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值点满,公主和女帝争男宠》 第108章 计谋两不忠,是没有好下场的 “首辅大人,我们的人刚刚出京,便发现……谢景行谢小侯爷追上了帝非霜,且决定与其一同去陇原。” 安绥安这边接到消息。 他眼角倏地一扬,“谢景行为何会去?难道是谢国公府准备站队了?” 手下道,“应该不是,谢国公并未出手,只有谢景行一人及他手下护卫,而且,属下刚刚探听到一个消息,在谢景行出行之前,牧长生曾去谢国公府见过谢景行。” “哦?这么说来,这个牧长生早就已经预判了我的预判,让谢景行去,就是防止我对帝非霜下手,呵,他可真是机关算尽。”安绥安冷笑一声,突然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喜悦。 “人啊,站在高处太久了,难免会感觉到孤独,无敌却也寂寞,牧长生的出现,倒是让本首辅觉得,这盘棋,下得有意思了些……” “也罢,就放任谢景行跟着去吧,我们刺杀歧王的计划暂歇,待其到达陇原之后,再给她上点强度!本首辅就不信了,牧长生再怎么厉害,还能将手伸到千里之外的陇原。” “至于谢国公那边……你也派人去敲打一番,告诉他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后边让他看好他的儿子,若是在牵涉到本首辅的事情中,休怪我不手下留情。” “是。”手下领命。 很快,谢国公这边就接到了安绥安手下人的警告。 “谢国公,首辅大人让我来给你传一句话。” “什么?”谢国公府素来保持中立,不偏不倚,按理说,安绥安的人不该找上门来。 那人道,“首辅大人让我转告谢国公,看好你的儿子,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但若有下次,就休怪首辅大人不手下留情了。” “……”谢国公一头雾水,显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谢景行做了什么。 在安绥安的人走了后,谢国公身后的护卫走上前来,“国公大人,这安绥安是否也太过猖狂了些?即便小侯爷真的做了什么,他也犯不上遣人来警告国公大人您……” “谢国公府满门忠烈,对大乾功劳颇深,岂是他一个一朝臣子可比拟的?” 谢国公幽幽一叹,“谢国公府再怎么辉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如今,朝中最为得势的就是他安绥安,有太后撑腰,有首辅身份加持,他此番没有直接对我儿下手,反而是来警告,已经是手下留情。”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景行又做了什么?” 护卫道,“国公大人,我已经让人去查探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稍后,便有密探归来,“国公大人,属下查到,谢小侯爷离京了。” “嗯?这个小混蛋离京做什么?他不是才刚刚从广陵回来吗?怎么又走了?”谢国公蹙眉,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歧王殿下……” 密探道,“不错,前不久歧王殿下刚刚离京。” “这就说的通了,景行这个小混蛋从小就是个武痴,除了习武之外也仅仅对歧王殿下感兴趣……”谢国公说着,又问,“对了,歧王殿下为何离京?还有,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密探道,“歧王殿下离京,好像是为了赈灾,据说她是要去陇原。” 此言一出,谢国公的面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陇原灾情之巨,朝廷几次下拨赈灾钱粮都无济于事,这不仅仅是天灾,这其中还有人祸……” “陛下不可能看不清,所谓人祸,也不过是安绥安及太后势力想要要挟陛下邀太后执政的筹码,歧王殿下这个时候去陇原,只怕非但激不起什么水花,反而会身陷险境,那景行……” 谢国公越说越是心惊,“按理说,歧王殿下知道陇原一行的风险,不会带景行去冒险啊。” “一定是何人故意将此事传到了我儿耳中,想借此将我谢国公府也拖下水,这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必须得查!” “你们现在就去,给本国公查出煽动小侯爷去陇原的人!!!” “国公大人,听说小侯爷离开之前,牧长生曾到我们的府上去过一趟。”一人禀告。 “牧长生……”谢国公喃喃着这三个字,“就是那个在广陵风头正盛的少年?” “看来,本国公有必要会一会他了,来人,备车,去牧长生的住处。” 不过半个时辰,谢国公便乘车来到了谢家别苑。 只是在下马的一刻,他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们怎么回事?本国公不是已经说了要去找牧长生,你们带我来别苑做什么?” 护卫垂头道,“国公大人,我们的人得到消息,牧长生就住在此处。” “在牧长生入京都的第一日,小侯爷就将我们的别苑借给了牧长生居住。” “……呵,呵呵。”谢国公干笑两声,突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强忍着心头的怒意,走入了别苑。 然后就看到被牧长生造的不像样子的别苑。 虽然,牧长生已经在尽力弥补修复,可院子里的劲竹折断却并不是一日可修补。 谢国公一路走来,越看越怒。 此刻,牧长生竟然还躺在吊床上,悠闲的吃着飞絮递来的糕点。 好好好,他牧长生倒是惯会享受的,让自己的儿子去出生入死是吧? 谢国公的面色当下就冷了下来,他轻声咳嗽了几声,提醒牧长生自己的到来。 其实,牧长生早已注意到了来人,但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先做先错,多说也错。 直到对方咳嗽,他才缓缓起身,但还是没有说话。 见此,谢国公很不满,用一种打量的眼神上下扫视着牧长生,“你就是自广陵来的牧长生?” 牧长生点了点头,“不错,阁下是……”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入住我谢家别苑?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谢国公冷哼。 听闻此话,牧长生基本上已经能猜测到来人身份了,“阁下是谢国公?谢小侯爷的父亲?” “哼。”回答牧长生的,还是谢国公的冷哼。 这位谢国公还真是有些子高冷在身上的。 牧长生正色起来,“不知道侯爷今日来此,可是有何要事找我?” 谢国公找了一个地方落座,继而才开口道,“人人都说你牧长生牧公子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你何不猜猜老夫我今日来此的目的?” 牧长生沉吟一瞬,后道,“国公大人难道也如陛下一般是来兴师问罪的?” 原来,陛下已经找过他兴师问罪了,可他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这让谢国公很惊讶。 而牧长生却漫不经心道,“想来,谢国公是担心小侯爷此去陇原是否安全?” 谢国公冷冷的瞪着牧长生。 牧长生继续道,“谢国公再来找我之前,就应该想得到,安绥安怕谢国公府向陛下投诚,必然不敢伤害小侯爷。” “所以,这就是你利用我儿、拖我谢国公府下水的原因吗?”看牧长生那气定神闲尽在掌握的模样,谢国公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然而,即便如此,牧长生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反而是静静的看着谢国公,一字一句道,“我知道谢国公两头都不想得罪,可谢国公是否有想过一个问题……” “计谋两不忠,是没有好下场的!” 呼。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结。 谢家别苑里的气温也陡然下降。 谢国公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牧长生,良久良久。 牧长生不甘示弱,也盯着谢国公良久良久。 二人的视线在虚空中对上,仿若一场旷世交锋。 第109章 谢家还有一位小姐…… 身侧,谢国公府的护卫已经暗暗摸上了腰间的佩刀,准备只要国公一声令下,就将牧长生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拿下。 飞絮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只有武老依旧躺在屋檐上,叼着一根草,将漫不经心演绎到了极致。 就是在这样极度严肃的环境下,牧长生突然轻笑一声,“有一个故事,不知道国公大人是否听过?” “很久以前,森林里的鸟类和兽类爆发了一场大战……” “几乎所有动物都找准了自己要投入的阵营,加入了这场战斗,唯有蝙蝠打算好好的观望一下,看哪方胜算大,就投效哪方,蝙蝠躲在一个角落里观战,看鸟类占据上风就跑到鸟类阵营,挥舞翅膀,‘看,我是鸟!’,兽类占据上风就跑到兽类阵营,‘看,我是兽!’……” “后来,双方谈和,两边都认为蝙蝠是叛徒,开始找蝙蝠算账,准备抓住它杀死。蝙蝠听到这个消息吓坏了,只好躲藏在黑乎乎的山洞里。所以直到现在,蝙蝠仍是白天藏起来,等大部分鸟类和兽类都睡着的时候才敢钻出来活动。” 牧长生的这个故事结束很久很久,谢国公都未发一言。 虽然,谢国公府在皇权争斗的这场旋涡之中,没有如蝙蝠一样墙头草,但观望却是真的。 牧长生所言的计谋两不忠,说的不就是谢国公府吗? 之后,无论太后还是陛下势力胜出,又真的能容得下谢国公府吗? 见谢国公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牧长生知道,自己的故事对他一定是有所启发的。 “与其做骑墙派,国公大人不妨好好的想想,谁最有希望在这场斗争中胜出,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要站在哪方阵营。”说话间,牧长生的手扣住了谢国公的肩膀,“国公年事已高,位高权重,可能即便谢国公府失势,对你也无甚影响,但,可不要忘了小侯爷……” “他正年轻气盛。” 牧长生点到为止,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再说下去,可大家都是聪明人,谢国公也能想到对方说的是有关谢景行的前途。 “可即便如此,你也万万不该让景行替你去与歧王殿下出生入死!”谢国公良久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看向牧长生的目光中,早已充满了怒意。 而牧长生却轻笑道,“国公大人觉得我是让小侯爷替我去与歧王殿下出生入死,可有想过,这是小侯爷梦寐以求呢?” “在广陵之时,小侯爷就向我说明过他对歧王殿下的心意,并且多次警告我,离歧王殿下远些,入京之后,他将谢家别苑借我居住,国公大人知道为何吗?” 谢国公一愣。 牧长生道,“因为歧王。” “歧王不敢明面上与谢国公府有走动,怕太后那边的人生疑,继而拉拢谢国公府,或迫害谢国公府,小侯爷让我居于此处,就是为了避免我与歧王殿下过多接触。” “去陇原,英雄救美,一路相伴,小侯爷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纵然受些皮外伤,纵然千夫所指,可也能成长不是?难不成,谢国公还打算护小侯爷一生一世不成?” “……”牧长生的问题再度将谢国公问住了。 见此,他继续乘胜追击,“哦,对了,不知道小侯爷有没有和谢国公说过,他在广陵日日与我相伴,一同习武,而今武功境界已入一品后期。” 什么? 谢景行竟然步入了一品后期? 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在去广陵之前,还仅仅是个刚刚跨入三品的弱鸡。 虽然,三品在谢景行的这个年纪已经很厉害了,但,距离一品那就是一道天堑,谢国公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恐怕难以跨过这条天堑了,可没有想到广陵一行,区区两月竟然突飞猛进…… 这一切难道都是眼前这少年,牧长生的功劳? 谢国公终于重新审视起了牧长生,“是你帮了景行?” 牧长生摇头,“错了,帮小侯爷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不论歧王殿下对小侯爷是否有意,至少,歧王殿下是能让小侯爷一直追求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小侯爷愿意变的更好。” “难道谢国公不希望看小侯爷变得更好?还是说,只希望小侯爷做一个被你庇护在羽翼之下的纨绔?” “……”谢国公又是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他再次开口,只是这次,言语之中的怨气已经一扫而空,“你说的对,人各有志,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阻拦景行追求歧王。” “纵然歧王殿下无意,可景行乐在其中,能成长,能开心就够了。” “不过,牧长生,你也不要以为你仅仅一个故事,几句话就能让老夫我饶了你,我提前警告你一句,如果此番陇原一行,景行不能平安回来,他可是我谢国公府唯一的男丁……” “我是会让你赔偿的!” 谢国公说完,拂袖而去,也没有驱赶牧长生离开谢家别苑。 牧长生知道,这位国公大人,是有意向陛下和歧王示好了,收留他居住在谢家别苑,并同意让谢景行去陇原,就是他示好的手段。 只是,有一件事情,他想不明白。 “谢国公说,如果谢景行不能平安归来,就让我赔偿他谢家一个男丁……怎么赔?” 飞絮沉思一瞬,“难不成谢国公有意收牧公子为义子……” 屋檐上,武老怪笑一声,“他做梦!平白无故的就想收我培养出的果实,得问过我允不允许。” 飞絮又一沉思,“我还听闻,谢国公府除了谢景行之外,还有一个小姐,此人是谢景行的姐姐,名为谢方盈……” “谢国公若是不想收牧公子为义子,那就必然是想让他入赘国公府,与谢方盈谢小姐生下具有谢国公府血脉的孩子……” “这个,倒是有可能。”武老道。 牧长生一脸无语,“不是,你们怎么就肯定谢景行就回不来了呢?” 飞絮与武老相视一眼没有说话,陇原灾情严重,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 谁知道,谢景行去会遭遇什么,再加上安绥安的人沿路追杀…… 九死一生。 如牧长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肯定了谢景行回不来了一样,他们也不明白,对方为何会信誓旦旦的觉得,对方与歧王一定能平安归来? 第110章 能否令谢家押宝,还需观察 “首辅大人,我们的人看到,谢国公去了谢家别苑,与牧长生见过了。” 谢国公刚刚离开谢家别苑,便有人将此消息禀告给了安绥安。 安绥安轻笑一声,并不在意,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想来,谢国公应该是去兴师问罪的,女帝没能将牧长生怎样,但谢国公可就不一样了……” “谢国公本就是一介莽夫,武将出身,那谢景行又是他府上唯一的男丁……” “此番牧长生设计谢景行入险境,谢国公绝不会放过牧长生。” “首辅大人,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手下支支吾吾的道。 “那是哪样?”安绥安蹙眉。 手下道,“谢国公府是去了谢家别苑,与牧长生小叙了一会儿不假,但是,但是,他并没有将牧长生赶走,也没有与之发生任何的冲突,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还很不错的模样。” “也就是说,牧长生想了什么办法说服了谢国公让谢景行与歧王同去陇原?”安绥安的目光一凛,“这个牧长生倒是有些本事……” “那谢国公此举,是在向陛下示好了?呵,这个一直不愿意站队的老家伙,终于准备站队了吗?” “首辅大人,怎么办?谢国公府可是坐拥十万精兵的,如果他们投效陛下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手下道。 安绥安嗤笑,一副不屑至极的模样,“你真的以为陇原的困局是那么好破的?” “你当本首辅是干什么吃的?” “你知道,朝廷多次下拨赈灾钱款,粮食,可为什么,陇原的灾情却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吗?” “难道,首辅大人……”手下露出了一抹惊异的目光。 安绥安笑容更甚,“你猜的不错,陇原地带的那些官员全部都听我号令行事,他们都是我的心腹。” “那些送去赈灾的钱款在层层剥削之后,落在他们手中的本就不多,再加上我让他们与粮商勾结,哄抬粮价,这场饥荒只会越来越严重。” “即便歧王与谢景行带着粮草去,可一则杯水车薪,一则,那些饥民对朝廷的憎恨本就积蓄已久,只要稍加煽动,便会达到巅峰。” “歧王和陛下败北是注定的结果,而谢景行,他自己愿意掺和进来,谢国公又一直不坚定立场,这样更好啊……这次,本首辅就让谢景行彻底的留在陇原,挟他以令谢国公,我就不信,他还敢不投效!!!” 安绥安一脸的势在必得。 而听了他全部计划的手下,正是夜刑司总督裴济全,“首辅大人深谋远虑,竟然连陇原都是您布好的棋局,属下佩服。” “不过,歧王与谢景行去陇原怎么也得数月时间,在这期间内,京都这边,可还要着手对付牧长生?” 安绥安冷笑道,“只要陇原的事情落定,牧长生便人头落地,我们何必在为了他浪费心思?” “是,那属下便与首辅大人一般,静候牧长生人头落地。” … “阿嚏!阿嚏——”谢国公走后,牧长生忽然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该不会是谢国公回了家还在骂我吧?” 武老瞥了他一眼,“那也未必,这京城里看不惯你的人可太多了,凭什么就一定是谢国公?”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我无路可退,纵然眼下女帝不信我,我也要加速为她做些事。”牧长生打定主意。 “你想做什么?”武老蹙眉。 牧长生道,“听说科举都掌握在安绥安的手中,朝中官员除了一些顽固一点的保皇党,也大多数都是安绥安与太后的人?” 武老点头,“不错。” “小皇帝想要实现真正的亲政,就必须将安绥安与太后党羽一一拔除,并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如今,敌众我寡,必须以发展势力为重。”牧长生道。 武老点了点头,“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怎样发展势力呢?” “这个,就需要去找到那些落榜才子的名单,看看其中有无可用之人……”牧长生道。 “你准备找谁?歧王殿下和谢小侯爷都走了,如今这京都已经没有身在官场且还能帮到你的人了。”武老道。 牧长生一字一句的吐出三个字,“谢方盈。” 呼。 在听到这三个字后,无论武老还是飞絮的面色都变了。 “牧公子,你,你该不会是真的有要入赘谢府的意思吧?” 武老也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目光。 牧长生道,“瞎想什么呢?我才入京几日,难道就忘记了轻舟?” “之所以要借助到谢方盈,是因为小侯爷在离开前曾与我说过,如有需要帮助的事情,就去找她。” “能被小侯爷这么信任的人,我觉得应该要比谢国公聪明吧?” 想到谢景行,飞絮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弟弟都是如此奇葩,姐姐又能是什么正常人? “也不尽然吧?” 牧长生道,“总得去看看,武老,备车,去文华阁。” 武老驾车,很快就带着牧长生来到了文华阁内。 然后就看到了一身着白衣,男装打扮的谢方盈。 同为男装,但比起帝凌雪,谢方盈就少了许多的帝威与威仪,反而显得温润如玉,谦逊有礼。 见到牧长生的一瞬,她先是微微一愣,后直接开口,“想必阁下就是牧长生牧公子吧?”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牧长生一愣。 谢方盈露出了一抹笑容,道,“牧公子不必紧张,景行离开京城之后,曾飞鸽传书给我,说,他在京都有一位朋友,如需帮助会来文华阁找我。” “他从来不结交朋友。” 合着,自己还是谢景行唯一的朋友了? 牧长生心中莫名有些感动。 “谢小侯爷武功高强,性情中人,值得结交。”牧长生道。 谢方盈又笑了,“景行也是这么形容牧公子你的。” “除此之外,景行还说,牧公子你深情专一,不为花花世界所迷,一心想回广陵与爱妻厮守。” “这样的男子,我倒是只有在话本子里才见过。” “呵,呵呵,小侯爷真是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慎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中,如今也只想着明哲保身,急流勇退而已。” “牧公子请坐。”谢方盈命人给牧长生看座,然后道,“今日牧公子来找我,想必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你既是景行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只要能帮到你,我必不遗余力。” 牧长生道,“是这样的……” 谢方盈听了个大概,后道,“所以牧公子你是要为陛下招揽人才与势力了?” 牧长生点头,“可以这么说,虽然等陇原的事情有了结果之后,为陛下招兵买马更加方便,但,我等不了那么久。” “牧公子是着急回广陵,见爱妻?”谢方盈问。 牧长生点头。 谢方盈眼底绽出一抹羡慕的神情,“真是羡慕夏轻舟夏小姐,能得牧公子如此专心相待。” “就看在牧公子这份痴情的份上,我答应帮牧公子,不过此事需要一点时间,牧公子还需回家等候,一有消息,我会派人立即送到谢家别苑。” “多谢,告辞。”牧长生起身离开。 谢方盈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很久,才收回目光。 身侧一下人问,“小姐,我们真的要帮这牧长生?” 谢方盈笑,“计谋不两忠,父亲因为畏惧站错了队伍,所以一直不肯站队……但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这个牧长生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一丝不一样。” “或许,他能成为这场皇权斗争的终结者,想办法去拿他要的东西吧,至于,他能不能成为谢家押宝的那个人……” “还需要继续观察下去。” 第111章 谁与你是自己人? 从文华阁出来,牧长生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 他注意到,安绥安派来的人竟然还在盯着他。 之前,他任由对方盯着,是因为,他并不打算参与到这场旋涡中,而今,既然他已经准备出手,那就万万不能再留对方了。 否则一旦自己来文华阁找谢方盈的事情传了出去,之后的计划可能受阻。 “武老……”牧长生对武老施了一个眼色。 “嗯?怎么了?”武老一头雾水,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而此同时,那个探子也发现自己被盯上了,纵身就向远处飞去。 牧长生指了指对方,“接下来,我要开干了,武老觉得这个人可以活着回去,把我来文华阁的消息传递给安绥安吗?” “哦,杀人啊?多简单的事情,你直说就是了,使半天眼色还让我搞不清楚状况,有这时间,我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了。”武老说完,直接向远方踢出一块石子。 说来,他的脚力也够大的,一脚出,石子瞬间飞射出去,直直的砸在那暗探的后脑勺上。 然后,砰的一声,那暗探应声跌落在地,气绝身亡。 高手! 这就是高手! 连杀人都是这么的云淡风轻。 虽然,牧长生不想杀人,但奈何,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反过来杀他。 既然注定有人要死,那就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牧长生看都没看那具尸体一眼,便随武老一同驾车回府,等候谢方盈的消息。 这暗探的死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安绥安的耳朵里。 “什么?你说牧长生竟然敢当街杀了本首辅派出去的暗探?”他先是不敢置信,稍后眸子微眯,“好啊,这个牧长生,果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在身体力行,想做我首辅府最大的强敌……” “他当真是好样的!” 安绥安气的咬牙切齿。 裴济全眉宇紧皱,“首辅大人,这下如何是好?牧长生身边有高手如斯,我们的人怕是盯不了他的梢了。” 安绥安冷哼一声,“既然盯梢不了,那就算了,就让他暂且自由得意一段时间,反正,陇原那边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定论,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首辅大人确定陇原的事情真的能办妥当?”裴济全显然有些担忧。 安绥安冷笑道,“怎么?连你都怀疑起了本首辅,是问陇原那般局面,换做是你,你有解决的办法?” “……没有。”裴济全道。 “那不就得了?别说是你,满朝文武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我就不信牧长生区区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够解决!”安绥安再也未将牧长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他认定了对方必死。 …… 牧长生这边,才回到府中没多久,就有人来传信。 “这是我家小姐搜集到的落榜考生名单,这其中用红色标注的,都是确有才学之人……只是科举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对寒门子弟敞开过,他们的试卷要么被人顶替,要么被人撕毁,根本就没有机会传到陛下的面前。” “这些人已经准备要离开京都了,小姐让我告诉牧公子,若是准备为陛下招揽他们可千万要抓住良机啊。” 说罢,那人就走了,牧长生看着名单上的多个名字,然后就决定去望月楼走一趟。 望月楼多集结才子,许多文人来京都科考都会入住此处。 想必这些人还在这里。 只是,牧长生的马车刚刚到达此地,就听到了一道极其猖獗的声音,“陈文远,你自视甚高,才学在我之上,不愿意做我的书童,如今死心了吧?即便参加了科考,你依旧考不中……” “你,你,你,还有你,如你们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们自恃满腹诗书,却不知,天下间满腹诗书的人多了!你们不过一群贱民!” “现在,你们还有两个选择,一向我跪下磕头,投入我的门下做我幕僚,我供养尔等,二,被赶出京都,永远都不能再入内。” 呵,这人的话说的如此的霸道,就好似,京都是他的一样。 牧长生面色不悦的走入了望月楼内,然后就看到已经被众多家丁押着的文人才子。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悲愤。 “韩世修,你以为,仅凭文采你真的能胜得过我等?你无非就是仗着家中势力,这不公平!” “对,我们不服!” “别说是做你的幕僚,让你吸纳我们的文采为你的前途铺路了,就算你允诺给我们高官厚禄,我等也绝不向你屈服!” 这些文人才子倒是颇有骨气嘛! 牧长生眼底闪过一抹赞誉之色。 但,就在这个时候,韩世修冷笑出声,“好啊,你们都有气节与风骨,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们的气节与风骨!” “来人,速速给我将这些不识好歹的贱民打断双腿,逐出京都!!!” 呼,好残忍的家伙! 只因为别人不愿意投效就要打断别人的双腿…… 京都之外,匪寇横生,一群被砍去双腿的书生,该何去何从? 牧长生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怒气,然后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刷。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他看来。 韩世修也一脸的疑惑,“他是何人?” 手下人摇头,“没听说过应试考生里有这么一个人……” 牧长生冷冷道,“没有听说过就对了,我本就不是应试考生,我乃夜刑司第十三副使牧长生是也!” 夜刑司的人。 牧长生的话落,所有人再度震惊。 韩世修是想不通,自己的爹和夜刑司之间往来甚密,对方怎么会对自己的事情横插一脚。 而那些考生则不理解,听说夜刑司是帮助大奸臣安绥安铲除异己的,为何会帮他们? 还是说,这牧长生到来表面是在帮助他们,实则却是想给他们更惨的死法?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不清牧长生的用意。 韩世修对身边人施了一个眼色,那狗腿子立刻会意,走上前去,对牧长生道,“原来是第十三副使牧大人啊,都是自己人……” 果然,官官相护,牧长生也是那韩世修的帮凶。 众多文人才子俱都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然而,就在此刻,牧长生冷冷喝到,“谁与你是自己人?” “我奉皇命,来此迎诸位落榜文人入宫,你们却要将他们逐出京都,还要打断双腿,是要违抗皇命吗!??” 他一字一句,慷锵有力,声若洪钟。 韩世修眉头紧皱,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注意到这些落榜考生呢? 若要他们被带到陛下面前,自己顶替功名的事情,会不会泄露呢? 这牧长生端的一副大义凛然,光明正义的模样,可谁都知道夜刑司内没有好人,他难道是在暗示自己给的不够? 韩世修当下又对手下人施了一个眼色。 手下人立刻掏出一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递到了牧长生的怀中,“牧大人,你看,能否通融一番……” 这一刻,众多文人才子的心都坠入了谷底。 一万两面额的银票啊,是个人就不可能不动心吧。 这牧长生拿了银票回去复命只需要告诉皇帝,他们死了就可以了。 至于怎么死的还不是夜刑司一张嘴的事? 这下完了,他们就知道,在他们这群身份卑贱的人面前,是不会有光明与正义的。 入京赶考,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贿赂夜刑司官员罪加一等,牧某会在陛下面前详尽禀告你们的作为!” 在所有文人近乎绝望的时候,牧长生一字一句道。 刹那间,众文人的眼底再次绽出了亮光,牧长生和韩世修不是一样的人? 他们还有救? 第112章 他想剑指安绥安? 听到牧长生竟然要在陛下面前禀告自己的罪行,韩世修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就连声音中也充满了戾气,“牧长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有夜刑司在背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户部尚书韩鹏程,他是首辅大人手下最得力的人,倘若你敢与我作对……即便是你的顶头上司,裴济全也保不了你!” “至于首辅大人更知道在你与韩家之间该如何取舍!不想死的话,就站在一边不要插手本公子的事!!!”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韩鹏程的身份若是换做一般人可能就真的怕了,可偏偏,韩世修面对的人是牧长生。 牧长生和安绥安早已是不死不休,如今又何必在乎再多积怨一桩? 他当下冷笑道,“想用首辅大人压我?呵,你可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即便是首辅大人也是陛下的臣子,我为陛下效忠,即便是首辅又能如何?” “难不成,韩公子的意思是……首辅大人的命令地位都要比陛下大了?” “你……”韩世修确实是觉得,在这场皇权的博弈中,会胜出的人是安绥安与太后。 毕竟,小皇帝还在玩尿泥的时候,太后与安绥安就已经在朝中建立了独属于自己的人脉党羽。 二者之间可谓是天地悬殊,再加上此番陇原大旱,饥荒盛行,安绥安与太后以此施压,小皇帝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可偏偏,这些话呢,又不能说到明面上。 毕竟,即便是太后,即便是安首辅,想要执政,也必须得有一个妥帖合适的借口,必须名正言顺。 他若是说了这些话,那就是大逆不道的叛贼!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韩世修冷哼着别过头去。 牧长生冷声道,“既然没有,那这些落榜的文人才子,我都带走了。” 韩世修的双拳握得更紧了几分,他太清楚陈文远被带到陛下面前的结果,他可不想丢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 为了保住前途,他决定殊死一战。 杀了牧长生。 只要牧长生一死,他将陈文远这些人如何,也不可能上达天听。 至于牧长生的死……完全就可以嫁祸到东樱人的头上,反正东樱人都杀了夜刑司十二副使了,也不介意多背负一条人命。 想到此处,韩世修当即下令,“想走?你问过本公子的同意了吗?所有人速速听我号令,包围整个望月楼,没有本公子的允许,苍蝇都不许放出去一只!” “还有,我要这牧长生的项上人头!” 显然,牧长生也没有想到,这个韩世修竟然会为了冒领的功名,与他殊死一战。 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啊。 他看向韩世修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冷意,“韩公子,这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既如此,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罢,牧长生面色冰冷,直接对着向自己徐徐靠近的一众韩家打手祭出内力。 天境后期,气势何其骇人。 砰砰砰。 牧长生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身上迸射出的内力就已经近乎凝结成了实质。 这些企图杀他的打手全部被震飞了,更有甚者口吐鲜血,当场丧失了气息。 嗯,死的很痛快。 牧长生的眼睛又看向其余靠近的打手,冷冷问道,“还有谁?” 众多打手不敢再上前一步。 韩世修也惊呆了,什么情况,这个从广陵来的小人物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功? “跟在我身后,我带你们杀出去。”牧长生对身后的陈文远等人道。 陈文远等人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跟在了牧长生的身后。 有他在,倒也没有人胆敢对众多落榜考生下手。 韩世修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牧长生带人离开,他的眼底充斥满了怨毒与不甘。 身边打手更是走来,问,“公子,这下怎么办?真的就这么让牧长生离开了吗?若是那陈文远面圣……” 韩世修咬牙,“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能掌控的范畴,快,回府,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爹,让我爹去找首辅大人商议!” “科考之事,本就是我爹与首辅大人商议好的,这个牧长生虽然得首辅大人举荐,并且在夜刑司下做事,可看他今日所为,根本就与首辅不是一条心!” “是。” … 韩世修行动的同时,牧长生也带着众落榜考生来到了一个安全地带。 此地为一凉亭,倒是适合谈话。 见对方顿住了脚步,陈文远上前,道谢,“多谢牧大人救命之恩,只是,我能否问一句,陛下何故会注意到我们这些落榜书生?难道陛下发现了科考的不公?” 牧长生摇头,“不,陛下并没有注意到你们。” “那陛下怎么会召见我等呢?”陈文远不解。 身后众考生也大眼瞪小眼。 牧长生一字一句道,“其实,陛下也没有召见过你们。” “……”瞬间,整个凉亭都沉寂了。 也就是说,牧长生刚刚竟然是在假传圣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难道不怕死? 陈文远咬牙,“牧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牧长生道,“因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恰好路过望月楼,便见那韩世修如此猖獗,若如他这样的人得逞的多了,这天下之间得势的便都是一群素位餐食的酒囊饭袋。” “我看不得。” 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让众考生看向牧长生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他们所见,他们知道牧长生是个武夫,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还能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来,即便是寒窗苦读十几载的他们也不可能做到。 这句话,义薄云天。 令人听了都羞愧,同时也心向往之,热血满满。 真是想不到,京都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可牧大人不怕因此惹了麻烦?假传圣旨可是死罪……”陈文远道。 牧长生勾唇一笑,道,“陈公子觉得,韩世修敢将我假传圣旨的事情捅出去吗?” 陈文远一愣。 众多考生也是一愣。 是啊,韩世修一旦将此事传出去,那就等于承认了他冒认功名,还想对众多落榜考生赶尽杀绝的罪行。 他万万不会将这件事情闹到陛下面前的。 这位牧大人,当真是好生聪明,竟然利用了韩世修害怕事情泄露的心理,成功的将他们带走。 “但即便如此,今后韩世修及他的父亲,甚至是那位首辅大人也不会放过牧公子……”陈文远咬牙。 牧长生笑,“我也从没想过,要放过他们。” “!!!” 这话一出,所有落榜考试看向牧长生的眼神中再一次充满了惊愕。 牧长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他们…… 难道说,他想剑指安绥安? 第113章 为天下正义,臣愿往! 虽然,大乾以血统为正,虽然,安绥安与太后把持朝政多年,即便还政于陛下也还是多加干涉…… 虽然,在民间,很多人说安绥安是大奸臣,太后妇人干政。 但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安绥安拔刀。 这牧大人不过夜刑司小小副使,一个九品官员,而且还在安绥安手下的手下办事,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剑指安绥安,别说是真的去做了,就是这样的话一旦传了出去,都会有无数的人,会对牧长生不利。 “牧大人,你……”陈文远等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牧长生依旧报以一个温和的笑容,“没关系,我的事情,诸位不必担心,我救诸位,不过是看不过韩世修的恶霸行为。” “今日,留给诸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那就是现在立刻离开京城,以后永远都不要参与科考入仕,不然再来京都,韩世修怕是还会对诸位不利。” 听了第一条路后,陈文远与身后众人的眉头俱都紧蹙着。 “牧大人,即便我们现在就离开京城,韩世修能不派人追杀我等吗?” “是啊,我等都是些书生,不似牧大人武功高强,怕是难以抵御……” “还请牧大人赐教我们第二条路!” “请牧大人赐教!” “请牧大人赐教!” 所有落榜考生都对着牧长生躬身九十度的拜了下去。 牧长生一字一句道,“第二条路,随我入宫面圣,将韩世修与科考的事情告诉陛下。” “这……”众多考生的眉头瞬间更紧了。 陛下连自己都自身难保,能保得住他们吗? 牧长生看出了众多文人的顾虑,道,“不论如何,陛下是皇室正统,眼下的大乾也还是陛下亲政,不论陛下能否为你们报仇雪恨,但至少是能保住诸位性命的。” “诸位可愿随我入宫?万一,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也说不定?” 看牧长生假传圣旨都无所畏惧,陈文远一咬牙,“横竖都是死,能见到陛下再死也不枉人间一行,我愿与牧大人同去。” “我也是。” “我也是。” 瞬间所有人都与牧长生统一了战线,前往皇宫。 此刻,皇宫,帝凌雪还是十分担心,万一,牧长生的计策并没有办法让帝非霜全身而退呢? 万一非霜真的遭遇了危险…… 就在她满面愁思之际,手下人来报,“陛下,牧长生求见。” “牧长生……”帝凌雪喃喃着这三个字,然后道,“让他进来吧。” 手下人道,“牧长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许多科举落榜的考生……” 听到这话,帝凌雪瞬间就来了兴致。 身为大乾女帝,科举之中那些弯弯绕绕,她何尝不知? 只是,她一直缺一个敢站出来的人,一直缺一个可以发作的理由和契机。 而今,这个契机来了。 牧长生说的果然是真的,他并非是安绥安的人,不然他也不会站出来,揭露科举的事。 “全部请进来。”帝凌雪道。 很快,牧长生及身后十余名落榜考生来到了御书房。 “臣见过陛下。”牧长生依旧没有跪。 余下众多考生却是不敢如他这般大胆,全部都行了跪礼,“草民等人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帝凌雪扫视了一眼这些考生,而后目光就落在了牧长生的身上,“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天才刚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牧长生道,“臣有一事要禀明陛下。” “说。”帝凌雪言简意赅。 牧长生道,“臣今日偶然路过望月楼,看到户部尚书韩鹏程之子韩世修,对这些落榜文人逼迫,想让这些人成为他的幕僚为他献策,不成,便想赶尽杀绝。” “臣以为韩世修行事太过蛮横无理,不尊王法,故而横加阻拦,将这些考生带到陛下面前,一则是想上告韩世修之罪行,一则,是想请陛下彻查科举之事。” “韩世修是此番科举榜首,按理说他若是真的拥有真才实学何至于逼迫这些落榜文人做他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榜首来的有蹊跷!” “可万一韩世修只是想团结更多的人为自己出谋划策呢?你这样判断是否太过武断?”虽然帝凌雪也很早就想对科举出手,但是得师出有名。 牧长生的推断仅仅是推断,还不足以她发作。 见此,一直沉默的陈文远走上前来,“陛下,牧大人所言固然是武断了些,可草民等人却可以证明这科举之中存在徇私舞弊之事。” “哦?”帝凌雪看向了陈文远。 陈文远一字一句道,“这韩世修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户部尚书,便从不把我等放在眼里,科举之后曾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说我等的文章作的再好也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而且,还亲口承认我等的文章都为他所用,成为了他与他的那些追随者踏入朝堂的敲门砖。” “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找出韩世修等十人所作文章,在不给我等看的情况下,让我等复述科举作答的文章,事情便可水落石出。” 帝凌雪闻言,面色凝重,她早就知道,科举存在徇私舞弊,但没有想到这群人会如此的明目张胆,这简直是半点也不将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简直是岂有此理! “就按你说的办。” 半个时辰后,帝凌雪双拳紧攥,胸口起伏,满腔的怒意几乎要烧炸了胸膛。 因为,陈文远说的对,确实,这些落榜考生口述的文章竟然和榜上前十名所作一模一样。 也就是原本该进入朝堂,为大乾出力的是下边跪着的这些寒门考生,可今日,他们的功名却被韩世修等人给顶替了。 这样的事情,早已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 帝凌雪目光阴鸷,看了一眼牧长生,继而道,“牧大人,朕能发现科举之中还存在着这样明目张胆的徇私舞弊,还多亏了你,所以,朕准备将策查此事交给你去做,你可愿意?” 听到帝凌雪的话,牧长生心下一惊,女帝这是要把他彻底的推到安绥安和太后的对立面。 这位女帝到底是多疑啊。 若是以往,他必然会推脱,可在确定自己和安家及太后势力之间没有缓和的余地后,牧长生已经准备好了与之殊死一战,所以,便不畏惧了。 “臣愿为陛下分忧,愿为诸多含冤被顶替考生讨公道,更愿为天下正义除奸恶!”牧长生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声若洪钟。 帝凌雪心中对他的怀疑,也成功的打消了一点点。 第114章 你的目标是……夜刑司总督? 牧长生入宫面圣的同时,韩世修也已经回到户部尚书府,将在望月楼发生的事情告诉其父韩鹏程。 并在描述经过后,咬牙切齿的道,“爹,牧长生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敢明目张胆的与我户部尚书府、与首辅大人作对,您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韩鹏程眉宇紧蹙,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有大批御林军包围了府邸。 他的面色顿时更加凝重了。 “爹,这什么情况?怎么有人胆敢率兵包围户部尚书府……您可是一品大员!”韩世修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可韩鹏程却已经察觉到了满满的危机,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突然觉得自己想将对方送入朝中为官简直就是一个错误至极的决定。 极有可能,因为这个逆子,他这么多年来辛苦打下的基业都要毁了。 韩鹏程幽幽一叹,后走出书房,迎上了率领御林军来的牧长生。 “这位是……”他显然不认识牧长生。 也是,以牧长生九品小官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接触朝中一品大员的。 不过,今日之后,他却会永远的记住这个名字。 牧长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跟在韩鹏程身后追来的韩世修便已指着牧长生道,“爹,这个家伙就是牧长生,就是他与儿子作对……” “闭嘴!”韩鹏程狠狠地瞪了韩世修一眼,这逆子还真是仗着他的名头为非作歹惯了,以至于一点都不会审时度势。 没有看到牧长生是带着御林军来的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御林军代表陛下? 能将御林军都派来协助牧长生,看来陛下这次是要大干一场了。 户部尚书府也极有可能要成为对方杀鸡儆猴的‘鸡’,这个时候就应该夹起尾巴来做人,而不是还去开罪牧长生。 韩鹏程在朝为官多年,靠的就是圆滑,他走上前去,十分恭敬的对牧长生拱手道,“早闻牧大人大名,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牧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道牧大人今日带御林军来……所为何事?” 见都到了这一步,韩鹏程竟然还能表现的如此从容淡然,笑脸相对,牧长生就知道这个老家伙的心理素质很强大。 不过没关系,这次,他要抓的人是韩世修。 从一个根本就没有吃过苦、受过锤炼的败家子口中问出点东西,可太容易了。 牧长生淡淡的瞥了一眼韩鹏程,道,“奉陛下之命,策查科考一事,韩世修及与其交好的十余名考生,都要被我带到夜刑司,接受审问。” “尚书大人,你,不会不遵皇命,横加阻拦吧?” “这……自然不会。”韩鹏程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在韩世修即将要被带走前,就已经提前交代,“世修,别怕,到了夜刑司,就将一切都招了吧,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什么名声仕途,似锦前程都没有你的安危要紧。” “爹……”韩世修被押走了。 至于和他交好的那十人也都被御林军带到了夜刑司。 还未上刑,韩世修等人就被夜刑司内其他犯人凄厉的惨叫吓破了胆子。 “牧长生……哦,不对,牧大人,我错了,你别打我,我什么都说,呜呜呜……”韩世修抱着牧长生的腿,痛哭流涕。 这正是牧长生所喜闻乐见的结果,“既然尚书府公子有此等觉悟,那就全都说了吧。” 韩世修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都说了。 答案也不过是负责监考的几位主官,买官卖官,他花了点钱,买了榜首。 和他交好的那些人也都买了后边的功名。 至于对陈文远等人赶尽杀绝,也不过是吓唬那些寒门书生的手段。 毕竟,他们虽然买官成功,但才学却不够,总需要有人在背后为他们出谋划策,以应对未来仕途。 听了韩世修等人的答案,牧长生没有再对他们施加酷刑,只是将这群纨绔子弟暂时关押夜刑司,然后将此事上报给了陛下。 此刻,首辅府。 安绥安听闻韩世修等人入狱,牧长生还带领御林军掌控了整个夜刑司,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看来,此番,太后与我麾下,那几位德高望重的文官都要被拉下水了……牧长生真是好手段啊。” 裴济全蹙眉,“可仅凭韩世修他们此番科举,就能定论过往多年之事……这也未免太武断了吧?” 安绥安冷笑,“你太低估了陛下铲除异己的决心了。” “可首辅大人,如此以来,我们岂不是吃了一个大亏?你难道就准备硬生生的将这口气咽下?” “当然不了。”安绥安眼底闪过一抹玩味,“虽然牧长生身边有高手,短时间内,本首辅还杀不了他,但却可以给他树敌多些……” “他与韩世修在望月楼交恶,后又将对方关进了夜刑司的大牢,你说,如果,韩世修等人死在了大牢,他们的死会被怪在谁的头上?” 听了安绥安的话,裴济全眼底绽出一抹佩服之色,“还是首辅大人手段高明,属下这就派人去做。” “嗯。”安绥安点了点头,后又靠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听起了小曲儿。 至今为止,他还是不认为,牧长生会威胁到他的地位,还是觉得,对方不可能改变这大乾的局势与走向。 眼下的风波,很快就能平。 只要他稳住,静候陇原那边传来大获全胜的消息,那牧长生的死期很快就到了…… 这边,牧长生已经入宫。 再将事情禀明帝凌雪后,帝凌雪眉宇倒竖,怒意滔天,“好一群奸臣!简直就枉费了朕和天下万千百姓对他们的信任!” “来人,还不率人将这些暗中买卖官员的家伙都给朕抓起来?” 她下令后,看向了牧长生,“你就这么来了宫中,难道就不怕安绥安有后招?” 牧长生幽幽一笑,“陛下对此不是喜闻乐见的吗?只有我与安绥安互相攀咬,你才能打消心中疑虑,睡得安稳。” 话虽如此,可…… 帝凌雪深深的看了一眼牧长生,“朕不只是想看你们二人互相攀咬,是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为朕肃清朝纲。” “安绥安若有后招,对你不利,朕对你的厚望,岂非要被打消?” 牧长生轻笑,“陛下放心就好了,您担心的事情,我早就已经想到了,眼下不怕安绥安出手,臣就怕他不出手……”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入宫,给安绥安下手的机会,引蛇出洞?”帝凌雪大惊。 牧长生点头,“既然游戏都已经开局了,那何不玩一局大的?” “陛下想发展自己的势力,此乃最佳机会,陛下可以尽情的猜猜,若安绥安下手,会驱使何人?” 帝凌雪蹙眉,喃喃道,“为安绥安办那些脏事的一般都是夜刑司,可十二副使都死了……你的目标是夜刑司总督裴济全!” “你想趁这个机会,将整个夜刑司吞入腹中!!?” 第115章 拿下裴济全,晋升三品官位 在意识到牧长生所图甚大后,帝凌雪看向他的眼神也越发的不一样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夜刑司都是安绥安手下的猛虎,她早就想将这头猛虎收入麾下了,只是,夜刑司对安绥安忠心耿耿,她根本就无机会。 而今,牧长生这么做,倒是可以改变这一局面了。 “陛下,就等着看好戏吧。”牧长生一边说,一边在旁找了个位置落座。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报,“陛下,夜刑司冯生求见。” 帝凌雪看向了牧长生,却听得对方道,“是我的人。” 帝凌雪心中再度一惊,牧长生才来京都短短几日而已,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心腹? 而且,这个冯生原来还是在夜刑司内任职的? 她真的不明白牧长生到底动用了什么办法。 “宣。”帝凌雪强忍心中的惊愕,让人将冯生带了进来。 一走进御书房,冯生就看到牧长生竟然就坐在帝王身旁的椅子上。 而且,对方的气度简直比女帝还要从容淡然。 这牧大人还真是厉害啊! 冯生不敢多想,对帝凌雪和牧长生行礼,“卑职冯生见过陛下,见过牧大人。” “说说吧,夜刑司发生了什么?”帝凌雪还没说话,牧长生便道。 冯生道,“牧大人走后,有人给买官的十名考生饭菜下毒,企图将他们毒死,若非卑职谨遵牧大人提醒,只怕韩世修等十人早就已经死在了夜刑司的大牢内。” “那人已经被抓,虽然他什么都不愿意找人,但卑职认出他是夜刑司总督裴济全身边的亲信。” “看来此事与裴济全逃不了干系了……”牧长生喃喃自语,然后对帝凌雪道,“请陛下速速捉拿裴济全。” 帝凌雪点头,“嗯,此事既然是你主理,那就交给你去办。” “是。”牧长生领命,率兵,离开了皇宫,只是这次来的方向是首辅府。 据手下人来报,裴济全就在安绥安府中。 “首辅大人,不好了,出事了……牧长生率领御林军向着我们的府中来了!”首辅府,一下人来报。 安绥安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怎么会这样,难道是……”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裴济全。 裴济全心中也是一惊,“难道下官安排的人被发现了?” 安绥安咬牙,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重整科举,原来根本就不是牧长生的重点,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在逼迫他出手,对方的目的从开始就是夜刑司!!! 安绥安还是初次见到,比他还阴险的家伙! 正在他愣神之际,牧长生已经率领御林军闯入,对方依旧一袭白袍,意气风发,“首辅大人,又见面了。” 安绥安冷哼一声,“牧大人青年才俊,初入京城就已经得了陛下的重用,连御林军都能为你驱使,真是少年英雄。” “那少年英雄今日来抓朝廷重犯,安大人是让还是不让?”牧长生懒得废话,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安绥安身后的裴济全身上。 安绥安知道,这一让,就等同于将夜刑司全部让了出去。 但若是不让,他便可能与此事扯上关系,落个包庇之名。 这个该死的牧长生,分明是在逼他。 见安绥安陷入为难,身后的裴济全也知道,他大限将至。 于是,他干脆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直接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牧长生,你猜的不错,买官卖官都是我的手笔,但此事与首辅大人无关,都是我借着首辅大人的势为非作歹,首辅大人毫不知情!” “成王败寇,我裴济全认栽了!” “但,首辅大人,我毕竟跟您一场,还请您在我死后,务必要保全我的家人……” 刺啦——说完,裴济全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自杀身亡。 牧长生看着他取舍如此果决,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家人,心中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赏识。 这个裴济全倒是一个汉子,只可惜啊,阵营不同,注定为敌。 裴济全一死,那夜刑司便群龙无首了,接下来,女帝将夜刑司交给他这个唯一还幸存的副使,也在情理之中。 牧长生心满意足,就要率兵离去。 可安绥安却叫住了他,“牧大人等等。” 牧长生回眸,问,“首辅大人还有什么交代?” 安绥安道,“牧大人今夜来势汹汹,是早就已经布好了局,等着裴济全钻?就连我首辅府,也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牧长生笑道,“首辅大人,你应该感谢下官为你拔除身边这大奸大恶,为非作歹之人,以免他影响到首辅大人你。” “呵,呵呵。”安绥安干笑几声,后道,“好,好,好,初生牛犊不怕虎,牧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做这些超出我预料之事,当真是胆大包天。” “从今日起,这场游戏将越发有意思了,牧大人可要小心了,本首辅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拭目以待。”面对安绥安咬牙切齿的警告,牧长生也只是淡淡回到,然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安绥安紧紧地盯着地上裴济全的尸体,目光中迸射出滔天怒意。 “好一个牧长生,本首辅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管家,陇原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管家上前,“首辅大人,陇原州府传来消息,说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准备就绪了,只要帝非霜和谢景行一入陇原,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好,若是歧王和谢景行都死在了陇原,无论陛下还是谢国公府都不会放过牧长生这个始作俑者。”安绥安冷冷道,“待牧长生成为千夫所指,本首辅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夜风猎猎,可却吹不灭冯生心中的火焰。 因为他知道,自这一夜起,他的命运要进行改写。 站对了队,注定升官发财。 果然,裴济全刚死,牧长生就被女帝册封为夜刑司总督,官居三品。 而他也被牧长生册封为第一副使。 这曾经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位置,而今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 选择大于努力。 这是冯生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个真理。 他跪在牧长生脚下频频谢恩,“多谢牧大人,多谢牧大人,属下今后为牧大人俯首!” 牧长生幽幽一笑,并抬手扶起他,“都自家兄弟,不必如此谢,夜刑司十二副使,如今只有你一位,其他的人选皆由你来定,能力与否不重要,我要的是绝对的忠心,知道吗?” “是,小人一定办好此事。”从这一刻起,冯生下定决心,生是牧长生的人,死是牧长生的鬼。 永远都只跟着牧大人干! 第116章 拉拢谢方盈 而此同时,谢国公府。 谢国公与谢方盈也都听闻夜刑司总督裴济全被杀、牧长生顺理成章接手夜刑司一事。 “这个牧长生,倒是有几分本事嘛,初入京都,就拿下了夜刑司。”谢国公喃喃自语。 谢方盈幽幽一笑,“确实,不过,仅凭这一点就想让我谢家将宝押到他的身上,还是不行,父亲,依我之间,稳妥起见,最好还是等陇原棋局落定……” 提及陇原,谢国公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陇原危机重重,也不知景行是否会遇到危险?” 谢方盈道,“父亲放心好了,歧王殿下是个知道分寸的,即便遇到危险,也会第一时间让景行平安归来。” “但愿吧,若景行出事,我这么多年隐忍观望就都成了无用功……”谢国公幽幽一叹。 谢方盈道,“父亲,其实,在景行离开的时候,女儿已经派出了我谢国公府最强的高手,贴身保护。” 闻言,谢国公适才松了口气,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方盈,“盈儿,论才学智慧,你都要远在景行之上,只可惜,你是个女子……如果,景行能有你一般的能力就好了,我谢国公府也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女子怎么了?”谢方盈咬唇,“英雄何必论男女?当今陛下不也是女子?” 谢国公道,“所以,她才被太后掌控了十几年,即便亲政也无所作为。” “……”谢方盈的嘴唇已经咬破,鲜血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这些年来,父亲不可谓不疼她。 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可,她不喜欢父亲的观念,不想按照对方的想法,只成长为一株凌霄花,需要攀附别人为生。 所以,她创建了文华阁,为武安侯府出谋划策。 可没有想到,做了这么多,却依旧难以改变父亲的偏见。 她不甘心。 有时候会恨,为什么谢景行是个男子,她却是个女子? 但更多的时候,她则咬紧了牙冠,暗暗发誓,一定要超越谢景行,一定要向父亲证明,自己不比男儿差。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但即便如此,父亲也还是有男女偏见。 既然这样,她也不甘心为何人幕僚,为何人出谋划策了,她要争。 要做这大乾第一女侯爷! “天色不早了,父亲早点休息,女儿先告退了。”谢方盈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谢国公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重重叹息了一声,“盈儿,身为你的父亲,我何尝不知道你胸怀大志?可人如何能与天争呢?” …… …… 谢方盈从侯府离开,买了一壶酒,是出自广陵的莫愁。 她想把自己灌醉,偏偏又遗传了谢国公的好酒量,千杯不醉。 身侧,护卫开口,“小姐,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体。” 谢方盈苦笑一声,“伤不伤的,谁在意呢?父亲最在意的永远都是景行……” “就因为他是个男子,即便他是个武痴,即便他只对歧王感兴趣,即便他一事无成,父亲也依旧对他寄予厚望。” “阿来,你说,这世俗的偏见当真就无法更改吗?” 面对谢方盈的问题,阿来许久没有说话。 谢方盈苦笑连连,“果然,我就知道,连你都不信我,不理解我。” 看到谢方盈痛苦,阿来心中也是一阵难过,他是小姐的护卫,从小在小姐身边长大,对小姐除了仰慕之外更多了几分不能明说的情愫。 他想安慰小姐,可以自己的身份,又该如何安慰? 这个世界,阶级等级分明,就像他是个护卫,所以从来都不敢对小姐表明心迹。 就在谢方盈满心孤苦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谢方盈闻之,先是一脸愕然,之后满眼精芒的向着来人看去。 来人正是这莫愁酒的酿造者牧长生! 对方示众豪迈阔达与自己困顿不达的境遇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刹那,谢方盈感觉到自己遇到了知己! 她当下快步向着牧长生走去,“听说牧公子被陛下亲封为夜刑司总督,官居三品。” 牧长生点头,“谢小姐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谢方盈笑,“只是不知牧公子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牧长生道,“我若说,在等谢小姐你,你信吗?” 谢方盈暗暗一惊。 月光倾斜,面前的牧长生风流俊逸,那双深邃的眼睛宛若天上星辰,饱含深情。 当然,这深情不是真的,而是谢方盈自身的感受。 “我……当然信,只是,牧公子找我何事?”谢方盈问。 她早就听景行说过,牧长生对发妻情深似海,所以只一瞬就打消了自己对牧长生的念头。 牧长生道,“谈心,不知道谢小姐可有兴趣与我一同走走?” 谢方盈点头,对阿来施了一个眼色。 阿来只好离开。 牧长生与谢方盈边走边道,“谢小姐不是普通人。” 谢方盈问,“牧公子何出此言?” “文华阁不是什么人都能创建的,依我看,谢小姐之所以创立文华阁,是为了辅助武安侯府在这乱世之中更好的立足吧?”牧长生道,“谢国公有女如此,该合不拢嘴才对。” 此话瞬间戳中了谢方盈的心思,“不,牧公子错了,父亲巴不得我放下文华阁所有事宜,安安静静的待在家中,待嫁。” “谢小姐一定不愿吧?”牧长生问。 谢方盈沉默。 牧长生道,“谢小姐志存高远,巾帼不让须眉,才情智慧更是不输男儿,当然不甘心就这么随便找个人嫁了。” “可不甘,又能如何呢?”谢方盈苦笑。 牧长生道,“既然不甘,那不如与我一同搏一把?” “牧公子想怎么搏?”谢方盈问。 牧长生道,“除掉安绥安。” 谢方盈一惊。 牧长生继续道,“男尊女卑,女子一身才能无处施展,都是因为当政的人是男子,他们怕女子脱离掌控,展现出超越他们的才能,才立下世俗种种索条,但,谢小姐不要忘记,如今大乾执政的……可是一位女帝。” “她能重用歧王,就能重用谢小姐,若谢小姐敢在陛下还未站稳脚跟,铲除异己之前站队,那未来陛下坐稳大位,你就是从龙之功,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可若是陛下输了?”谢方盈问。 牧长生笑,“至少,谢小姐曾为自己的梦想与志向拼搏过。” “若是谢小姐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话,就当今晚我牧某没有来过,就当我牧某看错了人。” “告辞!” 牧长生的话干脆利索,说完就要走。 可谢方盈的声音却在他背后响起,“站住!” “谢小姐还有事?”牧长生问。 谢方盈道,“我愿意站队女帝,文华阁全部幕僚,及情报都愿意为女帝所用!” “牧公子说除掉安绥安,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谢方盈的话,牧长生投去了一个赏识的目光,“谢小姐果然艺高人大胆,不枉费牧某另眼相看。” “既如此,那我就与谢小姐说一说我的计划……” 牧长生将谢方盈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凉亭,贴在她耳边幽幽启唇。 第117章 陇原已成定局,下一步该启动了 这夜的风很轻。 就如牧长生的话,徐徐吹进了谢方盈的心,润物细无声。 可她不明白,“牧公子为何就这么肯定歧王殿下陇原之行就一定能解决陇原的灾情?万一失败了,牧大人布局的这一切岂不是全部都没了意义?” “因为,我相信自己。”牧长生淡淡的吐出一句,“谢小姐若愿意与我一搏,待陇原灾情落定后,就这般……” “好,我会提前准备好一切,至于其他的就看牧公子你的本事了。”谢方盈咬牙应下。 “好。”牧长生微笑回应,“天色不早了,谢小姐该回去休息了,另外,美酒虽好,不可贪杯。” “嗯。”谢方盈神使鬼差的听从了牧长生的话,就这么回去了。 路上,阿来问她,“小姐,这位牧公子找你何事?” 谢方盈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牧长生是来告诉我,不喜欢什么就打破什么,永远都不要向命运屈服的。” 阿来还想再说什么,可奈何谢方盈的话,他根本就听不懂。 于是,只好将所有的关心咽下,或许,小姐从来都不需要他这样的人的关心。 小姐需要的是,一个懂她,和她有着同样志向殊途同归,灵魂共鸣的人。 也许,牧长生就是那个人。 阿来心中默默打定主意,如果陇原这一关能过,他就去广陵一趟,杀了夏轻舟。 只要夏轻舟一死,那牧长生就可以续弦。 只要小姐高兴,他即便是被牧长生杀了,也无所谓。 就如小姐一般,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是她一生所求,而小姐开心就是自己的一身所求。 …… …… 拿下夜刑司后,牧长生快速发展扩建自己的势力。 他对自己的人大方,手下人马忠心耿耿,以至于安绥安连插进一个内奸的可能都没有。 这也让安绥安越发坚定了要除掉他的念头。 很快,一月时间过去,陇原传来消息,“首辅大人,陇原那边传来消息,说谢小侯爷和歧王殿下已经进入了陇原地界。” “不过,有一点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这歧王殿下和谢景行去了陇原之后,非但没有如您所言的那般,大肆对地方官员勾结粮商一事兴师问罪,也没有着急赈灾,而是选择了与当地官员同流合污……” “尤其是那位谢小侯爷,收了不少地方官员的贿赂,甚至为了能够多留在手里一些钱财之外,还提议将给灾民吃的上好的粮食,掺进去很多麸皮。” “现在很多百姓怨声载道,对歧王殿下二人颇有意见,甚至有人提议要给朝廷上万民书。” “哦?”听了手下的通报,安绥安的眼底闪过一抹兴致,“谢景行为什么要这么做?歧王殿下知道他做的一些吗?” 手下道,“这个,不好确定。” 安绥安半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歧王并不知道谢景行所作的一切,之所以放任对方如此,是源于对方与他同去陇原的信任。” “但至于谢景行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谢国公让的?” “因为本首辅的警告,谢国公意识到了站错队伍的后果,所以传信谢景行给陇原之事添一把火?” “不好说。”手下之人依旧道。 “若是如此,本首辅根本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帝非霜自掘坟墓就是了……”安绥安眼底一片阴险。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报,“首辅大人,陇原传来消息,谢景行到了陇原之后,与当地官员及那些商人互相勾结,哄抬粮价,如今陇原那边的粮食价格已经达到了正常市价的五倍不止!” 安绥安脸上笑容更大了几分,但旋即,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你说陇原的粮价涨到了正常市价的五倍不止……” “不对,不对!这谢景行和歧王,一直都是在麻痹我们,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 “该死,物极必反的道理,本首辅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下完了,陇原之局已经破了,以此要挟陛下让太后执政的大计也毁于一旦了。”安绥安双拳紧攥,目露寒意。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牧长生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 虽然在事情还没有落定之前反应过来,但已经没有了改变的余地。 此番事毕,怕是陇原一带,他的亲信官员都要被彻底拔除。 小皇帝的帝威在百姓心中更甚,再想让太后重新执政,难了。 这个牧长生,真是好生阴险。 他该怎么办呢? 安绥安沉思无果之时,又一人来报,“首辅大人,听说牧长生身边那位高手离京了。” “真的离京了?还是假的?”安绥安问。 “据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看,是真的……”手下道。 安绥安冷哼一声,“消息是真,但难免这其中就没有诈,本首辅已经上过牧长生太多太多的当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上当。” “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派人杀他,万一那个高手故意引蛇出洞,再加上陇原一事,就够我喝一壶了。” “那首辅大人准备怎么办?”手下问。 安绥安道,“与其费尽心力与牧长生在这里斡旋斗法,倒不如直接剑指小皇帝……” “小皇帝一死,那太后就当立了!” “首辅大人可是已经有了什么办法?”手下问。 安绥安眼底闪过一抹阴险,“就等着瞧好了……” 而另一边,牧长生也听闻了陇原粮价被哄抬数倍这个喜讯。 谢方盈看到他高兴的模样,便知道这其中有诈,不过还是不由得感叹,“牧大人可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当陇原粮价被哄抬上去,安绥安固然能反应过来中计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清醒的落败。” 牧长生道,“谢小姐也不简单,短短一月时间而已,便将安绥安与那位老王爷之间牵上了线……” “那位可是当朝太后最为忌惮的人,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后续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还不都是牧大人授意?对了,牧大人,你身边那位高手离京,你就不怕安绥安命人杀你?”谢方盈突然想到武老的离去。 牧长生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安绥安在我的手上频频吃亏,绝不会相信武老是真的离开了,所以,他不敢冒险。” “这反而成全了我们行事。” “谢小姐,该让太后的人查到安绥安和老王爷之间的牵扯,让他们之间产生裂缝了……” “我这就安排下去。”谢方盈道,但她一回头,又发现一件事情:阿来怎么不见了? 她眉宇微微一蹙。 牧长生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问,“怎么了?看谢小姐模样,好似有什么事?” 谢方盈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的贴身护卫不见了,许是回国公府了,我回去瞧瞧。” “好。”牧长生一口答应,也未多想。 第118章 互相攻心,太后上官妩 又过半月,陇原粮价物极必反,被平抑下来的消息传来。 下至陇原百姓,上至天潢贵胄才终于明白了歧王殿下与谢景行此举的深意。 原来,他们故意麻痹陇原官商,还帮着他们抬高粮价,全部都是为了吸引周边粮商入陇原。 这些粮商一旦到了陇原,那就会发生供大于求的局面,粮价大打折扣。 但如果不卖,又白瞎了人力物力时间。 设此局者,正是利用了人性,破了陇原之局。 饥荒解除,百姓获救,普天同庆。 当然,也到了帝非霜和谢景行问罪的环节。 据陇原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陇原上下官员全部被撸掉了,如今正等着陛下安插官僚。 科举一事得到的陈文远等十余考生就这么派上了用场。 陇原尽在陛下掌握。 牧长生看着纸上来信,对身侧的谢方盈道,“谢小姐现在可信我了?” 谢方盈用力点头,“真是想不到,牧大人竟然能想出如此良策,不但破了安绥安和太后的阴谋,还拯救了陇原百姓。” “现在民间原本对歧王殿下和景行那些质疑声,也都变成了赞赏,不过……” “不过什么?”牧长生问。 谢方盈张口刚想说话,便有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外传来,“牧长生何在?太后宣牧长生入宫觐见!” 是太后身边的首领太监,汪铎。 谢方盈柳眉瞬间紧皱,这也是她最为担心的事情,一旦陇原僵局一破,太后计划落空,那牧长生这个始作俑者,必然会入太后之眼。 面临他的将是太后无尽的怀疑试探,甚至是打压。 只是,谢方盈没有想到,太后的懿旨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快到牧长生和她都还来不及准备。 看到牧长生与谢方盈不说话,汪铎眉宇一蹙,“怎么了?牧大人?难不成太后召见都请不动你?” “你是想抗旨不成?” 牧长生连忙道,“怎么可能?太后乃大乾最为尊贵的人,能得太后召见,是下官的荣幸,我刚刚之所以愣,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喜事落在我头上。” 听到牧长生的恭维,汪铎眼底的冷意才淡了些许,“算牧大人还算识趣,既然如此,就随咱家入宫吧。” 牧长生点了点头,抬脚跟着汪铎离去。 身后,谢方盈美眸之中满是担忧。 同时,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女帝帝凌雪的耳中。 “母后竟然这么快的速度就知道了陇原情况,还对牧长生下手了?” “陛下怎么办?要不要去帮帮牧大人?”手下人问。 帝凌雪眉宇紧蹙,“不行,母后对朕苦大仇深,若是朕去,只会给牧大人带来更多的麻烦,先静观其变吧,若到了必不可缺的地步,朕再去。” “是。” 坤宁宫。 太后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 珠帘影影绰绰,恰到好处。 “太后,牧长生带到了。”汪铎来报。 “嗯,让他进来吧。”太后的声音自珠帘内传来。 牧长生走近,恭敬道,“下官见过太后。” “嗯,让哀家瞧瞧,这位名动广陵,刚刚入京,又将京都搅起风云的牧大人,是何等风姿……” 随着太后的声音落下,一道审视的目光自珠帘后刺来。 牧长生微微抬眸,隐约看清楚了这位太后的模样。 她穿着一袭紫金飞凤宫装,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高高挽起,带着九尾凤簪,金灿夺目。 威仪万千,风华绝代。 这与牧长生想想中的太后不同。 他以为,太后年岁至少四十。 而今看来真实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而且,对方保养得当,看起来更像二十几岁。 更为致命的是,这位太后比牧长生见过的其他女子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自见太后,终于明白曹操为何喜好与众不同。 “长得嘛,倒是不错,不过,牧大人,听说陇原之僵局是你在背后为歧王与谢小侯爷出谋划策?” “此事可当真?” 太后问。 牧长生笑,“下官哪里有那么厉害的手段,还是歧王殿下智谋无双。” “歧王?呵。”太后轻笑一声,“她与陛下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模样,哀家岂能不知?” “这计策,绝非她能想出……” “牧大人,你应该知道朝堂分立两方,一方是哀家,一方是陛下,你这么做,是明目张胆的要站队陛下了?” 随着太后的声音落下,整个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 牧长生道,“太后,下官所求根本不是入仕为官,青云直上,曾几何时,下官只想在广陵行商,娶妻生子,逍遥一生,可安家步步紧逼……迫使下官不得不入京都。” “太后应该知道,我之所以能入京都为官,都是得安首辅举荐。” “事情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也俱都是他所迫。” 这个,太后倒是知道。 其实,她一直想不明白,安家为何会如此抬举牧长生,入京后又频频给对方挖坑。 直到今日,她心中才有了一个怀疑的方向。 而今,又听牧长生这么说,她更觉得,牧长生只是被推到明面上的一枚棋子。 安绥安或许已经有了反心。 “你说的事情,哀家倒是听过一些,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站队陛下……” “来人,牧长生不知理法,言语犯上,禁闭三月,不得参政。” 说罢,太后又一次看向了牧长生,“牧大人,这一次,就当做是哀家小惩大诫了,日后行事可一定要量力而行。” “还有,你也看看,你选中的小皇帝,敢不敢为了你站出来,与哀家正面交锋?” 攻心计。 太后这是想离间他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牧长生心中一惊。 却听得太后继续道,“陛下能给你的,哀家亦然,陛下不能给你的……哀家也能,这三月时间,牧大人就在府内好好想想哀家和陛下,谁更值得效忠。” “你下去吧。” “是。”牧长生就这么离开了坤宁宫。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帝凌雪一眼。 而太后上官妩也成功的落入了牧长生设下的陷阱。 “汪铎,你说近日安绥安手下与那冀北王多有往来?这牧长生会不会根本就是安绥安推出来的一颗棋子……” “一则引哀家与陛下相争,好给冀北王争取发展机会,二则将哀家的注意力引到牧长生身上,这样就不会发现他背叛了哀家?” 汪铎蹙眉,“太后,虽然这不是没有可能,可奴才实在是想不通,安绥安为何要这么做……” 珠帘后,上官妩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珠串,一边徐徐道,“也许,那位冀北王给出了比哀家给安绥安还要丰厚的条件呢?” 汪铎眉宇更紧了几分,“若是如此,太后准比如何?” 上官妩笑,“哀家最恨有人背叛,尤其是我信任的人,这些年来,哀家一直放权给安绥安,若他真的生出了叛心,那哀家就只能拿回哀家赐给他的一切,并将他打回原形……” “你去查查,安绥安和冀北王之间往来所为何事。” “是。”汪铎领命离开。 而上官妩则幽幽一叹,“这盘棋越发的有意思了,牧长生,安绥安,你二人到底是谁在说谎,很快就有定论了……” 第119章 牧长生对人性的把控力 “怎么样?太后可有为难牧大人?” 御书房,等了许久的帝凌雪见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归来,立刻问道。 那人道,“太后说牧大人不知礼法,言语犯上,故而禁足三月。” “牧大人从坤宁宫离开后,太后身边的汪铎离宫了。” “牧长生到底与母后说了什么?”帝凌雪好奇。 探子摇头,“这个怕是只有太后和牧大人知道了,陛下如果真想知道,不如微服夜访。” “就按你说的做,天黑之后,朕要出宫去谢家别苑。”帝凌雪一字一句道。 … 月明风清。 取得了小小胜利的牧长生,正在谢家别苑对月独酌。 一直留在他府上的飞絮偷偷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是无尽的仰慕。 在牧长生身边待的这段时间,她才发现,牧长生的计谋如此厉害。 对方若是为官,必然是个好官。 就在她偷看牧长生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谢家别苑。 当看到来人是谁后,牧长生一惊,然后起身,就要行礼,“微臣参见……” “免了。”做便衣打扮的帝凌雪扶住了想要躬身的牧长生,“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大乾这些繁文缛节,不喜欢行礼吗?那之后就都免了。” 牧长生知道,这是帝凌雪在向他示好,于是点头道,“多谢陛下。” “朕都说了不用行礼,今晚朕是偷偷溜出宫的,有些事情想问你。”帝凌雪道。 牧长生道,“陛下请说。” “今日你被太后请到坤宁宫,多加为难,朕却作壁上观,你怪不怪朕?” 果然,帝凌雪是怕他被太后离间。 牧长生轻笑一声,道,“陛下不是臣一个人的陛下,而是大乾的陛下,陛下言行举止俱都在天下万民,朝中百官的审视下,陛下不可能为了臣去忤逆太后,这一点,臣早就清楚。” “可哪怕清楚,你就没有一点点的难过与失落?”帝凌雪问。 牧长生笑,“人生来就是一个人,死又是一个人,所以不论什么时候,臣都知道,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陛下今日抉择早在臣的预料之中,也不必担心臣因为太后的举动而被离间,实不相瞒,早在陇原之事还在僵持的局面,臣就已经开始对太后与安绥安实施了离心计……” “太后想离间臣与陛下,臣也想离间她与安绥安,就看是谁先着相了。” 听了牧长生的计谋后,帝凌雪不住感叹,“牧大人的智谋果然无双,朕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位在我父皇薨逝时,就被太后踢出局的冀北王。” “这位对太后可是有天大的怨气……” “不过,朕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牧长生道,“这个其实很简单,其实据文华阁的人调查,冀北王这些年一直都有给安绥安送礼,为的就是从太后麾下拉拢他。” “虽然多年之中,安绥安都没有过回应,那些礼也是原路返回,但此番,冀北王看准时机,你猜送了安绥安什么?” “什么?”帝凌雪很自然的忽略了牧长生称呼她为你。 牧长生一字一句道,“一支九尾凤簪。” 此话一出,帝凌雪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九尾凤簪是历来皇后与太后才可用的,冀北王之所以有,怕也是先太后所留,他给安绥安,莫不是……” 牧长生点了点头,“冀北王有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是大乾翘楚,他这是在向安绥安许诺,未来的皇后之位,只要冀北王称帝,他的两个儿子任由安绥安挑选。” “安家与冀北王联姻,以后就是未来的国丈。” “这是太后无论如何也给不了安绥安的。” “那安绥安可有收下?”这是帝凌雪最为关注的。 牧长生幽幽一笑,“陛下,其实,安绥安收不收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后以为,他会不会收下。” “母后生性多疑,膝下无子,若是知道冀北王送出的厚礼,必然不会再信安绥安。”帝凌雪喃喃,“牧大人这攻心计实在是妙啊。” “若是朕早就能想到如此办法……何愁继续做个傀儡?” “等等,冀北王为何会对安绥安送出九尾凤簪?他就不怕母后对他起了杀心?” 帝凌雪忽然看向了牧长生。 牧长生笑,“陛下,其实这个办法是臣对冀北王献策的,早在陇原之事还在僵持的时候,臣就已经让谢小姐通过文华阁给我与冀北王连线,并且告诉他,如果想要报当年之仇,这是唯一拉拢安绥安的机会。” “他就这么信了?”帝凌雪实在不明白,“你在为朕做事,冀北王凭什么信你?” 牧长生道,“冀北王当然不会信臣,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来试探安绥安有没有被他策反的肯呢个,二来,即便不能也可离间安绥安与太后的关系,总之,无论如何,这对他来说都只有利而无害。” “诚然,这一切都基于他对当年被太后提出京都一事耿耿于怀的基础上,如果,这冀北王真的洗心革面,想安度余生,臣的计策则对他完全无效。” 帝凌雪的目光更加幽深了,牧长生对人性的把控程度要远超于她。 这个家伙,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牧长生,朕真的能相信你吗?” 牧长生道,“不论陛下信与不信,我唯一的目的都只有回广陵,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 “你的心爱之人就当真那么好?值得你放弃功名利禄,名垂青史?”帝凌雪有些想象不到,那传闻中的广陵第一首富之女到底是何等风姿,怎么就值得牧长生如此倾心以待? 牧长生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错,对臣而言,功名利禄都不过是粪土。” “我毕生所求,唯有轻舟。” “有机会,朕倒要见识见识这位广陵第一美女到底是何等绝代风华,值得牧大人如此,天色不早了,朕就不叨扰了,这段时间,牧大人就好好的歇歇,有机会,朕会解除你的禁足。”帝凌雪说罢就走了。 牧长生则想起了与夏轻舟在一起的日子。 轻舟,你等着,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京都之事,回去与你厮守。 第120章 成也夜皎皎,败也夜皎皎 帝凌雪离开后,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关心牧长生处境,一直在谢家别苑等候没有离开的谢方盈。 “文华阁的人得到消息说,太后已经派出贴身太监汪铎去查冀北王曾送到过安绥安府中的大礼,你的计谋快要得逞了。” 牧长生拿起一侧的莫愁,豪饮一口,“不,你以为太后会因为冀北王给安绥安送礼这桩区区小事,就下定决心除掉安绥安?”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后续需要我们做的事情还很多……” “可你如今被禁足,一些事情怕是不好办了。”谢方盈眼底隐隐有几分担忧。 牧长生幽幽一笑,“我被禁足在这里不要紧,要紧的是,外面,还有文华阁,谢小侯爷,以及歧王殿下配合我行动。” “算算时间,最多再有一月,歧王与谢小侯爷就将抵达京城,陛下论功行赏,谢小侯爷当掌兵权。” “可太后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吗?”谢方盈问。 牧长生道,“放在之前,或许不会,可如今,太后已经意识到,安绥安不能全信,所以,她手下更多的时间精力都会放在试探安绥安上,就连今日的汪铎不都冲着首辅府去了?” “表面上太后势大,可你仔细的想想,其实,太后手下除了安绥安与汪铎执掌的太监厂外,其实更多的都是些墙头草,他们如今看太后势大,就效忠太后,来日看陛下势大,也一定会效忠陛下。” “但至少眼下,陛下还不足以脱离太后的掌控。”谢方盈道。 牧长生轻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没关系,很快太后就会与安绥安鹬蚌相争……” “你都被禁足了,还这么有把握?是不是背着我还安排了其他的事?”谢方盈突然十分认真的看向牧长生。 她总觉得,牧长生还有后手。 牧长生冲她摆了摆手,道,“其实,想离间安绥安和太后,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谁?”谢方盈不解。 牧长生一字一句的吐出三个字,“夜皎皎。” “她不是喜欢我吗?那我就利用她的这份喜欢,让汪铎对安绥安起疑……” “实不相瞒,早在从宫中出来之后,我就让冯生以我的名义给夜皎皎送去了一封密信,还有一支珠钗,东西嘛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可特别的是送东西的人。” “若是汪铎知道,安绥安麾下第一杀手与我书信往来,你说,他会不会非要查看我让冯生送去的东西?” “但夜皎皎是何许人也?堂堂第一杀手,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东西被人检查翻阅?” 听着牧长生的话,谢方盈眼底逐渐流露出一些奇怪的神情,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真是想不到,牧大人连喜欢你的女子都利用。” 牧长生笑,“夜皎皎本就是一把利器,可这样的利器不该落在安绥安手中,我这么做,是为了助她早日离开首辅府,尽早别再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牧大人怎么说都有理,可你有没有想过,汪铎和安绥安都一定会力压夜皎皎,让她将书信交出?”谢方盈问。 “这一点,我怎么可能想不到?所以,我在信中写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夜皎皎是个正常女子,就绝不可能将这封书信给其他人看。”牧长生笑容狡黠到了极致。 “阿嚏——阿嚏——” 此刻的首辅府,可怜的夜皎皎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牧长生的棋子。 她正拿着冯生送来的书信及发钗出神。 这书信,她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脑海中已经全部都是牧长生那挥之不去的身影,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天底下怎么会有牧长生这样俊逸潇洒、武功高强,还文采卓众的人? 对方无论外貌,文采武力都登峰造极,若说这世间非要有一个男子要让她夜皎皎刮目相看,那就一定非牧长生莫属。 还有他信上写的诗,未免,未免也太过肉麻了些。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牧长生不是说,他在广陵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吗?为何会给我写这样的诗词?” “难道见了几面后,他也如我对他一般…对我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就在夜皎皎春风满面时,汪铎突然带着安绥安一同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先是一愣,后问道,“首辅大人,汪公公,你们怎么来我这小院子了?” 安绥安面色并不好看,“听东厂的人来报,说,刚刚夜刑司的人曾来过首辅府,还见了你?” 夜皎皎点了点头,“不错,牧长生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 “什么信?拿过来给咱家看看。”汪铎说着,就将手伸向了夜皎皎。 然而,夜皎皎却握紧了手中的信件,并不愿意给他,“抱歉,首辅大人,汪公公,这信,不能给你们看。” “莫非是这信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汪铎的面色一厉。 夜皎皎没有否认,因为这信中除了那首肉麻之际的诗之外,牧长生还在上边画了两个亲吻的小人儿…… 身姿仪态,活灵活现,这在大乾可以当做春宫了。 她是江湖儿女,固然不拘小节,可这信上的画若是被旁人看到了,还要以为她夜皎皎无名无分的跟牧长生发生了什么。 传出去,她还怎么混? 眼看汪铎神色不对,安绥安就要出来解围。 可夜皎皎却冷声道,“不论如何,这信就是不能给你看,别说是你,就算是首辅大人也不行。” “你……”汪铎一直都在太后上官妩的身边伺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麾下又有不少的义子义女,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 当下就拿出太后来施压,“若这是太后的意思呢?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夜皎皎冷哼,“我本就不是朝廷中人为何要听太后的懿旨?在约定没有做完之前,这京都之内只有一人能号令我,那就是首辅大人。” “好啊,好一个安绥安,咱家真是看不出来,你的威风竟然掠过了太后!”汪铎气得胸口起伏。 而安绥安还想要解释,“汪公公,不是这样的,姣姣她……”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咱家会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上报太后,你等着吧。” “……汪公公!”安绥安疾呼,想要拦住汪铎离开的脚步。 奈何对方已经离去。 他只好看向了夜皎皎,“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极有可能危及到我与太后之间的信任,这汪铎来就是为了调查此事,你与牧长生的书信来往,也可能给这件事情火上浇油……” “这书信,你最好还是给本首辅过目。” 夜皎皎摇头,“我只答应过替首辅大人杀人,可没有答应过,要把自己的秘密书信也给首辅大人过目。” “首辅大人若是这么担心这个太监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不如,我去杀了他?” “……你。”安绥安无语到了极致,他能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夜皎皎帮他除掉了一些竞争对手。 可他没有想过,成也夜皎皎,败也夜皎皎。 难道他和太后之间的信任当真要就此崩塌了吗? 安绥安想追上去解释,却不知道,此刻的谢家别苑,牧长生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蒙上了脸庞,运用轻功偷偷离开了府邸。 府内,是谢方盈女扮男装,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的房内,让灯烛照着自己的影子,伪装牧长生在读书的假象。 谁也不知道牧长生要去做什么,只看到他去的,是首辅府方向!!! 第121章 栽赃陷害,安绥安洗不白了! “汪公公,你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冀北王是有送一支九尾凤簪来首辅府,可,可我并没有接受……只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陇原之事,才没有来得及理会将这支凤簪退回去。” “还有夜皎皎,她虽然是和我约定帮我杀一些人,但却又不全部听命于我,那封信和我当真半点关系都没有,还请汪公公明察。” 安绥安追到了汪铎的马车旁,递上一摞面额一万两的银票。 汪铎看了一眼,那一摞银票至少有十万。 但他却没有伸手去接,平时的话,他或许会看在钱的份上,对安绥安网开一面,在太后面前多多为他美言,可现在嘛不行了。 若是这个安绥安真的有异心,必须告诉太后,好让太后早做防范。 否则,若安绥安投效他人并得势,太后被取代,他这个东厂的太监首领必然也会失势。 现在收进去的钱,到了那一刻,会连钱带命的吐出来。 汪铎是爱财,但,更惜命。 “安首辅倒是出手大方,可若是心中无鬼,又何必花钱买路?”汪铎阴阳怪气的道。 即便如此,安绥安依旧耐着性子哄着这个老太监,“倒也不算是花钱买路,权当是我首辅府孝敬公公的。” “哼,平日怎么不见你如此孝敬?”汪铎冷哼,“安首辅,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蒙混过关的,这些钱,你还是拿回去吧,你好好的准备准备如何向太后解释今日之事吧。” 看汪铎是铁了心要在太后面前参自己,安绥安脸上的恭敬之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汪铎,你可想好了,这些年来,我首辅府没少孝敬你,若你执意与首辅府为敌,就别怪本首辅了!” 见安绥安终于和自己撕破脸了,汪铎不怒反笑,“安首辅,咱家早就知道,你我虽然同为太后麾下大员,但你对我早就不满……当年我先你侍奉太后,对你多出掣肘压榨,你怀恨在心实属自然,不过没有关系,今后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说罢,汪铎就命令手下人驾车,离开。 安绥安一脸愤恨的握紧了双拳,他知道,这个老阉狗最会的就是搬弄是非,太后怕是也要因此不信任他了。 但此刻的他还没有完全对自己丧失信心,他觉得,他还可以和汪铎搏一搏。 也许,太后会选择相信他,也说不准。 却不知,在汪铎马车离开的那一刻,便有一道黑影跟上了对方的马车! 凉风起,阴云遮月,一道杀气突然来袭。 汪铎的马车因此停歇。 “小心,保护公公,有人放暗器!” 东厂的人从马车上取下暗器,发现是两枚飞镖。 其实牧长生不擅用飞镖,但为了掩盖出手的人是自己,并将嫌疑转移到安绥安的身上,他只能如此。 听说,安绥安有一死侍,最擅长飞镖杀人。 当然,对方用的都是特制的飞镖,一眼可以看出形态。 牧长生短时间内弄不到符合对方形态的飞镖,就用了市面上一种常见的飞镖。 一击不成,牧长生又向着马车内连放多枚。 周遭东厂太监见此直接向着他杀了过来。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数十人攻击他一人还是被他击飞了。 然后,他一步步的靠近马车,目光中隐隐露出些许杀意。 眼看,他要对汪铎下手,东厂的人都急了,再一次爬了起来,对他出手。 说来也怪,牧长生这次没有选择对这些人进攻,反而是给其中一人机会,让他用刀划伤了自己。 然后,遁逃。 不错,这就是他今夜的目的。 在汪铎与安绥安谈崩之后,行刺汪铎,让对方以为,自己是安绥安派来的人。 至于如何让对方更加肯定这个猜测,那就需要他以身涉险了…… 牧长生一路逃到了首辅府,并且避开重重守卫,进入了一地。 此处应当是安绥安的幕僚,也就是那名死侍孙瑜所居之处。 这些他都是从谢方盈处得来的消息,不得不承认对方将文华阁经营的很好,都快可以与天上人间的情报网媲美了。 “谁!?”孙瑜的实力在一品后期,牧长生刚刚踏入这院子,他就察觉了。 然而,对方在他声音发出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打晕,并且换下了他身上的衣服,还在他的肩膀处划出了一道与自己相同的伤口。 最后离开。 孙瑜醒来时,方才袭击自己的人已经无影无踪。 他一头雾水,刚刚怎么回事? 这里可是首辅府,谁能如入无人之地? 而且,对方划伤他的手臂意欲何为? 就在他满脸不解的时候,汪铎带着东厂的人折返,并且还放出了信号弹,集结东厂之人。 很快,上千人手就包围了首辅府。 安绥安不得不出门相迎,“汪公公,你这是何意思?为什么率东厂之人包围我首辅府?” 汪铎冷笑一声,“呵,为什么?首辅大人不应该比我还清楚吗?” “方才咱家刚刚从你这里离开,就遭遇了刺杀,若非手下人反应迅捷,此刻怕是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首辅大人敢说,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吗?” 什么? 汪铎竟然遭遇了刺杀? 安绥安面容凝重,“不论如何,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我做的,汪公公不信,可以搜府。” “好,就按你说的搜府!我的人可是亲眼看到,那个黑衣人逃到了首辅府!”汪铎冷声道。 在他示意下,东厂的人涌入首辅府。 然后,就搜出了还穿着夜行衣,并且一脸懵逼的孙瑜。 汪铎死死的盯着孙瑜,在确定他身上的伤口与方才黑衣人的一样后,就咬牙道,“好啊,孙瑜,果然是你,首辅麾下死侍,还是你大胆,仅仅因为咱家不愿意在太后面前为你家首辅美言,你就想杀我……”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安首辅,你还有何解释?” 安绥安实在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只能对一身夜行衣的孙瑜道,“孙瑜,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这般打扮,还不快点如实招来?”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孙瑜将自己被人打晕,醒来后就这样了的事情说出。 然而,不仅仅是汪铎不信,就连安绥安都扶额叹息。 他知道孙瑜是他手下最为忠心的人,方才许是一时咽不下那口气,去找汪铎出气,可这借口,未免也太过拙劣了吧? “孙瑜,说实话,本首辅护你不死,你若不从实招来,本首辅就没办法了……”安绥安道。 孙瑜咬牙,“首辅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汪铎再度冷哼,“看来首辅大人的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既如此,那就将孙瑜押入东厂拷问吧,嗯!?” 他一声令下东厂的人瞬间押住了孙瑜。 “首辅大人……”孙瑜求救的看向了安绥安。 如今,人证物证都在,安绥安也不好如何,只能对对方道,“你先跟着汪公公去东厂,本首辅这就入宫,向太后说明一切。” 孙瑜跟着东厂的人走了。 而汪铎则对安绥安露出了一个颇为不屑、鄙夷的神情。 太后对你安绥安早有疑心,即便你将事情闹到太后面前又能如何? 到头来得利的人也不过是本公公而已…… 第122章 牧大人果然阴险卑鄙 另一边,牧长生已经回到了谢家别苑。 “谢小姐,谢谢你帮我伪装出一直在府上的假象了,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谢方盈幽怨的看了牧长生一眼,“卸磨杀驴?牧大人你这样以后恐怕我都不会再帮你了。” “谢小姐想要何谢礼?”牧长生问。 谢方盈道,“我想知道,你出去做了什么。” 牧长生将经过告知,谢方盈一脸的惊叹与佩服,“牧大人果真是……阴险。” “太后怕是也不会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卑鄙如此。” “……谢小姐,你是在骂我吗?”牧长生问。 谢方盈摇头,“不,这是夸赞,由衷的夸赞。” “诶,等等,你手臂怎么渗血了?你受伤了?” 牧长生不以为然,“一些皮肉伤而已,不受伤,不制造假伤痕,怎么能让汪铎肯定孙瑜就是刺杀他的人?” “对了,今夜我之所以可以找到孙瑜,成功嫁祸给他,还多亏了谢小姐提供的线索,日后陛下坐稳大位,我必然将这一切如实上告。” “先不说这些了,我为你包扎。”谢方盈作势就要去脱牧长生的衣袍。 牧长生眉头一皱,“这不好吧?要不谢小姐还是先回家吧?包扎的事情我自己来?或者,我让飞絮帮我?” 谢方盈白了他一眼,“你伤在大臂和肩膀位置,自己怎么包扎?至于飞絮……一个外敌,你就不怕她趁你病要你命?” “还是我来吧。” 谢方盈说着,强势的脱下了牧长生的衣袍。 当看到他肩头的伤势时,谢方盈的眼底竟然闪过了一抹心疼。 “?”牧长生瞬间警铃大作,他承认这具皮囊是好看了点,但也不至于人见人爱吧? 轻舟还在广陵等着他回去,他可不想再多招惹一个姑娘。 于是他道,“谢小姐,你刚刚什么眼神?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我可是有妇之夫,你别多想。” 听到牧长生的话,谢方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牧大人,虽然你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虽然,你是智谋无双,这副皮囊也确实是长得好看了些,但,也不至于世间女子人人都爱你吧?” “你还是别自恋了,我之所以会露出心疼的目光,是可惜,你这身体从原本的美玉无瑕,要落下疤痕了。” 谢方盈的解释,让牧长生突然间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谢小姐你……” 怎么? 被她爱上就如洪水猛兽吗? 谢方盈眼眸低垂,隐隐有些失落。 但很快就又调整好了情绪,熟练且迅速的帮牧长生上好了药,进行了包扎。 “谢小姐怎么看起来对于外伤这块的处理如此熟练?”牧长生问。 谢方盈幽幽一笑,似乎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事情,“父亲和景行都是武将,成天打打杀杀,其实我小时候真的很羡慕他们可以习武,不像我……” “我经常赖在他们身边偷学,顺便趁他们受伤,给他们包扎包扎,久而久之就会了。” “原来如此。”牧长生点了点头,道,“总有一日,这天下能如谢小姐所愿,男女平等。” 谢方盈抬眸,望向牧长生,良久却只说出一句,“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该离开了。” …… 坤宁宫。 上官妩没有想到仅仅是让汪铎去调查安绥安收礼详细,对方回来竟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连滚带爬的回来的。 “太后救命!太后救命!安绥安要杀奴才。” “什么?安绥安要杀你?”上官妩一双好看的柳眉瞬间倒竖,“你确定没有搞错?” 汪铎声泪俱下,“奴才确定,太后有所不知,奴才在安绥安的库房中确实是发现了一枚九尾凤簪,安绥安想用十万两银票收买奴才在太后面前保密,奴才拒绝,这厮就与我撕破了脸。” “我从首辅府离开没有多久,就有人拦路刺杀,幸好奴才东厂这些孝子贤孙还算得力,才重创了夜袭的刺客,保住了奴才的命。” “奴才的人跟着行刺的人一路查探,最终看到那刺客进入了安绥安的府邸,并且已经成功将之捉拿归案,送去东厂审问。” “请太后一定要为奴才做主啊。” 汪铎紧紧的抱着上官妩的腿脚,哀求。 上官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真是想不到,这安绥安竟然公开了想杀哀家的人,看来,他是确实有了异心……” “汪铎,你去东厂好好审问那个刺客吧,另外,传哀家的命令,在这之前,哀家为了避嫌,不见任何人,尤其是安绥安。” “是。”汪铎领命退下,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喜色。 而安绥安,紧随汪铎之后就到了坤宁宫。 可惜,面对他的只有坤宁宫紧闭的大门,以及,汪铎的耀武扬威。 “安首辅也入宫了啊,可惜太后听闻了你今日的事迹,心中甚痛,不愿见客,安首辅还是请回吧。” “你……”安绥安咬牙切齿,怒视汪铎,不用想他也知道定然是这个阉狗说了他的坏话,“你不要得意,这件事情扑朔迷离,我相信一定会有水落石出之时,太后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的。” “臣安绥安跪求拜见太后!” “臣安绥安跪求拜见太后!!!” 虽然安绥安没有办法进入坤宁宫,但,他也不愿意放弃就这么跪在坤宁宫前,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他希望,太后能心软,见他。 只要太后愿意见他,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汪铎看他锲而不舍的模样,也不着急,反正,东厂有的是手段,去了那里的人即便是什么都没有做过都会被逼迫出满身罪行。 何况那个孙瑜本来就不清白呢? 安绥安在这里跪着,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安首辅,既然你这么喜欢跪在这里,那就继续在这里跪着好了,咱家我啊,奉太后懿旨要去东厂,审问孙瑜了……” “你啊,最好祈祷,他的骨头能硬点,别还没抗住东厂几道酷刑,就什么都招了,届时可休要怪太后不留情面。” 安绥安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汪铎的挖苦,一次又一次的求见。 他实在不明白,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果孙瑜说的是真的,那么是谁想陷害他和赵家呢? 又是谁的武功如此高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首辅府呢? 难不成,这件事与……牧长生有关?!! 第123章 风雨欲来 在有了这个惊天的猜测后,安绥安直接站了起来,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坤宁宫的大门。 并且扯着嗓子叫喊着,“太后,我知道想杀汪公公的人是谁了!这分明就是敌人的离间计,太后可万万不可轻信啊……” “求太后见臣一面。” 坤宁宫内,上官妩揉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最终还是对身边丫鬟道,“安绥安这么坚持,难不成这其中真的另有隐情?你去,将他带进来,哀家问问话。” “是。”丫鬟领命,很快就将安绥安带了进来。 安绥安进入坤宁宫的第一时间就是跪在了上官妩的脚下,“太后,臣冤枉啊!” “臣冤枉!” “汪公公是您的人,即便臣对汪公公多有不满却也万万不敢下杀手,何况,臣才刚刚与汪公公起了冲突,若是这个时候派人去杀他岂非是实名制刺杀?莫说事成与否并不能确定,即便就是成了,太后又如何能放过臣?” “所以呢?这件事情总得有个交代。”上官妩语气淡淡。 安绥安道,“臣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与牧长生有关系……” “牧长生?”提及这个名字,上官妩的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难道这一切当真都是牧长生的离间计? 可若是如此的话,他未免也太过神通广大了些。 都被自己禁足了,竟然还能将手伸得这么长远。 安绥安用力点头,“不错,这个牧长生在广陵的时候就与我安家不睦,如今到了京都,他更是直接投效了陛下。” “他这是在故意引我与太后争斗,好让陛下坐收渔翁之利啊!” “春华,哀家不是一直都让人盯着谢家别苑那边,你给哀家说说,这牧长生在被禁足之后,可有离开过?”上官妩看向了身边丫鬟。 那被叫做春华的丫鬟果断的摇了摇头,道,“回太后,牧长生从回到谢家别苑后,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安大人,你都听到了,这件事情,与牧长生无关。”上官妩面容一凛,“行了,天色不早了,哀家该休息了,至于首辅府的事情如何,就等东厂的审问结果吧。” “太后,太后,不能这么做啊!谁不知道那东厂就是抽经扒皮的十八层地狱,孙瑜去了那等地方岂有不被屈打成招之理?” “太后明鉴啊!” 安绥安是个文官,武力值几乎为零,上官妩一个眼神示意,他就被拉了下去。 随着坤宁宫的大门关上,安绥安的心也瞬间掉落到了谷底。 看来,这一次,太后是不准备相信他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太后所为也实在是让他寒心,既如此,还不如真的投效了冀北王。 安绥安咬着牙冠,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皇宫,回去后的第一时间,就是给冀北王写信…… 太后,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不义了!!! …… …… 翌日,清晨。 牧长生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刚醒来,他就听到冯生汇报了一个好消息:孙瑜已经被押入东厂,严刑拷打,而太后昨夜虽然接见了安绥安,却并不信任对方。 “大人,这安绥安走投无路,会不会狗急跳墙啊?”冯生问,“万一他真的投效了冀北王,万一,他们狼狈为奸,一气之下反了……” 牧长生轻哼一声,“即便安绥安有这个想法,冀北王也不会跟着他胡闹,你想啊,冀北王在冀北囤积势力多年,怎么可能在还没有打探清楚太后手下兵马的情况下就贸然暴露底牌?”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冯生不解。 牧长生道,“短时间内,安绥安和冀北王都不会走上这条路,不过光明正大的谋反不成,却有另外一条路……” “什么?”冯生不解。 牧长生幽幽吐出两个字,“逼,宫。” 冯生大惊,“那与谋反有何异之?” 牧长生道,“差距大了,谋反需要举兵,大规模的战役,逼宫的话,则只需要小规模了……” “安绥安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却因为近来的事情接二连三的被怀疑厌弃,你说,他能咽的下这口气?如果不能,他已经偷偷的投效了冀北王,怎么做对他和冀北王最为有利呢?” 冯生摇头,“卑职猜不到。” 牧长生道,“再过几日,就是先帝忌辰了,大乾历代规矩,太后要与陛下一同祭奠,这就是安绥安出手的最佳时机,杀太后,嫁祸陛下,冀北王打着除暴君,为民除害的旗帜入京都逼宫。” “冀北距离京都本就不远,一旦此事做成,冀北王和安绥安将强强联手,彻底掌控大乾,而陛下也将成为千古罪人,永世不得翻身。” 听了牧长生的分析,冯生满脸的畏惧,“大人,你怎么能将这么凶险的事情,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若真的如此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做?” 牧长生拿起飞絮准备好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道,“无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短时间内我们就做壁上观好了,太后能执政多年,也不是傻子,必然能看穿安绥安的意图。” “可此事会不会波及到陛下和我们?”冯生依旧有些担忧。 牧长生道,“不会,陛下和夜刑司都没有涉事其中,即便有人想甩锅,也甩不到我们身上。” “何况,先皇忌辰一事结束,歧王殿下和谢小侯爷也该回来了,到时候有他们两个坐镇京都,我们肩上的担子就会轻上许多。” 冯生连连点头,“卑职都听大人的,大人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嗯,你让我们的人盯紧安绥安以及汪铎,这两个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会生出什么枝节?”牧长生吩咐。 冯生领命,退了下去。 而牧长生抬头,看着晴朗的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好的太平日子怕是持续不了多久了,这大乾,很快,风雨欲来啊。 不过也好,如此一来,距离他回广陵见轻舟,就又进了一步!!! 第124章 四方悸动,各有谋划 如牧长生所料,先帝忌辰将至,文武百官纷纷上奏,对此事发表看法与意见。 就包括一直以来修身养性的冀北王都命人送来了一封奏折。 帝凌雪对此,拿不准主意,“这冀北王与父皇并不和睦,这么多年来居于冀北从不外出,今年怎么突然请命回京……要祭拜父皇了?” 护卫道,“陛下,冀北王会不会想趁着先帝忌辰犯上作乱?” 帝凌雪眉宇更紧了几分,“说不好。” “你去备车,朕要到谢家别苑一趟,问问牧长生,此事该如何解决。” 因为牧长生被禁足,帝凌雪就成了谢家别苑的常客。 太后虽然能禁得了牧长生的足,却管不了帝凌雪来找他。 这次前来,帝凌雪带了宫中御厨烧制的东坡肉,八宝鸭,等等。 进来也并未直接切入主题,而是礼贤下士,“牧大人,这段时间真是委屈你了,不过朕不会平白让你受了这些委屈,你的付出,朕都记得。” “这是朕特意从宫中御膳房带来的膳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牧长生当然知道帝凌雪无事不登三宝殿。 此番来,怕也是为了先帝忌辰一事。 不过,对方没有点破,他也就装作不知,“宫中的食物自然是极好的,臣多谢陛下惦记。” “既如此,牧大人别拘谨。”帝凌雪亲自给牧长生递了一双筷子。 说实话,比起身居帝位的帝凌雪,牧长生显然要更喜欢歧王一点。 虽然二人长相如出一辙,但帝非霜却不会与他玩心思,这个女帝……就不一样了。 牧长生也不客气,接过筷子,大快朵颐。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帝凌雪才开口,“牧大人可有听闻过冀北王?” 牧长生微微颔首,“听过一些。” 帝凌雪又道,“还有几日就是先帝忌辰了,朕已经将一切事宜都交给礼部安排,同时,也决定就趁着先帝忌辰的时机,解除太后对牧大人的禁足。” “其实,此事也不急。”牧长生云淡风轻,好像真的不把禁足一事放在心上。 这可让帝凌雪坐不住了,“牧大人不是着急解决完京都的事情好回广陵?怎么如此气定神闲?难道,你对爱妻的思念统统都是假的?” 牧长生道,“凡事欲速则不达,臣虽然急,但也仍然得耐得住性子。” “可牧大人有没有想过一事,若有人趁着先帝忌辰闹事,若朕遇到了危险,你将彻底失去朕这张保护伞,凭你自己,能回得了广陵吗?”帝凌雪问。 牧长生道,“所以臣才一直都在给陛下出谋划策。” “那正好,朕有一事想请教一下,牧大人的意思。”帝凌雪道。 牧长生道,“陛下请讲。” 帝凌雪递过来一份奏疏,“这是冀北王送来的奏疏。” 牧长生看了一眼,道,“陛下是在纠结是否要答应让冀北王回京祭拜先帝?” 帝凌雪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牧大人,实不相瞒,近来,朕与太后之间的争斗过于激烈,朕很难不担心第三方势力趁虚而入。” “但……” “但陛下若是拒绝冀北王入京,又说不过去?”牧长生接过话。 帝凌雪又一次点了头,“所以,朕想请牧大人替朕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牧长生笑,“其实,这件事情很好解决。” “嗯?”帝凌雪挑眉,她可不觉得这件事情好解决。 牧长生道,“无非就是陛下担心冀北王发难,不如这样……” 听着牧长生的计划,帝凌雪心中一惊,“还是牧大人聪明,此事,朕会给牧大人好好的记上一功,待日后,朕能独断朝纲后,一定重赏牧大人。” 牧长生没有答话,就这么目送帝凌雪离去。 风雨将来,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女帝解除禁足。 万一先帝忌辰之上,有人将矛头对准了他呢? 与其去送死,不如继续在这里禁足,无事时睡睡懒觉,看看书籍,听听小曲儿,有事时,运筹帷幄…… “你说,陛下又去了牧长生所居之处?”首辅府,安绥安得到消息后,眉宇紧蹙,“这牧长生果真是有两把刷子,在广陵的时候将歧王殿下迷得言听计从,来了京都,又让陛下对他如此刮目相待……” “哼,可惜了,他如今即便再怎么风光得意,也只是暂时的,我已经接到了冀北王的回信,就在先帝忌辰,对太后发难,将一切栽赃到陛下头上。” “等陛下和太后都落败后,牧长生还不是我执生杀?” “大哥,你确定这冀北王可靠?万一对方只是想推我安家出去当这个出头鸟……”安家二子安兴业有点担心。 三子安文耀也目露狐疑。 安绥安咬牙,“近来发生的事情,你二人都听闻了,我安绥安对太后一心一意,侍奉多年,可是在太后心中我永远比不上那个阉狗汪铎……” “既然太后宁肯听信那阉狗之词,对我安家发难,那我安家为何不能自保?” “事到如今,安家已经没得选,你我更没得选,先帝忌辰一事,不成功,便成仁。”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了身为礼部尚书的安文耀身上,“祭奠之事礼部主导,所以,你在祭奠的人群中安插些我们的人手不是难事。” “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太后死在皇陵!” 安文耀咬牙,良久才道,“大哥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那我们三兄弟自当同心,大哥放心我会将去皇陵的兵马都换成我们的人。” “嗯。”安绥安点了点头,后又看向了一侧的兵部尚书安兴业,“至于二弟,你有兵马在京都,就调动兵马掌握京都,杀了牧长生。” “我们兵分两路,争取助冀北王拿下京都,之后,静姝嫁给冀北王的儿子,就是未来的皇后,我安家也能当一当国丈……” “是。”安兴业也答应了安绥安的提议。 虽然对方的想法是有些疯狂,可富贵险中求。 不论女帝执政,还是太后执政,安家都没有更上一层楼的可能,只有冀北王执政,安静姝做皇后,安家才能更上一层楼。 兄弟三人相互看着,打定主意,为安家未来荣耀一战!!! 第125章 女帝装病,驱狼吞虎 “太后,陛下自谢家别苑归来后,就允准了冀北王的奏疏,同意了他入京都祭拜先帝。” 坤宁宫,上官妩正闭目养神,汪铎突然来报。 闻言,上官妩眉宇一蹙,“陛下同意了冀北王入京都祭拜?她难道不知道冀北王包藏祸心?还是说,她准备给哀家来一招驱狼吞虎?” 汪铎道,“这个不好说,除此之外,东厂的人还关注到……” “奴才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上官妩抬眸,扫了汪铎一眼,“若是不想说,你就不会故弄玄虚,吊起哀家的胃口。” 汪铎垂头,“太后果然懂奴才,只是近来奴才与安首辅之间多有误会,此事又牵扯到安首辅……奴才怕太后误会,奴才在公报私仇。” 又与安绥安有关? 上官妩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无碍,你说罢,真真假假,哀家自有判断。” 见此,汪铎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道,“东厂的人关注到,安绥安今日将安兴业、安文耀二人秘密叫到了首辅府,似在密谋什么……” “还有,兵部有小规模的兵马调动。” 上官妩轻笑一声,“看来,你说对了,这安绥安当真是一头恶狼,哀家将他抬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他还不满意……” “既如此,那哀家也没有必要再留情面了。” “太后的意思是?”汪铎试探。 上官妩道,“他不是已经准备在先帝忌辰做手脚,对哀家不利吗?那哀家为何不能借这个机会铲除叛臣?” “但太后,奴才担心一事。”汪铎道,“那冀北王也要入京都,近来还与安绥安多有往来,万一他插手……” 上官妩冷哼,“放心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冀北王曾在哀家手上惨败过一次,差点连性命都丢了,在没有搞清楚哀家手上势力几何之前,他绝不会轻易起兵。” “至于安绥安,你别看他现在跳的欢,实际上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太后的意思是,这冀北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安家当国丈,之所以允诺如此重誓,也不过是为了离间安绥安与太后,让他打头阵,试探太后?”汪铎心中一惊。 上官妩道,“可惜,就连哀家都能看透的事情,那安绥安却看不透。” 汪铎道,“既然太后已经做出决断,那奴才这就对东厂所有人吩咐下去,先帝忌辰之前,埋伏在皇陵附近,若安绥安胆敢有异动,一举杀之。” “嗯。”上官妩吩咐完,就又闭上了眼睛。 安绥安在她面前根本就构不成威胁,更不值得她忧心。 唯一可惜的是,她把对方当心腹,对方却背叛了她。 不过,见过人情冷暖的上官妩对人性方面看的很清,早就做好了任何人都会背叛的准备。 各方势力都在暗暗准备。 朝中文武当然发现了近来京都不太平,纷纷开始观望,谁能成为这场博弈中的胜出者? 是女帝?还是太后? 亦或者,是蛰伏多年的冀州王? 民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包括正在往京都赶的帝非霜和谢景行都嗅到了这个中危机。 “歧王殿下,陛下该不会有危险吧?”谢景行问。 帝非霜道,“按理说有牧公子在,京都应该不会脱离掌控。” “非霜,你就那么相信牧长生?”谢景行问。 此番陇原一行,他多次搭救帝非霜,而且,与对方并肩作战,本以为经过陇原一事,他与帝非霜之间的感情能够有所突破,可没有想到,帝非霜对他依旧不冷不热。 帝非霜道,“牧公子的本事,小侯爷是见识过的,所以,有他在,京都绝不会乱。” “可我听闻,连那位冀北王都出动了……”谢景行道。 帝非霜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加快马速,“不论如何,先回京都吧,你我争取赶在先帝忌辰之前到达京都,即便京都真的有什么变故……也能帮到陛下。” “嗯。”谢景行点了点头。 其实这次陇原一行,他也并非全无收获。 在陇原,他见识到了民生疾苦,见识到了官官相护,也见识到了王朝的残忍,腐朽。 这让原本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混吃等死,习武追求歧王的他,心中逐渐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他是第一次站在百姓这边,为他们而战。 这种战斗,让他看到了万万千千百姓的笑脸,听到了陇原所有百姓的赞誉,这让他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所以,他暗下决心,即便帝非霜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他也要做一个如牧长生一般的人。 为国为民,心存大义。 …… …… 七日后。 冀北王入京。 先帝忌辰将始。 牧长生还在禁足之中。 安绥安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待皇陵击杀太后。 可就在今早,陛下突然告病,高烧不退,甚至连床都起不了。 于是,便将此事交给了太后,由太后全权负责。 “陛下是真病?还是装病?”上官妩问。 汪铎道,“太医院的人都去看过了,是真病,可能是陛下年纪尚轻还扛不住重压,一着急就病倒了吧?” “既如此,那哀家只好暂时代他执政了。”上官妩唇角噙笑,穿着一件黑金凤袍,率领文武百官前去皇陵。 却不知,帝凌雪此刻虽然重病,但还不忘命人给冀北王的人放出消息,说自己之所以不能前去祭奠,表面是重病,实际上是被太后软禁。 这是牧长生教过她的办法,驱狼吞虎,如此一来,无论那几方势力怎么争,她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为了取信太后与冀北王,她昨夜洗了几次冷水澡,甚至让人弄来了冰块,整夜抱着冰块睡觉。 就连牧长生都没有想到女帝能对自己这么狠。 “看来,陛下苦太后已久,是下定了决心要对抗太后了。”得到消息的牧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飞絮道,“事情的发展全部都在公子的计划之中,公子有如此雄韬伟略,为何不自立为王?非要扶持女帝?” 牧长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飞絮一直挑唆她去抓东樱公主,还挑唆他自立,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此番皇陵一事结束后,他得让谢方盈好好的查查东樱之事,以及这飞絮的真实身份。 第126章 皇陵动乱,安绥安反了 先帝忌辰,普天同悲。 就连天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上官妩带领群臣来到了皇陵,准备祭祀。 然而,祭祀大典刚刚开始,就有一支利箭向着上官妩的方向射来! 刹那间,百官大乱。 “有人行刺,快,保护太后——” 汪铎第一时间拉开了太后,并持刀,打开了那支利箭。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养尊处优,有义子义女后,都没有自己出过手,但,在做太监之前,他可是武力超穷的。 任何人都休想在他面前伤了太后。 看汪铎这个家伙,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安绥安目露寒光,也不再装了。 他怒喝一声,“所有人给我上!汪铎宦官干政,妖言惑众,蛊惑太后,今日我等就为天下锄奸!!!” 为天下锄奸,这个借口找的可真不错。 上官妩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然后就对汪铎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哀家还要祭拜先帝,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太后放心,有奴才在,任何人伤不了您,您放心祭拜先帝就是。” 得到汪铎的保证,上官妩让身边人重新点燃了三炷香,走到了先帝墓前,进行祭拜。 汪铎与安绥安的人则大力厮杀。 冀北王则站在文武百官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他并不打算出手,只想看看,安绥安和汪铎谁胜谁负,太后麾下势力几何。 百官也俱都被汪铎的人保护起来。 上官妩跪在墓前,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开口,“先帝,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江山与臣子。” “这就是大乾。” “自你死后,大乾内乱不断,小皇帝年龄尚轻,之前一直是由我执政,直到她成年……” “可惜,她即便成年了也这么的没用,事事受我掣肘。” “今天,是你的忌辰,她都没有来祭拜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病倒了……哀家与冀北王,安绥安三方势力大战一触即发,小皇帝在这个时候病倒,她是没有实力站出来,统管全局。” “这大乾的江山和重任还是要由哀家来负担啊……” “先帝,当年,我有求过你,放我离开皇宫,可你,为了能有一个人辅佐小皇帝,杀我全家,灭我满门,将我册封太后,用一虚名困我一身……” “如果,你看到今日的局面,你会后悔当日之决定吗?” “你在天之灵,能闭得上眼睛吗?” 周遭,冲杀声不断。 伏尸无数,血流成河。 可上官妩却根本就不在意,她静静的看着一切的发生,看着先帝的墓,眼底满是浓浓的嘲讽。 其实她对权力根本就没有那么在意,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报复。 报复先帝的灭门之仇,报复先帝困其一身。 既然对方想让自己用一生才能辅佐小皇帝,那她就辅佐到底,永不还政。 在上官妩祭拜先帝的时间里,两方人马已经分出了胜负。 显然,汪铎的人要更胜一筹。 安家三兄弟和他们的兵马已经被包围了。 “安绥安还不束手就擒?”汪铎冷喝。 安绥安仰天长啸,他以为太后之所以会不相信他全部都是因为汪铎的挑唆。 全然没有想到背后有牧长生这把推手。 于是紧咬牙冠,一字一句的道,“汪铎,你这个阉狗,妖言惑众,欺骗太后,使我与太后离心……我今天即便是死,也要杀了你~!” “杀!!!” 安绥安一个文臣,此时此刻竟然亲自举剑,和身边的众兵马一样,浴血奋战。 这让汪铎对他都露出了几分欣赏之色,可惜,二人注定为敌,汪铎能够给他的也只有一个痛快的死法。 铮—— 一剑出,汪铎亲手了结了安绥安。 安绥安一死,安家二兄弟也全部被伏诛。 皇陵这场风波,就此落定,以太后上官妩一党的胜利告终。 …… 而此同时。 京都之内,兵部提前留下的兵马已经包围了谢家别苑。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牧长生! 这,是安绥安的命令。 “公子,怎么办?这些人好像是冲着你来的?”飞絮眼底流露出了无尽的忧色。 牧长生笑,“安绥安想杀我,可却没有想过他还有没有命回来,这些人会不会冒险犯下滔天罪行……” 一边说,牧长生一边向着那些来势汹汹的兵马而去。 为首的将领死死的盯着他,“牧长生,你还敢出来,你知道我等为什么来吗?” 牧长生淡淡道,“早就听闻安家一门三位重臣,其中有一位位居兵部尚书,有可以调动兵马的能力,如今看来是他派你来的了?” 将领道,“不错,正是尚书大人派我等前来!” 牧长生轻蔑至极,“可惜啊,他回不来了,安家的人一个都回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那将领瞬间就急了。 牧长生道,“字面上的意思,安绥安以为他想谋反,就能成功?他难道不知道,他的行为早就已经被其他几方势力盯上?” “呵,先帝忌辰,看起来,安绥安一切尽在掌握,实则,他也不过就是其他几方势力眼中的一个跳梁小丑。” “你可以现在听信安绥安的旨意,杀了我,但等太后平安归来,你就等着迎接陛下的审问,被当做叛军处置吧。” “……你,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显然,那将领被说动了些。 牧长生道,“你也可以不信,反正皇陵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会有消息出来,何不让我们都等等?” “如果,安绥安得逞了,你再杀我也不晚,但如果太后成功平定皇陵动乱,你也可以对朝廷谎称,京都动乱,再此保护我。” “你,你不会向朝廷揭发我?”那将领眼底满是怀疑。 牧长生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天下是何人的,说白了,与我们这些人关系不大,只要你不威胁到我,我也没有理由和必要杀你。” “万一以后,在京都遇事,还能互相帮助不是?” 看牧长生一脸真挚,那将领决定,就按他说的做。 这无疑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好,我就与你一同等候皇陵消息传回!” 第127章 时局落定,大势已去 “好,大人果然有头脑,反正现在消息还没有传来,你我二者也不是敌人,不如院中小坐,吃肉喝酒?”牧长生做出邀请。 那人没有拒绝,跟着他一同走入了院内。 牧长生让飞絮准备了火锅食材,又拿出了上好的莫愁,与对方边吃边聊。 “不知道大人对这大乾有何看法?”牧长生问。 那人道,“牧大人叫我大人当真是折煞我了,算算官位,牧大人其实要比我高,我不过四品,牧大人三品。” “我叫陆飞宏,大人可称呼我姓名。” “好,那就请陆兄讲讲对大乾的看法。”牧长生改变了称呼。 这也让陆飞宏成功的放下了戒心,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牧大人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牧长生道,“那要看陆兄想说真话,还是假话?” 陆飞宏又是一叹,“反正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反正,这里只有你我的人,我二者之间的话,不会外传,那我就与牧大人好好的讲讲我对大乾的看法。” “大人可知道,我出身寒门,为什么可以坐到四品?” 牧长生摇头。 陆飞宏道,“因为先帝在世,开疆扩土,曾有我的一份汗马功劳。” “我手下有兵三千,可世袭,但,即便如此也依旧难以逃过这朝中的党羽纷争,不站队,就得死。” “说实话,当年那么多将士的性命,最后却换来了这样的大乾,我的心中是沉痛的。” “但又能怎么办呢?人总要向前看,总要活下去……” “我也只能顺应大势。” 牧长生也是幽幽一叹,脱口而出,“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词一出,陆飞宏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是武将,但也能听出此词中的难过,悲悯,百姓的凄惨。 “好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们看似在朝为官,实则不过是上位者手中的棋子,无论牧大人,还是我,都是。” “这杯酒,敬棋子。” 陆飞宏痛饮几口。 牧长生觉得,此人本性不坏。 或许,可以策反为己所用。 毕竟,才刚刚除掉一个安绥安,太后恐怕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京都,回广陵。 “陆兄真是个性情中人,今日得见陆兄,牧某如遇知己,即便今日安绥安的计划完成,即便我死在陆兄的手上,我也绝无怨言。” “!!!”陆飞宏怎么突然感觉行将就木多年的心突然暖暖的? 他看向牧长生的目光也变了。 变得慈悲,不忍。 牧大人将他当做知己,他怎么能杀知己? “不,牧大人,我突然间改变主意了。”陆飞宏道,“我不想杀你了,趁着皇陵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趁着首辅大人还没有班师回朝,你逃吧。” 陆飞宏说罢,就摆了摆手,让手下兵马让开了一条路,让牧长生离开。 可牧长生却笑道,“陆大人,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交差?” “何况,我笃定了安绥安不会成功。” “你……”陆飞宏再三苦劝,可牧长生都不走,他也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声。 约莫几个时辰后,陆飞宏和牧长生都已酒足饭饱。 陆飞宏手下,一人跌跌撞撞而来,“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皇陵那边传来消息,说,安家三名朝中重臣全部都被杀了,安首辅的计划失败,太后已经班师回朝,我们,我们即便杀了牧大人,也无济于事……” 听闻此言,陆飞宏看向牧长生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佩服。 这位牧大人还真是神机妙算。 虽然对方一直都被禁足在此,但一切尽在掌握。 他瞬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牧长生的脚下,“多谢牧大人救命之恩,若非牧大人提醒,我与麾下将士早已犯下了滔天大罪……” “今后,我陆飞宏与麾下三千将士都只听牧大人的调遣!!!” “嘘,此话万不能乱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怎么能只听我的调遣呢?”牧长生连忙阻止。 陆飞宏深知隔墙有耳,连忙改口,“牧大人今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只要我陆飞宏能做,刀山火海,亦往!” “好!陆兄果然是个性情中人,不枉费我将你当做知己。”牧长生连连夸赞,“安氏叛乱刚刚平定,朝中百废待兴,待此事结束,我会在陛下面前替你表功。” “多谢牧大人。”陆飞宏已经对牧长生死心塌地。 一侧的飞絮看着眼前的一幕也不意外,这牧长生历来都是如此的会收服人心。 与此同时。 皇宫。 帝凌雪也得到了安绥安已死的消息。 对于能除掉这个有着首辅之位,可以名正言顺干预她的决策的太后党羽,她自然是万分高兴。 只可惜…… “冀北王就没有动手?”她看向一侧的护卫。 那护卫摇头,“没有。” 帝凌雪眼底满是失望,“朕明明派人给他送信了,如此都不出手,这冀北王当真是够隐忍的。” “罢了,一步一步来吧,有牧大人为朕谋划,何愁我夺不回这大乾的掌控权?” “对了,牧大人如何了?” 帝凌雪突然想到。 护卫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说有一个名为陆飞宏的家伙带兵包围了谢家别苑,但,二者非但没有大打出手,还饮酒吃肉,互诉衷肠,属下的人看牧大人无事,就没有插手了。” “那就好。”帝凌雪突然松了一口气,现在,她总算是愿意相信帝非霜的判断了。 这牧长生确实是有很大的本事在身上。 而且,对方既不是太后的人,也不是安绥安的人,对方仅仅是一个无奈被架到高处的可怜人。 这个人,她若用好了,保不齐哪天就真的将太后与冀北王势力全部铲除了。 在实现这一切之前,她必须保护好牧长生。 至于之后,放不放对方回广陵,还要看她的意思…… 第128章 上官妩的身世 太后自皇陵归来,就来到了帝凌雪的寝殿。 见到上官妩,帝凌雪起身准备行礼,可对方却扶住了她,“皇儿有恙在身,不必行大礼,母后今日来此,是想与你说一说皇陵内发生的事情,请你定夺的,以防朝臣说母后妇人干政、越俎代庖。” 帝凌雪道,“母后请坐。” 上官妩落座之后,就一一细数安家的罪行,然后道,“依母后的意思,直接将安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另外嘛,皇儿应该知道冀北王的事情,他突然入京都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上官妩一边说,一边审视着帝凌雪的表情。 帝凌雪沉默,道,“皇叔奏疏所言,入京都仅仅是为了祭拜父皇,如今祭奠已经结束,皇叔应该会自行离开吧。” 看帝凌雪态度如此,上官妩的心中就已经有了定论。 她看向帝凌雪的目光更加锐利,“皇儿,这一切都是牧长生在背后给你出谋划策吧?母后倒是忘了一点,我下了禁足令,能困住他的人,却控制不住他与外界来往。” “你这是铁了心要与哀家为难了。” 因为自幼被上官妩带在身边长大,对于她,帝凌雪心中是有几分害怕的,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母后说的话是何意,朕不懂。” “呵。”上官妩冷笑一声,道,“无碍,皇儿不愿承认也没关系,只是,你以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就可以把握时机,脱颖而出?” “皇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也许,这两头猛虎会联合起来将你啃食殆尽。” “?”帝凌雪目露惊讶。 上官妩将她之前给冀北王送的那封密信,扔在了她面前,然后就走了。 “今后该怎么做,皇儿好好考虑考虑吧,你若乖乖听话,母后尚且可以保你太平无忧,可若是执意与牧长生勾结……” 上官妩点到为止,可她走后,帝凌雪整个人都瘫坐在龙榻上。 因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拿到了她给冀北王写的书信。 这是什么情况? 是自己传出去的书信被上官妩拦截了? 还是说,是冀北王给了上官妩? 若是前者,这皇宫之中怕是处处都是上官妩的人。 若是后者,这冀北王怕是真的会与上官妩强强联合,吞掉她这个年幼的皇帝。 帝凌雪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想去找牧长生。 然而,她不能去。 如果,上官妩刚刚的那些话仅仅是试探,她去找牧长生不就表明了她的态度? 想到这一点后,帝凌雪飞速的冷静下来,后看向身旁的护卫,“去给朕好好的查查,朕写给冀北王的信,为何会出现在太后手中。” “还有,冀北王那边,给朕盯紧点,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个态度……” “汪铎,你说,皇陵的事情,真的是陛下与牧长生联合布局吗?”回了坤宁宫,上官妩对汪铎发出了疑问。 汪铎蹙眉,“这个,奴才说不好,奴才只知道,太后多加小心是没错的。” “若陛下真的要脱离掌控,太后不如将她……” 汪铎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上官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汪铎,你忠心耿耿,哀家从未怀疑过,你是哀家身边最信任的人不假,但有的时候,哀家也希望你能用用脑子。” “陛下若死,你敢保这天下人不会对哀家起疑?你想让哀家换一个好掌控的傀儡,可又有没有想过,皇室血脉,除了陛下之外,还有歧王……” “歧王去陇原,解灾情,众望所归,哀家大费周章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何必白白辛苦这么一趟?” “万一被歧王抓到把柄,哀家怕是也要跌落高台。” 闻言,汪铎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太后恕罪,都是奴才思虑不周,可看陛下今日传信给冀北王的举动,她绝对是不想再居于太后之下了。” 上官妩苦笑,“其实在皇宫的这些年,哀家日日度日如年,若有个机会可以离开,纵想自由,我绝不贪恋皇宫的一点一滴。” “陛下这么急着要脱离哀家的掌控,你说,若哀家将一切都放权给他如何呢?” “……”汪铎双拳紧攥,“太后有此心,可陛下却未必能体会啊。” “万一太后放权陛下,陛下却反对太后起了杀心……” “而且,太后,您难道忘记了多年前上官家的灭门之仇? “哀家没忘。”提及此事,上官妩的面色瞬间冷冽无比,“只是时间太久,在这皇宫之中待了太久,哀家有些累了。” “而且,先帝已死,哀家的仇指向陛下,当真对吗?” 汪铎眉宇更紧了几分,他能看出来上官妩不想继续了。 可他也决不能容忍上官妩的妇人之仁。 事已至此,必须坚持到底。 “太后累了就更不应该多想,人在累的时候,总是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太后不防等明日醒了,在想此事?”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上官妩揉按着胀痛的太阳穴,让丫鬟伺候她沐浴更衣。 汪铎也已经退出了坤宁宫。 但在推出坤宁宫的刹那,眼底迸射出了无尽的寒芒。 当朝太后上官妩本是一无忧无虑的世家小姐,而他则是小姐身边一个护卫。 但因为小姐智谋超群,所以被先帝看中。 先帝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想要自己的孩子坐稳皇位,就必须有一个智谋无双的女子坐到太后的位置,辅佐。 他挑中了上官妩,但又怕外戚专权,就灭了上官妩满门。 从头到尾,上官妩都没得选。 她和老皇帝,一个二八年华,一个行将就木,没有一点点感情。 她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即便如今,上官妩能想得通,可汪铎却想不通。 为了陪小姐入宫报仇,他可是从一个大好男儿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上官妩放弃,无论如何,这大乾的江山都只能掌握在他们手中! “来人,你去给小皇帝透露一点消息,让她知道,那封密信不是冀北王传递给太后的……” “而是这宫中处处都是太后的眼线。” “咱家要逼小皇帝与太后斗,让太后不得不继续斗!!!” 汪铎眼底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宛若一头狼。 第129章 帝非霜爱的……永远是牧长生 在太后与女帝两方势力博弈的同时,冀北王在驿站入住,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你说,先帝忌辰,这么重要的日子……陛下都没有出现?” “陛下是真的生病了,起不了身,还是说,有人不想让她在先帝祭祀大典上出现?” 冀北王的大儿子,帝晟业道,“早就听闻太后势力极大,陛下虽然表面上已经亲政,但却处处被太后掣肘,看来这个传闻不假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更愿意倾向于选择相信后者?”冀北王蹙眉。 帝晟业点头。 冀北王的目光又看向了二儿子帝长泽,"泽儿,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帝长泽看了帝晟业一眼,又看了冀北王一眼,然后道,“儿子觉得大哥的想法不是不可能,但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哦?说来听听。”冀北王道。 帝长泽道,“另外一个可能,父王有没有想过女帝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缺席,是不是故意在向父王你示弱?” “听说这段时间来,女帝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谋臣,如果对方是为了以此引诱父王与太后两虎相争……” “若是如此,那这女帝的心思也太深了点。”冀北王道。 帝晟业面色凝重,“那父王你怎么想的?我们是以祭祀先皇的名义才有机会入京都的,眼下先皇祭祀大典已经结束,我们怕是也在京都留不了多久……” 冀北王幽幽一笑,“本王是在京都不能久留,否则就会引起太后和陛下的猜忌,但谁说,你们两个不可以?” “你二人从小就被迫离开了故土,好不容易有机会入京都……这京都又这么的富贵迷人眼,多待一段时间又如何呢?” “何况,你们与陛下也算的上是兄妹,自该多多亲厚,也帮为父理清楚这京都的局势。” “明早,为父就会给陛下送去奏疏,要你们二人留在京都观摩学习,游历,顺便试探一下,陛下和太后的意思。” “是。”二人都知道父亲的野心,这次若能留在京都,他们必然会为父亲做探路石,必然会帮父亲达成所愿。 届时,他们的身份也会从世子,变成皇子…… 这凶险而充满诡谲的一天就这样拉上了帷幕。 第二日一早,帝凌雪上朝了。 她上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冀北王知道,她的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就是为了让对方误以为,她之所以不在祭祀大典上出现,都是因为被太后所迫。 这样,冀北王就会觉得京都的一切都在上官妩的掌控下,他的枪口会对准的人,也会从自己而变成上官妩。 可让帝凌雪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冀北王也让人送来了奏疏。 “冀北王说想让两个儿子留在京都观赏游历一段时间,诸位大臣觉得如何啊?”帝凌雪问。 太后一党坚决反对。 他们太清楚小皇帝想要从太后手中夺回皇权的坚决了。 若是冀北王的这两个儿子留在这里,怕是小皇帝会有后招,让太后与冀北王反目。 “陛下,臣反对!那冀北王狼子野心,当年就因为和太后争权才被赶到了冀北,如今回来怕是图谋不轨!” “陛下,臣亦然!昨日皇陵才刚刚出事,安首辅谋反一事才刚刚解决,若是这个时候将冀北王的两个儿子留在京中,难保他们不会生乱,还请陛下速速下旨,让冀北王离京!" “请陛下速速下旨让冀北王与他的两个儿子离京!!!” 瞬间,大殿上跪倒一片。 看得出来,太后很不希望冀北王的人留在京都。 可对方越是不希望,帝凌雪就越是要反其道而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可,朕从小就只有非霜一个妹妹,还没有其他的手足,冀北王的两个儿子也算得上是朕的二位哥哥了……” “他们只是想在京都游历一段时间,又不是想干别的事情,朕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容忍的话,还如何服万民之口?”帝凌雪问。 然后趁着群臣思考之际,她自行做出了决断,“这样吧,冀北王速速离京,朕的二位哥哥就留在京都游历够了再走!” “就替朕这么回府冀北王!” “陛下,不可啊!”一太后党羽站出来反对。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陛下,不可啊。” 帝凌雪见此,道,“诸位大人对此如此抵触,那朕再思考一番吧。” 说完,就退朝了。 谢家别苑。 牧长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陛下这一手牌打的好啊,先让冀北王看到自己无意与他为敌,再让冀北王看到太后党羽的横加阻拦,冀北王定然会与太后的矛盾激化……” “如此,陛下就不用担心两虎合谋了。” “和公子共事久了,就连陛下都变得阴险了。”飞絮道。 谢方盈却轻笑道,“兵者诡道也,能用智谋取胜也是一种能力。” “牧大人,对了,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听不听啊?” “什么?”牧长生问。 谢方盈唇角噙笑,“歧王殿下和景行回京了,应该会先去面见陛下,然后再来拜会牧大人。” 她的话刚刚落下,一道声音就从门外传来,“牧公子……太好了,你没事……” “这京都之内,关于陛下太后冀北王的传言数不胜数,但唯独没有你的消息,本王,本王以为你死了……” 帝非霜说着,一下扑进了牧长生的怀中,泪流满面。 身侧,谢方盈与飞絮都皱了眉。 谢景行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浓浓的感伤,看吧,他就说了非霜喜欢的人是牧长生…… 果然,即便自己陪着非霜出生入死,她也一样更关心牧长生。 既如此,他也想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该放下就放下了…… 谢景行脚步沉重,一下又一次的离开了谢家别苑。 看弟弟面色不对,谢方盈也跟了上去。 倒是帝非霜,抱了牧长生许久,才舍得撒开,“牧公子,抱歉,本王,本王一不小心失态了,你别怪我……” 第130章 要斗起来了 这时,牧长生才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歧王回京不先去看陛下,而是先来看他,还这般…… 该不会真的如谢景行所言,歧王喜欢他吧? 可,不应该啊。 他深深看了帝非霜一眼,道,“歧王殿下此番能够平安归来,还多亏了谢小侯爷贴身保护,谢小侯爷对殿下如此倾心相待,简直就是情深义重……” 帝非霜又如何能听不出他言语中的疏离与暗示呢? 她唇角泛起一抹苦笑,道,“牧公子不必将本王往外推了,本王知道与你毫无可能,故而一直都在压抑自己的情感,牧公子放心,今日的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后,本王绝不会让我对你的感情,成为你的负累……” “入京之后,我还未来得及去见陛下,牧公子,告辞。” 说罢,帝非霜深深的看了牧长生一眼,转身离去。 而牧长生显然也没有想到,帝非霜会如此直白。 这让他心中很乱。 但也仅仅是一瞬,便挣脱开来,帝非霜身为歧王,有她的使命与责任。 他也只想回到广陵,与轻舟闲云野鹤,逍遥一生。 他不必因为此事为难。 飞鸟与鱼不同路。 歧王殿下,一定会寻到一个与她两心相悦并十分登对的人。 “冯生,今日早朝的事情传出去后,京都可有什么异动?”牧长生看向了一直守在屋顶的冯生。 自武老离开后,冯生好似就取代了武老的位置,无事时就站在屋顶保护他的周全。 与武老不同的是,武老武功高强,不用怎么警觉就能体察周遭动静。 冯生则一板一眼,极其认真。 听到牧长生招呼,他从屋顶跃下,道,“大人,这是夜刑司传来的消息,如今京都百姓都在议论,说太后怕冀北王取代她的位置辅佐陛下,故而杜绝让冀北王的两个儿子留在京城。” “至于陛下,之所以想将冀北王留在京都,则是为了求助对方,摆脱太后的控制。” “那冀北王和他的两个儿子呢?作何反应?”牧长生问。 冯生道,“据驿站传来的消息说,冀北王对于太后一党的横加干预,十分生气,已经递交了奏疏,要弹劾太后结党营私、后宫干政。” 斗起来了。 这一切都在按照牧长生的计划进行。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道,“这是个好兆头,冀北王与太后都绝不是好对付的,不能因此就掉以轻心,继续盯着,驿站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牧大人,久闻大名,百听不如一见,我终于见到你了。” 牧长生的话刚落,一道声音就已经从府门外传来。 牧长生瞬间声音的来源看去,只一眼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应当是冀北王二子中的其中一子。 他起身道,“阁下寻我作甚?” 对方笑着在他面前落座,道,“想必,今日早朝的事情,牧大人已经听说过了。” 牧长生道,“阁下指的是冀北王与太后的事?” 对方点了点头,“牧大人,其实你也很讨厌太后吧?若非她下令将你囚禁在此,你现在早已身居高位,辅佐陛下,名扬四海。” 牧长生微微一叹,“其实,牧某对于这些都无追求,太后将我囚禁于此,也与阁下所言之事无关,只是我不小心太后面前失仪,该罚。” “是吗?”对方认真的看着牧长生,那双眼睛好似能穿透灵魂一样,“我还以为牧大人和我一样苦太后已久,还以为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莫非是我多想了?” 牧长生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是提醒,“阁下说了这么多,可我还不知道阁下的身份。” “牧大人聪明如斯,怎么会猜不到呢?”对方反问。 牧长生道,“我是猜到了阁下是冀北王的儿子,但冀北王有两个儿子,阁下不说,我哪里知道阁下的身份?” 对方轻笑一声,后认真的道,“我是冀北王二子,帝长泽。” 是冀北王那个庶子。 牧长生心中隐隐有了几分计较,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帝长泽见对方态度如此,突然想到,“牧大人不屑与我说真心话,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份?” 牧长生没有回答。 帝长泽心中明显有些焦急,脱口而出,“我虽然不是冀北王世子,但这么多年来,在父王身边出谋划策的人一直是我,至于老大那个蠢货,不过是仗着嫡出,踩着我的肩膀上位的垃圾。” “牧大人与他合作,不如与我合作,不妨我们各取所需。” “一起除掉太后和帝长泽?” 冀北王家中不睦。 牧长生又抓到了至关紧要的一点。 “二公子,抱歉,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想除掉何人吧?”牧长生道。 帝长泽眉宇更加凝重了,“你的意思是,传闻都是真的,你不慕名利,不恋官场,只想离开京都,闲云野鹤?” 牧长生点头。 帝长泽冷笑一声,“本公子不信,这世间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不爱权利,在本公子眼中,民间那些传闻不过是你故意散播,制造出的形象罢了。” “你之所以不答应我的要求,也无非是觉得我不配与你合作。” “这样好了,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在我达成你的要求后,你再考虑与我合作?” 对于近乎死缠烂打的帝长泽,牧长生突然想到,也许对方是真的很想除掉帝晟业,并不惜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他道,“如果我与你合作的条件是要你六亲不认呢?” 帝长泽冷哼一声,毫不犹豫道,“牧大人觉得,我有亲吗?” “冀北王及冀北王世子不都是?”牧长生道。 帝长泽笑,“他们可从未将我当成过是亲人,所以,只要牧大人答应与我合作,将我推上冀北王世子之位,我也可以完全当做没有他们两个亲人。” 这倒是让牧长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帝长泽如此心狠手辣,看来是在冀北就受了冀北王和帝晟业不少的压迫。 “口说无凭,二公子需要证明一番。”牧长生道。 “让父王写奏疏弹劾太后就是我的最大诚意,牧大人想要帮陛下坐稳江山,就必须要我父与太后两虎相争,我已经在帮你做。” “至于我要的,不过是冀北王世子之位。”帝长泽强调。 原来,这位二公子早就下手了啊。 牧长生深深看了他一眼,“可我如何能保证,你要的仅仅是冀北王世子之位?万一,事成之后,你不满意于此,还想去够更高的位置呢?” 帝长泽道,“我若都按牧大人计划,与你里应外合,那事后冀北必定损失惨重,牧大人觉得我还能威胁到陛下和你?” 牧长生沉思一瞬道,“好,既然二公子诚意至此,那我愿意与你合作,不过,二公子既然已经出招,那我们就静观太后那边的反应吧。” “多谢牧大人。”帝长泽拜别牧长生,“后面我会再来找牧大人。” “大人,这帝长泽真的能信吗?”对方走后,冯生担忧的问。 牧长生也深深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道,“不好说,一个为了权利地位可以弑父杀兄的人,绝非善类,即便与他合作也需留有后手。” “冯生,你去,让人给我查查,这个帝长泽的生平过往经历,与冀北王府中人的关系……”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诚心合作,还是在试探我。” 第131章 牧长生的谋划 “帝长泽,冀北王府庶子,为妾室所生……” “此妾,原为冀北王原配,奈何冀北王为前途,贬妻为妾,另娶他人。” “帝长泽也从一开始最为受宠的世子变成了二公子,被养在现冀北王妃,杀母仇人的膝下,辅佐帝晟业。” 很快,夜刑司便送来了有关帝长泽的信息。 在看过之后,牧长生才明白,帝长泽为何会那么冷血。 原来是那个家也从没有给过对方任何一点温暖。 看在对方凄惨的身份遭遇上,牧长生决定,信对方一次。 “大人,如帝长泽所言,冀北王已经将弹劾太后的奏折送入皇宫,而且,京都盛传太后骂名……” “更甚至有人说冀北王就该率兵入皇宫,清君侧,除掉太后这个妖妇,辅佐陛下亲政。” “这位二公子是真的急了。”牧长生一字一句的道,“太后那边可有反应?” 冯生道,“还未。” “去传一封信给陛下,就说,让他现在下令,让冀北王离京,两个儿子留在京都,若是太后责问,就打着为其好的由头,至于太后一党那边,如果有人敢反对,全部杀了。” “理由不用我说吧?” 冯生一头雾水,“大人,我还是不解,为何要陛下将这些人都杀了?这样,太后能愿意吗?” 牧长生幽幽一叹,他忘记了,他面对的不是女帝帝凌雪,而是头脑简单的冯生。 “你先去传信给陛下吧,回来我再与你解释,不能错过了这绝佳时机。” “是。”冯生亲自入宫,给帝凌雪传信。 此刻的御书房中,帝凌雪正与帝非霜夸赞着牧长生的才能,才短短时间就让安绥安与太后自相残杀。 “非霜,你推荐的这位谋臣,实在是太厉害了,朕该早点相信你的,他简直就是大乾之光……” “等等,以往只要提及这位牧大人,你都会十分开心,说得滔滔不绝,今日怎么?” 看出妹妹不对劲,帝凌雪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奇怪,不烫啊。” 帝非霜则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对帝凌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陛下,你对牧长生如此过誉,该不会也对他有好感吧?” 帝凌雪一愣,继而问道,“怎么?你怕朕与你抢男人啊?” 帝非霜摇头,“陛下就会开玩笑,我是怕,你对他动心起念,最终却被伤个体无完肤。” “陛下可千万不要忘了,他有妻室,除了夏轻舟之外的人,他对所有人都冷情冷血,爱上他注定飞蛾扑火。” “所以,是牧长生这把火烧到了你?”帝凌雪的龙目倏地眯起,“听说你入京都第一时间就去见了牧长生,是他惹你不高兴了?” 帝非霜否认,“他没有惹我不高兴,只是,他一个劲的将我往谢景行那边推。” “谢小侯爷是对你情深义重,此番更是为了你不惜去陇原,该赏!”帝凌雪道。 “……”帝非霜一阵无语,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分明是,她心爱的人一个劲的撮合她与别人啊。 帝非霜很想说些什么,可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这么难过,帝凌雪索性道,“非霜,若是你当真铁定了非牧长生不嫁,不如朕下一道圣旨,让他娶了你?” “……他不会遵旨的。”以帝非霜对牧长生的了解,对方敢于突破礼教,根本就不会屈服于一道区区圣旨。 “他胆敢欺君!”帝凌雪咬牙,“就不怕朕杀了他?” 帝非霜又是一叹,“陛下,你若杀了牧长生,之后怕是失道寡助了……” “……”这一瞬,帝凌雪也没有了更好的主意,喃喃道,“难道真的拿这牧长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帝非霜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份感情我还是藏在心里就好了,只是陛下,你可千万不要如我一般飞蛾扑火,爱上牧长生。” 二人对话间,门外,冯生的声音响起,“下官冯生,奉牧大人之命来给陛下传话。” 半响之后,御书房内的帝凌雪微微挑眉,“牧长生当真是这么说的?” 冯生点头,“回陛下,是。” 帝凌雪唇角勾起一抹满意得笑,“这个牧长生啊,深得朕心,好,就按他说的做,来人传旨下去,就说朕允了冀北王的提议,允许他的两个儿子留在京都,只是他必须速速离京,赶回冀北。” “是。”太监领命。 同时,坤宁宫上官妩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陛下真的同意了冀北王的要求?看来,汪铎说的对,树欲静而风不止……” “哀家心中就不应该有任何的仁慈,不该想还政小皇帝。” “汪铎,你速速传令,让站队哀家的那些大人都去御书房,请陛下收回成命!” “太后圣明,奴才这就去办。”汪铎领命。 不过一个时辰时间,御书房外就跪了十余名大臣。 还有的,在赶来的路上。 这些人跪在殿外,请帝凌雪收回让冀北王两个儿子留在京都的旨意,还有人要挟陛下不从就撞柱身亡。 这样的戏码,帝凌雪已经看过了无数次。 只不过,这一次,牧长生已经为她谋划好了一切,她绝不再逆来顺受。 她带着帝非霜,一前一后的走出御书房,看着那些闹事的大臣,冷冷开口,“张大人,王大人,刘大人,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如果朕不收回成命,你们就撞柱身亡?” “你们是在要挟朕吗?” 帝凌雪的声音威仪,冷漠,蕴含着无尽的寒冷与杀伐之意。 三位大臣相视一眼,张大人率先开口,“陛下,冀北王狼子野心,决不能纵容!” 王大人附和,“请陛下速速收回成命。” 刘大人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可还未等他话说出口,帝凌雪冷冽的声音已然响起,“来人,把这三人全部给朕拖出去砍了!” “???”三个大臣一脸茫然。 之后,张大人又道,“陛下,你如此不辨忠奸,闭塞圣听,实非明君所为,难道陛下不怕天下人诟病?” “呵。”听到这个家伙又是用压制了自己十多年的借口威胁,帝凌雪冷笑连连,这一次,牧长生早就为她想好了对策。 “朕实非明君?你们又可是忠臣?” “此番母后不允冀北王两个儿子在京都,已经被天下诟病,若朕再不允,母后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你们却还在此,想要阻止朕,陷朕于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位置!你们不该杀吗?” “来人,拖下去,杀!”帝非霜言语坚定,不容置喙。 终于,能树立君威,好好的杀一杀太后党羽的气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