅奇”这个封号和其中一位公主的名字联系起来。


    虽然小黎给大家讲的是野史，但也不能信口胡诌，所以关于沅奇公主的姓名咱们暂时就先放到一边。


    或许到后面几期，我会找时间与各位历史学教授分析出一个或者是几个最有可能的名字，但那也是后话了……】


    [三十二楼：


    就离谱，对历史做出这么大贡献的女帝不仅被削成了太后，甚至就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怎么没见其他的皇帝有这种“待遇”？


    三十三楼：


    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都这这么有名了，真不知道你们干嘛还要这么计较，随便放一个名字上去不就行了？我觉得纳猪挺好的。


    三十四楼：


    不好意思打错了，纳朱。


    三十五楼：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难道我们还看不出你是只猪精转世吗？


    （不好意思，打错字了～）


    三十六楼：


    33L，那你也不要进你们家族谱了。


    三十七楼：


    ？神经，我男的！！！


    三十八楼：


    这个人就是在硬吹沅奇，要不然我们怎么可能都没有听过？举报了，你好好反思一下，别带坏小朋友。


    三十九楼：


    真的是，这种误人子弟的视频能不能全面封禁啊？审核全是关系户吗？这个视频都可以放出来，对这些人还是太容忍了。


    四十楼：


    她想走黑红路线吧，为了赚钱可以没有底线的人。


    四十一楼：


    这种不用点开主页都知道是清一色的田力，别人什么都还没说就开始急。


    四十二楼：


    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了吗？到底在寻求什么安全感？到底在破防什么？


    四十三楼：


    和那些觉得自己也能当皇帝的是一种生物（这种生物还觉得自己能杀死熊）。


    四十四楼：


    明明是肥头大耳地敲着键盘，还张口闭口就说别人不行就他行，典型的猪嫌坦克肥。


    四十五楼：


    谁敢信小黎up出名了？！但不是因为讲历史出名的，而是因为她视频下面的互喷楼层创下了本站的历史新高，好多人慕名前来学习骂人。


    四十六楼：


    择武帝这么能生？


    四十七楼：


    又不用他自己生。


    四十八楼：


    那做这么多，就不怕提前委掉吗？]


    对于纳嬴来说，妹妹没把她的名字说出来，这是一大利事。


    但是站在历史的层面，堂堂一任君王居然没有名字，这岂不是意味着后世的人把他们皇室的族谱都给改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有趣，连皇帝的名字都能丢失，八成又是那个什么履朝皇帝做的手脚。”


    二公主纳仲仪的酒瓶见了底，面色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能让皇帝的名字完全丢失，估计也下了不少功夫吧，真是可恶！”


    “姐姐莫急，我这儿还有新到的误君子，是亓洲八十年的好酒，可是难得呢……米罗，快去给二公主拿来。”


    米罗领命，跑下去拿了酒过来。


    看纳嬴面色如常，纳仲仪忍不住对纳嬴说：“妹妹身在六合宫，又是在我的面前，何须绷着？莫非你不认为那个履朝皇帝昏庸？”


    纳嬴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将米罗拿来的误君子倒进小酒杯中，“姐姐太心急了，这陈年的误君子要细细品味才有回甘，若是一味的‘壮汉饮酒’，便只能剩下辛辣与苦涩了……”


    “阿嬴！”


    纳嬴将酒杯推到纳仲仪面前。


    “姐姐，要抹去一位帝王的姓名可不是一项小工程，昏庸的皇帝必做不到。要想达成此目的，不仅需要首领者思虑周全，更需要数十年内举国上下齐心协力方能成事。”


    二公主明白了纳嬴的意思。


    根本就不是琯朝皇帝单方面恨女人，而是琯朝举国上下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压制女人。


    “那琯朝就没有女人了？总不见得所有女人都和那些昏脑袋一条心。”纳仲仪怨道。


    纳嬴停顿了片刻才说：“所以履武帝没有办法彻底抹杀沅奇公主在人们心中的寿命，经过千年的掩盖，她的功绩最终还是传了下去。”


    纳仲仪注视着纳嬴，纳嬴则是把新拿来的误君子打开倒进纳仲仪面前的酒杯里，二人没有再多言，而是静静地听天幕讲述。


    【好的，我们继续说回垣朝政事。


    诸位皇子公主吃了择武帝的大饼，熬了这么久也没有等来一道敕封摄政王的圣旨。


    最终，择武帝在沅奇公主十七岁那年驾崩了。】


    [四十九楼：


    只留下一个傻子太子，还不立摄政王，后面不乱才怪。


    五十楼：


    立了摄政王才更麻烦。


    五十一楼：


    要是摄政王篡位，那太子直接say goodbye。


    五十二楼：


    和原本的历史有什么区别吗？反正纳胜本来也没当上皇帝，二百五一个。


    五十三楼：


    蠢货太子不管怎么都会被刀的，无非是杀他的人不一样而已，对我们来说没差。


    五十四楼：


    听历史就好好听历史，想这么多if线干什么？


    五十五楼：


    人类就是很闲且爱好胡思乱想的动物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穿越改变历史的渣渣剧出现？大家都知道那不可能发生。]


    “沅奇公主十七岁那年，那岂不是三年后！”茶馆内的书生惊呼出声。


    周围的百姓也都议论开了。


    “陛下三年后就会驾崩？！”


    “届时只剩下太子胜，岂不是国将不国，大祸将至啊？”


    “纳胜是哪位皇子？没怎么听说过呀。”


    “二皇子吧？”


    “那老大和老四那些势力能乐意吗？真要是让老二继位，他们不得反了天去！”


    “所以天幕后面不都说了嘛，就是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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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太子上了位，咱们大垣都被掀翻天了。”


    “啧啧啧，还好有天幕及时纠正，或许经此一事，陛下就不会立二皇子为太子了。”


    “陛下的圣意也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不管怎么说，二皇子也是先皇后唯一的儿子，名分上总是较其他几位皇子占了优势。”


    最初只是周围的几桌文人墨客小声议论，渐渐的，嘈杂声席卷了珞都的大街小巷，甚至朦胧了天幕的声音。


    【纳乾死后，诸王势力和大家想的一样纷纷躁动了起来。但是因为有脑子的皇子公主都打算先观望观望情势，所以就没有行动，而太子纳胜也被各种势力弹劾，迟迟没有办法顺利继位。


    在诸方势力还在蠢蠢欲动之时，纳胜却在东宫突然暴毙了，而真凶就是当时的太子妃。】


    茶馆内负责添茶的小司听闻此处，茶壶都没有拿稳，冒着热气的茶水直接灌进了一位茶客的后领中。


    茶客也没来得及责怪小司，粗犷的嗓音直接惊呼了出来：“太子妃？！”


    这位茶客的惊呼惹来了旁边一位药材行掌柜的怒骂，“堂堂一位太子，居然轻而易举地被太子妃杀死，简直荒唐至极！”


    另一桌的妇人不熟政事，问身旁的人：“二皇子现在有正妃了吗？”


    同行妇人想了想，“好像没有……不过据说二皇子已经定亲了。”


    “可知道准备迎娶的是哪家小姐？”


    “似乎……是郭家的三小姐。”


    另一桌的书生也凑过来插话，“不是大小姐吗？”


    “大小姐哪里配得上皇子呀？”


    “大小姐是珞都九大才女之一，她的生母戚姨娘家以前也是书香世家，虽然后来没落了，但是人家的底蕴还在，怎么就配不上太子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争论起了太子妃之位的归属问题，渐渐的还议论起了八卦。


    “唉哟，你忘记前不久的那个言论了吗？有人说郭大小姐的生母其实是风尘女子，据说就是春香院的头牌婉娘。郭太傅觉得把这事儿说出去面上无光，就弄死了那女子，后又把郭大小姐的名字记在了早逝的戚姨娘名下。”


    “啊？还有这回事？”


    “后面不都说是谣言了吗？”


    “郭家自己说是谣言而已，至于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呵，谁知道呢。”


    “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三小姐，只要是定了亲，这谋杀储君的名声就和郭家分不开了。”


    “真的是飞来横祸啊！”


    “是不是横祸，那还要看郭家自己做了什么，倘若是清白一身，或许还能保命。”


    角落里的青年学子放下了正在做记录分析的毛笔，奇怪地自言自语：“欸，这太子妃为何要杀死太子啊？蹊跷……真真是蹊跷！”


    和他挤在同桌的书生搭上了他的话，“是啊，我也想不通，莫非是郭家和太子有什么私仇？”


    “若有私仇，又何必把女儿嫁过去？”


    茶馆外驻足观看天幕的行人也参与了话题。


    “皇室选儿媳，必定一言一行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太子妃要想弄到毒药可不容易。”


    “那就只能是郭太傅想要杀二皇子了。”


    “就算郭太傅想杀皇子，也不能直接让自己的亲生闺女动手呀，诛杀皇储可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倘若天幕不说，这事儿也没有人知道。”


    得知杀死太子的凶手居然是堂堂太子妃，民众的嘈杂声瞬间席卷了洛都的大街小巷。

 19.第 19 章

    【有同学就问了，太子妃为什么要杀太子呀？古代女子以丈夫为天，她杀死太子对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呀。


    难道太子妃实在是想不开了，想在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


    ［五十九楼：


    对呀，太子妃和太子是一家人，她杀了太子对她有什么好处？继承他的小妾？


    六十楼：


    一般能做到弑夫这个地步，都是被家暴得很严重了，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握在别人手里。


    六十一楼：


    还有可能是为了财产。


    六十二楼：


    一般杀妻用这种理由的比较多吧……


    六十三楼：


    乐子人。


    六十五楼：


    我查过了，垣朝杀夫杀妻基本上都不可能为了财产争夺。因为当时如果女方去世，她的财产是会直接均分到女方子女头上的，如果女方没有子女的话，那她的嫁妆也会直接返还娘家，男方一毛钱都得不到。


    如果男方去世，女方可以选择继续守寡，也可以单方面宣布恢复单身。但是不管女方选择哪一个，男方的财产也是直接均分给子女的，女方也得不到钱。


    六十六楼：


    回楼上，那是没有遗嘱的情况，有遗嘱就按照遗嘱分配，女方也可以继承到男方的遗产。


    六十七楼：


    民间和一般官员是这样的，但是皇家的所有东西都有细账，太子去世，就算有遗产，太子妃最多也只能得到十分之一。当时的太子纳胜吃喝嫖.赌已经花掉了很多钱，加上他不会算账，手上的项目也一直在亏钱，太子妃杀他就为了继承这些烂摊子？根本说不通。


    况且这些财产都是皇家登记在册，太子妃想要使用也很受限制。而且据我所知，太子纳胜是英年暴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一封遗书。


    七十一楼：


    哎哟哟，你又知道了。


    七十五楼：


    楼上阴阳怪气什么啊？人家又没得罪你。


    七十六楼：


    都说是野史了，我觉得根据常识来看，up主说的大部分也都是瞎扯淡的，你们这么认真干嘛？


    八十二楼：


    我是双一流大学，王牌专业历史学博士，我爸妈都是历史学教授，姨妈专门考古挽天帝的墓，全家都从事历史专业，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关于垣朝历史的。


    我把小黎up的视频给我们系教授和我家里人看了，他们都觉得小黎说得很好，她是花了很大功夫整理的。我今天就站在这里，谁敢说小黎up的历史科普是瞎扯淡，我就跟谁翻脸！


    八十六楼：


    终于有识货的了，现在造谣的成本真的很低，轻轻松松就抹除了别人的努力。］


    郭府。


    自从被天幕点名谋害储君，郭府上下就乱成了一锅粥。


    丫鬟小厮们为了能不被牵连，签了活契的都连忙跑了，就连签了死契跑不了的，也都想方设法犯点小错，只希望主家能大发慈悲把他们赶出去。


    厨房干事的伙计们手忙脚乱，舌根子都搅起火了也没有想到一套完美的应对方法。他们本来以为郭府是大企业，还马上就要被国家收编，进了这里就能当一辈子铁饭碗，可没想到一朝天幕出现，主家与皇室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就最先遭了殃。


    “三小姐已经和二皇子殿下定了亲，你们说这个时候退婚还来得及吗？”


    “现在退婚也没用，天幕已经说了，就是三小姐杀死了二殿下。”


    “要是能退婚，老爷一定会退的，至少现在天幕所说的都是预言，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陛下总不至于置郭家于死地。”


    “怎么不会？之前天幕不是说陛下直接杀死了与他相好的前朝兰宰相吗？他连同床之人都能杀死，更何况我们！”


    “那怎么办啊？我是被卖给郭府的，签的是死契啊，我该不会被连累一起斩首吧？！”


    “我也是，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


    身为话题中心的郭三小姐被天幕所言吓了一跳，急忙跑到正房去寻林夫人。


    三小姐一见到林夫人的面就焦急地拉住了林夫人的手，“母亲，你瞧瞧这……这天幕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我与二殿下情投意合，我为何要杀害他呀！之前父亲就说过这天幕是奸邪之物，我本不信，可经今日一事，果真如此！”


    林夫人的表情也不好看，但她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抱着郭三小姐，一直在思索什么。


    “母亲，你说这天幕胡说八道，陛下会当真吗？陛下会不会因此怪罪我们郭家？母亲，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入宫去向陛下陈情啊？母亲……”


    林夫人抚摸着郭三小姐的头，语气颤抖，“不……郭家要遭大祸了……”


    【针对“太子妃为什么要杀死太子”的问题，我翻阅了一些古籍，做出了如下解释：


    这第一呢，是垣朝女子的地位比其他朝代都要高，在当时，有不少女子休弃丈夫的先例，女性二三四五婚的例子也不计其数，哪怕离婚或丈夫去世，女子回到娘家生活也不会遭受非议，所以太子妃对于生存压力这一点是没有任何顾虑的。


    第二点，是因为当时属于乱世，大家都忙着篡位啊、逃命啊之类的，没有人去关心一个笨蛋太子是怎么死的，所以历史上对于太子妃杀死太子胜的证据并不确凿，可以说是一桩千古悬案。有人说是刺客假扮宫女杀死的太子，也有人说是太子和某位女子好上了，但是不愿意给人家名分，所以人家生气就把他杀了……诸如此类的解释也是非常的多，但是经过小黎和诸位up主，以及众多知名历史学家的分析，我们得出了太子妃杀死太子最可靠的结论。


    意思就是说，我们能找到的所有官方记录都没有明确说过太子妃戏喜是凶手，由此可见，这个案件也是筹谋得比较完善，凶手对自己的手法是很有自信，完全不担心会被揪出来的。


    所以咱们就可以暂时不用考虑凶手被抓出来后会怎样，只用考虑凶手的犯案动机就OK了。


    至于这个犯案动机，我们就不得不提到第三点——太子妃郭戏喜和太子胜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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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喜……四妹妹？怎会如此？！”


    郭三小姐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


    “我从小同二皇子一齐长大，我与他青梅竹马，他怎么会迎娶四妹妹呢？戏喜她就是个小丫头呀……这天幕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夫人想起那个还没有及笄的四丫头，心里一片乱麻。


    这四小姐才是郭太傅出去寻花问柳时搞出来的孩子，郭戏喜年纪虽轻但心思却深，格外会讨太傅的喜欢。当时有人挖出了郭戏喜的身世，太傅干脆就将戚姨娘之女大小姐推出去顶替，反而说四小姐才是戚姨娘亲生的女儿。


    这小丫头一向对二皇子没什么意思，也还没到该婚配的年纪，她怎么会成为二皇子妃呢？


    天幕所言究竟何意？


    ［八十八楼：


    真就是现代人比古人封建，人家古人才不觉得老公死了就活不下去了呢。


    八十九楼：


    现在都还有很多人结婚只要处.女，殊不知人家古人都不介意二婚三婚四婚的。


    九十楼：


    古人趴在你耳边和你说的他们不在意？


    九十一楼：


    万一那些二婚三婚的还是处.女呢？


    九十二楼：


    很难想象这是正常人脑能想出来的话，请问你的头和屁股是不是装反了？


    九十三楼：


    男人在意这种事情很正常，毕竟男的都没有处，他们打小就自己动手了，得不到的东西才加倍渴望嘛。


    九十四楼：


    楼上闹的还是那句话——边儿去！


    九十五楼：


    歪楼了，这种时候要不是有什么攸关生死的大仇，太子妃确实没有必要杀太子。


    九十六楼：


    没有那么复杂，哪怕单纯是为了转投其他皇子，太子妃也有杀害太子的动机，立军令状嘛，反正当时这么乱，谁会介意自己多有一点势力？］


    大殿上。


    许多大臣知道与二皇子订婚的是郭家三小姐，可天幕所说的郭戏喜却与三小姐的名字不一样。


    择武帝也对天幕讲述的诸多内容有些不解。二皇子纳胜虽然平庸，但是也不至于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郭家一向是二皇子一党，就算那个时郭太傅候真的急于投靠他人，风险也未必比杀害太子小。


    郭太傅今日也到了大殿上。


    他从天幕提到他和二皇子开始，就已经满头大汗跪地请罪了，可是择武帝却没有对他做任何的处置，只说听天幕说完再来分辨。


    这样的心理压力如同被蒙着眼睛凌迟，受刑者不知道对方会从哪里下刀，明明已经被判死刑，却不知这真的死亡何时才能降临。


    郭太傅跪在大殿中央，承受着数百大臣的审视，使他年迈的背影更加憔悴。跪在他身旁的二皇子也明显呼吸急促，他因为心虚，不敢抬眼看择武帝，只是默默低着头，似乎想钻进地里。


    他们的落难，让其他屁股不干净的大臣暂时松懈了即将被凌迟的危机，也让与之有关的臣子获得了一些留下遗言的机会。

 20.第 20 章

    【事情的真相，还要从择武帝驾崩前说起。


    大家知道的是，纳胜是一个废柴皇子，但大家不知道的是，纳胜其实并不能简简单单就用“废柴”这个词来完全概括。


    因为纳胜的呆傻外表都是用来迷惑择武帝，让皇帝老爹给他太子之位的障眼法，他私底下其实烟酒美人无一不沾，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你说他单单吃喝嫖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落得个风流好色、纨绔不羁的名声，对于那个年代的男子来说根本都不算个事儿。


    但关键就是，纳胜其实不单纯是什么离经叛道的富家小混混，他根本就是洛都夺魄帮的幕后大boss。】


    [九十九楼：


    哟，小傻子还是混黑.帮的，有点实力呀。


    一百楼：


    纳胜的蠢货人设要反转了？


    一百零一楼：


    混黑.帮的能有多聪明？


    一百零二楼：


    黑.帮小混混是没有多聪明，但是要做到黑.帮大佬总不能太傻吧？不然别说做大做强了，不分分钟归西都是天照着。]


    “二皇子居然就是夺魄帮的幕后之人？”


    “不是吧，夺魄帮阴诡狡诈，陛下派人剿了几次都没有剿灭，二皇子怎会有如此心机？”


    “二皇子没有，但郭太傅有啊！你们别忘了，当年郭太傅可是以狠辣无情、心思深沉的智囊之名辅佐陛下登基的。”


    听着大臣们议论，择武帝并没有打断他们，而是安坐于高位静静听着。


    纳胜没有闲心在意皇帝是否默许百官的口舌，他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完全失去了把控。


    郭太傅被架到了风波的最高处，现在进不容易退也难，纵使他有三寸不烂之舌*和万般谋划，也注定逃不脱被抄家的命运了。


    【大家听夺魄帮这个名字是不是就觉得杀气腾腾的？没错，夺魄帮就是择武年间，洛都最大的黑.帮组织。


    不过别以为纳胜是黑.帮大boss，他的智商就可以被提高这么一丢丢，蠢这个人设，在纳胜的身上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


    纳胜虽然名义上是夺魄帮的幕后大佬，但实际上，他只当夺魄帮是他自己敛财的一个工具而已，说白了就是甩手掌柜，他甚至都弄不清楚夺魄帮的主营业务是什么。


    既然纳胜仍然是个白痴，那么夺魄帮真正管事的人是谁呢？


    ——没错，就是我们的郭太傅。】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当天幕说出夺魄帮的最大实际掌权人是郭太傅的时候，大殿上还是沸腾了起来。


    择武帝等大臣们闹了一会儿，冷够了郭太傅，才用礼贤下士的语气问道：“郭爱卿，你对此事可有何看法？”


    “老臣……”


    郭太傅本来还想喊两声冤，但是天幕都讲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声冤喊出来。


    择武帝微转视线又问跪在旁边的纳胜：“郭太傅一向与你交好，不如你替他答了？”


    “父皇……求父皇明察！儿臣和夺魄帮绝无半分瓜葛啊！是太傅、是太傅他与夺魄帮的帮主明猛交情颇深，儿臣是有所耳闻，但儿臣绝对清清白白，从未有过贪赃枉法之举，求父皇明察啊！”


    纳胜语气哽咽，表情委屈，疯狂磕头哀求圣上饶命，同时将全部责任统统推卸到太傅身上，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自救之法了。


    郭太傅本来想着如果二皇子能憋住些话，皇帝或许会多留他几日性命，等再观察几日天幕情况再做定夺。可他明显高估了纳胜的智商，这家伙还没有到关键时刻就忙着壁虎断尾，不仅害了自己，更害死了他们一家。


    郭太傅现在当真想冲过去一脚踹翻纳胜，堵住他的嘴，让他别忙着自首。


    择武帝继续套话，“听你的意思是，天幕所说非真，此事有冤屈？”


    纳胜含泪点头。


    郭太傅拦不住纳胜，只觉得阎王爷不停朝自己的方向闪现。


    祁安长公主站在除了大太监之外，离皇帝最近的地方，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这个弟弟了。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杀死可疑之人，哪怕错杀一千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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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不惜，可相反的，在不涉及他皇帝利益的情况下，纳乾有的是耐心。


    纳乾从小就是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存在，他喜欢看猫捉老鼠，更喜欢看猫玩弄老鼠，最后才将其吞吃入腹的景象。


    于他而言，这是忙碌的皇帝生涯中的一丝消遣；于百姓而言，这是帝王威仪的体现；但是对于他的孩子和臣子臣子来说，这就是无时无刻的取祸之道。


    “既然你们都说受了冤屈，那朕就好好查查。来人，将郭匕淮和纳胜押入天牢，听候发落。大理寺派人入郭府与崔王府仔细搜查，切莫冤枉了忠臣。”


    大殿外的侍卫领命，快步过来拖二皇子和郭太傅。


    纳胜仍然是一路哭嚎，但不知道在嚎些什么。


    郭太傅一言不发。


    他以前只想到，纳胜虽然傻，但好歹上位以后可以对他言听计从，是个完美的傀儡皇帝。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纳胜实在是太过于傻了，他根本就坐不上那个位置！


    【郭太傅此人也是非常的阴损啊，当初他以谋士之名入股纳乾的篡位活动，心思手段都很诡异，哪怕手上没有一兵一卒，也还是帮助择武帝打通了一部分官员的人脉。


    后来择武帝上位，郭太傅就找了一个教书的闲职，去教当时的二皇子纳胜读书。这一方面，可能也是择武帝希望纳胜能稍微有一点点脑子，殊不知脑子没长出来，反倒教出了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还混□□的纨绔青年。


    那郭太傅为什么要故意教坏纳胜呢？这个答案就非常简单了，原因就是——郭太傅的胃口太大了！


    郭太傅虽然是半路出家，但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直跟随纳乾闯天下的智将。当初领导把他当成垫脚石踩着他上位，可当领导大权在握的时候，他却没有得到重用，这就让出身商贾的郭太傅觉得亏大了，相当不满。


    加之后面择武帝又处置了兰家和一些随他打天下的大臣，这才让郭太傅发现，啊，原来你小子是个习惯用完了就丢的王八蛋啊？当初说不会亏待我们也都是说着玩的，你其实就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

 21.第 21 章

    【郭太傅大彻大悟，痛哭流涕了几个晚上就决定不跟择武帝玩了，而是转头盯上了他的儿子纳胜。


    他放弃老爹，选择一个傻冒儿子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首先呢，是我们之前说过的，纳胜是崇孝皇后唯一亲生的儿子，而且排行老大的皇子早几年前就夭折了，现在排行老二的纳胜就是实际意义上的长子。在宗室大臣的眼里，只要纳胜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就是继承皇位的第一顺位人选。


    其次是纳胜智商不高的这一点。虽然站在于历史大局的角度上来看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于郭太傅而言，这可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儿了。


    择武帝对孩子都不算太亲，崇孝皇后去世后，纳胜基本上就属于一个散养的状态了。因为郭太傅是纳胜长期以来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正史的记载中，纳胜甚至在私底下拜过郭太傅为干爹，两个人也是情同父子，关系好的不得了。


    纳胜估计到死都没有想到，他以为的慈父其实只是一个装模作样的衣冠禽兽，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当上皇帝之后可以听自己的号令，对自己言听计从。】


    纳胜在被在被押往天牢的路上，只觉得天塌了又塌，每听天幕说一句，他就看向郭太傅一次。


    郭太傅尽管身处囚车，抬不起头，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了纳胜什么。先不说他这么多年确实是为了纳胜殚精竭虑，就说纳胜今天在大殿上可以干脆地把他卖掉，现在又一脸不可置信的事实，郭太傅就觉得纳胜也和择武帝是一样的人。


    ——虚伪、做作、精神分裂。


    【不过根据后来的史实判断，纳胜和郭太傅的关系其实早就破裂了。


    不只是因为最后纳胜死于郭太傅女儿之手，而是因为纳胜一边演得和郭太傅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边又在暗戳戳给郭太傅使坏，但凡有一丢丢的小危机，他就毫不犹豫地甩锅给郭太傅。


    有嘴毒的网友表示：郭太傅真的是纳胜的亲亲干爹吗？这不仅不像左膀右臂，甚至都不像关系好的样子呀，这其中肯定有鬼！


    确实是这样的，在我们考究出来的野史当中，不仅郭太傅虚情假意，我们的小傻子老二也没有多少真情实感，他只是想借助郭太傅在朝中的影响力拉票而已。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其实就是：你利用完我来，我又利用你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就是看谁先被玩死，谁就自认倒霉呗。】


    ［一百零三楼：


    所以纳胜其实和纳乾一样嘛。


    纳乾斩草除根杀完了兰家，后面又树立深情人设，纳胜跟郭太傅暗地里掰头了好几年，也不知道在掰头什么，结果表面上还是一副亲父子的样子。


    一百零四楼：


    虎父无犬子。


    一百零五楼：


    这个词是可以这么用的吗？狗父无耗子还差不多。


    一百零九楼：


    所以我很怀疑纳胜是不是真傻蛋，他和择武帝一样会演，又能和郭太傅暗地里较劲好几年。如果纳胜真的这么傻的话，他不应该早就被郭太傅KO了吗？


    一百一十楼：


    或许不是纳胜不傻，而是郭太傅没有我们想象的精？


    一百一十一楼：


    也可以说得通，up主一直都是用“阴损”来形容郭太傅的，可能郭太傅没有多聪明，只是出招很阴，才让人觉得出其不意，其实智商一般。


    一百一十二楼：


    看得出来纳乾的遗传基因还是很强大的，连个最笨的都会演，不知道其他的皇嗣有多难对付。］


    二皇子和郭太傅刚被拖出去没多久，大理寺派去彻查的人就围住了崔王府和郭府。


    郭家的男儿们都没在家，但不知为何，大理寺的消息极其灵通，在到达郭家之前就先分人出去控制住了他们。


    见官兵围府，大小姐的院子里乱了手脚，吵吵闹闹个不停；二小姐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大世面，抱着娘亲一直哭；三小姐更是直接被吓晕在房里；只有四小姐，在官兵围府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逃了出去……


    “郭戏喜呢？”


    大理寺少卿冲进来质问林夫人。


    林夫人护着二小姐，语气平淡，“沈大人想找郭戏喜，应该去她的玫净阁，而不是我这儿。”


    大理寺少卿身边的官兵往前一步喝道：“玫净阁里根本就没有四小姐！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二小姐震惊，小声呢喃：“四丫头逃了？”


    林夫人摁住二小姐，如实对对官兵说：“郭戏喜平日里就住在玫净阁，既然官爷说她不在，那我就不知道了。”


    “皇上下令抽查，你们胆敢拒不配合？”


    林夫人声音也大了起来，“官爷要抄家，抄就是了，妾身哪有胆量阻拦？至于郭戏喜……这郭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妾身不才，没有长几十双眼睛，盯不过来。”


    官兵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被沈少卿拦住了。


    沈少卿摸着自己身上的佩剑，对这位林夫人有些另眼相看。


    “夫人倒是镇定。”


    林夫人没有站起身，虽然自己的心脏也跳得极快，但还是一直不动声色地护着扑在她怀里的二小姐。


    她当然不是天生就能做到这般淡定的。


    林夫人原名林梦卿，出生琯朝四品武将之家。


    前朝琯玄宗荒淫无度、昏庸不堪，只肯给林将军八百兵马，却要求他战胜敌军的三千铁骑。


    结果不出意料，林将军战死，此战大败。


    琯玄宗认为是林将军领军不利，下旨将林家满门抄斩。


    兰宰相听闻此事，连忙入宫斥责琯玄宗，好说歹说才在斩首前一刻救下了林氏族人的性命。


    不过琯玄宗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决策失误，还是抄了林家，将林氏族人全部发配为奴。


    林梦卿的母亲叩谢兰宰相救了她们，兰凌只是暗地里帮她们母女恢复了良籍，并说本朝皇帝昏庸，王朝覆灭在即，让她们速速出国，寻求安稳日子。


    母亲带她离开了琯国，在荻国生活了三年。


    可三年后，母亲病逝，林梦卿决定带母亲的遗体回乡安葬。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当时在琯国经商，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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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有名气的郭匕淮。


    林夫人经历过抄家、战乱、和丈夫辅佐皇帝登基，郭太傅的性格品性她全都了然于胸，他们这位当今圣上虽然算不上昏庸，但却比琯玄宗多疑更甚。当年还有兰宰相仗义执言，可如今他们郭家已是入了穷巷，眼下这般局面……只怕是危矣。


    虽然逃走的郭戏喜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好歹也叫过她这么多年的“母亲”，林夫人现在只希望能逃走一个是一个，总归是远离了这场杀戮。


    她没有正眼瞧沈少卿，只是垂眸，“沈大人说笑了，我等深知违反大理寺办公是大罪，断然不敢窝藏包庇。可妾身教子无方，郭戏喜她素来爱上街听曲儿吃茶，如今也说不好身在何处。大人不如将这郭府仔仔细细翻上一遍，如若还是找不着她，那她定是在外游玩还未尽兴，一时忘了归家，大人再出去找便是。”


    大理寺少卿挥手示意属下去查，凝视着林夫人，“夫人，在陛下还未明确下旨抄家之前，我们会保护尔等的安全，但也请你管好自己和下人，别让我们为难。”


    林夫人坐在座位上微微欠身，“大人请便。”


    金仪殿。


    大公主纳孟容快步上殿行礼。


    “陛下，大理寺少卿上报，他率人围封郭府时，郭戏喜趁乱逃走了。臣已命人关闭城门，全城搜捕。”


    择武帝的眼神藏于冕旒之后，语气里是并不明显，但殿上每个人都可以感知到的愤怒，“大理寺大半人马出动，竟抓不住一个女眷？是这郭戏喜乃神人降世，还是大理寺内部早已腐败松懈！”


    大公主见皇帝震怒，连忙下跪请罪，“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满朝文武也纷纷下跪俯首齐声：“陛下息怒。”


    择武帝手指轻点了两下大公主的方向，“先别急着请罪，你接手大理寺还不足一年，要查贪腐舞弊也轮不到你。不过前两日，你证据尚且不明时，就带人闯入后宫绑了朕的公主，气性不是一般的大啊！想要握稳大理寺，你可得上点心。”


    祁安长公主眸色微动，她老弟又在随地挖坑了。


    这句话明面上是父亲教孩子要会管理下属，可这上下级关系错了，要是大公主直接答是，后面一定会被参个徇私舞弊的罪名。


    幸好，大公主反应过来了。


    “大理寺直属陛下，臣为陛下效力，自当尽心！”


    “尽心？那郭家的女儿是怎么逃走的？”


    “回禀陛下，今日有人送消息进大理寺，提前告知了郭家几个儿郎的位置，大理寺卿就分出了一些人去控制住他们。沈少卿围封郭府时，郭府玫净阁内突然一阵哄乱，待沈少卿将丫鬟小厮都稳定下来，才发觉郭戏喜竟趁乱逃走了。沈少卿派人去追，可半路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几个不知名的高手，帮郭戏喜斩断了追捕。”


    大公主把这句段说出来，大殿上的气氛就更冷峻了。


    在垣朝首都，宫墙外，竟冒出了几个不知名的高手，还帮助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官家小姐躲避了大理寺的追捕……


    这很难不让人把天幕所言“太子妃毒死了太子”的事情关系起来。

 22.第 22 章

    郭戏喜一逃出郭府，就立刻用小刀划断了一辆马车的固定绳，骑着那匹马往城外狂奔。


    她一路避开了闹市，在人烟罕至的小巷子里穿行。


    直至路过一处矮楼时，有一个头戴帷帽，帷帽下还用黑纱覆面的女子飞身上了她的快马，控制缰绳骤然减速。


    “你是谁？！”


    郭戏喜大惊，挣扎着想要将女子甩下去。


    可女子像是练武之人，力气奇大，她从背后抱住郭戏喜，气血充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眼下城门关闭，全城戒严，四娘若是再一意孤行，只怕是要羊入虎口了。”


    郭戏喜见挣扎不开，索性顺着女子的意思，松开了缰绳。


    “我问你是谁？”郭戏喜压着声音又问了一次。


    女子整个头部都裹有黑纱，唯一漏出来的眼睛还被帷帽给遮住了。她语气不慌不忙，“四娘无需知道在下是何人，只需要知道这洛都之大，可愿意救你的，除了我家主子之外，别无他人。”


    “不需要。”


    郭戏喜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袭击了女子后就迅速翻身下马。


    女子不着急追赶郭戏喜，而是坐在马上静静看着她往前跑了一段路程。


    ……没出几步，郭戏喜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


    她转身问女子：“你家主子又是何方神圣？他为何要保我？又有何本事保我？”


    女子眉眼含笑，没有回答问题，反倒问她：“郭小姐这是得知城门紧锁，寻不到去处了？那如果城内没有戒严，城门也没有封闭，你打算去何处呢？”


    “废话少说，要是你家主子真有能耐护我出城，他要什么尽管提。”


    “郭小姐胆子还真大，竟在大街上谈掉脑袋的生意，你要是再犹豫一时半刻，便任凭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女子伸手，“还不快上马？”


    郭戏喜借女子的力上马，和她来到了一个偏僻小巷的最深处。


    女子将两块松动的墙砖切换位置，墙壁便移开了一个足够单人通过的暗道。


    “请吧。”


    暗道里没有光线，女子给了她一个火折子，让她走在前面，自己则是垫后关门。


    墙壁暗门关闭的瞬间，让郭戏喜产生了一种前路渺茫，退路未知的错觉。


    这条暗道很长，七拐八绕的，不知是为了防止贼子进入，还是为了让被带来的人无法辨别方位。


    身后的女子面上层层包裹，她说话时也是用的假音，似乎是训练有素的碟者。郭戏喜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值得这样的大人物救她，或是杀她。


    她心惊胆战地在暗道里大约走了两刻钟，就在她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之后，前方窄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荧光。


    郭戏喜朝着荧光走逐渐走近，才发觉那光是一盏摇摇欲灭的烛台，而在那旁边的则是暗道尽头的门。


    推开窄门，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张少年的面庞焦急地凑近。


    “姐姐，你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外界的天幕继续着它的讲述。


    【虽然说郭太傅借着太子的势力，成为了洛都的一代幕后霸主，但是他几乎所有的黑料都被纳胜给攥在手中了，什么放印子钱啦、巨额收孝敬啦、利用夺魄帮灭了好几家政敌，诸如此类……这对于一个常年做生意的老江湖来说，肯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在郭太傅的硬性条件已经可以独成一派之后，他的第一步肯定是在纳胜抖落他的黑历史之前，先让他永久闭嘴，所以郭太傅从很多年之前就在筹谋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纳胜了。


    很可惜的是，纳胜本人没什么脑子，但是择武帝安排了很多人保护着他……咱们也不知道是保护还是监视，可能都有吧，咱们就当它是保护好了。这些年，纳胜身边一直都二十四小时跟着人，所以郭太傅尝试下手了很多次都失败了，有几次还差点暴露了自己，幸好纳胜没反应过来，没发现。


    就这样，郭太傅谋杀纳胜的计划一拖就拖到了纳胜继任完太子。


    不过比起郭太傅和太子黏黏糊糊、相爱相杀的戏码，还是郭戏喜的单人复仇计划更加简洁明了。】


    ［一百一十三楼：


    完了？


    一百一十四楼：


    每期视频结尾都看得想打人，非要留你那个破钩子。


    一百一十九楼：


    总结一下，这期就是说：


    1.孓王坑了沅奇公主，还牵扯出了很多政治矛盾，导致纳乾理所应当选了个白痴当太子。


    2.沅奇公主的名字丢失。


    3.择武帝嗝屁后，郭太傅在混蛋太子原形毕露之前先叫女儿刀了他。


    4.郭太傅和混蛋太子的恩怨情仇。


    一百二十一楼：


    课代表驾到，统统闪开！


    一百二十二楼：


    凭什么呢？郭太傅杀太子杀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手，太子妃凭什么一次就直接就得手了？


    一百二十三楼：


    都说那些保护纳胜的人手是择武帝派去监视他的了，那择武帝驾崩，纳胜身边应该松散了很多才对。


    一百二十四楼：


    你是说那些保镖兼卧底都是次抛的？择武帝死了就恢复自由身了？哪有这么容易？


    一百二十八楼：


    等一下，郭戏喜是排行老几的来着？我记得之前看什么纪录片的时候，电视上说纳胜娶的是郭家的二小姐啊。


    一百三十楼：


    是《大垣王朝》对不对？投稿一下，感觉这部剧还挺考究的，据说和历史真相非常相似，我小时候在外婆家超爱看，求up主锐评！


    一百三十一楼：


    我看过！我也记得剧里面说过纳胜最开始娶的是郭家二小姐，订婚的时候还传出了要娶大小姐的流言，闹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娶了二小姐。不过那个时候纳胜好像还是二皇子。


    后来就没怎么提到纳胜，只是择武帝死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纳胜，说他当上太子没多久就死了，嫌疑人可能是郭家四娘。


    我当年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我记错了，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没看错，不知道这个是口误，还是省略太多导致的不连接。


    一百三十二楼：


    终于找到组织了！


    一百三十三楼：


    这部剧删减很严重的，刚拍出来的时候是一百多集，后面就删成68集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7268|1722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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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四楼：


    直接拦腰砍啊，到底是动了谁的蛋糕？


    一百三十五楼：


    好像说《大垣王朝》是以纪录片的标签拍摄的，但是里面的很多内容与正史不符，所以就在播出前删减了好多。


    一百三十九楼：


    怪不得。


    一百四十一楼：


    为什么我看这个专辑总是一卡一卡的，说一段卡一下，有朋友也是这样的吗？


    一百四十三楼：


    有有有，我也是，每次都是说一段就会卡几秒钟，网络调了好几次都没用。


    一百四十五楼：


    小黎up下一期什么时候更啊？这一期距离上次更新就只过了一天，是日更吗？我平常对历史不感兴趣，但是很喜欢小黎up讲的野史，千万不要断更啊！］


    洛都的百姓不知道天幕何时会出现，每一次出现又是说一段话就会停上好久，所以茶馆内的客人总是络绎不绝。


    坐在门口矮桌上的一位掌柜感叹，“怪不得总有人说天上一日，凡间一年，这天幕之人只过去了一日，我们却已等候了月余。”


    “天上的时间自然不可能与我们相同，否则天幕怎么可能知道过去、现在和未来发生的事？”


    角落里的自言自语，“这么说，郭太傅已经刺杀过好几次皇子了？”


    雅座的妇人对年仅七八岁的女儿语重心长地说：“你这几日出门一定要告诉我，日落前一定要回来，多带几个家丁护卫，听到没有？现在外面乱，说不定那些官人忙着抄家，或者是整治府邸，一不小心就把你给卷进去了。”


    小女儿点头回答：“是，母亲，女儿这几日不出门就是了。”


    妇人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乖——”


    *


    六合宫。


    二公主纳仲仪在十桌上杵着头。


    纳嬴不知道她是因为喝多了误君子，还是听到天幕说她亲哥做混蛋事才头疼的，不过她还是让米罗去叫了一杯醒酒汤。


    二公主推开了醒酒汤。


    “我酒量好着呢，没这么容易醉。”


    纳嬴端起醒酒汤，又拉起了二公主的手，将醒酒汤轻轻放在她手中，“二姐姐就算没醉，喝了这么多酒也该喝碗醒酒汤了，不然明日准是头疼的睁不开眼。”


    “我喝酒可比你喝的水还多，不用你提醒。”


    “姐姐……”


    二公主撑着石桌站起来，望着天边裹上了墨色的天空，词句模糊，“不过这次的天幕落了，二皇兄的势力全部都会被拔除，他就算能保住性命也只能沦落成一介废人……本宫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纳嬴看二公主走路都带着踉呛，赶紧吩咐人传了轿子抬她出宫，再派人一路护送回府，就怕她一个兴起，跑到天牢去臭骂他哥一顿。


    安排好了二公主，米罗对纳嬴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便屏退左右，将纳嬴推进了暖阁。


    进入室内，米罗伏在纳嬴耳边，“殿下，月掌柜请您一见。”


    纳嬴抬眸，面色未变，但声音很冷，“什么时候？”


    米罗从袖中取出一个拇指长的竹筒，双手交给纳嬴，“月掌柜说，您看了其中内容，自会定夺。”

 23.第 23 章

    纳嬴打开竹筒里卷起的纸条，带有防伪标识的白纸上只有四个字——


    【闵然遇刺，性命垂危】


    纳嬴把纸条对折，在蜡烛的火苗上点燃，丢进了用于焚烧信件的瓷碗里。


    “我乏了，熄灯，天亮之前莫来吵我。”


    她说完就拉下床幔，小心翼翼打开床板的机关，钻了进去。


    米罗明白公主的意思，用和平常一样的速度熄灭了暖阁内的所有烛台，轻手轻脚退出暖阁，在离暖阁七八米外的地方抬手招来了六合宫侍卫统领和掌事宫女。


    “殿下今日累了，吩咐不用晚饭，她要早些歇息。蕴姑姑，天亮之前，我都会在屋内随侍，未得我的指令不准他人靠近叨扰。魏统领，公主近几日觉浅，易惊醒，麻烦你吩咐侍卫们不得靠近暖阁十米内，换班也放轻些脚步。”


    “是。”二人应下。


    米罗打发他们后，一个人回到暖阁，在室内靠门的位置铺好了毯子，躺了上去。


    不知过去多久，她睁开眼睛。


    上好的木制地板上没有灰尘，有的全是被窗纸朦胧了的月色。


    今夜以前，米罗从不知道，原来月光看似静谧，却有能让人自乱内心的杀伤力。


    竹筒里的那封信她没有提前偷看，但还是在公主拆开的时候瞥到了一眼。


    “闵然姐姐是兰家唯一的幸存者。”


    米罗不知道公主为什么将自己排除在外，她只知道兰闵然为了不被皇帝发现身份，一直藏在亓洲明月湾，全天候被人严密保护。


    或许是天幕将早已从众人记忆中死去的兰家又拉了回来，亦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兰闵然居然重伤了。


    这能说明什么呢？


    公主常和她说凡事都要冷静，但这周围的环境越是安静，她的内心就越是烦躁。


    从天幕第一次出现的那日起，米罗就发现公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是一场不死不休的伟大战役。


    非常危险，却令人期盼至极。


    米罗再次闭上双眼，以性命向月亮祈祷，望公主如愿以偿。


    *


    清月茶楼。


    月掌柜坐在梳妆台前梳发，镜框将她的面庞与月亮共同封印在铜镜内。


    她正准备放下木梳时，角落里的衣柜忽然传来了异常的动静。


    月掌柜即刻起身关上了赏月的窗户。


    再次转身时，纳嬴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佳儿？”


    月掌柜似是松了一口气，立刻抱住纳嬴。


    “谢天谢地，可算是让我见着你了。外界都传大公主将你折磨得不成人样，我们安插在大理寺的人也说大公主心狠手辣，让我们担心了好一阵，眼下瞧着你还算康健，可有什么内伤？”


    纳嬴闻到月掌柜发丝中的淡淡茶香，心里的那道防线竟不自觉卸下了一瞬。


    “我没事，大公主根本就不会审人，都是闹着玩的，说出来吓人而已。”纳嬴握住月掌柜的手，“不过你说闵然姐姐遇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怎么样了？”


    月掌柜拉她坐到榻上，“你先别急，这件事事发突然，闵然那边没有一丝准备，来人也身受重伤，没说两句话就断了气。听他的意思，是有人通过明月湾的侍卫得知那里面住着兰家遗孤，所以派了刺客进去刺杀。”


    “可有查到是谁做的？”


    “刺客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不过……”月掌柜表情严重地看向她，“其中一个刺客的身份已经查实，曾是禁军，他曾经参加过一个保密级最高的任务——刺杀一个带着孩子的乡下女子。”


    纳嬴心头漏了一拍。


    兰凌被杀死时的音容萦绕在她眼前。


    “是……我娘？”


    “嗯。”月掌柜点头。


    她头低下去的时候，纳嬴看到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


    或许兰凌的死，也是月掌柜心底最深的创伤。


    …………


    月掌柜是琯朝兵荒马乱时，最最平凡的一个孤儿。


    她的父亲是一个地痞流氓，在战乱时没有法律的约束，他就强占了身为民妇的她的母亲。


    她母亲回家后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等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那个年代没有打胎药，去医馆用伤害少一些的办法打胎也贵得离谱。


    母亲的丈夫一个人没有办法靠耕作支付地租，为了养活自己和三个孩子，母亲不敢用危险的手段堕胎，一直怀着她劳作到生产。


    可能是常年耕作的妇人好生产，也有可能是上天庇佑，母亲就在田埂里顺利诞下了她。


    母亲的丈夫说在饥荒年代，他们没有办法再多养一个孩子，与其让这个女孩儿白白饿死，不如让他的三个孩子吃顿饱饭。


    母亲实在是不忍心眼看着自己的骨肉被人吞吃入腹，遂抱着婴儿离开了家，挨家挨户跪求富农人家收养这个婴儿。可当时人们养活自己都已实属不易，又怎会愿意再多养一张嘴？


    直至在官道上，母亲遇到了山匪。


    山匪的目标是一个镖局运送的三万两黄金。


    母亲刚好路过，被一刀砍死在了官道上，她怀里的婴儿也因为跌撞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兰宰相的马车就路过这里。


    婴儿正好在此时苏醒，哭出了声。


    兰宰相见她可怜，就将她带回府中当个小丫头……


    几年后的一个傍晚，兰宰相独自一人坐在后院，几个被捡回去的小丫头不懂规矩，跑去围着她吵吵闹闹。


    兰宰相也不介意，顺着她们的要求讲起了故事。


    也就是在这个难得的机会，兰凌发现其中的一个小女孩儿脑子极灵，和她也异常投缘，于是就半开玩笑收了这个小丫头为义女，给她取名兰叶。


    后来兰凌被追杀，生死就在一瞬，于是她就把兰叶安排进了与世无争的明月湾，并再未在外人前提到过明月湾这个地名。


    不知不觉，一年多过去。


    兰叶听闻国号已变，心里无比担忧兰凌的情况，所以跑出了明月湾，四处寻找兰凌的下落。


    起初她找到了兰家人，可兰家人说兰凌早已带着纳嬴不知去向，生死不明。


    兰叶相信她爱慕的兰宰相不可能就这样死于非命，于是她走访了所有她认为兰凌可能去到的地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一个名叫“平沿村”的地方找到了兰凌。


    第一眼见到兰凌的时候，兰叶简直不可置信，当年意气风发的兰宰相居然成了一个背着孩子插秧的乡野村妇？！


    她一步步走近兰凌，每走一步都会有眼泪滴到泥土地里，一直走到兰凌的面前都没敢认她。


    兰叶永远记得那个时候，兰凌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与此同时看到了站在田埂边的自己。当时她的脸上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以及放下了权谋争斗的松快。


    兰凌用很坦然的语气，笑着问她：“孩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兰叶再也忍不住这样百感交集的滋味，无视周围农人的视线，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恨我吗？”兰凌没有多言，只是带着笑容，简洁的语句像风一样轻柔。


    她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想聊聊吗？”


    她哽咽着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字，“嗯……嗯……”


    “进屋吧。”


    兰凌在衣服上擦去手上的泥土，温柔地揽着兰叶进了屋。


    兰叶本来以为兰相会和她说这一年多以来，她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如今的兰相只是背着背上乖巧的孩子，拿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冰凉的白水。


    兰叶捧起水杯，颤抖着双手将它送到嘴边，没有喝到一口就气恼恼放回到了桌面。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求求您告诉我……”


    草屋里弥漫着庄稼的味道，蝇虫在屋内环绕一圈又飞了出去，背带里的孩子很乖，不哭也不闹，就这么静静靠在母亲的背上熟睡。


    兰凌看了眼前的女孩儿许久，才总算是下定决心般开口：“叶儿，回去吧。”


    “您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不可以。”


    “为什么？明月湾的人都很好，他们都很照顾我，叶儿知道那都是因为您的缘故……叶儿知道您的本事，您不应该这样的，您有得是地方可以去啊！”


    “叶儿，听话。”


    兰叶缓缓跪了下去，“您不给我一个解释，叶儿就永远不起来。”


    “好，我可以给你解释，但是你要听话，否则我会永远离开你……”


    那天晚上，兰凌告诉了她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也告诉了她自己离开不了平沿村的原因。


    ——只有这里在落后、封闭的同时，又相对安全。


    “好了，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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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一早，你就回明月湾，从此和我断绝关系，别再来往。”


    “叶儿明白，但请您饶恕……叶儿这次只怕是要斗胆抗命了。”


    这是兰叶这辈子第一次忤逆兰凌的意思。


    要让她和兰宰相断绝关系，她做不到。


    要让她和兰宰相老死不相往来，更是杀了她都不行。


    兰凌了解这个孩子，了解她的韧劲儿和骨气，她本来也不忍心让这个孩子一辈子孤身一人。


    所以，她退了一步。


    她教了兰叶易容之术，并收了她为徒儿，允许她每个月都可以用不同的身份来看望自己一次。


    时光飞逝得极快，过去的一个时辰和过去十年的漫漫光阴有什么不同。


    兰叶依旧是住在明月湾，这次她听从了兰相的话，每个月只匿名去找她一次，没有把兰相的消息告诉过任何人。


    兰相的孩子很乖，是个女孩，仿佛生下来就充满了灵性，大人说话她也都像是能听懂的样子。兰叶爱屋及乌，也非常疼爱这个婴儿。


    在婴儿还不会说话的期间，兰凌没有以任何名字称呼过这个婴儿，更没有半分的引导。


    兰叶疑惑，难道兰相就没有给这个孩子起过名字吗？兰相只是告诉她：“她有自己的名字，她是她。”


    婴儿第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兰叶刚好在兰凌身边。


    “妈……妈……”


    兰叶觉得诧异，因为这并不是当时文化里称呼母亲的用词，反倒有些不敬。


    “师父，这……”兰叶看向兰凌。


    兰凌丝毫不介意婴孩叫她的方式，她只是轻轻把婴儿放在床榻上，逗着她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婴儿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有恐慌和茫然。片刻后，婴儿咿咿呀呀地说出了两个字，“黎……佳……”


    “是佳儿啊，真好……我的佳儿，很高兴你来到我身边。”


    从那天起，婴儿有名，却无姓，得名叫佳儿。


    随着佳儿一天天长大，兰凌不同于其他母亲一样教孩子说话背诗，而是教了佳儿一些放眼天下的本事。佳儿领悟极快，兰叶时常觉得她并非是一个幼儿，而是另外一个兰宰相。


    之后的四年，兰叶以明月湾为根据地，培养了许多自己的的人手，分布至小半个垣国。


    在此期间，兰家遭遇灭门。


    兰叶偷梁换柱，用一具假尸体救下了兰闵然，将她也安置在明月湾当中。


    兰叶有问过兰凌：“师父，您有想过替兰家复仇吗？”


    兰凌只是望着田埂，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或许，也没有什么情绪，“你知道谁是仇人了吗？”


    “害死兰家的人，杨施妄、陈圩，还有……那个人，那个恩将仇报的人！”


    兰凌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我想当然想复仇，但是叶儿你要明白，兰家和我走到这一步都是无可避免的，就算我们杀了那些人，死去的人也活不回来。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杀死他们而保全自己，我会很欣慰，也很感激。但是叶儿，我想请你记住，也请你提醒那个时候的佳儿一件事——天下人经不起再一次的战乱了。”


    兰叶还没来得及在说些什么，草屋外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佳儿推门进来，奶声焦急地喊道：“娘，叶姐姐，村口来了好多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找人呢！”


    兰凌第一时间把兰叶往外推，“快走，从李婶和源伯两家中间的那条乡道可以躲开官兵。”


    兰叶抓住兰凌，“一起走！”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出现，他们会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叶儿，你可以不听我的任何一句话，但是今天你必须听我说，快走！离开这里！”


    “我可以带着佳儿一起逃。”


    “带着佳儿你就逃不掉了！”兰凌按着她的肩膀，兰叶记得，这是兰相最严肃的一次命令，“去洛都，你会再见到佳儿的，相信我。”


    “师父……”


    叶儿当然相信兰相。


    正是因为相信，她才没有办法坦然的离开。


    兰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可能是她与兰相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按照兰相的指示，来到了有高低差，可以躲避视野的田间小巷，却没有再往外走。


    兰叶藏身于此，无法再挪动自己的双腿，眼神也死死盯着草屋的方向。


    只见兰凌抱着佳儿走了出来，嘴唇一直动着，似乎在和佳儿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