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攻略我》
1. 第 1 章
“二少爷,叶先生来了。”
A市刚入夏,日头还不算毒辣。
别墅后花园的泳池翻着水花,男人身姿矫健,在清澈见底的池水里浮沉,等摸到泳池边沿时,手臂稍加使力,肌肉鼓胀,腰身往上一顶,轻松上岸。
他摘掉泳镜,随手拨了拨头发,水珠顺着鼻梁和精壮的肌肉下滑,在温和的阳光下泛着剔透的光。
一旁候着的佣人适时送上浴袍给他披上,男人姿态懒散系好腰带,这才问:“谁?”
管家微笑重复:“叶逐星先生,说是来给您补生日礼物的。”
宴琛了然点头,轻轻哼笑了两声,道:“请他过来吧。”
庭院翠绿一片,以天为顶,坐看云卷云舒。
宴琛斜斜倚着沙滩椅,惬意自在地喝着凉茶。
“阿琛,”男人声音清亮,叫得亲昵。
宴琛循声看去,来人笑眼弯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在阳光下着实明媚。
宴琛见过很多美人,叶逐星算不得出众,可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是宴琛会喜欢的小白花类型,没有攻击性,看着温顺乖巧,很是讨喜。
宴琛曾为这张脸,这个人,深深着迷着,可今日再细细一看,好像也不过如此。
“怎么突然过来了?”宴琛明知故问。
叶逐星在他对面坐下,将一个暗色丝绒礼盒放在实木小几上,温声道:“抱歉,昨天临时有事,所以没能来参加你的生日会,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不会晚。”
希望不会晚。
那当然是晚了。
迟来的礼物和迟来的祝福,都没有任何意义。
宴琛一瞬不瞬盯着眼前人,直到叶逐星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问:“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看我?”
宴琛直言不讳问:“没能来,是因为霍知州,对吧?”
叶逐星抿了抿唇,诚实道:“嗯,知州哥病了,所以我去照顾了他一晚。”
宴琛嗤笑出声,果然如此。
昨天不仅是宴琛二十三岁生日,还是他决定向叶逐星表白的日子。
可当他满心欢喜站在精心布置的房间里,却突然收到了叶逐星有事来不了的信息。
他明明早就有了对方会爽约的预感,但还是忍不住生了好大的气。
郁结在心,他喝得酩酊大醉,闭上眼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涌入了大段文字。
他这才得知,自己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万人迷甜宠小说,小说的主角是叶逐星和霍知州。
而他,家世显赫,长相俊美,风流多金,不管是硬件条件还是软件条件都一顶一的绝世好男人,竟然只是个爱而不得的男二?
男二也就算了,毕竟这世间不可强求的就是人心,可偏偏这本文的剧情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无逻辑,无节操以及无聊至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小说的开头和他们现如今的情况大差不差,宴琛从原文中得知,叶逐星之所以缺席他的生日会,是因为共同好友说漏了嘴,告诉了霍知州他要表白的计划。
霍知州一边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一边又忍不住暗戳戳吃醋,他和叶逐星明明已经互生情愫,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因此在得知此消息时,他坐不住了,装病拖住了叶逐星。
看到此处,宴琛接受度还算良好,只觉得霍知州是个不够坦荡的装货,但接下来的内容,宴琛是看得两眼一黑又一黑。
因为叶逐星迟迟没和霍知州确定关系,书里的宴琛自然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在叶逐星被旁人为难时,是他为他出头,在叶逐星和霍知州吵架时,是他深夜骑车带叶逐星看海,给予安慰,在叶逐星丧气失落时,也是他陪伴在侧,默默守护。
该男主做的,他这个男二全做了,但叶逐星还是一颗心扑在霍知州身上。
直到霍知州的前任回国,剧情迎来了一波酸涩小高潮。
霍知州的前任当初一声不吭跑出国,其实是为了治病,现在痊愈了,想和他重修旧好。
望着前任苍白削瘦的脸,霍知州动摇了。
他原本打算向叶逐星袒露心意的事,也因为前任的回归被搁置。
前任和现暧昧对象的较量,总有一方要败下阵来。
叶逐星得知真相,失望透顶。
是的,这个时候作为男二的宴琛又出现了,他在叶逐星最痛苦的日子里陪着他,而霍知州开始和前任出双入对。
在又一次碰见两人一同出现在公众场合接受祝福时,心灰意冷下的叶逐星接受了宴琛的求婚。
宴琛高兴坏了,以为自己多年的守护终于得到了叶逐星的真心。
两人短暂度过了一段貌合神离的恩爱时光。
然而婚礼当天,霍知州突然开了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对前任只有愧疚没有爱,于是不顾前任的苦苦哀求跑来抢婚,他的一番深情告白让叶逐星又心软了。
几番纠结下,叶逐星居然跟着他跑了……
跑了……跑了……
那是一场轰动A市的世纪婚礼,前来观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却不顾宴家颜面如此儿戏对待。
宴琛不甘心,开车去追,却不想因情绪太过激动,出了车祸,断了腿。
宴父得知消息,气得犯了心脏病当场倒下,被抢救回来后,身体也大不如前。
哥哥宴溪受不了家人被如此羞辱,开始在商场上和霍知州处处作对,奈何有主角光环的霍知州总能化险为夷,反而将宴家的华泰集团逼入绝境,让骄傲了一辈子的宴溪不得不为了家族利益,向霍知州低头。
曾经的天之骄子成为了残废,宴琛接受不了现实,从此一蹶不振。
这时,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叶逐星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良心实在难安,所以他又拒绝了霍知州的求婚,跑来照顾宴琛。
他向宴琛忏悔,并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他。
宴琛再次被打动,开始积极配合治疗,可时间一长,他也看得出来叶逐星的言不由衷,他知道叶逐星心里的人并不是他。
他不愿叶逐星不开心,毕竟,他失去的只是双腿,但叶逐星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于是在身体有所好转后,他主动联系了霍知州,把叶逐星还给了他。
故事的最后,他坐着轮椅在不远处看着相拥亲吻的两人,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宴琛: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存在的作用,就是让两位主角不停吃醋,然后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拉扯。
他这一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管他有多优秀,不管他有多专情,他都只是一个工具人。
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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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牺牲和付出,都不重要,作为男二的最基本品质,就是不求回报,懂得成全。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该如此?凭什么他的家人也要因为这段感情受到伤害?
兴许是觉得男二的价值还没榨干,作者又写了他的独立番外。
番外的时间线是十年后。
叶逐星和霍知州事业有成,还收养了两个孩子,家庭美满,幸福顺遂。
而曾经被万千宠爱的宴小少爷,还是没能站起来,每年叶逐星的生日,他都像个偷窥者,会悄悄来到他们家的附近,只为能远远看叶逐星一眼。
他送去的生日礼物,依旧是霍知州吃醋的导火索,为他们婚姻生活增添别样的情趣。
十年,十年他这个男二都没能释怀?
可他的人设不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吗?敢情从头到尾霍知州都有前任,他这个花花公子却只爱了叶逐星一个人?
那他花在哪了?身上的衬衫吗?
实在是离谱至极!
宴琛无法接受自己如此悲惨且不合理的结局,也发誓绝不让自己再受剧情摆布。
想通以后,他郁结的情绪瞬间消散,脑袋也清明了许多,他突然觉得叶逐星好像也没那么特别,就像现在,叶逐星就坐在他面前,和他就一桌之隔,他却再无半分心动。
“你是不是生气了?”叶逐星小心翼翼问。
宴琛没说话,只是打开了他递过来的礼盒,眼神戏谑地扫过里面那对重工袖扣。
做工精致,价格不菲,却绝不是宴琛的风格。
古板严肃,其实更适合霍知州。这和文里的剧情又对上了。
宴琛笑笑,问:“怎么买这个?”
叶逐星天真道:“我不太会挑礼物,但我看知州哥喜欢这个,所以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
看吧,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会先想起霍知州,他记得霍知州的喜好,却不记得宴琛的。
不管是昨天的二选一,还是今天的袖扣,他的潜意识早就帮他做出了选择。
宴琛终于敛了笑意,道:“叶逐星,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兴许是话题转变太快,叶逐星一时没来得及反应。
愣了片刻后,他道:“对我来说,你是很好很重要的朋友。”
好朋友,重要的人。
这些词都是发给终极舔狗的好人卡罢了。
宴琛合上盒盖,淡声道:“礼物我不喜欢,我想,它其实有更合适的主人。”
书里的他很快接受了叶逐星的道歉,并且在常用社交软件上晒出了这份惊喜。
无意看到动态的霍知州又醋又气,当天晚上便装醉亲吻了叶逐星,得到了他的初吻,两人关系进了一大步。
甜吗?男二当小丑换来的。
宴琛倒要看看,如今他拒绝当工具人,两位主角还能不能亲上,能不能正常谈恋爱。
“阿琛……”
可能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叶逐星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礼物是我没考虑周到,改天我再重新给你补一个,好吗?我还给你订了蛋糕,昨天不是答应了你,要陪你吹蜡烛吗?今天我也一起补上,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吗?”
宴琛:“不必了。”
他将盒子缓慢推回,一字一顿道:“叶逐星,我宴琛,绝不做别人的第二选择。”
2. 第 2 章
书里的宴琛能不计较得失,为叶逐星付出所有。可已经看过结局彻底觉醒的宴琛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是一个现实的人,捧出一颗真心,就要得到一颗真心,仅此而已。
叶逐星怎么会不懂宴琛话里的意思,回过神后,语无伦次地再次道歉。
他没有拿宴琛当备胎敷衍的意思,只是从前宴琛对他的过分包容,让他忽略了宴琛其实也是个骄傲的人,他也有他的脾气。
这次的生日会,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他宁愿宴琛朝他发一顿脾气,也不想两人像如今这般,好似要划清泾渭分明的界限。
“好了,叶先生,我待会儿还要出门,就不留你了。”宴琛站起身,第一次向他下逐客令。
“叶先生”三个字犹如当头棒喝,震得叶逐星半天回不过神。
他白皙的脸瞬间涨红,嘴巴嗫嚅着,最后只吐出一句:“抱歉,打扰你了,那我们改天有空再约。”
宴琛没说话,只是神色淡淡地吩咐佣人送他离开。
望着叶逐星远去的背影,宴琛曾经那颗热烈澎湃的心,依旧像死水一般平静。
真奇怪,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爱,又或者说,其实从前的他,一直都是在受剧情摆布,那些心动,缱绻,难过的情绪,并不是出自本心,是剧情需要他这么做。
真是太糟糕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如今挣脱了故事的枷锁,不再是纯粹的纸片人,他开始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也拥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回到房间,宴琛冲了一个凉水澡,再出来时,他接到了发小应不凡的电话。
男人开门见山问:“晚上有空吗?要不要赏脸一起吃个饭?”
宴琛擦着头发,漫不经心问:“都有谁?”
“翰霆,还有我的非主流弟弟。”
应不凡的弟弟刚满三个月就被保姆抱走,半年前那个保姆落网,他才被找到。
但流落在外的青年早已被养废,听说刚回到应家就闹出不小的风波。
应不凡被夹在父亲和弟弟之间,头疼不已。
说起来,应不凡的弟弟也是个可怜人。
当年若不是应父不厚道,背刺最好的朋友兼合伙人,那人也不会狗急跳墙,联合保姆偷走了他们的小儿子。
应夫人因幼子下落不明,一直郁郁寡欢,缠绵病榻多年,在三年前去世了,到死都还念着小儿子。
现如今,应父有了新太太,对这个不成器又没什么感情的孩子自然没有那么上心,若不是前几年应夫人寻子的新闻闹得太大,他根本就不想认回这个儿子。
宴琛之前去应家远远见过那人一次。
一头耀目的红色及肩长发,额前刘海永远遮着眼睛,脖子上挂着一串鬼爪骷髅头项链,破洞吊裆牛仔裤配豆豆鞋更是让人不敢恭维他的审美。
确实很非主流,可不管应不凡怎么说,他都依旧我行我素。
“他愿意和你一起出来吃饭?”宴琛调侃道。
在他的印象里,应不凡的弟弟和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即使回到了应家,也从不和他们一同出席任何场合,当然,宴琛也怀疑可能是应家嫌他上不得台面,故意不让他露面。
但应不凡看在母亲的份上,对这个弟弟还是挺上心的,总想着要好好教他,让他适应现在的生活。
奈何他干涉得越多,两兄弟关系越差,宴琛没少听他抱怨弟弟的无理。
“说来也奇怪,上周他不小心磕到脑袋,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乖得不得了。”应不凡道,“就连请的礼仪老师都夸他进步许多。这不他的生日快到了吗?我想趁这个机会,让我爸给小书把认亲宴办了,不然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宴琛附和着:“嗯。”
应不凡的考虑很周到长远,他们这个圈子非常现实,要打成一片,就得需要身份,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应家的小儿子找回来了,但只要应家一天不承认他的身份,那么在旁人看来,他就没有进入这个圈子的资格。
“所以啊,我今天约了你和翰霆,让他先露露脸,和你们熟悉熟悉,之后的认亲宴,他也不会因为一个人都不认识而感到尴尬。”应不凡道。
尽管应不凡表面上是让应书先认识新朋友,但他的意思,宴琛还是能猜到一二。
现在外界对这位应二公子的评价很差,都说他没教养,没价值,不太想往来,可如果到时候宴琛和秦翰霆能为应二公子说上两句话,那么他的处境便不会太差,认亲宴当天也不会过于冷场。
宴琛笑:“你倒是个好哥哥。”
“有什么办法?妈妈到死都念着他,让我一定要找到他,照顾好他。”说到这,应不凡叹了一口气,“他也确实吃了很多苦。”
以宴琛和应不凡的交情,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个饭局,他道:“好,我知道了,晚上几点?”
“六点,地址我发给你。”
“行。”
挂断通话,卧室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宴琛打开门,管家笑眯眯站在门口,道:“小少爷,叶先生订的蛋糕送到了。”
兴许是他前段时间追叶逐星太过高调,就连管家都知道他的心意,现在看他和叶逐星来往密切,实打实为他感到高兴。
宴琛神色倦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看着处理吧。”
管家:“这……”
“生日过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见他态度冷淡,与之前提起叶逐星时大不相同,管家没再多言,应道:“好的。”
他有意断了和叶逐星之间的所有羁绊。
手机里的合照,以及叶逐星之前送他的小礼物,都被他一一清除,这才是他宴琛的性格,断就要断干净,而不是书里那般,犹犹豫豫,每次被两位主角刺激后,只会看着叶逐星留下来的东西暗自神伤买醉,每次发誓不再理叶逐星,却又在听说他处境不好时,忙不迭去帮他出头。
这一次,他宴琛才不会再去给别人做配。
下午六点十多分,宴琛如约到了繁悦。
推开包厢门时,应不凡和秦翰霆已经到了。
应不凡起身迎他,说:“迟到了啊,待会儿罚你两杯。”
宴琛耸肩:“堵车。”
“那也得罚。”应不凡不依不饶。
宴琛拉开椅子坐下,秦翰霆玩笑试探:“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咱们宴少爷昨天是不是心想事成了?”
作为铁三角,他的心事和一举一动,这两人都一清二楚,所以昨天他要表白的事儿,自然也没想过要瞒他们。
“没有。”宴琛如实答,“昨天人没来。”
表白当天被爽约,谁都会觉得挂不住脸。
气氛有些尴尬,秦翰霆止住笑摸了摸鼻子,应不凡赶紧打着圆场:“就你话多,你也多喝两杯吧。”
秦翰霆顺势转移话题:“行,不过你弟弟怎么还没到?他真的会来?”
应不凡看了看手机:“他早就出门了啊,应该要到了吧。”
话音才落,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三人闻声看向门口,来人握着门把,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一丝不苟,清爽干练的黑色短发让他看起来朝气蓬勃,微微上挑的瑞凤眼带着羞怯的笑意,鼻梁上浅淡的小痣更为这张脸增添几分风情。
他们都在等着这个男人说“抱歉,走错了”的客套话,没曾想,男人反手关上了门,腼腆道:“抱歉,路上堵车,我好像迟到了。”
宴琛和秦翰霆齐齐看向应不凡,等着他做介绍,毕竟这是他组的局,叫了什么朋友,也只有他知道。
应不凡显然比他们还懵,问:“先生你哪位?是不是走错了?”
男人白皙的脸倏然变红,局促不安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不要捉弄我了。”
应不凡这才回过神,不确定喊了一声:“小书?”
青年连连点头:“嗯,是我。”
应不凡认真:“整容去了?”
应书又急又无奈:“哥哥~”
他看起来胆小,怯懦,说话都不敢大声,像一只小鹌鹑,可宴琛,分明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喝不了就去小孩那一桌,行不行?还没开始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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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昏头昏脑地连亲弟弟都认不出!再造谣诽谤,小心我大拳头砸你胸口!邦邦邦!】
宴琛怔然,视线不由自主在应书脸上多停了一下,明明没有张嘴,哪来的声音?
“咳,”应不凡轻咳一声,为自己弟弟找回审美而感到欣慰,就连背脊都挺直了起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应书,对,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来的那个……很可爱的弟弟。”
宴琛和秦翰霆短暂对视,心照不宣笑了下。
【是吗,哥哥?你真的经常在外面夸我可爱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大声一点!理直气壮一点!撒谎的人,一辈子发不了财哦。呸呸呸,你还是继续发财吧,你有我才能继续抱大腿。】
奇怪的声音又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宴琛不动声色观察了下其他人,没在他们脸上发现异样。
他揉了揉耳朵,暗自揣测,难道是幻听?
“小书,这是你翰霆哥。”应不凡还在继续做介绍。
“翰霆哥。”
应书声音轻软。
虽然在这之前,宴琛和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但还是不得不感叹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
“这是你宴琛哥。”
应不凡的声音打断了宴琛的思绪。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应书的眼睛,从前被掩盖在厚重刘海下的双眼,露出来居然这么漂亮。
“宴琛哥。”他始终带着甜甜的笑,颊边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纯良无害的模样,让宴琛实在无法把他和从前的鬼火青年联系在一起。
“你好……”宴琛正准备和他寒暄两句,一声响亮的口哨让他余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喉间。
【嘘~极品!这就是传说中的深情宴二少?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居然是个顶级恋爱脑。得亏叶逐星不能生,不然他都愿意随孩子姓。】
【啧啧,人家都说衬衫越花,玩得越开,他怎么就那么专情呢?啊,日常感叹,叶逐星真好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被所有人捧在手心。】
宴琛脸色骤变,他确定,在场的人中只有他能听到这道声音。
这难道是……应书的心声?
“阿琛,怎么了?”应不凡见他脸色不大好,开口询问。
宴琛摇摇头,手指在耳朵上按了按,笑道:“没事,突然耳鸣。”
他这说辞倒也糊弄了过去,秦翰霆接话道:“还是少熬夜吧,别年纪轻轻,身体先虚了。”
宴琛又恢复成了玩世不恭的模样,道:“彼此彼此。”
两句玩笑过去,气氛重归和谐。
宴琛故作不经意瞟了一眼应书,努力回想原文中对此人的描述。
当时他一目十行,只想看自己的故事线,对于应书的内容,他记不太清,似乎出场并不多,是霍知州的舔狗。
最后是因为什么来着?被强制送出国,之后便再没出现。
就连结局也是由应不凡酒后轻飘飘一句带过,染上赌瘾,被追债的打死在出租屋,令人唏嘘。
他们两人,一个是深情断腿男二,一个是凄惨丧命炮灰,谁也没比谁好过。
但宴琛不太明白,他和应书并没有太多交集,原文也没有提及读心术的事,为什么他突然就能听到应书的心声呢?
人到齐了,服务生开始传菜。
宴琛心里装着事,和朋友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耳边的吵吵声不断,让他十分头疼。
【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帝王蟹吗?没吃过,炫我嘴里,炫我嘴里,哇哈哈哈,那个是什么,东星斑?给我给我,我要吃我要吃,全部炫我嘴里来。】
【呜呜呜……好多菜啊,这顿下来得是普通人一个月工资吧,但却是他们的日常。万恶的富二代们,你们永远也体会不到吃路边摊的快乐!】
宴琛:……
他抬眼看去,应书吃相很好,正小口小口喝着松茸汤,优雅,乖巧。可眼睛却紧紧盯着桌上的帝王蟹,蓄势待发。
宴琛心情复杂,看来应不凡没有夸张,他流落在外的那些年,过得真的很艰辛啊。
3. 第 3 章
应书今天就是来干饭的,左右其他三人说话他听不懂,也搭不上腔,偶尔他哥叫一下他的名字,抛出一个话题,他就跟着微笑附和,他深信和这些贵公子们吃饭,少说话就能少出丑,也准备把这个行为贯彻到底。
趁着他们三人只顾着喝酒聊天,应书秉承着不能浪费的理念开始大快朵颐。
当那道龙井虾仁上桌时,应书默默数了数,三颗虾仁?
不确定,再看一眼。
哈哈,还真的是三颗呢。
他在心里悄悄吐槽,这到底是哪个大冤种点的菜?四个人一人一颗都不够分,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夹第一筷?
应书决定暂且先“放生”这道菜。
自动转盘把雪花牛肉送到了他面前,他赶紧夹了两片。
他尽量表现得矜持稳重,可还是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打量着他。
应书偏头看去,和宴琛的视线撞个正着。
宴琛是小说里的完美男二,男二的标配是什么?那就是拥有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看文的时候觉得俗套,但见到真人,却又不由自主被这张脸,这双眼惊艳到。
此时宴琛正微微仰着下巴喝酒,眼帘下垂,眼睛却跃过他身旁的应不凡直勾勾盯着他。
应书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男二看上了他,只是那眼神里的探究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他扯了扯嘴角,朝宴琛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他哥跟他说过,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笑,总不会出错。
这招还算有用,等宴琛放下酒杯后,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应书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转盘第三次把龙井虾仁送到他面前时,他看着数量没变,这才小心夹了一颗喂进嘴里。
味道一般啊,虾仁很贵吗?抠抠搜搜的,最讨厌这种只顾摆盘,不顾客人死活的“精致”菜了,也不知道这里怎么收费,这道菜要超过三十,是可以报警的程度了!应书在心里愤愤吐槽。
“你怎么老看着我笑?”应不凡的话让应书停止了心里的碎碎念,好奇抬起了脸。
“我脸上有东西吗?”应不凡追问。
应书歪头看去,没有啊,还是干干净净的哥哥,脸上没有东西,帅气依旧。
他又看向被问话的宴琛。
男人丝毫不掩饰唇角的笑意,理直气壮问:“怎么了?笑犯法吗?”
“你笑得我心里毛毛的……”应不凡故作夸张揉了揉胳膊,“而且你今天干嘛老看我?”
宴琛靠着椅背,吊儿郎当道:“好兄弟多看两眼有什么问题?”
应不凡撇撇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玩笑自然也是可以随便开的:“你不能受刺激到,看我也有两分姿色吧?我先说啊,你不是我的菜。”
【人要脸,树要皮,你说这话就是没脸没皮,哥哥,清醒一点!他看不上你的,他喜欢的是小白花,不是你这种小呆瓜。】应书在心里接话。
宴琛又笑了起来,尽管他低着头,用手扶着额,挡住了脸,可颤动的肩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有……那么好笑吗?”应不凡莫名其妙。
宴琛今晚着实奇怪。
虽然平时他也是一副随性不着调的样儿,但都不像今日,两句无聊的调侃话,都能让他笑得停不下,从前也没见他的笑点这么低啊。
应不凡看向秦翰霆,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懂。
“不好意思,”宴琛终于有所收敛,举杯道:“我自罚一杯。”
“那不成啊,一杯不够。”应不凡叨叨。
应书见又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准备继续吃新上的芝士酥汁松板肉。
他才咬了一口,磁性清润的男声响了起来:“应二公子,我敬你一杯。”
陌生的称呼让应书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应不凡用手肘碰碰他,道:“叫你呢。”
应书这才慌忙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道:“抱歉,很少有人这么叫我,所以我还没怎么适应。”
说到这,他恰到好处抿了抿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应不凡沉默了,眼底流露出怜惜,片刻后,他抬手摸了摸应书的脑袋,道:“慢慢适应,你是我们应家的人,上次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应书眼睛亮晶晶:“嗯。”
玻璃杯壁轻轻碰撞,应书声音浅浅:“宴琛哥~以后请多多指教。”
宴琛似笑非笑,神情很耐人寻味,道:“多多指教。”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在应不凡的牵线下,应书和秦翰霆、宴琛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天色渐暗,四人陆续走出包厢,秦翰霆拉着宴琛落后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好像和传闻中不一样。”
宴琛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目视前方,应不凡和应书并肩同行,此时应不凡正低头和身旁人说些什么,应书歪着脑袋认真倾听,廊道明亮的灯光落在他清秀的侧脸,让他看起来很是乖顺温和。
如果宴琛听不见他那些不着边际的碎碎念,他也会如此觉得。
“是有点不一样。”宴琛意味深长道。
秦翰霆:“不凡不是说他是非主流吗?我看这也不非啊,挺乖的,也很有礼貌。”
宴琛:“嗯。”
“不过我听说前不久他和路明雨起了冲突,两人还打起来了,”说到这,秦翰霆顿了下,轻轻笑了两声,“真是看不出来,他还会打架。”
“有这回事?”宴琛诧异。
“是啊,那两天你好像没在A市,陪伯母去看画展了。”秦翰霆道。
宴琛想起来了,他上一周确实陪母亲去了一趟南湾,还特意高价买了一副画送给了叶逐星,当时回程时,一路都在期待叶逐星收到画时的惊喜。
叶逐星倒也真是万分欢喜,只不过在收了画后,宴琛提出来一起吃饭,他为难道已经有约了。
想必约的就是霍知州吧。
回忆真会攻击人,宴琛实在无法共情从前像舔狗一样的自己。
宴琛:“哦,上周是离开了两天。”
“也是可怜,”秦翰霆感慨,下巴朝应书的方向抬了抬,“路明雨屁事没有,他在医院躺了三天。脑震荡,不过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应伯父一点不追究,所以路家只付了医药费,路明雨到现在也不肯出来道歉。”
难怪下午应不凡打电话时提了一嘴,说弟弟磕到了脑袋,宴琛原以为是意外,就没多问,没想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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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一茬。
宴琛想,这大概也是应不凡急于让应书结交朋友的原因之一吧,好歹以后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有人能帮应书说两句话,总不至于让他一直孤立无援。
两人正说着,走在前方的两兄弟突然停下了脚步。
宴琛听到应书拖着尾音娇柔造作地喊:“知州哥~”语调轻快,像撒娇,“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不同于刚刚在饭桌上的拘谨,此时的应书热情高涨。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声也随之响起。
【好烦,嗓子都夹冒烟了,现在的霸总都喜欢这种款吗?】
霍知州顿住,迟疑开口:“你是?”
应书:“是我呀,应书,我们前不久才见过~”
霍知州像是终于辨认出了眼前人,脸上的疑惑被冷淡取代,道:“哦,应二公子,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知州哥~”应书笑眼弯弯。
宴琛和秦翰霆缓步而来,出于礼节,他们在应不凡身后停下,和霍知州一行人互相点个头,算是简单打过招呼。
“霍总,小书的事多谢了。”应不凡伸手和霍知州握了握,“上次在医院太过匆忙,都没好好跟你说上两句。”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想那天不管是谁看见,都会出手帮忙。”霍知州客套道。
话虽这么说,但那种情形下,还真不一定。
路明雨有路家撑腰,嚣张惯了,而应书,不过是连他亲爹都不想认的“废物”,怎么取舍,在场的人精心里门清。
霍知州会为应书出头,出乎所有人意料,也包括应书这个当事人。
宴琛有点记起原文的情节了,好像就是因为这次霍知州的帮忙,导致长期缺爱的应书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应书觉得霍知州是他被找回来后,第一个向他释放善意的人,他崇拜且尊敬这个男人,他想抓住这点温暖,也在心底渴求他的庇护。
霍知州的强大和正义,让应书深深为他着迷,后期为了和他在一起,变得不择手段,把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就是男主的魅力,能让身边所有人为之疯狂。
“刚没注意,原来宴二少今天也在啊,”霍知州主动和他搭话,“听逐星说昨天是宴二少的生日,还没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霍知州看着宴琛,一脸坦然。
但在宴琛听来,这已经算得上挑衅了。
他似乎在炫耀,他破坏了他的告白计划,也似乎在暗暗宣誓主权,叶逐星是他的。
宴、霍两家生意上没什么往来,因此他俩仅算得上点头之交。
后来因为叶逐星,两人明面上的体面也懒得维系了。
宴琛本不想理他,奈何人都踩到他脸上了,他没道理吃闷亏。
“那多谢霍总的好意了,”宴琛笑意不减,“不过我也听说霍总昨天病了,身都起不了,今天稍有好转就出来应酬,实在辛苦。不过酒多伤身,霍总这个年纪,还是多保重身体吧。”
【霍总这个年纪……好歹毒的用词,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呢。】
【等等,火药味好重啊,他俩不会打起来吧?我这夹在中间多容易被误伤啊,我往后退一退?】
宴琛:……
4. 第 4 章
许是两人之间太过剑拔弩张,和事佬应不凡适时站出来结束寒暄:“我们还有下一趴,就先走了,不打扰霍总了。”
霍知州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嗯。”
随后又对宴琛道:“多谢宴二少关心,我自然会注意。”
原本已经往后挪了半步的应书,在这时又站定,抬着手依依不舍挥别:“知州哥,再见~改天有空请你喝咖啡~”
霍知州的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扫过,道:“嗯。”
他总是这样惜字如金,维持他的高冷霸总人设。
宴琛心里冷嘲:装货。
四人转过拐角,下了楼梯。
应不凡低声问:“你和霍知州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啊,跟有仇似的。”
【可不是有仇吗?夺爱之仇啊!他俩是情敌,情敌!你作为他的好兄弟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吗?消息太落后了吧,哥哥。】
应书的内心又在大声蛐蛐。
宴琛瞥了他一眼,此时的应书正低着脑袋缓慢迈步,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仿佛根本没听到应不凡的问话。
“你还没听出来吗?”一旁的秦翰霆插话道,“霍知州说是叶逐星跟他说的阿琛昨天的生日,而霍知州昨天又恰好病了,更凑巧的是,叶逐星临时爽约,你猜是怎么回事?”
【嚯,最强大脑啊,秦少爷,一下就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脑子借给我哥用用,他很需要。】
迟钝的应不凡终于反应了过来:“噢~你的意思是叶逐星为了霍知州鸽了阿琛?”
【6,这么会说话不要命了?】
空气诡异静默。
秦翰霆忍不住开口道:“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直白,尤其当事人还在。”
应不凡打了一下嘴:“阿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你比霍知州优秀多了,叶逐星怎么可能会看上他,而不是你呢?你看啊,你比霍知州年轻,比他帅,比他会哄人……你那些追人的花样多浪漫啊……”
【可是霍知州都不用浪漫,就赢了叶逐星的心耶……这么看起来的话,宴琛也太惨了吧,哎。】
宴琛:?
等会儿,应书是不是在同情他?
“我记得你前不久还送了叶逐星一幅画,叫永夜之星,肯定给他感动坏了吧?”应不凡还在找补。
应书拉了拉他的袖子,努力挤着笑道:“哥哥,别说了吧……”
如果是从前,宴琛多少会觉得不甘心和恼火,会绞尽脑汁地想出他和叶逐星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会把叶逐星给他的一点小恩小惠自我美化说出来炫耀,以此在朋友们面前证明,自己在叶逐星心里比霍知州重要,同样也在进行自我欺骗。
可如今,他平静得就像在听别人的事,也丝毫不避忌讲自己的挫败。
“是送了一幅,不过约他吃饭的时候,又被拒绝了。”宴琛的声音古井无波。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他听到应书在心里哀叹:【这条楼梯真的好长啊……就像我哥哥的舌头。】
宴琛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秦翰霆抬手看了下表,道:“时间还早,我们陪你喝一杯?”
应不凡赞同道:“对,咱们再去喝点,喝多了就什么都忘了。”
说着,他看向应书,又道:“小书,你呢?是和我们一起去,还是回家?如果不想去,我让赵叔送你回家休息。”
不知道应书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他看起来十分清瘦,个子也相对矮一点,站在三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面前,他就像早早失去养分停止生长的小树苗,好似风大一点,就能将他连根拔起,卷向天边。
应书仰着脸,可怜巴巴道:“我想跟你去,不想回家。”
过分苍白的脸上挂着乞求的神情,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都软了心肠。
尤其宴琛又听到他的心声:【与其回去遭受别人的白眼,不如跟哥哥出去潇洒,反正那个家,也只有哥哥待见我。】
“他想去就一起去吧。”宴琛道。
应不凡叹气:“也好,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应书低头揉揉眼睛:“真好,谢谢你们愿意带我玩~”
宴琛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就在嘴边,可下一刻——
【我也能体验一把富哥们纸醉金迷的生活了吗?会有几十万一瓶的酒吗?会有露胸肌的模子哥吗?富哥们开心了会撒钱玩吗?撒了钱我能去捡吗?捡了能不还吗?期待嘤~】
服了,原来不是在哭。
宴琛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各自的司机早就候在车前,看着秦翰霆和应不凡还在低声哄着应书,宴琛率先上了车。
车内空调温度正好,宴琛撑着脑袋,还在想今晚发生在应书身上的怪事。
读心术虽然匪夷所思,但自从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宴琛就什么都能接受了。
难道还有比这更离奇的吗?
可为什么,只能听到应书一个人的心声呢?他到底和自己有什么羁绊?为什么会成为这么特别的存在?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初夏的夜风还没有裹挟着灼烫的热气,宴琛觉得车厢沉闷,开了点窗。
落后一段距离的宾利在这时追了上来,同他的车并排停一起。
宴琛望过去,宾利后座车窗大开,因此他能轻而易举地看到,此时应书正举着手机在自拍,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宴琛盯着他的侧颜,对应书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觉得,是精神和物质上的匮乏,让应书养成了示弱博同情的习惯。
演技很好,长了一张很容易让人相信的脸,实则嘴里没几句真话。
也许是流落在外吃过太多苦头,他学会了伪装自己,拙劣地讨好每一个人,降低旁人对他的警惕和敌意,算是自保手段。
简单来说,就是有点心眼,但不多。
这时,男人突然放下手机,敏锐看过来。
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还欢快地朝他挥手:“宴琛哥~”
宴琛并没有偷看被抓包的慌乱感,他镇定从容地和应书对视,而后朝他笑笑,算是回应他的招呼。
“待会见。”应书又道。
坐在一旁的应不凡倾身侧头,也朝宴琛挥了下手,宴琛抬了抬下巴,笑道:“待会见。”
红灯熄,路灯亮行。
汽车的轰鸣声又拉开了两车距离。
宴琛靠着椅背闭眼假寐,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扰了他的思绪。
他拿出来看了眼,是叶逐星发来的消息。
逐星:【[图片]】
逐星:【给你换了领带夹,这个牌子是你最喜欢的,这次没错吧?】
逐星:【明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宴琛手指动了动,果断敲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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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字:【没空。】
回完消息,他顺手删除了叶逐星的微信好友。
没别的意思,确实是没功夫再去当两位主角的爱情见证者,往后也不再想以叶逐星为中心。
-
“叮~”提示音震响,叶逐星垂眼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信息——
阿琛:【没空。】
简单两个字犹如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将他才燃起的热情散了个干净。
今天是第二次在宴琛这里碰壁了,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同宴琛交好许久,外人都说宴二少性子不羁,浪荡随性,可在叶逐星这里,宴琛总是细致周到的,对他也是颇多包容。
昨天确实是事出有因,霍知州打电话过来,嗓音沙哑无力,状态很是不好。
他见惯了霍知州强大沉着的一面,像昨天那般脆弱不堪的模样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没办法放着一个生病的人不管,也确实打心底觉得霍知州的事更为重要,所以临时爽了约。
仔细想来,这几次他都因为霍知州婉拒了宴琛,宴琛会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
叶逐星咬了咬唇,继续打字:【还没有消气呀?真的不能原谅我吗?阿琛哥哥。】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就弹出了红色感叹号,显示对面开启了好友验证,需要重新添加。
这是被单方面删除好友了?
叶逐星长长叹气。
宴琛早前也有过这种行为,不过是气极需要人去哄罢了。
叶逐星把领带夹重新放进礼盒,又抽出一张信签纸,郑重地写下一封道歉信。
他了解宴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真诚一点,很快就能哄好的。
最后一笔落下,叶逐星满意地把信夹在贺卡里,同礼物放在一起。
明天吧,明天再去一趟宴家。叶逐星想。
同其他富家公子们不同,叶逐星几乎没什么夜生活。
他看了会儿书,就进了浴室洗澡,十一点刚过,便准备上床睡觉。
“嗡嗡,”手机再次传来震动声。
叶逐星关了卧室顶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已经缩进被窝的他本不想理会,奈何震动提示音一条接着一条。
叶逐星怕发信息的人有紧急事,又闭着眼在床头柜摸到手机,滑动解锁,进入微信。
发消息的是冯之明,两人关系一向不错。
冯之明:【你猜我碰见谁了?】
冯之明:【[图片/]】
冯之明:【我早就听说他玩得很花,这怎么一边在追你,一边又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太不像话了吧。】
冯之明:【幸好你没答应他的追求。】
冯之明:【星星,你睡了吗?】
叶逐星点开图片,很轻易就认出了其中一个男人是宴琛。
即便是偷拍的角度,他的模样也十分出众。
叶逐星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点,下意识解释:【他不是那种人,也没有在追我,你不要乱说。】
冯之明:【?】
冯之明:【他追你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听说他生日那天还准备给你表白来着,你不知道?】
叶逐星捏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半天没动。
表白?
难怪……难怪今天宴琛会生那么大的气,说话也特别奇怪。
5. 第 5 章
宴琛从来没见过酒量这么差,还这么贪嘴的人。
果酒度数低,口感偏甜,应书刚开始还只是捧着杯子轻轻抿两口,后来大概是觉得没那么上头,他便无所顾忌起来,加入了摇骰子罚酒游戏,然后输得一塌糊涂。
在玩游戏这方面,应家两兄弟倒是出奇的相似,菜得不相上下。
一杯接一杯下去,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说了一大堆无聊的醉话。
【怎么还没有人撒钱?】
【他们的酒和我的肯定不一样,他们的酒看起来很贵……】
【唔,来这里上班好像能挣很多钱,我要是在应家混不下去了,我也来……】
【好晕,人为什么有两张脸?】
【想尿……】
宴琛:。
骰子被晃得“沙沙”响,应书“咻”地站起身,大着舌头道:“我,我想去趟卫生间。”
应不凡此时也醉得不轻,强撑着问:“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应书点头:“没,没问题的,那酒一点也不醉人。”
话虽如此,宴琛还是发现了他走路身形不太稳。
包厢门掩去了男人的背影,秦翰霆单手压着骰盅,气定神闲问:“还玩吗?”
宴琛收回了视线,秦翰霆身旁陪酒的小少爷像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手指在他胸膛画着圈。
应不凡摆摆手:“缓缓,缓缓。”
秦翰霆轻笑:“出息,怎么每次都醉得这么快?”
应不凡:“谁玩得过你俩啊?”
宴琛没说话,靠着沙发点了一支烟。
秦翰霆低头对身旁人耳语了两句,男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待到只剩他们三人,秦翰霆才又开口道:“新来的Andy你不喜欢?我觉得和叶逐星还挺像的,特意让人挑给你。”
宴琛吐着烟圈,嗤笑出声:“谢你好意,我不喜欢。”
宴琛向来对娱乐场所的人不感兴趣,他出来玩从来不需要人作陪,但不知为何,他的花名在外响当当,想来,也是被这两个损友败坏的。
应不凡解了两颗衬衫纽扣,瘫坐在沙发上,接话道:“咱们宴少爷不搞替身文学。”
宴琛不置可否,秦翰霆却正色道:“说实话,我觉得叶逐星和霍知州关系不太一般,你也别太认真,别到头来让人当狗玩儿了。”
秦翰霆向来清醒,身边人来来往往不断,但从不往床上带,也不做承诺,不负责。
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宴琛掸了掸烟灰,颇为平静道:“我知道。”
秦翰霆:“得,别今晚一过,明天又乐颠颠地跑去找人家。”
如果是从前还未清醒的他,一定会如此。
不管叶逐星做任何事,宴琛都会给他找好理由,理解他的苦衷。
可现在——
宴琛:“不会。”
“其实我觉得叶逐星也没什么特别,还没有我弟弟好看……”应不凡说到这,酒突然醒了一大半,左右看看,问:“对了,我弟呢?”
秦翰霆:“不是去卫生间了吗?”
应不凡作势要起身:“去这么久?我去看看。”
宴琛见他站直都费力,抬手制止他的动作,道:“我去吧,正好我也想去方便。”
应不凡:“也行,帮我去看看,如果,如果再有狗崽子欺负他……”
宴琛:“放心。”
廊道人来人往,混杂着酒精和香烟的味道,楼下DJ正激情喊麦,舞池里的小年轻们扭动着腰肢贴身热舞,将气氛推向最高潮。
宴琛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头顶着墙,原地踏步的应书。
他两步上前,抓着男人的后脖领将他往后带了带,问:“你在这干什么?”
应书闻声抬头看他,被酒精染得绯红的眼尾尽显楚楚可怜:“光圈,穿过,就可以回家了。”
不难看出,他确实是醉了。
所谓的光圈不过是楼下蹦迪闪光灯一晃而过留下的光影,再怎么离奇,一个人也不能穿墙离开吧?
宴琛自上而下睥睨他,道:“想回家,走这边。”
他松开应书的领子,朝包厢的位置指了指。
失去支撑的应书有些站不住,下意识抱住了宴琛抬着的胳膊,脸靠在他的肩头,道:“晕,头晕。”
宴琛本能后退,伸手想推开他。
“别,别动,靠一下,给钱。”应书附在他的耳边含糊不清道。
“什么?”宴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下一刻,只见应书在裤兜里掏了掏,接着又拉着宴琛的手,在他掌心拍了一下,颇为豪气道:“一百,再,再让我摸下胸肌。”
宴琛被气笑了,他这是拿他当男模了?
且不说一百能不能近男模的身,单就这里而言,一杯白水就是九十八,他的一百是想侮辱谁?不了解行情还想充大款!
再者,宴琛握了握拳。
应书这人实在狡猾至极。
他根本就没有掏钱出来!全是假动作!搞半天,他还想白嫖来着?
宴琛义正严辞拒绝:“不摸。”
“给钱了!给!钱!了!”应书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你给了吗?”宴琛有些好笑地盯着他,加大了手上推拒的力度。
奈何喝醉的人一点道理也不讲。
应书死皮赖脸抱着他不松开,嘴里还嚷囔着他没有职业道德。
眼看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宴琛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他妥协地任由应书挂在他身上,快速把人往包厢里带。
应书脚步虚浮,喝点酒人也轻浮。
宴琛架着他,他趁机用空闲的手摸向宴琛的胸口。
“你能不能老实点?”宴琛额角青筋突突跳。
他长这么大,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
走出去,谁不是毕恭毕敬叫他一声宴二少,将他高高捧起,敬而远之。
谁敢像应书这般,狎昵大胆地捏他胸肌!
也就看在应不凡的面子上,不然宴琛早就将人扔了出去。
“结,结实……”应书不仅捏了,还豪爽地拍了拍,“喜欢,嘿嘿。”
宴琛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包厢门。
他面色铁青,却还是绅士地把人扶向应不凡旁边的沙发,没有动作粗鲁地把他摔出去。
只是在他俯身放人时,得寸进尺的应书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
惯性使然,宴琛身子下压,鼻尖蹭到了应书额头,他反应敏捷地用手撑住了沙发靠背,稳住身形。
呼吸之距,应书抬着脸,像在索吻,一双勾人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
“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好看?”
果酒的香气扑面而来,土到极致的夸赞问话却让宴琛恍了神。
这时,应不凡的脸从一旁探了过来,他看了看宴琛,又看了看应书,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宴琛如梦初醒,立刻挣脱开了应书环着他脖颈的手臂。
这次应书没再挣扎,他似乎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软软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宴琛站直身体,理了理衣领,道:“你弟弟的酒品真的很差。”
应不凡反驳:“胡说,你看他喝多了就睡,多乖啊。”
宴琛从不吃闷亏,直言道:“他刚刚摸我。”
应不凡:。
_
酒局是什么时候散场的,应书一点记忆也没有。
他陷在柔软的大床里,却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梦里光怪陆离,他好像快速地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最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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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巨响中,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濒死的绝望和车祸带来的疼痛感他似乎又经历了一遍,应书大口大口喘着气,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发颤。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就像拯救他的福音。
尖锐悠长的耳鸣终于停止,他从梦魇中醒来,猛地坐起身,才发现汗水已经濡湿了他的白衬衫。
“小书,醒了吗?”门外是应不凡的声音。
应书平复了下呼吸,道:“醒了。”
“那收拾一下,下楼吃早餐,换洗衣服在门外。”
应书:“好。”
他还穿着昨晚赴约时的衣服,身上全是浓重的酒气。
应书把脸埋进掌心,用力搓了搓,真实的触感让他确信,自己现在还活着。
他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这具身体,五官同他自己的有七八分相似,就连痣的位置都大差不差,因此应书接受度相当良好,好歹没有变得面目全非。
他有强烈的求生欲,不管是倒在血泊里的那时,还是换了身份的现在。
他抬起手,看见左手的手腕位置,有一小节发黑的血线,他明白,这是上天给他的时间。
他得抓紧了。
洗完澡下楼,应不凡已经坐在桌前等他。
应书调整好情绪,礼貌道:“哥,抱歉,久等了。”
应不凡放下杂志,笑笑:“没事。”
应书拉开餐椅坐下,桌上早已摆好了胡萝卜汁,煎蛋和培根,还有应书最喜欢的天鹅榴莲酥。
他环顾了下四周,低调轻奢的意式大平层同之前住的夸张欧式风别墅大相径庭。
他忍不住问:“哥,这是哪?”
应不凡:“我在市区的房子,昨天太晚了,没送你回父亲那边。”
应书张着嘴,惊叹有钱人果然不一样,不是别墅就是大平层,买房就像买菜一样简单。
“我想了下,你最近就和我住吧,爸那边我会去说,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多社交,多露露脸,认识一些新朋友。”应不凡俨然一副长兄如父的姿态。
应书苦着脸:“可是……别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应不凡抬着眉稍:“怎么不愿?放心,有哥在。”
这句“有哥在”立马让应书眉开眼笑。
他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欲言又止道:“那,那……”
“那什么?”
“哥哥,”应书有些不好意思:“那霍知州也可以吗?”
应不凡奇怪反问:“霍知州?”
“对啊,”应书歪着脑袋故作天真,“我觉得他很好,上次多亏了他,我想请他吃顿饭,当面再好好感谢一下,顺便交个朋友,可以吗?”
应不凡沉吟片刻,道:“是该好好谢谢,空了我约一下吧。不过霍知州这个人有点难搞,我不太建议你和他走得特别近,当然,咱们现在欠着他人情,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好~”应书喜滋滋应了声,旋即又道:“谢谢哥哥为我考虑~”
弟弟的突然懂事和亲近,让应不凡省了不少心。尤其被弟弟用崇拜的眼神盯着看,他更是骄傲得无以复加。
应不凡轻咳一声,坐得更笔直了一点:“谢什么,应该的。”
语落,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呀?”
“听说你昨天把阿琛当成男模,摸他了?”
“啊?”应书的笑凝在唇边,眼睛瞪大了几分,结巴道:“不,不能吧?”
“本来我也不信,”应不凡慢条斯理道,“不过昨天你上车之前,对着他说,下次还点他。”
应书手一抖,胡萝卜汁被打翻在桌上。
应不凡:“他很生气。”
应书:QvQ。
6. 第 6 章
宴琛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不用总是在深夜里揣测叶逐星在想什么,又该怎样才能讨他欢心。
原来从桎梏里挣脱出来,不再被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左右,会如此轻松。
天光大亮,宴琛并没有宿醉的不适感,相反,他的精神头很足。
想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宴琛一大早便去了公司。
助理在办公室见到他时,惊诧地瞪圆了眼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小宴总?”
宴琛:“嗯。”
助理:“您这是?”
宴琛:“上班。”
宴琛只是一个挂名经理,平时很少在公司露面。
说白了,他的日常就是吃喝玩乐,家里人也纵着他,尤其在看上叶逐星后,宴琛就更加不务正业了。
他成天围着叶逐星转,充当他的守护者,对叶逐星是百依百顺,随叫随到,哪有心思放在工作上?
可如今,他不再是剧情里的提线木偶,纵然华泰集团如日中天,宴琛也无法再心安理得地继续当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
“啊……上班,对,是上班的点。”任助理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话术。
宴琛突然出现在公司,不止任助理,就连宴溪也觉得惊讶。
早会结束后,他被宴溪叫进了办公室。
“爸又说你了?”宴溪开门见山问。
宴琛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道:“没有啊,就是想找点事儿做。”
宴溪:“怎么了这是?谁又刺激你了?”
宴琛难得正经:“没有刺激。我就是最近有好好反思自己,觉得之前太过混账,所以现在想为你和爸分担一点。”
因为他年纪小,因为他小时候身体不大好,所以家人对他颇多偏爱,所有担子都压在宴溪身上,不仅剥夺了宴溪的童年,就连宴溪长大了,也要为了公司和家族利益权衡利弊,无法为自己多考虑。
在外人眼里永远利益至上,从容镇静的宴溪,唯一一次失智,就是因为霍知州的抢婚和宴琛的断腿,导致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死咬霍知州不放,结果狼狈收场。
宴琛无法再放任这种情况的发生,也无法接受他高傲了一辈子的哥哥向霍知州低头认错,后来甚至为了挽救公司,不得不和一个病得快要死了的男人联姻。
是他的恋爱脑,换来了全家的不幸,可直到最后,书里的他都甘之如饴,真是滑稽至极。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宴琛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不仅是感情上要保持清醒,就连他自己,也必须做出重大改变。
宴溪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向来古板严肃的脸有了些许笑意,道:“才过了一个生日就像长大了许多。”
宴琛:“早该这样了。”
宴溪:“你有这种想法很好,但工作不是兴趣爱好,不能只是一时兴起。”
“当然不会。”
宴溪欣慰点点头,道:“之后我会让张秘书协助你先熟悉公司业务,你跟着学,慢慢上手,凡事不着急。”
“好。”宴琛一口应下。
“我会给你正常分配工作,这样的话,你可能就没什么时间出去消遣了。”
宴琛笑:“哥,请把我当成正常员工对待,我能做好,也一定会做好。”
“嗯。”宴溪应了声。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人,明明还是一副不着调的笑脸,但就是感觉懂事了许多。
“对了,”宴溪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听妈说你谈恋爱了?”
“我?”宴琛莫名其妙。
“是叶逐星吗?”
宴琛:“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不是你跟妈说的?”宴溪反问。
宴琛这才想起,原本今年生日,母亲想像从前一样,给他办一场盛大的宴会,顺便给他相看一位合适的伴侣,让他收收心。
奈何宴琛固执,只想和叶逐星过二人世界,不仅婉拒了母亲的提议,还拒绝邀请除叶逐星之外的所有人。
明明是他的生日,他却忙前忙后了三天,亲自布置了求爱场景,只为博得叶逐星的欢心。
可叶逐星不但为了霍知州临时鸽了他,让他的生日宴变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就连准备的礼物都是按照霍知州喜好来的,实在诛心。
兴许是他在母亲面前神采飞扬夸赞叶逐星以及非他不可的模样太过认真,所以才会让她对此事有所误会。
宴琛否认道:“不是,没谈,以后也不可能和叶逐星谈。”
宴溪成日忙工作,对于弟弟的心思他并不是很清楚,外界关于宴琛的花边新闻数不胜数,他都不知道哪一件是真的。
曾经宴琛和一位顶流明星上了三次热搜,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过也只是拍到两人进出同一家私房菜馆,在门口打过一声招呼而已。
不管是媒体还是看客,惯爱空穴来风,只要不是宴琛亲口承认的,宴溪也就不会去相信。
“是你的私事,我本来不该多问,不过妈最近很着急,总想着约人家回去吃饭,如果没有这回事,你也尽快和妈说清楚。”
宴琛:“知道了。”
从宴溪办公室出来,手机“滴滴”接连响了好几声。
宴琛点进微信,发信息的人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没有备注,头像是一只戴着青蛙帽的矮脚小猫,跟他那些喜欢搞深沉和文艺风的朋友们用的头像大相径庭。
直到宴琛点进对话框,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Shu:【宴琛哥,我昨晚喝多了,冒犯到您实在抱歉,请您千万不要生气,原谅我吧。】
Shu :【哥哥都跟我说了,我实在没脸面对您,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故意占你便宜的意思,真的很对不起。】
Shu :【[猫猫跪地.jpg]】
是应书。
回想起他昨晚的举动和醉话,确实失礼至极。可他心里那一连串的彩虹屁又夸得宴琛实在生不出恼意。
看在他表里如一欣赏自己的份上,宴琛并不想和他过多计较,左右只是酒后胡言,没必要上纲上线。
宴琛手指动了动,回:【没事。】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立马秒回:【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谢谢宴琛哥不和我计较。】
Shu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心胸最宽广的帅哥。】
Shu :【[猫猫献花.jpg ]】
呵,倒挺会说话。
-
应不凡吃过早餐便去了公司,阿姨收拾完厨房的卫生也出门买菜了,偌大的家只剩应书一个人。
他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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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落地窗外,高楼错落连绵,川流不息的车辆在主干道上盘成蜿蜒的长龙。
这里视野采光都极好,能将这座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那些他曾经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好像伸手就能触到。
真是……令人身心舒畅啊。
应书挑着角度,拍了两张客厅的陈设,又拍了窗外的金珠江,打开了修图软件,准备加个滤镜。
照片才刚导入,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有微信消息进来。
他切换至聊天界面,是宴琛的回信:【哦,那希望我下次在你心里不止值一百块。】
应书大脑宕机,昨晚的片段隐约在脑海中闪回,他尴尬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飞快打字:【当然,宴琛哥无价啦~】
应书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闭着眼睛就能给人夸上天。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他的任务太过艰巨。
宴琛没再回消息,想必也是真不想和他计较。
应书兢兢业业修完图,连同昨晚的自拍凑够了九宫格,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有哥哥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啦~
动态发送成功,应书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没一会儿,应不凡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应书清了清嗓子,用最乖巧的声音接通了电话:“喂,哥哥。”
应不凡:“我刚刚联系过霍知州,他今晚刚好有空,我已经约了他。”
“真的吗?”应书兴奋地坐起身。
“嗯,”应不凡答得云淡风轻,“不过我今晚有应酬,不能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可以吗?霍知州不太好应付。”
“可以的,”应书斩钉截铁道,“只是吃顿便饭嘛,又不是签合同,不会有问题的。”
“好,餐厅地址和他的联系方式我待会儿一起发给你。”
“行,辛苦了,哥哥。”
“说什么呢,打个电话就叫辛苦了?”应不凡轻笑,“吃完晚餐我让司机来接你。”
“嗯嗯。”
“还有一件事,”应不凡道,“你有驾照吗?”
应书按耐住激动的心,问这话,岂不是要收大礼物了?
“有的有的。”他忙不迭答。
果然,下一刻,他听到应不凡豪气问:“喜欢什么车,哥送你。”
“哥哥!”应书感动得一塌糊涂,他简直不明白,为什么原主会和应不凡的关系处得那么差?
明明说几句软话就能哄成智障的人,怎么会把他越推越远,弄得老死不相往来呢?
“我确实对有一款车比较心动,现目前也适合我开,我看好久了。”
“七万多的车,能开吗?”通话结束,应不凡转头问助理。
助理扶了扶眼镜:“新手的话,便宜车开起来可能会没有心理负担。”
应不凡:“我只是怕性能不好,不够安全。”
“也不会,事实上大部分的人都开的五到三十万的车,应书先生应该刚拿驾照不久,这款车和普通的教练车比较像,他适应得会更快。”
“那交给你去办,都要最好的配置。”
应不凡边说边顺手把应书的朋友圈截图发到了三人小群,打字炫耀:【哎,你们说,我弟弟怎么这么可爱呢?】
隔了几分钟,他收到了回复。
阿琛:【照片里的外星人是谁?】
7. 第 7 章
宴琛的手机“叮叮”响不停,全来自应不凡。
他极力想证明,那不是外星人,是他刚找回审美的弟弟,他觉得图片和本人一样可爱,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是宴琛不懂欣赏。
宴琛是在回完群消息后才刷到了应书的朋友圈,他盯着那P得失真的超大眼睛和像锥子一样的下巴陷入了沉思,他甚至因为这两张自拍,有些记不起应书到底长什么样,但看在应不凡亲哥滤镜超厚的份上,还是顺手给他点了赞。
“咚咚,”办公室门被轻叩了两声。
宴琛收好手机,喊道:“请进。”
张秘书抱着文件推门而入,朝他礼貌打招呼:“小宴总。”
宴琛起身:“你好。”
张秘书跟在宴溪身边多年,是宴溪最为信任的人。
书里的他也确实没有辜负宴溪的期望,不仅能力出众,为人也十分耿直念旧。
即便后来华泰集团遭受重创,宴家迅速败落,张秘书面对对家公司的高薪挖人,依然选择直接拒绝,毅然决然地留在了华泰,也让已经濒临崩溃的宴溪有了东山再起的助力。
看着眼前这位忠厚老实的男人,宴琛不免生出了几分敬意和感激。
“小宴总,这段时间我会跟在您身边,负责您的工作安排,还请多多指教。”张泽清公式化道。
宴琛从前最不喜的就是这种老古板,可现在,他无比顺从答:“好的,麻烦你了。”
张泽清:“应该的。”
目前的宴琛还不会太快上手公司的项目,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熟悉公司的业务以及经营状况。
宴琛之前虽然不务正业,但也不是真的草包。
他的学历和见识,注定不会让他在工作方面太过吃力,况且,他哥还给他配了一个最强辅助。
忙忙碌碌一整天,他没觉得疲惫,反而感到充实。
下午临近下班点,宴琛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他回老宅吃饭。
想到哥哥早上说的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一趟跟母亲把话讲清楚,便一口应了下来。
车子开进庄园时,宴琛右眼皮突突跳。
这种不好的预感持续到他下车见到叶逐星,整个人都麻了。
“阿琛。”叶逐星朝他招手。
母亲温玉玲站在一旁,慈爱地盯着他们,脸上全是满意之色。
宴琛从后座拿了花下来,车子被管家开进车库。
“妈。”宴琛两步上前,俯身抱了抱温玉玲,顺手把花递给了她。
温玉玲笑:“给我干嘛,给星星啊。”
宴琛:“本来就是给您买的。”
他许久没回来过了,也是想讨母亲欢心。
叶逐星笑眯眯接话道:“伯母,这是阿琛对您的心意,怎么能给我呢?对他来说,肯定是您最重要啊。”
温玉玲被哄得眉开眼笑,伸手接过花,还不忘夸赞道:“我们阿琛,从小就心细体贴,你别看他一天天不着调,其实专情得很,他啊,遇到喜欢的人就会变得特别笨。”
这话里的暗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宴琛无奈打断:“妈……”
温玉玲赶紧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叶逐星抬起头和他对视,眼底情绪复杂,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没有开口。
“快,都杵在门口干嘛,进去准备吃饭了。”温玉玲边说边招呼着两人进屋。
“好的伯母。”叶逐星乖巧应。
不管是长相还是言行举止,叶逐星都是长辈们会喜欢的那一款。
他是圈内出名的乖乖男,没有不良嗜好,性格温软,书里唯一一次出格之举,大概就是跟着霍知州逃婚。
宴琛觉得自己也是倒了大霉,小概率的不幸事件全能让他赶上,作者得是有多恨他?
话又说回来,作者不能是霍知州吧?
温玉玲走在前面,故意把独处空间留给两人。
宴琛双手插兜,漫不经心问:“我妈打电话让你来的?”
叶逐星笑着否认:“不是。我今天去你家找你,正好碰上伯母,她邀请我来做客,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宴琛侧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逐星:“你把我拉黑了,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想和你道歉,礼物我重新买了一份。”
“不是礼物的问题,”宴琛道,“是……”
“是因为你本来有其他计划对吗?”叶逐星打断道。
看来他都知道了。
宴琛垂眸和他对视,事到如今已经无需再遮掩什么,于他来说,那只是一段过去,不会再影响到他往后的人生,他坦然承认:“是,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计划了。”
叶逐星逃避似的转过脸,声音低了下去:“阿琛,其实我……”
“小琛,快带星星过来。”温玉玲的话把叶逐星的所有言语都堵了回去。
但即便他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宴琛也能大致猜到是什么。
无非就是“其实我一直只把你当朋友”,“其实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书里的宴琛已经听过太多太多。
整顿饭,宴琛都有点食之无味,倒不是叶逐星还能影响他的心情,而是他母亲对叶逐星的喜欢实在太过明显。
从插花到画展,两人相谈甚欢,宴琛很难插到话。到晚餐快结束时,温玉玲拿出了两张音乐会门票,非让宴琛和叶逐星一起去。
宴琛皱眉:“我明天公司还有事,想早点回家休息。”
“什么时候公司的事还让你操心了?”温玉玲诧异。
宴琛:“今天,我和哥说好了,开始正式上班。”
温玉玲:“结束得很早,不会影响你休息,再说了,就你那作息时间,你现在回家能睡着吗?还不是跑出去喝酒。”
真是知子莫若母。
“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少熬夜,少饮酒,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温玉玲絮叨起来。
在外面她是优雅大方的宴夫人,在家里,她也只是一位为儿子操碎了心的母亲。
宴琛举手投降:“好好好,妈,我知道了。”
叶逐星在这时打着圆场,道:“伯母,票我收下了,谢谢您的好意。”
说完,他看向宴琛:“阿琛,我没有开车,你能送我一程吗?”
不等宴琛回答,温玉玲微笑:“当然可以。”
这里位于郊区,很难打到车。
宴琛就算再想和叶逐星划清界限,也不会这点情面也不给。
天刚擦黑时,车子驶离了庄园。
宴琛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道:“我妈不知道我们的事,之后我会跟她讲清楚,以后不会再有这种误会发生。”
“没关系,我很喜欢阿姨。”叶逐星轻声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了生日那天我准备做什么,是吗?”
“嗯。”叶逐星有些难为情地哼了一声。
“那我就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宴琛一板一眼道,“出于解释不了的原因,我之前确实没把你当作纯粹的朋友,但也仅仅只是以前。你有喜欢的人,那我对你的想法也就到此为止,今后没必要过多往来。”
车内沉默了一阵,叶逐星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吗?”
宴琛似是笑了一下,道:“没必要吧。”
叶逐星咬了咬唇,低声道:“抱歉。”
宴琛特别释然:“没什么好抱歉的,很多事强求不了。”
“和你做朋友很开心。”叶逐星说,“都是我的问题,阿琛,以后我可能再也遇不到你这么真诚的人了。”
此时是红灯,宴琛转头看向他。
叶逐星眼中好像有泪,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宴琛受不了这么僵硬尴尬的气氛,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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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话题问:“你是回家还是去音乐会现场?”
叶逐星愣了下,说:“我想回……我应该……”
他机械般叨叨。
片刻后,他道:“我应该去听音乐会。”
“应该?”宴琛有些奇怪,“为什么是应该?”
叶逐星晃了晃手里的票,道:“不能浪费。”
宴琛:“哦,我待会儿还有事,就不作陪了。”
叶逐星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
车子在场馆外停下,叶逐星解下安全带,稍作犹豫,还是把手里提着的纸袋交给了宴琛,道:“补给你的。我已经换了别的礼物,不管怎样,还是很谢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这个请一定收下。”
见宴琛没有接的意思,叶逐星补道:“你之前也送了我很多东西,这样我们算扯平了好吗?”
推来推去显得矫情,宴琛道:“好。”
“阿琛,”叶逐星身子突然前倾,“谢谢你。”
两人距离很近,宴琛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和他拉开距离,说:“下车吧,时间差不多了。”
“嗯,”叶逐星有些难过,“阿琛,再见。”
车门还没关上,宴琛便看见霍知州不知从哪走了过来,此时正站在他的车前。
他绷着脸,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宴琛,又看着叶逐星,居高临下道:“这就是你说的有很重要的事?”
叶逐星呆呆望着他,问:“知州哥,你怎么在这?”
霍知州冷笑:“我不在这,还看不到这么好的戏。”
宴琛手指敲着方向盘,有些无语,到底是谁的戏好啊?
服了,他又在无意中当了工具人,充当两人感情的催化剂。
宴琛疲于观看,准备驾车离开。
这时,另一道身影突然窜了出来,他抱着一桶爆米花,迷茫又无辜道:“知州哥,怎么了呀?”
是应书。
“咦,叶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应书问,“要一起进去吗?”
他表面彬彬有礼,心里却已经开始失声尖叫:【这是什么修罗场?早知道就不去买爆米花了,早点进场就不会碰上叶逐星了,今天这约会肯定黄了呀。】
宴琛:……
看见应书的出现,叶逐星脸色也沉了下去,道: “看来霍总也有约,就不打扰你们了。”
霍知州:“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叶逐星边说边要离开,却被霍知州一把抓住胳膊,强行留下。
应书默默塞了两颗爆米花进嘴里,继续观看。
“我不想跟你在这吵,上车。”霍知州冷然道。
“我不要。”叶逐星甩了甩手,“你总是这样。”
应书内心:【哪样?】
“叶逐星。”霍知州咬牙叫他名字,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应书:【当我们都死了吗?你俩这么起劲儿?】
叶逐星到底没有挣脱,半推半就被霍知州塞进了车里。
巨大的关门声让应书如梦初醒,他走上前,可怜巴巴问:“知州哥,那我呢?”
霍知州压着怒气,冷邦邦道:“我会通知司机来接你,抱歉。”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知州哥,知州哥……”应书挪动着小碎步追了一小段距离,很快又停了下来。
他的身影在空旷的停车坪显得格外孤寂。
宴琛有些于心不忍,拿出手机准备给应不凡打电话,让他来接一下应书,顺便安慰一下他。
号还没拨出去,玻璃窗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宴琛滑下车窗,应书放大的笑脸近在咫尺:“宴琛哥,要一起听音乐会吗?我有两张票哦。”
【同病相怜,一起去销票吧,呜呜。】
“我还买了爆米花,算我请你的呀。”
宴琛:“入场不能带零食。”
8. 第 8 章
“啊,这样啊……”应书失望低眸,“我都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过音乐会,今天是第一次来,就被人放了鸽子……”
宴琛:“你哥呢?”
应书:“哥哥晚上有应酬,不能陪我。”
他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宴琛哥,这个票肯定很贵吧?我又浪费哥哥钱了。”
宴琛:“不贵。”
应书仿佛没听到他的回答,还在自顾自地说:“我一个人,也不懂得礼仪,进去肯定又会被别人笑话,你看,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不能带爆米花,我以前看电影都可以带的……”
“宴琛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要是很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虽然知道他在以退为进,但宴琛还是受不了他的攻势。
这和一只漂亮的流浪猫对着你“喵喵”叫,翻肚皮求摸摸有什么区别?
宴琛:“靠边站,我把车停进停车位。”
见他这是同意了,应书一秒收回丧丧的表情变得欢喜起来:“好的呀~”
等宴琛停好车下来,看见应书正一把一把地抓着爆米花往嘴里塞,原本清瘦的脸被撑得鼓鼓的,像正在屯粮的仓鼠。
宴琛不解:“你吃这么急做什么?”
应书把爆米花桶往他眼前递了递,含糊道:“不能浪费,花钱买的,我们吃光了再进去,宴琛哥,来点吗?”
宴琛:“不用。”
应书:“吃一点吧,我有点吃不下了,你就帮我分担一点点,可以吗?”
宴琛发现应书这个人很奇怪,他表面很爱撒娇,说话总是软绵绵拖着尾音,可心里闹腾时又劲劲的。
笼络人的手段不算一流,可宴琛不得不承认,他就吃这一套。
“我尝尝吧。”他妥协道。
应书:“嗯嗯,你吃这个颜色偏黄的,这种奶油比较多,会甜一点,口感也好。”
宴琛是第一次站在停车坪,和一个不算太熟的朋友分享了一桶廉价的爆米花。
这种感觉很微妙,爆米花不算好吃,但他心情也不算糟糕。
两人提前了十五分钟进了音乐厅。
此时已经座无虚席。
应书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幸好我今天穿了西装,不算丢脸。”
他得意傻笑,宴琛终于明白,为什么应不凡怎么都觉得他弟弟可爱。
确实可爱。
应书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他习惯性掏出手机,随后又放下,问:“宴琛哥,我可以拍照吗?”
可能是周围几乎没人掏手机,他有点不确定这个举动是不是符合规矩。
宴琛偏头道:“现在可以,但是演奏期间就别拍了。”
“好~”他乖乖应。
应书举着手机,摄像头在场内扫了一圈,又在舞台位置定格,拍了好几张照片。
宴琛看着他,觉得他对所有事物都保持热情和新奇的样子,真的很与众不同,有不懂的地方也会虚心询问。
同之前应不凡说的浑身长满刺,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好像真的变了许多,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差,可宴琛却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演奏开始了,应书收好手机,双手放在膝上端正坐好。
他这姿态,像极了准备听训的小学生。
宴琛忍不住笑了一声,应书偏头看来,疑惑盯着他,嘴巴张了张,似乎是要问什么。
宴琛食指竖在唇边,朝他做了一个禁声手势。
应书听话抿着唇,心里却又开始碎碎念。
【他在嘲笑我吗?】
【我又哪里没做好?没玩手机,刚才也跟着鼓掌了呀。】
看他可能误会了,宴琛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腕,让他的姿势不再那么僵硬,可显然,应书没懂他的意思,并且再次加深误会。
【想和我牵手?不能用我来气叶逐星吧?可叶逐星也没在这啊。】
宴琛:……
他收回手,别过脸,决定不再管他。
一个半小时的音乐会结束,他们随着人群起身往厅外走。
应书一路都在拍拍拍,直到落后宴琛一大截,他小跑追上,笑嘻嘻问:“宴琛哥,要合照一张吗?”
宴琛一想到他的P图技术以及美颜参数,果断拒绝:“不要。”
应书撅嘴:“不要就不要嘛。”
说完他比着剪刀手,脑袋歪了歪,又自拍一张。
从场馆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应书亦步亦趋跟着他,道:“宴琛哥,要一起吃点宵夜吗?我请你啊。”
宴琛拉开车门:“你饿了?”
音乐会还没结束时,他就听到应书的心声在抱怨。
【好饿好饿,以后再也不装小鸟胃了。】
【今晚剩了好多菜,我应该打包的。】
【想吃烤串,想吃汉堡,想吃小龙虾……】
可显然,应书并不是一个诚实的人,他非常擅长迷惑别人,说一堆漂亮话掩盖自己的目的,比如此刻——
“没有啦,就是今晚耽误了你的时间,想感谢你一下啊。”应书仰着脸看他,“我很少请客的哦,是因为宴琛哥你人特别好,我才愿意花钱的哦。”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响了两声。
呵,小骗子,总会露出马脚。
宴琛扶着车门,似笑非笑看着他。
应书的脸“咻”的一下变红,坦白道:“好吧,我确实饿了,我今晚都没有吃饱,宴琛哥要一起吗?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烧烤店,一起吧~拜托拜托。”
如果宴琛知道,应书会带他来这种没有包间,没有空调,甚至都没有店面的路边摊,他一定会果断拒绝。
斑驳油腻的黄色木桌,已经看不出花色的塑料高凳,宴琛想立马转身走人。
“宴琛哥,你能吃辣吗?”
那头已经捡好菜的应书兴致勃勃问。
宴琛到嘴的嫌弃话咽了回去,道:“都行。”
“那放一点点哦,我朋友应该不太能吃辣。”应书对着老板嘱咐道。
选好菜,应书见宴琛迟迟不肯落座。
他很有眼色地用纸巾擦了擦板凳和桌子,说:“不脏的,只是用了很久,看起来比较旧啦,街边小摊都这样。”
他拉着宴琛坐下,又要了两罐冰可乐。
“这里量大又实惠,而且味道超好。”应书说得眉飞色舞。
宴琛:“哦。”
看来最主要是便宜。
宴琛想着一顿宵夜能贵到哪里去?至于这么节俭?难道应书很缺钱?
“你哥平时不给你零花钱吗?”他问。
“给呀,哥哥对我最好了。”应书道,“哥哥马上还要给我买车,很贵的呢。”
他就说以应不凡的个性,不会是吝啬的人,那看来纯粹是应书习惯了从前的生活方式舍不得花钱。
宴琛表示理解。
两人说话间,应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道:“你看,刚说我哥,他就打电话了。”
应书按下接通键,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喂,哥哥。”
宴琛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些什么,只能听到应书答:“对,我才刚听完音乐会。”
“不是和知州哥在一起啦,是宴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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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我现在在请宴琛哥吃宵夜呢。”
这句说完,他把电话递给宴琛,道:“哥哥说跟你说两句。”
宴琛伸手接过:“喂。”
应不凡惊讶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宴琛:“正巧碰上了。”
“也好,司机跟我说他一直没打电话让去接,吓我一跳,我以为他又出事了呢。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宴琛调侃:“你弟机灵着呢,不会出事的。”
“行,我这边还没结束,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帮我把人送回去吗?”应不凡问。
宴琛:“可以。”
“谢了啊,兄弟。”
“谢什么。”宴琛笑。
结束对话,宴琛把手机还给应书。
不知道对面又叮嘱了什么,应书一直点头“嗯嗯”。
烧烤在这时被端上桌,老板拿了一次性碗筷分别放在他们面前,转身又去忙碌。
应书的电话在两分钟后终于被挂断,他无奈道:“哥哥总拿我当小孩子。”
宴琛:“他担心你。”
“我知道,他就是怕我吃亏,可我现在学聪明了,才不会莽撞行事。”
他骄傲地扬起下巴,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惹得宴琛也跟着笑。
见宴琛只顾说话,没有拿菜的意思,应书主动举着一串牛肉递给他,道:“来,宴琛哥,这是他们的招牌生烤牛肉,你尝尝,真的超级好吃。”
宴琛犹豫了一下,才接过:“还以为你要先拍照。”
应书不好意思笑笑:“这个就不拍啦。”
“为什么?”
“不高级嘛。”应书说,“我现在要打造朋友圈,这样才能交到更多朋友,融入你们的圈子。”
“我知道,其实很多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和你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就像宴琛哥你,如果不是哥哥的话,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对不对?”
宴琛没说话,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不过没关系啊,就算你们现在不和我做朋友,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其实我也有很多闪光点。”
宴琛今晚是第二次认真盯着他看。
他从一开始对应书无感,到能听到应书心声的新奇,再到现在,莫名觉得他可爱,应书的话没有错,他确实有很多闪光点。
虽然经常说一些表里不一的恭维话,但实际是一个玩心眼都玩不明白的笨蛋,得到一点点温暖,就会付出全部真诚,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
宴琛:“我没有看不起你,我觉得你很好。”
应书拿串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
漂亮的瑞凤眼弯了弯,说:“我觉得宴琛哥也特别好,人帅心善,还很有风度。”
【如果不是恋爱脑的话,就更完美了。】
他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宴琛觉得他这话不对,毕竟应书自己也是个恋爱脑,还丢了命,他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吐槽谁。
“来,宴琛哥,我敬你,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健康。”应书举着可乐罐,眼底是细碎的光。
宴琛和他碰了碰,说:“谢谢,你也是。”
两人都没喝酒,宵夜吃得很快。
临走时应书大气扫了码,当老板手机报出“微信到账七十五元”时,宴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多少?
是多少来着?
应书挤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还是有点小贵。”
宴琛:?
应书:“但是是宴琛哥的话,贵一点也没关系啦。”
宴琛:“哦。”
贵吗?
9. 第 9 章
宴琛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他洗完澡出来见手机屏幕上多了两条未读信息,点进去一看,是应书。
Shu :【宴琛哥,到家了吗?】
Shu :【今晚谢谢你哦,晚安晚安。】
还挺有礼貌。
宴琛手指动了动,回:【到了,晚安。】
切出聊天框,他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
果然看到十分钟前应书发的新动态。
依旧是九宫格,最后一张是自拍。
他比着剪刀手,脑袋向右歪,镜头里还有一个侧影,穿着黑白色不规则印花衬衫,宴琛认出那是自己。
角度差让这张照片看起来有点亲昵,应书的脑袋就像靠在他的手臂上,实际两人那时一点也没碰到。
宴琛正要点赞,发现动态已被删除。
等他再次刷新时,看到应书重新编辑的动态已经没了那张自拍,换成了一张没有背景的大头照,P得仍旧看不出原貌,配文:有点遗憾,但还是开心。
意识到这条动态可能是发给霍知州看的,宴琛失去了点赞的兴致,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关灯睡觉。
-
“你怎么还没睡?”
客厅灯光明亮,应不凡穿过玄关,看到应书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
“在等哥哥呀。”应书坐起身说。
“等我?怎么了?”应不凡误以为弟弟又受了委屈,松了松领带,赶紧走上前。
“阿姨煮了醒酒汤,我要看着你喝下。”应书笑眯眯说。
原来是这种小事。
应不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还用你操心?”
应书:“我担心哥哥是应该的嘛。”
毕竟是马上要送他车的人,他再多刷点好感有什么问题。
况且他现在攻不下霍知州这个气运之子,只能靠着应不凡对弟弟的爱来续命,他当然得再努力一点。
“好了,我会喝的。”应不凡说,“对了,你今天怎么和阿琛碰上的?”
应书:“听音乐会时碰到的。”
应不凡狐疑:“你不是和霍知州去的吗?”
“就是说啊,”应书大脑疯狂运转,“知州哥和我一起到了场馆,结果临时有事就先离开了,本来他让司机送我回来,但我刚巧看到了宴琛哥,想着来都来了,就和宴琛哥一起进去了。”
应书觉得自己没撒谎,他只是简化了霍知州离开的原因,事情大致本也就如此。
应不凡相信了他的话,也没再多问。
喝完醒酒汤,便催促着他回房睡觉。
应书关上卧房门,手机“嗡”地又震动了一下,是小结巴的回信。
小结巴:【我们这里管理得很严格,不会有人欺负我,别担心。】
小结巴是原主还没被找回来时,在贫民窟的唯一好友。
小时候原主因为太饿,跑去小卖部偷面包被老板当场抓住,老板吓唬他说要报警抓他,原主即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到底是个孩子,心里也是怕的。
那次是小结巴替他付的钱,解了围。
原主同小结巴感情深厚,也经常因为别人嘲笑欺负小结巴,跑去帮他出头。
他染红毛,穿得流里流气,不过是为了在面对半大不小的孩子时有几分气势,能震慑一下他们。如果是在正常家庭长大,谁又愿意过这种生活呢?
后来原主被应家找回,从小就经历了人情冷暖的他一眼就看出父亲对他的嫌弃,就连保姆也瞧不上他,说他带过来的行李有味道,建议全部扔掉。
原主气愤不已,这种低看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没有即将过上富裕生活的喜悦,相反全是满满的憎恨。
所以开始故意和家里人作对。
唯一对他还算不错的哥哥,他也无法喜欢上。
尤其他看到哥哥衣着光鲜地从豪车上下来,那种自带的矜贵和优雅深深刺痛了他。
他总想着,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他也该如此,而不是混迹于贫民区,每天两眼一睁就想着该怎么吃饱肚子。
因此当哥哥试图改正他的习惯,他觉得哥哥也和保姆以及便宜爹一样,看不起他。
他的言行变得越来越尖锐,好几次脱口的脏话都让哥哥看起来很难过。
他却在哥哥的难过中找到了报复的快感。
他在应家过得并不算好,但收到小结巴关怀的信息时,他撒了谎。
他为了不让小结巴担心,为了绷面子,偷了父亲的手表拿出去卖了,准备请小结巴在繁悦饱餐一顿。
繁悦,是他们从前只能路过,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高级餐厅。
里面随便一道菜,就能抵他们半个月工资。
但原主曾在一次下夜班蹬着自行车载着小结巴路过繁悦时,许下承诺:“总有一天,我会在这里包一桌,让你大吃一顿。”
小结巴张着嘴,望着繁悦低调奢华的大门,以及门口西装革履的迎宾先生,道:“那,那,那得,得要,好几,好几百吧?”
他们的认知以为好几百一桌已经算很贵的了。
原主后来听后妈打电话订餐才知道,繁悦随便一桌是18888起。
可那又怎样?
他现在是应家少爷了,他负担得起,他也要实现承诺。
他学着后妈的样子提前给繁悦打了电话,说自己姓“应”,那边态度极好地替他定下了包间,一口一个“应少爷”。
可当他们抵达繁悦时,侍应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他们许久,并且再三确认,是不是他们订的包间。
原主把钱拍在侍应生怀里,问:“够不够?”
他不愿意朋友跟着他丢脸。
侍应生只是微笑,说会请经理过来再确认一次。
经理还没过来,一个富家公子领着一群人来了。
他指名要这间“听雨阁”包间,原主立马反驳,说:“我已经定了。”
那群人发出低低的嘲笑,领头的那位少爷眼神戏谑地上下扫过他们,轻蔑吐出一句:“乡巴佬,你吃得起吗?”
原主像头被激怒的豹子冲上前,和他打在一起。
小结巴见对方人多,怕他吃亏,赶紧去拉架,却被两个人轻松隔开,他哭着大喊:“不,不,不吃了,不吃了,错了,错了,别打。”
笑声越来越大,他们一群人戏弄着他们两个人。
最后那位少爷没太注意,被原主扇了一巴掌。
怒从心起,他一脚踢在原主的小腹,导致对方重心不稳往后倒去,脑袋磕在了门框上。
应树就是在这个时候穿来的。
他看着气急败坏的男人指着他吼:“打,给我打死他,一条贱命,不值钱。”
我特么,这还是法制社会吗?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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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想。
“路明雨。”一道低沉的男声喝止住了他的暴行。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少爷一下软了态度,弱弱喊了一声:“知州哥。”
“不像话。”男人低斥,“滚回去。”
嚣张跋扈的少爷们如鸟兽散。
伴随着另一道嘶哑的哭声,应树看着男人蹲下·身,问:“你还好吗?”
好什么好?死人了,能帮忙打个120吗?
应树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呐喊。
“闻助理,送他去医院。”男人道。
应树在昏过去前,还在想,这给我干哪来了?临死前的最终幻想?
事实证明,这不是幻想,他活了下来。
他既然用了应书的身份,那就绝不会断了和小结巴的情谊。
所以在他有所好转后,提议给小结巴找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奈何小结巴经过上次繁悦的事件已经怕了。
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贪吃,才会给应书惹出那么大的祸,他不想再麻烦应书,跟着朋友在KTV找了一份服务生的工作,薪资还算不错。
今天他是看到应书发朋友圈,误以为应书谈恋爱了,发信息来祝贺的。
应书被一提醒,才惊觉最后一张照片有点不妥。
他赶紧否认,并且删除重发,还和小结巴聊了聊最近的生活。
Shu :【你明天几点下班?我们好久没见了,我请你吃宵夜。】
小结巴:【我明天白班,十点就可以下班。】
小结巴:【我领工资了,我请你。】
Shu:【下次你请,这次我来。】
隔了一会儿,小结巴回:【好。】
和小结巴敲定好时间,应书放下手机,安心睡去。
这一晚,他睡得格外踏实。
车祸的噩梦没再缠上他,他一到深夜就疼痛的身体也舒缓了不少。
他想,或许今晚他得到了霍知州的些许认可,气运之子的好感度净化了他的身心,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松。
果然,要活下来还得靠霍知州啊。
这么想着,第二天一大早,应书就给霍知州发了信息。
Shu :【知州哥,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Shu :【我烤了小饼干,你要吃吗?我可以送来你公司哦。】
他只是为了在霍知州面前刷刷存在感,让他时时记得有他这么一号人。
只有再熟悉一点,才能经常见面,方便刷好感度。
应书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毕竟像霍知州这样的冷面霸总,会吃什么小饼干啊?而且两人还不怎么熟,以霍知州的性格,肯定会直接拒绝,他还可以趁机茶言茶语一番,加深霍知州印象。
既不用干活,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举两得。
然而半小时后——
霍知州:【好。】
应书叼在嘴边的苹果“啪嗒”落在地上。
好什么好啊?他哪里会烤什么小饼干?
啊啊啊啊!男主角就可以随便崩人设吗?你高冷霸总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颠公!
应书愤愤打字:【太好了,知州哥,我待会儿就到~希望不会打扰你工作~】
快说啊,快说你工作很忙啊!
霍知州:【不会。】
应书气得两眼一翻倒在沙发上。
10. 第 10 章
宴琛一觉醒来,看见的是宴溪冷沉着的脸。
黑色单人沙发椅距离床沿不远,宴溪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冷气压。
思考不过几秒,宴琛就知道是安医生告密了。
他明知故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宴溪:“病了怎么不说?还让安医生给你保密?”
昨晚睡到半夜,宴琛突然起了高热,并且呕吐不止。
他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对方听清他的症状,很快提着药箱赶到。
是急性肠胃炎,并且炎症不轻。
安医生给他挂了水,留了药,还贴心问:“需不需要通知宴总?”
宴琛不管生什么病,哪怕只是轻微的感冒,家里所有人都会草木皆兵。
怕宴溪担心,他还特意叮嘱了安医生,不能告诉他哥。
结果也就隔了一晚,安医生就又把他“出卖”了。
宴琛撑着坐起来,说:“也不是什么大病,我这不已经没事了吗?”
宴溪盯着他,问:“昨晚吃什么了?”
他在家里的饮食,是由营养师严格把控的,所以宴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昨晚那顿烧烤,韭菜和花菜似乎没怎么熟,鸡翅和茄子也是一股怪味。
可这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没必要告诉他哥。
宴琛:“没吃什么,可能是晚餐吃太多,回家又喝了冰啤酒才这样的。”
宴溪很少质疑他的话,闻言叮嘱道:“也不小了,要顾着身体。”
宴琛:“别光说我,你也是,你这又没睡好吧?”
宴溪:“最近会比较忙一点。”
似乎是为了佐证他的话,话音才落,宴溪的手机便“滴滴”响了起来,他顺势接起,卧房很静,宴琛能隐约听到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张秘书,他说:“宴总,时间差不多了。”
宴溪:“知道了。”
简短两句,通话结束,宴琛率先开口:“你有事就去忙,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专程跑一趟。”
公司事务繁多,尤其最近在开发新商业区,宴溪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和应酬,实在不必多跑这一趟。
宴溪站起身,说:“我走了,任助理待会儿会过来照顾你,你冰箱里的冰啤酒我会让他全部扔掉。”
宴琛:……
“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算你放假。”
宴琛玩笑问:“那算工资吗?”
宴溪理了理西装,神色柔和了些:“算。”
宴溪走后不久,阿姨给他端来了电解质水,他觉得特别难喝,但是安医生交代过,他现在最好多多补充水分,宴琛只得勉强喝几口。
没多久,任助理匆匆赶到。
他为难对宴琛道:“小宴总,宴总吩咐了,要帮你清理一下冰箱。”
这话算是委婉。
宴琛道:“你不能告诉他,你已经清理过了吗?”
任助理笑得有些难看:“宴总还说了,要给他拍照。”
算了,何必为难打工人?任助理本来就怕宴溪,自己若再不松口,他就该哭死在这了。
宴琛挥挥手:“你随意。”
许是昨晚折腾得太久,刚又吃了药的原因,宴琛倒头睡了第二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此时他总算有了些精神,大脑也清醒了点。
手背上那一小块乌青隐隐发痛,他突然想到,自己中了招,也不知道应书有没有事,毕竟昨晚大部分菜都是应书吃的。
思及此,他点开微信,发送信息:【你今天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消息发送成功,他闲来无事摆弄了会儿手机。
这才看到应书一小时前发了动态,是一张小饼干的照片,配文:送饼干去啦。
下面应不凡评论:【给谁送啊?】
应书回复:【知州哥啦。】
哦,看来他好得很,还有力气烤饼干送去别人公司,自己真多余问那句。
宴琛返回聊天框,撤回了消息。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应书的疑问:【宴琛哥,你发什么啦?怎么撤回了呀?我都没看到耶。】
宴琛:【发错了。】
-
应书在回完霍知州消息后,临时去楼下的甜品店买了一盒饼干,回家后又找了透明密封罐换掉了包装,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跟阿姨提前说了不回家吃午饭,他背上自己的挎包出了门。
来到恒峰集团,他跟前台小姐姐甜甜笑,说:“我是来找霍总的。”
对方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问:“有预约吗?”
应书又在心里把霍知州吐槽了一遍,笑着说:“有的,九点三十一分,他在微信上给我发了消息,你要看吗?”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粉色短袖衬衫和浅卡其休闲长裤,让他看起来像刚毕业的高中生,嫩得不得了。
“好的,您稍等,请问您姓什么?”
“我姓应。”
没多大会儿,闻助理下来接人。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谁也没有说话。
闻助理站在前面,应书在电梯内镜里,看见了自己怨念丛生的脸。
电梯在二十八层停下,“叮”,门一开,应书秒切换成灿烂的笑脸。
闻助理将他引进会客室,道:“霍总正在忙,您稍等片刻。”
应书:“麻烦您了哦。”
闻助理:“您客气了,应先生。那我就先去忙了。”
应书:“好的。”
闻助理说的片刻让应书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已经到午饭点,霍知州都还没过来。
应书拧开了饼干罐,吃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又吃了一块。
被塞得满满的饼干很快就少了一半。
应书嘟哝:“没礼貌的家伙,电视里总裁来客人了,都要泡杯咖啡的,什么都不给我,这饼干吃得真干巴。”
“咔嚓”,门在这时被打开。
应书赶紧把盖子盖上,放软声音喊:“知州哥~”
霍知州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抱歉,久等了。”
应书:“没有啦,知道你肯定在忙,没事的没事的。”
霍知州:“要一起吃午餐吗?”
应书歪头:“那真是太好啦。”
说完他站起身,走向霍知州,把手里的饼干罐递给他,道:“知州哥,这是我烤的小饼干,请一定要尝尝。”
霍知州:“看起来味道不错。”
“对呀对呀,我烤了好久的呢。”应书面不改色撒谎道。
霍知州:“你也吃了不少。”
应书:?
霍知州没再多说,伸手接过饼干罐,冷淡道:“谢了,走吧。”
“嗯嗯。”
直到上了电梯,应书才知道霍知州那句话什么意思。
他的唇边还挂着饼干碎屑,明显是偷吃没来得及擦嘴,真是太尴尬了。
应书低头用手抹了抹唇,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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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诽霍知州说话只说一半,也不提醒一下他。
不绅士的男人!
一点也不像宴琛,平易近人,还很有风度。
“想吃什么?”霍知州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应书捏着嗓音:“我都可以呀。”
“嗯。”
应书:……
司机开了很久的车,到了一家新开业的西餐厅。
应书早已饥肠辘辘,他不明白为什么吃个便饭跑这么远,他当然不会觉得是因为霍知州重视他,特意找了一家不错的餐厅,肯定有别的原因。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两人刚走到门口,原本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立马收好手机,热情迎了上来:“霍总。”
霍知州点头,客套道:“餐厅看起来不错,恭喜。”
男人笑得憨厚:“霍总过奖了,您来捧场,我这儿真是蓬荜生辉。”
霍知州有些心不在焉答:“你客气了。”
“呃,这位是……”男人注意到了应书,试探问。
“应家的二公子,应书。”霍知州介绍道。
“哦~”男人恍然大悟,伸手道:“早听闻应公子大名,之前我表弟和你有点误会,还请多多包涵。”
应书和他握了握手,疑惑问:“你表弟是……”
“哥!”一道男声猝不及防插了进来。
应书转头看去,两个男人正朝他们而来,为首的那个有点眼熟,但跟在他后面那个,应书一眼就认出,是叶逐星。
靠北,哪有这么巧的事?霍知州这个老狐狸是故意的!
看来他俩昨晚没谈好啊,霍知州今天算准了叶逐星会出现在这,故意带他来刺激叶逐星呢。
服了!
“明雨,你们来了啊。”男人笑道。
明雨?路明雨?
那个拳打原主的万恶富二代?
应书记得书里的路明雨和叶逐星不仅是发小,还暗恋叶逐星,他一直都知道叶逐星喜欢霍知州,为了叶逐星还做了不少荒唐事。
“知州哥,你也来了啊?”路明雨是有点怕霍知州的,硬着头皮打招呼。
霍知州:“嗯。”
叶逐星出现后,霍知州的视线就彻底黏在了他身上,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拉丝,诉说委屈,最后叶逐星的目光在应书身上落了下,咬着唇别开了脑袋。
应书:还真让霍知州装到了。
无语。
“这位是……”路明雨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这是应二公子啊,你们之前见过的。”男人率先开口道。
路明雨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你是那个乡……”
男人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路明雨看了眼霍知州,收回了余下两个字,冷笑道:“真巧啊。”
“哎哟,瞧我,怎么让你们一直站在门口,走走,花园有长桌,内厅有卡座,看你们喜欢坐哪。”
一行人陆续往里去,路明雨道:“知州哥,反正你们也两个人,坐一起怎么样?”
霍知州难得体贴,询问应书:“小书,你觉得呢?”
小书?
应书头皮发麻,他们有这么熟吗?
应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说:“我都可以啊。”
霍知州却道:“还是算了,他认生,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空气骤然安静,应书看到叶逐星倏然红了眼,路明雨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缠了上来。
应书内心咆哮:你们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11. 第 11 章
六月的午后已经有了燥热的趋势。
宴琛吃过午饭在书房看张秘书之前传给他的文件,他答应了他哥会认真做好工作,那便绝不会再食言。
书房的空调温度正好,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让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宴琛从未觉得,原来静下来是这般惬意。
“滴滴”微信提示音划破了安静。
宴琛一边滑动着鼠标,一边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应书。
Shu:【[图片/]】
Shu:【宴琛哥,你吃过酸辣粉吗?强烈推荐哦,味道一级棒。】
熟悉的黄色木桌和一次性碗筷,碗内鲜红的辣椒汤看得宴琛的胃又跟着灼烧起来。
他回:【不吃。】
Shu :【好叭,以为你会有兴趣,还说下次请你一起来呢。】
Shu :【量多又实惠,这么一大碗才八块耶,老板还送我半根火腿肠。】
宴琛没给他说自己生病的事,只是给他提出了中肯的建议:【可以带你哥去。】
Shu :【是吧?我也觉得哥哥肯定会喜欢。】
想着应书是去找霍知州的,结果中午又一个人在吃路边摊。
之前他被霍知州扔在停车场的情景又浮现在在眼前,宴琛不免暗骂霍知州没品,心中也对应书的不长记性感到无奈。
他手指动了动,带了点私人情感:【霍知州连饭都没带你吃吗?】
好像有点过于直白。
宴琛删除,重新编辑:【霍知州又把你丢下了?】
也没好到哪里去。
斟酌许久,他敲下一句:【怎么现在才吃午饭?】
Shu:【其实刚刚和知州哥有去吃西餐啦,就……没有吃饱啦。】
哦,原来又装小鸟胃了。
宴琛扔开手机,没再回复。
下午五点,温玉玲打来电话,说刚拍了两幅画想送给叶逐星,顺便让他明天带叶逐星回家吃饭。
宴琛揉了揉微微泛疼的额角,道:“妈,我和叶逐星没谈恋爱,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在一起,您别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听筒那头沉默了一下,温玉玲不可置信问:“你说什么?”
宴琛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他有喜欢的人,我不想横插一脚,也不想在不爱我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温玉玲消化了下他的话,总结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他不接受不拒绝,只是为了钓着你?”
宴琛:“妈,你说话可以不这么直白吗?他就是……一直只拿我当朋友。”
“朋友?朋友也是有界限的。你追求的举动人尽皆知,他如果只拿你当朋友,早该避嫌了。”温玉玲道,“管家跟我说,前两天他一直来家里找你,你们之前也时常出双入对,我以为你俩只差一个坦白心意的时机,结果你告诉我,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他眼光怎么这么差!”
如果叶逐星喜欢的是别人,宴琛绝不作评价。但是是霍知州的话,眼光确实有点差。
一个在前任和现任之间永远摇摆不定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
宴琛笑了下,道:“我也不是非他不可,本来我和他就不太合适。”
可不是不合适吗?
叶逐星多少有点克他了。
书中他对叶逐星所有的偏爱,最后都变成了刺向他和家人的利剑。
他又怎么可能再对这样的人动心?
“你有这想法最好,我儿子断没有给别人做备胎的道理。”温玉玲道。
宴琛:“知道了。”
安抚好温玉玲,任助理来敲门提醒他吃晚餐。
宴琛没什么胃口,只喝完了一碗粥,菜几乎没有动过,就又重新回了书房。
管家不放心,打电话询问了安医生,得到恢复期间这是正常现象,便也放下心来。
夏季昼长,天还未黑,宴琛就收到了好友的邀约。
应不凡:【晚上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秦翰庭:【我都行。】
宴琛:【[图片]】
宴琛:【不来了,歇两天。】
他发了一张茶几上堆着的药盒照片,理由很充分地表示拒绝。
应不凡:【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宴琛:【急性肠胃炎。】
秦翰庭:【吃什么了?】
应不凡:【不能是……和我弟吃烧烤吃出来的吧?】
宴琛:【不好说。】
应不凡:【我弟说,那是他精挑细选的地方,味道超级棒,下次还准备带我去呢。】
秦翰庭:【你们在哪吃的?】
宴琛:【下城西的街边小摊。】
宴琛:【七十五块,好多菜,还有两罐可乐。】
应不凡:【[抱拳/]】
应不凡:【对不住了,兄弟。】
宴琛:【也不一定是烧烤的问题,应书不没事?可能是我抵抗力比较低。】
应不凡:【下次我去试试。】
秦翰庭:【你真爱弟如命。】
秦翰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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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弟什么时候和霍知州那么好了?】
今天应书发的朋友圈,宴琛看到了,秦翰庭自然也能看到。
应不凡:【也不是好,之前不是霍知州替他解围吗?他一直想谢谢霍知州,我觉得这也对,总不能让霍知州觉得,救我弟一条命,我们连饭都舍不得请,对不?】
应不凡其实也有他的考虑。
路明雨那边,他爸选择息事宁人,已经让外界揣测纷纷,说应家嫌弃这个小儿子。若是霍知州这边还不给点表示,那岂不是坐实了这一点?往后应书的路就更不好走。
虽然应不凡昨天有重要应酬,但还是在下班后抽了时间过去了一趟,给霍知州备了厚礼,还喝了两杯酒,说尽感谢话。
后来应书提出吃完饭想去看电影,应不凡知道霍知州不会想去电影院这种地方,所以他给了应书两张音乐会门票。
他想,总要在外人面前把应书的面子给足,让旁人知道,他应不凡的弟弟不是外人口中的小杂种。
秦翰庭:【我觉得你弟,会不会对霍知州有别的什么心思?】
要不说秦翰庭在感情方面有雷达呢。
他的预感比谁都准。
应不凡:【瞎~说~我弟怎么可能?霍知州大他六岁。】
秦翰庭:【六岁怎么了?现在年轻人就喜欢年纪大的。】
应不凡:【不会的,我弟心思很单纯,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
应不凡回到这,突然接到了应书的电话。
听筒那头的男生兴致勃勃道:“哥,我今晚要和朋友吃宵夜,可能会很晚回来,不用担心我哦。”
应不凡警惕起来:“什么朋友?很晚是几点?手机会关机吗?”
应书耐心回答:“小结巴啊,你之前在医院见过的,他十点才下班,吃完可能一点多?不会关机的,我电量满格啦。”
小结巴?有点印象。
他想起了自己赶到医院那晚,哭得快昏过去的脏小孩。
应不凡:“只有他吗?”
“对啊,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应不凡顿了顿,斟酌着言辞:“那就……不要请别人吃烧烤了吧,吃点别的,哥给你报账。”
“不吃烧烤,请他吃好的,我有钱,之前哥哥给我的,我还没怎么花呢。”他欢喜道。
应不凡:“啊,这样啊……那挺好的,注意安全啊,有事给哥打电话。”
“知道啦。”
通话结束,应不凡在群内打字:【兄弟,我还是来看下你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12.第 12 章
A市的夜晚,尽显纸醉金迷。
霓虹灯彻夜闪烁,豪车引擎声拉开了享乐的帷幕。
应书从出租车上下来,到了塞维斯门口,这是小结巴打工的地方,气派的宫廷式建筑把不符合身份的人早早隔绝在外。
应书仰头一路向上看去,嘴里发出“哇”的惊叹,他想拿手机拍照,可门口两位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一直微笑盯着他,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距离小结巴下班还有两分钟,他需要做交接,换衣服,不可能准点出来。
应书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已经到啦,在门口等你哦。】
发完信息,应书刷着手机看短视频。
十点过六分,有人拍了下他的肩,应书抬头,看见的是小结巴可爱的笑脸,他道:“久,久等了。”
“没等太久啦。”应书将手机揣回兜里,攀着他的肩,道:“想吃什么?”
小结巴:“牛,牛肉,面。”
应书:“吃什么牛肉面啊,我们吃点好吃的。”
小结巴摇头:“别,别破费。”
“破什么费?我有钱。你忘了,我现在可是应家二少爷。”应书拍着胸脯振声道。
小结巴眼神担忧看着他,道:“他,他们,对你,好吗?”
“好啊,我哥马上就要给我买车了,到时候带你去兜风。”应书喜滋滋道。
小结巴眉眼舒展了点:“嗯,你哥,是,是好人。”
那晚应书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唯一为他跑上跑下,为他担心,为他愤怒的家人,就只有那位哥哥,小结巴全看在眼里。
“对啊,我哥特别好,下次介绍你们俩正式认识一下。”应书道。
小结巴点点头,颇为感慨道:“书,你,你现在,变了,变了好多。”
应书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外貌,他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我长大了嘛,你也变了很多呀。”
小结巴以前和原主一样,留着遮眼睛的杀马特长发,来到这里做服务生,大概也是需要形象管理的,他也剪成了清爽干练的短发,清秀的脸蛋露出来,很惹人怜爱。
小结巴盯着眼前人,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
街边来了一辆蓝白漆的轿车,应书伸手招停,正准备拉开车门,驾驶座的司机率先下了车。
他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件B字母开头的黑色T恤,应书总觉得这个英文很熟悉,但就是记不起来叫什么,看起来就是很普通啦。
男人不解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应书瞧着这人一点也不像出租车司机,立马意识到自己拦错了,他道:“不好意思,我们在打车,拦错了。”
“所以你们是在拦出租车?”男人咬牙问。
应书眨巴着大眼睛诚实点头:“对。”
男人被气笑了,不止他,从车上又下来了一个蓝头发,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你见过迈巴赫的出租车吗?”男人讥讽道。
不er?这是迈巴赫?
应书往后退了点,把车又打量了一遍,哦,他看出区别了。
刚光顾着和小结巴说话,都没注意这车没顶灯。
除此之外,他真看不出这车和出租车的其他区别。
“不,不好意思,老,老板,恕,恕我们眼拙。”小结巴连连弯腰道歉。
他们确实不认识什么豪车,才会弄出这个乌龙。
小结巴在这里上了一段时间班,也明白这些公子哥多少有几分傲气,听到自己的车被认成出租车,肯定会生气,他怕以应书的性格又和别人吵起来,尽量自己把姿态放低一点,让别人宽心。
应书见不得他卑躬屈膝,把他身子扶正,道:“别这样,没事的。”
后面紧跟着又停了一辆轿跑,副驾座的男人探出头,问:“不进停车场,杵这干嘛?”
蓝头发道:“咱们鹏鹏的车,被当成出租车拦下了,哈哈哈,反正拦都拦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他们一程呗。”
应书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到底是自己拦错在先,他不卑不亢道:“兄弟,不好意思,确实没注意,耽误你们时间了,抱歉。”
“哼,”男人冷笑了一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应二公子啊。”轿跑的驾驶座被推开,有人走了下来。
应书定睛一看,心中暗叫不好,这不是路明雨吗?真是冤家路窄。
“明雨,你们认识?”被叫鹏鹏的男人问。
“鹏鹏,你才回国,对很多事还不知情。这位应二公子是应家才找回的二少爷,”路明雨笑得恶劣,“在北城九笼长大的。”
周鹏皱眉:“北城九笼?”
路明雨:“贫民窟啊,所以他不认识你的车很正常嘛,他今天中午在我表哥那里吃饭,点餐时,还点了两首小提琴曲呢。”
“哈哈哈,”伴随着周围的哄笑,应书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退缩,他云淡风轻道:“是啊,在贫民窟长大的人,也和你们这些金尊玉贵的少爷坐一个地方吃饭了呢,怎么办啊?你们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多尊贵,多特别呀,说不定以后还会经常见面呢,你说是吧,路少爷?”
“而且我不认识英文犯法吗?我是中国人,识中国字就好了呀,我不像某些假洋鬼子,点个菜恨不得把菜单都念一遍,是在做口语练习吗?”
“你说什么?”路明雨怒目而视。
“好话不说二遍,好狗也别挡道。”应书挺直腰板讥讽回去。
“乡巴佬,你找死!”路明雨气得迈步上前,被蓝头发迅速拦下。
“这里到处都是人还有监控,你想上新闻吗?你忘了上次你爸怎么收拾你的了?”蓝头发低声提醒。
应书:“路少爷,可别气坏了,和我这个贫民窟出来的计较,不会失了身份吗?”
周鹏显然不想惹事,劝道:“走了明雨,别惹一身骚。”
应书嗤了一声:“谁骚谁知道。”
小结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他算了。
“你……”周鹏气结,“简直没有教养。”
“你有教养?你有教养就不会和他做朋友了。”应书指了指路明雨,笑得人畜无害。
此时正好有空车来,应书带着小结巴拉开了车门,“友好”地朝他们挥挥手道:“今天很忙,下次再见哦。”
路明雨阴狠瞪着他:“死乡巴佬,你给我等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应书说完,飞快钻进了车里,从容道:“师傅,可以走了。”
从塞维斯离开,小结巴忧心忡忡道:“书,他,他们,经常,这样,对你吗?”
这样是哪样?
嘲讽?鄙夷?还是同情?
应书想到中午和霍知州吃饭的情景。
侍应生递过来的英文菜单他全看不懂,但想到今天是霍知州请客,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他尽量选实惠的,想着这样霍知州就不会觉得他太过虚荣,有把他当猪宰的嫌疑。
结果他随手指了两个最便宜的,侍应生轻声问:“还需要别的吗?”
应书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胃口比较小。”
没多大一会儿,过来了一个小提琴师,站在他的身旁,优雅缱绻地拉了两首曲子。
应书眼见着霍知州的餐已经上来了,他的却还没有着落,不免有些着急。
肚里开始“咕咕”响,他怕霍知州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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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便没话找话拍马屁刷好感:“知州哥,你和老板是很好的朋友吗?吃饭前还有小提琴曲可以听,别桌都没有耶。”
霍知州掀起眼皮奇怪看他,道:“那不是你点的吗?”
应书:?
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啊,是,是吗?”
路明雨和他们邻桌,虽然没听见他和霍知州的谈话,但看着应书身前空空如也以及小提琴师的演奏,隐隐也猜到了什么。
他似乎是低声告诉了叶逐星,叶逐星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不管是原主还是他,都和这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们格格不入。
不过好在应书的心态好,他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在意霍知州明明看出了他的窘态,却没有援助的意思。
他只是在那一刻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宴琛,那位绅士又耐心的小少爷,陪着他在停车坪吃完了一桶十五元的爆米花。
他不会用奇怪和同情的眼神看他,他会对他说,你是很好的人。
应书不明白,为什么宴琛这样的人不是男主呢?分明他更加优秀啊。
午餐过后,霍知州以工作为由,又扔下他独自离开。
应书在附近找了一个小摊,吃了一碗酸辣粉,他觉得这肯定比霍知州那份半生不熟的牛排好吃。
肚子填饱后,他又元气满满。
这家酸辣粉真不错,下次他想带哥哥和宴琛来。
对,宴琛也被他纳入了想分享的范围。
“你不用担心我,我是有靠山的,我哥和他的朋友都罩着我。你看刚刚那群人,他们现在都不敢跟我动手的,都怵着我呢。”应书对小结巴撒谎道。
小结巴将信将疑点点头,说:“那,那就,好。”
_
应不凡和秦翰庭买了果篮和鲜花,打着上门探病的旗号,开了宴琛两瓶红酒。
宴琛不能喝,只能看着应不凡和秦翰庭两只狗小酌,他抱着手臂冷冷道:“你们这样合适吗?”
应不凡:“你不是有电解质水吗?来,干杯。”
宴琛:……
他面无表情地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下,道:“你弟怎么没来?”
应不凡:“去找他朋友玩了。”
秦翰庭:“霍知州啊?”
应不凡:“肯定不是啊。是他以前在北城九笼认识的朋友,我在医院见过一次,胆子比较小,说话不太利索。”
“哦。”宴琛和秦翰庭异口同声。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宴琛手机响了两声,他拿起来一看,是冯之明。
他仔细想了下,自己和这人没多大交情,好像是因为他是叶逐星的好朋友,两人在一次饭局上才留了联系方式。
冯之明:【琛哥,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星星今天心情不太好,喝了点酒,你能来看看他吗?】
宴琛眉心紧蹙,回:【关我什么事?】
“谁啊?”
见他脸色不太好,应不凡疑惑问。
“不熟的人,发了莫名奇妙的话。”宴琛道。
应不凡:“删了呗。”
宴琛:“嗯。”
删除了冯之明,他顺手点进了朋友圈。
戴青蛙帽的小猫又发动态了。
宴琛滑动他发的照片扫了一眼。
摆盘精致的小龙虾、扇贝、大闸蟹还配了红酒,以及一张两人干杯的合照。
配文:吃一顿漂亮的宵夜~
宴琛又想到那顿丑丑的烧烤。
他举着手机对应不凡道:“这顿最好不是你弟请客。”
应不凡心虚地闭上了嘴。
宴琛发出灵魂质问:“我不配吃漂亮宵夜?”
13.第 13 章
“配,怎么不配?兄弟下次给你补上啊。”应不凡哄道,“给你补一顿最漂亮的宵夜。”
他和宴琛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个小少爷特别了解。
被捧在手心惯了,走哪都是要排场的。
也不知道自家弟弟用了什么“手段”,给人均低于三千的餐厅都要考虑再三的宴小少爷,拐去吃路边摊。
一顿小烧烤,直接给少爷干翻在病床上。
当事人浑然不知,跑出去请别的朋友吃大餐,吃也就算了,还非要发个朋友圈。
发就发呗,记录生活也没毛病,你好歹屏蔽一下陪你吃七十五块烧烤的少爷啊!
这换谁心里能平衡啊?
秦翰庭在一旁“哈哈”笑,宴琛微微抬着下巴,道:“给你记着了,没有七万五,我可不去。”
知道他这是开玩笑,应不凡也笑了起来,道:“你爱去不去!贪心的男人!”
三人正谈笑间,宴琛的手机响起了来电提示音。
“逐星”两个字在屏幕上跳跃,宴琛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叶逐星。
宴琛再次挂断。
秦翰庭问:“谁啊?怎么不接?”
宴琛:“叶逐星。”
应不凡立马给他竖大拇指:“硬气!就该这样,哪有你总追着他跑的道理?也该让他尝尝得不到你的滋味。”
宴琛不明白,分明他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叶逐星这又是做什么?
“叮叮叮……”这次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宴琛不耐烦“啧”了一声。
秦翰庭略微思忖片刻,道:“要不接一下?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宴琛这才按下接通键,他还未开口,对面先传来一阵哭声:“琛哥,我们在蓝调,有几个小流氓现在堵着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呜呜呜……”
“砰砰砰!”听筒那头隐约传来砸门的声音。
冯之明哭得更大声了。
“贱货,滚出来,看老子不弄死你们。”男人的叫骂声不断。
宴琛问:“报警了吗?”
“老板好像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冯之明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求求你了,琛哥,他们刚刚还扒星星衣服。”
“知道了。”
电话挂断,宴琛先给保镖发了消息,让他们立马赶过去。
秦翰庭问:“怎么了?”
宴琛:“叶逐星遇到麻烦了。”
顿了下,他道:“翰庭,你给叶家去个电话,位置在蓝调。”
秦翰庭:“行。”
应不凡:“我们过去看看?”
宴琛:“我就不过去了,你联系下霍知州吧。”
应不凡莫名其妙:“霍知州?”
宴琛:“嗯。”
想起秦翰庭之前说叶逐星和霍知州不清不楚,应不凡立马了解了宴琛的心思。
哎,兄弟心里肯定苦啊。
这样都要成全他们俩,大爱!
秦翰庭和叶家有几分交情,看在父辈的面上,他和应不凡去了一趟现场。
‘蓝调’是一家轻音乐酒吧,离宴琛家不算远,也就1.5公里的路程,保镖赶到得很及时,在厕所位置把那四个流氓全部放倒。
叶逐星和冯之明受了点轻伤,被吓得不轻,救出来时,都还发着抖。
警察来了录口供。
应不凡和秦翰庭在一旁听着,才知道原来是叶逐星被冯之明带出来喝酒,被这四人中的大块头看中了,非要叶逐星陪他喝两杯。
叶逐星委婉拒绝了两次,对方开始出言侮辱。
说他是贱人,穿得这么纯就是出来钓凯子的烂货。还让叶逐星开个价,陪他一晚。
冯之明是个小炮仗,当即和对方骂了起来,扬言要他们好看。
奈何对方却笑了,说:“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他们把酒吧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全部赶走,老板上来想劝和,被其中两人拖到门外,狠狠打了一顿。
叶逐星和冯之明这才怕了,酒都醒了一大半。
强龙难敌地头蛇,他们懂这个道理。
叶逐星忍着屈辱,说:“那就喝两杯。”
男人不干了,这回要叶逐星亲他两口。
两人被恶心坏了,冯之明趁他们不备,把桌上酒瓶扔向他们,拉着叶逐星跑去了厕所。
厕所是男女通用,可以锁门,可只是一扇木门,很快就会被踹开,两人只得堵在门口拖延时间。
叶逐星嘴里一直念叨着“阿琛,阿琛。”
他给宴琛打电话一次次被挂断,冯之明知道宴琛住这附近,会来得更快,他又接着打。
好在,门刚被踹开不久,宴琛的保镖赶到了。
叶逐星衣服被拉破了点,身上披着保镖的西装外套。
他被簇拥着走出来,看见了应不凡,看见了秦翰庭,却独独没见着宴琛。
他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
宴琛,分明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哪怕宴琛再生他的气,听到他出事了,也会第一时间赶来。
是永远给他安全感的宴琛,可是……
叶逐星神情呆滞,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霍知州在这时赶到,一脸焦急:“逐星。”
叶逐星就像被激活的机器人,鼻子抽动了两下,“呜——”地哭出了声。
他扑进了霍知州怀里,哭得难以自持。
霍知州摸着他的头发,既心疼又生气,忍不住责怪道:“谁让你半夜出门的?还跑来喝酒,你知道外面有多乱吗?”
不是这样的。
如果宴琛,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他会说:“别怕,我在。”
叶逐星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逐星。”霍知州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发。
应不凡和秦翰庭互相对视了一眼,应不凡道:“幸好阿琛没在。”
叶家父母匆匆赶来,对他们千恩万谢,冯之明也被他爸带上了车,临走时,还挨了一脚,说他带坏叶逐星。
谁都知道,叶逐星是没有夜生活的乖乖男,今天指定是被冯之明哄出来的。
一场闹剧落幕,应不凡给宴琛发了条微信:【叶逐星已经被接走了,受了点轻伤,不严重,别担心。】
宴琛还真没担心。
叶逐星是主角,是有主角光环的。
但偏偏,他的大部分主角光环都来自宴琛。
书里的叶逐星每次出事,都是宴琛及时赶到,他就像是专门为了救叶逐星而生,然后将他拥进怀里,轻声安慰,再让霍知州瞧见吃醋。
原本他今晚想放任不管,可他受过的教育又做不出这种明知别人有危险,却袖手旁观的举动。
那他就把这个光环让给霍知州吧,替他们省去中间互相猜忌的多余步骤。
他想,他真是个善良的男二。
-
第二日宴琛醒得早,安医生又来替他挂了一次水,他感觉自己好多了。
他问安医生自己什么时候能正常上班。
安医生道:“明天就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
“滴滴~”手机响了两声。
这么一大早发来消息的居然是应书。
Shu :【宴琛哥~抱歉,我不知道你吃烧烤得了肠胃炎,都怪我不好。我绝对没有轻看你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请你吃便宜的路边摊。我知道宴琛哥吃过很多好东西,我请得再贵,也比不上你之前吃过的,所以我才想带你吃点不一样的。因为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烧烤,我想你肯定没尝试过,我想分享给你,让你有新的体验,没想到却闯祸了……】
Shu :【[猫猫鞠躬.jpg]】
Shu:【宴琛哥,你会原谅我吗?】
又被他真诚到了。
又被他说服了。
真是完蛋。
宴琛:【没有怪你,你哥回去说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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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跟他开玩笑的。】
应书回得很快:【没有啦,哥哥就是和我提了一下,但我不想你误会,不想你不开心嘛。我一点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但在我心里,宴琛哥已经是我认定的好朋友啦。】
宴琛感觉自己真要被哄成智障了。
宴琛:【嗯,没有不开心,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Shu :【那我可以来看你吗?哥哥给了我地址,我又怕不和你说一声,太唐突了。我买了很贵的果篮,这次真不是便宜货哦。】
宴琛不由得有了几分笑意,回:【可以。】
今天天气很好,宴琛在花园晒了会儿太阳,管家来跟他说有客人到了。
宴琛以为是应书,他起身去了客厅,看见沙发上男人的背影,笑道:“怎么来得这么快?”
男人缓慢转过头,却是叶逐星。
宴琛的笑僵在脸上。
叶逐星眼下乌青,看起来没睡好,他问:“你在等人吗?”
宴琛:“嗯。”
顿了顿,他问:“你怎么来了?”
叶逐星:“就是来谢谢你,听说你病了,就给你带了点粥,我熬的。”
宴琛双手插兜,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冷漠地看着他:“我以为我们上次说得很清楚了,你没必要这样。”
“你昨晚……为什么没来?”叶逐星答非所问。
“我为什么要来?”宴琛反问。
“你以前都会出现,每一次,都会。”叶逐星有些哽咽。
宴琛有些头疼,问:“你不会喝了酒过来的吧?”
叶逐星摇头:“没有,我很清醒。阿琛,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反悔了,我不想,一点也不想失去你,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宴琛:“不好,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毕竟朋友一场,我不想弄得太难看。”
“阿琛……”叶逐星站起身,想去拉他,却被宴琛轻巧躲开。
“少爷,您……又有客人到了。”管家出现得很及时。
“请进来吧。”宴琛道。
话音刚落,有人穿过回廊从玄关处走了过来。
他左手抱着花,右手提着保温桶,腕上还挂着一个超大果篮,声音脆脆:“宴琛哥~”
屋内两人齐刷刷看向他。
应书脚步一滞:“咦?叶先生你也在啊?”
叶逐星恢复了温和的笑:“嗯,你好。”
“你好你好,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应书挤眉弄眼问。
“没有,我正要离开。”叶逐星说,“那你们聊,我还有约,就先走了。”
宴琛听到应书内心碎碎念:【他不会是约了霍知州吧?我要不去偶遇一下?不能让他俩成啊!我恶毒,我没有道德,我要去搅黄他们!】
“叶先生,什么约啊?是约的午餐吗?在哪啊?”应书热情问。
叶逐星尴尬“啊”了一声,道:“这……”
宴琛一把抓住应书的后领,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对叶逐星道:“你去忙吧,我就不送了,正好我也有客人。”
应书:【嗯?好阴阳怪气,我也有客人~实际一点也不想别人离开吧?叶逐星快留下,宴琛要碎了,他现在是在气你呢。】
宴琛:!
有时候真想自己聋了。
叶逐星盯着两人紧挨着的身体,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他别过脑袋,飞快“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傻呆呆的应书抬起了头,真诚问:“你不追啊?”
宴琛被气笑了:“我追什么追?”
【死撑,肯定在死撑,叶逐星又因为霍知州抛下他,还是在他生病的时候,太可怜了。】
【还我追什么追?其实魂都跟人走了。】
宴琛:“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应书:“什么呀?”
宴琛:“我和他……”
“我懂,我都懂,我非常理解你。”
【毕竟咱俩都是舔狗。】
14.第 14 章
宴琛气结,一点也不想搭话。
管家很有眼色地接过鲜花和果篮,又请应书坐下,还不忘贴心问一句:“应先生,喝果汁还是咖啡?”
应书有些拘谨,腼腆道:“果汁吧,谢谢。”
管家笑得温和:“您客气了。”
等管家离开,应书把手上的保温桶递了过去,邀功似的道:“宴琛哥,我给你熬了鱼汤哦。”
说完,他才注意到茶几上另一个保温饭盒,又道:“啊~你已经有了呀?我不知道叶先生今天也要来,我是不是多余带了?”
【嘻嘻,那就带回去给哥哥喝,哥哥一高兴,又会给我零花钱。】应书在心里偷偷计划。
宴琛夺过他手中的保温桶,挑着眉问:“什么多余?你都带来了,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应书:“我怕你吃不下嘛。”
【不是,哥们儿,有了叶逐星的爱心午餐,你还能吃我的?】
宴琛:“吃得下。”
【算你胃口大!】
应书绞着手指:“那,那你能现在吃吗?鱼汤冷了,就不好喝了,会很腥。”
【等你吃完了,我就能把保温桶带走了,这个是今天刚买的,一百五,小贵。】
宴琛:!
又是小贵,真想给他买一百个,让他放在家里做展览。
管家在这时端了果汁过来,笑眯眯道:“应先生,请慢用。”
应书回以更甜的微笑:“麻烦您了哦。”
“应该的。”
宴琛在他们说话期间,已经打开了盒盖。
鱼汤的鲜香飘了出来。
佣人拿来了汤匙和小碗,替宴琛把鱼汤分了一点出来。
宴琛其实不太相信应书的厨艺,他先浅浅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意外的好,便放心多喝了点。
应书捧着脸看他,问:“宴琛哥,味道怎么样啊?”
【吃人嘴软,你多少得夸我两句。】
宴琛诚实回:“还不错,真是你熬的?”
应书:“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一大早就和阿姨去超市买鱼,忙活了一上午,煎鱼的时候还烫了手,不信你看。”
宴琛垂眸看了眼应书的手背,上面还真有几个小红点。
“只有煎过的鱼,才能让鱼汤看起来鲜白,有食欲,我是很用心熬这锅汤的。”
宴琛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欢喜感:“那真是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嘛,再怎么说也是因为我你才会生病,而且我们是好朋友啊。”
【喝了我的汤,以后可就不能再提小烧烤的事了哟。】
宴琛笑:“嗯。”
想了想,他又问:“你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诶,我给你熬好汤就出门了。”
【哥哥说你们家阿姨手艺很好,我特意卡着饭点来的。】
宴琛:“那一起吧。”
应书:“那怎么好意思?”
“或者你有别的约会?”宴琛问。
“当然没有啊。”应书站起身,“那就谢谢宴琛哥款待啦。”
最近宴琛家里的饮食都比较清淡。
阿姨今天中午做了糖醋里脊,牛肉豆腐抱蛋,鲍鱼蒸鸡翅,番茄虾滑汤还有一道藕片莴笋素小炒。
应书拿着筷子,惊讶问:“你平时一个人吃这么多?能吃完吗?”
宴琛:“你不是要来吗?”
“还为我准备了的呀?宴琛哥你也太好了吧。”应书十句话,八句都在吹彩虹屁。
宴琛已经习惯了。
原本这两日生病,宴琛的食欲是不太好的。
可今日,他看着应书吃东西,居然还跟着多吃了两碗饭。
应书胃口特别好,他虽然尽量小口小口吃着菜,但嘴巴一刻都没停过,每一道菜在他吃过后,都会看起来特别美味。
最后一块鸡翅被夹走,桌上几乎已经不剩什么了,就连应书带来的鱼汤也喝得差不多见底。
管家欣慰道:“少爷好久没吃过这么多饭了。”
应书被呛了下,心里默默调侃:【不愧是所有管家的经典语录,这和说‘少爷好久没有笑过了’有什么区别?哈哈哈。】
宴琛:。
午饭过后,应书如愿抱着他的保温桶离开。
宴琛送他到大门口,见他上了应家派来的车。
目送着应书远去,直到连车尾灯也看不见,管家悠悠开口道:“少爷应该留应先生看电影的,您的私人影院已经好久没用过了。”
宴琛玩笑轻道:“你今天的话好像特别多?”
管家:“是我多嘴了。”
宴琛转过身,朝屋内走去,还不忘补一句:“下次吧。”
管家露出了然的笑,跟在后面道:“或许应先生有什么爱吃的甜品吗?”
_
叶逐星其实没有约,从宴琛家里离开,他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路上他思绪翻涌。
宴琛刚走出来时的笑以及一把将应书拽到身边的举动,都深深刺痛着他。
他了解宴琛,这个男人并不是外界传闻中那般浪荡随性,相反,他还有情感洁癖,最不喜旁人的过多靠近。
可他刚刚抓应书的动作那般自然,应书依偎在他怀里,他的身体一点都没有抗拒,表情甚至还算柔和,这就证明,在宴琛心里,他很认可这个人。
是啊,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喜欢应书的吧。
其实叶逐星对应书印象也不差。
昨天路明雨告诉他,应书肯定不识英文,点餐时点了两首小提琴曲,真是招笑。
他朝应书看去,男人并没有想象中窘迫,反而在和他视线相交时,朝他露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午餐结束,叶逐星坐车回家,在街边又看到了正在吃路边摊的应书。
他神采飞扬,不知和老板说了什么,老板也跟着“哈哈”笑,似乎还送了他一根火腿肠。
就连叶逐星都被他感染着,跟着笑了一下。
从前圈子里没有过这样的人。
大家都把面子看得比命重,都端着架子虚与委蛇。
应书的出现,像是冥冥中在改变着什么。
尤其是宴琛。
叶逐星脑海中又出现了两人靠在一起的画面,那么明媚的两个人,那么般配。
他把车停在路边,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直到尖锐的鸣笛声响起,将他的理智拉回。
他平复了下呼吸,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愤怒扭曲的脸。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旁人口中的乖乖男,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人。
回到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母亲颜会琴正在客厅插花,看见他的身影,温声询问:“回来这么早?不是去找小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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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逐星勉强扯了扯唇角,道:“嗯,吃了午饭就回来了。”
颜会琴:“小琛好些了吗?昨天多亏了他,往后你晚上就不要出门了,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叶逐星无力反驳,顺从点头:“知道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颜会琴敏锐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没有,”叶逐星笑笑,“可能是外面太热了,我没什么精神。”
“阿姨准备了凉茶,要不要喝一点?”
“不用了,”叶逐星拒绝,“我去书房看会书。”
叶逐星拖着沉重的身体进了二楼书房。
从前父亲和他说,练字能静心,他提着笔,一笔一划落下。
叶逐星脑袋混乱,感觉有两股力量在打架,在撕扯,每次他想多靠近宴琛一点时,都会如此。
“霍知州” 三个字又占了上风,好像心悦霍知州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难道,真的如此吗?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路明雨。
两家离得近,他经常过来窜门。
叶逐星一惊,落笔重了些,晕出一个巨大的墨点。
他放下笔,道:“你怎么来了?”
“我才听说你昨晚差点出事,是哪个王八蛋不要命了,敢对你下手?”路明雨愤愤问。
叶逐星:“不认识,不过警方那边已经处理了,没事,我没受伤。”
“听冯之明说,他们还扒你衣服?”路明雨气得一拳砸到桌上,“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了,我真的没事。”叶逐星无奈劝道。
“你昨晚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弄死他们。”
是啊,昨晚他有很多人可以求助,可他下意识想到的,就只有宴琛。
“阿琛离得比较近,而且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叶逐星解释。
路明雨:“也是,琛哥赶去确实会快一点。”
可是宴琛本人根本没到场。
叶逐星心里又开始难受。
“伯母说你今天不太开心?怎么了?是因为知州哥吗?”路明雨问。
叶逐星否认:“没有不开心。”
“得了吧,你从小情绪就写在脸上。”路明雨并没有被他蒙骗过去,“我问了冯之明,他说你昨天心情不好,你们才出去喝酒解闷的。”
“你其实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是昨天中午知州哥和那个乡巴佬一起吃饭,你才难过的吧?”
叶逐星沉默了下,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变坏了,我有时候好嫉妒一个人,我不想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我讨厌他,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路明雨:“谁啊?”
叶逐星站起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道:“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没有得到答案,路明雨也没有追问。
他知道以叶逐星的脾性,不想说就什么都问不出来。
只是他的目光在书桌的宣纸上落了一下。
虽然叶逐星用另外一张白纸盖住了他写的字,但是右下角没遮住的地方,还是露出了一个“书”。
结合昨天叶逐星看到霍知州和应书的画面,答案显而易见。
该死的乡巴佬。
如果不是他,叶逐星就不会出去喝酒,也不会差点出事。
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15.第 15 章
周五的塞维斯宾客如云。
殷杰和同事交接完,刚换好衣服便被好友王辉叫住,他道:“小结巴,你今晚能不能和我换下包房?我这吃坏东西了,肚子一直咕噜噜响,总想跑厕所,要是服务贵宾,可能会被投诉。”
塞维斯的二三楼是普通包间,只需要替客人送完酒水和果盘,便可以离开,客人再有需要,按铃呼叫即可。
但是四楼以上,就是贵宾区,服务生需要一直站在门口,等待里面贵客的吩咐。
虽然辛苦点,但是贵宾区的客人很大方,小费会给得很多,薪资也会高一点。
按理来说,以小结巴的长相和培训时的表现,服务贵宾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奈何他有口吃的毛病,所以他一直呆在三楼。
“我,我吗?”小结巴有些迟疑,“我,我这,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你放心,有钱人都不爱说话,他们要什么,他去拿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今晚的小费全是你的。”王辉说到这,又捂着肚子,说:“求你了,我又想去厕所了。”
小结巴:“那,那好吧。”
他是第一次上四楼,在另一个服务生的指引下推着移动酒水车来到V6包房。
里面是几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他们低声说着什么,发出沉沉的笑声。
小结巴将香槟从冰桶里拿出来,再将挂着高脚杯的杯架小心放上桌。
替客人挨个斟好酒,最后把KTV送的小吃拼盘一一摆放整齐。
一切就绪,他弯腰道:“老板,请慢用。”
这是他最不结巴的一句话,是反反复复练习好久,才在经理那里过关。
坐在中间的男人朝他招招手,他赶紧过去,依旧躬着身,道:“老板,请吩咐。”
男人问:“新来的?”
小结巴没法解释这个问题,只能言简意赅答:“是,是的。”
他有点紧张了。
男人并没有为难他,拿了一沓百元钞递给他,道:“辛苦你了。”
小结巴两眼放光,腰弯得更低了一点,双手接过:“谢,谢老板。”
“哈哈哈,”男人爽朗笑起来,“没事了,出去吧。”
“好的。”
小结巴太兴奋了,原来王辉没有骗他,大多数有钱人都特别有素质,根本不会为难他们这些服务生。
小结巴没敢数有多少,但是捏着厚度,估计不低于两千。
他想,下次要请应书吃一顿好的。
要吃大龙虾,大生蚝,还要给应书买一个漂亮的车挂饰,应书已经提新车了,他在朋友圈看见了。
从包厢出来,他站在门口等待客人呼叫服务。
这时,隔壁包厢的门打开了。
一个蓝头发青年打着电话从里面走了出来。
“跟明雨在一起呢,不知道又怎么了,说要找那应,应书是吧?对,就那个乡巴佬,他说要弄死他。”
男人声音不大,但是走廊上的人几乎都能听见。
小结巴听见应书的名字,条件反射看了过去,正好和蓝头发的视线撞个正着。
男人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道:“应书现在没法弄出来,但我给他重新找了个出气筒。”
小结巴预感不好,赶紧低头,已经来不及了。
蓝头发走到他面前,单手撑着门框,威压感十足问:“喂,我们是不是见过?”
小结巴摇头。
蓝头发捏着他的下巴强势抬起他的脸,道:“我记得你,那个乡巴佬的朋友。”
小结巴不敢说话,讨好地笑着。
“你在这里上班?”蓝头发继续问。
小结巴轻轻“嗯”了一声。
“正好,我们这里需要服务员,你来我们包厢。”蓝头发恶劣道,“带你玩好玩的。”
“不,不符合,规矩。”小结巴婉拒。
这时,服务V7的侍应生走了过来,他是这一层服务生的领班,见此情景礼貌询问:“先生,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我们会积极配合解决的。”
蓝头发道:“我要求换人服务。”
“这……”领班看了眼惊恐的小结巴,微笑道:“可能不太合规矩,我需要和经理联系一下。”
“规矩?”蓝头发冷笑,“你要记住,顾客就是上帝,你跟我谈规矩?”
他们心知肚明,这一层随便一个客人他们都得罪不起。
可领班显然看出了这位少爷的恶劣心思,不忍小结巴受罪,他继续道:“抱歉,我们……”
蓝头发一把推开领班,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推三阻四?我说换,就必须换。”
说完,他揪着小结巴的衣领把他推进了V5包厢。
领班跟V5原本的服务生交待道:“你盯着点,我去找经理。”
男生连连点头:“好。”
待领班走后,男生掏出手机给王辉发了消息:【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小结巴换过来了?出大事了,他被我这个包厢的少爷拽进去了,情况可能不太好,你有没有关系,能和这些少爷说上话的?不然小结巴废了。】
王辉原本蹲在厕所,收到消息人差点没窜起来。
那些少爷们折磨人的手段,他们可是听说过的。只是塞维斯背后的老板身份也不简单,所以很少有人敢找茬。
王辉思来想去,能和少爷们说上话的,就只有同他们身份相当的人了。
可他和小结巴都是从北城九笼出来的,哪里认识这些贵人?
不对,有一个,是有一个的。
-
经理代表老板给V1包间送了一瓶红酒。
昏暗灯光下,年轻男人一身笔挺西装,领带稍微松了一点,他一手搭着沙发椅背,一手端着酒杯,双腿自然交叠,正和身旁的中年男人说着话。
分明年纪不大,可气势逼人,两人碰了碰酒杯,看起来相谈甚欢。
“小宴总,胡总,打扰了,感谢你们光临塞维斯,这是我们老板的一点心意,请你们品尝一下。”经理客气道。
宴琛抬了抬下巴,道:“放那吧。”
经理把红酒倒进醒酒器,又道:“请慢用,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宴琛:“嗯。”
宴琛在身体好转后,就开始去公司正常上班了。
接连一周多,他的表现都不错,今日他是代表公司出来谈合作的。
华泰与海富集团准备在湾南打造一个度假酒店,两家公司都有合作意向,今天是准备敲定合同。
其实各项条款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华泰是肯定要占大头的,海富不过是想再多争取点权益。
宴琛表面看着好说话,实则一点亏也不吃。
胡成海不由得感叹:“你们家,真都是做生意的料。”
宴琛笑道:“胡叔叔过奖了,和海富合作,我们很开心。”
从吃饭到这里,两人把生意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胡成海闲谈道:“你啊,突然就长大了,也不知道我们家那个混小子,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懂事。”
“真安还小,慢慢来。”
宴琛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说这句话。
从前都是别人这般评价他的。
“也不小了,和你同岁。”胡成海叹气,“你现在跟我在这里谈合作,他都不知道在哪里野。”
宴琛:“等他玩够了,自然就收心了。”
不是经验之谈,都是宴琛瞎说的。
毕竟爱玩的人,怎么都玩不够。
陪着胡成海又多喝了两杯,时间也不早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包厢门口时,听到走廊那端传来吵闹声。
宴琛好奇望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
胡成海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就先走了,到底是老了,讲又讲不过你,喝也喝不过你。”
宴琛:“是胡叔叔您让着我。”
“你这嘴啊,难怪你哥让你来,让你给我哄得团团转。”
电梯门在这时缓慢打开,出来的人是秦翰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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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寒霜,看起来气得不轻。
宴琛和他打了个照面,一眼就瞧出了他的不对劲。
秦翰庭站定和胡成海打了声招呼,宴琛本要离开的脚步因为秦翰庭的到来停下了。
送走胡成海,宴琛才道:“怎么了?”
秦翰庭冷哼:“路明雨那个傻逼竟然敢在我的地方闹事。”
塞维斯是秦翰庭名下的产业,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谁敢不卖秦公子一个面子?就算有恩怨都是出了塞维斯解决。
宴琛陪着秦翰庭来到包间门口。
经理被打破了头,血流了满脸,看起来很是骇人。
他被一个服务生搀扶着,无力道:“路少爷可能喝多了。”
顿了下,他又道:“刚才,应二少进去了。”
宴琛顿觉不好,一脚踹开包间门,才看到里面场面极其混乱。
应书骑在路明雨身上,“啪啪啪”给了他好几巴掌,转手又在桌上拿了一瓶开过的酒,揪着路明雨的领子给他猛灌。
他狠声道:“是不是这样喝?是不是这样喝?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再敢动我朋友试试!”
另外两个服务生则分别紧紧抱着胡真安和乔炎的腰,让他们寸步难行,嘴里念念有词道:“有钱又怎么样?跟你们拼了!”
“琛哥,琛哥你快管管。”胡真安就像看到了救星。
应书闻声转头看来,只一秒,宴琛清晰看到他原本凶狠的眼神瞬间放软,嘴巴更是一撇,直接哭了出来,委屈喊道:“宴琛哥~”
宴琛:……
路明雨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剧烈咳嗽了两声,想推开应书,手刚碰到男人的肩,应书趁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哭唧唧道:“他们太坏了,打人好疼好疼啊,呜呜呜……”
【我摔倒了。】
【我装的。】
【看在我哥哥,爆米花,小烧烤,鱼汤的份上,他不能帮路明雨吧?】
【我是不是得哭大声点?】
“呜呜呜……太疼了……”他提高了音量,边嚎边拿余光瞄宴琛。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路明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反应过来后,路明雨一骨碌翻起来,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要往应书头上砸,被宴琛眼疾手快抓住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应书发出惨烈的尖叫,缩着脖子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啊啊啊,不要打我。”
谢谢,并没有碰到你,戏太过了。
路明雨的腕骨被捏得生疼,他看着宴琛,不甘心道:“琛哥,你看见了吧?是他打我,你看见了吧?他把我打成这样……”
宴琛:“所以呢?”
他抽走路明雨手中的酒瓶,扔在地上,又伸手把应书拉了起来,将人揽在怀里维护的样子清楚地表明了立场。
路明雨气得嘴唇哆嗦:“琛哥,你不能拉偏架,他得给我一个说法。”
【说你大爷,就是打车来揍你的,怎么样?】
宴琛笑了下,神情颇为倨傲:“不给又怎样?”
应书靠着宴琛胸膛还在“呜呜”哭,像小孩似的告状说:“他们欺负我朋友,还让我给他舔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我又没有得罪过他们,每次见面他们骂我,我都忍了,可这次……呜呜……”
“你这个贱人!”路明雨被应书的变脸气得失去了理智,抬手想要把他从宴琛怀里拉出来。
“啪,”宴琛毫不留情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冷道:“你还想跟我动手?”
路明雨捂着脸,疯狂摇头:“我没有。”
【哟,这就怂了?欺软怕硬的软蛋,鄙视你。】
应书悄悄抬了下头,露出一只眼睛和路明雨对视,唇边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路明雨气得浑身颤栗,却拿应书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越来越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应书拆吞入腹。
应书装得更加柔弱了,他又往宴琛怀里缩了点,哭腔浓重道:“我好害怕……”
宴琛:你要是心里不笑得那么大声,我真信了。
16.第 16 章
秦翰庭让人把经理送去了医院,给里面三人的父亲分别打过一通电话后,他也跟着进了包间。
他附在宴琛耳边道:“只有先麻烦你带应书和他朋友去验下伤,这里我来处理。”
宴琛点头:“嗯。”
应书抬起湿漉漉的脸,可怜兮兮道:“翰庭哥,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请务必打死路明雨,谢谢。】
秦翰庭看着他,安慰道:“我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
应书委屈得只剩气音:“嗯……”
从包间出来,应书收好了眼泪,转身去拉小结巴,心急火燎地问:“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小结巴的前襟被洋酒湿了一片,脸颊上也布满油渍和食物碎屑,模样很是狼狈。
那三个公子哥将他按在沙发上给他灌酒,又抓着小吃往他嘴里猛塞,他们说他是乡巴佬,一辈子都吃不起这里的东西,这是赏他的,还要他跪下说谢谢。
小结巴想到前几天应书扶正他身体的样子,应书说过,他们虽然穷,但又不低人一等,腰板要打直一些。
小结巴不想因为他的妥协,让应书成为这群人的笑柄。
出身已经被看低了,不能连最后的尊严也丢了吧?
他第一次做出无声的反抗,紧紧闭着嘴,不求饶,不下跪。
他们用力撬开他的嘴,说要打碎他的牙齿,经理在这时候进来劝和,却被那位路少爷用酒瓶开了瓢。
小结巴简直不敢想象这群人有多无法无天。
就在他们举着烟灰缸要砸他的嘴巴时,应书和王辉闯进来了。
应书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冲向罪魁祸首,和小时候的每一次一样为他战斗,小结巴知道自己得救了。
一打三,小结巴怕应书吃亏,他翻身起来抱住蓝头发的腰,隔着薄薄的衬衣狠狠咬在他的皮肉上。
他想,他不能总是躲在应书后面。
“我,没,没事,”小结巴摇头,他担忧地望着应书,愧疚道:“书,你,你受,伤了。”
刚刚室内昏暗,宴琛没能看得太清。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应书嘴角和颧骨处有擦伤。
宴琛皱眉,俯身抬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
应书面颊倏然一红,有些别捏地移开了视线,心里暗道:【路明雨肯定给老子干出内伤了,不然心跳怎么这么快?】
“还有哪里疼?”宴琛问。
“浑身都疼,他们下手很重,一点活路都没想给我们留……”应书垂着眼,像只斗败的小狗。
可分明他刚刚占了上风。
宴琛也不戳穿他的小心思,领着三人去了医院,让他们做了一次全面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除了一些擦伤,都没什么大问题。
应不凡在这时打来了电话,他前两日去S市出差还没回来,刚刚也是秦翰庭给他说了一下情况,他才知道这事。
“真的,老子要买/凶杀了路明雨,我没开玩笑。”应不凡凶狠道。
“别冲动,这次他怎么也要脱层皮,不会像之前那样不了了之,我保证。”宴琛承诺道。
应不凡这才歇了一口气,道:“小书没事吧?”
“没事,一点点小擦伤。”
应不凡:“要是上一次我爸能重视他,就不会有这次的事了。”
“阿琛,这两天拜托你和翰庭照顾一下他,我很快就会回来。”
宴琛:“嗯,放心吧。”
挂断电话,处理好伤口的应书和小结巴正好出来,宴琛道:“都住哪?送你们回去。”
宴琛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北城九笼。
同上东区的繁华不同,这里昏暗破败,就连街边的路灯都隔一段距离坏两盏。
司机为难道:“小宴总,这里开不进去。”
两边的老式楼房挤压出了一条窄小的深巷,黑漆漆的看不到头。半空中是悬吊的各种网线,电线,沉沉下压,危险又压抑。
小结巴和王辉赶紧解开安全带,道:“我们就在这里下,麻烦宴少爷了。”
车门一开,一股垃圾的腐败味争先恐后飘了进来。
应书跟着下了车,把两人送到巷口,不知又说了什么,才依依不舍道别。
他重新回到车上,低垂着脑袋像犯错的小孩:“宴琛哥,今晚谢谢你,总是给你添麻烦,真的很不好意思,希望你不会讨厌我。”
【先拉拢目击证人,之后麻烦少一半。】
宴琛有心逗他,偏头问:“就口头谢谢了吗?”
“当然不是啊。”
应书抬起脸。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任由温热的呼吸纠缠,如擂跳动的心快要破口而出。
应书呆住了,一时忘了要说什么,满脑子都是——
【他好香啊,睫毛好长,皮肤都看不到毛孔,嘴唇也……】
【嘴,嘴唇?啊啊啊,我在想什么?】
应书飞快别开脑袋,错过了宴琛脸上玩味的笑。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这次肯定拿出诚意。”应书故作镇定,把话补全。
宴琛懒洋洋道:“不吃烧烤,不吃酸辣粉,低于人均三千的餐厅我不去。”
【人均三千?吃什么啊?那些摆盘精致的小份菜吗?那不是把头伸出去让人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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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干,除非用的不是我的钱。】
应书声音弱弱打着商量:“人均三百的不行吗?管饱那种。”
宴琛:“自助餐?”
应书尴尬“嘿嘿”了两声。
【被看穿了。】
-
第二日是周六,宴琛休假,大抵是最近太过疲惫,他起得稍微晚了点。
洗漱完毕下楼,应书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他捧着果汁杯,正仰着头和管家聊天。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管家“哈哈”笑了起来。
应书好像和谁都聊得来,跟他接触过的人,总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就像现在。
宴琛停在楼梯中央,自上而下看着他,总觉得他在发光。
“少爷,你起来了啊?”管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宴琛缓步走近,漫不经心问:“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管家:“哦,应书少爷说我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三十出头,哦呵呵呵,我今年都快五十了。”
应书:“真的看不出来耶,管家叔叔气质太好了吧,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平时怎么保养的呀?”
呵,宴琛很想提醒管家,应书的话不能全信,他在路边遇到一条狗都能夸上两句,跟他聊天,全是温柔陷阱。
管家:“哪有什么保养啊,可能是少爷人好,我工作开心,就显得年轻点。”
应书:“哇,真羡慕,和宴琛哥一起生活,可太有福啦。”
宴琛:但这句可信。
从客厅走到回廊,应书一直围在他身边打转。
“宴琛哥,我今天自己开车来的,是我的新车,你是第一个坐的人哦,我将全天为你服务。”
【让我开车,让我开车,我技术超好。】
应书的新车宴琛前两天在朋友圈就看他发过。
一辆黑色的大众朗逸,非常平价。
宴琛还以为应书至少会要一辆奔驰宝马什么的,结果他是真不贪心啊。
“你的技术……我能相信你吗?”宴琛对他持怀疑态度。
“你放心,交给我。”应书自信拍着胸脯。
来到车前,应书率先打开副驾,请宴琛坐了进去。
见他迟迟没有上车,宴琛问:“你在做什么?”
应书:“绕车一周啊。”
宴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上车以后,应书准备再调整一下座椅,宴琛眼睁睁看着椅背后仰,应书跟着直挺挺躺了下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宴琛问:“怎么?等你睡一觉我们再走?”
应书:。
【他是不是在阴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