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妃:妙手倾天下》 第244章 蜀道崎岖情相慰,残阳泣血遇孤狼 江南的烟雨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崇山峻岭,古道崎岖。前往西南边陲的路途,远比苏倾离想象的还要艰难和漫长。 青布小马车在狭窄的山道上缓慢而颠簸地行进着,车轮碾过湿滑的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如同在为这段前途未卜的旅程,奏响一曲苍凉的序曲。 车厢内,萧煜靠在铺着柔软狐裘的软垫上,脸色因为连日的奔波和尚未痊愈的伤势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之前在秦府时多了几分平和与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会落在身旁那个正低头认真研读着一卷羊皮古地图的女子身上。 苏倾离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浅蓝色布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素面朝天,却依旧难掩那份清丽脱俗的气质和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聪慧与坚韧。此刻,她正凝神研究着从秦家书房中找到的一份极其古老的、关于西南边陲地形和部族分布的残缺地图,试图从中找出任何可能与“血凤花”或那个神秘百越部族相关的线索。 她的手指纤细而白皙,轻轻划过地图上那些早已模糊不清的线条和地名,认真的侧脸在昏暗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动人。 “看出什么了?”萧煜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笑意,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 苏倾离从地图上抬起头,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这份地图太过古老,很多地名和山川河流的走向,都与现在大不相同。而且……关于那个百越部族的记载,也只有寥寥数语,语焉不详。想要从中找到确切的线索,恐怕……很难。”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焦虑。 萧煜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地图上的手,声音温和地安慰道:“不必急于一时。我们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便……总会有办法的。当年婉君姨母能找到线索,我们也一定能。”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那份温度,以及话语中毫不掩饰的信任和鼓励,让苏倾离心中那份因为线索渺茫而产生的焦躁,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脸颊控制不住地微微有些发烫,却没有抽回。 自从那夜在秦府书房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中,悄然发生了变化。虽然没有海誓山盟的激烈,也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但那种在生死患难中滋生出的、相濡以沫的深情,却如同涓涓细流般,无声无息地浸润着彼此的心田。 他们不再刻意回避彼此的目光,不再刻意保持距离。在颠簸的马车上,苏倾离会自然而然地靠在萧煜的肩头小憩;在寒冷的夜晚,萧煜也会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外袍披在苏倾离的身上。 苏倾离每日依旧会为萧煜诊脉施针,调理他体内那两种顽固的奇毒。她的手法愈发精妙,而萧煜也完全信任地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她的手中。每一次肌肤的相触,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仿佛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电流,让两人心中都泛起阵阵涟漪。 秦家的四名暗卫和鲁忠,以及萧煜留下的四名最精锐的影卫,则尽职尽责地护卫在马车四周,将所有可能的危险都隔绝在外。他们都看得出自家主子和这位苏小姐之间那份不同寻常的情愫,也都……乐见其成。毕竟,王爷(大小姐)已经吃了太多苦,能有一个可以相知相守的伴侣,也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最大的心愿。 这日傍晚,当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的山峦染成一片瑰丽的血色时,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中停了下来,准备在此处扎营过夜。 几名暗卫去附近打探水源和寻找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野果。萧煜则在苏倾离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就在这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一名影卫,忽然神色凝重地策马奔了回来! “王爷!苏小姐!前方……前方发现……血迹!” 血迹? 萧煜和苏倾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什么情况?”萧煜沉声问道。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道上,发现大量新鲜的血迹,还有……打斗的痕迹!”影卫回答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安,“看样子……似乎是……我们的人留下的!” 他们的人?难道是? 萧煜和苏倾离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快!带我们去看看!”萧煜当机立断! 一行人立刻朝着血迹出现的方向疾驰而去! 果然,在翻过一道山梁后,前方狭窄的山道之上,赫然出现了一片狼藉的景象!数具身穿黑色夜行衣、但明显是被人刻意伪装成普通山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他们身上的兵器和伤口,都显示出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 而在这些尸体中间,一个孤零零的、浑身浴血的身影,正背靠着一块巨石,单膝跪地,手中紧紧握着一柄早已卷刃的钢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虽然形容枯槁,狼狈不堪,但那双依旧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却充满了不屈的斗志和……见到他们到来后,难以置信的惊喜与如释重负! “风……风影?” 当看清那个浴血身影的容貌时,饶是萧煜和苏倾离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失声惊呼! 真的是风影! 他竟然真的从苏文宇那天罗地网般的追杀中,活着逃了出来!只是他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其他人呢? “王……王爷……苏……苏小姐……”风影看到萧煜和苏倾离的身影,眼中瞬间充满了激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他想站起身行礼,却因为伤势过重,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风影!”萧煜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他身上那些狰????可怖的伤口和眼中那份刻骨的悲痛,萧煜的心如同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其他人呢?”萧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风影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嘶哑而哽咽:“王爷……属下……属下无能……没能……没能将兄弟们都带回来……”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们突围后的遭遇。原来,他们兵分三路引开追兵后,都遭遇了苏文宇和南疆妖人更加疯狂的围剿!其他几路兄弟,为了掩护他突出重围,先后壮烈牺牲!只有他……凭借着高绝的武功和苏倾离事先给他的那些救命丹药,九死一生,才侥幸从那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一路辗转,循着肃王府留下的隐秘标记,追寻到了这里! “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没有保护好他们!”风影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和痛苦,这个平日里冷硬如铁的汉子,此刻竟然……泪流满面! 萧煜看着他,听着他那断断续续的讲述,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和愤怒涌上心头!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嗜血的猩红! “苏文宇……”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不共戴天的杀意! 而苏倾离,早已快步上前,从药箱中取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巾,开始为风影处理伤口。看着他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感受着他那因为悲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沉甸甸的悲伤和更加坚定的复仇信念! 残阳如血,染红了西边的天空,也染红了这片沾满了忠魂热血的土地。 一场突如其来的重逢,带来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也带来了更加沉重的血海深仇。 第245章 烽火狼烟江南路,孤狼泣血诉危情 夕阳的余晖如同凝固的血,将破败的山神庙染上了一层悲壮而萧索的色彩。篝火重新升起,噼啪作响,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和压抑的悲伤。 风影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干草堆上。他身上的伤口多达十几处,每一道都深可见骨,其中几处还隐隐透着不祥的黑色,显然是淬了剧毒的兵器所致。他因为失血过多和力竭,早已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呼吸微弱,气息奄奄,若非苏倾离及时用银针封住了他几处重要的穴位,护住了心脉,恐怕……早已魂归离恨天。 苏倾离跪坐在风影身边,神情专注而凝重。她先是仔细地检查了风影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用特制的药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创面,去除污血和可能残留的毒素。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艺术品,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慌乱。 萧煜在一旁协助,递上干净的布巾和金疮药,看着风影那惨不忍睹的伤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风影他没事吧?” “放心。”苏倾离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他的伤势虽然很重,但底子还在,只要及时清除余毒,控制住伤口的感染,再辅以补气养血的汤药……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要将风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有多么不容易。风影所中之毒,与之前那些普通的见血封喉之毒不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南疆特有的、能侵蚀经脉、败坏气血的阴寒蛊毒! 她不敢怠慢,立刻从药箱中取出了数枚长短不一的金针。这一次,她不仅仅是简单的止血和止痛,更是……要用金针配合那丝日益精纯的“气感”,为风影进行深层次的“排毒”和“续命”! 她指尖捻动金针,认穴精准,落针如飞!“中脘”、“气海”、“关元”……数枚金针刺入风影腹部的几个重要穴位,对抗那阴寒的蛊毒! 随即,她又在风影伤口周围的“阿是穴”和几处关键的经络交汇点施针,以一种特殊的“烧山火”手法,催动气血运行,将那些深伏于血脉之中的毒素,一点点地“逼”向伤口之处! 很快,风影那些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竟然再次渗出了丝丝缕缕的、带着腥臭味的黑色血珠! “这是……?”萧煜一直守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是余毒。”苏倾离解释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风统领所中之毒,极其阴狠,早已渗入经脉。必须用此法,将其彻底逼出,方能……永绝后患。” 萧煜看着苏倾离那专注而认真的侧脸,以及她指尖那流淌着的、若有若无的莹润光泽,心中再次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更深的敬佩。这个女子的医术,当真是深不可测! 整个排毒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当风影伤口处渗出的血液颜色,终于从最初的乌黑腥臭,逐渐转为正常的鲜红时,苏倾离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缓缓拔出了金针。 她又亲自为风影敷上秦家秘制的“生肌续骨膏”,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包扎好伤口,然后才疲惫地坐倒在地,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一般。 “倾离!”萧煜连忙上前扶住她,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你……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苏倾离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罢了。风影统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马车之上的风影,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王爷……”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看到守在马车边的萧煜和苏倾离,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深深的愧疚,“属下……属下无能……未能……将兄弟们都带回来……”他指的是那些在南逃途中,为了掩护主力而牺牲的影卫。 “说什么傻话!”萧煜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哽咽,“你和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是本王连累了你们!” “王爷……”风影还想说什么,却被苏傾离制止了。 “风统领,您伤势未愈,不宜多言。”苏傾离递上一碗温热的参汤,柔声道,“先喝点参汤,暖暖身子。路上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 风影点了点头,在苏傾离的帮助下,艰难地喝了几口参汤,感觉一股暖流注入腹中,精神也好了些许。 提到南逃途中的遭遇,风影的眼中再次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凛冽的杀机!他深吸一口气,将如何按照苏傾离的“金蝉脱壳”之计,兵分几路,试图引开追兵,却依旧在江南境内接连遭遇苏文宇和南疆势力疯狂围剿的惨烈经过,都一一详细地禀报了出来。 原来,苏文宇在得知他们成功逃离京城后,便勃然大怒!他深知萧煜和苏傾离一旦在江南站稳脚跟,与秦家势力汇合,必将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于是,他立刻调集了大量的锦衣卫密探和南疆顶尖高手,在所有通往江南的要道设下重重关卡,并利用某种极其诡异的追踪手段,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不留任何活口! “苏文宇在江南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和根深蒂固!”风影的脸色愈发凝重,“他不仅收买了许多地方官吏和江湖败类,更是在江南各地安插了大量的南疆妖人!他们如同毒蛇一般,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我们致命一击!” “而且……”风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警惕,“属下在与那些南疆高手交战时,无意中听到他们似乎也在……暗中打探一种与‘凤’或‘某种红色奇花’相关的‘神物’!他们对此物似乎极其看重,甚至……比追杀我们还要上心!” 红色奇花?凤? 苏傾离和萧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难道……苏文宇和南疆那些妖人,也知道了“血凤花”的存在?甚至也在寻找它? 第246章 毒花谜影风波恶,帝心南疆各有谋 风影带回的关于“血凤花”的零星线索,如同在原本就波谲云诡的棋局中,又投下了一枚充满变数的棋子,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凶险莫测。 破旧的山神庙内,篝火的光芒因为添了新的干柴而重新变得旺盛起来,噼啪作响,驱散着山林夜晚的寒意,却驱不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疑云。 “‘血凤花’苏文宇和南疆那些妖人,也在寻找它……”苏倾离的眉头紧紧蹙起,清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这太不合常理了。” 萧煜也陷入了沉思,心思却早已飞向了那个隐藏在重重迷雾背后的真相。 “七绝散之毒,阴狠诡秘,能于无声无息间侵蚀人的五脏六腑,耗损元气,最终致人于死地。”苏倾离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专业,“若如我们之前推测,这‘血凤花’便是炼制‘七绝散’的关键本源,那么……苏文宇和南疆巫蛊教既然早已掌握了‘七绝散’这种歹毒的杀人利器,甚至已经用它来控制朝臣、毒害先帝……他们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再次寻找这‘血凤花’的下落?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也正是萧煜和风影等人心中的困惑。 如果“血凤花”仅仅是炼制“七绝散”的原材料,那么苏文宇和南疆手中必然已经掌握了不少,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大规模地使用这种奇毒。既然如此,他们再次寻找“血凤花”的动机何在? 难道“血凤花”除了作为毒源,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价值?或者说他们手中掌握的“七绝散”并非完整版,或者炼制方法存在某种缺陷,需要不断补充新的“血凤花”才能维持? “除非……”萧煜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抬起头,看向苏倾离,声音低沉,“他们各自……都有着更深层次的图谋。” 苏倾离的心猛地一动!她瞬间明白了萧煜的意思! “王爷是说……” 萧煜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苏文宇此人,狼子野心,心机深沉,绝非甘于人下之辈。他与南疆巫蛊教合作,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南疆助他篡夺皇位,他则许诺割让半壁江山。这看似是双赢的交易,但以苏文宇的性格,他会真的甘心将大夏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让,永远受制于南疆那些妖人吗?” “绝不可能!”苏倾离毫不犹豫地回答。苏文宇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前朝皇室的骄傲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他绝不可能容忍任何人与他平起平坐,更别说是那些在他看来不过是“蛮夷”的南疆巫蛊教! “所以,”萧煜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苏文宇很有可能是想在登基之后,或者在彻底掌控局势之后,寻找到并控制‘血凤花’的真正来源!如此一来,他便能掌握炼制‘七绝散’的核心秘密,甚至可能从中研究出克制‘七绝散’的方法!到时候,他不仅可以摆脱南疆的掣肘,甚至可以反过来用‘七绝散’来控制那些桀骜不驯的南疆妖人,将他们彻底变成自己手中的刀!” 好一个一石数鸟的毒计!苏倾离听得心中暗暗发寒!苏文宇的心机和狠辣,当真是超乎想象! “而南疆巫部落教那边……”苏倾离的眉头也紧紧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能将‘七绝散’这种奇毒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又拥有那么多诡异莫测的蛊术和秘法,他们的野心,恐怕也绝不仅仅是得到半壁江山那么简单。” “没错。”萧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南疆巫蛊教,自古以来便对中原虎视眈眈。他们利用苏文宇,不过是想借他的手,颠覆大夏的统治,扰乱中原的秩序!一旦大夏分崩离析,民不聊生,他们便可以趁虚而入,甚至取而代之!建立一个由他们巫蛊教掌控的、黑暗而邪恶的‘国’!” “至于他们为何也要寻找‘血凤花’……”萧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或许‘血凤花’对于他们而言,并不仅仅是炼制‘七绝散’的毒源。它很可能还关系到南疆巫蛊教某个更古老、更核心的秘密!” 这个推断,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结合南疆巫蛊教一贯的神秘和诡异,却也并非没有可能! 苏文宇想掌控“血凤花”,摆脱南疆,独霸天下! 南疆巫蛊教也想得到“血凤花”,实现他们更深层次的野心,甚至反过来控制苏文宇! 这两方看似紧密的盟友,实则各怀鬼胎,同床异梦!他们之间,也充满了猜忌和算计! “看来……”苏倾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苏文宇和南疆巫蛊教之间,并非铁板一块。这或许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如果能挑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狗咬狗,那他们……或许就能在夹缝中,寻找到一线生机! 风影在一旁听着萧煜和苏倾离这番抽丝剥茧般的分析,早已是心服口服!他原本只以为“血凤花”是某种重要的药材或毒物,却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牵扯着如此复杂的利益纠葛和权力博弈! “王爷,苏小姐,”风影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萧煜的目光再次落回到那副疆域图上,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西南边陲那片被重重迷雾笼罩的区域。 “无论苏文宇和南疆那些妖人打的什么算盘,”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这‘血凤花’我们都要定了!它既可能是解开‘七绝散’之谜的关键,也可能是彻底瓦解他们联盟的导火索!” 第247章 玄一领命闹临安,纨绔“本色”初显威 江南临安。 自打从萧煜那里领了那个“给苏文宇那些眼线找点乐子,顺便替本王在临安城搅搅浑水”的“特殊任务”后,玄一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之前因为受伤和兄弟牺牲而有些蔫蔫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兴奋和一种“终于轮到我老玄大显身手”的得意! “嘿嘿,王爷就是王爷!知我者王爷也!”玄一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对着铜镜仔细打量着自己身上那套刚刚从秦府库房里“借”来的、用料考究、绣工精致、颜色骚包得能闪瞎人眼的孔雀蓝锦缎长袍。镜中人影,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即将出去“搞事情”的欢脱劲儿。 这长袍,据说是秦家某位不怎么成器的远房表少爷年轻时穿过的,被秦致远嫌弃太过浮夸而压了箱底,如今倒是正好便宜了玄一。 他将一头原本利落的短发也学着那些纨绔子弟的模样,用一根翠玉簪子松松垮垮地绾了个髻,手里再摇着一把秦芷“友情赞助”的、画着仕女游春图的洒金折扇,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摆了几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姿势。 “啧啧啧,”玄一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对着镜子里那个骚包得令人发指的自己,进行了高度的自我肯定,“本公子这副模样,往临安城里一站,那绝对是……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啊!人面桃花相映红,春风一度玉门关……咳咳,后面这句不算!”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自我陶醉:“那些苏文宇派来的狗腿子、眼线、探子什么的,还不得被本公子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吃灰?到时候,本公子随便抛个媚眼,勾勾手指,他们还不乖乖地将苏文宇那狗贼的底裤颜色都给供出来?” 旁边一个负责“配合”他演戏、寸步不离“保护”他的、平日里沉默寡言如同隐形人的影卫(代号“壁虎”),此刻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强忍着翻白眼和拔刀砍人的冲动,在心中默默吐槽:就您这副尊容,不把人吓得绕道走就不错了,还迷得神魂颠倒?您是把自己当成苏小姐那种绝色美人了,还是把苏文宇的眼线都当成瞎子了? “好了好了!苏小姐和王爷都交代了,要低调行事!是去吸引注意力,制造混乱,不是让你去当众发癫,败坏王爷的名声!低调懂吗?低—调!”另一个同样负责“保护”玄一,由秦家暗卫假扮的“护卫”,实在看不下去玄一这副自恋到令人发指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这位秦家暗卫名叫阿七,性格沉稳老练,武功也属上乘,平日里在秦府负责一些机密任务,向来是说一不二,令行禁止。只可惜,他这次遇上了玄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克星”,短短半日相处下来,已经被玄一这活宝折腾得头都大了三圈,原本沉稳冷静的扑克脸也差点破功。他现在严重怀疑,老爷子派他来“保护”这位玄一副将,真实目的其实是……怕玄一副将一个人出去,会因为太“显眼”而被人当成傻子打死。 “低调?阿七啊,你这就有所不知了!”玄一“啪”地一声打开那把骚包的洒金折扇,有模有样地在胸前轻轻扇了扇,然后用扇子点了点阿七的肩膀,摆出一副“你还太年轻,不懂其中奥妙”的欠揍表情,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王爷给咱的任务是啥?是‘给苏文宇那些眼线找点乐子’!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制造混乱!是让他们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本公子……啊呸,是聚焦在我们这支‘来自京城的神秘贵胄’身上!咱要是太低调了,跟路边的阿猫阿狗似的,那些狗腿子怎么能注意到咱?怎么能被咱牵着鼻子走?怎么能让他们放松对秦府和王爷的监视?” “再说了,”玄一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对着铜镜又抛了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媚眼,“本公子这叫……本色出演!纯天然,无添加!想当年,我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人送外号‘玉面小飞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迷倒万千怀春少女……哎呦!阿七你干嘛又打我脑袋!想造反啊!”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又挨了阿七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吹你那几百年前的牛皮了!”阿七没好气地将玄一那只准备再次搔首弄姿的手拍掉,“苏小姐和王爷都交代了,这次行动,只许制造麻烦,不许真的惹出大事!更不许暴露你们的真实身份和秦家的关系!要是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或者不小心把自己玩脱了,看王爷和苏小姐怎么收拾你!到时候,可别指望我替你求情!” “知道啦知道啦!啰嗦得像我娘似的!”玄一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嘟囔了一句,却也不敢再贫嘴。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没个正形,但苏倾离那双能洞察一切的清冷眼眸和那神出鬼没的银针,以及萧煜王爷那不怒自威的冰冷气场,他还是打心底里发怵的。 三人(玄一和两个苦不堪言的“护卫”)一番“精心”打扮和“周密”商议之后,终于……雄赳赳气昂昂地(主要是玄一自己这么觉得)踏出了秦府的侧门,朝着临安城最繁华的几条街巷“招摇”而去。 临安城不愧是江南首府,虽然时局动荡,人心惶惶,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南来北往的客商和本地的居民络绎不绝,一派江南水乡特有的富庶与温婉。 玄一一踏上这繁华的街道,便如同蛟龙入海,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一会儿在路边的小摊上拿起一串糖葫芦,摇头晃脑地品尝着,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会儿又闯进一家装潢雅致的绸缎庄,对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指指点点,挑三拣四,嫌弃这个颜色太俗,那个料子太糙,将那原本笑容可掬的掌柜气得脸都绿了;一会儿又晃晃悠悠地走进一家看起来生意不错的酒楼,大手一挥,点了满满一桌子最名贵的酒菜,却只动了几筷子,便嚷嚷着“味道寡淡,难以下咽”,然后扔下几锭碎银子,扬长而去,留下身后一众目瞪口呆的食客和敢怒不敢言的店小二。 他身后那两名“护卫”——影卫“壁虎”和秦家暗卫阿七,则是全程面无表情(内心早已万马奔腾),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狗腿子”的角色,一会儿帮忙付钱,一会儿帮忙拎东西,一会儿还要帮忙“劝架”(主要是怕玄一真的被人打死)。 玄一这一路招摇过市,高调得简直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我是来搞事情的”七个大字,自然也成功地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 苏倾离和萧煜的判断没有错。苏文宇在江南,确实安插了不少眼线和暗桩。这些眼线平时都隐藏在市井之中,如同最普通的贩夫走卒,但他们的眼睛,却像毒蛇一般,时刻留意着临安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尤其是……与秦家和肃王萧煜可能相关的任何异常。 玄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打扮得如此骚包、行事又如此乖张的“京城贵公子”,以及他身后那两个虽然刻意低调、但身上那股属于高手的精悍气息却难以完全掩盖的“护卫”,自然第一时间便落入了这些眼线的视线之中。 很快,关于“秦府来了几位身份神秘的京城贵客,其中一位年轻公子哥儿行事高调,出手阔绰,似乎……来头不小”的消息,便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悄悄地传了出去。 而玄一,似乎对此毫不知情,依旧我行我素地在临安城内“吃喝玩乐”,不时还会在酒楼茶肆之中,故意“大声”谈论一些关于京城“新皇登基”、“朝局变幻”的“小道消息”,言语间,对苏文宇这个“新皇”似乎……颇有微词?又似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嘲讽? 他这番看似无心的举动,更是让那些暗中监视他的眼线们,心中疑窦丛生,也更加关注起来。 第248章 纨绔作幌声东击,暗巷飞针递文 茶楼酒肆之内,人声鼎沸,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引来满堂喝彩。一派江南水乡特有的繁华与安逸。 然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却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玄一“玄公子”的大名,经过短短两三日的“招摇过市”,已经迅速传遍了临安城的大小角落。他那身骚包至极的孔雀蓝锦袍、那把画着仕女游春图的洒金折扇、以及他那挥金如土、张扬跋扈的行事风格,都成为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听说了吗?秦府来了个京城来的阔少!那派头……啧啧,比咱们临安知府大人出门还要威风!” “可不是嘛!前儿个在‘醉仙楼’,他老人家一顿饭就赏了小二哥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是……就是说话有些不着调,听说前几日在‘清风茶馆’听曲儿,嫌那唱曲儿的姑娘嗓子不好,直接将一整袋金瓜子都扔了过去,说让她去治治嗓子再出来卖唱!” 各种关于“玄公子”的离奇传闻,真真假假,在临安城内迅速发酵,也成功地将大部分苏文宇安插在临安的眼线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和他那两个“形影不离”的“护卫”身上。 而就在玄一大张旗鼓地在临安城最繁华的街区“寻欢作乐”、“制造混乱”的同时,另一场更隐秘、也更关键的行动,正在临安城那些不起眼的、幽深僻静的暗巷之中,悄然展开。 秦芷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衣裙,脸上也用苏倾离特制的药水简单修饰了一下,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江南民女。她的身边,只跟着一个同样穿着粗布短打、神情冷峻、目光锐利的“家丁”——正是秦家暗卫中最沉稳老练的小九。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临安城那些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背街小巷之中。这些小巷,是秦家数代人经营下来、只有核心子弟才知道的秘密通道,连接着城内各处隐秘的联络点和忠于秦家的势力据点。 今日,秦芷的任务,便是利用这些秘密渠道,将苏倾离和萧煜的计划,以及那份盖着“传国玉玺”印章(自然是苏倾离用特殊手法仿制的,但足以以假乱真)的“肃王檄文”,秘密传递给那些早已对苏文宇伪朝心怀不满、或与秦家有着深厚交情的江南士绅、富商、以及一些隐世的江湖门派。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一旦暴露,不仅她和小九性命难保,更可能牵连到整个秦家和那些愿意与他们一同反抗苏文宇的忠义之士。 “二小姐,前面就是‘聚宝斋’的后门了。”小九的声音压得极低,在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夹墙中提醒道,“聚宝斋的东家钱老板,早年曾受过老爷大恩,为人也算忠厚可靠。我们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开第一个缺口。” 秦芷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由得有些紧张。她虽然聪慧过人,医术也不凡,但这种涉及到拉拢人心、秘密结盟的“大事”,她还是第一次亲身参与。 就在两人准备从夹墙的暗门潜入聚宝斋后院时,外面不远处的主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和玄一那特有的、咋咋呼呼的嚷嚷声! “哎呀呀!这临安城的姑娘,怎么都这么……热情似火啊!本公子不过是路过此地,就被这么多位‘美人’团团围住!真是盛情难却啊!” 紧接着,便是几个女子娇滴滴的笑声和一些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秦芷和小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哭笑不得。 这个玄一!又在搞什么鬼? 小九悄悄从夹墙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主街上,玄一那身骚包的孔雀蓝锦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正被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明显是青楼楚馆出身的女子团团围住,拉拉扯扯,嬉笑打闹。而他那两个“护卫”,则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一旁,努力地想要将那些“热情”的女子推开。 更重要的是,小九敏锐地发现,在街对面不远处的茶楼二楼窗边,以及路边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好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玄一那边,显然是苏文宇的眼线! “二小姐,”小九的嘴角抽了抽,低声道,“玄一副将……他又‘惹事’了。不过……倒也正好,将那些眼线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我们现在正是潜入的好时机!” 秦芷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认,玄一这番“胡闹”,确实为她们的行动创造了绝佳的掩护!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从暗门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聚宝斋的后院。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类似的“巧合”又发生了数次。 当秦芷和小九在城西一处隐秘的镖局,与一位心怀故国的老镖头秘密接头时,玄一正好带着他那两个“护卫”,在镖局对面的酒楼里,因为“争风吃醋”,与几个地痞流氓“大打出手”,闹得鸡飞狗跳,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当秦芷和小九在城南一间不起眼的米行,与一位曾经受过秦家恩惠、如今在临安粮商中颇有话语权的富商秘密会面时,玄一则恰好在他那辆招摇过市的华丽马车上,因为“嫌弃”路边卖的糖画不够精致,而将整整一袋银子都“赏”给了那个目瞪口呆的糖画小贩,引来了无数路人围观和议论! 每一次,玄一那看似荒唐可笑、实则经过精心设计的“胡闹”,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为秦芷的秘密行动提供完美的掩护,将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线注意力牢牢吸引过去! 而秦芷,也凭借着自己的聪慧机敏和秦家百年积累的声望,成功地与数位江南士绅、富商和江湖势力建立了初步的联系,将那份盖着“传国玉玺”印章的“肃王檄文”悄悄地传递了出去,在江南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暗涌! 傍晚时分,当秦芷和小九都顺利完成任务,精疲力尽却又带着一丝兴奋地返回秦府秘密据点时,却看到玄一正唉声叹气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那身骚包的孔雀蓝锦袍也沾染了不少灰尘和……不明污渍?脸上还挂着几道浅浅的抓痕? “玄一……大哥?”秦芷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你……你这是怎么了?” 玄一抬起头,看到秦芷,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指着自己脸上的抓痕,可怜兮兮地说道:“秦二小姐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今天……我今天差点就……贞洁不保了啊!” “噗……”秦芷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 原来,玄一下午在临安城最著名的“秦淮画舫”上“游玩”时,因为“出手阔绰”和“言语风流”,引来了好几位“花魁娘子”的争相“献媚”,结果……他老人家“一不小心”喝多了几杯“花酒”,又被那些莺莺燕燕缠得脱不开身,差点就被……“生吞活剥”了!幸亏“壁虎”和阿七及时“杀到”,才将他从那“温柔乡”里解救了出来。 “活该!”秦芷看着他那副既狼狈又带着几分得意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嗔怪道,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笑意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的情愫。 这个玄一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关键时刻,倒也挺有用的?而且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第249章 乌衣巷深藏杀机,玉簪滴血险象生 临安城的夜,如同被浓墨浸染过的画布,深沉而压抑。淅淅沥沥的雨丝在冰冷的夜风中斜斜飘落,敲打着乌衣巷两侧那斑驳的粉墙黛瓦,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沙沙声。这条平日里便鲜有人至的幽深巷弄,此刻更是显得鬼气森森,仿佛蛰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 巷子最深处,一座毫不起眼的三进宅院,便是秦家在临安城内最隐秘的联络点之一,也是秦芷今夜与江南反抗联盟一位关键首领——前朝忠臣之后,隐居多年的宿儒,被江南士子尊称为“文渊先生”的张仲宣——进行最后密谈的地点。 密室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秦芷略显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庞。她面前端坐着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文渊先生张仲宣。他虽然年事已高,但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却闪烁着洞悉世事的睿智和一股不屈的浩然正气。 “秦二小姐,”张仲宣看着秦芷手中那份盖着“传国玉玺”印章的“肃王檄文”,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激动,“老夫……等的便是今日!苏文宇那逆贼弑君篡位,倒行逆施,早已天怒人怨!肃王殿下若能振臂一呼,匡扶正道,老夫……愿倾尽所有,率江南义士,誓死相随!” “多谢先生高义!”秦芷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起身,对着张仲宣深深一揖,“有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只要能得到这位在江南士林中拥有巨大号召力的文渊先生的支持,那么他们整合江南反抗力量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大半!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就下一步的具体行动达成协议,准备歃血为盟之际! 异变突生! “噗!噗!噗!” 几声极其轻微的、利器穿透血肉的闷响,突兀地从密室之外传来!紧接着,便是几声压抑不住的短促惨叫!以及……兵器落地的清脆声响! “不好!有刺客!”守在密室门口的小九脸色骤变,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厉声喝道!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隆——!” 一声巨响!密室那扇由精铁打造、足以抵挡千斤之力的厚重石门,竟然被人用蛮力从外面硬生生轰开了! 碎石纷飞!烟尘弥漫! 数十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凛冽杀气和浓重的血腥味,如同潮水般从被轰开的石门外涌了进来!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蒙着狰狞的恶鬼面具,手中握着闪烁着幽蓝寒光的淬毒弯刀和造型诡异的南疆骨刺!每一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极其危险的、属于顶尖杀手的嗜血气息! 为首的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脸上的恶鬼面具上,更是用鲜血描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正在吐信的毒蛇图案!他手中提着一柄比寻常弯刀更加宽厚、更加沉重的漆黑鬼头刀,刀锋之上,似乎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桀桀桀……秦二小姐,文渊先生,咱家……可是等候多时了啊!”那鬼面首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夜枭般的怪笑,声音沙哑而尖细,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阴柔,“奉陛下旨意!前来送二位上路!” 苏文宇! 秦芷和张仲宣都是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苏文宇的爪牙,竟然如此快就找到了这里!而且一出手,便是如此雷霆万钧之势! “保护二小姐!保护先生!”院内仅存的几名秦家暗卫和张仲宣的几名忠心护卫,虽然明知不敌,却依旧毫不犹豫地拔出兵器,怒吼着迎了上去! 但这些黑衣杀手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他们不仅仅是普通的锦衣卫或南疆死士,更像是苏文宇手中最精锐、也最隐秘的王牌杀手组织!他们的武功路数极其诡异狠辣,配合默契,招招致命! 只听几声短促的惨叫!那些忠勇的护卫,便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连小九……也在拼死抵挡了数招之后,被那鬼面首领一刀劈中了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生死不知! 转眼之间,密室之内,便只剩下了秦芷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渊先生! “哈哈哈……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那鬼面首领狞笑着,一步步朝着秦芷逼近,眼中充满了嗜血的疯狂和猫戏老鼠般的戏谑,“秦二小姐,咱家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或许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否则咱家这些兄弟的手段,可不是你这娇滴滴的小美人能承受得起的!” 秦芷的俏脸早已因愤怒和恐惧而变得煞白!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和屈服!她紧紧握着苏倾离交给她的那几个装着特制毒药和迷药的香囊,银牙紧咬,死死地盯着那个步步逼近的鬼面首领! 她知道,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让这些苏文宇的走狗轻易得逞! 就在那鬼面首领即将走到秦芷面前,准备动手擒拿她之时! 异变再生! “咻——!” 一道极其微弱、却又带着致命寒意的破空之声,突兀地从密室顶部的某个阴暗角落响起! 一枚细如牛毛、却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淬毒银针,如同来自地狱的请柬,悄无声息地、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鬼面首领的……后颈“风府穴”!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也太过隐蔽! 那鬼面首领虽然实力强大,警惕性也极高,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秦芷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来自头顶的致命威胁!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入肉声! 淬毒银针,精准无比地没入了他的风府穴! “呃……”鬼面首领的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麻痹!一股钻心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席卷了他的脑海! “有……有埋伏……”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不甘和一丝恐惧! 紧接着,在秦芷和文渊先生惊骇的目光中,数道更加迅捷、更加致命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般,从密室顶部的各个阴暗角落同时暴射而出! “啊——!” “不好!” 那些原本得意洋洋、准备上前擒拿秦芷的黑衣杀手,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招!有的被淬毒的袖箭射穿了咽喉,有的被锋利的飞镖刺瞎了眼睛,有的则被一种无色无味的迷烟呛得头晕目眩,东倒西歪! 第250章 临安夜奔援佳人,双刀破阵显神威 乌衣巷深处的秘密宅院,已然变成了一个血腥的修罗场。虽然那突如其来的“暗箭”暂时打乱了黑衣杀手的阵脚,但他们毕竟是苏文宇精心培养的顶尖死士,很快便从最初的慌乱中反应过来,眼中闪烁着更加凶残和暴戾的光芒! “桀桀桀……原来还有些漏网之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就让你们一起上路!”那名身中数针、行动已略显迟滞的鬼面首领,强忍着剧痛和麻痹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手中的鬼头刀再次扬起,朝着仅存的几名秦家暗卫和手无寸铁的文渊先生狠狠劈下! 而其他黑衣杀手,也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嚎叫着再次扑向了秦芷!他们知道,只要擒下这个秦家二小姐,便能逼问出更多关于肃王和江南反抗势力的秘密! 秦芷的俏脸早已因紧张和愤怒而变得一片煞白!她手中的毒药和暗器虽然能暂时逼退敌人,但在这些悍不畏死的顶尖杀手面前,却显得如此的杯水车薪!眼看那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弯刀就要劈到她的面门!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 “轰隆——!!!” 一声更加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宅院之外传来!仿佛整个宅院的院墙都被人用蛮力直接撞塌了! 紧接着,一道比闪电还要迅捷、比狂风还要猛烈的身影,裹挟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近乎疯狂的暴戾之气,如同从天而降的杀神一般,骤然冲入了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密室之内! “狗娘养的杂碎!敢动你玄爷爷的人!老子剁了你们喂狗!” 来人正是玄一! 只是此刻的玄一,早已没了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纨绔模样!他身上那件骚包的孔雀蓝锦袍早已在急速奔袭中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脸上那份刻意伪装的浪荡不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属于顶尖影卫的凛冽杀气和因为极致担忧和愤怒而微微有些扭曲的狰狞! 他的手中,紧握着两柄造型奇特、刀身略弯、闪烁着森森寒光的短刀!那是他从不轻易示人的独门兵器——“追风逐月双刃”! 玄一的突然出现,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冰!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那些黑衣杀手显然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如此厉害的强援杀到! 而秦芷,在看到玄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时,那双早已因为绝望而有些黯淡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与安心! “玄……玄一!”她失声惊呼,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玄一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死死地锁定在那个正要对秦芷下杀手的鬼面首领身上! “就是你这个狗东西!想伤她?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刀答不答应!”玄一怒吼一声,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手中的“追风逐月双刃”化作两道银色的匹练,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以一种极其刁钻狠辣的角度,直取那鬼面首领的周身要害! 那鬼面首领本就身中数枚毒针,行动不便,此刻又被玄一这突如其来的雷霆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仓促之间只能举起鬼头刀格挡! “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火星四溅! 玄一的刀法,与他平日里那不着调的性子截然不同!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刚猛霸道,却又在刚猛之中暗藏着无数精妙的变化和致命的杀机!每一刀劈出,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每一刀的变招,又都灵动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那鬼面首领原本还想凭借着自己深厚的内力和南疆秘术的加持硬抗几招,却没想到,玄一的刀法竟然如此精湛霸道!更可怕的是,玄一的刀上似乎也淬了某种特殊的药物!一个不小心被玄一的刀留下伤口,他都会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的、却又异常阴毒的麻痹感顺着兵器传入自己的身体! “你……你刀上有毒!”鬼面首领惊怒交加地嘶吼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莽夫的家伙,竟然也懂得用毒! “嘿嘿!彼此彼此!”玄一狞笑一声,攻势更加猛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尝尝你玄爷爷特制的‘断魂散’的滋味吧!”(这自然是他胡诌的,他刀上淬的,是苏倾离特意为他准备的、一种能短时间内麻痹神经、减缓敌人反应速度的强效麻药!) 那鬼面首领在玄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和那诡异麻药的影响下,渐渐有些捉襟见肘,身上不断添上新的伤口! 而其他黑衣杀手,在看到自己的头领被压制之后,也纷纷怒吼着朝着玄一围攻过来! “来得好!”玄一不惊反喜,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身形猛地一矮,如同陀螺般滴溜溜一转,手中的双刀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将所有攻向他的兵器尽数格挡开! 随即,他双脚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炮弹般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一个潇洒的翻转!手中的双刀如同两道弯月,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朝着离他最近的两个黑衣杀手的脖颈狠狠斩下! “噗嗤!噗嗤!” 两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玄一一击得手,毫不停留!他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在那群黑衣杀手中间左冲右突!每一次出刀,都必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 他平日里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骨子里,却是一个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悍不畏死的铁血影卫!一旦认真起来,其爆发出的战斗力,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 秦芷和文渊先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油腔滑调、不着边际的“玄公子”,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他那看似粗犷的刀法之中,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尤其是秦芷,看着那个为了保护自己而浴血奋战、浑身散发着一种狂野而霸道魅力的玄一,她的心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吗? 那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却会在最危险的时刻,如同天神下凡般挡在她身前的玄一。 第251章 浴血突围情意重,残垣断壁诉衷肠 临安城外的秘密庄园之内,血腥气与药草的诡异香气交织弥漫,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浓烈。玄一如同出闸的猛虎,手中那对“追风逐月双刃”化作两道夺命的寒光,在数十名顶尖杀手的围攻之中左冲右突,每一刀都带着悍不畏死的决绝和雷霆万钧之势! 他不再是那个在临安街头招摇过市的“玄公子”,而是肃王府影卫中,那柄最锋利也最不按常理出牌的暗夜修罗! “秦二小姐!你先走!我来挡住这些狗娘养的!”玄一怒吼一声,双刀如同旋风般舞动,硬生生将三名试图靠近秦芷的南疆死士逼退!滚烫的鲜血从他手臂上新添的伤口处不断涌出,将他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孔雀蓝锦袍染得更加妖异! 秦芷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浑身浴血、奋不顾身,状若疯虎的玄一,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早已噙满了泪水!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感动、以及莫名的悸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她的心! 她知道,此刻若不走,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小九!文渊先生!我们走!”秦芷银牙紧咬,不再犹豫!她从药囊中取出最后一包苏倾离特制的、能产生大量浓烈刺激性烟雾的“迷龙障”粉末,看准风向,朝着那些黑衣杀手最密集的方向狠狠撒去!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 “我的眼睛!” 浓烈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将整个密室都笼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混乱之中!那些黑衣杀手猝不及防之下,吸入了刺激性的烟雾,立刻感觉双眼刺痛流泪,喉咙更是如同火烧一般剧痛难忍!攻势为之一滞! “走!”玄一抓住这个机会,厉喝一声!他猛地一刀将身前一个纠缠不休的南疆高手逼退,随即身形一晃,便要朝着秦芷的方向冲去,试图与她一同突围!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之前被淬毒银针射中、却依旧顽强支撑着的鬼面首领,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极其怨毒和疯狂的光芒!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不断蠕动着的蛊虫袋! “既然都别想活!那就一起下地狱吧!”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竟是要引爆本命蛊,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不好!快阻止他!”一直留意着他的文渊先生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但已经晚了! 只见那鬼面首领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蛊虫袋!一股墨绿色的、带着浓烈腥臭和怨毒气息的毒雾,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瞬间从袋中爆射而出,朝着距离他最近的……玄一和秦芷当头罩下! 这毒雾的范围极大!速度也快得惊人!玄一和秦芷根本来不及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不语、在战斗中也并不出彩的小九,忽然猛地从秦芷身后冲了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秦芷和玄一的身前! “二小姐!玄一副将!快走!属下……为你们断后!” “小九!”秦芷失声尖叫,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嗤啦——!” 墨绿色的毒雾,如同跗骨之蛆般,瞬间将小九那并不算高大的身躯彻底吞噬! 只听一声极其短促而压抑的惨叫!随即……再无声息! 当毒雾稍稍散去一些时,小九早已浑身漆黑,血肉模糊,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那张年轻而忠诚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小九——!!!”秦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玄一一把死死拉住! “别过去!那毒雾……有剧毒!”玄一的眼睛早已赤红!他和小九虽然相识不久,但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如今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和秦芷而惨死……那种刻骨的悲痛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走!必须走!不能辜负小九用性命换来的机会!”玄一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他一把将早已哭得几乎昏厥过去的秦芷横抱而起,然后看准一个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如同受伤的孤狼般,朝着庄园外那片无边的黑暗,猛地冲了出去! 身后的喊杀声、惨叫声、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毒雾,渐渐被抛在了身后。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 当玄一终于感觉到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而怀中的秦芷也因为悲伤过度和体力不支而陷入了昏迷时,他才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抱着秦芷,重重地摔倒在一片荒芜的乱石堆中。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他知道,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 他艰难地将秦芷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娇颜,以及她紧蹙的眉头和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玄一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伸出沾满了鲜血和泥污的手,想要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却又怕……弄脏了她。 “秦……秦二小姐……”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从怀中摸出苏倾离交给他的那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的,是苏倾离特制的、能解百毒的“玉露回魂丹”!他知道,自己和小九都中了那鬼面首领的毒雾,只是自己皮糙肉厚,又内力深厚,暂时还能撑住。但秦二小姐…… 他艰难地拔开瓶塞,倒出一粒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颤抖着手,想要喂入秦芷的口中。 就在这时,秦芷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近在咫尺的、玄一那张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惨白如纸、却依旧充满了关切和担忧的脸庞时,以及他手中那粒救命的丹药时,她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玄……玄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你……你怎么样?你伤得……好重……” “我……我没事……”玄一咧嘴一笑,想要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死……死不了……倒是你……快……快把药吃了……” 秦芷看着他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更是酸楚不已。她知道,他伤得比自己重得多! 她没有去接那粒丹药,而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了玄一那布满血污的脸颊,声音哽咽地说道:“傻瓜……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玄一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心疼,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猛地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傻丫头!” 第252章 残垣相依萌新意,血誓暗结待黎明 荒芜的乱石堆,成为了玄一和秦芷暂时的庇护所。夜色深沉,寒风在石缝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如同在为那些逝去的忠魂哀悼。篝火燃烧着仅有的一些枯枝,火光微弱,将两道相依的身影拉得很长。 玄一躺在秦芷用干草和自己外袍铺成的简易“床铺”上,高烧和失血让他陷入了断断续续的昏迷。他身上的伤口经过秦芷初步的清洗和包扎,暂时止住了流血,但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和体内残余的毒性,依旧让他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眉头紧紧蹙起,仿佛在与无形的恶魔搏斗。 秦芷守在他的身边,几乎是一夜未合眼。她不时用沾湿的布巾为他擦拭滚烫的额头,又小心翼翼地将“玉露回魂丹”化开的水一点点喂入他干裂的嘴唇。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那双平日里清澈明亮的杏眼中,此刻写满了焦急、担忧,还有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的情绪。 她看着玄一那张因为失血而惨白如纸、却依旧带着几分不羁和英气的脸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如同天神下凡般冲入密室、双刀挥舞、浴血奋战的场景以及,他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用那并不算魁梧的身体,为她挡下无数致命攻击的决绝…… 这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甚至有些油腔滑调的男人,在最危险的时刻,竟然爆发出了如此惊人的勇气和担当! 秦芷的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泛起了一圈又一圈难以言喻的涟漪。有感激,有敬佩,也有一种莫名的、让她脸颊微微有些发烫的悸动。 天色微明,晨曦的第一缕微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乱石堆上。玄一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近在咫尺的、秦芷那张带着浓浓倦意却依旧难掩清丽的脸庞时,以及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时,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却安心的笑容。 “秦……秦二小姐……我……我这是……还没死?”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自嘲。 “你胡说什么呢!”秦芷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你……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嘿嘿……”玄一咧嘴一笑,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出力气,只能无奈地苦笑道,“看来阎王爷他老人家……也嫌弃我这张嘴太贫了,不肯收我……” “不许胡说!”秦芷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不易察觉的温柔,“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柔软。玄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梨花带雨的娇颜,以及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似乎还有一丝羞涩?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柔软彻底填满了。 他忽然想起,在自己意识模糊、仿佛坠入无边黑暗的时候,似乎一直有一双温暖的手在照顾着他,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呼唤着他是她吗? “秦二小姐……”玄一深吸一口气,看着秦芷,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一丝试探,“我……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他记得自己好像表白了? 秦芷闻言,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她猛地低下头,避开玄一那灼热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你……你烧得糊里糊涂的能说什么胡话……”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慌乱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语气,却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玄一看着她这副娇羞可爱的模样,心中更是乐开了花!看来自己那番“真情流露”,她都听见了!而且她似乎并不讨厌? 他咧嘴一笑,也不再追问,只是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和几分真诚的语气说道:“唉,可惜了!我还以为……我能趁着昏迷,占点便宜,跟秦二小姐说些平时不敢说的真心话呢!” “你……!”秦芷被他这不正经的话气得又羞又恼,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浑话!”但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个玄一真是个无赖!却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嬉笑怒骂之间,两人之间的那份隔阂和生疏,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患难与共之后产生的、难以言喻的默契和……一丝淡淡的、朦胧的情愫。 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当最初的尴尬和悸动渐渐平复之后,严峻的现实,如同冰冷的寒风,再次将两人拉回。 “玄一,”秦芷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小九他还有……那些牺牲的兄弟……”想到那些为了保护她们而惨死的忠勇之士,她的心中便是一阵绞痛。 玄一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充满了悲痛和愤怒:“此仇不报,我玄一誓不为人!苏文宇!还有那些南疆的妖人!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没错!”秦芷的眼中也闪烁着坚定的火焰,“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我们必须尽快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表姐和王爷!江南的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险!苏文宇的爪牙遍布,而且那个鬼面首领临死前想要引爆的蛊虫袋,威力极大,绝非寻常蛊术!他们一定还有更可怕的后手!” “你是说……”玄一的心也沉了下去。 “我怀疑,”秦芷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苏文宇不仅仅是想用武力掌控江南,他很可能还想利用南疆的某些禁忌蛊术,来达到他更险恶的目的!比如制造大规模的瘟疫和恐慌!” 这个猜测,让玄一不寒而栗! “不行!我们必须立刻想办法联系上王爷和苏小姐!”玄一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别动!”秦芷连忙按住他,“你伤得这么重,不能再乱动了!联系的事情,交给我!”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的、用特殊材质制成的竹哨——这是秦家暗卫之间用来传递紧急信号的特制信鸽哨。 “这是我们秦家最隐秘的联络方式之一。”秦芷说道,“我这就放出信鸽,将这里的情况,以及我们的猜测,用暗语写在信上,送往西南方向!希望表姐和王爷能尽快收到!” 她知道,此去西南路途遥远,信鸽能否顺利送达,还是未知之数。但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第253章 飞鸽传书孤烟直,毒花迷影向西南 乱石堆上的篝火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在清晨微凉的薄雾中散发着淡淡的焦糊气。秦芷小心翼翼地为玄一换上新的伤药,看着他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已渐平稳的脸庞,心中那份因为劫后余生而产生的后怕,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勇气和一丝淡淡的甜蜜所取代。 玄一的表白虽然突兀而直接,却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那扇紧闭已久的门。在这个人命如草芥、阴谋遍地的乱世之中,能有一个人愿意为了自己不顾性命,这份情意,何其珍贵。 “玄一,”秦芷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羞涩,“你……感觉好些了吗?” 玄一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秦芷近在咫尺的、带着浓浓关切的俏丽容颜,咧嘴一笑,虽然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中的神采却比之前亮了许多:“嘿嘿……有你这位神医亲自照料,就算是阎王爷想收我……也得先问问你答不答应啊!”他此刻倒是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油腔滑调。 秦芷被他这没正形的话逗得俏脸一红,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快躺好,别乱动!你身上的伤口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毒素未清,内伤也极重,若是再胡乱折腾,神仙也救不了你!” “知道啦知道啦!,都听你的!”玄一立刻乖乖躺好,只是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秦芷的脸庞,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秦芷被他看得更加不好意思,连忙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了那个小巧的竹哨和一卷用特殊药水浸泡过、能防水防潮的薄绢。 她咬破指尖,用鲜血和着从药囊中取出的一点点特制药墨,在薄绢上快速地书写起来。她写的自然是秦家内部传递紧急军情时才会使用的特殊暗语,将昨夜庄园遇袭的惨状、小九的牺牲、鬼面首领临死前想要引爆蛊虫袋的恐怖行径,以及她和玄一关于苏文宇可能在江南利用禁忌蛊术制造更大混乱的猜测,都一一简略地记录了下来。 写完之后,她仔细地将薄绢卷好,塞入一个特制的小竹管之中,然后走到乱石堆的边缘,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羽毛呈灰褐色、眼神却异常机警的小巧信鸽。她将竹管绑在信鸽的腿上,然后抬起手臂,对着西南方向,将那只承载着他们所有希望和求助信息的信鸽,用力地抛向了空中! 信鸽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发出一声清脆的鸽哨,随即辨明方向,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般,朝着那片被崇山峻岭和无尽迷雾笼罩的西南天际,疾飞而去! “希望……表姐和王爷能尽快收到。”秦芷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期盼和担忧。 “放心吧!。”玄一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安慰,“苏小姐吉人天相,王爷更是真龙天子!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有我们这封信,他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苏文宇那狗贼的阴谋,休想得逞!” 秦芷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中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她点了点头,反握住玄一的手,两人并肩而立,望着那远方连绵起伏的青山,眼神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和一种生死与共的默契。 接下来的几日,玄一在秦芷的悉心照料下,伤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苏倾离留下的“玉露回魂丹”药效神奇,不仅清除了他体内的毒素,更激发了他自身的潜能。再加上秦芷每日用秦家珍藏的顶级药材为他熬制汤药,辅以针灸活血通络,不过短短五六日,他竟然已经可以下地缓慢行走了! 这日,玄一看着窗外那阴沉的天色,沉声道,“我们不能再这样躲下去了。苏文宇在江南的爪牙遍布,我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而且那些牺牲的兄弟,他们的仇我们不能不报!” 秦芷点了点头,眼中也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尽快收集更多关于苏文宇在江南的暗桩和南疆妖人动向的情报!只有这样,才能在表姐和王爷回来之前,为他们扫清一些障碍!” 两人商议已定,便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们利用秦家在临安城内的一些极其隐秘的联络点和忠心耿耿的旧部,开始小心翼翼地在临安城外围活动起来。玄一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恢复了他作为肃王府顶尖影卫的冷静和机警;秦芷则凭借着她对江南地形的熟悉和在民间积累的人脉,为玄一的行动提供着各种便利和掩护。 两人如同暗夜中的猎手,在苏文宇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艰难地寻找着敌人的踪迹和破绽。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边陲,崇山峻岭之间,一条被原始森林和毒瘴迷雾笼罩的古道之上。 一辆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破旧的骡车,在几个身着当地少数部族服饰、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汉子的护卫下,正艰难地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车厢内,萧煜靠在铺着干草和兽皮的简陋车板上,脸色因为连日的奔波和体内双毒的反复折磨而显得愈发苍白,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如同寒星般明亮,充满了不屈的意志。 苏倾离则坐在他的身旁,手中拿着一卷早已被她翻看得有些卷边的母亲手札,眉头紧锁,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她的脸上也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份专注和坚韧,却丝毫未减。 “还是找不到关于‘血凤花’更具体的线索吗?”萧煜看着她眉宇间的愁绪,声音沙哑地问道。 苏倾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母亲手札中关于‘血凤花’的记载,实在太过零散和隐晦。只知道它可能生长在西南边陲某个与‘凤’或‘神鸟’相关的圣山之上,花开七日,色如泣血,既能解百毒,亦能索命无形。但具体是哪座山?哪个部族?却毫无头绪。” “而且……”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凝重,“我们这一路行来,已经数次察觉到有南疆‘追魂蛊使’在暗中跟踪的迹象。虽然暂时被我们用药粉和特殊的路线摆脱了,但他们就像跗骨之蛆,阴魂不散。我担心他们对‘血凤花’的了解,远在我们之上。” 萧煜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寒芒。他知道,苏文宇和南疆那些妖人,绝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血凤花”。这条寻药之路,注定危机四伏,步步杀机! 就在这时,前方负责探路的暗卫,忽然勒住了骡马,发出一声低低的示警! 车厢内的萧煜和苏倾离立刻警惕起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山道拐角处,赫然出现了一座用巨石和原木搭建而成的、极其简陋却又透着一股原始粗犷气息的寨门? 寨门紧闭,两侧的山壁之上,隐约可见一些手持弓弩、身着兽皮的彪悍身影,警惕地注视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而在那斑驳的寨门之上,用不知名的暗红色染料,描绘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图腾——那是一只线条粗犷、神态威严、展翅欲飞的巨鸟!鸟喙尖锐,凤目炯炯,翎羽层叠,虽然画风原始,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苍凉与力量! 这个图腾…… 苏倾离的心脏猛地一跳!虽然与母亲手札中那个精致小巧的“鸟”形图样在细节上有所不同,但那整体的轮廓和神韵竟然有几分相似! “王爷……”苏倾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激动和紧张,“您看……那寨门上的图腾……” 第254章 古寨图腾藏玄秘,巧言问路遇巫医 骡车在距离那座透着原始粗犷气息的“飞鸟寨”百步之外的隐蔽山坳中停了下来。凛冽的山风裹挟着潮湿的雾气,吹拂着每一个人的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剩下的几名影卫、秦家暗卫早已如同融入山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散布在四周,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寨墙之上,那些身着兽皮、手持弓弩的彪悍身影,也如同沉默的雕像般,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这寨门紧闭,戒备森严,寨墙上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目光凶悍,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看他们的穿着和武器,应该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古老部族,而且排外性极强。”风影压低了声音,对萧煜和苏倾离说道。他之前在西南边陲执行任务时,也曾遇到过类似的部族,深知其难缠和不可预测。 萧煜的目光依旧凝视着寨门上那栩栩如生的巨鸟图腾,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那图腾虽然粗犷,却透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感,与苏倾离母亲手札中那个“鸟”形图样之间,似乎真的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只是,这飞鸟寨与传说中的“血凤花”,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倾离,”萧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疲惫,“此地凶险未知,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弄清楚这个部族的底细再说,不可轻举妄动。” 苏倾离点了点头,清亮的眼眸中也充满了凝重。她知道,硬闯绝非上策。这些与世隔绝的部族,往往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存法则和不为人知的诡异手段,一旦激怒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当他们一行七人刚刚走出山坳,靠近那紧闭的寨门不足五十步时,寨墙之上,凄厉的兽骨号角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数十支闪烁着森冷寒光的狼牙箭矢,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咄咄咄”地射在了他们脚前的泥土地上,深入数寸,箭尾兀自颤抖! “站住!外乡人!再敢靠近一步!杀无赦!”一个粗犷而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警告声,如同炸雷般从寨墙之上传了下来!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杀气! 苏倾离的心猛地一紧!这个飞鸟寨的反应,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激烈和排外!看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上前一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和善无害的笑容,用尽量温和的、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口音高声道:“各位山上的好汉大哥请勿误会!我们是来自遥远东方的行商,途经此地,因为山路崎岖,不慎迷失了方向,随行的几位兄弟又不幸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我们只想向各位讨要一碗干净的清水,顺便打探一下出山前往最近城镇的路径,绝无半分恶意!” 她刻意隐瞒了自己懂医术的身份,只说同伴染了风寒,一来是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二来也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如果这个部族真的如传说中那般与世隔绝,对外界的药物和医术一无所知,那她贸然暴露自己的医术,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猜忌。 寨墙之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商议着什么。随即,又传来那个粗犷的声音,语气却依旧冰冷而强硬:“我们飞鸟寨从不与外乡人往来!你们的死活,与我们无关!前面那条山涧,顺流而下,便是出山的路!识相的,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们箭下无情!” “好汉大哥!”苏倾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萧煜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看得出来,这些人是铁了心不让他们靠近。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越来越紧张之际,寨门旁边一个用原木搭建的、看起来像是瞭望哨的简陋箭塔之上,忽然探出了一个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深刻皱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破旧兽皮坎肩的老者。那老者手中拄着一根用某种不知名兽骨打磨而成的、顶端还镶嵌着几颗奇异黑色石头的拐杖,浑浊的眼眸却异常锐利,如同山林中的老鹰,仔细地打量着寨下的苏倾离一行人。 他的目光在萧煜和风影等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实力和威胁,最终却缓缓落在了苏倾离腰间那个不经意间露出一角的、绣着一朵极其精致的七瓣兰草图案的药囊之上。 “等一下!”那老者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身旁那些原本剑拔弩张的飞鸟寨勇士,听到他的声音,竟然都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脸上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看来,这个老者在寨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老者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刺苏倾离,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下面那个女娃儿……你腰间那个药囊上面的兰花图案……可是出自江南杏林秦氏一脉?” 苏倾离闻言,心中猛地一震!这个老者……竟然认得秦家的标记!虽然她这个药囊上的兰草图案与秦家真正的族徽略有不同,但其中蕴含的秦家独有的刺绣针法和清雅神韵,还是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苏倾离强压下心中的惊疑,上前一步,对着箭塔上的老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朗地回答道:“老人家好眼力!晚辈苏倾离,确与江南秦家有些渊源。不知老人家如何认得此物?” 那老者听到“江南秦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追忆,有审视,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戒备。他沉默了片刻,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老朽乃是本寨的巫医巴图。几十年前老朽年轻之时,也曾走出过这十万大山,去过那繁华的中原之地……也曾有幸与一位姓秦的江南郎中,有过一面之缘,受过他指点之恩。”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苏倾离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也带着一丝试探:“既然你是秦家故人,又恰好来到了我‘飞鸟寨’,那便随老朽进来吧。老朽……有些话想问问你。只是……其他人,包括你身边那个看起来病得不轻的汉子,都必须留在寨外!” 只允许苏倾离一人进入? “不行!”萧煜第一个出声反对,声音冰冷,“要么,我们一同进入,要么我们一同离开!” “王……”苏倾离刚想开口阻止萧煜,却忽然感觉到身旁风影的身体猛地晃动了一下!她立刻转过头,只见风影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异常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紧咬着牙关,似乎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苏倾离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风影本就身受重伤,又中了南疆的阴毒,虽然经过她的救治和调理,暂时压制住了伤情,但连日的奔波和风餐露宿,早已让他身体的负荷达到了极限!此刻恐怕是再也支撑不住了! 苏倾离当机立断!她知道,现在绝不是逞强的时候!风影的性命危在旦夕!她必须尽快为他诊治! 她抬起头,迎上箭塔上老巫医巴图那双锐利而探究的目光,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恳切:“巴图老先生!晚辈苏离,斗胆向您求一个恩典!我这位同伴,在路上遭遇奸人暗算,身中奇毒,又受了重伤!如今伤势复发,性命垂危!还请老先生……能允许我们在贵寨左近,寻一处避风之地,暂歇片刻!让晚辈为他施针救治!若因此惊扰了贵寨的安宁,晚辈……也愿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表明了情况的危急,又将姿态放得很低,同时也暗示了自己的医术能力。 老巫医巴图看着苏倾离眼中那份真挚的关切和坚定的决心,又看了看她身旁那个确实气息微弱、脸色难看的风影,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第255章 石屋清创辨毒源,银针探穴阻邪侵 山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和沙石,在寂静的山坳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飞鸟寨那紧闭的寨门,如同沉默的巨兽之口,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寨墙之上,那些彪悍的飞鸟寨勇士,依旧手持弓弩,警惕地注视着下方这些不速之客,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苏倾离那一番不卑不亢、情真意切的恳求,在山风中清晰地回荡。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直视着箭塔之上那位手握兽骨拐杖、神情莫测的老巫医巴图,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 老巫医巴图也在默默地打量着这个自称与江南秦家有渊源的年轻女子。她的容貌清丽脱俗,气质沉静如水,虽然衣着朴素,风尘仆仆,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与自信,却绝非寻常乡野女子所能拥有。尤其是她刚才提及同伴“身中奇毒,性命垂危”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专业与决断,更是让他这个行医数十年的老巫医,心中微微一动。 他沉默了许久,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也罢。看在……秦家故人的份上,老朽便……破例一次。”他顿了顿,用手中的兽骨拐杖指了指寨门左侧不远处,一片被茂密的藤蔓和杂草掩盖的、几乎已经完全倒塌的废弃石屋,“那里,曾是百年前,我们飞鸟寨先人用来囚禁犯错族人的地方。虽然早已荒废,但至少能为你们遮挡些许风雨。你们……便去那里吧。” “只是……”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冰冷而强硬,“你们只能在石屋周围活动!绝不可靠近寨门半步!更不可试图与寨中任何人接触!否则休怪老朽不念旧情,箭下无眼!” “而且,”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刺苏倾离,“你为同伴疗伤,老朽……要在一旁看着。老朽倒要看看,江南秦家的医术,与我们这山野之间的草药巫术,有何不同!” 这番话,既是恩准,也是赤裸裸的试探和监视! 萧煜闻言,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反对,却被苏倾离一个眼神制止了。 “多谢巴图老先生!”苏倾离对着箭塔上的老者深深一揖,声音清朗,“老先生高义,苏离感激不尽!我们定当遵守贵寨规矩,绝不越雷池半步!” 她知道,这已经是巴图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得到许可,苏倾离和萧煜立刻搀扶着早已因为剧痛和毒性发作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风影,在几名影卫的护卫下,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片废弃的石屋走去。 那石屋果然破败不堪,屋顶塌了大半,墙壁也布满了裂痕,只有几根还算粗壮的石柱勉强支撑着。里面更是蛛网遍布,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霉味。 但此刻,对苏倾离他们而言,这里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的“急救室”了。 影卫们迅速动手,用随身携带的油布和砍下的树枝,简单地将石屋屋顶的破洞遮挡了一下,又清扫出一片相对干净的地面,铺上干草和兽皮,将风影小心地平放在上面。 而老巫医巴图,也早已拄着兽骨拐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石屋门口,那双锐利的眼眸,如同山林中的老鹰一般,紧紧地盯着苏倾离的一举一动。 苏倾离没有理会他的监视,她的全部心神,都已沉浸在对风影的救治之中。 风影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那简陋的“病榻”之上。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上那件早已被鲜血和污泥浸透的黑色劲装被解开,露出了胸膛和手臂上那数道深可见骨、翻卷着皮肉、甚至隐隐散发着不祥乌光的狰狞伤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带着淡淡腥甜的药草气味,在狭小的石屋内弥漫开来,令人闻之欲呕。 苏倾离跪坐在风影身旁,神情专注而凝重,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危险都与她无关。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一寸一寸地扫过风影身上的每一处创伤,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细节。 “清水,烈酒,干净的细棉布,还有……火折子和一把最锋利的小刀!”苏倾离的声音清冷而沉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与权威,瞬间压下了周围影卫们因为担忧和愤怒而产生的焦躁不安。 一名秦家暗卫立刻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物品一一递上。萧煜则站在苏倾离身后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正全身心投入到救治之中的女子,以及床上那个生死未卜的风影。 苏倾离没有立刻动手处理伤口,而是先从药箱中取出一块用数层细麻布包裹着的、散发着淡淡艾草清香的“药皂”(这是她用草木灰、动物油脂和几种具有消毒功效的草药,依照古法结合现代原理改良制作的),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双手清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指甲缝里都看不到一丝污垢。然后,她又用浸透了高度烈酒的棉布,将双手和即将使用的小刀、镊子反复擦拭消毒。 这番在旁人看来有些“繁琐”甚至“怪异”的举动,却是苏倾离在前世作为顶尖外科医生早已深入骨髓的习惯——“无菌”操作,是预防术后感染、提高病人存活率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前提! 做完这一切,苏倾离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风影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她先是仔细观察了每一处创口的形态。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边缘整齐,显然是利刃所致,但伤口深处的肌肉组织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紫色,并且有少量黏稠的、带着腥臭味的黑色液体渗出。手臂上的几处箭伤则更为复杂,箭头似乎还残留在体内,周围的皮肉红肿不堪,隐隐透着一股腐败的气息。 “这些伤口都淬了毒。”苏倾离的声音低沉而肯定,“而且……毒性不止一种。” 她伸出戴着薄蚕丝手套的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风影胸前伤口周围的皮肤,入手冰凉而僵硬,与他身体其他部位因为高烧而滚烫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毒阴寒,能凝滞气血,败坏生机……”苏倾离的眉头微微蹙起,又凑近风影手臂上那几处箭伤,仔细嗅闻从伤口处散发出的气味。除了血腥和腐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腐烂蛇莓的特殊甜腥气? “蛇毒?不对……”苏倾离摇了摇头,这种气味比普通的蛇毒更加复杂和阴狠,“更像是某种混合了多种毒虫毒草,并用特殊秘法炼制而成的复合型毒药……而且,其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蛊毒气息?” 她想起了母亲手札中记载的一些关于南疆奇毒的描述。其中便提及过,南疆巫蛊教的一些歹毒之徒,擅长将多种剧毒之物与蛊虫的涎液或粉末相混合,炼制出一种名为“百花腐骨散”的奇毒。此毒不仅能迅速腐蚀血肉,更能通过伤口侵入经脉,破坏脏腑功能,中毒者往往在极度痛苦中死去,且死状凄惨。 风影此刻的症状,与“百花腐骨散”的描述,何其相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始进行最关键的清创排毒! “王爷,影卫,”苏倾离的声音恢复了冷静,“麻烦你们按住风统领!清创过程会非常痛苦,绝不能让他乱动!” 萧煜和影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用尽全力按住了因为高烧和疼痛而开始微微抽搐的风影! 苏倾离眼神一凝!她没有选择用烧红的瓦片进行“烙割”,而是拿起那柄在烈酒和火焰中反复消毒过的、锋利无比的小巧匕首! 她先是对准风影手臂上那几处嵌有箭簇的伤口,手腕一抖!匕首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精准而快速地划开了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黑腐烂的皮肉!随即,她用消过毒的细长镊子,小心翼翼地探入伤口深处,夹住了那深深嵌入骨肉之中的三棱箭簇! “呃……”即使在深度昏迷之中,风影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绷紧! 苏倾离却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的手稳如磐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箭簇上的倒钩与血肉筋骨之间的牵拉!她集中精神,凭借着对人体解剖结构的精准了解和那份超乎常人的细致与耐心,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几枚沾染着乌黑毒血的箭簇,从风影的血肉之中完整地剥离了出来! 箭簇离体的瞬间,一股更加浓烈的腥臭毒血,如同泉涌般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苏倾离没有丝毫慌乱!她立刻用沾满烈酒的棉布用力按压伤口,同时她从药箱中取出了数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她指尖捻动银针,认穴精准,落针如飞!“合谷”、“曲池”、“血海”、“三阴交”数枚银针刺入风影手臂和腿部的几个关键穴位! 通过刺激特定的神经节点和血管收缩穴位,她竟然奇迹般地让那原本如同泉涌般的出血量,在短时间内迅速减少!虽然无法完全止住,但至少为她接下来的清创和排毒,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同时,她还在风影心脏周围的几个重要穴位“膻中”、“内关”施以轻柔的捻转手法,试图用这种方式刺激他的心阳,护住他那缕即将熄灭的生机! 站在一旁的巴图,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年轻女子的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用符咒,不用草药,仅仅是几枚小小的银针,竟然就能……止血?镇痛?甚至延缓毒性扩散?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医术的认知! 第256章 草药奇功化腐朽,金针妙手探幽微 石屋之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药草的复杂气息愈发浓烈。苏倾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在昏黄的火把光芒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映照着她那双因为极度专注而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眸。风影手臂上的箭簇已被尽数取出,虽然出血量在银针的控制下有所减少,但那几处深可见骨、边缘发黑的伤口,以及他胸前那道几乎要将他开膛破肚的刀伤,依旧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他之前经历的惨烈搏杀。 “萧煜,帮我将秦家带来的‘紫金龙血竭’、‘百年三七粉’、还有‘千年腐生草’取来!”苏倾离的声音沉静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另外,我药箱中那个贴着红色标记的小玉瓶,里面是我之前采摘炮制好的‘七叶一枝花’和‘半边莲’的浓缩药液,也一并取来!” 这些药材,任何一样单独拿出来,都足以让普通的杏林中人垂涎三尺。“紫金龙血竭”,乃是止血生肌的圣药,珍贵无比;“百年三七粉”,活血化瘀、消肿定痛的功效远非寻常三七可比;而那“千年腐生草”,更是传说中生长于至阴至寒之地、却能化腐朽为神奇、专克各种阴毒恶疮的奇草! 至于苏倾离自己采摘炮制的“七叶一枝花”和“半边莲”,则是中医里经典的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治疗毒蛇咬伤和痈肿疔疮的良药。苏倾离用现代的提取和浓缩方法处理过,其药效自然非同凡响。 一旁的老巫医巴图看着这些平日里只存在于传说或古籍记载中的珍稀药材,眼中再次闪过一丝震惊!似乎更像是一种对杏林瑰宝的痴迷和敬畏。他知道,单凭这些药材,便足以证明江南秦家的底蕴之深厚,也足以说明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苏倾离没有立刻将这些名贵药材直接敷在风影的伤口上。她深知,风影此刻体内毒邪炽盛,气血大亏,若单纯使用峻猛的止血生肌之药,虽然能暂时控制住外伤,却可能导致毒邪内陷,攻入脏腑,反而更加凶险。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刚刚为风影清创排毒时换下的、沾染了乌黑毒血的棉布上。她用银针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点点那黑色的血迹,凑到鼻尖仔细嗅闻,又用指尖轻轻捻了捻,感受其质地和粘稠度。 “毒性复杂,不仅有腐蚀皮肉之效,更能损伤血脉,凝滞气机……而且,似乎还带有一丝能迷惑心神的成分?”苏倾离的眉头紧锁,脑海中飞快地分析着毒素的特性。 她走到临时搭建的小药炉旁,那里早已用清水煮沸了几个干净的陶罐。她先是将部分“七叶一枝花”和“半边莲”的浓缩药液,以及少量研磨得极细的“千年腐生草”粉末,按照极其精准的比例,兑入大量的温开水中,然后对萧煜说道:“用这药水,再为风统领仔细清洗一遍所有伤口!务必将那些残留的毒液和坏死组织彻底清除干净!记住,要从伤口边缘向内,轻轻擦拭,不可损伤新生的肉芽!” 她这是在用稀释的解毒药液进行“持续灌洗”,类似于现代外科清创时的生理盐水冲洗,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清除创面毒素,减少吸收。 待萧煜小心翼翼地为风影清洗完伤口后,苏倾离才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她先取过“百年三七粉”和少量“紫金龙血竭”,并没有直接干敷,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碗,将两种药粉倒入碗中,然后又加入了几滴她自己特制的、用数种具有抗凝血和促进组织修复功效的草药浸泡过的药酒! 她用玉杵将药粉和药酒仔细调和成均匀的糊状,然后才将这特制的药糊,薄薄地、均匀地涂抹在风影那些深可见骨的创面之上! “这是……”巴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用药之法!将止血生肌的圣药与具有“抗凝血”作用的药酒(他能闻出那药酒中几味活血化瘀的成分)相混合?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苏倾离却没有解释。她知道,单纯的止血,可能会导致毒素在局部瘀积,难以排出。而适度的“抗凝”,则能保持创面血液的微弱流动,有利于毒素的持续排出和新鲜气血的濡养,从而促进伤口的愈合。这正是现代清创理念与中医活血化瘀思想的巧妙结合! 敷完药糊,她又取过干净的细棉布,用之前那种稀释的解毒药液浸湿,然后轻轻覆盖在伤口之上,保持创面的湿润。这又是借鉴了现代“湿性愈合”的原理,能有效减少疤痕形成,促进上皮细胞的生长。 做完这一切外敷处理,苏倾离才开始为风影准备内服的汤药。 这一次,她选用的君药,并非那些大补元气的名贵参茸,而是……几味看似普通,却能直达病灶、靶向排毒的特殊药材。有能引药入血分、清热凉血、解百毒的“犀角”;有能清心开窍、引邪热从小便而出的“竹叶卷心”和“灯心草”;更有她自己从西南沿途采集到的一种当地部族用作“解蛊圣药”的、气味辛窜的不知名藤蔓! 她将这些药材与少量能扶助正气、调和脾胃的甘草、茯苓等配伍,用文火慢慢煎熬。 在等待药汤煎好的间隙,苏倾离再次取出金针。这一次,她的目标是风影的足底“涌泉穴”和头顶“百会穴”! 她凝神静气,将那枚最细长的金针,缓缓刺入风影的涌泉穴,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而持续的捻转手法! 她的目的,激发风影自身肾经的经气,引火归元,将那些因为中毒和重创而四处乱窜的虚火和邪热,重新收归到下焦丹田,护住他那一点先天元阳! 同时,在头顶的百会穴,她则施以轻柔的“平补平泻”之法,安神定惊,引清气上升,开窍醒脑。 上下同治,水火既济! 这番针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极其高深的阴阳平衡和脏腑调和的医理! 随着金针的刺入,原本因为剧痛和高烧而躁动不安的风影,眉宇间的痛苦之色竟然渐渐缓和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更加深长而平稳!他那滚烫的额头,似乎也……微微退了一些热度! 一直守在旁边的萧煜,清晰地感受到了风影生命体征的积极变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再次充满了对苏倾离医术的惊叹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与敬佩! 而老巫医巴图,此刻已经完全被苏倾离那套行云流水、却又处处透着玄机妙理的治疗手法所折服!他看着苏倾离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最初的审视和戒备,而是充满了对更高医道境界的向往和一丝深深的敬畏!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她的医术早已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