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恶女要跑路,疯批皇子红了眼》 第001章 冷宫皇子楚怀予 ‘“弦音,前几日我结识了郡主,郡主心地善良,我已发誓此生绝不负她……” “今日之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你从前对我的帮助我铭记在心,希望今后你我可以好聚好散,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你日后一定会觅得如意郎君。” 弦音刚去给淑妃送了自制的护肤精油出来,就被当今的金科探花郎拦下,听他叽里呱啦地说了许多话。 三个月前殿试,李准被人坑害,殿试之前被弄脏了衣袍,备用的衣裳都被泼了墨水。 弦音偶然遇见他狼狈地坐在外头的凉亭边,上前帮他解决了问题,那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问她可有婚配,还说殿试及第一定回来寻她。 “弦音明白了。”弦音垂下眸,一副心痛难言的模样,照例敷衍:“探花郎还请放心,弦音不会纠缠,弦音自知身份低微,从未想过高攀,您一定是误会了,只愿李公子今后前程似锦。” 她本来对李准就不感兴趣。 这些年,这具身体发育得越来越好,样貌也逐渐长开,宫里那些娘娘已经有些容不下她了。 弦音想找个潜力把自己捞出去,哪怕草草嫁人,也好过在这宫里防着各种暗箭。 最重要的是,那可怕的家伙——楚怀予要回来了。 弦音是个穿书者,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她一早知道这个世界原本是一个男频小说,而楚怀予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这是一本名为《夺嫡》的种马文,男主冷宫出身,曾被发疯的生母虐待,甚至很小的时候就被生母毁了容,他自幼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仇恨,发誓一定要变强,后来更是踩着身边的几乎所有人上位,把曾经欺辱过他的人踩在脚下,性子更是扭曲阴暗至极。 《夺嫡》这本小说是从前手机无故推送给她的,像那种病毒程序似的,怎么都关不掉。 她大致翻了一下,被和自己同名的女配吸引了目光,于是稍微了解了一下这本文,只是看的很囫囵,很多剧情都是在评论区了解的。 只知道楚怀予身边美人如过江之鲫,每一个都对他的宏图霸业尽过一份力。 弦音虽然非常同情他年幼时的遭遇,但她非常不喜欢书里那个骄傲自大,且把女人当泄欲工具的男主。 而原主是他要走出冷宫第一个利用的人,最后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被他做成了人彘。 原本,弦音对男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离他远点。 可是那个时候年幼的楚怀予实在是太惨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的母亲带着他自焚,他被烧得半身的伤,出气多进气少,看到那样的画面,是个人都忍不了。 她把他带在身边养,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把一个被皇帝厌弃同样当时无权无势的皇子拉扯大了。 当然,楚怀予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除了伤重或者生病,其余时候几乎没让她操过什么心。 但是后来—— 从相互依偎到互相仇视、想弄死对方,只用了短短数日的时间。 弦音至今还记得在他出冷宫的那天,掐着她的肩膀,神色带着某种阴鸷的狠,说“弦音阿姊,我们还会见面。”时的样子。 之后,他也特别出息,十五岁便随军打战,十六岁立功,被封厉王,如今也就十七岁已经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新贵,如今他们已经平定匈奴凯旋归来,不日就要回京。 想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下场,弦音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当年她早就把楚怀予得罪透了,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忘记过去那些事而放过她的可能性太小了,她不如赶紧想办法,离开皇宫这个鬼地方比较靠谱。 近几年来,她不懈努力,结交的人除了参与殿试前途无量的举人甲乙丙,还有宫中准备上战场大展身手的侍卫甲乙丙。 因为被指婚,就是离开皇宫最容易的办法。 但是几乎所有男人在触手可得的权力地位之前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儿女情长,她至今不曾成功。 如今这个李准这儿也已经没希望了,弦音想,她该去物色下一个对象了。 对了,之前她帮过的那个去往前线的侍卫,是叫赵让还是钱让来着…… 李准对弦音心里的那些盘算一无所知,倒是听了她这些话后颇为动容:“弦音,你总是这样的好,我又何尝舍得,日后有任何难处,你都可以来寻我。” 弦音等的就是这句,她身份低微不假,而他搭上了誉王这个当今圣上的王叔,怎么着也是条人脉。 她刚想表示一下感谢,可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让她沉默,让她无语,让她想拧下他的狗头当球踢。 他说:“待将来,我与郡主稳定下来,我会向郡主请示,纳你为妾,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弦音被他的不要脸惊到了。 这就是他说的发誓不负郡主? 她强忍住给他一大耳刮子的冲动,道:“李公子不必如此,您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弦音又如何能让你为难?弦音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要不是为了从男主手上保命,讲真这种货色她真的不想多看一眼。 她装作伤心,快步离开。 “弦音——唉。” 身后传来李准悲凉的叹声。 直到走远了回头,发现李准还在原地,与她对望。 “……” 死渣男。 第002章 游戏才刚开始 李准一事之后,弦音心里憋着的气泄了一大半,并且整个人陷入了某种焦灼之中。 随着楚怀予回京之际将近,她日渐焦虑,甚至着急上火,一向心大的人,都失眠了两日。 可尽管弦音再怎么不愿意面对,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这么到了楚怀予带军回京这日。 弦音无数次在心里祈求,希望楚怀予这几年在外已经修炼出了博大的胸怀。 然而她很清楚,这是痴人说梦。 那么她只有一个诉求,晚点再见到他吧,能避一时是一时,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啊。 最好她马上可以和谁定下婚事借此出宫今生再也不见,阿门。 也就是这日,楚怀予站在城楼之上,皇帝刚离开,而在他身侧,楚怀予的副将周毅看向一侧在战场上近乎不要命地去杀敌的小兵,因为替楚怀予挡过一箭,在军中深受重视。 听说他有喜欢的姑娘,周毅便忍不住八卦:“所以,你这么拼命地想要立功,是看上了哪个姑娘?” 男子红着脸道:“她,她是宫里的宫女。” “宫女?只是个宫女的话就好办了,只需要殿下一句话就成了” 男子的脸直红到耳根,悄然去看身后,面戴了覆盖半张脸面具,从始至终没说过话,只是目光似乎正看着某处的青年。 楚怀予的副将周毅拍拍男子的肩膀:“殿下没说话,应该就是答应了,你先跟我说说,你看上谁了,能让你这么拼命,这姑娘是不是特漂亮,你看这城楼下那么多宫人,有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吗?” 秦彦的目光看了半天,竟真叫他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他眼神很亮,快速地点了点头 周毅本来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在。 周毅好奇道:“是谁?” 周毅顺着秦彦羞赧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有两个宫女在玩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周毅下意识以为他喜欢的是那个脸儿圆圆的,看起来便乖巧无害,像只小兔子一样的那位。 小姑娘生的小家碧玉的,和他倒是很相配。 周毅瞧了几眼,打趣道:“你小子,眼光不错啊,这姑娘看着就可人儿的很,若是娶回家,天天看着心情也是极好的,这小宫女是个有福气的,能叫你这么能干的人看上了。” 秦彦连耳根都红了:“周副将就别打趣属下了,若能娶到她,是属下的福气才是。” 周毅见他这么喜欢,揶揄道:“真有这么喜欢,那姑娘看着那么娇气,日后娶回家可有你受的。” “娇气?”秦彦目露疑惑:“不会啊,她是我见过最沉稳聪慧的姑娘了……” 周毅下意识地看向他所说的方向,那姑娘两句话就被逗恼了,追着旁边那个姑娘闹。 这还不娇气么?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等一下—— 周毅突然发现了盲点,讷讷道:“你说的莫非不是那个圆脸的宫女,而是她身边那个吧。” 秦彦明显感觉到,周毅话落后,有一道淡淡的,却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莫名叫他一阵胆寒,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正是……” 话落以后,秦彦久感受到了九殿下的目光看了过来。 九殿下的年纪比他们都要小些,但他已经手段雷霆,杀伐果断,军中无人不惧怕或者说敬畏这个天赋异禀,又冷漠狠绝的青年。 只是他原以为他对这些事不会感兴趣的。 而周毅更是因为他的话目瞪口呆。 不怪他会有这种想法,一般情况下,男子娶妻都秉承着一个娶贤的观念,就算不是,至少也讲究一个安分,而那圆脸姑娘旁边的宫女。 瞧那样貌那身段,再看那远看过去时的神态,就知道她多半满心的主意,说不准就有一肚子坏水。 并且他潜意识便觉得,那样的姑娘,不是秦彦这种性子如此老实之人能驾驭得了的。 周毅问道:“你说你想娶她回家啊,那她可有说过她的想法?” 秦彦耳根子红透:“虽未明说,但,但我想她应当也是愿意的吧?” 话落,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楚怀予的目光落在毫无所觉的弦音身上,愈发的诡谲。 周毅却想,秦彦这傻小子不会是被蒙骗什么了吧,再一细看,更不得了了。 “那不是,那不是弦音姑娘么?” 周毅下意识去看殿下的表情,却只见他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只余下一个背影。 秦彦半晌没反应过来,他讷讷地问周毅:“九殿下这是怎么意思?” 周毅几乎是捶胸顿足。 “你啊你,你怎么就看上她了?” 秦彦不解:“弦音姑娘怎么了么?” 周毅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殿下从前是冷宫出身么?”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秦彦点了点头,周毅道:“那弦音姑娘啊,就是曾经殿下母亲的侍女,虽不知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听说当初弦音姑娘为了离开冷宫,向德妃娘娘投诚,对殿下下了手——” 什么?秦彦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弦音姑娘怎会是这样的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周毅摇摇头,拍拍秦彦的肩:“那种女人,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你可别被她骗了,最重要的是,殿下与她有此恩怨,必不会轻易饶过她,即便是为了你的前程,你也犯不着和这种女人有所牵扯啊。” 秦彦下意识地看向城楼下玩笑的弦音,神色挣扎。 另一边,楚怀予走下城楼,弦音也正拉着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宫女芸枝逗闷子。 这几天因为楚怀予的事,她的精神总是高度紧绷,也就只有在芸枝的面前还能放松点。 “怎么啦,不就是问你想不想嫁兵哥哥,生什么气呀。” 芸枝道:“哼,谁叫你每天就会欺负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怎么可以,你要是不理我了,我一定会偷偷哭的。” 芸枝像是怕她一个人偷偷哭,又回来拉她,弦音看着她哈哈大笑,芸枝气得往前面走。 “我看是你自己想要嫁给兵哥哥吧!” 弦音挑眉:“想啊,怎么不想,嫁人可就可以出宫了呢。” 楚怀予的目光阴郁。 出宫?呵。 大概是因为见到了她,楚怀予想到了他们的许多过去,他很清楚她起初并不喜欢自己,言语总是不大客气,即便关心也会说难听的话。 后来却会逗他,哄他,他病了会把他抱在怀里给他取暖,他因为脸上的伤痕发痒难受,她会替他抹上膏药,甚至在他因为这丑陋的疤痕痛苦不已的时候,她会靠近,亲亲他丑陋的脸,哄小孩一样地说一些从未听过的故事安慰他。 在他最喜欢她,最依赖她的时候,她却被人收买给他下药。 楚怀予至极还记得,当初她推开他,恶狠狠的那番话。 她说:“我早就受够冷宫这些日子了!” “德妃娘娘说了,只要我杀了你,她就会带我出去!” “我再也不要过现在这种日子了!难道你就甘心,在这里长大,死在这种鬼地方吗!” 这些话冷漠尖锐,像钝刀一样,一字一刀地扎在他的胸口。 那之后他中了毒,不致死但是会格外痛苦的毒。 她被带出了冷宫。 她很聪明,在被灭口之前,先一步抓住了德妃的把柄。 这个人啊,她像是一条泥鳅,有极强的生命力。 楚怀予还记得,自己离开冷宫对她说的话,他们还会再见面。 这场游戏刚开始她就想抽身?怎么可能—— 第003章 楚怀予的报复 同日,晚。 宫里为楚怀予举办了接风洗尘晏。 弦音从宴会开始前便紧张不已,这场宴会办得盛大,她们自然也是要好生侍奉的。 但宫宴无需她们全程服侍,她也不是谁的贴身侍女,只需要在宴会进行到一半奉个茶就好。 好在,她并没有见到楚怀予。 虽然很久没见了,但是他脸上有伤,并且此次归京必然是焦点,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但宴会上弦音没有注意到符合这些标签的人,悄然观察过后,她松了一口气。 弦音本是第一个进来奉茶的,但因为她不想太显眼,求着芸枝换了个位置。 第二也比第一好,可今日不知怎么了,芸枝这个办事稳妥的丫头,竟然在奉茶的时候抖得不像话。 弦音一直悄然关注着她,她原本要越过她给前面的人奉茶,在她险些打翻茶水的时候,顺手接住,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手上,弦音面不改色地给了芸枝一个眼神。 芸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连忙调整状态,向面前的人行了一礼,到前头去了。 好在这个小插曲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弦音奉上茶水后,感觉到一束难以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抬眸一眼,注意到眼前十七八岁的青年正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冷冽却有些莫名的,直勾勾。 他的样貌很英俊,但是,谁啊,不认识。 弦音想了许久,没把他和任何人对上号。 她微微垂眸,就当做没瞧见,完全没注意到身侧的人因为没被她认出,眼中闪过的极致的嘲弄和刺骨的阴冷。 倒是这时,就在她们一侧,李准和长乐郡主被皇帝叫到面前说话。 宴会的氛围还算轻松,亲眼看上了当今探花郎的誉王说起了长乐郡主和李准的婚事。 弦音全程都不做反应,听着他们说着漂亮话。 直到誉王说:“本王第一次见到探花郎,便觉得他衣着装扮十分不俗,谈吐亦非同一般,若能得此贤婿,也就可以放心了啊。” 李准恭恭敬敬地回答:“王爷谬赞,准近年潜心学问,衣着等等皆有家母打点,不敢担王爷的夸赞。”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誉王亲自见他应该是殿试那日,合着她成他妈了? 弦音此刻轻轻地放下茶盏,连声音都没有比平时大一点,眼里的情绪满是嘲讽和鄙夷。 混账玩意儿,真是渣男中的战斗机。 李准大抵是心虚,目光下意识往旁边的弦音身上看,而弦音已经垂下眸。 李准的神色带了些含有淡淡情愫,有些粘稠的愧疚,弦音权当没看见。 “你认得这位探花郎?” 弦音注意到眼前的青年是在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 “您是说奴婢么,与探花郎有幸见过几回,算不得认得。” 说完,她说了一句慢用,和其他人一块儿退下了,随后抬眸看了一眼李准,和李准对上眼,她佯装‘难过’地垂眸退下。 弦音走后,楚怀予手中的杯盏裂开,碎成了瓷片。 身边伺候的太监忙跪下给他擦手:“殿下,殿下小心。” 楚怀予只是拿过手帕,自己将手上的茶水擦去,唇边是一抹嘲弄的冷笑。 “无妨。” 她竟然,完全没认出他来, “弦音阿姊。”楚怀予唇形微动,将这个小时候叫过无数遍的称呼又喊了一遍,目光冰冷地看着弦音离去的方向。 走到门外的弦音只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如有实质,如影随形…… 她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加快了脚步。 退到了外头以后,芸枝拉住了弦音,一脸后怕。 “弦音弦音,刚才我第一回奉茶的那个人好可怕,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在看我,目光冷冰冰的,还好有你,否则我今日肯定就闯祸了!” 弦音的心里总觉得不安,她拍了拍芸枝的手,稍作安抚,却一边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傍晚吃过饭,突然有一个不太熟悉的小宫女告诉她外头有一位大人找她。 弦音心里警惕,可宫女在宫中哪有什么选择,她还是去了,只是在袖子里藏了一根尖利的簪子。 但谁知道,才刚出去,都没见到人,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的手脚全被束缚,眼睛也被蒙住,就连嘴都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 下一刻,明音感觉到有双手在她的侧脸游走,随后逐渐下滑至她的脖颈,指尖冰冷的温度更像某种冷血动物。 她几乎是一个哆嗦,强烈的恐惧感顿时涌上心头,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 “呜呜,呜呜呜!” 她惊恐地挣扎,刹那的功夫,浑身都被汗湿了。 更让她觉得惊悚的是,弦音总觉得,有人正离自己很近,她能隐约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 到底发生什么了,是谁? 她分明记得是宴会结束的时候走在外头,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天子眼前也敢动手? 弦音飞速思索着对方可能的身份,难道是吏部侍郎那个老色鬼? 那老鬼常常找机会骚扰他,下流淫邪的凝视目光,弦音想到都会反胃。 她费劲地想把嘴里塞着的布条吐出来,但是做不到,不过不知道是对方一时心慈,还是出于某种恶趣味,把她的嘴松开了。 “你是谁,为什么绑我?”有机会说话,弦音强忍住恐惧,努力措辞,尽量不激怒对方:“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但能不能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 弦音听到了面前人的声音,这音色显然属于一个青年。 他的音色几乎没什么起伏,只说:“怎么吓成这样了?” 弦音汗毛倒立,毛骨悚然,接着蒙着她眼睛的布条也被松开。 看到这张脸,弦音愣住;“你是,宴会上的……” 她注意到自己滑落以后,眼前青年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阴鸷,那张英俊的脸也显得有些扭曲。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弦音阿姊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的气息就在弦音耳边,这种感觉,简直像有一条毒蛇在她的耳边吐信子。 楚怀予?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惊雷仿佛要将天地劈开,闪电让这件屋子在某一刹那亮如白昼,弦音也看清了他的脸。 完全没有瑕疵的一张脸,英俊到让人心窒,弦音终于捕捉到了不对的地方。 “你的脸——” “我的脸如何?”楚怀予道:“这样不好看么,又或者说是你看着不大习惯?” 他看起来也不太在意,在下颌的地方撕开,将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撕开,露出了最原本的,布满伤痕的样子,随后充满恶意地看着弦音。 弦音:“……” 真不怪她今天没认出他来,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了,他的样貌早已不同,加之在这个没有医美的时代,任谁脸上这样大面积的伤痕消失,都没办法以为是同一个人吧。 弦音的心几乎提到了最高点。 她想到会有被楚怀予报复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第004章 求饶,示弱 弦音现在这个姿势一点也不好受。 双手被束缚在了上方,双脚也被布带束缚,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像虫子一样蛄蛹。 “弦音阿姊,我们又见面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无端的凉意,勾起了弦音一些不美好的回忆,那种阴冷的感觉如影随形,像被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身上,正对着她吐信子,这种感觉实在是可怕。 弦音欲哭无泪,显然他并没有忘记过去,甚至非常地耿耿于怀,此刻看着她的眼神也多有阴郁。 莫名一股凉意顺着弦音的背脊自上。 “殿下是来杀我的?” 真造孽啊,有没有可能奇迹发生让她安然无恙度过这一劫的? 楚怀予道:“杀你?弦音阿姊怎么会这么想?” 前一刻,他的语气万般柔和,下一刻便一点一点地凝固:“若是你就这样死去,岂非便宜了你。” 弦音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 大爷的,难道书里的内容就要来了吗,她就要被削成人彘了吗? 可那也太惨了,能不能来个痛快的啊。 楚怀予也感觉到了她的震颤,轻抚她的发:“怕什么,不是说了不会杀你么?” 如果是手起刀落也就算了,但是她更怕生不如死。 弦音尽量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太厉害:“殿,殿下,能商量商量吗,从前的事是奴婢不好,今后,殿下叫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做什么都可以?” 楚怀予态度不明,弦音只觉得喉咙极为干涩,总觉得下一刻他的眼神就会变成千万把利刃穿肠而过。 “奴婢发誓。” 弦音在楚怀予的眼中看见了自己,那么狼狈又小心,他似乎很欣赏她的这个样子,心情比方才愉悦了不少。 “好啊。”他人长大了,手也长成了骨节分明的样子,不再是她记忆里软嘟嘟很好捏的小肉手,此刻,这手正掐着她的下巴,这手的主人正看着她,笑容无害:“但你若是做不到,那过去的债,便千倍万倍的来还吧。” 弦音浑身僵硬,看着眼前人恶鬼一样讨债的面容,忍不住想,当初那个单纯地会跟在她身后拉着她的手喊弦音阿姊的小少年怕是已经死掉了吧。 她闭了闭眼,点头如捣蒜:“是,是殿下。” 要是放在以前,弦音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十七岁的小鬼逼到这种地步,但是现在她算领教过了,何况当初式微的少年现在拥有了权力,她更加不是对手了。 “弦音阿姊别这么害怕,这些年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你就一点也不想我么?” 弦音想,某种意义上想着怎么弄死她大概也算是一种想她吧,至于她,当然也经常想他,想他能不能莫名奇妙失个亿把她忘了。 本以为这种答案浅显的问题他只是随口一问,谁知他却掐着她的肩膀笑问她:“怎么不回答?” 弦音吃痛,硬着头皮道:“想,我也想……” 话刚出口,就听见他说:“真假。” 弦音头皮发麻,以为他在问自己真的假的,马上道:“当然是真的。” 楚怀予却嗤笑了一声:“我是说,你这话说的,真的很假,弦音阿姊一直都不喜欢我,想我也是想我早日死在外头吧。” 弦音再迟钝也知道这话只能反驳,并且她的确没有那么想过,可他突然间不想听了,打断她即将开口的话,脸上神色淡淡。 “对了,听闻你同当今的探花郎,还有我身边的一位士兵关系很近,能让这些人都对你神魂颠倒,弦音阿姊还是这么厉害,是想给自己寻个夫婿了?想借由婚事出宫么?” 弦音的心从始至终全都提在嗓子眼,不是吧,她那点小算盘他居然全都门清? 下一刻,他冰冷的声线再度在她的耳边响起:“可惜了,不会让你得逞,想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嫁人?别做梦了,毕竟托你的福,这些年我一直都很疼,真的很疼。” 弦音觉得自己的肩膀也快断了。 而且他说疼,弦音知道,大概是因为——她当初给他下的毒。 不管当年的事有何缘由,这件事她确实无可辩驳。 弦音糟心得不想多看他一眼,可他却命令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弦音睁眼,他攥着她的手,抚上他年少时烧伤的脸颊。 “我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丑陋,对不对。” 毕竟这烧伤难以祛除,最多只能靠易容掩盖。 弦音烦得很,却又不能像以前一样,听到这种鬼话就给他一下,只能沉默不语。 “你最喜欢所谓的自在,为了这个什么都能做,我偏不如你的愿。” 他说:“我的样子再丑陋又如何,你只能看着,这皇宫真是会吃人,可我会留在这里,所以你也一辈子在这里陪着我吧,弦音阿姊。” 他像怨气很重的怨灵一样死死地缠着弦音。 下一刻,她的肩膀又是一阵痛处。 该死的,这厮居然咬她! 她想把他的头推开,楚怀予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抓住了她的手。 楚怀予贴在她的耳边道:“弦音阿姊,我们的游戏从现在就开始了,别想躲,你知道你躲不开了。” “今夜你看那个探花郎的眼神,我很不喜欢,再有下次就挖了你的眼睛。” 第005章 博弈 弦音听到这话,眼睛已经开始幻痛了。 她很久以前就接触过楚怀予的阴暗面,以前和他一起在冷宫的时候,过去那些和废妃荣氏有仇怨的,就曾数次派人来斩草除根。 因为楚怀予太聪明了,若非荣家没落,荣氏又太过刚烈,皇帝忌惮荣家连带着忌惮着背后有荣家的楚怀予,他们母子本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楚怀予很小的时候就展露除了聪明才智,远超过宫里的其他孩子,这任谁受得了。 于是他小小年纪就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开始他还会有所胆怯,可后来虐那些此刻却是疯狂地报复。 尤其是那些言语上侮辱他母亲的人,明明他自己同样恨着这个母亲,但旁人若是说难听的,就会被他疯狂地杀掉。 杀红眼的时候,他会绑着刺客,刺上几十刀,哪怕是被溅了满身的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时候,他大概也就七岁多,因为营养不良,很瘦很瘦,小小的一只,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凶狠的狼崽。 而当时是狼崽,现在的他就很明显已经是狼群中的头狼了。 “奴婢明白,殿下的话,奴婢都记住了。”弦音开口的时候,声音抖得有点厉害。 “弦音阿姊为何这样怕我?是因为知道自己曾经做的事实在是太狠心了,所以才这么不安的?” 弦音闭上眼睛,颤声道:“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个屁,早知道今天会落得这个地步,当时就应该直接弄死他,果真人就不该有什么恻隐之心。 楚怀予道:“你这哪是知道错了,你恐怕是知道自己如今不是我的对手,这才假意逢迎吧。” 还真被他说中了。 可是在这宫里,弦音早就练出了哪怕被人说中心思也能死不承认的功夫了。 “殿下误会了,其实这些年奴婢一直很后悔,当初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了殿下。” 楚怀予垂眸,淡淡地看着她。 “是吗?早就后悔了啊……” 弦音听着他的语气,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很快道:“那弦音阿姊想怎么赔?你从前总喜欢说,要一样痛苦,才算道歉,不若就把你身体的一部分赔给我?” 他的之间拂过弦音的眼睛、鼻子、嘴巴,脖颈,随后是她的手和腿脚。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弦音的心跳如雷,心脏仿佛要爆炸。 不行了,这厮已经彻底变态了,她必须要尽最快的速度离开皇宫,哪怕是躲躲藏藏一辈子也要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是,她从前的确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不管有没有什么原因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 就当她是一个没什么良心的人吧,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虱子多了不愁,赶紧跑吧。 他一个男主角,至少不会就这么死去,那么女人会成为他的后宫,极大的权势能让他只手遮天,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炮灰,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承担他的怒火和报复。 更不想成为一个没收没脚的残疾人。 可她实在有点害怕,尤其是看着楚怀予眼中的冷色。 来日方长的前提是还有来日,如果今晚就逃不掉了该怎么办。 强烈的惊恐让她眼中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但是她怕自己的眼泪会让这厮更加兴奋,于是强行压了下去。 可楚怀予还是发现了,他的手摁在了她的眼睛上。 “怕了?原来弦音阿姊也会怕啊,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害怕的。” 弦音眼里泛起的丁点泪花被他重重地拭去,带着恨意。 她的下颌被楚怀予掐住,被迫与他对视。 “如果不想被断手断脚,就做点能让我高兴的事,或许我这次会放过你呢。” 她身上的束缚全被松开,楚怀予就这样看着她,眼底一片冰冷,又像是一个冷酷的疯子,在反复地逗弄自己掌心里的猎物。 她怎么知道做什么事能让他高兴? 只是看着楚怀予的眼神越来越冷,弦音确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的脑子飞速地转动着,CPU都快要烧坏了。 只想起从前,他们小的时候,做什么的时候楚怀予会很乖? 弦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也许会死得更快,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尝试了一下,她仰起头来,侧头,在他脸上有伤疤的地方,轻轻一吻。 楚怀予想到了一些过去,那时脸上的伤疤是他心里抹不去的痛,妹妹看见自己丑陋的倒影,就会焦躁,痛苦,他过去曾经一遍一遍地问她。 “弦音阿姊,我脸上的伤很丑,对不对,前几天外面有人闯进来了,是一个小孩儿,应该也是父皇的孩子,他叫我丑八怪,弦音阿姊,你也会因为这个讨厌我么?” 她则会说。 “谁说的,谁说脸上有疤就丑了?是他们没品,你脸上的伤痕不重,没有那个难看,这些伤痕简直像是咒印一样,很酷。” “咒印?咒印是什么?” “是一个画本里面的小人儿,和你一样地好看,他的脸上有了咒印以后,很快就变得很强很强,你也会。” 她哄孩子一样地哄着他,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那个时候她就是这样,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之后便成了安抚他情绪的动作。 而如今,楚怀予眼中满是讽刺。 “弦音阿姊还是有点也没变,还是这么会骗人,从前为了得到我的信任,好将来踩着我离开冷宫就是如此,如今竟然还用一样的手段。” 明音看着他冷漠的眼睛,知晓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个亲亲就能哄好的小鬼头了,可她本来也没想把他哄好,她只是要争取一点时间,好让自己可以健全地逃命。 “殿下……” 楚怀予笑了一声,他的手就落在她的脖颈上:“我真的很好奇,弦音阿姊,你能做到什么地步,若我说这样不够,你还打算做什么?” 即便他并没有收紧力度,弦音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非常强烈的压迫。 弦音悄然地咽了一口唾沫。 她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死脑子快想啊。 第006章 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弦音已经想到了,但这或许并非一个好的决定。 她也不能确定楚怀予是不是这个意思。 在他显得冰冷又绝情的目光下,弦音微微仰起身子抬头。 像所有烂俗的桥段一样,她要做的是……献吻。 弦音没忘记自己穿的是什么书,像这种男频种马小说里面,哪个出场过的貌美女人和他没个一腿? 因为在书里,他就是那样自负又自卑的性子,不断不断地像做某种求证一样,偏偏那些人里当真不乏被强权和他这个人给迷住的。 如今的一切哪怕她再介入,大方向都几乎不偏不倚的朝书里的走向发展着,或许她注定就是要走这个剧情的呢? 她本来也不是将这种事看得跟性命一样重的人,虽然总觉得怪怪的,但心一横还是能做到的。 不管怎么说,楚怀予总比宫里那些馋她身子,总想着各种方法在一些无人注意的地方揩她油的老登好太多了。 弦音本来是一鼓作气的动作,偏偏因为两人如今距离太近先撞到了他,在咫尺的位置却没碰到唇,于是就这么顿住了。 楚怀予不偏不倚,眸色凉薄,弦音的唇微微嗫嚅,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一鼓作气再而衰,弦音的决绝像一个漏风的气球,一点点的缝隙就可以让她所有鼓起的勇气马上瘪下去。 就这样,羞耻心和节操同时回弹,她没办法下嘴了。 想她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实在不算什么大好人,这会儿一方面是良知未泯,楚怀予她从小看着长大,虽然他们就差两岁,但他还是下不去手。 另一方面,弦音实在觉得一个种马文的烂黄瓜男主配不上自己,若真吻上去了再发生点什么,好膈应。 她不想反应太激烈,于是慢慢移开,盯着他的嘴边看,很突兀地那手帕擦了擦。 “殿下嘴边……沾灰了。” 但很可惜,楚怀予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任她忽悠的小鬼了。 她的动作又那么像尝试过后的嫌恶,弦音的手被他紧紧攥住,她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手会被他捏碎。 弦音察觉到了他近乎恐怖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得罪了他。 他很在意,连眼眶都猩红了起来,看起来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中多有嘲弄,还有几分狠色和恨。 “方才突然想起殿下幼时的模样,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楚怀予冷笑:“弦音阿姊装什么长辈呢,我们是一起长大而并非你看着我长大。” “既然你也就能做到这个份上,那就这样吧。” 他像是失去了一切兴致,手就这么覆在弦音的脖颈处。 弦音被他手冰凉的温度冻得一哆嗦。 是因为她刚才没有继续,所以让他认为她嫌恶他的伤痕,触及到了他的逆鳞,所以要新账旧账一起算,要她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误会了。” 弦音意识到问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拿出了所有的演技,用双手拢着他的手。 要说一开始她还不确定,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个恶劣的家伙就是要用那方面的事来羞辱她,反正他不挑食,哪怕深恶痛绝的人也无所谓。 弦音甚至在想,会不会把剧情走完,她才有下线的机会,当然她要的是假下线不是真嘎。 察觉到他眼中的冰冷杀机总算不再外露了,仍然这么凉薄地看着她,弦音道:“刚才主要还是担心殿下嫌弃,毕竟奴婢身份卑微。” 楚怀予看着她虽然嘴上说自己身份卑微,语气却不显卑微之态。 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弦音则是想,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走完剧情可以让她有假死下线的机会,她也要去做。 她在楚怀予凉薄的目光下,这一次却是没有意外地亲到了他的侧脸,那半张曾被火舌舔舐,至今留有伤痕的脸。 按理说疤痕会让人本能的恐惧和不适,但楚怀予的伤她早就看习惯了,他脸上的伤浅些,其实也没有那么狰狞,但是他自己非常介意,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就说此刻,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愉悦的冷笑。 “真是难为你了。”他说。 那神色,像是在为自己现在的样子能够羞辱到她而感到痛快。 真够扭曲的。 可她也不像以前那样会同情心爆棚地想要拯救什么了,她现在只想自己在这狗屎世道挣一条活路,然后离他远一点。 “殿下多虑了。” 这回换他悠然地坐在了她面前。 “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看起来很懒散,眼里满是恶意。 弦音的内心只想刀了他,但这一刻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看着他的眼睛,靠近他。 只觉得眼前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在她这次真正贴上他的唇以后,楚怀予的眸光微微有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变化,他化看起来的被动为彻底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弦音怀疑他想要以这种方式杀死她,原因就是这个过程里她好几次差点窒息。 缓过神时,弦音被他搂半搂着,他的神色柔和中透着一丝阴冷,在她身侧耳语:“真好啊,弦音阿姊,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这些年拜你所赐的好与不好,如今都到了清算的时候,你应该也和我一样高兴吧?” 那可真是高兴得要死了。 他的手背拂过弦音的侧脸:“你可知,如今这场景我想过许多回了,你给我下的药每月都发作,越是痛便越想你,不过想必这些年你已经快把这些都忘了,毕竟你都没认出我来。” 弦音要说什么的时候,楚怀予却道:“什么也不用说,你只需继续便是,今日是否留你的性命,便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弦音算是明白了,他并不强迫于她,他要让她自己送上门,还得是她心甘情愿的,这个混蛋是混蛋中的混蛋。 属于楚怀予压迫感极强,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长成了这样强大到可怕的程度。 他要报复她曾经的背叛,弦音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看来他今夜将她带到这里,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第007章 儿臣要她 尽管她已经做出决定,愿意以这种方式搏一把,可真到那时候还是很僵硬,并且有一丝期待。 换做从前,她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和楚怀予会变成这样的关系。 “怎么,以为我会停下来,好心地放过你,好让你就这样出宫嫁人,可惜了,弦音阿姊知道的,我一直就是个没人教的小畜生,没有那么好心。” 他的确没有那么好心,弦音也检讨了一下自己,她就不应该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一个扭曲的心理变态。 他仿佛要将她这些年给他造成的痛处都还回来,所以弦音一开始的感觉就是痛,然后便被卷入深渊之中,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像海岸边的鱼一般任浪潮拍打。 又像是从极高的地方坠下,死过去又活过来。 她不知这里是那个宫殿,只知道紫檀木床都在细微的摇晃,若换做是一般的材质恐怕已经塌了。 弦音算是明白了,楚怀予这次找她就是想让她死,还是以这种最不体面,遗臭万年的法子死。 等她的尸体被发现,百年之后还会有人指指点点。 好歹毒的心。 在她还有意识的时候,几乎是一口咬在他的肩头,恨不得把他血肉咬下来,最后不知是什么时候晕死过去的。 弦音猛然睁开了眼,萦绕在喉咙的窒息感消失,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外头的天蒙蒙亮,她在自己单独的屋中。 这些年,她在宫里经营得还不错,这是从前替太后制了喝下课缓解头疾的饮子得到的恩典。 难道说昨晚发生的一切,其实是梦? 她的心里刚要松一口,便感觉到一些异样,譬如她身上的衣裙和昨晚不同了,再有,裙装之下空荡荡的。 弦音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才是一动便浑身酸痛。 弦音暗暗咬牙,可惜了,看来不是梦。 她没来得及叹气,就低下头,注意到这裙装穿得松松垮垮,胸口往下遍布着红痕和浅浅的咬痕。 “真是个疯子。” 弦音起身去镜子前看,好在旁人能看见的肌肤全都没什么异样,她骤然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至于其他的,弦音并不太放在心上。 其实她很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在这吃人的深宫里,为了活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成为她反击这烂命的筹码。 虽然没料到是这样的方式。 她的日子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早早地起床,简单地洗漱,将自己的脸稍稍抹黑些,又将发育到有些麻烦的胸部稍微裹上裹胸布,以尽量不起眼的模样出去面对这深宫的豺狼虎豹。 弦音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也要活着离开这里。 这一次,她照太后吩咐给皇帝奉茶,殿内的陈禧公公告诉弦音里头议事的人,弦音提早准备好,进殿奉茶。 今天殿里很是热闹,她不想见到的人几乎都聚齐了。 他们似乎在聊官员调动,刚从战场上领兵回来的楚怀予在,吏部侍郎那个该死的老登也在。 弦音恭敬奉茶,吏部侍郎道貌盎然地接过,手却偏要在她的手上摩挲一下。 弦音微微抬眸,见他看起来正听皇帝和楚怀予说话。 她将热茶放在他的手心,吏部侍郎被烫了一下,弦音稳稳地拖住茶杯。 “大人小心,茶水烫。”说完放下茶杯退开。 吏部侍郎忍着被烫红的痛处,一笑,眼尾的褶子微微舒展开,要弦音形容,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弦音姑娘才是,小心着些。” 这场闹剧仿佛无人在意,弦音已经恭敬地转头去给楚怀予奉茶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抬头,不抬头也知道,他的脸上不会有什么表情。 孙侍郎的小动作他未必会发现,即便发现了,他说不准也只会看热闹而已。 那边,皇帝正同楚怀予聊。 “此战对我朝而言很重要,你此番大胜归来,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将茶水都放下后,弦音准备告退。 皇帝却突然开口:“等等——” 弦音自然能意识到皇帝是在和自己说话。 “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帝却突然瞧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弦音浑身发毛。 弦音在皇宫待了多年,深知这里的生存之道,出类拔萃却没有背景的,可能会直接在尚未出头的时候,就被扼杀在摇篮里,她一直很谨慎,除了偶尔出出头混口好饭,不知道还有哪里值得皇帝留意的。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道:“朕似乎听太后说过,你曾经,是冷宫出身啊。” 弦音曾经自幼跟随楚怀予生母,废妃荣氏的事情一直就不是什么秘密,除了已故的德妃无人知晓她和楚怀予具体的恩怨。 但不少人知晓,她当初之所以能出冷宫,是踩着楚怀予出来的。 这宫里有不少的人在等着看弦音的下场。 “是,陛下,奴婢刚进宫那会儿,就在冷宫侍奉了。” 皇帝看了眼弦音,又看了眼楚怀予:“你从前侍奉的主子是——” 弦音听他这个时候聊起此事,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奴婢荣幸,曾经伺候过厉王殿下……一段时日。” 皇帝似乎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段缘分。 “哦?”皇帝看了楚怀予一眼:“竟还有这么件事,倒是不曾听你提及。” “说起来,儿臣的确想起来了,倒是有这么件事。” 他的声音含着儒雅的笑意,在皇帝面前相当正直,十足十的君子之风。 就好像当真是才想起来有她这么个人。 弦音甚至怀疑昨天在她身上发疯的疯子是幻觉,总之,她一动不动,始终跪在一旁,一言不发,存在感极低。 最重要的是,弦音感觉到了,楚怀予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在皇帝和吏部侍郎面前,毫不掩饰。 只有她再次有了那种可怕的,像被毒蛇缠上的阴冷窒息感。 楚怀予道:“秉父皇,儿臣想到儿臣想要的奖赏了。” 弦音的手心突然有点出汗,心里不祥的预感在此刻飙升到了极致。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楚怀予要说的话对她而言可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在皇帝的面前恭敬地抱拳:“儿臣记起来了,从前弦音姑娘在冷宫便对儿臣多有照拂,就让她继续留在儿臣身边吧,儿臣常年不在啊京中,身边也没什么熟悉之人。” 这下,弦音的后背汗湿了。 她原本的逃离计划在今日思索半日以后已经初具规模,如果真到了楚怀予的眼皮子底下,她想走可就难上加难了。 得尽快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