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师的柯学摆烂日记》 1、第 1 章** 三分钟。 这是距离下班仅剩的时间段。 春日见流瑛坐在宽大的占卜桌后,银亮的眼眸放空,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对面墙壁上的巨大挂钟。里面的指针正在一格一格走动,发出清亮的齿轮声。 他的左侧方是占卜店的玻璃大门,橘黄调的夕阳暖光透过玻璃门洒入室内,制造出温馨的氛围。门外还偶尔传来行人踢踏的脚步声及各种闲谈声。 这种氛围让人心生松弛感,也给人一种错觉——世间的一切烦恼都已经过去,只需要静静等待,便能无惧风雨地度过接下来的所有岁月。 宁静、美好。 让人能放下心中的一切烦恼。 不过春日见流瑛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错觉,毕竟距离店里上一位顾客离开,也才堪堪过去了五十七分钟。 他依旧活在需要跟人沟通的社会里。 [真的是,这个世界就不能无缘无故只剩他一个人吗?——此为无意义的哀嚎。] 不过现在,无需考虑招待问题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用渴望的眼神凝视时间的流逝,顺便在内心思考今天晚上回去吃什么。以对面那家咖啡厅今天的菜单内容为选项—— 毕竟他真的很不擅长做饭。 出租屋里油烟稀少的厨房和满冰箱的速冻食品袋都可以作证。 说回当下。 自从他开始在这家占卜店实习,每天在独处时盯着挂钟读秒,已经成为他最大的乐趣了,就比如现在—— 两分钟。 一分钟。 半分钟。 …… 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走动,春日见流瑛的内心渐渐涌出不可遏制的激动。 只要能抵达那个位置—— 就是现在! 春日见流瑛唰地起身,拉开靠椅准备回休息室,换下身上用来装神弄鬼的白色占卜师服装——嗯,别在意,这是占卜店特色服饰,唯一作用是好看。 而就在此刻,耳边突然传来店铺门顶上悬挂的风铃声。 他的脚步一顿。 跟见了鬼一样,春日见流瑛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银亮的眼眸蓦然流露出钢铁般冰冷的色彩——这是不愿面对现实的抗拒之态。 如果说看着挂钟读秒是他最大的乐趣的话,那么听到风铃的轻响声,就是他最厌恶的事情。 这种声音的响起往往代表了一件事情的发生—— 有客人来了。 而牛马,要开始工作了。 ^_^ 此刻,推开玻璃门,一只脚踏入店铺的诸伏景光,以他身为优秀狙击手的绝佳眼力,注意到了门内人看到他时不善的表情。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迈进了店铺的右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进去。 总觉得,有点可怕啊。 诸伏景光内心迟疑道。 趁着诸伏景光迟疑的片刻,春日见流瑛在不断催眠自己: 冷静,冷静,春日见流瑛,顾客是上帝,不可以这样看着顾客,生意会完蛋的。 完蛋!完蛋!懂不懂?!完蛋!!为了实习证明,为了毕业证,春日见流瑛,冷静…… 脑海瞬间飘过无数类似的话语字幕,就这样,在一瞬间的时间里,春日见流瑛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再次睁开眼睛,身着奇异服饰的青年露出温柔阳光的专业灿烂微笑,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他的面容一向是如此宁静美好。 他看向诸伏景光,亲切开口:“这位客人,请问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而被一双剔透的银亮色眼眸注视着的诸伏景光,却隐约察觉这个店员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个,而是—— “客人,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是错觉吧,诸伏景光心道。 这个店员看上去明明才刚上大学的样子,眼睛里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杀气。 一定是刚刚因为眼花产生的错觉,或许是最近组织任务做多了的后遗症? 长时间不回答问题会招致怀疑,所以诸伏景光在脑海中将自己的疑惑一带而过,他露出笑,道:“店长你好,打扰了,我听同事说你们家的占卜很灵验,所以想来尝试一下。” 其实真实原因是因为最近在这家店铺占卜过的客人用他的占卜结果,全部都收获了满意的结果。 其中就包括了一家与他所在的黑衣组织有竞争关系的黑_道组织和几家组织想要收购的医药公司。 本来组织已经能够吞并/收购那些产业了,却因为这家店铺神奇的占卜术而失败。 那些企业甚至在脱离组织的陷阱后,还在庆功宴或其他社交场合对占卜店大加夸赞与感谢——这是组织情报组的后勤人员伪装身份努力打探得来的信息。 他们一贯负责行动失败后的情报收集,不然没办法和上级交代,到时候遭罪的还是他们。 话说回来,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近期跟组织扯上关系的那些企业都在这里占卜过。 占卜结果还恰巧帮他们摆脱了组织。 比起运气、巧合这样不切实际的理由,组织更相信这种结果是人为干预造成的。 而且,行动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敌人迷_信占卜,这样的理由也太过离奇了,谁信啊!? 在报告上写下这种东西,说不定当天晚上就会被琴酒举着伯-莱塔抵住太阳穴问自己是不是叛徒想死之类的话。咳咳,这是夸张的描述,琴酒还没有那么闲。 于是为了一探究竟,搞清楚这家店铺是不是什么专门针对组织的新兴情报屋之类的势力,组织派了苏格兰,也就是诸伏景光前来探查。 苏格兰是诸伏景光在组织中的代号。 其实本来应该派波本来的,毕竟比起表情冰冷的苏格兰,成天脸上挂着笑意,擅长蜂蜜陷阱的情报人员波本,更能让人放松警惕。 可惜波本最近有一个任务实在走不开,组织从空闲着的代号成员里挑选,选到了虽然表情冰冷、蓄了胡子,却有着一张娃娃脸的苏格兰。 虽然苏格兰是行动组的人,但是没办法,组织最近行动失败太多次,人手都被派去清理后事了。 要不是苏格兰是代号成员,他也得忙得团团转。 于是,苏格兰被迫剃掉了自己蓄了好久的胡茬,虽然面容更年轻,但是身上的冷气也更加浓郁了,足以让最近看到他的组织成员退避三舍。 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啊,背地里,那些组织成员远远议论。 好在这些话没传到苏格兰的耳朵里,否则—— 否则他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他只是组织里一个沉默寡言又冷酷的狙击手而已。 甚至为了掩饰自己没有胡茬之后更显温和的外貌,他只能苦哈哈地在晚上对着镜子练习冷酷表情。 嘴角和眼皮都快抽筋了,实在是不堪回首的回忆。 除了组织的原因,公安那边也是一个原因。 公安听说了组织的行动因为一个占卜店受阻的消息。 他们推测这个占卜店里的人可能是具有某种能力的人才,想要探查他帮助那些组织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让诸伏景光在进行黑衣组织的任务时,同时给公安那边提交一份报告。 简而言之,要让他打两份工。 没错,诸伏景光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公安警察。 他从警校毕业后,接受了公安的任命,伪装身份进入了现在所在的犯罪组织,成为了一名卧底警察。 经过几年的潜伏,他已经成为了在组织中拥有代号的高级成员。 …… 回忆结束—— “当然可以啦,这位先生。” 在诸伏景光说明自己的来意后,春日见流瑛邀请他坐在了自己占卜桌对面的椅子上。 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春日见流瑛脸上笑容不减,他从抽屉里拿出记录手册,询问道,“请问具体需要哪方面的占卜呢?” “……” 想起幼驯染在得知自己接到了这样一个任务以后,教给自己用来套话拉关系的话术,诸伏景光脑中想了想,谨慎开口:“工作方面吧。” [以直白的理由接近对方,更不会被怀疑另有所图。——zero小技巧] 诸伏景光天生有着一双上挑眼尾的蓝色猫眼,看起来温柔而亲和,此刻,这双眼睛中浮现出一丝无奈。 他斟酌道:“和我关系好的一位同事讨厌另一位同事,我平日里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有些为难,在为公司工作时也有些受到他们的影响。 所以,我想缓和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请问能帮我占卜一下我该用什么方法吗?” 这句话半真半假,他所说的和他关系好的同事,正是与他一起进入黑衣组织卧底的幼驯染降谷零,代号是波本。 就是那个因为任务繁忙来不了,因此这次任务被指派给他的那个波本。 而另一位同事,是一个名叫诸星大的黑色长发男人,代号莱伊,跟他一样,同为组织的狙击手。 因为同是新人的原因,所以他们三个人被组织分配成了一个行动小组。 按理来说,同为狙击手的他和莱伊两人有着竞争关系,关系不应该好到哪里去。 但是因为波本不知何种原因看莱伊有些不顺眼,两人相处时,总会不知不觉地演变成针锋相对的局面。 所以作为中间人的苏格兰,总是被迫充当和事佬的角色。虽然他总是偏心波本就是了。 “工作方面的原因啊……” 听到诸伏景光的理由,春日见流瑛银亮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理解。 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深陷职场的烦恼之中了。 虽然之前也有人拿这种问题来找自己占卜过,但是面前的人看上去才比他大两三岁吧。 差不多的年纪,他在为实习烦躁,对方在为同事发愁。 好一个同病相怜。 不过一想到自己毕业以后可能也是这个下场…… 春日见流瑛停止了思考。 不行,不能再想了。 太可怕了,实习就已经这么可怕了,工作以后他该怎么办啊。 “店长?” 诸伏景光看着春日见流瑛的眼神中露出沉思,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的要求很难占卜吗?” “并没有。”春日见流瑛下意识朝诸伏景光露出笑,“我只是在思考该用哪种工具为您占卜。” [糟糕,走神被看出来了。] 春日见流瑛内心慌乱了一瞬,赶紧找借口把诸伏景光糊弄了过去。 他找出了店里常见占卜工具的介绍手册,递给了诸伏景光。 根据占卜工具的类型不同,定价也有所差异。 这是学院搞出来的那一套规定。 “您也可以看看想选择哪种工具。” 诸伏景光接过手册,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些普遍意义上大众认知中占卜师该用的东西。 塔罗牌、水晶球等等。 还有一些诸伏景光没怎么看明白的古怪器物,谨慎起见,他选择了水晶球。 毕竟一块透明玻璃,能看出来被做了手脚的话,应该是非常容易的。 “没问题。” 听到诸伏景光的选择,春日见流瑛内心松了一口气。 水晶球占卜是吧! 水晶球可是他最擅长的科目了! 他可是次次都满分的! 春日见流瑛银亮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得意。 他缓缓起身,从身旁的展示柜中取出一个鹅卵石大小的蓝色水晶球。 水晶球通体晶莹剔透,被春日见流瑛捧在手心。 于是,诸伏景光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面前的青年容貌俊秀,面露温柔的笑容,穿着神秘繁琐的白色衣袍,一头黑色长发被银链装饰,用堪称虔诚的姿态将蓝色水晶球递给自己。 这或许就该是人们想象中占卜师应该有的模样。 神秘、精致、温柔有礼。 诸伏景光有一瞬间,被面前的景象惊艳到了。 他不禁想,这样的人,真的会是跟组织和公安那样猜测的一样,拥有某种难以公众的身份吗? “请闭上眼睛,再次默念你心中所想的那个疑问。” 春日见流瑛将诸伏景光捧着水晶球的手拉到了占卜桌中间的黑色绒布上,同时,他的双手浮空覆盖在了诸伏景光那只手的上方。 诸伏景光感受着水晶球的冰凉,慢慢闭上了眼睛。 春日见流瑛银亮的眼眸在诸伏景光闭眼的一瞬间,虹膜上浮现出了一圈淡蓝的光环。 被他脸侧垂下的细长银链衬托,显得不似凡人。【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第 2 章** 占卜的时间不算太长,诸伏景光在内心掐表,整个过程大概只持续了两分钟。 “……按照你所求的答案,想要改善同事关系的话,可以从他们某个人的……恋情方面入手。” 被提示可以睁开眼睛后,诸伏景光突然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恋情?! 诸伏景光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春日见流瑛,眼里浮现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 他惊讶极了,因为莱伊确实有一个女朋友,还是组织的底层成员。 这件事情在组织里有不少人知道,毕竟莱伊能进入组织,就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是黑衣组织的一员。 能力出众的新人因爱自愿加入恐怖组织,是非常吸引人的八卦。 可是莱伊有女朋友这件事情他刚刚没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诸伏景光惊讶的表情太过明显,春日见流瑛注意到后,内心不禁骄傲起来。 能让客人露出吃惊的表情,说明他占卜得很准嘛! 他超棒的! 明面上,春日见流瑛银亮的眼眸与诸伏景光对视,嘴角勾起微微弧度,道:“水晶球会揭示一切答案。” 春日见流瑛示意诸伏景光低头,看向他手中的水晶球——那颗自他睁开眼后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占卜道具。 诸伏景光于是顺从着他的指引下移视线。 只见自己掌心中原本透明澄清的蓝色水晶球中,莫名浮现出了些许细碎的粉色絮状物结晶。 棉絮般的结晶形状犹如蹁跹舞蹈的少女裙摆,自上而下逐渐泛白,最后化为虚无。 春日见流瑛说:“粉色是恋情的魔法,棉絮是脆弱的连结。”这是占卜术告知他的答案。 手心蓝色水晶球内部突然出现粉色棉絮结晶,这样的变化让诸伏景光感到惊奇。 他在拿到水晶球时暗中检查过一遍了,他能确认,这个水晶球只是一颗普通的透明石,而且一直在他的手心没有被替换过。 除却身为行动组人员的敏锐度,水晶球上面温热的温度也能证明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它能在自己掌心里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是温控装置还是魔术? 诸伏景光轻轻转动了一下水晶球,里面的粉色棉絮结晶跟着一起转动。 在光线下,粉色棉絮结晶因旋转折射出细碎而流光溢彩的闪光,仿佛原本就存在一样。 身为卧底,演技是必修课。诸伏景光在观察过水晶球后,惊讶地看向春日见流瑛,眼睛自然地微微睁大,惊叹又疑惑问:“这是?” “这是相,所有的占卜结果都会转化为具体的相来展现其面目。” 春日见流瑛将这次的占卜结果记录在手册上,随后温柔客气道: “客人,想要查验真相的话,不妨去试一试吧。” 诸伏景光捏了捏手中的水晶球,眼神半信半疑。 …… 以上,就是两人的第一次接触。 诸伏景光在结束占卜后,谢过店长为自己占卜,在询问是否能买下水晶球并遭到拒绝后,带着一张写着占卜结果的卡片离开了。 诸伏景光走后,春日见流瑛看向占卜桌上的水晶球。 无人的室内,他银色虹膜上一圈淡蓝光环重新闪烁,随后,水晶球里的粉色棉絮结晶渐次消散。 春日见流瑛终于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诸伏景光离开后,他立马走到店门口,把玻璃门上挂着的“正在营业”挂牌翻转,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下班了,春日见流瑛感慨。 赶紧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再过一会,另一个麻烦就该找上门了。 这样想着,春日见流瑛来到了占卜店内间的休息室里,换下身上的占卜师白袍后,他走到角落摆放着的一个木桌前。 桌面上放着一个银白藤蔓编织成的匣子,春日见流瑛拉开匣子,抽屉里面放着一本巴掌大小的金属册子。 形似手机的模样,但却可以像书页一样翻开。 当然,为了安全和保密起见,它需要魔力认证解锁——算是魔法学院的黑科技吧。 里面的电子显示屏,左边记录了他的学号、姓名和学院等信息,右边实时记录着他的实习任务进度条。 ——这是他的学院手册。 介绍一下,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本学院手册才是这间占卜店真正的老板。 他每天的占卜业绩,都是由它来统计的,也是它来给自己发放每月薪酬的——虽然他也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用一种比较流行一点的说法……赛博老板? 春日见流瑛叹了一口气,还好,他的老板既不是人,也不会说话。 只是会时刻提醒他,他的毕业成绩不达标而已。 这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春日见流瑛并不是普通人。 这一点,从他刚刚为客人占卜时所表露出的异常就能看出来——毕竟普通人的眼睛是不会随便发光的,除非变异。 春日见流瑛是一名见习魔法师,目前[不知名]魔法学院在读,绝赞外出实习中。 是的,你没听错,在这个科学至上的世界里,春日见流瑛是一个有着独特力量体系的魔法师,一个天外客。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来到此界的目的就是为了度过实习期,成功从学校毕业。 为此,他需要兢兢业业进行实习,同时小心翼翼隐藏魔法力量,避免被普通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可能你会问,既然是一名魔法师,也能穿越其他世界,那么春日见流瑛为什么不直接选择一个有魔法背景的世界当做自己的实习世界呢?这样也不用小心隐藏自己的能力了。 因为春日见流瑛想过相对平静的生活。 力量体系的非凡意味着混乱,当人能拥有和天灾一样的破坏力时,世界往往不得安宁。 力量会催生野心,灾难就会降临。 到那时,世界上的一切规则,无论是制度还是法律,都将不复存在。 春日见流瑛没有称霸世界的野心,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凭借头脑或武力在那种危险世界里活下去。 而以占卜师为职业的魔法师,经常会被各自不同的实习目标要求着卷入世界命运的漩涡。 或许世界规则被破坏只是一种可能,但春日见流瑛不认为那不会发生。 被他们学院选中的世界,都是有偏离正轨趋势的不稳定世界。 不稳定就象征着风险。 好在学院新推出了[偏差值引导]的实习新项目,与该项目绑定的世界都是科学至上的普通世界,春日见流瑛果断报了名。 不过话又说回来,世界观决定力量体系,能让春日见流瑛使用出魔法力量的世界又怎么可能是单纯的科学世界呢? 所以,这个世界也一定有非凡力量体系的存在,只是以都市传说的形式存在,普通人无从得知。 反正春日见流瑛还没遇到过。 真好啊,如果让春日见流瑛选择会遇到非凡力量的时间,那么他希望是永远不要。 普通人的生活,他超爱。 …… 春日见流瑛用食指触碰学院手册,引导出一丝魔力,随着指尖的白色微光闪烁,学院手册被打开了。 让他看看,今天的业绩怎么样? 春日见流瑛略过自己的信息,将视线投向了右页上方鲜红的进度条上。 进度条的后面显示着当前进度。 因为他才刚实习不久,所以实习进度并没有多少。他记得之前的进度应该是……6.06%。 有零有整有小数点呢。 要不是他认识一位医药公司的女士,在为她占卜后,因为结果准确被她推荐给了一些朋友,那些朋友又给他推荐了一些客户,他的进度可能还在1%左右徘徊。 不出他所料的话,今天的的进度也应该没什么增长,没关系,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破破烂烂的…… 等等。 他眼花了吗? 春日见流瑛银亮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看见,今天的进度条上显示的数字是—— 9.5%?! 这是哪来的进度?! 他之前接的几个大单子都没有这么多的进度推进! 春日见流瑛将视线移向进度条下方的增长记录。 只见最新一条的进度上写着: [未知角色,影响世界偏差值进度:3.44%。请春日见同学继续努力哦~] 刚刚那个男人?! 想起自己未曾询问那位客人的联系方式,春日见流瑛内心顿时涌出一丝懊悔。 _ 另一边。 诸伏景光在离开占卜店后,带着那张占卜卡片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 他坐在卧室的靠椅上,将占卜卡片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粉色是恋情的魔法,棉絮是脆弱的连结。”看着卡片上的字迹,那位占卜店长的话再一次在诸伏景光的脑海里回响。 “初次见面,勉强算是成功接触了吧。” 该怎么说呢? 从诸伏景光的视角看上去,那位店长完全不像是一个另有身份的人。 他像是一个单纯的……普通人。 因为临下班时被客人打断,因此感到懊恼,在他离开时又偷偷松口气。 尽管他很快露出用于社交的伪装笑容,但诸伏景光无法把这些表情细节简单略过。 身为把命悬在刀尖上的卧底,哪怕做错一步,都有可能给自己留下致命的陷阱。 所以他对每一个任务都非常谨慎。 那么,组织和公安的猜测,会是真的吗? 诸伏景光看了看面前的一段话,思考片刻后,他拿出手机,准备联系降谷零那边辨别一下他占卜结果的真假。 用他能得到验证的问题去占卜,也在他的计划范畴里面。 据他所说,莱伊和波本不合的源头是莱伊女友,对于这种说法,诸伏景光保持疑问。 他没有听幼驯染说过他认识那位女士,而且还对她有着足以让他敌视莱伊的原因。 电话很快接通。 对面传来嘈杂的音乐声、酒杯碰撞声。 此时的降谷零正在执行任务。 “山田,有事吗?” 磁性低沉的男声从另一端传来,诸伏景光听出了这是幼驯染做任务时用来伪装自己的嗓音。 而他随意称呼自己为山田,意味着他那边的环境并不安全,不适合暴露身份。 “打扰了,不忙的话,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确认。”诸伏景光谨慎地没有喊名字,回应道。 “你说。” 这句话表示降谷零目前有空聊两句。 诸伏景光手指搭上占卜纸片,抚摸上面的字迹,颇为纠结地问:“你喜…认识莱伊的女朋友吗?” 虽然迅速改词,但话语里明显的变动没有逃过降谷零的耳朵。联系后文,降谷零非常清楚地意识道诸伏景光在问他什么。 “…………” 电话对面传来了持续的沉默,这让诸伏景光感到隐隐不妙。 “波本?难道你真的……” 诸伏景光的语气带着些许震惊。 他的幼驯染,不是那种会喜欢上别人女朋友的人啊! “停停停!停止你的想猜测,稍等我一会。” 或许是诸伏景光的用词和语气太过震惊,降谷零连忙回应,他不说话只是因为诸伏景光突如其来的话冲击力太强以至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而已。 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降谷零急忙打断了诸伏景光的话。 他摆脱了身边嘈杂的人群,来到了一处安全的房间并检查了一番确认安全后,这才语气严肃地对诸伏景光问道:“绿川,你遇到什么了?怎么会……” 怎么会对他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 他,喜欢莱伊的女朋友? 他怎么不知道?! 诸伏景光听到降谷零那边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明白他那边的环境暂且安全了。 他们之前约定好,卧底时互称对方代号,私下里互称假名。诸伏景光假名是绿川光,降谷零假名是安室透。 他换了个称呼继续道:“安室,你还记得组织最近派发给我的那个任务吗?” “你说的是……探查神秘情报屋那个任务吗?”降谷零回忆起了不久前诸伏景光接到的那个勒令他刮掉胡茬去接触任务目标的任务。 “任务出了什么意外吗?”降谷零疑惑道。 出于某种你懂我也懂的心理,诸伏景光莫名心虚道:“我今天去接触了任务目标,然后根据你和莱伊的关系,编造了一个去占卜的理由。” “问为什么我和他的关系不好?”降谷零眼神一凛,瞬间推测出了他的占卜题目。 诸伏景光不意外幼驯染的反应能力,不过被他这样明晃晃说出来,自己还是有些愧疚,毕竟编排同事什么的……他轻咳了一声,道:“没错。” “通过这个题目,那个占卜店的店长给我的答案是,你和莱伊的关系不合,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所以……我来找你求证一下。” 诸伏景光说完了自己的目的,视线不禁斜移,心中泛着心虚,静静等待降谷零那边回复。 刚刚听到降谷零的反驳,诸伏景光认为占卜结果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了,没想到降谷零下一句说出的话打破了他的结论。 “虽然我现在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莱伊……不过我最开始,确实是因为明美,也就是莱伊的女朋友,所以才看不惯他的。”【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第 3 章** 嗯? 听到降谷零的话,诸伏景光的脑子一瞬间卡壳了。 结果、结果最开始不合还真是因为莱伊的女朋友吗? 还称呼人家为明美,zero,你刚刚说的话好像有点…… “你听我解释!” 解释完后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话依旧可疑,预见了自己清白即将不保的下场,降谷零急忙补充。 诸伏景光嗯嗯两声,温和道:“没事的,安室,你说吧。” 让他听听是什么理由,放心吧,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歧视自己的幼驯染的。 真的。 降谷零听出了诸伏景光话语中隐隐暗藏的敷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有些无奈道:“你还记得,我一直在找一个人吗?”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郑重,在意识到其背后蕴含的沉重含义后,诸伏景光瞬间驱散了脑海中乱糟糟的想法,认真倾听起来。 他当然记得降谷零说的事情,那是在他们相遇之前发生的故事—— 降谷零曾经遇到过一个帮助过他的女医生。 年幼的他身为混血,拥有着与其他人明显不同的肤色和头发,所以在年幼的某一段时间里,降谷零一直是一个被其他同龄的孩子孤立的存在。 于是,打架便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他的身上,也总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就这样,以受伤为契机,他结识了那位名叫宫野艾莲娜的女医生。宫野医生也是一位金发碧眼的混血儿,她总是温柔地帮降谷零包扎伤后,在得知降谷零的处境后,她曾耐心开导过他。 并说出了一句足以拯救当时备受歧视的降谷零的话—— 「虽然每个人的外表各不相同,但是撕开皮肤之后,大家全都拥有相同的血肉,证据就是,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哪个人种,都留着和你一样鲜红的血液。」* 降谷零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也讲给诸伏景光听过。 他觉得,能说出这样温暖的话的那位宫野医生,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 可惜在降谷零认识她没多久后,她就离开了,说自己要去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于是,在郑重地与降谷零告别后,宫野医生就此消失了踪影。 降谷零最初想要成为警察,也是为了找到那位突然搬走的宫野医生。 诸伏景光试探问道:“安室,你在这种时候提起那位医生,难道说,你口中的明美小姐,是那位医生的某个家人吗?” 毕竟以那位明美小姐的年龄来说,不可能是那位宫野医生本人。 而降谷零这样关注那位明美小姐,也恰恰说明了她的身世可能跟那位女医生有关。 降谷零“嗯”了一声,承认道:“没错,她的全名叫做宫野明美,是宫野医生的女儿。 我几年前在收集组织成员的情报时,意外得到了她的一份资料,因此认出了她。” 因为找到了宫野明美,他还仔细搜索了一下关于她家人的资料,结果一无所获。 降谷零说到这里,突然变得咬牙切齿,“我没想到在得到了她的消息不久后,就发生了莱伊碰瓷她的事情。” 那个名叫诸星大的男人因此与宫野明美结缘,成为了她的男朋友,随后又加入了组织。 “我怀疑他当初接近明美的理由并不单纯,他上升的速度太快,能力完全超脱了一个误入迷途的普通人的范畴,所以我甚至怀疑过他是某个官方组织的卧底。明美只是外围成员,她的身份信息保密性并不高,只要用心去打探,她很容易就会被盯上。” 听到这里,诸伏景光叹了一口气,道:“可是莱伊并不像是一个卧底。” “没错。”降谷零的语气带上了无可奈何的愤恨以及一丝隐约的担忧,“莱伊他,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异常,拥有着和琴酒一样冷酷无情的心,做任务的时候,无论是面对敌人还是无辜的民众,他都能痛下杀手。 所以他当初接近明美,或许只是为了投靠组织,借明美的关系和组织搭上线。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徒!” 号称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诸星大,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年内就成为组织中赫赫有名的莱伊? 在此之前,他肯定有着别的身份。而不掩饰自己的能力也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怕组织去调查他的往事。 什么样的人能对此毫不担忧呢? ——同类。 白鸽想融入鸦群只能将自己涂黑,小心翼翼地补色,生怕被发现异常,而乌鸦则不用,因为他本就漆黑。 在得知宫野明美的男朋友就是莱伊之后,降谷零就忍不住为她的未来担忧。 不管莱伊是卧底还是真正的组织成员,这对于她来说,可能都…… 静静听完降谷零的话,诸伏景光感慨:“难怪你不喜欢莱伊。” 自己最仰慕的女医生的女儿,成为了一个来路不明之人的女友。 降谷零因为担心,所以才用审视的目光注视莱伊。 “不过安室,你也该明白,明美小姐现在并不认识你。” 诸伏景光的话有些残酷了,但这是事实,或许他们曾经相识,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身为组织成员的明美小姐有莱伊作为男朋友,其实是好处大过坏处的。 而且……诸伏景光回想起往日里无意间看到过,莱伊接到女朋友电话时,眼睛中浮现出温情神色的画面。 而且莱伊和那位宫野明美小姐,分明就是真心相爱的。 “绿川,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作为陌生人,我没有去接触过她,也没想过拆散他们。” 而且以安室透的身份去接触宫野明美,说不定还会有暴露自己身份的风险。 降谷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你明白就好。” 诸伏景光没有再劝降谷零,他相信降谷零,会用合适的态度面对这件事情。 就是下次和莱伊再争吵时,他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两人了。 ——直接走掉就好了。 反正苏格兰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狙击手。 哪有空看两个人无故争吵。 他们两个人的恩怨,就让他们两个人去解决好了。 [一声冷酷的“哼。”].jpg …… 从降谷零那里得知了两人不合的原因确实是起源于莱伊的恋情后,诸伏景光的视线再次看向桌子上的占卜卡片。 “看上去,完全一致的结论呢。”诸伏景光喃喃道。 无论是恋情本身,还是有可能并不稳固的感情。占卜结果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就是这样吗? 会是巧合吗? 或许他早就得到了组织的一些信息,所以知道这件事情。 可就连和莱伊与波本两人朝夕相处的苏格兰也对此并不知情,真的会有人能打探消息到这种地步吗? 细节到知道组织两个成员之间的细微矛盾?这简直天方夜谭。 单说降谷零的往事,那就不是单凭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过去的——他现在叫安室透,公安早就从各个方面消除了名叫降谷零的男人在世间上的一切踪迹,他早已查无此人。 可占卜术…… 诸伏景光抬手抚住额头,不,他还是更愿意相信科学一点。 说不定只是巧合。 同公司的两个同事因为一个女孩子进行争夺,最终女孩因为不忍谁也没选、独自离开这样的剧情桥段,电视剧里也经常出现吧。 诸伏景光脑海中闪过种种思虑,最终只是将占卜卡片收好,夹在了抽屉里的厚笔记本中。 总归只是第一次接触,再看看吧。 - 黑衣组织,某处地下基地。 灯光透亮的实验室内,身着白衣的女人坐在实验台前,手持试剂,对光检查着其中的液体。 “已经派人接触了吗?”女人突然开口,温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同样身穿白衣的男人微微弯腰,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闻言点头回应:“是的,根据反馈,接下任务的成员已经完成了第一次接触。” “报告回来后,第一时间拿给我。”女人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试剂瓶,转过头看向男人,她的皮肤苍白,眸色淡粉,虹膜上环绕着一圈暗紫色的纹路,犹如地狱极致诱惑的魔女一般夺人心魄。 “是。”男人领命离开了。 女人没有回头,只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心想,占卜师啊,你能逃脱那如影随形的命运吗? 实验台的试剂瓶旁,一本灰暗的金属册子静静躺在台面上,在光线下,依旧黯淡失色。 _ 恰好黄昏时刻。 穿着校服的少年气喘吁吁,灵活穿梭在行人拥挤的街道上。 他身后不远处踉踉跄跄跟着一个刘海翘起的长发少女,少女同样气喘吁吁,冲着身前的少年喊道:“新一!等等我!” 而在她前面被称作新一的少年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挥舞双臂努力奔跑。同时,他大喊道:“不行啊小兰!那家占卜店好不容易开门了,我今天一定要抓住他!” 毛利家附近的月相占卜店因为有事关门了几天。那几天里,他可是每天晚上都被店长占卜手段的秘密折磨得睡不着觉。 “可是现在早就过了占卜店的下班时间了,春日见先生肯定早就走了!”名叫小兰的少女道。 “万一他还在呢!”新一宝蓝色的眼眸中燃起熊熊火焰,“我今天一定要搞清楚,之前看见的他占卜时的那种魔术手法是怎么实现的!” “小兰,我先走了!” 说罢,新一少年刚好摆脱了拥挤的行人,于是加快脚步,朝着月相占卜店的方向跑去。 “呼——” 毛利兰看着工藤新一的背影逐渐远去,渐渐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都说了,那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啊!”毛利兰吐槽道。 “可恶的新一,也不知道等等我。” 明明说好要送她回家,没想到目的却是找占卜店的店长解密。 硬了,拳头硬了。 因为幼驯染的刚刚的独自离开,毛利兰的内心有些气愤,休息完后,闷闷不乐地背着书包继续走。 前面的一段路是分叉口,不过无论走哪条路,都可以通往她家的方向。 内心带着气的毛利兰选择了一条和往日里走的不同的一条路。 哼!她才不要和新一那个自大狂讨厌鬼走一条路呢! 毛利兰抱胸踏步走路,目不斜视,嘴角抿紧。 没过多久,毛利兰突然听到身边似乎有人在跟她打招呼。 “是毛利小姐吗?下午好。” 她侧目抬头望去,一个看似熟悉的青年手中拎着印着波洛咖啡厅标识的纸袋,站在她旁边。 青年一头黑色长发扎成马尾,温柔的俊秀面孔带着温柔的笑容,身着简单的白衬衫黑长裤。 毛利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不过当她看到他脸上那熟悉的微笑弧度时,瞬间把他跟自己脑海中一个神秘莫测的人影对上了。 “你是……春日见先生?” 毛利兰语气轻缓,有些不太确定。因为平日里的春日见流瑛总是一身占卜袍、身上带着繁琐的银饰,现在这样一副日常装扮,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是我。” 春日见流瑛刚刚看到毛利兰的时候,下意识就打招呼了。 他好不容易关上了店门,换了衣服就打算回家了。 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经常跟着那个名叫工藤新一的少年来店里找他的毛利兰。说起来,比起工藤新一,他更熟悉毛利兰一些。 因为占卜店对面楼上就是她父亲开的侦探事务所,他还经常去侦探事务所楼下的咖啡厅,相当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不过她现在闷闷不乐的样子是怎么了?她的那个小男朋友惹她生气了吗? “你准备回家吗?” 春日见流瑛看了看她的四周,没有发现几乎和她绑定出现的工藤新一,心里松了一口气。 “下午好,春日见先生。我刚刚放学,现在是准备回家。您下班了吗?” 毛利兰在被叫住的一瞬间就站直了身体,这时礼貌地跟春日见流瑛问好。 而在发现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时,毛利兰愣了一下后,而后嘴角突然上扬了起来。 啊,她在这里遇见春日见先生的话,说明新一,肯定、扑空了! 哈哈哈,活该! “没错,我下班准备回家。” 春日见流瑛发现毛利兰的心情突然变好了起来,不禁感叹少女心事转变之快。 他莞尔问道:“突然这么开心,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因为新一从另一条路跑去占卜店找您了,没想到您却在这里。” 毛利兰下意识回答,说完后意识到这个话题的另一个当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抱歉,春日见先生,新一他……” 想起工藤新一对春日见流瑛见针插缝般的打扰,毛利兰顿时有些尴尬。 “少年拥有好奇心不是什么坏事,我其实很喜欢新一的,只不过人总是有想独处的时候,一般这种情况,就饶了我吧。” 上班时间可以逗小孩消磨时间,下班……下班就算了吧,这是另外的价钱。 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眼睛眨了眨,“而且,我的占卜术,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魔术手法哦~他是不可能找出破绽的。” 毕竟他是一个真正的魔法师啊。 不过一直被纠缠也不是一个办法,要不还是学学什么魔术手法下次当着他的面演示一遍,破除他的好奇心算了。 写上了答案的试卷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不过我下班回家喜欢走这条路这件事情,可以帮我保密吗?” 想起他差一点就要碰上那个好奇心旺盛的少年,春日见流瑛的头皮还是有些发麻的。 毛利兰理解,她点点头,目光坚定承诺道:“当然可以,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让新一知道的!” 春日见流瑛闻言一笑:“那么作为报酬,就让我来为你占卜一下,作为回报吧。” 紧接着,毛利兰就看到春日见流瑛看了自己一眼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他常用的占卜纸片,写下了一句话递给自己。 与春日见流瑛道别后,毛利兰拿出刚刚收到的占卜纸片,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右手边,生长重燃的希望。]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毛利兰捧着占卜纸片,边想边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 在走到占卜店门口时,不出意料看到了扒着玻璃门捶胸顿足的工藤新一。 她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上楼回家了。 将幼驯染抛之脑后,毛利兰思考着今天的晚饭该吃什么,反正不能指望那个喝酒大叔会做饭。 突然,毛利兰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话说,刚刚春日见先生,是不是没有用他之前占卜时一直用的那套占卜流程啊。【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第 4 章** 仿佛行走在泥潭,越陷越深,周遭有人影随行,声音刺耳。 “你所预见的就是未来吗?傲慢!”尖锐的女声道。 苍老深沉的声音:“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 “看到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少年悲痛的声音。 老婆婆疲惫的声音:“为什么……你会出现在……” …… 无数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喋喋不休,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是谁在说话? 头好痛。 伴随着一丝渐渐苏醒的顿梦感,短暂的空白期后,刺耳的铃声终于从床头柜上响起。 此时,春日见流瑛正蜷缩在床上,双目紧闭。 他深深嵌在三四个堆叠在床上的抱枕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型毛绒羊仔。 极度的舒适感让春日见流瑛忍不住想继续陷入沉眠,可吵闹的铃声提醒着他—— 快起床啦!要上班了! 春日见流瑛将脑袋埋入羊仔的怀里,握住羊仔的两只毛绒手臂,捂住自己的耳朵。 果然没有把自己最喜欢的歌曲设置成铃声是正确的做法。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有多厌恶那个声音。 挣扎许久,春日见流瑛终于睁开眼睛。 银亮色的眼眸无神而疲惫,他翻了个身,看向天花板的灯,眼底透露出淡淡的绝望。 已经,第二天了吗? 明明上班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为什么夜晚却如此短暂呢? 按照占卜店每周五天八小时工作制的规定,八个小时明明只占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三分之一啊! 如果中午吃咖啡咖喱的话那晚上可能就睡不着了吧话说今天早上吃什么呢…… 眼看春日见流瑛即将陷入思考哲学与人生的境地,床头柜上的学院手册闪过一道流光,它轻轻浮起,落在了春日见流瑛的胸膛上。 冰冷的金属不小心触碰到了春日见流瑛的脖颈,春日见流瑛被冰得一哆嗦,瞳孔收缩,瞬间清醒了许多。 “我知道了。” 春日见流瑛有气无力地挥走了学院手册,学院手册再次回到了床头柜上。 倘若不是迟到会扣分,春日见流瑛是半点不想起床的。 但没办法,牛马就是这么的卑微。 鉴于闹钟还在不顾他死活地发出噪音,为了自己的耳膜着想,春日见流瑛迅速一个翻身,伸手将闹钟捞进了手中。 熟练地按下关掉按钮后,春日见流瑛平摊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让他再躺一分钟吧。 不会迟到的。 …… 结果是春日见流瑛多躺了五分钟,最终以半分钟险胜打卡时间点。 租一个距离打工地近一点的房子还是很有必要的嘛,春日见流瑛感慨。 他捧着装满了稀奇古怪物品的木箱,将占卜展示柜中缺失的空隙填满。 完美。 接下来,等着顾客上门就可以了。 清晨的时光就连路上悠闲的行人都不多,顾客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上门。 春日见流瑛换上占卜白袍,端坐在占卜桌后。 手持着长杆玻璃笔,左手边摊开平日占卜店里的记录本,春日见流瑛在打开着的学院手册上,梳理回忆着最近的占卜情况。 是的,没错,他在写实习手册。 他们学院除了要求实习成绩达标外,还要求将每一件占卜过的事件的感悟记录在学院手册的电子储存空间里。 因为学院手册能自发记录事件简要,所以,春日见流瑛只需要点开进度条下每条增长记录后翅膀图案的小标,就可以点开便签系统,在里面书写自己进行占卜后的感悟。 使用特质的玻璃笔,就能在学院手册中留下笔迹,便条界面拥有无边界的书写空间,用手指滑动,就能无限书写。 这算是方便了学生不用带着厚厚的笔记写实习记录。 而且因为是电子储存,也不怕丢失,每次的记录都会被系统好好保存。 虽然不知道谁会看这种东西,但是形式上他必须写。 平日里清晨的时间点并不会来客人,春日见流瑛便选择了这个时间编啊不……写他的实习感悟。 嗯,他有认真在写的。 不过嘛,因为有时候会出现他也不了解占卜内情的事情。 比如说昨天莫名让他的实习进度条涨了好多的那位先生,他占卜的目的是工作,最后占卜结果却落在了他同事的恋情上。 像这样的特例,他就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编写感悟了。 “叮铃~” 店铺门顶的风铃声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点,谁? 春日见流瑛下意识合上学院手册,塞进了自己的手旁的抽屉里。 “欢迎光临。” 春日见流瑛站起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带着粉色墨镜的卷发女士。 她身着紫黑配色的长裙,眉头微蹙,神情似乎有些疲惫。 在春日见流瑛与她对视的那一秒,那位女士朝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您好,打扰了,请问现在可以询问店里的占卜业务吗?” 春日见流瑛同样露出温柔的笑容,道:“当然可以,这位美丽的女士,请进。” 卷发女士点点头,进门后,坐到了春日见流瑛对面的椅子上。 春日见流瑛将左手边的记录册翻开了新的一页,重新坐了下来。 “请问您想要占卜哪方面的事情呢?” 卷发女士摘下了墨镜,闻言诧异道:“不需要我介绍自己吗?” 春日见流瑛耐心解释:“我们占卜店并不会询问顾客的具体信息,不过,信息更多的话,占卜也会更准确些,这取决于您想要告诉我什么。如果结果不准确的话,可以免费进行第二次占卜。” “这样啊。”卷发女士双手覆在腿上的手提包上,眼神看向桌面上放着的自己的粉色墨镜。 “不介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酒川,我叫酒川盈。” “可以帮我占卜一下,关于我爱人的事情吗?我想知道他……想和我离婚的原因。” …… 不久后,名叫酒川盈的卷发女士手中拿着从占卜店里得来的占卜卡片,离开了占卜店。 在她离开后,春日见流瑛继续低下头掏出学院手册开始写感悟,因此他并没有发现,那位刚刚才他店里走出去的女士,紧接着走向了占卜店对面的二楼,那里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不过在他退出便签系统后,他突然发现学院手册上多了一条增长记录,上面写着—— [未知角色,影响世界偏差值进度:0.5%。请春日见同学继续努力哦~] 唉?刚刚那位女士占卜的事情,也有着能具有增加偏差值的影响吗? 这样的增长进度,跟之前合作的大单子进度差不多了。 春日见流瑛点开便签系统,趁机补充上刚刚那段占卜的感悟语。 _ 毛利侦探事务所。 随着铃声响起,长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拉开门。 此人正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创办人兼侦探,也是毛利兰的父亲,毛利小五郎。 在看到酒川盈时,毛利小五郎眼睛一亮。 他热情地握住酒川盈的手,上下摇晃,殷勤道:“您好您好,酒川小姐吧,我是毛利小五郎,欢迎您再次光临毛利侦探事务所!” 酒川盈抿出一个笑容,声音轻柔道:“您好,毛利侦探,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那么,请问关于我的委托,您得到了哪些消息呢?” 为了保障谈话的私密性,毛利小五郎邀请酒川盈进事务所坐下,为她奉上茶水。 毛利小五郎正襟危坐在她的对面,他的身前,放着一封牛皮纸的档案袋。 毛利小五郎正襟危坐,道:“酒川女士,关于您让我帮忙调查的您的丈夫最近行踪的事情,结果已经全部都在这里了。” 毛利小五郎把档案袋推到酒川盈的面前,道:“您的丈夫行程很规律,除了上班时间,他一直待在您提供地址给我的那栋房子里。” 酒川盈拿起牛皮纸袋拆开,翻阅起了里面的资料。 “每天都这样吗?”酒川盈问。 毛利小五郎点点头,道:“没错,根据您的委托,在进行委托的这一个月里,您的丈夫每天都如此。” 说到这里,毛利小五郎内心产生了极大的困惑。 这位酒川盈女士,是在一个月前找上他的侦探事务所的,说是朋友推荐她找过来的,她想委托自己调查一下丈夫的行踪。 毛利小五郎不在乎委托人是被谁推荐来的,反正应该是之前某个被自己的侦探能力征服的委托人吧。 听完酒川盈的要求后,他以为新委托就是平日里常见的调查婚内出轨的委托,不过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位酒川女士说起丈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话语竟然只有悲伤,没有丁点因为背叛产生的愤怒。 不过委托人没有想跟他谈心的意思,毛利小五郎就没多问,反正委托金够高就行了。 他痛快地接下委托后,根据委托人提供的信息开始进行跟踪调查。 一个月下来,情况跟他设想的竟然有些不同。 他调查的那位委托人的丈夫异常老实,每天都过着要么去公司,要么回家的日子。 他乔装询问过他公司里的员工,也只得到委托人的丈夫工作认真,从不拉帮结派,对公司其他女性的交流也仅限于工作这样的评价。 这样的调查结果让毛利小五郎半点摸不着头脑。委托人的丈夫并没有出轨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那这位酒川盈女士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委托他去调查她的丈夫呢? 想到这里,毛利小五郎忍不住开口,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于隐藏自己心声的人:“酒川小姐,恕我冒昧,您为什么想要调查您的丈夫呢?” 酒川盈闻言眸光微闪,她轻轻放下手中已经翻看过一遍的资料,叹了口气。 “毛利侦探,谢谢您尽心尽力的调查。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我想从丈夫身上得到什么答案,只是因为猜想太过让人痛苦,所以才找您下了委托……”酒川盈的语气渐渐落寞。 随即,她抬眼看向毛利小五郎,眼眸中逐渐浮现一丝泪光,语气轻微颤抖:“我的丈夫,在三个月前向我提出了离婚,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会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提出离婚。 他什么理由也没告诉我就离开了,他搬出我们两个人的家,自己租了一个距离公司很近的房子,再也没回来过。 我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还爱我,可是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想知道这一点。” 酒川盈掩面而泣,手臂活动间,她不小心碰倒了放置在她身旁的手提包。 一张雪白的卡片摔出一角,在清晨温柔日光的照射下,清晰地浮现出上面的一行字。 [倘若不遇黑暗,何必舍弃光明。]【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第 5 章** 酒川盈走后,毛利小五郎将人送出事务所,看着人走上街道,才关上门,他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叹了一口气。 “爱情啊,总是让人这么困扰。”毛利小五郎摇头晃脑,背靠门,脸上流露多愁善感之意。 像这样的委托,他也遇到过几次,深陷于感情漩涡的委托人,棘手啊! “爸爸?刚刚有客人来了吗?我刚刚在楼上好像听见了声音。”门外传来声音。 此时,毛利小五郎后背还抵在门上,背后的门上传来了一阵推力。 “砰”的一声,门板撞上了毛利小五郎的后脑与脊背,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往前倒去,紧接着,冲上天灵盖的疼痛袭来。 “——嘶!”毛利小五郎倒吸了一口凉气。 视角后移,他的女儿毛利兰正松开门把手站在门外,她的背后背着书包,像是准备上学的样子。 毛利小五郎面露痛苦,揉着后脑勺站直:“是有客人来过了,不是、我说、小兰啊!下次开门力道小一点!刚刚差点把我撞倒地上去!嘶,好痛……” 毛利兰抬手尬笑:“嗨嗨,抱歉啊爸爸,我知道了。” 毛利小五郎看着女儿无辜的笑脸,内心升起淡淡的无奈。 他走向冰箱,从里面掏出了一罐冰啤酒,开启罐口的同时,碎碎念说:“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毛利兰则径直走进房间。 她是来找昨天在路上遇到春日见流瑛时,他给自己写的占卜卡片的。 昨天晚上,毛利兰跟她最好的朋友铃木园子打电话时,说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新一说送她回家,真正目的却是去找占卜店老板破解魔术手法,结果最后他扑了个空,自己却在路上遇到了占卜店老板,还得到了对方赠送的占卜卡片。 铃木园子听完直接哈哈大笑,骂工藤新一活该,还问他占卜店老板是什么样的人。 毛利兰描述了一遍春日见流瑛占卜师的打扮和温和的性格,铃木园子顿时发出惊叹:“哇!这不就是那种有着神秘能力的长发美男子吗?好想见一面!” 毛利兰好笑道:“那如果有时间的话,我陪你去好了。” “那我们说定了!不过最近可能没有空,我要陪妈妈去参加晚宴。哦,对了,小兰,你不是说他送给了你一张占卜卡片,那个可以带给我看看吗?”铃木园子期待道。 毛利兰一口答应。 结果今天早上毛利兰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占卜卡片的踪影,她仔细一想,想起来自己昨天先去了楼下的侦探事务所,可能是把卡片放在楼下了。 所以她才来找东西。 环视了一遍事务所,毛利兰在沙发上看到有卡片模样的东西。 “找到了!”毛利兰欣喜地拿起卡片,翻转了一下,却发现上面的字并不是昨天自己看到的那样。 “唉?”毛利兰喃喃念出口,“倘若……不遇黑暗,何必舍弃光明……?” 这不是她的卡片。 毛利兰想起爸爸刚刚说家里来了客人,这个沙发平日里也是客人坐的那一边。 难道是那为客人丢下的吗? 毛利兰朝正在喝啤酒的毛利小五郎问:“爸爸,刚刚的客人好像落下了东西。” 闻言,毛利小五郎顿时一惊,嘴里的一口啤酒差点没咽下去,他放下嘴边的啤酒罐子赶忙问:“什么东西?” 可别丢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沙发旁,毛利兰朝毛利小五郎挥了挥手上的白色卡片,说:“是楼下对面那家占卜店的占卜卡片,这应该不是爸爸去占卜的吧,那应该是客人留下的。” “当然不是我!”听到客人丢下的东西只是一张纸片,毛利小五郎刚刚提起的心顿时落了下去。 他摆摆手:“谁会去占卜店那种装神弄鬼的地方啊!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女生的把戏。”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爸爸,春日见先生的占卜术真的超级神奇的!新一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毛利兰不满说。 “哈哈哈。”毛利小五郎摇头,不在意说,“只是几个魔术小把戏而已,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孩子啦!” “爸·爸!” 不想理自大的父亲,毛利兰把占卜卡片重新拿到眼前,她看了看,觉得客人花钱占卜的结果丢在这里也不太好,于是说:“可是客人丢了东西在我们这边,总归不太好吧,要不爸爸你打电话告诉那位客人一声。” 毛利小五郎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说:“好了,我知道了,我等会会打电话告诉客人的。” “不过小兰,你还不去上学吗?已经快迟到了吧。”毛利小五郎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钟表,道。 毛利兰下意识抬头看向钟表,看到时间的那一刻,女孩顿时发出尖叫:“啊啊啊!要迟到!” 她把客人的占卜卡片放在茶几上,四下张望,终于在电视机上面看到了另一张占卜卡片。 她急忙拿起看了看,果然是昨天那张自己的占卜卡片,匆匆放入口袋后,毛利兰夺门而出。 只留下一段留有余音的话—— “爸爸我先走了,你记得给客人打电话!” 门板被猛得摔上,刚重新拿起啤酒罐的毛利小五郎被这一声巨响惊得差点松手。 他捂住耳朵揉了揉:“真是的,一点都不温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 _ “1号狙击点位,未发现目标有异常情况。” 通讯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诸伏景光正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街边靠站,伪装成等车的路人,闻言,他立刻低声回应:“2号点位未发现异常。” “既然如此,那苏格兰,我们可以收工了吧。”通讯器里的声音继续道。 此时,刚刚从毛利侦探事务所出来的酒川盈从诸伏景光身边经过,他转身,不经意地用肩膀撞了她一下,随后惊慌道歉。 “不好意思。” 他的手指一勾,一颗小型的监听器回收完毕。 酒川盈摇了摇头,刚刚发泄了情绪的她此时眼角还有些微红,不过墨镜掩饰住了她的失态,说了句没事后,她继续行走。 “当然,莱伊,合作愉快。” 诸伏景光将监听设备回收完毕,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通讯器连接并没有立刻中断,诸伏景光听到了对面莱伊拆卸枪支的声音。 “苏格兰,你知道我们这次任务的具体原因吗?”诸伏景光听到莱伊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内心一紧:“莱伊,你问这个做什么?” 下一秒,诸伏景光听到一声轻轻的哼笑在通讯器中响起。 “别这么警惕啊,苏格兰,难道你不好奇吗?组织让我们在今天监视那位目标去见侦探,却禁止我们伤害她,这件事怎么想都有些蹊跷吧。组织做事,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了。”莱伊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傲慢与冷漠。 “担心什么事情被泄密了的话,直接杀了相关者不更省事吗?” “上面这样命令,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这可不是我们可以质疑的。”诸伏景光道。 “好吧,苏格兰,你可真是个无趣的家伙,我只是在找你闲聊而已。”莱伊声音略带遗憾。 诸伏景光冷漠道:“我只关心任务的结果,莱伊,知道的太多对我们没好处。” “明白明白,那期待我们下次合作,再见。” 通讯器被挂断,诸伏景光摘出耳内的耳麦,扔进裤子口袋。 终于结束了。 经过这次的任务,已经可以确定那位女士并不知道她的丈夫跟组织的交易,相信她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回去还要通知公安那边保护她和她的丈夫。 比起这次任务只负责监视的莱伊,作为这次任务主要责任人的诸伏景光,确实知道更多信息—— 酒川藤,身份为某一知名医药企业技术团队的核心成员。 组织在一年前为了得到他所在公司中的一项核心技术,主动接触了这位年轻的技术人才。 那时的酒川藤与妻子酒川盈刚刚结婚,但是当时还是小职员的他并没有得到岳父一家的承认,妻子为了跟他在一起,被迫半断绝了与家人的关系。 尽管他们两人的感情依旧很好,但是看着妻子总会因为思念亲人闷闷不乐,酒川藤的内心也不好受,于是组织趁虚而入,以能帮助他加入公司核心团队为条件,让他窃取那项核心技术。 后续计划进展地很顺利,之后,酒川藤为了升到更高的位置,陆陆续续又与组织做了许多次交易,他也逐渐得到了岳父家的认可。 可惜,在最近的一次交易中,他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差点被公司发现。 经过这次事件,酒川藤的内心突然生出了巨大的恐慌,因为害怕被发现导致自己身败名裂,他开始想要中断与组织的联系。 可是与毒蛇的交易,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逃脱的呢? 组织以每次同他交易时留下的证据威胁他禁止自作主张,酒川藤短暂消停了下来。 不过因为他那次展露出的想要和组织中断合作的意图,组织把他加入了待清理名单。 想要逃脱的猎物,不仔细关注怎么能行呢? 组织对于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存在,一向是宁可斩草除根也不放过一个的。 果然,组织的眼线在三个月前发现了酒川藤的异常举动,而且关注他的同时,也盯上了他突然寻找侦探调查丈夫的妻子。 虽说酒川藤说过自己的妻子毫不知情,但是组织可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他的妻子会对他的行为产生怀疑,或许就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 幸亏酒川盈本人是另一家知名公司董事唯一的女儿,组织不想因为酒川藤搞出太大的动静,就派了他们在酒川盈与侦探见面的这天对她进行监视。 如果能证明她确实毫不知情,那他们只需要解决掉酒川藤就可以了。 还好,那个侦探并没有查出什么关于组织的事情。 诸伏景光打算离开,可稍一转身,他的余光看到了早已离开的酒川盈突然又折返回来。 紧接着,她走进了侦探社对面的那家占卜店里。 正是春日见流瑛所在的那家占卜店。 诸伏景光停下脚步。 “……?”【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第 6 章** 当不同任务的两个目标撞到一起,这一刻,你会想什么? 反正诸伏景光有些后悔刚刚把酒川盈身上的监听器回收了。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知道店里两人的谈话内容了。 诸伏景光抿唇,思考要不要留在这里继续探查。 酒川盈的任务告一段落,但春日见流瑛的身份还没有得到验证,今天意外看见他又一次与组织的任务目标接触,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查清他。 毕竟无论是组织还是公安那边,都对他很感兴趣。 ……可是,他这次的合作伙伴是莱伊。 想起莱伊刚刚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于这次任务的好奇,诸伏景光有点不敢冒险。 他不能确认莱伊是否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在今天的任务里,诸伏景光充当的是情报位。不知怎的,在上一次交给他探查占卜师的任务后,组织再一次把情报组的任务交给了诸伏景光。 身为本次任务的主要责任人,诸伏景光负责制定任务时间及行动计划,这让他能最大程度地保护酒川盈女士。 本次任务他与莱伊要共同监听任务目标的谈话内容,为了减少酒川盈女士的威胁性,他打算采取控制监听时间和非必要不接触两个方法。 酒川盈女士性格内敛,不爱与他人过多提及自己的事情,委托侦探时也是如此,只是单纯地告知侦探希望他调查一下丈夫的行踪,原因都没有告知。 所以在今天,她或许也不会过多谈及自己的丈夫。 他提前潜入过侦探社查看那位毛利侦探调查的信息,没有发现什么跟组织有关记录,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内,酒川盈女士大概率可以轻松过关。 不过诸伏景光不能保证在此之前,酒川盈会不会从哪里知道关于她丈夫的信息。 所以,在酒川盈与侦探见面的前十分钟,诸伏景光才通知莱伊就位。 而他自己,也只是在隔壁街道的一家早餐店里假扮成普通人享用了一份早餐,只等待通过侦探社楼梯里安装的监控发现酒川盈抵达侦探事务所后,才开始行动。 完成任务是很重要,但这是组织的任务,还关乎一个普通民众的安全,能消极怠工,诸伏景光就不想太过认真。 反正他的定位是狙击手,第一次负责做情报任务,业务不熟练也可以理解的吧。 他需要尽力得到一份无害的结果,降低那位女士在组织眼里的威胁。 …… 现在留下来的话,如果莱伊没有离开,那无疑会给酒川盈增加不必要的嫌疑。 考虑到这种情况,诸伏景光最终还是打算就此离开。 不过没等他离开几步,他另一半没有卸下的耳麦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这只耳麦连接的,是他为了以防万一,一个星期前假扮空调维修人员前往那家侦探所里安装的另一个监听装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似乎是那位侦探的女儿在找东西。 诸伏景光对普通人家的琐事不关心,他刚想关闭耳麦,突然听到侦探女儿的轻语。 “倘若……不遇黑暗,何必舍弃光明……占卜卡片……刚刚的委托人……楼下……” 诸伏景光的瞳孔瞬间缩小。 黑暗?! 刚刚那位侦探女儿念出的话,是酒川盈在那家占卜店所求的占卜结果! 内容完全对上了! 这与昨天他占卜的同事之间常见的八卦结果不同,是真正的,与真相完全一致的结果。 所以在酒川盈抵达侦探社前,那位占卜师就接触过她了吗?还是说,他才是酒川盈寻找的真正的“侦探”? 选择占卜店旁边的侦探社,只是为了躲人耳目? …… 站在路边盯着店铺的行为过于可疑,周边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为了不引人注目,诸伏景光压低了兜帽,快步离开了这条街区。 紧接着,他侧身躲进了附近的一条暗巷里。 确认好附近没有行人也没有监控后,诸伏景光掏出了口袋里联系公安线人的手机,打开了自己联络人的邮箱。 [你好,这里是绿川,麻烦把a1号文件发一份到我的邮箱……] _ 清晨的第一位顾客不过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就去而复返,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让春日见流瑛有些惊讶。 “酒川女士……?” 春日见流瑛银亮的眼眸颇为意外地看着酒川盈,不经意间,看到了她摘下墨镜后轻微泛红的眼眶。 这位女士,刚刚哭过吗? 春日见流瑛神情未变,将疑问隐藏在内心,轻声询问:“刚刚的占卜结果不对吗?” 酒川盈摇了摇头,她从侦探那边拿到了丈夫最近的行踪,但是结果太过正常,正常到她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去探究丈夫的想法。 这种终究一无所获的感觉让她有些绝望。 本来已经走出了街道,可是她在离开的前一秒,突然想到了今早占卜店店主的那番知道的细节越多、占卜的结果更准确的言论。 今天早上的那个占卜结果,也让她有些在意。 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的她下意识翻了翻手提包,却并没有找到占卜卡片,推想应该是落在了侦探所里。 不过不要紧,她还记得占卜的结果。 或许,加上她手上的资料可以让店主占卜出更多的信息呢? 她总会再次与丈夫见面,与其一无所知地分别,不如任凭占卜的结果再努力尝试一次。 毕竟……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段感情了。 于是,她折返了回来。 酒川盈抿了抿唇,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手提包中取出了一个装着厚厚一沓资料的牛皮纸包装袋。 “关于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想再占卜一次,这些是关于我家人的资料,请务必帮帮我。” 看到神情如此严肃却又暗藏着隐隐悲伤的的酒川盈,春日见流瑛不动声色,欣然答应:“当然,女士,能帮助到您,是我们占卜店的荣幸。” “请坐。” 酒川盈再次坐在了春日见流瑛对面的位置上。 今早为了不耽误时间,她只选择了最简单的占卜方法,可是她现在无比想得到一个最为准确的结果。 在春日见流瑛观看资料的同时,她问道:“请问,您最擅长的占卜方法是什么呢?” 春日见流瑛一愣,很少有客人会提出这样的疑问,毕竟在大多客人眼里,只有自己选择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联想到这位女士微红的眼眶和执拗的眼神,春日见流瑛不由猜测,这位女士的内心,或许已经无法支撑她进行选择了。 因为这个想法,春日见流瑛的内心也酸涩起来。 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让他的左手下意识捂上心口,随即他立刻发觉自己自顾自的动作有些不合适,他赶忙将手又搭在了桌边。 而后,他认真道:“我最擅长的是水晶球占卜。” 春日见流瑛给出了他占卜最为准确与擅长的方式。 “将水晶球放在手中,我能将预知的结果转化为具体的[相],看不见的命运将显现在你的掌心。 若能抓到改变的契机,命运,将会如你所愿。” 春日见流瑛不急不缓,将脑海中课本上神秘的占卜学术语娓娓道来。 得到酒川盈的同意后,他从一旁的展示柜中,取出了一枚淡紫色的水晶球,递给了酒川盈。 酒川盈从面前青年的手中接过了水晶球,双手将其捧在手心,一股奇异的安心感突然从她的内心深处升起。 面前占卜店老板的话,伴随这他递给自己的淡紫色水晶球,仿佛都有魔力一般,让酒川盈无助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他刚刚的那番话在平日里,只会被人们当做占卜师为了提高自己神秘感的话术。 可是此刻的酒川盈,却忍不住地想要相信他,相信他会为自己找到自己的未来。 这种安心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自从丈夫离开后,她没日没夜地被悲伤包裹,她确信自己与丈夫的感情并没有破裂,可是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她始终找不到答案。 “拜托您了。” 在春日见流瑛看完资料后,遵循他的指示,酒川盈将双手放在了占卜桌上,而后慢慢闭上了眼睛,开始在内心当中不断默念着自己的所求。 「希望她的一切生活,都回到像之前那样幸福吧。」 在她看不到的现实里,春日见流瑛抬起左手,悬空覆盖在酒川盈双手上的淡紫色水晶球上。 他银亮的虹膜浮现淡蓝的光环,静静注视着酒川盈的面容。 因为窗帘遮挡了外面的光线,占卜店的内里有些昏暗。 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一股无言的力量,将正在进行占卜的两人联结。 最后,力量不断消散,最终化为一缕光丝,从春日见流瑛覆盖在淡紫色水晶球上的左手手心,没入水晶球的内部。 与此同时,水晶球里,也出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这是春日见流瑛最为认真的一次占卜,他敢肯定,哪怕之前在学院里参加最为重要的考试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认真。 希望能得到一个让这位女士满意的结果,最起码…… 不要让她如此悲伤了。 切断魔力,春日见流瑛虹膜上的淡蓝色光环散去,他收回手,低下头,看向了酒川盈手中的淡紫色水晶球。 里面正呈现着这样一副由棉絮结晶组成的模糊画面—— 一只羽毛被墨水浸湿的白鸟正躺在形似鸟巢的地方,它奋力挣扎,逃离着鸟巢,小小的头颅却忍不住看向巢穴的方向,注视着让它依依不舍的地方。 鸟巢下方,是黑色棉絮结晶组成的巨大黑洞,那无比漆黑的颜色,仿佛下一秒就能吞噬掉这枚小小的水晶球里所有的事物,只剩下一片的漆黑。 春日见流瑛还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画面。 在鸟巢干枯的树杈上,还分布着些许微不可察的白色亮光,努力分隔着鸟巢与黑洞的界线。 自然而然的,春日见流瑛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 [连光明都不曾抛弃的人啊,请遵循自己的内心吧,放下手中那些腐烂的浆果,回头吧,你的前路,不是选择放弃自己的眷恋。] 春日见流瑛怀抱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将这段话写在了准备好的占卜卡片上。 随后,他将这张卡片放置在了还在紧张的酒川盈面前,告诉她,可以睁开眼睛了。 “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女士。” 春日见流瑛银亮的眼眸中流露出温柔神色,仿佛春日里的阳光,与溪边啜饮的松鼠。 让人忍不住心生希望。【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第 7 章** 酒川盈带着最后的占卜结果离开了。 春日见流瑛从她看完占卜结果后突然变得坚定的眼神中看出,她要去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作为旁观者,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能改变命运本身的,只有命运者自己。 因此,他仅能做出占卜,而无法提出帮助。 他记得占卜学的导语上就写着这样一句话:身为占卜者,不要过度地去参与顾客的命运。否则,顾客能得到的,绝对不会是能让人如愿的结果。 “无知的命运即是命运本身。”温柔慈爱却异常年轻的女声道。 蓦然,一句话突然浮现在了春日见流瑛的脑海里。 那是谁的声音? 学院里的某位老师吗? 春日见流瑛努力回想,却想不起任何一位老师的面孔。 也是,学院为了毕业生的实习能尽量摆脱学院的保护,让他们更快独当一面,特地将他们这些学生送往了不同的小世界。 就连有关学院的记忆,都被抹消了大半。 除了学院手册,只留下自己是谁,又为何身在这里的记忆。 既然想不起来,春日见流瑛也不去强迫自己去想了。 或许只是那位老师跟自己的关系特别好吧,因为脑海中的那句话,他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唉,在占卜店打工就是这点不好,如果遇到的客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沉重,已经将占卜当做了未来的寄托,那么占卜者免不了要被这样的情绪感染。 好在春日见流瑛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占卜师,外加刚刚突然浮现在脑海中语调亲切的女声,他的心情很快就转换了过来。 “先写一下记录吧。” 这样想着,春日见流瑛重新拿出来学院手册,魔力解锁翻开后,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学院手册的进度条。 看了好几个月,天天盼望着涨点进度,这一举动已经是春日见流瑛的习惯了。 唉? 春日见流瑛发现,在进度条的右上方,突然多出了一个四叶草形状的按键。 按键上还有着一个小红点,春日见流瑛的手下意识点了上去。 瞬间,学院手册上的字迹突然全部消失,只剩下了最中间的一个不断旋转的环形箭头。 环形箭头下面还有着一行小字—— [实习进度已满10%,为了丰富学生的实习生涯,学院系统即将更新新模块,预计五分钟之内完成,敬请期待……] 系统更新? 因为这突发的变故,春日见流瑛双手抓住了学院手册的两角,将学院手册拿了起来左右看看。 学院系统竟然还会更新的吗? 春日见流瑛有些疑惑,却又不敢直接合上或者触碰电子屏幕,怕打断学院手册的更新。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学院手册屏幕中间的环形箭头终于消失了。 学院手册屏幕短暂黑屏了一会,片刻后,重新亮起。 春日见流瑛第一时间先确认了自己的信息,发现自己的学生信息并没有随着更新丢失后,春日见流瑛看向了右边的实习进度条。 嗯? 春日见流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发现,在进度条下方,原本该是增长记录的地方,被分隔成了两个模块。 左边的模块照旧是之前记录的字样,可是右边,多出了一个名叫[外勤成就]的模块。 这是什么? 出于好奇与对自己实习成绩可能发生变动的担忧,春日见流瑛用手指点了一下这个模块。 很快,一个崭新的界面显示在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封信模样的动画特效缓缓展开,略显活泼的字迹一一浮现: 【还在为实习成绩始终进展过慢而烦恼吗?还在因为每日打卡签到的时间太早而烦躁吗? 亲爱的同学们,在占卜店中一成不变的坐班生活颇为枯燥乏味吧,遵循上届学子的反馈,学院在今年,为你们准备了崭新的实习模式! 除了在占卜店里等待顾客上门以外,学院现在鼓励大家走出店门,在繁华多彩的世界中结识更多的人与事物,在丰富学生生活的同时,获得更多提升实习进度的机会。 完成出勤成就中的出勤点任务,即可获得额外附加分数,附加分数可以在实习结束后根据比例补充不达标分数或额外加分。 ps: 1.每周五天的工作日里,可以自选出勤日,出勤日可以睡到自然醒哦~(但是切记,工作时间至少要满六个小时。) 2.每周出勤日至少二天。 3.记得穿占卜袍哦~ 相信你们一定能取得优异的成绩,学院将为你们自豪,为你们喝彩! 话不多说,来看看我们的新系统吧~】 信封转瞬消失,屏幕陷入短暂的黑屏。 黑屏上,倒映出春日见流瑛因为陷入思考而呆滞住的脸。 这是什么?外勤系统? 刚刚那封信的意思是,他还需要外出进行占卜吗? 春日见流瑛抬抬胳膊,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衣袍,又侧过头看向一旁展示柜的玻璃门,通过玻璃倒映出自己装扮得……颇为精致繁琐挂满了银色饰品的脑袋。 穿成这样?——出门?! 咱们要不再考虑考虑呢? 平时在占卜店里穿成这样就已经很羞耻了,要不是因为这是学院发下来的统一的工作装,他连一条链子都不会往自己身上挂! 他又不是圣诞树! 在店里起码旁边这么多占卜元素的家具显得他不是那么奇怪。 可是一旦踏出这个门…… 春日见流瑛有些绝望地想,那是社死地狱吧! _ 这天夜里。 苏格兰的安全屋内。 波本此刻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想起好友此次任务目标那莫名准确的占卜,出于好奇,抽出时间来诸伏景光这里问问具体详情。 “你说,这次的任务目标和你负责调查的那位疑似情报屋的店长接触了?” 降谷零正在电脑上翻阅诸伏景光收到的a1号文件,里面是经过公安调查的有关春日见流瑛的情报。 虽说是公安的情报,但是为了保证卧底们的安全,这份文件是经由一个身份是灰色情报贩子的公安线人发送到诸伏景光手中的。 “没错。” 诸伏景光在降谷零来之前,就已经看过了那份文件里的内容。 [春日见流瑛,男,22岁,米花町月相占卜店店主,五个月前突然出现,以实习名义租下现有店铺……] 看完了这份报告,降谷零评价道:“从表面上看,他的身份确实很简单。” “但是你今天似乎又发现了什么。”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注视诸伏景光,里面带着些许询问。 诸伏景光回想起今天他在任务完成后本该离去,却因为目睹了酒川盈进入占卜店而停留观察,紧接着听到了侦探社内被酒川盈遗落的占卜卡片内容的事情。 “没错,我认为,无论他的身份与组织的推测是否一致,他似乎确实能给予顾客一些跟事实偏差不大的占卜结果。” “在今天的任务结束后,我从备用的监听设备中听到了目标遗落的从占卜店中获得的一次占卜结果的内容。” 降谷零眼眸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示意诸伏景光继续。 诸伏景光凝重道:“‘倘若不遇黑暗,何必舍弃光明。’这句话就是我听到的内容。” 诸伏景光回忆结束,顺便也把他所了解的酒川家的事情概括着说了一下,随后,他抬眼对降谷零道:“黑暗与光明,恰好分别象征着组织与真正被组织关注的那个人的妻子、也就是本次的任务目标。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吗?” 不会的。 回想起自己和莱伊的恩怨被毫不知情的占卜结果戳破,降谷零这样想。 巧合一次也就罢了,接二连三的巧合,不能不让人心生怀疑。 “组织与那边都很关注他的身份。”诸伏景光说,“必须先确认他的立场,在此之前不能打草惊蛇。由于他之前展现出来的能力,我推测,组织或许是想将其收入麾下。无论他是否会接受,我都会尽量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一来,如果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民众,我有责任保证他的安全,二来,能防止组织力量的壮大。 不过公安那边有些奇怪……” 降谷零:“公安那边怎么了?” 诸伏景光叹了一口气道:“我下午将他再次与组织任务目标的事情上报上去后,不久就收到了回信。 那边说,为了减轻卧底的负担,已经重新找人负责这件事情了,所以接下来,我只需要负责组织的任务就可以了。” 降谷零眯眯眼:“重新找人?” 诸伏景光无奈:“嗯,那边应该有他们自己的考量,不过,在今后的调查中我如果发现异常,还是需要照例报告。” 降谷零点点头。 随即,他想起了这次的任务似乎并不是诸伏景光一个人完成的。 降谷零连忙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诸伏景光摇头,回答道:“那段监听内容是我在莱伊切断了通讯器后才听到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那就好。”降谷零放下心来。 不过,莱伊? 触发到关键词,降谷零立刻警觉起来:“你这次的合作人又是莱伊吗?组织为什么总是让你们一起做任务?” 诸伏景光闻言一愣,随后思考道:“或许,我们关系看起来比较好一点?” 降谷零不可置信:“……哈?他们都是眼瞎的吗?!” _ 灯光昏暗,酒川盈行走在路灯照亮的小路上。 她将占卜卡片拿在胸前,仿佛要在上面汲取到力量般攥紧卡片。上面的话语让她大致猜想到了什么,可—— “该怎么做呢?”酒川盈喃喃开口,神情茫然。 突然,酒川盈想到了什么一样,她突然加速脚步,路过了自家的门牌也没有停下,兴冲冲按响了邻居的门铃。 一个月前新搬来的邻居,为人很和善,她还是某所大学的心理系教授,推荐她找侦探帮忙调查,还帮她推荐事务所的人也是她。 向她请教一下的话…… 不一会,门被打开了。 酒川盈抬头,一个女人打开了家门。 酒川盈犹豫:“竹取小姐……” “晚上好,酒川夫人。”女人皮肤苍白,嘴角勾着温柔的笑,看着酒川盈手中握着的占卜卡片,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是需要我帮助吗?” 她问。【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8、第 8 章** 人总要接受命运。 无论命运有多**。 春日见流瑛并不知道自己在一些人眼里已经是可以被标注重点关注的存在了,他正忙着思考怎么应对版本更新后的排班。 好在学院手册更新的那天已经是周五,下班后他就迎来了两天的假期,再加上在店里坐班的两三天,他还有几天的时间思考对策。 在经历了几日的纠结之后,春日见流瑛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初适应场地。 ——漫展! 在这里,无论你穿着怎样五彩斑斓的衣服,戴着怎样奇形怪状的饰品,都只会被人称赞尊重角色! 所以,只要说自己在cos冷门漫画里的占卜师角色就好了。 春日见流瑛在网站和社交媒体上查询了许久,终于挑选出了一场持续两天的小型漫展。 它的举办地点就在米花町,距离春日见流瑛家还很近。 这不就是他踏出占卜店,开始新生活的天选之地吗? 只要不出现认识他的人就好了——社死不应当出现在熟人面前。 …… 漫展开始这天,春日见流瑛早早进场。 角落里,他支着一个小摊,坐在板凳上,看着面前来来往往打扮各异的年轻男女们,不由得赞叹一句—— 真好啊! 在这个宽容的环境中,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奇装异服,也不用担心有莫名其妙的家长站出来指着自己骂骗子。 虽然大部分人来与自己交谈只是被他的装扮吸引,想一起拍张照片集邮,没有想花费时间占卜的意思——毕竟时间紧迫,他们还想和更多好看的coser集邮打卡——但没关系! 能鼓起勇气穿着这身衣服走出占卜店,已经是他最大的进步了! 在春日见流瑛身前的小摊上,摆放着一颗透明水晶球、一只钢笔和几张空白占卜卡片。 在漫展开始的这段时间里,他陆陆续续地送出去了十几张占卜卡片。 送出去二十张就回家,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标准。 春日见流瑛深呼吸一口气,低头捧脸,为自己加油打气。 说起来,能睡到自然醒的感觉也太棒了叭! 回想起今早没有闹钟干扰的高质量睡眠,春日见流瑛嘴角渐渐浮现起满足的微笑。 牛马打工人最开心的一集。 …… “……你好?” “你好。” 在春日见流瑛送走上一个集邮者低头发呆时候,一个人朝他靠近。 在这人叫了他两声后,春日见流瑛才意识到身前来了人。 “啊、你好。” 春日见流瑛赶忙回应,蓦然抬头,撞进了一片紫罗兰色的眼眸当中。 来人有着一头半长的黑发,紫色的下垂眼中盛满了足以溢出的柔情,嘴角也带着笑意。 一眼望去,让春日见流瑛联想到了夏日金灿阳光下,果园绿藤上鲜艳欲滴的紫皮葡萄。 “您是想……” 春日见流瑛略显迟疑地问,面前这人没有化妆,穿着简单的蓝色衬衫和长裤,是很日常的打扮。 他来找自己搭话是想干什么呢? 集邮还是占卜? 春日见流瑛在心里猜测。 不过这位先生,看起来更像是精英人士什么的…… 紫眸男人低头看着春日见流瑛疑惑的眼神,又看了看他面前小摊上的水晶球和占卜卡牌,眼眸微沉,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随后,他眨眨眼,眸中带笑,一派温和的目光,仿佛刚刚眼中的情绪都是幻觉。 紫眸男人面带微笑道:“冒昧打扰,我想请教一下,这些是你刚刚分发出去的卡片吗?”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跟春日见流瑛小摊上同款的几张卡片。 莫名的是,这几张卡片被透明塑封袋分别包装了起来。 春日见流瑛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的字迹。 而且跟之前发出去的卡片所写的内容一样。 奇怪,有一张上面的字迹好像被水沾湿了一样,有些模糊。 “是的,这是刚刚几个人从我这里拿到的。” 春日见流瑛点点头,承认这些卡片出自自己的手。 刚刚有一个小团体一起过来找他占卜,他记得还算清楚。 不过,这个男人是怎么拿到这些的? 春日见流瑛内心中升起一丝困惑,他疑惑地看向男人。 闻言,紫眸男人重新朝春日见流瑛伸出手,春日见流瑛下意识重新把卡片交出去。 紫眸男人收好卡片,朝春日见流瑛再次伸出手,这次是握手的姿势,他靠近春日见流瑛,在他耳畔轻声道: “自我介绍一下,你好,这位先生,我的名字是萩原研二,是一名警察,您分发的这些卡片与一场谋杀案有联系,您能跟我走一趟吗?” 春日见流瑛原本已经伸出去贴住紫眸男人手心的手瞬间僵住。 他一双银亮色的眼眸不可思议地睁大,缓缓抬起眼与自称萩原研二的警察对视。 男人温柔到满溢的神情还挂在脸上,仿佛他刚刚说出的是情话一样。 这副表情在现在的春日见流瑛看来,简直就是魔鬼的伪装! 什么? 谋杀案?! 春日见流瑛想要收回手,却被男人死死握住。 两人僵持不下,春日见流瑛缓缓露出一抹有些难看的笑容,声音轻颤说:“这位警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而且,这么严重的指控,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我呢?更何况,你还没有证明你的身份呢。” 跟警方的案件扯上关系,怎么想都是麻烦又危险的事情。 面对春日见流瑛的反应,萩原研二不紧不慢站起身来,顺便把坐着的春日见流瑛也拉了起来。 漫展人太多了,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警官证,这样会引起恐慌。毕竟跟受害者有关的人刚刚被带走时就引起过一些游客的注意,而主办方要求他们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萩原研二的胳膊搭在了春日见流瑛的肩头,勾住他的脖子。 这样朋友之间的动作让两人看上去很相熟。春日见流瑛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萩原研二温柔笑道:“有没有误会,只要查清真相就知道了,不必担心。至于我的身份,抱歉市民,现在人多嘈杂,不方便向你证明,但是我稍后会向你出示我的证件,我的同伴们也在目的地等着我们。” “请。” 被限制了自由的春日见流瑛心道倒霉,银亮色的眼眸渐渐失去高光。 不会吧,他只是发了点卡片出去,怎么就能和谋杀案扯上关系了?! 警官sama,他想回家! _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呢? 让我们向前回溯一个小时。 在那春日见流瑛不曾知晓的一个小时前—— 四个年轻男女的小队伍离开了春日见流瑛的小摊。 他们一群人是米花大学一个班的同学,这次好不容易大家都有空,就组队出来玩了。 走远以后,他们分别拿着春日见流瑛写给他们的占卜卡片,发表自己的评价。 猎人打扮的青年左右翻了翻卡片,颇为不在意地夹在两指中间,语气轻浮夸张道:“骗人的吧,这上面说我今天会在一个和水有关的地方遇到危险,真的假的?” 精灵打扮的长发女孩倒是日有所思,道:“谁知道呢,他倒说我今天会遇到好事,希望我这个是真的!” 猎人男嚷嚷:“喂喂,那不就说明我真的会遇到危险了吗?知纱好过分,都不关心我!” 精灵女孩知纱无奈:“阳一,我哪有不关心你,我只是说希望我的是真的,可没有说你的也是真的。” “好了,你们别争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妨碍了我们的好心情。”前面走着的身着希腊服饰青年回头,劝两人道。 “你肯定是好心情啊,智善,我都看见了,你和美亚姐姐的占卜结果都是是恋情相关的,而且寓意都很好。”阳一撇撇嘴道。 “说什么呢阳一,还不是你自己选了方面的占卜,我和美亚感情这么好,当然都是好寓意的占卜结果了。”智善解释,“大不了,你今天就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不就好了。” 阳一撇撇嘴,“哼。” 这时,阳一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阳一接听电话:“喂?……哦哦哦,你到了啊,你先站在那边,我现在就出去接你。” 听通话结束,阳一看着三位好友,道:“我现在得去接个人,你们先去逛吧!” 紧接着,阳一就朝着场馆门口的方向跑去了。 “真是的,风风火火,也不知道他去接谁。”知纱还没反应过来,身旁就没了人影,她不由得吐槽道。 智善挠挠头道:“谁知道呢,他没说今天还有人和我们一起逛漫展啊。” “不过他让我们先走,那我们去看美亚最喜欢的coser妮娜小姐吧!听说她今天给在场的粉丝都准备了惊喜呢!” 智善看向美亚,眉目带笑,“怎么样?” 站在智善旁边的美亚同样穿着希腊风格的裙子,她和智善相识两年,在一起后感情一直很好,此时,她正把占卜卡牌握在手心。 自从阳一离开后,她的手指就微微紧绷,带着些颤抖,她的视线也不经意地飘移到场馆门口阳一离开的方向。 听到智善的话,她“嗯。”了一声,点头道:“好啊。” 不过片刻后,她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犹豫道:“不过阳一他一个人出去,没事的吧。” 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肯定没事的,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能出什么事?” 智善搂上美亚的腰,不满道:“美亚你这么关心阳一干嘛?虽然他是你的表弟,但是有我在这里,你不是更应该关心我吗?阳一最近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美亚摇摇头否认,语气却还是带着隐隐担忧,道:“因为场馆的门口,不是有一个喷泉吗?” 智善一愣,片刻后才意识到女朋友说的是占卜卡片上的内容,他不禁笑出了声,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占卜卡牌上的话可不能这么理解。” “如果占卜结果是好的话,我们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不好的话就不要相信,反正只是一个陌生人胡乱写出来的东西,随便看看就好了。不要管这些,我们去玩吧。” “那好吧。” …… 十分钟后,正在排队的美亚收到了阳一手机传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双目紧闭的阳一脸色苍白,正躺在一片水池当中。 水花飞溅在他的身体上,他却毫无知觉。 依旧静静地,静静地躺在水中。 照片下方,附带了两个字。 【报应。】 美亚当即被吓得失手砸落了手机。 智善就在她的身后,发现这一幕后眼疾手快帮她接住手机,“怎么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手机上的照片。【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9、第 9 章**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萩原研二正开车带春日见流瑛前往警视厅,趁着路上的空余时间,他向春日见流瑛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口中案件的具体情况。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分发出去的占卜卡片恰好对应了那位受害人的遇险情况,所以我必须去警局说明一下情况?!” 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瞳孔因为这不可思议的发展而微微睁大,语调也逐渐上扬。 萩原研二点头:“没错。” “可是……可是我甚至都不认识你口中的受害人,他来找我占卜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和他见面。”春日见流瑛无措解释。 “可是受害者确实是在你书写的地方遭受到的袭击,没错吧。”萩原研二看向春日见流瑛,温柔的紫色眼瞳中此刻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这是事实,春日见流瑛张了张嘴,无法反驳。 确实是这样,尽管春日见流瑛能确认自己的无辜,但是受害人身上出现疑似“危险预告”一样的卡片,确实让他不可避免地要被人怀疑。 萩原研二给春日见流瑛罗列了几例曾经发生过的预告杀人案件,说他们警察也愿意相信他的无辜,但是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请不要担心,我们警察都是看证据说话的,只要确认过你的清白,你随时可以离开警局。” “好吧……”春日见流瑛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确实是最省事的脱离这起案件的方法了。 只能说他自己倒霉,遇上了惹上不知名麻烦的顾客。 春日见流瑛安慰好了自己。不过随着车子越来越靠近警视厅,他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万一找不见真正的犯人该怎么办?学占卜的人都知道,一件事往往通向两条及以上的不同命运,如果,他说如果,万一警察没能找到犯人,要继续调查他该怎么办? 首先生意肯定会受影响,哪家客人看一个店长老是被警察叫过去问话不会有“这家店是不是有问题啊”之类的想法呢? 那实习进度、实习成绩就没戏了,实习证明也没了,更别说毕业证。简直就是地狱…… 再比如说,犯人位高权重手段通天要拿他顶罪……不得了,那他就会进监狱了! 不是吧,难道他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情入狱吗? 他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占卜师而已! 春日见流瑛低下头,看向搭在自己膝盖上的两只手腕。 总觉得,上面似乎幻化出了一对精致典雅、散发着粼粼银光的官方正版手镯。 ——被银链连在一起限制行动的那种! “呜唔……” 春日见流瑛没忍住发出悲鸣,他扭头,透过车窗,看向窗外明媚阳光下的树林花坛、行人鸟兽。 在自由的世界里,连路边翘腿对着路灯撒尿的小狗都显得那么可爱。 这不会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了吧! 呜呜呜,他再多看两眼! 他不是被害妄想症,只是容易把事情往坏了想。 萩原研二注意到了春日见流瑛变幻莫测的神情,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 虽然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但是总感觉……他想多了。 在带春日见流瑛走之前,他查看过现场的监控。 主办方的安全意识非常得到位,在场馆内的各个展区,都有着360°无死角的高清摄像头。 这主要是为了保证在场游客的安全,毕竟近几年漫展出事的事情经常登上报纸新闻。 被害人在收到了他的占卜卡片后被袭击,但是根据他查看过的监控位置,春日见流瑛应该一直在监控的记录视角下。 所以只要等主办方把监控发送到警局,就能证明这个青年的清白了。 被害人姐姐手机收到的照片是通过社交app发送给她的,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定时发送这个选项。 因此,一定是犯人在打晕了被害人后,从他身上找出了他的手机发送的照片。 只要确认没有作案时间这个事实,基本上他们叫春日见流瑛来也只是问个话而已。 况且,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虽然家属收到的照片中的被害人面色惨白,看起来已经遭遇了不测的样子。 但是被害人并没有当场死亡,现在也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了。 经过医生发给警方的初步判断,伤者的枕后部位因为被重物敲击,所以造成了他的昏迷不醒。 好在被害者似乎提前感知到了危险扭头躲开了袭击,所以伤势并不严重,相信过不了几天伤着就能苏醒。 不过这件事情,为了能查明真相,同时也为了保护被害人的安全,防止犯人二次作案,要暂时需要保密。 …… 警视厅,审讯室。 属于萩原研二口袋里其中三张占卜卡片的主人们,正在依次接受警察的问话。 春日见流瑛进门就看到了一位穿着希腊风衣裙的女生正坐在审讯室门外的沙发上掩面哭泣,另一个和她衣着相似,似乎是她男朋友的青年正抱着她安慰。 女生抽噎着:“阳一他……他会不会真的出事啊!呜,智善,怎么办……” 青年安慰她:“没事的,阳一已经在医院里了,医生一定会救好他的,别太伤心了,美亚。” 名叫美亚的女生摸了摸眼泪,低声回应,“嗯。” 因为路上萩原研二简单介绍过几人,所以春日见流瑛对他们的名字还有印象。 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两个人是情侣,今天是希腊风情侣装的打扮,分别叫做智善和美亚。 非常真善美的名字,很有夫妻相。 剩下的两个人,女生叫知纱,今天的装束是精灵,此刻正坐在审讯室里被警察询问。 最后一个青年是阳一,今天是西幻风的勇者打扮,同时,他也是这次案件的被害人。 审讯室里现在正坐着精灵打扮的那个女生。 隔着玻璃窗,春日见流瑛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是他看到那个女生面露沉思,随后摇了摇头。 几分钟过后,精灵女孩被放了出来。 萩原研二拍了拍春日见流瑛的肩膀,示意他进去。 春日见流瑛瞬间挺直了脊背,看着面前森严冰冷的审讯室,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真是一场相当新奇的体验。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有机会体验一把进局子的。 哈哈哈。 谁家倒霉实习生实习着实习着把自己送进去了? 哦,原来是我,那没事了。 …… 春日见流瑛坐在了两位警官面前。 “你好,请告诉我你的名字与联系方式。”左边严肃的警官问道。 春日见流瑛快速答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嗯。”严肃警官记录下他的名字。 他随后抬起头,用颇为冷凛的目光看向春日见流瑛,“相信萩原警官已经告知了你此次案件的经过,你能再次说明一下你和被害人之间接触过的经历吗?” 春日见流瑛谨慎道:“好的。” 虽然今天一早来找他占卜的人有十几个,但是那位勇者打扮的男生,他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毕竟今天的占卜结果,只有他一个人的偏向于负面。 春日见流瑛在脑海中回忆了片刻,而后向两位警官说了一遍他为那位叫阳一的青年占卜的过程。 严肃警官记录下了春日见流瑛讲述的过程后,紧接着问道:“你们接触过的具体过程我们已经了解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们需要你给出答案。” 严肃警官黝黑的眼眸直勾勾看向春日见流瑛,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破一切谎言。 “为什么,你会为受害人写下那样一段含有被害人遇袭地点一致内容的占卜结果呢?你是否与本次案件的嫌疑人有过接触,或者说,是那位嫌疑人让你给被害人写了那句话吗?” “……” 面对严肃警官的这个问题,春日见流瑛略显沉默。 警察们能联想到这一点,并且问出这个问题,说实话,春日见流瑛并不意外。 他在来警视厅的车上就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警官可能会对他问出的问题,并且想好了回答。 可是唯独占卜术这一点,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不擅长撒谎。 关于占卜,那是他与生俱来就具备的能力,无论是谁,他都能看到那人命运的某一段方向。 可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如果他真的把那句话是他占卜得来的结果这句话说出来,会有人相信他吗? 因为春日见流瑛的沉默,审讯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严肃警官再次强调道:“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春日见先生。” 春日见流瑛抿了抿唇,思考了这么多,最后,他选择实话实说:“我确实不认识那位叫阳一的青年,更不认识其他想要加害他的人。 那张占卜卡片上的内容,确实是我现场占卜的结果没错。关于这一点,您可以叫他的同伴们佐证我的说辞,我进行占卜时,他们也在场。” 春日见流瑛直视两位警官的的目光清正真诚,虽然答话略显迟疑,但是两位警官都是审讯过无数嫌疑人的老手,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究竟有没有撒谎。 没有。 这位穿着奇怪占卜服饰的青年并没有说谎。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 严肃警官内心存疑,将他的话记录在册,随后对春日见流瑛点点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右边的那位面善一点的警官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注视着春日见流瑛。 最后在春日见流瑛离开时,他突然开口对他道:“不用担心,春日见先生,我们只是按例询问,如果有了进一步的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不知为何,春日见流瑛觉得这位警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 “好的。” 没多想,春日见流瑛朝两人点头告别。 _ 审讯结束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春日见流瑛出门后没有看到那三位被害人的朋友,应该是被带到别处或者去吃饭了。 春日见流瑛正烦恼他接下来该去哪时,他听到了身旁有熟悉的声音在叫他。 是那位带他来警视厅的萩原警官。 春日见流瑛朝着声源处望去,一眼就看见了萩原研二……手中的饭盒。 一瞬间,萩原研二仿佛看到了饿狼睁着绿油油的眼,对着自己手中的饭盒凝视。 春日见流瑛:是这样的,他们实习生是这样的,饭点超饿,只想干饭! 什么人生,什么哲学,都不是他现在能思考起来的东西! 萩原研二被春日见流瑛渴望的眼神逗到了,噗嗤笑了一下。 萩原研二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问:“想吃吗?” 春日见流瑛点点头。 萩原研二走进他,将饭盒递给春日见流瑛一份,笑道:“正好是休息时间,我带你去找个地方吃饭吧,正好我朋友也在,介绍你们认识。” 唉?! 这是什么发展? 拎着手中的饭盒,春日见流瑛不争气地被萩原研二领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0、第 10 章** “所以,这就是你带着人霸占我办公桌的原因?”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萩原研二招呼春日见流瑛坐在一旁吃饭,自己则挂着笑容,面对他身前脑袋上插着黑色墨镜、双手抱胸躺靠在办公椅上的黑西装男人。 男人有着一头略微凌乱的黑色卷发,漆黑的眼眸略微不耐地微微眯起,向萩原研二问出了刚刚的话。 一旁的春日见流瑛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面前的男人并没有恶意,在刚刚打招呼的时候,春日见流瑛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现在的情况,大概也是这两人平日里的相处状态。 可是看着眼前眼眸微眯、压迫感满满的男人,春日见流瑛的内心莫名生出了一丝畏惧。 就像是上学那会儿,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在回家或者上学的路上,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个骑着摩的染潮发,身着紧身黑皮衣皮裤,银色大链子挂脖缠手,嘴角还叼烟的那种黑/道大佬的紧迫感觉。 不不不,春日见流瑛,停止你恐怖的想法,这位警官只是看上去帅气有威严,气质多冷酷而已。 这里还是警局,你面前的两个人都是警察! 快停下来!这样的想法太冒昧了! 醒醒! 为了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春日见流瑛迅速低头扒了两口饭。 嗯? 春日见流瑛眼睛一亮。 好吃! 这不就瞬间忘记了畏惧和脑补嘛。 [猫猫干饭].jpg …… “没错!” 只见萩原研二颇为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脸上浮现一丝莫名羞涩的笑意,像是在不好意思。 “拜托了~小阵平~谁知道搜查一课今天怎么这么忙,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整个办公室的桌面上都摆满了案卷,包括我的桌子。 我本来想打完饭回自己的办公桌吃饭的,看到这样的情况,又不好意思打乱他们的案卷,就只好先去食堂啦!然后没有在食堂看到你,我就推测,你应该还在办公室里加班。 hagi好贴心的!想着你还没吃饭,就帮你也带了几份饭,准备陪你一起吃饭。 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饿着肚子的小流瑛,我就把他一起顺便带过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看!你的桌子看起来很大啊,我们围坐着在你的桌子上吃饭一定会很香的!对不对?!” 萩原研二眨眨眼睛,结束了自己长篇大论的胡言乱语。 一旁干饭的春日见流瑛听到自己被叫“小流瑛”,差点噎住。萩原警官好自来熟。 松田阵平听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抽搐一下。 面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冷笑了一声,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萩原研二的重点不是给他带饭,而是带着旁边的青年过来吃饭。 萩原研二分明就是故意的,从食堂打包三份饭菜,然后装作偶遇把人带过来。 他早就计划好了这顿饭的参与人员。 松田阵平拆台:“呵,谁管你。还有……我怎么不知道我一顿要吃两份饭?” 松田阵平瞥了瞥办公桌上不多不少的三份午餐,而后用怀疑的眼神与萩原研二对视。 萩原研二讨好一笑,紫色眼眸闪过微光。 先别问,小阵平。 松田阵平莫名懂了萩原研二的意思。 …… 松田阵平:“……算了。” 松田阵平余光瞥了一眼春日见流瑛,心道: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被hagi看上了。 总之身为警察,萩原研二是不会干坏事的……吧。 萩原研二刚刚只向松田阵平介绍了春日见流瑛的名字,没有介绍他会出现在警视厅的原因。 所以松田阵平并不知道,春日见流瑛是今天一起案子的有关人。 看他穿着有些奇怪的衣服,松田阵平也没有多问。 春日见流瑛注意到了松田阵平的视线,连忙坐直,挺胸抬头:“不好意思啊大、啊不警官,打扰了,我吃完饭就走。” 春日见流瑛心想:吃完饭就不久了,警官们也该重新叫他和另外三个被害人的同伴们回去了。 刚刚来松田阵平办公室的路上,春日见流瑛为了估摸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就悄悄算了一下解出案件真相的时间,就在不久后。 不过,除此以外,他还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会是什么呢? 阿布警官?谁是阿布警官? 看着青年青涩慌张的模样,自认为成熟稳重的松田阵平不在意般道:“没事,慢慢吃,别着急,我不赶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 春日见流瑛不解。 不过这句话也消解了他内心对松田阵平的畏惧感。 大佬人很好的嘛。 春日见流瑛低头,继续扒饭。 一旁的松田阵平懒得猜测幼驯染稍后的意图,他掀开自己饭盒的塑料盖,将袋子里的一次性筷子折开后,往嘴里塞了一块炸鸡排。 嗯,今天的饭菜还行,松田阵平心里评价。 等三人一起吃完了饭,春日见流瑛主动帮忙收拾了残局。 毕竟这顿饭是白蹭的,积极一点比较好嘛。 不知道为什么,一顿午饭后,三人融洽地坐在了一起。 原本打算离开的春日见流瑛也在萩原研二温柔的眼神下坐下了,没好意思讲出告辞的话。 可能这就是自来熟的魅力吧,捧着一纸杯温水,春日见流瑛感慨。 “刚刚就想问了,小流瑛,你身上的衣服,是占卜师的衣服吗?我刚刚在漫展里有看见你前面的桌子上摆着水晶球呢。”萩原研二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向春日见流瑛问道。 闻言松田阵平抬起头。 漫展? 这两人不是在警视厅认识的吗?hagi怎么会去漫展?他记得他没这方面的爱好啊。 “衣服吗?”春日见流瑛低头看看占卜服,确实比较显眼,引起萩原警官的注意力再正常不过了。 “是占卜服,我现在的工作是占卜师。”春日见流瑛实话实说。 “唉!”萩原研二眼睛睁大,惊讶,“职业是占卜师?不是什么角色扮演吗?” 因为遇到的场合是漫展,春日见流瑛不意外别人的想法会是这样,解释道:“我是在占卜店工作的,最近老板想让我在外面拓展业绩,但是又要求必须穿上工作服,为了适应,所以我今天先去漫展摆摊感受一下。” 春日见流瑛隐去了学院的存在,简单概括成老板。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萩原研二恍然大悟。 春日见流瑛赞同地点点头。 普通制服也就算了,占卜服实在是太复杂惹眼了,他回去一定要给学院反馈能不能不穿占卜服。 “不过占卜啊,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感觉,小流瑛可以给我们两个也占卜一下试试吗?”萩原研二眼神充满好奇问。 松田阵平:“喂,hagi……” 这不太好吧。 春日见流瑛却爽快答应:“当然没问题,就当感谢你们今天请我吃饭啦。” 萩原研二眼眸弯弯:“那就谢谢小流瑛喽~” “不客气,就当帮我练练手吧,我还是实习占卜师呢。” 正好今天还有几个名额的空闲,就当冲业绩了。 春日见流瑛从口袋掏出了水晶球和两张空白卡片,这是他在被萩原研二带走前带上的占卜材料,丢了要扣分的。 他看了看两人,犹豫了片刻,先将水晶球递给了萩原研二。 随后他问:“萩原警官想占卜什么呢?” 萩原研二想了想,道,“可以帮我占卜一下我的事业运吗?” “没问题哦。” 春日见流瑛让萩原研二的手握着水晶球放在桌子上,紧接着,他的右手悬空,放在萩原研二手的上空。 “请闭上眼睛吧。” 萩原研二闭上眼睛,春日见流瑛低头看向萩原研二紧握着水晶球的手,也慢慢阖上了眼睛。 松田阵平觉得这一幕颇为新奇,于是看了看自己没什么看点的幼驯染,又看了看两人距离很近的手,最后,视线落在了春日见流瑛的眼睛上。 总觉得刚刚好像看见了他的眼睛在发光,是错觉吗? 松田阵平下一秒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应该是错觉吧,他们正好坐在一有太阳光的地方,刚刚应该是太阳反光吧。 不消两分钟,春日见流瑛重新睁开了眼睛。 “可以了。” 可是虽然结束了占卜,春日见流瑛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萩原研二闻言睁眼,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手心,“可以了吗?好快!” 春日见流瑛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于是,萩原研二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手心中变成纯黑色的水晶球。 “它变颜色了?”萩原研二惊讶。 “嗯”,春日见流瑛没有解释水晶球变了颜色的原因,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向水晶球,喃喃道:“好奇怪……” 萩原研二语气担忧:“怎么了?小流瑛,有哪里不对吗?” 春日见流瑛抬起眼眸与萩原研二对视,有些困扰说:“抱歉,我没有给人占卜过这样的结果,所以有些不确定……萩原警官的占卜结果是—— 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这样的[相]在春日见流瑛的印象中,只有一种人会有这样的结果。 没有未来的人。 或者说,早已踏入幽冥之人。 可是萩原研二分明就活生生地坐在他的面前。 结果错了吗? 春日见流瑛怀疑是不是水晶球坏掉了。 总之,必不可能是他的占卜能力出错了! 萩原研二同样疑惑:“空白?” 还没有等到春日见流瑛解释,就在这时,萩原研二突然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他按下接听。 “摩西摩西,是萩原警官吗?听说你中午把今天的春日见先生带走了?他现在在你身边吗?” 萩原研二:“嗯,是的,我们刚刚一起吃了午饭,现在还在一起。” 对面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不好意思萩原研二警官,麻烦你现在把他带过来吧,今天的案子可以结案了。” 萩原研二:“唉?!找到凶手了吗?” “没错,麻烦你快一点吧。” 萩原研二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遗憾,道:“我知道了。” 萩原研二挂断电话,对春日见流瑛解释道:“小流瑛,今天早上的案子有结果了,现在需要你过去一下,占卜的事情咱们之后再聊吧。” 春日见流瑛求之不得,“没问题,不过松田警官的占卜……” 松田阵平无所谓道:“没关系,不用管我,如果有事的话,你们就快去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1、第 11 章** 爆处组距离搜查一课不算太远,萩原研二带着春日见流瑛抵达时,众人已经到齐了。 只不过,人群中好像多出了两个人。 吃饱喝足的春日见流瑛原本亦步亦趋跟在萩原研二身后,在视线注意到那两人后,向前迈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随后马上装作不经意地恢复步伐。 不过萩原研二没遗漏他的小动作,侧头向春日见流瑛投去略微疑惑的眼神,“怎么了?” 春日见流瑛回看过去,眼神无辜嘴角微笑道,“没什么。” 就是遇见熟人了。 多出的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喜欢来找他“聊天”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原谅他吧,就像在路上突然遇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邻居家的热情狗狗一样,他被吓了一跳。 因为只在占卜店见过工藤新一几次,也并不关注报纸新闻,所以春日见流瑛并不知道工藤新一此人与警视厅搜查一课之间有着多么大的“缘分”。 “唉!春日见先生?!”毛利兰率先发现了春日见流瑛的到来。 下一秒,正在警察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年侦探闻言也迅速注意到了两人。并且在发现春日见流瑛后,眼睛一亮,朝着春日见流瑛挥手。 “唉——!好久不见!春日见先生!”少年兴高采烈。 春日见流瑛无奈地挥手回应,开口:“好久不见,工藤君,你们怎么在这里?” 工藤新一挠挠后脑勺,哈哈解释:“是意外啦,今天学校突然放半天假,听说兰她家附近有什么活动,我们就去现场参加了,主要是兰好奇想去啦,我本来想去书店看看有没有福尔……” 余光发现毛利兰在瞪自己,工藤新一瞬间一个激灵,话头一转,赶紧回到正题,“咳咳……总之,我们在现场碰到了秘密调查的便衣警官,打听了一下情况后,我帮他们找到了凶手,然后就跟着来警视厅了。” 少年解释的很清楚,春日见流瑛在得知了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与此同时,一个疑惑浮上了春日见流瑛的心头——为什么便衣警察会告诉一个少年发生了案件还让少年帮他们找到了凶手啊?这角色设定是不是反了?! 原本跟工藤新一交谈着的警察看到两人熟稔交谈,不禁开口问:“原来工藤君和春日见先生认识吗?” 工藤新一点了点头,“嗯,春日见先生是小兰家附近一家占卜店的店长。” 春日见流瑛补充:“是实习店长。” 警察顿时了然:“原来如此。” 这个警察正是之前审讯室中的那个严肃脸的警察,他向春日见流瑛解释了一下已经找到了凶手的现状后,继续向众人道:“经过我们的调查和工藤同学提供的推断,我们已经确认了这起谋杀案的凶手,就是你们参加的漫展活动的一名游客。 根据他的说辞,他的动机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女友瞒着他跟其他男人一起参加漫展,因此认为女友背叛了他。为了报复女友的背叛,他偷偷跟踪她前往漫展,然后装作偶遇将女友带走,并打晕了她。随后,他折返回了场馆门口,袭击了等待着自己女友的受害人,也就是阳一先生。” 紧接着就是凶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阳一的照片发给了他的姐姐。 “什么?!”美亚因为这荒唐的理由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为弟弟辩解道:“不可能的,阳一不会去抢别人的女朋友的……” 严肃警察点头,继续道:“你说的没错,那位女士我们已经找到了,她被凶手打晕后,被安置在了附近的一家宾馆里。据她所说,她只是因为阳一先生跟男朋友一样喜欢一个勇者角色,所以在听说阳一先生要参加漫展以后,就拜托了他挑选一些珍贵周边想送给男友当生日礼物,没想到会被误解自己出轨。” 没想到真相是这样,原本是惊喜的准备工作却被误以为是背叛,春日见流瑛听完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垂眸感慨:“真是阴差阳错。” 尚且能用肉眼所见的事实都会引来杀身的误解。 严肃警察的话头又转向了春日见流瑛,道:“至于春日见先生的占卜结果,也只是巧合而已。我们调取的监控显示,春日见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他的摊位,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春日见流瑛闻言眼眸亮了亮,“那就好,谢谢警官。” 严肃警官摆手:“证明无辜者的清白,也是我们警察的责任,不必道谢。” “凶手目前已经被抓捕,那么接下来的事情……” ——一场乌龙案件就此拉下帷幕。 …… 结束了剩下的流程后,春日见流瑛被萩原研二送到了警视厅门口。 “说起来,小流瑛,你的占卜……”送人离开的萩原研二原本想再听听看关于春日见流瑛刚刚给自己占卜的事情。 刚刚到那段空白的占卜让他有些在意。 不过就在此时,比他们迟了一步离开警视厅的工藤新一终于追了上来,青春洋溢的少年蓦地打打断了萩原研二的话。 “春日见先生!……唔唔。” 工藤新一被紧随其后的毛利兰捂住了嘴,他的双手向前挥舞挣扎,却没能摆脱毛利兰的束缚。 “新!一!” 毛利兰恶狠狠地在工藤新一的耳边逐字威胁,“我猜你还记得,之前我对你说过些什么吧。” ——都说了要和春日见先生保持点距离,人家都要被你的热情吓坏了。 毛利兰在很认真地威胁,可她说话时不经意间呼出的热息,让少年瞬间脸红,一瞬间忘记了挣扎,呆愣在原地。 工藤新一听进去了毛利兰的话,可不知为什么,平时脑筋转得很快的少年,这时把幼驯染的话在脑海里转了三圈才理解其中的含义,他慢半拍回答。 “……我知道了。”因为毛利兰还捂着工藤新一的嘴巴,所以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嗡嗡的。 上次跟春日见流瑛见面过后,毛利兰就提醒过工藤新一下次不要对春日见先生展现自己过于热情的好奇心了,已经吓到人家了。 有毛利兰提醒,工藤新一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太热情了。 可是春日见先生的占卜真的很神奇啊,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打扰别人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啊啊啊!好难抉择啊! 纠结之下,他决定以后只在偶然碰见春日见先生占卜的时候去探究他的神秘魔术了,也一定会注意距离和时间,绝对不打扰春日见先生! 他会好好克制自己的! 发现工藤新一已经冷静下来了,毛利兰放开了他,紧接着不自觉地在裙子上蹭了蹭手心。手心有点……麻麻的。 目睹了这一幕的两个成年人,正用和善的目光注视着两人的互动。 春日见流瑛早就见识过了这对小青梅的相处模式,内心没什么波动,萩原研二却第一次见,眼里不禁浮现出笑意——这就是青春啊。 “不好意思,春日见先生,我只是想跟您道个别。还有,之前一直想打扰您的事情,很抱歉,我这个人一接触到谜题就会变得容易激动……”工藤新一上前一步,对春日见流瑛解释。 “嗯,没事的,今天还要谢谢工藤君帮忙破案呢。”春日见流瑛笑着回应,他想了想,又道:“有机会的话,我们约个时间来让你破解我的水晶球变换魔术吧。” 工藤新一宝蓝色的眼眸瞬间透亮,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下异常夺目,”真的吗?谢谢春日见先生!” 说完,他不好意思道歉道:“我之前一定让您感到困扰了,不好意思……” “没事的。”春日见流瑛摸了摸工藤新一毛茸茸的头发,直视着少年清澈的眼眸,决定把话一次性说清楚:“我并不讨厌工藤君的好奇心哦,你是一个好孩子,对未解之谜感兴趣不是你的错。不如说,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会一步一步变得更美好。只是,还是稍稍体谅一下成年人工作的痛苦吧,我下班了就只想回家睡觉躺平这样子……” 说到这里,春日见流瑛的眼神飘忽,语气不自觉地变得低落了下来。 不过没等工藤新一反应,他就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银亮眼眸重新对上宝蓝色,语气决然道:“下次见面的时间就约在我休假的时候吧,就当一起出去玩好了。” “啊……嗯……”工藤新一呆愣愣点头,自觉掏出手机,递给春日见流瑛,想交换联系方式。 春日见流瑛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入进去,而旁边听了半天,明白了两人之间关系的萩原研二也凑热闹,递来了自己的手机。 他也想问占卜的事来着。 到最后,在场的四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心满意足地分别再见。 ——警视厅一游最终完美闭幕。 …… “唉,终于熬过了一天。” 离开警视厅后,春日见流瑛摸了摸口袋里的水晶球,觉得自己真是多灾多难。 明明只是想找一个地方过渡一下实习模式,没想到会被卷进奇怪的案子里。 真是让人头疼。 手机突然传来两声响动,春日见流瑛从口袋掏出手机一看,萩原警官给他发了消息。 [萩原研二]:小流瑛,关于占卜结果的事情,之后能再聊一聊吗? 春日见流瑛回了个没问题。 紧接着,春日见流瑛又收到了工藤新一的信息。 [工藤新一]:春日见先生!有空找我玩啊,我一定不会迟到的! 春日见流瑛扶额。 他手动回复:知道啦,好奇的小侦探。 _ 结案过后,萩原研二帮忙整理了卷宗,然后挥手和同事告别。 同事感激涕零:“辛苦了!萩原,休假还来警视厅帮忙。” 萩原研二微笑:“没关系,恰好我在现场附近嘛,先走了,拜拜~” “拜拜。” 离开搜查一课后,萩原研二并没有离开警视厅,而是走向了爆处组的方向。 此刻的松田阵平正拧着眉头看着公务,他的身边还堆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亟待他处理。 萩原研二进门后看见这一幕,没忍住笑了一声。 松田阵平冷眼扫向萩原研二,冷哼道:“笑什么?没事干的话就来帮忙!” 反正之前萩原研二也在爆处组当过值,知道具体流程。 “可是我今天是休假啊,小阵平,让好不容易才放假的人工作,你真是好狠心啊!” 萩原研二装作抱怨的样子,关上办公室的房门后,拉来了一个备用的椅子,在松田阵平桌前坐下。 “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在休假,你们搜查一课的人加班不是常态吗?算了,先略过这些,说说吧,今天带来的那个人,他怎么了?” 松田阵平不吃这套,不如说,他早就免疫了萩原研二的套路。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又一起学习工作这么多年,要是没看出来萩原研二在装可怜,松田阵平算是白活了。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情的。” 萩原研二略微收敛了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他坐在松田阵平面前,看向松田阵平漆黑的眼眸,问道:“小阵平,你还记得当年的那场爆炸案吗?” 爆炸案。 松田阵平内心一沉。 他当然还记得,倒不如说,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也经常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那起冲天的爆炸与黑烟。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要的友人被死亡淹没的感觉,他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感受到了松田阵平的沉默,萩原研二知道,那段记忆,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痛苦回忆。 但是,他现在似乎发现了当时的一些线索,所以他必须说出来。 “小阵平,我对你说过那段经历—— 那天炸弹突然爆炸以后,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热浪逐渐波及,剧烈的疼痛在身上蔓延,随后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拥有意识后,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等我终于睁开眼睛环视四周时,我看到了自己和队员们都躺在距离顶层还有一段距离的楼层里,而让我不可置信的是,我们的身上,竟然都没有一丝伤痕! 爆炸已经结束,硝烟的味道弥漫在楼道和我的鼻腔里,很呛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那样的爆炸过后,我们不可能还活着,更别说身上还完好如初。 于是我叫醒了旁边的队员想要询问他们,可他们也一无所知。 不,倒不如这样说,在他们的记忆里,我们走到当时我们所在的楼层以后,炸弹就已经被引爆了。 他们推断,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我们被炸弹的余震震晕,随后他们被先一步醒来的我唤醒。” 萩原研二紫色眼眸变得深邃,他陷入回忆:“但我们两个都清楚地记得,我当时已经和队员身处顶楼,正在拆除炸/弹,在拆除到一半时,我接到了你的电话,随后……抱歉…。” 萩原研二微妙地暂停,因为他发现松田阵平的情绪已经不对劲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仿佛在注视一朵随时会随风消散的蒲公英。 萩原研二的心颤了颤,有些不忍地微微偏过视线,加紧回收话题:“如果按照他们的记忆来看,炸弹爆炸的时间与我们走到那层楼的时间相差了十多分钟,所以,在我没有的那份记忆里,我们一定是在那层楼里遇到了什么,才没有立刻上去,继而避开了炸弹。 但是没有人记得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那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记忆,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困扰着我们的疑团,我当时能和队员们活下去以及他们记忆改变的原因也一直都没有找到。” 松田阵平终于开口,他的嗓音沙哑,语气却肯定:“所以,你怀疑春日见流瑛是当时帮助了你们的人?” 萩原研二点点头:“没错。”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后来,我在无意中梦到那起爆炸以后,经常会同时梦到一双眼睛—— 它纯银无暇,散发微光,虹膜中浮现一圈淡蓝的光环,看起来神圣而又梦幻。” 萩原研二一字一句道:“而那双眼睛,抛却光环,跟春日见流瑛的眼睛很像、很像。”【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第 12 章** 春日见流瑛暂且不知道萩原研二因为他的眼睛对他产生了探究的想法。 当天晚上回家后,他打开学院手册,想看看自己今天的外勤活动有没有得分。 让他惊喜的是,学院手册右下角的[外勤成就]部分更新了一条进度记录。 [获得附加分数5分(转换世界偏差值0.5%),请春日见同学继续努力~] 春日见流瑛内心微微激动。 不错,今天的努力没白费,不枉他今天外出还被请进了一趟警视厅。 春日见流瑛视线微移,突然看见在学院手册左边学生信息栏的下面,那个常年没有动静的公告栏上多出了一个红点信封图标。 这是什么? 春日见流瑛点开红点信封。 [学院手册]:根据同学们的反馈,鉴于大家对于外出穿着工作服的一致不认同,因此,学院决定暂时取消此项规定。 看到这里时,春日见流瑛眼睛一亮。 这是什么,愿望成真! 学院终于发现他们的占卜服不是那么日常了吗?! 太好了! 但是当春日见流瑛滑动公告,接着往下看,紧接着的一段话,让他的心情再一次跌入谷底。 [学院手册]:但是,为了彰显我们学子占卜师的身份,我们要求在外勤时间,需要同学们穿着白底黑字、印着[占卜师]三字的上衣,学院会根据每个同学的尺寸,重新送新的工作服上门,注意签收哦~ 好消息,不用穿占卜服上街了。 坏消息,改成文字版社死服了。 春日见流瑛一头栽倒在床铺里,搂着自己的羊仔大脑放空,久久不能回神。 有时候一个人看学校公告,也挺无助的。[瑟瑟发抖].jpg 而在他还没有看完的更新公告中,还有一段内容尚未查看。 [学院手册]:以及,为了检验同学们的实习成果,我们将会在阶段性成绩达标后(阶段性达标标准分别为25%,50%,75%),为同学们开启阶段性测试。 [学院手册]:测试内容将由每个同学在实习中所经历的人与事物所决定,并不具备统一的标准答案,并且完成阶段性考核后可直接获取世界偏差值10%,请同学们独立思考,认真占卜。 [学院手册]:预祝每一个同学都能取得完满的结果。 …… 第二周,为了解决外出的任务,春日见流瑛在占卜店的玻璃窗户上张贴了内容为“每周不定期外勤工作2~3天,接受邀请与预定。”的公告,下面写着占卜店的座机号码。 上一周外出二天的指标以一天漫展被卷入案件,一天公园摆摊被小孩围观仓促逃离结束。 这样不稳定的情况实在不利于他实习分数的积累,而且效率很低。 所以春日见流瑛想出了这样的方法,想把占卜机会留给需要的人。 虽然可能效果会不尽人意,但是聊胜于无。 不过没想到现实情况何止是不尽人意啊! 春日见流瑛原本还这样想,不就是外出实习嘛,事情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可是在第n次拒绝了以商业演出为目的找他去占卜的电话并且对对方表示自己的占卜并不是魔术表演以后,春日见流瑛突然再次陷入了对于职业与人生自我的怀疑当中。 占卜师,听着就这么让人觉得是骗人的魔术吗? [猫猫,椅子,歪头靠,死了算了].jpg _ 春日见流瑛意外卷入谋杀案的消息和占卜店转换了营业模式这样明显的变化,先后传到了诸伏景光的耳中。 “谋杀案?外勤?” 诸伏景光眉头微皱,这几天因为其他的一些工作,加上他已经提交了一份接触报告的原因,他暂时放松了对春日见流瑛的调查。 没想到在他忽视对方的这段时间里,那家占卜店的店长又做了这么多引人注目的事情。 在那件漫展谋杀未遂案件发生的当晚,诸伏景光收到过公安传来的邮件。 邮件里是一些照片和那段警视厅调取的监控录像,照片有四张,就是春日见流瑛在案件发生的那天,在漫展给四个案件参与人进行占卜后写下的占卜卡片。 因为案情需要的原因,这些卡片被警视厅装进了证物袋里进行存档保管,公安那边负责关注春日见流瑛存在的人,在得知春日见流瑛因为案件被带到警视厅后,就派人对那些占卜卡牌进行了拍照存档。 因为黑衣组织对于春日见流瑛的调查还未停下,所以他们也给诸伏景光发了一份。 “也算是一份简单的佐证吧。”诸伏景光看过那些照片后,评价道。 不过开始拓展外出活动了吗? 诸伏景光回忆了一下身边作为灰色领域情报贩子的波本平日里的工作。似乎,zero也经常会外出获取一些情报。 接受邀约与预定的话,说不定是为某些不方便来占卜店的客人提供外送情报。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再接触一下那位店长。 总之,尽早提交一份关于那位店长无害的结论上报给组织吧。 不论那位店长身份如何,都不能让组织继续盯着他了,诸伏景光想。 _ 外勤预约活动开展得并不顺利。 在意识到这点以后,春日见流瑛就直接把外勤活动当做是带薪放假了,在路上随缘给路人占卜。 早该如此的! 他又不是真的要经营好那家占卜店,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为了毕业证而奋斗努力的实习生而已,何必把自己逼得那么头疼呢? 反正他有每月食宿补贴足够生存,只要每月的偏差值达标,学院手册评定完成绩后就会给他发工资。 那么,只要克服了服装羞耻,再想通了上面几点,他就是无敌的! 坐班三天后,当春日见流瑛带着墨镜,身着胸前印着“占卜师”字样的白t恤行走在吹着凉风的商场时,他的内心更加认同了这样的想法。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他确实不是适合经营店铺的那块料。 如果每次都能碰到和上次那位让他的实习成绩涨了一大截的先生一样的客人就好了。 可惜过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再遇到过。 春日见流瑛怀念着那次突然暴涨的分数,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在他所在地方再上一层电梯的扶手旁,有着一位黑色卷发模样的女士正在抬头探头注视他。 这人正是不久前因为丈夫的事情找他占卜过的那位酒川盈女士。 她正在挑选礼物,一份送给丈夫的和好礼物。 上周,她的丈夫酒川藤她的再三恳求,终于答应了与她见面好好谈一谈他们的感情问题。 酒川盈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不再爱自己,从来都不相信。于是见面那天,她按照占卜结果里的描述,以及在邻居的提醒下意识到的丈夫的秘密,装作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向丈夫提出了一个问题。 “是因为你身边的危险,所以你才想远离我的吗?” 酒川盈的目光坚定而悲伤,这让酒川藤一下子慌了神。 妻子知道些什么了吗?那个组织,难道已经找上了妻子吗? 酒川藤脸上慌乱的表情一下子就让酒川盈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她按耐下对丈夫的心疼,深吸气后对丈夫冷静道:“不要担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危险,我身上还带了干扰信号的仪器,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刚刚的话都是自己的推测。藤,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的推测是对的。” 酒川盈的眼眸含泪:“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藤,你觉得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危险,把我一个人推开就是为了我好吗?你连让我恨你的理由都不愿给我,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吗?真的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 就这样,酒川盈终于得到了让自己安心的答案,她的丈夫还爱她,只不过因为深陷泥潭,不得不远离她。 但是没关系,酒川盈愿意等,等丈夫脱离危险,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酒川藤在得到了妻子的支持后,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告诉妻子自己一定会摆脱纠缠他的东西,再次回到她身边。 这样的结果让酒川盈对给了自己方向的春日见流瑛产生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刚刚,酒川盈在春日见流瑛踏入商场后就一眼看到了他,毕竟他胸前有着“占卜师”字样的白t恤有些显眼。 看到他第一眼时,酒川盈并没有把春日见流瑛和那位她上次在占卜店中见过的那位衣饰繁琐的青年占卜师画上等号,因为画风相差实在有点大。 可是当她视线上移,却发现,这位青年的笑容弧度,与那位占卜师的笑容一样温暖。 她这才认出春日见流瑛来。 眼看着春日见流瑛即将消失在她的视野里,酒川盈急忙追了上去。 “春日见先生!” 听到有声音在叫自己,春日见流瑛下意识回头,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 似乎,是上次那个找她占卜家人的那位女士,春日见流瑛记得她的名字似乎是叫酒川盈。 于是春日见流瑛打招呼:“好久不见,酒川盈小姐。” 酒川盈略微有些喘气,在追上春日见流瑛,发现他还记得自己以后,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春日见先生,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关于上次你给我占卜的结果,我想谢谢你。” 酒川盈嘴角上扬,眼眸中没了两人上次见面时的忧郁与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希冀与喜悦。 春日见流瑛注意到了这一点,也露出了喜悦的微笑,他轻轻摇头,道:“不用客气,酒川女士,能为你排忧解难,是我身为占卜师的荣幸。” 两人说了一会话后,春日见流瑛目送酒川盈离开,这次偶遇让他原本因为外勤不顺利而有些郁闷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出门还是能遇到好事的! 这样想着,春日见流瑛也离开了。 …… 在他们两人离开后,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出现在了两人刚刚站着的地方。 男人鼻梁高挺,有着一双锐利的墨绿色眼眸,他注视着春日见流瑛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君?” 在他思考的时候,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如果诸伏景光在现场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两人就是莱伊诸星大,以及他的女朋友,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气质温柔,有一头顺长的黑发,她伸手揽住了莱伊的一只手臂,问:“你在看什么呢?” 莱伊摇了摇头,表情松缓了下来,道:“没什么,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宫野明美微微疑惑,“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只是见过照片而已。” 他在苏格兰的任务资料里见过刚刚的那个青年,他面前正被组织怀疑是干扰了组织行动的情报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青年旁边的那位女士,是他上次和苏格兰一起负责监听过的一个任务目标,任务目的是为了确认她是否知道组织的存在。 这就有意思了。 他们两个竟然是认识的吗? 如果那位青年的情报屋身份属实,那么刚刚对那位青年表达过感谢之前的女士,她难道就真的对组织的事情毫不知情吗? 可偏偏那次由苏格兰负责的任务以那位女士毫不知情告终。 想到这里,莱伊墨绿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沉思。 如果他的推测成立,那么负责两人的苏格兰,又是否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问题呢? 比如说,他也是卧底?【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3、第 13 章** 诸星大,代号莱伊,黑衣组织近几年来风头最盛的新秀成员之一,身份定位与苏格兰一样,是一名狙击手。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狙击技术非常高,甚至可以与组织内部排名第一的杀手琴酒一较高低。 只不过组织不允许成员之间走得太近,外加琴酒出外勤出得太勤,在除了组织需要成员们集合的时候,几乎在组织内部看不到他的影子,所以莱伊没什么机会和琴酒在训练场比试。 不过这也不影响其他的组织成员在暗地里将两人放在一起做比较。 因为两人在气质和形象上实在是太像了。 诸星大刚加入组织的时候,其过于冷酷的气质和凶狠如狼的墨绿色眼眸神似琴酒,资历较老的组织成员们看到他时,总会产生琴酒就在眼前的错觉,从而吓到自己。 所以他们一致认为,诸星大可能会成长为下一个琴酒。 几年过去,诸星大果然不负众望地取得了莱伊的代号,成为了组织当中为数不多的代号成员。 现如今,他与情报人员波本和同为狙击手的苏格兰一起组成小队,活跃在日本,为组织清扫阻挡道路的一切阻碍。 …… 以上种种,都是诸星大呈现给组织成员们的表象身份。 事实上,他的真名是赤井秀一,身份是美国fbi的金牌探员。 几年前,为了摧毁黑衣组织,以及寻找自己消失已久的父亲赤井务武的消息,他主动改名换姓,离开美国前往日本。 在搜集到了足够的黑衣组织信息后,更名为诸星大的赤井秀一开始接触一名黑衣组织的底层成员,宫野明美。 在与宫野明美相处至建立情侣关系后,赤井秀一设计了一场意外,假装撞破了女友的黑色身份,随后,以保护的名义与女友一起加入黑衣组织,直至如今。 目前,他的真实身份只有他自己,以及他在美国fbi的联络员知道。 作为卧底情报官,刚开始,赤井秀一在日本开展的潜入搜查工作还算顺利。 因为女友的妹妹是组织研究所备受重视的高级代号成员雪莉,再加上他的个人能力实在出众,所以在初入组织时期,并没有多少人刁难他,他得以顺利完成晋升任务。 不过在此之后,赤井秀一发现身为战斗人员,他能接触到的组织信息是有限的。 因此,为了更深一步了解组织的内部消息,他答应了组织给他的组队建议—— 与代号成员波本、苏格兰一起,组成任务小组,完成组织下达的各种任务。 虽然组织不允许内部成员走得太近,但这只是为了限制成员通过拉帮结派的方法分割组织,如果只是为了能更高效地完成任务,也是允许成员选择固定的任务搭子的。 比如琴酒和伏特加,或者基安蒂和科恩,前者是大哥小弟组合,后者是性格互补组合。 而赤井秀一答应成立的小组…… 本该是兼具了远程射击和近战情报,以达到资源最大化合理利用的组合。 可惜赤井秀一和波本不太对付。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现象。 赤井秀一自认为并没有做过什么得罪波本的事情,甚至因为波本是情报人员,可以通过他得到更多关于组织的情报,所以刚开始时还有意与他交好。 可是那个黑皮金发的神秘情报员就是看他不顺眼。 事事有计较,哪哪都挑刺。 赤井秀一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直接跟他动手打架了。 而波本他一个情报人员的身手,竟然和专业的战斗人员不相上下。 第一次动手时,赤井秀一差点因为轻敌被波本打碎鼻梁,好在他身手敏捷,凭着肌肉记忆躲过了那一记破颜拳。 因为那次的动手,赤井秀一彻底放弃了和波本交好的想法。 不合就不合吧,这样任务失败就有理由把责任都推到波本身上了。 赤井秀一:[冷酷].jpg 赤井秀一跟波本的关系不合,与苏格兰的关系却很好(自觉)。 因为苏格兰会在他和波本打架的时候帮他拦住波本(具体表现为在他和波本对打时把波本拖走),还会在做任务到饭点却不能离开任务点时,从背包里掏出多做的三明治给他吃(苏格兰的厨艺真的很好),虽然波本也有份。 但是赤井秀一坚定地认为,波本的那份只不过是顺带的而已。 都是同事,表面上总得过得去才行。 他和苏格兰的同为狙击手,关系明显更好一点。 [自信].jpg _ 赤井秀一最近对苏格兰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不久前,赤井秀一听闻了一件事——因为波本被其他情报任务缠身的缘故,组织将调查某个占卜屋店主真实身份的任务交到了苏格兰手上。 原因是组织认为,苏格兰在刮掉了胡子以后有一张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娃娃脸,适合接近目标。 在听过组织其他成员背地里的八卦传闻以后,赤井秀一对此观点及行径表示:…… 该说幸亏他长得比较冷峻一点吗?这种套话接近一类的任务轮不到他的头上。 为了任务还要牺牲自己维持了多年的的形象什么的,真是辛苦苏格兰了。 [?潜入组织?美色计划?你?认真的?].jpg 那个任务谈不上困难,苏格兰在第一次接触目标以后,就向组织提交过一份调查报告。 不过组织考虑到苏格兰对于此类任务经验不足的原因,并没有立刻撤下他身上的这项任务,只是让他继续观察。毕竟因为那个占卜师,组织最近的损失不小。 让赤井秀一觉得苏格兰不对劲的原因并没有出在那个任务上,而是之后他们两个一起参与的另一个监听任务。 在那个任务里,苏格兰是主要负责人。出于对苏格兰的信任,赤井秀一在任务中全程听从了苏格兰的指挥——在目标开始与侦探接触时开始监听,务必不错过关于那位女士对于自己丈夫的一切了解说辞。 任务进行得很成功,他们录下了那位女士和侦探所有的交谈对话。 事实证明,那位女士对丈夫和组织的交易毫不知情,只是单纯地认为是自己与丈夫的感情出现了隔阂才导致他离家出走,甚至怀疑丈夫是不是出了轨。 侦探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在资料中简单记录了她丈夫的行程。 任务到这里本该结束的。 可是就在不久后的一天,赤井秀一正和女朋友逛街,无意间,他在人流量众多的商场里发现了苏格兰的调查对象和他们上次一起做任务负责监听的那位女士进行了短暂的会面。 在会面中,那位酒川盈女士用感激的眼神与话语,对那位名叫春日见流瑛的占卜师表达了她发自内心的感谢。 那位女士的感谢? 赤井秀一第一时间开始思索这份感谢的来源。 可除了帮助她解决丈夫对她避而不见的事情,他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这样的话,那位占卜师能给予她的帮助是什么就值得他思考了。 毕竟,那位占卜师被组织推测的身份,是一位情报屋,不是吗? 平日里为了以防万一,在代号成员完成特定任务后的几天里,组织会派一些底层的人员再监视几天任务目标的情况。 监听酒川盈的任务恰好属于那种特定的任务。 可是在后续的人员监视中,赤井秀一并没有听说有人上报酒川盈与陌生人见面的事情。 所以,如果他们两个人认识,并且酒川盈得到了春日见流瑛的帮助的话,一定是在他与苏格兰一起执行任务的那天。 那天任务结束以后,赤井秀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临街位置观看了一会两人尚未中断的临时队友定位装置。 这个装置是组织科研部研发的新工具,目的是为了让成员们能准确知道队友的所在位置。 它无法被人为关闭,只会在任务结束后的十分钟后自动关闭,这是为了防止任务生变设置的程序。 因为尚不成熟,只在一些小任务里被测试使用。比如说情报组的小任务。 总之,他发现苏格兰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任务点,而是离开又停顿,驻足了一会后才再次离开。 在他驻足的时间里,他是否看到了什么事情没有上报给组织呢? 赤井秀一还记得他无意中在苏格兰那里看到的春日见流瑛资料的一些具体信息,回想了一下,他发现春日见流瑛的店铺就位于酒川盈找的那家侦探事务所楼下对面的位置。 两个店铺的位置非常接近。 在结合酒川盈的感谢……苏格兰看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莫名驻足的苏格兰看到了那种情况,他为什么不上报给组织呢? 他真的,对组织是忠诚的吗? 赤井秀一在内心思索这个问题。 如果苏格兰跟他一样是其它组织派入组织的卧底,那么他在组织中的盟友就多了一位,在不暴露他卧底身份的前提下,他们可以为彼此掩护身份,一起对付其他人。 比如说一起应对那位性格多疑、喜欢探究别人秘密的情报员波本。 如果苏格兰想要背叛组织,他也可以尝试拉拢苏格兰,以帮助他的名义,从他的口中套出更多关于组织的消息。 如果苏格兰想改邪归正,他或许还能帮他申请证人保护计划…… 在思考到第三个如果时,赤井秀一突然意识到,他在心底,其实是希望苏格兰跟他一样是一名卧底的。 苏格兰那双如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在夜色中透过瞄准镜浮现森然杀意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可惜。 在日本的话,或许樱花的倒影更适合他。 ——那淡粉色的,象征正义与光明的色彩! 总之,他需要验证。【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4、第 14 章** 诸伏景光尚且不知道赤井秀一在目睹了自己的两个任务对象会面后,突然脑洞大开,随即盯上了无辜的自己。 还意图联合自己,一起对抗平日里和他不对付的波本。 (波本:???) (波本:我们才是一伙的!!!) 近期没有什么额外的任务,所以他正在思考该用什么理由去跟人二次接触。 毕竟摆烂不能被人看出来,前段时间用行动组任务多当借口,现在任务都告一段落,这件任务就不能耽搁了。 基于春日见流瑛是情报屋的前提假设,这是一个非常难搞的问题。 在上一次的接触中,他用波本和莱伊的不合当做借口,得到了两人合不来的最初原因—— 赤井秀一是降谷零最重视的长辈艾莲娜医生的女儿宫野明美的男朋友: 抛开宫野明美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先不提。从波本搜集到的她的个人资料上可以知道,宫野明美的身世有些可怜,父母去向不明,只有一个远在国外念书的妹妹和她相依为命。 而她的妹妹因为很有科研天赋,备受组织重视,现在已经被组织授予了雪莉酒的代号。 那么小年纪的女孩却能得到代号,足以证明她有多么的天才。 相比之下,宫野明美的光芒就暗淡了许多。 但这也足以成为她被有心之人利用的理由。 降谷零并不在意姐妹两人在组织中的地位,只是她们是艾莲娜医生的女儿这件事情,就足以让他把两人放在心上。 ps:以自认为自己是哥哥的身份。 他在意的是莱伊和宫野明美成为情侣的目的。 降谷零害怕莱伊接近宫野明美,只是为了利用她和她妹妹的身份,从而让自己得到组织里更多的资源。 “毕竟那家伙看着就不像是好人。”——波本说。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如果两个姐妹的父母失踪的话,那么艾莲娜医生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姐妹又为什么会成为黑衣组织的成员这样的话题。 这种事情,诸伏景光相信降谷零的心里或许早有猜测的方向。 …… 总之,要继续拿这件事情去找“占卜师”的话,不可避免地要对这个问题展开进一步的交谈。 但是如果对这件事情进行谈论,他怕会不小心暴露波本卧底的身份。 能够知道波本和莱伊两人的矛盾,保不齐“占卜师”也知道降谷零的真实身份。 虽然不清楚他的情报来源,但是忽视这一点的话,一定会造成相当可怕的后果。 如果他还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就更糟糕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那位名叫春日见流瑛的“占卜师”真的是一位情报屋。 他们公安不能随便冤枉好人。 如果洗脱了春日见流瑛的嫌疑,他们也要想办法让黑衣组织不敢对他动手。 所以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接近他呢? 诸伏景光好头疼。 _ 假期总是美好的日子。 在艰难地熬过了这周的工作日后,春日见流瑛终于又迎来了久违的假期。 假期总像一把握在掌心的细沙,稍不留神,就会从指尖溜走。 春日见流瑛本想在家里待两天不出门,补补番剧、打打游戏、看看漫画给自己充充电。 假期可是他每周最期待的日子,不用迎接客人、不用穿着“占卜师”社死服出门还要担心遇到熟人、也不用考虑怎样提高偏差值。 一切都如同清晨的露珠与微风一样美好。 可是, 当他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点打开冰箱的那一刻,这个计划彻底泡汤了。 因为, 冰箱它—— 空空如也! 发现这种情况后,春日见流瑛首先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囤储备粮的时间。 唔……想不起来了。 因为占卜店对面那家波洛咖啡厅简直包揽了他的一日三餐,波洛平日里会为客人们提供饮品、甜点及各种主食,而且会定期更换菜单。 所以平日里,春日见流瑛的早中晚餐大部分都是在那里解决的。 完全不用考虑自己做饭吃这样的高难操作。 春日见流瑛关上冰箱,将视线转移到了冰箱旁边的橱柜上。 这里,总该还有泡面吧! 他记得自己有买应急食品的…… 来着?! 他打开橱柜,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橱柜里依旧,空空如也! 春日见流瑛的大脑瞬间空白。 他摸了摸自己同样空空如也的肚子。 这趟门是非出不可的了!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饿了。 不过在购物之前,还是先找一个早餐店吃饭吧,他怕自己没有力气提着东西回家。 [蔫巴花蔫吧].jpg 他平时采购食物的超市距离他的出租屋有些距离,想到超市旁边正好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春日见流瑛选择坐公交前往。 别问为什么不坐出租,贵! ——贫穷的实习生如是说。 春日见流瑛随手从衣架上抓了一套衣服,换好衣服,带上钱包和手机,出门。 …… 假期里出游的人还是不少的。 在等待公交的时间里,春日见流瑛观察了一下旁边的人。 最左边,有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正在手牵手说悄悄话。 他们看着年龄不大,高中生的样子,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彼此对视,眼神中展露青涩懵懂的爱意。 他们旁边是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带着墨镜和口罩,时不时扶一下肚子,根据春日见流瑛的观察,她的孩子应该有四五个月大了。 今天的阳光确实有些大,这位孕妇为了这次的出行准备得很充分,不过让春日见流瑛有些疑惑的是,她的身边并没有人陪同。 是她的丈夫工作太忙了吗?或者说她只是想单独出门走走? 春日见流瑛在心底推测。 紧接着是一个老婆婆带着小孙子,小孙子格外活泼,用手揪着奶奶的裙摆摇晃,撒娇地说着“想要玩具,等会奶奶给自己买玩具好不好”“我们偷偷买一个玩具吧,不告诉爸爸妈妈。”这样的娇憨话语。 春日见流瑛不禁一笑,童真的孩子总能触碰人的内心深处最柔和的一角。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突然,几声急促凶狠的狗叫声从春日见流瑛身侧传来。 温热的毛绒触感擦过他的脚踝,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吓了他一跳,他下意识紧绷身体。 还没等春日见流瑛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他便被人用肩膀狠狠撞开,步伐不稳地往旁边倒去。 “啊啊啊——对不起!!!” 撞开他的那人叫喊。 小情侣女生尖叫:“啊——!” “什么东西?狗?!!”小情侣男生大惊。 “哇啊啊!奶奶,我怕!” 小孙子被吓得哭泣,紧接着被奶奶抱进怀里。 “我的孩子!”孕妇惊慌失措。 可这时春日见流瑛已经无暇顾及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被推开的一瞬间发现,自己肩膀部位传来的力道很大,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春日见流瑛闭上了眼睛。 轻风从春日见流瑛的耳边划过,身旁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哭泣声和狗叫声。 失衡感让春日见流瑛的心跳陡然加速,因为暂时失去了视觉,所以他的听觉与嗅觉在此刻异常灵敏。 他感觉似乎有人想要拉住他,可惜没能成功。 耳旁是源源不断的车鸣与汽车轮胎擦过水泥地面的摩擦声,他已经来到了马路边缘的位置,仿佛正与死亡并行,春日见流瑛的内心生出惊慌的情绪。 要赶紧站稳! 现在可不是红灯时间,如果他一不小心倒在马路中央,迎接他的将是车轮的碾压! 天哪! 他难道要在今天交代在这里了吗? 他还没毕业呢! 春日见流瑛的手臂凭空挥舞,想要抓住什么,可惜他的身边空空如也。 要用魔法吗?春日见流瑛内心想。 就在此刻,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小臂,随着一阵巨大的拉力传来,春日见流瑛被拉向了人行道的方向。 得救了。 有人拉住自己的安心感让春日见流瑛忍不住放心下来。 呼,太好了,不用和车轮脸贴脸举行升往天堂的亲密接触仪式,也不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魔法。 心中庆幸完逃脱危险后,春日见流瑛这才开始注意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正以一种很亲密的姿势靠在救命恩人的怀里。 嗯? 脸颊处传来温热的肉_体触感,鼻尖处传来一股清新柠檬的好闻味道,毫无疑问,他的脸正贴在某位男性的胸膛上。 春日见流瑛悄悄左右滚了滚脸颊肉,弹性十足的触感依旧没有消失。 ——! 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做了什么的春日见流瑛瞬间寒毛直竖。 天哪,天哪天哪天哪,他在在干什么? 耍流氓吗?! 他是谁?他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歉!” 春日见流瑛睁开眼睛后赶忙起身,没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急忙低头道歉。 “不是应该说谢谢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到春日见流瑛耳朵里,他抬头,正正对上了一双眼里泛着笑意、眼尾微微上挑的蓝色眼眸。 是上次来店里的那位先生! 春日见流瑛听对方微笑开口:“好久不见了,春日见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幸好你没有受伤。” 春日见流瑛:“您好……绿川先生。” 万幸,因为对这位先生带来的偏差值念念不忘,春日见流瑛记得他的名字。 绿川,绿川光。 此人正是假借身份见过春日见流瑛一面的苏格兰,诸伏景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5、第 15 章** “真的非常抱歉!” 牵着狗的年轻男子朝着他面前的春日见流瑛鞠躬道歉。 他语气紧张,话语磕磕绊绊,“我下次出门前一定好好看住我的狗!真、真的非常对不起!它刚刚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突然冲进人群里,我刚刚还撞到了你,想拉住你也没拉住,如果不是你旁边这位先生……总之!如果可以的话,请、请接受我的赔偿……” 年轻男子表情忐忑,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等待春日见流瑛的回答。 他刚刚已经跟被他和他的狗惊吓到的其他人道过歉了。 在他意识到自己撞到人的时候,就用力紧紧拽住了牵绳,让他的狗在接触到其他人之前就刹了车。 所以他们并没有被撞到。 小情侣中的女生惊魂不定,听过道歉后没有立刻出声,被觉得她受惊过度的男朋友直接带走了。 临走前,她男朋友还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年轻男子一眼。 带着小孙子的老婆婆把男子说教了一通,说得男子无地自容,然后老婆婆带着怕狗的小孙子也走了。 孕妇没有出事,只是在接受了男子的道歉后,捂着还有些怦怦直跳的心说自己先回家去了,看样子是取消了今天的出行计划。 跟其他人道完歉后,男子才敢来找春日见流瑛道歉,这位被他冲撞得最厉害的青年。 “赔偿就不用了。” 面对年轻男子,春日见流瑛脸色略微冷淡下来。 对于差点把他撞到马路上的罪魁祸首,他实在没办法笑脸相迎。 银亮色的眼眸注视着年轻男子,无机质的金属色眼睛在冷淡面容的衬托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这也是他平日里经常对着客人保持微笑的原因,面无表情的时候,这双眼睛很容易给人带来冷漠感。 但是这种表情面对这种情况就刚刚好,他可不想被认为是可以随便原谅别人的类型。 “我没有受伤,现在正在赶时间,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希望你下次注意。” “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年轻男子被春日见流瑛冷淡的语气吓到了,战战兢兢再次鞠躬,感谢春日见流瑛的原谅,再次确认对方不需要赔偿后,牵着因为被他教训了一顿此刻略显胆怯的狗离开了。 “……” 牵狗男子离开后,春日见流瑛的表情略微和缓,想起刚刚救了自己的绿川先生还在自己旁边,春日见流瑛扭过头去,看向诸伏景光。 因为刚刚的插曲,他已经完全错过了要等待的公交车。 “绿川先生,刚刚谢谢你拉住了我。”春日见流瑛嘴角再次微微上扬,浮现出了诸伏景光熟悉的温柔笑容。 就像之前在占卜店里的第一次见面一样。 诸伏景光:“……不用客气。” 上次那种感觉果然不是错觉。 态度转换的也太快了吧。 不过也能理解。 诸伏景光观察了一遍眼前绑着高马尾日常打扮的青年。 这样的形象与他上次见到的那副占卜师模样相差甚远,更像是一位涉世未深的青年了。 实在不像是什么坏人。 刚刚他拉住春日见流瑛的时候也发现了,他的身体肌肉并不结实,反应能力和普通人一样,并不是经常锻炼的类型。 手指也光滑细腻,只有惯用手的指节处有经常用笔留下的薄茧。 毫无威胁性。 诸伏景光对此做出评价。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一秒就能制服。 不过在里世界里,也不是没有光凭智力就叱咤风云的人物。 刚刚他跟那个男人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明明看上去非常温柔的青年,冷着脸时竟然非常唬人。 诸伏景光:“春日见先生刚刚是在等车吗?” “嗯。”春日见流瑛点头,面对这样平常的疑问,他如实回答,“我打算坐公交去一家常去的超市买一些日常用品,顺便……” 春日见流瑛突然顿住。 糟糕,错过刚刚那趟车的话,是不是已经吃不到限量供应的特色早餐了。 毕竟已经这个点了。 顺便?诸伏景光眨眨眼蓝色猫眼,问:“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看到春日见流瑛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诸伏景光心中一沉。 不禁开始思索他错过了什么。 和人交换情报?还是什么重要的见面时间? 其实他今天会遇到春日见流瑛,完全是意外。 诸伏景光也没想到在一次普通的晨练结束后,会在散步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色长发的熟悉身影。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时,诸伏景光突然看到了一个牵着失控了的狗的男人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去,并且撞到了那个人。 诸伏景光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故发生在眼前,况且他现在又不是以苏格兰的身份在组织的眼皮底下活动。 作为普通人,会见义勇为是很正常的事情。 思考了两秒,他立刻跑了过去,抓住了即将倒下的熟悉身影。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熟悉的人就是春日见流瑛。 组织交给他的调查对象。 “方便对我说说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诸伏景光试探道。 春日见流瑛抬头,银亮色的眼眸与诸伏景光的蓝色猫眼对视上,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了从中流露出的关心。 春日见流瑛莫名想起了刚刚脸颊上的触感和温度。 “……顺便吃顿早饭。”春日见流瑛喃喃回答,耳朵变得微微泛红。 他真的好饿啊。 本来就是因为家里没吃的才出门的,结果没想到突发了意外情况导致没有赶上车,刚刚的惊吓过后,肚子里的饥饿感也突然明显了起来。 啊、早饭? 出乎意料的回答打断了诸伏景光的所有思路。 也不禁让诸伏景光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组织为什么会认为春日见流瑛是什么情报屋? 沉默了一瞬间后,诸伏景光才想起接话。 “……所以,春日见先生还没有吃早饭吗?”诸伏景光迟疑问道。 “嗯。”春日见流瑛抬手摸了摸肚子,感觉再不吃饭的话,它可能要开始咕咕叫了。 幸亏他没有低血糖的症状,不然现在可能已经晕倒了。 “因为想节约时间买东西并且不了解住所附近的餐馆好不好吃所以决定到目的地附近更熟悉一点的餐馆吃饭但是又因为刚刚的事情错过了公交车顺便肚子的饥饿感加剧所以现在一定要吃饭了。” 春日见流瑛一口气说完了理由后,银亮色的眼眸略含期盼地看向诸伏景光。 “所以……绿川先生知道附近哪里的早餐比较好吃吗?” 或许是诸伏景光的面容太过亲切,加上不久前给他带来了很多偏差值,以及刚刚救了自己一次,春日见流瑛对诸伏景光的好感度很高,不知不觉就用出了面对熟人的态度。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占卜师,私下里原来是这个风格的吗? (春日见流瑛点头:嗯嗯嗯,没错,我们实习生是这样子的,因为总是遇到千奇百怪的事情,所以不及时调整自己的话,精神状态会比较危险的。) “说起早餐的话,我知道有一家包子很好吃,就在附近,正好我也没有吃早饭,要一起去吗?” 巧合的是,诸伏景光来过这片区域做任务,也对附近的餐馆有些了解,于是他顺势发出邀请。 春日见流瑛眼睛一亮:“可以吗?” 诸伏景光微笑:“当然可以。” 把这次见面当做第二次调查好了。 能多和调查目标待一会,任务报告就能多写一点,把他描述成普通人的素材也更多。 比起靠占卜去接触什么的,明显这样的日常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也不用费心思去想怎么编同事的八卦。 (波本&莱伊突感恶寒:阿嚏!) …… “非常感谢你的推荐,绿川先生!” 饱餐一顿后,春日见流瑛心满意足地跟着诸伏景光从包子店走出来。 “没想到这边的早餐店也很好吃。”春日见流瑛感叹。 “春日见是住在这附近的吗?”诸伏景光问道。 春日见流瑛点点头:“是的。” 诸伏景光眼中闪过疑惑:“那为什么……” “不太了解附近的餐馆吗?”春日见流瑛接话。 诸伏景光:“是的。” 这点让他觉得很奇怪,诸伏景光是清楚春日见流瑛现在的住址的,毕竟公安那边的调查报告上对这些基本信息记录得很详实。 没想到他在晨跑时意外来到了这片区域。 听到这样的问题,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眼眸瞬间变得有些空茫。 别在意,上班上久了的大学生是这样的。 “因为没有时间。” 诸伏景光:? 看到诸伏景光的眼神愈发疑惑,春日见流瑛默默解释道:“工作日都需要去工作,工作会吞噬精力,让人在结束工作后就只想回家睡觉了。 解决吃饭问题的话,占卜店对面的咖啡厅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食物种类多都很好吃不会踩雷,如果去尝试别的店的话,就要面临金钱与味蕾的双重赌局了。在没有人推荐的前提下,会踩雷的结局占大多数。” 很有道理。 诸伏景光:“那非工作日的话……” 春日见流瑛接话:“家里有存粮。” 所以今天才会出门去购物。 诸伏景光沉默,最后进行总结:“听上去,春日见不太喜欢工作呢。” 春日见流瑛重重点头。 谁会喜欢工作啊?! 一想到这样的事情要持续到他退休为止,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暗了下来。 前途一片昏暗啊昏暗。 不如趁早**算了。 “话说,可以跟绿川交换联系方式吗?” 突然,诸伏景光听到春日见流瑛这样问自己。 面前的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用拜托的眼神看自己,双手合十:“因为和绿川一见如故,年龄相差看上去也不大,所以很想成为朋友,答应我吧。” 和绿川先生成为朋友的话,是不是就能经常蹭到好多偏差值了?比如说用练习占卜的借口给他免费占卜。 为了早日结束实习以及内心莫名的冲动,突然想到这个方法的春日见流瑛很认真地在期待诸伏景光的同意。 ps:这招是和萩原先生学的。 最后,面对春日见流瑛亮晶晶的期待星星眼攻击和无害温柔的笑脸,诸伏景光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不过,刚刚他的请求有好强的既视感啊。 让人忍不住想起一位他在警校时期的同期。【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6、第 16 章** 跟绿川先生成功交换到联系方式的春日见流瑛非常开心。 虽然不确定之后还会不会遇到对方,但是有了联系方式,下次他需要占卜的时候大概还会联系自己吧。 啊,好像忘了问他上次的占卜结果有没有帮上他的忙。 坐在公交车的座椅上,春日见流瑛突然意识到了这样一件事。 如果没有帮上忙的话,那他用占卜的借口找人是不是就没戏了! 没有二次占卜=没有大量偏差值=不能更早一点完成实习…… 越想越绝望,思绪逐渐开始滑向深渊的春日见流瑛干脆利落地停止思考,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路过的风景发呆。 得不到就放弃,他从不为难自己。 哪怕是脑补的也是。 [目光呆滞].jpg 不知不觉,公交车到站了。 春日见流瑛要去的超市距离他下车的车站不远,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欢迎光临。” 机械人声欢迎着每一个来到超市的客人。 春日见流瑛路过门口结账的几个人,从入口拉了个购物推车出来,朝着自己平时去的几片货架区走去,他边走,边用银亮色的眼眸扫视货架上的商品。 唔。 薯片、果冻、饼干……啊,有新口味,那就都拿上几袋吧,反正他通通都会在保质期的时间里解决掉的! 哼,不过是饭后零嘴。 就这样,不一会,春日见流瑛的购物推车里就被零食挤占了大半空间。 好了好了,可以了,这么多就足够了。 作为自认非常有自制力的成年人,春日见流瑛非常克制地停下了伸向零食货架的罪恶之手。 又扫了一眼自己推车里堆成小山的零食饮品,春日见流瑛颇为唯心地想,只吃这些的话,是不会变胖的。 间接性忽视了他购物推车里那一堆零食的热量。 接下来,去冷冻展柜那边看看吧。 零食买完了,该买一些能长期存放的主食了。 毕竟这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嘛。(没看出来。) 让他回忆一下之前经常买的那些品类都在哪里存放。 超市的空调吹着凉爽的风,春日见流瑛惬意地在货架间穿行,目之所及之处,顾客意外地少。 而紧接着,在他路过接下来的第二个过道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推车的侧边。 ?! 春日见流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连人带车被拉进了过道里。 还未等他出声反应,他的脖颈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有人用手刀劈砍了他的颈动脉窦。 眼前瞬间发黑,头脑中传来阵阵眩晕。 是,谁…… “扑通”一声。 春日见流瑛瘫软在地面上。 劈晕他的男人狞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粗糙的绳子,将地上的春日见流瑛的双手捆绑到他的背后,双脚也捆绑起来。 “这样,人质就找齐了。”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有些癫狂,仿佛想到了自己目标实现后的愉快场面。 随后,他喃喃低声道:“该死的黑衣组织,早晚有一天……” 在他的身后,还躺着两位双目紧闭的人质。 一个是金发黑皮,面容俊朗的男人,另一个,是留着一头温柔长发,身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子。 倘若有黑衣组织的人在这里的话,会很惊讶地发现,这两人一个是组织里行踪莫测、擅长蜂蜜陷阱的神秘主义者,波本。 而另一位,是组织中有些特别的一个存在,研究所高级代号成员雪莉的姐姐,宫野明美。 同时她还是组织代号成员莱伊的女朋友。 十分钟后,超市中运行着的承担安保工作的监视器捕捉到了这样一个画面—— 在距离冷冻区不远处的地面上,被人为腾出了一块宽广的区域,在这块区域的地面上,并排躺着三个人。 他们的手脚均被束缚,双目紧闭,生死不明。 而在他们的腹部,用黑色绑带捆绑着闪烁着鲜红色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一个把自己全副武装,让人看不到一丝肌肤的的高大男人正搬着一个从附近生活区搬来的木椅坐在三人面前,他拆开手中随手摸来的挤压瓶装番茄酱,写下了一句话。 “让公安警察来这里,倒计时,十二个小时。” 男人按下手中的起爆按钮,地上三名人质腹部的定时炸弹开始倒计时。 鲜红的数字一秒一秒跳动,仿佛正在预计地狱的到来! 而在男人没有注意的角落,躺在春日见流瑛身旁侧着脑袋的降谷零悄悄睁开了半只眼睛,看清了他身旁青年的样貌。 降谷零半眯着的紫灰色眼眸中闪过惊讶情绪,随即在男人回头查看人质状况前闭上了眼睛。 他心想,“占卜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_ 警视厅。 山本裕是警视厅的一位普通警察,他目前的职责是守着警视厅专用的接听报警电话,继而将情报转告给同事,让他们尽快出警。 这本该是一个和谐的上午。 一早上的时间,他接到的报警电话大多都是些简单的可以用两句话解决的邻里纠纷,或者哪家丢了猫狗,谁和男朋友吵架闹自杀了这类零碎的案件。 前者大多在电话里就能进行调解,后者可以让同事去出警处理。 一般来讲,这些事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山本裕顺利地度过了今天早上的时间,想起女友为自己准备了美味的爱心午餐,他恨不得立刻飞回休息室从衣柜中拿出自己的午餐盒去食堂加热。 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众同事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没办法,谁让他是部门里为数不多的有女朋友的男人呢? 哈哈哈哈哈! 山本裕站起身,嘴角得意勾起,开始哼唱一小段愉快的曲调。 可在他把手搭在门把手准备离开时,他负责看守的电话响了。 这声响动引来了同室同事略带幸灾乐祸的眼神。 仿佛在说,想什么呢? 准时下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意外来的太突然,山本裕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他顶着同事们戏谑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急忙返回座椅旁,站着接听了电话。 “喂?这里是警视厅——”还没等他说完,一道焦急恐惧的声音从另一半传来: “救命啊!警察先生!这边有人在超市里安装了定时炸弹!还有三个人质在他手上!你们赶紧派人过来!” 山本裕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而一旁听到动静的几个同事也严肃了面孔,注意力和眼神都集中到了他手中的电话上。 山本裕瞬间捕捉到了“炸弹”和“人质”这样的危险关键词,意识到有大案发生的他顿时头皮发麻,急忙问:“请先冷静下来,这位市民,告诉我们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您还能再详细描述一下现场的情况吗?您现在是否安全?” 同时,他打手势给一旁的同事,让他们去联系搜查一课那边。 …… 十分钟后,几辆警车闪烁着灯光,朝着报案人提供的地址飞驰而去。 打头的警车里,穿着卡其色正装身形微胖的警官坐在副驾驶上,面容严肃,对着车上其他的几位警察道:“一家超市突发绑架威胁事件,情况非常紧急,监控视频稍后会有同事发过来。而目前根据现场人员的描述,犯人手中有着三名人质,两男一女,有两位人质的身份已经确认,人质中的女性是超市招聘的兼职营业员,名叫广田雅美,一位男性是米花町一家占卜店的实习店长,名叫春日见流瑛,还有一位疑似外国人的金发先生身份不明。 他们身上分别被捆绑了一枚定时炸弹,初始倒计时是十二个小时,但是不幸的是,在我们收到超市负责人的报警前,犯人已经开启了炸弹的倒计时。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尽快赶到,制服犯人后解救人质!” “春日见流瑛?”坐在后座上的萩原研二突然出声。 目暮警官疑惑:“怎么萩原,你认识他?” 萩原研二点点头,解释:“没错,不久前发生的漫展伤人事件的嫌疑人之一就是他,还是我在休假时亲自带回警视厅的,不过那起案件很快就被侦破了,那位先生是无辜的。” 出于对占卜和占卜师本人的双重好奇,萩原研二还加了人家的联系方式,不过到现在也没什么时间约人出去玩,只是在聊天软件上时不时分享一些彼此的趣事。 问就是搜查一课实在太忙了,加完联系方式的第二天他就结束了假期开始上班。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东京每天都会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案子来挤占萩原研二的下班时间。 本着对案件认真负责的原则,萩原研二兢兢业业地加班加点解决案子,熬出了黑眼圈,也熬走了大多空闲时间。 连最近和小阵平一起拼模型的时间都少了很多!震声! 谁见了不夸一句真是个好警察啊! 不过最近这么多案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啊? 萩原研二这几天在松田阵平耳边边抱怨,边不得其解。 而松田阵平只在旁边默默低头组装自己设计的机械零件,不予理会,让他独自烦恼。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刚搜查资料时很快就查到了他的身份信息。”原来是因为近期进过警局有记录。 目暮警官心道,那这位先生可真是命途多舛,刚刚摆脱了一个案件的嫌疑,没过多久又被一起绑架威胁案抓了当人质,还有炸弹这种危险物品在身上绑着。 目暮警官并不知道,这位倒霉的春日见先生,在今天早上时还差点惨遭车祸。 要不是被他身为卧底的同行诸伏景光救下,说不定早就血肉模糊、脑浆飞溅躺在大马路上魂魄飞飞了。 “那目暮警官,犯人的诉求是什么呢?”萩原研二问。 目暮警官听到了萩原研二的这句话,眼神愈发严肃:“对方要求,公安警察到场和他进行接触。” 公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7、第 17 章** 公安? 突然听到这个词的萩原研二眼中闪过诧异,难道这起案件的发生和公安有联系? 炸弹……公安…… 啊,对了! 突然想起什么,萩原研二扭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这人有着一头微微凌乱的黑色卷发,眼睛微眯,看起来眼神有些倦怠,仿佛没睡醒一般。 一副墨镜不羁地挂在他的胸前领口上,摇摇欲坠。 此人正是萩原研二最好的朋友兼幼驯染,松田阵平。 现场出现了炸弹的缘故,搜查一课出发前向爆处组那边借调了一位排爆警察。 恰好松田阵平今天上班并且没有外勤任务,为了逃离他桌子上一堆繁琐得让他头大的公文,他主动申请了参与这次的行动。 监控视频的拷贝需要时间,但是他们警方已经拿到了现场情况的照片,其中炸弹的照片被单独列出。 于是,上车后就主动坐在萩原研二旁边的松田阵平一直在平板上放大那几张炸弹照片查看现场犯人所使用的炸弹型号。 他的态度极其认真,只有在刚刚目暮警官说到春日见流瑛和金发外国人时竖起耳朵听了一句。 “小阵平,你之前……” 萩原研二目光带着询问,看向松田阵平。 此刻听到萩原研二喊他,松田阵平这才分出了心加入车里几人的交流。 萩原研二想起的是在前不久的一天夜里,松田阵平突然一个人单独出门的事情。 在萩原研二询问他出门原因的时候,松田阵平只回答说是有秘密任务要去做。 同样在爆处组工作过的萩原研二知道爆处组人员的排班很固定,下班后除非遇到了出现大量爆_炸_物或者炸弹结构复杂很难拆除需要更专业的人员处理这样的事件,一般不会把已经下班的人员叫回去上班。 而从松田阵平出门时还略带轻松的神情,萩原研二就知道类似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所以排除了让松田阵平去做任务的人选是爆处组的长官。 跟松田阵平绑定的任务必定是跟爆_炸_物有关的,能在半夜调动警察又跟本部门无关的人员……除了那群似乎为了工作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精英公安外,萩原研二想不出其他的人选。 而且他之前带着春日见流瑛去找松田阵平吃饭那天萩原研二就发现了,松田阵平的桌子上除了爆处组的常规公文外,还夹杂了几件明显封页装订都跟其他公文有明显差异的文件。 一切的异常都指向一个答案,不过出于警察的保密原则,萩原研二只把猜测藏在心里,没有问出口罢了。 只不过这次的案件指向性太过明显,让萩原研二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之前的发现,所以他才向松田阵平求证。 “嗯。”松田阵平点了点头。 以他对萩原研二的了解,对方能敏锐地猜出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去做任务是公安的指派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自己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行动,所以他也不怎么惊讶。 不过有一件事萩原研二不知道。 那天晚上,他还遇到了一个熟人。 _ 上周,警察厅公安那边有人联络了松田阵平所在的部门,想要抽调几位精通炸弹拆解的人员协助执行一项抓捕任务,他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专业技术人员的他,只需要在公安那边拦截抓捕到犯人之后检查拆毁他们的货物——也就是一批炸弹后,就能离开了。 而作为技术最高超手指最灵活的炸弹拆解专家,松田阵平无疑是拆解那些货物最多的人,因此,他已经对那种炸弹格外了解了—— 那是一种固液混合的新型炸弹。 为了他们的安全,当时陪同的公安人员还专门对他们进行了炸弹的结构及原理讲解。 如果引爆炸弹,液_体_炸弹中复杂的化学物质会立刻浸润炸药,将炸弹的爆炸力提高原来的两倍不止。 据说这是负责设计炸药的犯罪人员意外在网上求教了一位来自俄罗斯的国际炸弹通缉犯后得来的设计灵感。 因为危害性极大,在收到他们的线人传来的秘密情报后,公安方就立刻组织了围剿行动,准备在恰当的时机抓捕全部罪犯,防止他们将炸弹交易出去,造成更大的危害。 行动策划得非常缜密,公安那边很快就结束了抓捕,作为参与者的松田阵平本来打算完工以后就回家的,没想到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时,他正开始拆解手里的最后一个炸弹,不经意间,他看了一眼远处公安行动的区域,目光突然在边边角角的位置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金发的黑衣男人,正持枪与公安对峙,因为枪火的白烟遮挡,松田阵平只隐约看到了那个人的大致轮廓,没有看清面孔。 但这根本阻挡不了松田阵平猜出那是谁。 毕竟那个身影跟某个一毕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金发同期一模一样。 不知道跟对方打过多少次架、发生过多少次争吵,却还跟对方成了挚友的松田阵平不可能认不出来那个人是谁—— 降谷零。 他的同班同学,他们那届的警校第一。 疑似变成了犯罪分子的降谷零正跟着几个人迅速逃离公安抓捕的现场。 从松田阵平的视角看来,公安那边的人似乎还在有意放跑他和他身旁的几个人。 嗯? 就在松田阵平想要再看仔细时,一旁的一个公安发现了松田阵平看向另一边同伴的视线,走过来挡住了松田阵平的视野。 随后,该名公安用面无表情的脸与松田阵平对视,又指了指他手里的炸弹。 意思就是快干活,不要乱看。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手里的炸弹上。 在拆除完最后一颗炸弹又检查了一遍货物确保它们已经全部熄火后,松田阵平被公安护送着回了家,在车上还签署了一份对当晚行动全程保密的协议。 当晚回家路上,吹着微凉夜风、呼吸着潮湿空气的松田阵平思考了一会,当即决定,把刚刚看到了熟悉人影的事情抛之脑后。 虽然萩原研二总说松田阵平经常凭借着一股冲动的直觉行事,横冲直撞地不顾及任何世俗的约束。 但是不可置疑的是,松田阵平看待事物的角度格外通透。 所以他一眼就明白了对方正在做的事情,以及公安的隐瞒是为了什么。 去做卧底了吧。 那个满腔正义感又性格执拗的金发家伙。 不出意外的话,松田阵平要把看到的这一幕埋葬在心底。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那个人再次穿上警服,以降谷零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时,才能随心脱口而出道: “你的卧底技术修炼得还不到家嘛,金发大老师,几年前我就见过你一面,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会得到的反应也能预测得到,或许是捶上肩膀的一拳,又或许是勾肩搭背后的一句笑骂。 那一定是一个足够阳光又美丽的日子。 _ 此刻,面对萩原研二和目暮警官疑惑的眼神,松田阵平只回答道:“那个人应该是公安那边的逃犯,可能还有同伙。” 故意放走的逃犯,同伙里有一个可能是卧底。 “逃犯?同伙?!”松田阵平的说辞让一旁的目暮警官双目瞪圆,“松田,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总之,犯人应该是一个贩卖炸弹的团伙的一员,公安不久前组织过对他们的抓捕行动,但是有人逃走了。至于其他的消息,目暮警官你就算问了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 听松田阵平这样说完,目暮警官就没有再问其他问题了。 跟公安挂上钩,这件案子的性质就不再是普通的案子,也不是他们普通的刑警可以管的事情。 目暮警官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道:“我明白了。” 如果是公安那边负责的犯人,肯定已经知道了犯人的所作所为,和他们一样在赶去现场的路上了。 后续的抓捕也用不着他们操心,说不定就连这件案子的发生,都在公安的计划之内。 略过这个话题,目暮警官突然又目光炯炯地看向松田阵平。 “那么松田,对于现场的炸弹,你有把握拆除吗?” 虽然犯人的抓捕行动可能不用他们操心,但是现场封锁保护民众和炸弹排除他们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听到目暮警官的问题,松田阵平视线又转向平板里的炸弹照片上,那是一款眼熟的新型固液混合炸弹,同样也是松田阵平在参加公安的任务时拆了一晚上的炸弹,他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这款炸弹也是松田阵平认为犯人和那起行动有关联的最重要的原因。 松田阵平的心情复杂,指着平板上的炸弹照片道:“这是一款新型的固液混合款炸弹,但是我拆解过很多个,对它的结构已经熟悉了,如果内部没有进行二次改装的话,我有把握在五分钟之内进行拆除,但是……” 目暮警官皱眉:“但是?” 松田阵平一双黝黑的眼睛抬起与目暮警官对视,说出了一个恐怖的推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批炸弹应该已经被公安全部回收完毕了才对,可现在却出现在了犯罪现场。” 已经全部回收是公安那边在事后告诉松田阵平的,毕竟他是那次行动爆处组的负责人,要记录存档。 现在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公安的行动有疏漏,要么,就是犯人有另外一些秘密藏起来的炸弹。 不管是什么原因,后果都是不可估量的。 现在出现在绑架现场的只有三枚,可是谁也不知道,犯人会不会为了威胁公安而在另外的地方同样放置了炸弹。 公安对这些事情都了如指掌吗?松田阵平有些怀疑。 目暮警官瞳孔放大:“你的意思是——” “嗯,或许其他地方也有犯人安置的炸弹,用来威胁公安进行谈判。”松田阵平沉着冷静道。 萩原研二倒吸一口凉气,“小阵平,这个推测未免也太过恐怖了。” 松田阵平:“我只是就事论事。” 只希望公安那边有应对措施吧。 至于拆除炸弹,那个家伙应该也会的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8、第 18 章** 因为情况紧急,他们对于这次案件的了解都源自于刚刚目暮警官的口头描述。 也就是说,除了目暮警官外,只有需要在最短时间里研究出炸弹拆解方案的松田阵平看到了现场传来的几张照片。 炸弹特写照片的下一张,是三名人质的照片。 其中最中间的一位被目暮警官形容为疑似外国人的金发男人,就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认识的同期降谷零。 等会还要抽空告诉hagi要假装不认识他才行。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头发。 当卧底就好好当啊,突然跑到警察的眼皮子底下算是怎么回事? 幸亏这次负责这起案子的搜查一课人员里只有他和hagi认识降谷零这个混蛋。 在松田阵平苦恼等会怎么告诉萩原研二要假装不认识降谷零时,目暮警官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虽然是陌生的号码,不过眼下这样紧急的情况,或许是和案件相关的电话呢,思考一瞬,目暮警官依旧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是搜查一课的目暮十三警官吗?”目暮警官从电话另一半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这一点以后,目暮警官在内心猜测对方的身份,同时开口问:“没错,请问你是。” “我是公安部的风见裕也,目暮警官,现在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拜托给诸位,请您带人前往。” 听到对方自称公安,目暮警官就知道刚刚松田阵平的猜测大概率是对的。 而听到对方的话,目暮警官顿时明白,超市现场那边情况应该已经被公安控制住了。 那还需要他们做什么呢? 难道真的还有地方被安置了炸弹? 这样想着,目暮警官谨慎询问:“不知是什么事情?”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萩原研二只看见正在打电话的目暮警官瞳孔突然震惊放大的样子,仿佛得知了一件让人不敢置信的消息一样。 _ 如果刚刚降谷零能在现场把松田阵平的那些推论从头听到尾,可能会感叹一句,不愧是松田阵平。 仅凭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场景,就推测出了这么多东西。 只不过他最后的问题还是多虑了,因为公安比他们先一步到达了案发地点封锁现场,并且还在半路让他们改道去了别的地方。 之前由公安行动抓捕的炸弹团伙名叫“黑虎”,是近期在东京里世界兴盛起来的一个小组织。 “黑虎”里的组成人员不超过百人,组织结构也很简单。负责武力压迫的老大的黑田正一,担任“智囊”的二把手兼炸弹设计师的黑田西中,以及十个小队长和各自带领的七八个普通成员。 至于他的身份,他在这次行动中扮演的角色确实是卧底,只不过是黑衣组织派往炸弹团伙假装“卧底警察”的卧底。 而这个身份现在已经随着计划的进展被拆穿了。 ——因为跟着他一起逃离公安追捕的“黑虎”老大黑田正一在昨天晚上,“意外”撞破了降谷零给黑衣组织发送消息的一幕。 这样的计划安排是为了让黑田正一的内心燃起对同行复仇的怒火,从而自取灭亡,好让组织不费吹灰之力地继承“黑虎”的遗产。 …… 在降谷零加入组织不久后,“黑虎”就遭到了公安的抓捕,这样的巧合让黑田正一怀疑降谷零是警察派来的卧底。 但是公安抓捕的那天晚上,降谷零又一脸惊慌地跟自己和其他部下一起拼命反抗逃跑,这样的事实又让他放下了警惕。 看着降谷零跟着自己狼狈逃亡还相信自己的样子,黑田正一也不禁为自己的怀疑感到羞愧。 不过作为老大,他不能明面上说这些话,只好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对这个小兄弟。 没想到终究是错付了他的一片真心。 他不是警察派来的卧底,但是他是敌对组织派来的卧底啊! 虽然黑田正一没听说过黑衣组织的名字,但是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这也是一个混黑的组织。 他们派降谷零来卧底就是为了吞并他们! 还把他们组织的消息透露给了警察!想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发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黑田正一内心的愤怒久久不能平息。 他当机立断让人敲晕(装的)绑了降谷零,然后翻出了自己私藏的炸弹,打算第二天就找地方安装,通过绑架人质的方法威胁警察,让警察把他的兄弟们都放了。 降谷零就是他选定的第一个人质。 就在黑田正一正纠结一个人质是不是有点少的时候,被他派去打探黑衣组织情报的下属回来说打听到了那个组织的一个女成员,问他要不要一块绑了。 黑田正一当然同意,顺带一提,他们发现的成员是宫野明美这件事情降谷零并不知道。 黑田正一计划等行动成功以后,他就带着兄弟们去报复黑衣组织,让他们也尝尝组织被毁于一旦的下次! 为了以防万一,除了威胁的方法以外,他还准备了第二个计划——劫押运车。 押运车押送他的兄弟们去监狱的时间恰好也在第二天,如果这天他先派人用人质吸引公安的注意力,再带上剩下的炸弹去劫押运车的话,一定能打公安一个措手不及!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而为了在剩下的兄弟面前彰显自己的义气和胆量,黑田正一打算亲自执行两个计划的始末。 在布置完第一个计划的现场后,让一个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兄弟假扮自己,自己则去执行第二个计划。 这样从头到尾地努力救兄弟,等他们出来了以后一定会更加拥戴他的。 他简直就是天才!哈哈哈哈哈!黑田正一内心沾沾自喜。 不得不说,黑田正一能把组织创办起来,少不了运气的加成和兄弟的辅佐。 不然以他这样简单的头脑,能在里世界混得风生水起,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降谷零在假装昏迷时听完了他计划的全程,然后在半夜看守他的人都睡着时,满脸问号地用藏在身上的通讯器发送给了公安那边。 虽然他知道黑田正一怒急攻心以后的决断大多不太明智,但是这样自取灭亡的方法,他还真的没见过。 之前他没觉得这个组织的整体智商有问题,是因为平时有那个“智囊”二把手的黑田西中一直在黑田正一身边帮忙思考吗? 跟玩一样的发展,让降谷零陷入沉思。 还是说黑衣组织里的代号成员智商都太高了,才让他产生了混黑到高层的都是聪明人的错觉? 哦,除了基安蒂、科恩和伏特加。 那三个人还是很好忽悠的。 _ 公安那边有没有绑架人质计划的应对措施春日见流瑛不知道,那些阴谋论和秘密行动也和他没关系。 他只知道,他们学院肯定没有给学生买意外保险。 当他从冰冷的地板上醒来,刚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天花板上刺眼的白光和滋滋运转的空调设备,以及发现自己好像被绑了起来的现状。 思绪渐渐回笼,他想起这里似乎是超市,而自己今天是为了补充家里的存粮才过来的。 之后…… “嘶”,他扭动了一下脖子,脖颈上的一处地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酸痛感。 哦,想起来了,他在拿完零食后准备去主食区看看,结果在半路上被人打晕了。 想起了前因后果,春日见流瑛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死意。 啊?啊?! 他今天是不是不该出门的,怎么有人在一天里连续倒大霉呢? 早上被撞中午被绑,那晚上是不是就是他的祭日了?! 等等,他肚子上怎么重重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 “是炸弹。” 突然,春日见流瑛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声音低沉沙哑,好像许久不曾被水滋润过咽喉一样。 春日见流瑛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自己的身旁躺着一位金皮黑发的混血男人,他的嘴唇有些干裂,整个人看上去异常虚弱,身体上下还捆绑着一些黑色的绑带。 “什么?”春日见流瑛没听清他说的话。 混血男人紫灰色的眼眸与春日见流瑛对视,而后重新说了一遍刚刚的话:“我们的身上,都有一枚炸弹。” 晴天霹雳,听到这句话后,春日见流瑛觉得自己的尸体凉了已经有一会了。 于是降谷零就看到与自己对视的那双银亮色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突然失去了高光。 降谷零:“?” 怎么了? 身为卧底的高危职业人士并不能理解一个小小实习生的脆弱心灵。 [吐魂].jpg 出于对无辜被牵连民众的关心,虽然春日见流瑛的身份存疑,但是降谷零还是安慰他道:“别担心,这位先生,犯人现在并不在我们旁边,他的目标应该也不是炸死我们,而是跟警方谈判,短时间内或者谈判策划的话,他应该就不会对我们出手了。” 听到这话,春日见流瑛眼里稍稍亮起微光,他问降谷零道:“犯人不在吗?他去了哪里?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犯人的目的的?” “抓我们的犯人现在应该在超市的入口处,那里没有监控屏幕,他看不到我们,但是监控室里应该还有一个同伙,不过不要紧,只是说话的话,他不会管我们。” 监控室里那个是公安的人,抓捕行动那天晚上换装趁乱混进黑虎组织的。 随后,降谷零示意春日见流瑛看向他们脚那边的方向,道:“至于他的目的,一开始时,犯人就已经把他的意图写在那里了,他的目标是跟警察谈判。” 春日见流瑛努力抬头看,也只看到了一行血红的东西撒在自己身体的下方位置。 真不知道旁边的这人是怎么看出来那是字的。 等等?血红色的? 春日见流瑛脸上瞬间苍白,缓缓扭头问降谷零:“那字是用什么写的?” 降谷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这句话的目的。 血红色的液体,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是有空调风吹过的地方,番茄酱的味道被吹到了一边,单凭颜色看,让人心生恐惧也很正常。 降谷零看着春日见流瑛一下子突然苍白的脸色,内心浮现起了跟诸伏景光第一次遇到他时一样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是番茄酱。”降谷零耐心回答。 “哦,那就好。”他还以为是从谁身上放的血呢。 春日见流瑛放下心来,暂时安心在地板上躺平。 看到春日见流瑛重新变得安静,(可能也是因为害怕不敢说话,)降谷零也躺在原地重新开始思考行动进行到哪一步了。 只要黑田正一带领的人在接押运车时被逮捕,他就不用再躺在这里演戏了。 顺便还能问问他另一边尚且昏睡的宫野明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就是那个被打听到身份的女成员? 但是不应该啊,作为雪莉的姐姐,组织对她的身份掩护做的还是比较好的,除了官方,一个小混混组织怎么可能打听到她的里世界身份? 视野受限的缘故,春日见流瑛并不知道人质有三个人,但是降谷零还记得他装睡被黑虎的人抬到这里来之后发现现场还有一个宫野明美的震惊。之后黑田正一为了凑数,又敲晕了春日见流瑛。 过了一会,降谷零听春日见流瑛突然又问:“那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吗?” 降谷零依旧在思考,听到春日见流瑛的话,他回了一声“嗯”。 “毕竟我们被绑住了不能动弹,就算犯人不在旁边,也挣脱不了绑带的束缚吧。”降谷零道。 不是哦,我现在就可以起来的,想让绳子断掉就能让它断掉,毕竟我除了是占卜师以外,还是一个魔法师,春日见流瑛在内心默默道。 但是他又不想引人注意,那还是继续躺尸吧。 春日见流瑛决定放弃挣扎,在地板上躺平。【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9、第 19 章** 押送犯人的押运车一般都有着固定的行径路线,尤其要押送的犯人人数过多的时候。 通常这种情况下,押运队被分配到的警力资源也会更多。 这是为了保证押运队在押送犯人的途中如果遭遇劫车、越狱等突发状况时,能及时采取应对的保护措施。 而且负责护送押运车的警察都有着非常丰富的危机应对经验。 所以,如果黑田正一想要带着几个人和炸弹去劫车的话。 成功率微乎其微得……相当于带着一根牙签去撬银行保险柜的锁。 所以那天被打晕后,假装昏迷的降谷零得知他的打算,内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我祝他成功吧。 _ 说回当下。 虽然降谷零已经和公安计划好了行动的流程,但是一些细节的部分,还是需要公安那边见机行事的。 就比如说押运车那边炸弹的处理问题。 黑田正一私藏的炸弹虽然不多,但是如果真的起爆,也是一个大麻烦。 虽然护送押运车的人员里应该有懂得一些基础炸弹拆卸的人,但是面对新型炸弹的时候,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研究的。 不是所有人都跟松田阵平一样,对拆解类的事情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找一个熟悉这种炸弹的人去处理吧,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 公安部那边的行动负责人是降谷零的的卧底联络人,风见裕也。 负责全部行动报告的他在意识到这一点欠缺考虑以后,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处理炸弹数量最多的人是爆处组的松田阵平,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迅速解决完所有的炸弹。 想到这里,风见裕也给爆处组那边打了电话,没想到得到了松田阵平跟着搜查一课前往了超市那边人质现场的消息。 风见裕也就以公安的名义顺势给目暮警官打电话,让他们更换了目的地。 让他们去押运车那边的现场。 这样的调动不仅能让松田阵平去帮忙处理炸弹,还可以让搜查一课的人充当支援警力,帮忙逮捕由黑田正一带领的“黑虎”的残余人员。 而且了解过降谷零所有资料的风见裕也知道,爆处组的松田阵平和搜查一课的萩原研二都曾经是降谷先生的同学,能避免让他们见面,也大大减少了了降谷先生暴露的风险。 虽然他们是挚友,但是卧底是工作就是这样的,哪怕是亲人,在完成任务之前也不能再相见。 谁也不知道他们卧底的组织有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是否在他们完成任务时还派了人监视他们。 降谷先生这次的任务毕竟是黑衣组织下达的,虽然他伪造了身份和警察站在了一边,还让公安捕获了“黑虎”、缴获了他们的所有物资和货物,但是毕竟,最终在幕后得利的人还是降谷先生所卧底的那个组织。 超市的人质现场那边,公安的人手足以应对了。 毕竟人质身上的炸弹是假的,是公安根据“黑虎”的新型炸弹一比一制作的仿制品。 在黑田正一制定计划的那天晚上,混进他们团伙里的那位公安把黑田正一拿出的要用来捆绑在人质身上的炸弹调换了。 ps:“黑虎”的夜间巡查是真的宽松,宽松到降谷零觉得自己独自一人逃出去都不成问题。 所以他们能把组织做大,果然还是那位二把手的功劳吗?降谷零不禁猜想。幸亏公安在第一次抓捕时就把黑田西中抓住了。 人质身上的炸弹除了倒计时是真的以外,其他的都是非爆_炸_物。哪怕把这三枚假炸弹放进火堆里烤,它也不会爆炸,顶多被烧成一团黑炭。 这也是降谷零跟公安提前商量好的对人质的保护措施。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黑田正一会不会再抓无辜的人当人质,所以公安不得不出此下策,尽可能降低被牵连进来的人的危险。 他们只能做到这一步,取消行动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是公安。 在工作中权衡利弊,为了更多的人的利益舍弃掉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没想到他真抓。 (春日见流瑛:微笑。) 至于在黑田正一离开后留下的团伙成员,要对付他们就更简单了。 在黑田正一的计划里,他会留下三个人在人质现场,作为吸引公安注意力的靶子。 除了负责看守监控室的公安卧底外,其他两个人一个在超市门口作为黑田正一的替身负责跟公安谈判,另一个人混在超市外看热闹的的人群里注意公安的动作。 而看守监控室的公安卧底早就把另外两个人的照片传递给了公安方,公安的应对措施是用狙击手对付替身,几名公安乔装成普通人围在人群里的团伙成员身边防止他对周围真正的普通民众造成威胁…… 总之,一切都在公安的掌控之中。 _ 当春日见流瑛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内心中默数到第一千三百四十六只羊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嘈杂脚步声。 睁开眼睛,一群荷枪实弹的公安警察以保护的阵势围住了他。 [谢邀,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被突如而来的动静吓到的春日见流瑛如是说。 不过,这是已经解决了吗? 他们得救了? “您好,这位市民,您没事吧。”耳边传来几声焦急的问候,春日见流瑛下意识摇了摇头。 靠近春日见流瑛的几个警察手脚麻利地帮他解下了身上的绑带和炸弹,扶着他起身。 紧接着,春日见流瑛的手上被塞了一杯热乎乎的可可,身上披上了一层薄毯。 “谢谢……” 还没等他说完,一位警察就立刻道。 “不,您不用说谢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请您放心,您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会保护您的!” 感受着手上暖乎乎的温度和被东西裹紧带来的安全感,春日见流瑛不禁感慨,人质被解救出来的待遇真好。 [思维突然跑偏].jpg 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人跟自己一样被抓住的人质,春日见流瑛往旁边看了一眼。 果然,他旁边那位黑皮金发的“邻居”也被解救了出来,此时正和他同款待遇,被一群警察围着嘘寒问暖。 唉等等,好像还有一个人。 透过降谷零的身影,春日见流瑛看到了在降谷零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女性被警察围着解困。 只不过她似乎在昏迷状态,此刻被抬上了担架,警察正准备把她往外抬,应该是要把她送到医院。 这时,一位打扮得跟周围的警察有些差异的警察来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开始跟春日见流瑛那位黑皮金发的“邻居”说话。 “安室侦探,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伪装身份进入‘黑虎’里和我们里应外合,我们还不能这么顺利地抓到他们所有人,还成功捣毁了他们隐藏起来的据点。” 被称为安室侦探的“邻居”对着那位警察微笑后摇摇头,他的面色虚弱,目光却温和:“不用跟我道谢,田中警官,作为民众,协助警方铲除黑恶势力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降谷零这样说,田中警官的眼中流露出感动的神色,他握住降谷零的双手,语气激昂。 “不,安室侦探,请务必接受我的感谢,无论是发现‘黑虎’这个团伙,还是卧底在他们里面给我们警方传递情报,这些都不是您一定要做的事情,您牺牲得实在是太多了!” “我实在不知道……” 听着一旁传来的客套话,春日见流瑛倒是搞清楚了他被绑架的前因后果。 他意外被扯进了警察抓捕坏人的现场,然后被犯人抓了当了人质。 嗯,完全就是倒霉! 不过旁边这位安室先生,其实是跟警方有合作的侦探吗? 看着降谷零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春日见流瑛的心里也浮现出了跟田中警官一样的感慨。 他真是个好人啊! 如果让他去做本职工作以外的危险工作,他说不定会直接拒绝。 嗯,安室先生真厉害。 随后赶来的医务人员认真地给春日见流瑛和降谷零检查了身体,确认他们两个都没有受伤后,医务和警察都松了一口气。 做完了这一切流程,春日见流瑛向一旁陪伴照看自己的警察询问自己是否能离开了。 于是他得到了如果他想离开,只需要简单登记一下信息就可以了的答案后,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眼眸浮现出一丝惊喜的色彩。 他当即决定现在就回家,今天他经受的惊吓实在太多了,急需回到自己温暖的被窝里缓和自己受伤的心灵。 于是,一直在用余光关注春日见流瑛的降谷零就看到他在对自己身边的公安警察说了几句话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随后,登记完信息的春日见流瑛披着公安免费赠与的小毯子急匆匆离开了现场。 就这么走了? 降谷零本来还想在结束了与田中警察的对话后,再去找他聊聊的。 暂且不谈对方的可疑身份,不小心把春日见流瑛牵扯进任务里,还让他陷入了危险,降谷零的内心,其实还有几分愧疚。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也没办法时光倒流让春日见流瑛远离危险,那就之后再想办法补偿他吧。 …… 深夜,终于回到了自己安全屋的降谷零刚准备换下衣服,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有一股陌生的气息。 不,也不算是陌生。 毕竟他跟这股气息的主人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冲突和矛盾了。 “莱伊。” 夜色的笼罩下,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中闪烁危险的光芒,他看向落地窗的位置。 在昏暗光线下,窗帘后隐约站立着一个长着长发的高大模糊身影。 这一画面如同鬼片现场一般,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说不定在看到疑似长发鬼影的存在后就会立刻尖叫出声。 “解释一下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这里。”降谷零冷冷道。 短暂的寂静后,一阵轻笑从落地窗帘后传来,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明显。 窗帘被“唰——”地一声拉开,紧接着出现在降谷零面前的,赫然是一张莱伊的脸。 “波本,应该是我来问你。”赤井秀一的语气冰冷,墨绿色的狼眸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降谷零。 他语气直接道:“为什么你的任务里,会出现宫野明美的戏份呢?别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看着赤井秀一冷酷的眼神,降谷零沉默了下来。 他的任务里为什么会出现宫野明美,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是宫野明美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负责看守人质的两个人也一问三不知。 莱伊的质问,降谷零给不出答案。 “你是为宫野明美而来的……” 沉默片刻后,降谷零抬起头,眼神与赤井秀一对视,破天荒地向赤井秀一提出了一个波本绝不会问出的问题: “莱伊,你是真心喜欢宫野明美的吗?” 下一秒,降谷零看到,向来在组织中冷酷无情的莱伊,脸上露出了一个颇为复杂的表情。 赤井秀一发自内心地回答道:“当然。” 虽然赤井秀一一开始是带着目的接近的宫野明美,但是在与她相处的几年里,他毫无疑问地爱上了她。 赤井秀一的眼神褪去冰冷,浮现出一丝坚定的神色,这一切都印刻在了降谷零的眼中。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会找出答案的。” 降谷零做出承诺。 这并不全是出于好心,而是波本觉得,这似乎是抓住莱伊软肋的一个机会。 _ 虽然假期发生了一些让春日见流瑛不太愉快的倒霉事,但是到了周一,他依旧要拖着分外抗拒外出的身体去上班。 “早上好,春日见先生。” 在春日见流瑛开门营业后,他的店里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毛利兰。 “早上好。” 占卜店里,春日见流瑛再一次穿上了他那套白色的占卜服,人模人样地坐在占卜桌后面。 俊秀发青年在阳光下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些发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毛利兰看到春日见流瑛这幅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没事吧,春日见先生,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毛利兰微微皱眉,对春日见流瑛道。 春日见流瑛非常感谢毛利兰小妹妹的挂念,他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道:“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没睡好而已,过一会就没事了。” 由于假期第一天遇到了倒霉事所以春日见流瑛在第二天假期以安慰自己的理由不吃不喝一整天打游戏看番剧今天凌晨两点才睡觉这种事情他是死也不会对别人说的! 绝对! 太幼稚了。 “没事就好。”看着春日见流瑛轻松的表情,毛利兰也安心下来。 “哦,对了!”毛利兰的脸上突然露出高兴的神色,“我其实是来感谢春日见先生的!” 嗯? 听到毛利兰的话,春日见流瑛头顶冒出了好几个问号,他最近好像没有见过毛利兰来着。 毛利兰看到春日见流瑛困惑的表情,笑着解释:“春日见先生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小巷子里见面,然后你帮我占卜的那次吗?” 说起这个,春日见流瑛一下子就有了印象。 毕竟那天他差一点被被充满了好奇心的少年在下班时间逮住。 于是春日见流瑛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就是因为那天的占卜,春日见先生间接救了我一命。所以作为感谢,爸爸想邀请春日见先生在假期时间跟我们一家人吃顿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毛利兰睁着期待的眼睛,发出邀请。 春日见流瑛被这段话里的信息量震惊到了。 “唉?!”【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0、第 20 章** 在听完了毛利兰讲述的,集齐了复仇、狗血、背叛于一体的案件故事后,春日见流瑛终于明白了她口中的“救了她一命”是怎么回事。 春日见流瑛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了自己之前写给毛利兰的占卜卡片上的内容——[右手边,生长重燃的希望。] 这句话给了当时被意外卷入其中的毛利兰一个提示,让她得以摆脱困境。 所以她才说自己救了她一命。 当天偶遇时,他给出的占卜是仓促而成的结果,时效性什么的就很随机。因此,毛利兰在何时何地会遇到他占卜结果上的事件也是不确定的事。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下个月,又或许是下一年。 这谁也说不准。 不过,春日见流瑛在占卜时,选取了近期最能影响毛利兰运势的一个结果。 可他也没想到,这个运势结果所代表的事件竟然这么危险! 已经是救命的程度了。 不过,春日见流瑛看着毛利兰健康红润的脸色,就知道她已经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 真是坚强的女孩。 对比了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同样是遭遇了危及生命的意外事件,人家小姑娘已经摆脱了案件影响,积极向上阳光开朗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而他,还在为自己明明遭遇了生命危险,到了点还要来上班而感到难过、精神恍惚。 这破学院手册竟然连病假都不给他放! 可恶,破院关! 毛利兰在解释完了自己的遭遇后,再一次向春日见流瑛发出了邀请。 “所以春日见先生,关于吃饭这件事情……”侧边刘海微蓬的女孩眼含期待,看着春日见流瑛。 虽然很想吃大餐,但是春日见流瑛依旧非常抱歉地拒绝了她。 理由很正规,因为已经有人提前在假期约他出去了。 这个人毛利兰也认识,就是漫展袭击案那天,他们离开警视厅时一起交换过联系方式的萩原研二警官。 萩原研二原本就对他那天的占卜结果很在意,本来上周就想约他出去玩顺便聊聊这件事情的,没想到自己突发意外,被卷进了炸弹案里当人质。 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萩原研二体谅他的身体,就主动推迟了约定时间,让他先好好休息。 还说自己最近也因为那起案子写了一堆报告,话语里还夹杂着些对于警察内部某个机关的不满嚷嚷。 不过按照他和自己通话时的那种撒娇的语气来看,他只是有点不服气自己部门被抢工作和被其他部门强行指挥这样的事情。 春日见流瑛对处理这种职场上的事情没什么经验,更别说还是警察这种特殊职业的内部矛盾。 好在萩原研二很快就自己哄好了自己,他说最近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地方,邀请他有空的时候一起去玩。 听闻了春日见流瑛与那位萩原警官早有约定的事情,毛利兰遗憾叹气,不过转瞬她就又露出笑容,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祝春日见流瑛跟萩原警官玩得愉快吧!不过……等你回来之后,我和爸爸还是要感谢你的。” 吃饭邀请近期没办法实现,不过毛利兰还准备了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当做谢礼送给了春日见流瑛。 临走前,毛利兰看着春日见流瑛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提醒他要好好休息。 春日见流瑛点头称好。 _ 总之,在春日见流瑛勤勤恳恳的努力工作下,一周的工作顺利结束,学院手册上的偏差值也顺利地上涨一丢丢。 单看偏差值的增长速度,似乎也没那么顺利……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是绿川先生嘛,春日见流瑛是知道这一点的。 只是在那寂静无人的漆黑深夜里,他还是忍不住抱着学院手册嚎啕崩溃——为什么啊!按照这个增长速度,他真的能在实习期结束前攒够及格的偏差值吗? 还让不让人活了! (扭曲爬行)(抓住羊仔翻滚)(把羊仔丢在墙上)(继续翻滚)(意识到不小心丢了自己心爱的羊仔)(捡回来哇哇道歉)(继续翻滚)…… …… _ 周六这天,春日见流瑛如约来到了跟萩原研二约定好的车站,等待集合。 至于为什么是在车站集合? 因为他们要去另一个城市游玩——横滨。 横滨作为租界,曾经是让所有本国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因为那里太过混乱了。 战后残局让那里聚集了无数混乱复杂的势力,随处可见的黑手党威胁着每一个普通人的生命。 那里是罪恶的摇篮,连政府和军警都无处下手去管理。甚至还有传闻说,那里聚集着拥有特异能力的异能者。 直到多年前,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提出了一个方案,“三刻构想”——白天由军警和特务科来维持,夜晚则由港口mafia来把手,而白天和夜晚的交错时刻,黄昏,就交给侦探事来管理,有此来维持城市的平衡。* 不过这种绝密事件,就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范畴了。 他们只知道,从某一年开始,横滨的环境,莫名开始变得有序起来。 只不过以港口mafia为首的黑手党在换了一个首领后依旧活跃,城市里多出了一个号称能解决所有委托的组织——武装侦探社。 距离电车的到来还有段时间,在等待的时间里,春日见流瑛与同行的萩原研二说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在说起毛利兰因为他占卜的帮助而邀请自己假期请客吃饭时,引起了萩原研二的感慨。 “唉?所以小流瑛为了跟我出来玩,是拒绝了一个女孩子的邀请吗?好感动~”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做出总结。随后,他拍了拍春日见流瑛的肩膀,满脸的欣慰。 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缘超好的!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吧!” 一旁,背着登山包的松田阵平咬着早餐,闻言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清醒一点啊!hagi!” “毕竟先跟研二约定好了嘛。”春日见流瑛笑道,“而且,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就被人家称作救命恩人什么的,实在不太应该。” “小兰明明是靠自己的努力逃离危险的,把这种事情的功劳挂在我头上,我实在受之有愧。”春日见流瑛眼里划过无奈,道。 “嗯嗯,毛利小姐确实很厉害,光听你说起她的遭遇,就已经让我心惊胆战了。”萩原研二轻拍胸膛,心有戚戚道。 “不过小流瑛的占卜师真的好神奇啊,上次袭击案时就这样觉得了,这次听说了毛利小姐的事情,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萩原研二紫色眼眸变得亮晶晶的,专注地看着春日见流瑛,仿佛发现了宝藏一样。 一旁的松田阵平听完了两人聊天的全程,这时也和声道:“确实蛮神奇的,不过……” 松田阵平摘下了脸上挂着的黑色墨镜,好奇问:“真的有学校教授占卜这样的技能吗?我和hagi都没听说过。” 他们两个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当初为了报考一个合适的学校,足足把全国的大学院校和专业都搜刮了一遍。 跟占卜有关的课程不是没有,只不过都是些选修的课程,讲一些天文星座之类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女生感兴趣比较多,男生们大都是去凑热闹想偶遇心动对象的。 他和萩原研二因为好奇去蹭过一节课,主要是讲星座的课程,结果那天整节课都变成了萩原研二的单人秀——那位讲课的中年女老师在注意到萩原研二后,直接把人拉上去当了助教。 萩原研二在上面陪着整个教室的女生们玩了一节课游戏,成功收获了妇女之友的称号,而后手机里陆续多出了数十个联系方式。 至于松田阵平? ——在最后一排睡觉。 反正有萩原研二在前面吸引老师和全班人的注意力,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或者说也不太敢叫他。 那时候的松田阵平虽然并没有带墨镜的习惯,但是一双凌厉的眼眸和凶狠的气质,足以吓退一大堆普通学生。 …… “是有的。”看着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自己的学院上,春日见流瑛解释道:“不过因为学院从不对外招生,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萩原研二感叹:“真是神秘的学校呢。” 春日见流瑛认同地点了点头,毕竟不是哪个学校为了隐藏自己的存在还要给学生上一个失忆buff的。 而且幸亏学院的这项“一键忘校”服务很成熟,不然如果把自己变成了脑袋空空的笨蛋,那他就是零分留校第一人了。 想想都倒霉。 不过,春日见流瑛转念一想,一项技术的成熟都是从不成熟开始的,不会真的有哪个学长学姐,因为这项技术变成笨蛋了吧。 那可真的是地狱开局——! “啊,车到了。”随着电车的铃声响起,春日见流瑛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三人各自背着包,一起登上了电车,他们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在了一起。 松田阵平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登山包,放在了自己脚边。 因为这次旅行只在横滨那边待两天,所以春日见流瑛没带多少东西,一身换洗衣服放在背包里,洗漱用品想等到了横滨再买,再不然,酒店也会提供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他和萩原研二的背包看起来都很轻巧,所以当松田阵平把他那看上去就很重的登山包放在了地上以后,春日见流瑛就用好奇的语气询问了松田阵平里面装着什么。 虽然他对松田警官的第一印象很深刻,但是在和萩原研二聊天的过程中,萩原研二经常会用一些很可爱的形容词形容松田阵平的脾气和爱好。 久而久之,春日见流瑛也在心理上,免疫了松田阵平看似冷漠的外表。 而且在萩原研二得知松田阵平在那两天假期也休息以后,就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横滨玩。在得到了“随便”的答案后,萩原研二兴高采烈地问春日见流瑛,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春日见流瑛当然是没问题的,不如说,他对这位萩原研二口中超级炫酷、无敌帅气的松田警官也很好奇。 上次在警视厅见面以后就再也没能见过面,他心里也有点遗憾。 春日见流瑛同意了之后,萩原研二在取得了松田阵平同意后,就把松田阵平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春日见流瑛。 总之,他和松田阵平已经不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那样的关系了。 “包里的东西吗?”松田阵平用脚尖踢里踢地上的登山包,“是我和研二的衣服,还有一个要带给朋友的礼物,因为萩原的背包放不下,所以就放在我这里了。” 春日见流瑛:“朋友?” 坐在春日见流瑛另一边的萩原研二解释道:“是的,是我和小阵平上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是一个非常认真严肃,又充满了正义感的人哦~非常可靠。” “好不容易来一趟横滨,我想趁机和那位朋友见一面,也介绍给小流瑛你认识一下,可以吗?”萩原研二紫色的下垂眼露出拜托的眼神后,相信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于是春日见流瑛从善如流地答应了这个请求,“当然可以啦,那就拜托萩原啦。” “包在我身上!”萩原研二两指立在脸侧,左眼轻眨,一副我做事你放心的表情。 东京距离横滨的车程并不远,但是依旧需要一段时间。 吃完早餐后就有些犯困的松田阵平直接闭上了眼睛,开始补眠。 看到这一幕的萩原研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对松田阵平道:“喂,小阵平,你昨天晚上又熬夜了吧。” 松田阵平没有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以后擦去眼角的泪花,满不在意回答:“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今天准时起床了,在路上补觉也是个好方法嘛……总之啊,hagi等会到站了记得叫我起来。” 松田阵平所坐的位置上正好有栏杆,他直接双手抱肘,斜靠在了栏杆上。 与此同时,原本靠在他腿上的登山包因为这个动作,距离和松田阵平拉开了一点。 “真是的,总是因为第二天不用上班所以就熬夜,真不是一个好习惯……”萩原研二喃喃道。 萩原研二的声音很轻,但是耳朵早就习惯了捕捉萩原研二声音的松田阵平却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也是嘛,还说我。”松田阵平喃喃回应。 春日见流瑛听到两人的对话,银亮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真是要好的一对朋友啊。 电车在中间的站点走走停停,在即将到达横滨的倒数第二站,突然涌进了一大群乘客。 春日见流瑛原本在看车窗外的风景,而此刻,为了保持自己的平衡,只好稳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背包紧靠椅背。 人怎么突然这么多? 好在几分钟以后就到了最后一站,横滨站。 只是有一件事情的发生打乱了三人的行程。 …… 三人面色严肃地出了车站,然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在他们出发的初始装备中,丢失了至关重要的一件——松田阵平的背包。 “所以……为什么有人会在电车上偷我们的背包呢?”萩原研二语气沉痛。 松田阵平面色不太好,毕竟那个背包是他保管的,却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背包丢失了。 至于春日见流瑛,他在思考最后一次看到松田阵平的背包是在什么时候。 过了半晌,春日见流瑛率先开口:“我记得在倒数第二站之前,我还看见了松田脚下的包。” 虽然他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但是也会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旁的同伴的状态。 “所以……”萩原研二猜测:“肯定是在刚刚人潮拥挤的几分钟里面,有人拿走了我们的包。” 春日见流瑛赞同:“没错,我猜是这样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拿走我们的背包啊!那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萩原研二有点崩溃了。 甚至有点想要报警。 可是转念一想他和松田就是警察,报警的话要当着同僚的面介绍自己的职业,就有点窒息,而且他自己本人还是刑警。 其实他们在出站前就已经找过乘务人员了,在留下了电话号码之后,乘务人员说在他们查过监控以后一定第一时间给他们打电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春日见流瑛问。 松田阵平麻木道:“先去酒店吧,还好贵重物品在hagi的包里。” 因为萩原研二提前准备好了要拜访朋友,所以订的酒店距离他朋友的住址并不远。 在去酒店的路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买了两身更换用的衣服,春日见流瑛买了洗漱用品。 总算将东西收拾好以后,他们再次回顾了一下丢失的背包里的东西。 好像真的除了衣服就是萩原研二要送给朋友的礼物了。 现在他们重新买了衣服,所以四舍五入,在丢失的必需品里,他们丢了一个背包和礼物。 萩原研二再一次哀嚎出声,“可是我已经和国木田君约好了要等会见面啊!” 松田阵平建议:“要不在附近找找什么店铺,重新买一个礼物吧。” 只好这样了。 可是那个礼物,是他废了好久的力气才用特殊材料的钢材搭好的小型保险箱啊!非常机密繁琐的那种!好不容易才抢到的货!脑子都要被说明书搞得爆炸了! 作为搜查一课工作繁忙的警察,萩原研二近期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大半都搭了进去! 现在!竟然!被偷了! 不可原谅! 等到了约好的时间,萩原研二带着同行的两人一起去了他朋友上班的地方——武装侦探社。 然后从一个斜刘海的白头发小哥嘴里得知,国木田还在出外勤,估计还要一会才回来。 因为最近侦探事接到了一起奇怪的案子,所以最近比较忙。 他们倒是现在没什么事情,于是就在白发小哥的推荐下,去了侦探事楼下一楼的咖啡厅里等待。 _ 半月前。 深夜,横滨。 乌云遮蔽月光,密林掩盖土地。 一模糊人影正拿着铲子掘地,从身形上看,他是一个男人。在只有鸟兽微弱鸣叫的夜色中,清晰的挖掘声格外清晰。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埋在这里了啊。” 那人似乎格外紧张,一边挖掘,一边擦拭着额头上流落下来的汗珠,因为久久找不到埋藏的东西,他喃喃自语。 “该死!那个人到底挖了多深……” 就在这时,一道幽灵般的男声突然响起。 “这里什么都没有哦~” 那人被突如而来的声音吓得惊在了原地,随即握紧了手中的铲子,将之放在在了自己的身前,摆出了一个防护的姿势。 他迅速扫视四周,可却没发现半点人影。 到死是谁在说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难不成是幻听? 咚咚咚——因为刚刚的声音,男人的心跳声开始响个不停,耳膜鼓动,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撞击着胸膛,引起一阵心慌。 黑夜寂静无声中,男人冷汗直流。 不、不可能,刚刚一定有人说话了。 可是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人的影子。 难道……难道…… “咣当——”一声,是铁皮罐子落地的声音,恰好砸在男人的脚尖。 铁皮罐子顺着落地的重力在原地旋转了一圈,随后静静躺在了地上。 铁皮罐子是空的,在落地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海鲜气息。是蟹肉罐头。 男人却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惊吓到,赶忙向后避开,同时,腿一软,直接倒在了身后的树上。 也因此,他的视线得以向上看去—— 在粗壮的枝干上,一位穿着沙色风衣的黑发青年正缓缓起身,姿势从原本的躺着换成了坐着。 他伸了个懒腰,两只瘦长的手臂向上伸直,露出了手腕上绑着的白色绷带。随后,他向男人挥挥手,嘴角上扬微笑。 这是在跟他打招呼。 青年的脸上笑容分明是友善的弧度,但在地上男人的眼里,却显得无比阴冷。 男人的瞳孔一瞬紧缩,恐惧也几乎一瞬就爬上了他的面容,很明显,他认识树上的青年。 他唇齿颤抖起来,磕磕绊绊出声,“……太、太宰治。” 被称呼为太宰治的黑发青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能用这种语气叫出他的名字,该不会是认识之前的他的人吧。 太宰治坐着的树干上还绑着一条绳子,只不过被太宰治团起扔在了自己身旁。 这时,他将绳子从树干上扔下去,绳子很快垂在了半空,在绳子的最下端位置上,有一个人为打上的绳圈——上吊时常见的那种。 所以与其说树干上绑着的是一根绳子,不如说是一根吊绳。 太宰治伸手把吊绳重新勾起,抓在了绳圈的位置上,随后,起跳。 随着“刺啦”一声,吊绳断裂,太宰治趴在了地上,四肢抽搐。 “啊,失算……”太宰治面朝大地,痛苦出声。 丢掉手里断掉的绳圈,他瞬间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面对着地上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男人,太宰治继续上扬着微笑。 “晚上好啊~这位先生,能解释一下,你刚刚想要挖出什么东西吗?” 深夜的空气是冷透的,面前青年鸢色的双眸也是冷透的。【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1、第 21 章** 距离武装侦探社还有一段路的街道处。 人行道的红灯亮着,国木田独步稍稍停下脚步,停下来休息片刻。 之所以说是休息而不是等红绿灯转换,是因为他正在做一件有些耗费体力的事情—— 把自己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搭档,太宰治,拎回侦探社。 ……人总要习惯自己的工作搭档会在做任务的途中突然对一段河流一见钟情然后果断入水,导致自己的工作计划被迫推迟延后,自己还要想办法把工作搭档捞起来这种事情的…… 个鬼啊! 分明是他倒霉!在安安稳稳工作了几年后突然来了这么一位每天都在他的底线上蹦迪挑衅的同事! 虽说太宰治的工作能力完全没问题,不,或许是聪慧过头的那种,在武装侦探社里,除了代表“侦探”的江户川乱步先生,没有人比得上他。 他当初由异能特务课的科长种田老师推荐过来当社员,被社长交托给他当后辈后,顺利通过了入社考核,随后就一直在侦探社工作到如今…… 但是——但是啊—— 此人在平日里完全没个正经样子:迟到、早退,拖欠楼下咖啡厅的钱、调戏女服务员、邀请人家跟他殉情,自杀成瘾……从性格到行事都完全糟透了! 一想到此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工作搭档,国木田独步简直想找面墙一头撞死! 可是他不能,无论是他自己内心的责任感还是不想辜负社长对他的期望这样的原因,他都要成为侦探社社员的榜样! 所以哪怕是太宰治——哪怕是跳脱懒惰又性格恶劣的太宰治,国木田独步也要努力把他掰成正的! 为此,他还在笔记本上设定了一系列计划,并将那本笔记本命名为——《我理想中的认真勤勉的太宰培养法》。* 但是这项计划在经历了一次大扫除中被太宰治发现并丢进垃圾桶后,依旧没能开始实行。 …… 国木田独步的身后,浑身湿漉漉的太宰治正因为他终于松开了自己的衣领而大口喘气。 太宰治眼神哀愁,抱怨道:“太过分了!国木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难道不是你亲爱的同事吗?……” 国木田独步冷漠:“不是。” 会在任务中途跳水的搭档是混蛋,才不是什么亲爱的同事。 太宰治受伤般退后一步,捂心控诉:“国木田!你太让我伤心了!” 国木田独步依旧冷漠,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随口说:“无所谓。” 谁管这个混蛋伤不伤心,这幅样子肯定是装出来骗人的! 眼看着红绿灯终于跳转,国木田独步再一次拉住了太宰治脖子前的衣领,拖着他往侦探社的方向走去。 于是任凭手下这条瘦长高大的咸鱼在地上挣扎,再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国木田独步始终坚定着自己行走的步伐。 不过太宰治虽在挣扎,他的腿却完全没有自己挪动的想法,几乎是国木田独步一人拖动他前行的。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某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因为入水导致腿抽筋,完全走不了路,让国木田独步抛下他自己回侦探社。 国木田独步一听就知道这是太宰治准备逃班的借口,他要是真的抛下太宰治,那他在接下来的一天里都不会再找到他的人影了! 为了自己的计划与工作,国木田独步说什么也要让他跟自己一起行动! 四周的行人对此场景见怪不怪,轻轻瞥一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毕竟这幅画面平均每周能上演个三四回,他们早就习惯了侦探社的国木田君拖着自己刚刚入水完的搭档回侦探社。 一开始,在太宰治刚入职侦探社的时候,还会有路人因他那一副落魄又格外梨花带雨的外貌生出怜悯之心——尽管国木田独步不想承认,但太宰治确实有一副良好的皮相——指责国木田独步虐待同事,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在工作上的巨大压迫才会逼得太宰治去跳河轻生。 当时还不太了解太宰治本质的国木田独步,在路人噼里啪啦一顿教训之后,忍气吞声地拉着太宰治走了。 因为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也在反思是不是给刚入社的社员的工作量太大了,才让太宰治产生了跳河的想法。 虽然此人日常的行为言语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好歹是自己的后辈。 而且当时的侦探社正处于「苍之使徒事件」的风口浪尖上,跟路人争论对侦探社的影响不好。 所以他选择了先带太宰治回侦探社,再问问他的想法。 于是他并不清楚之后发生的事情—— 两人走后,几个受到过国木田独步帮助的人实在受不了那路人的叫骂,站了出来,帮国木田独步争论了两句。 这时,路人不经意间和正好向后看的太宰治对视了一眼——那双眼睛里没有感激也没有认同,只有冷漠到几乎阴沉的注视——路人被吓了一跳,内心瞬间为自己感到不值得,说了一句“怪人”以后,气愤地走了。 反正时间一长,太宰治这位热爱自杀的侦探社社员的习性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也就不怎么为他的各种行为惊讶了。 只不过武装侦探社的名声有了一丝丝奇怪——那个全是怪人的侦探社。 …… 太宰治眼看着挣扎无效,遂放弃了挣扎,彻底成为了不会翻面的长条咸鱼。 感到无聊的太宰治开始跟国木田独步闲聊:“今天国木田跟谁约了见面呢?” 虽然国木田独步并没有对侦探社里的其他人提前自己与旧友相约见面的事情,但是他这时也毫不意外太宰治知道这件事情。 在侦探社里,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两个人,都是那种看人一眼就能知道那人全部事情的人,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简直堪比世界上最智能最先进的计算机一样。 当然,还是江户川乱步先生更胜一筹——因为他拥有着在整个日本都堪称珍贵的异能力「超推理」。 那是只需一秒,就能看透真相的独特能力。 国木田独步回答说:“是上学时认识的两个朋友,比我大几岁,都是警察。” 太宰治鸢色眼里划过了然,嘴上毫无波澜道:“真不意外啊,国木田的朋友是警察这件事情。最近难道没有什么更有趣的事情吗?好无聊啊……” 国木田独步额头上崩出青筋,咬牙切齿:“无聊的话就把你的工作完成啊混蛋!最近侦探社因为那件事情都在忙碌,就你天天跑出去偷懒!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你一起出外勤,你还跑去入水!……” 太宰治听着国木田独步喋喋不休的辱骂和抱怨,内心反而颇为平静。 国木田的朋友来了的话,那么行动就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了吧。 _ 在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还在回侦探社路上的这段时间里。 春日见流瑛正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里,边喝咖啡,边听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谈论他们的那位朋友。 萩原研二感慨:“上一次和国木田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松田阵平正往咖啡里加糖,他昨晚熬夜,虽说在路上补了一觉,但是依旧有点困,这时候来一杯咖啡正好提神。 他接话道:“是吧,那时候我们还没毕业,没想到当初那个一本正经说要去当老师的人,最后竟然当了侦探。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毕竟当时的国木田可是一心一意地要成为教育家呢,‘让每个孩子都拥有正直且坚定的心’,这样炙热的理想把当时的我们都震撼住了呢。” 松田阵平撇嘴,拒绝承认:“明明只有你吧。” 萩原研二眼神包容:“好吧,小阵平不愿意承认就算了,那就只有我好喽。” 因为松田阵平小时候的一些校园经历,当时在认识了国木田独步之后回宿舍的路上,他对萩原研二说过一句话。 [如果全世界的老师都跟国木田君一样的话就好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人类全部倒退回刚刚萌生了智慧的时候,再接受什么本性善良的上帝组织的统一的三观教育之类的事情。 但是时间倒流不现实,上帝也根本不存在。 不过作为从小就和松田阵平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萩原研二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感慨。 如果不是遇到了萩原研二,因为父亲被误捕入狱而被同学霸凌、被老师无视的小松田,或许会变成和现在不一样的人。 可能会愤世嫉俗、仇视警察,最终最终走向一条自我毁灭的路。 好在他遇到了萩原研二。 在两人的交谈中,尽管春日见流瑛从来没有见过那位国木田独步先生,但是从两人描述的话语里,也仿佛看见了那位正直的青年。 归根究底,可能是因为萩原研二太会夸人了。 如果单听松田阵平介绍的话,可能简简单单一句“他是个好人”就结束了,多余的话他觉得没必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好坏,这种事情是没办法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的。 但是萩原研二却会通过一件细微的小事去描述一个人,从侧面突出那个人的特征与品质。 萩原研二,情商超高。 “真想见见那位国木田先生。”于是坐在两人对面的春日见流瑛,不由得感慨道。 能让两位警察先生都赞不绝口的人,一定非常值得认识。 对面的萩原研二拍胸脯保证:“等会就介绍你们认识哦~” 咖啡厅的玻璃门响了,是新的客人。 春日见流瑛听见不远处传来服务员亲切打招呼的声音,所以那人应该是熟客。 他好奇地看过去—— “中午好!乱步先生!工作结束了吗?” 被称为乱步先生的熟客穿着一身棕色的宽松衣服,小皮鞋,头戴贝雷帽,看上去异常年轻。他兴高采烈地说:“中午好!中午好!区区一个小案子当然难不倒我这个日本第一的名侦探啦!只用看一眼就结束了,超无聊的!只不过等人来接我才花了这么长时间……” 末尾,他拉长调子,是非常可爱的尾音。 他紧接着,颇为烦恼道:“真是的,要把乱步大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啊!真是不懂事的社员们!哦对了,麻烦给我来十份红豆麻薯哦!” 服务员笑着和道:“真是辛苦乱步先生啦!请先找位置坐下吧,等会就给您把红豆麻薯端过去。” 于是,被称为乱步先生的熟客溜溜达达,坐在了春日见流瑛他们旁边的位置上,双腿晃荡着等着服务员端来红豆麻薯。 “唉?” 晃荡的双腿停下。 江户川乱步进门后,就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不过这种视线他平日里见得多了,并不以为然,这时候坐在座位上正好闲着,于是也看了过去。 他与春日见流瑛对视,原本眯眯眼的绿色眼眸突然睁开了一点。 这个人…… 下一刻,江户川乱步拿出了一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黑框眼镜,戴上。 继续和春日见流瑛对视,好像要看清对方一样。 就像走在路上路过去猫咖,正透过玻璃窗看向街道的猫猫突然向你伸出了爪子。 出于对可爱猫猫的稀奇喜欢,春日见流瑛没有移开视线。 于是两人默不作声地又对视了一会。 片刻后,春日见流瑛看到有着一双翠绿眼睛、笑容略显有些孩子气的乱步先生,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对自己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那个人,你的世界,是灰色的吗?”【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2、第 22 章** …… 与世界格格不入是一种什么感受? 独自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路上的行人看不清面孔,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仿佛离得很远。人们因人间的种种事物,种种磨难,或欢愉、或痛苦、或平静、或麻木。 你不理解他们的痛苦。 因为所有的一切,缘由、轨迹、真相、阴谋,在你的眼里,都仿佛玻璃般透明得一览无余。 ——这种事情看一眼就能知道啊。 ——什么要纠结呢?明明只有一种选择吧。 ——完全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呢? ——怪物。他们是怪物。 哪怕是现在,江户川乱步有时也会想起父母去世后那段时间的遭遇。 以至于他总会在下一秒去寻找自己的监护人,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那个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的男人。 那个被整个武装侦探社所尊敬的社长。 ………… 总之,因为过去的一些经历,江户川乱步看到春日见流瑛的第一眼,突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段灰色时期的自己。 但是这个人又和自己当时的情况又不太一样,他更会伪装一点,这也让他看上去更会保护自己。 虽然线索不足导致暂时不清楚这个人具体什么情况,但是江户川乱步确定这个人或许需要帮助。 难得好心的江户川乱步对他的状态有些好奇,所以突兀地问出了刚刚的那句话。 而且任性的名侦探才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把话问出去后,就睁着一双澄澈的翠绿眼睛,直勾勾地与春日见流瑛对视。 灰色的、世界? 春日见流瑛被突然跟自己搭话的绿眼猫猫一句话问住了。 想不到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产生的原因,所以片刻后,春日见流瑛迟疑着说:“如果你问的是我的生活近况的话,那确实有些灰暗。” 进度增长缓慢的实习成绩、每次出门总出的意外、偶尔不讲理的顾客……等等等等。 他问的是这些吗? 春日见流瑛在内心犹豫猜测。 “当然不是啦!笨蛋!”仿佛看出了春日见流瑛的想法,江户川乱步在下一秒就反驳道。 “名侦探问的才不是这些!” 不过,看着眼前这人那双略显迷茫的银亮色眼睛,江户川乱步兀自叹了一口气。 好吧,笨蛋就是笨蛋啦!名侦探和他计较什么呢?又不是每个人都跟名侦探一样聪明。 “名侦探想问你的是,你是不是……脑子或者记忆出了点问题?” 江户川乱步翠绿的虹膜在光线照耀下泛起金灿灿的粼光,通透极了。 在这样的目光下,任何人都会感到不适,因为仿佛自己内心最阴暗的事物和秘密都被窥探。 但是春日见流瑛却没有这种感觉,现在,他的内心可能只有一个想法。 ——猫猫好可爱,他刚刚说了什么?啊,没听清,可能在撒娇吧。 ——想揉头。 ——好像是有点糟糕的想法,把第一次见面的人比作猫猫可以吗?不可以吗?可以的吧。他还会伸爪子,唉,好可爱…… 看到春日见流瑛逐渐微妙的眼神,江户川乱步眼睛瞬间睁圆了一点。 啊!这个人怎么这样! 他在很认真地问他问题唉! 于是江户川乱步开始瞪人。 一旁的松田阵平突然开口:“喂。小鬼,你会不会说话啊!不要对我的朋友说莫名其妙的话啊!” 自两人对视开始,坐在春日见流瑛对面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就停下了说话,看向两人。 因为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盯着陌生人看那么久,所以他们以为春日见流瑛是碰到了认识的人,长时间的对视,应该是好久不见的双方在回忆对方的名字。 结果对面那个穿着奇怪侦探服的少年,一开口就是“那个人”的喊春日见,还问出了奇怪的问题。 而且在春日见回答了之后,非常没礼貌地用笨蛋来称呼他,还问出那种问题。什么出了点问题什么的,简直跟说别人有病一样。 松田阵平看不下去了,于是果断出口,在没有墨镜遮挡下的一双漆黑的眼睛,也气势汹汹地看向了江户川乱步。 “乱步大人才不是小鬼!”江户川乱步气鼓鼓,毫不怯色地转而跟松田阵平对视起来。 “好啦好啦,小阵平,先等等。”看着两人眼神之间逐渐冒出的火花,服务员的视线也要被吸引过来了,萩原研二赶忙制止——他拉下了松田阵平头上的墨镜,以单方面挡住一个人眼睛的方法,让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停下来。 随后,萩原研二平和地看向江户川乱步,笑着问道:“抱歉,我的朋友有些冲动。这位小朋友,请问你为什么要对我的朋友说刚刚的话呢?”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眸中没有指责,只有满满的不解和真诚询问的眼神。 没有恶意,这个人是个好人。于是江户川乱步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道:“因为他正在困境里唉,名侦探想帮助他。” 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萩原研二推测,这应该是一个被家里宠溺过头的孩子,于是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想法加诸给别人。 简单来说,是中二病。 啊,这种小朋友该怎么哄来着?萩原研二脑海中闪过千回百转的思绪。 糟糕,距离上次和这种小朋友接触已经很久了,要不先找个什么有趣点的话题?最近大热的动画片剧情什么的…… “太失礼了!乱步大人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乱步大人是侦探、名侦探哦~”一眼看穿萩原研二想法的江户川乱步如此说道。 “哎?” 萩原研二内心惊讶,他的想法被看穿了吗? “哼哼,一目了然事情,需要这么惊讶吗?”对面少年模样的人伸了个懒腰,而后懒洋洋道:“正好现在名侦探很无聊,既然你怀疑我的身份,那我就来证明一下好啦。” 江户川乱步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将三人一起纳入视野。 异能力,「超推理」。 下一秒,面前的少年露出自信的笑容,脱口而出道。 “你们在等人吧,这个位置,我想想……你们,是在等国木田吗?你们是他的朋友?哦当然,除了我对面这位。 还给他带了礼物,新买的。原来的弄丢了吗?哈哈,果然,卷毛先生你有点心虚,所以是你弄丢的。还有你,以为把礼物放在卷毛先生那里就不会丢了吗?他是什么有威压结界的凶兽吗?可以吓走所以靠近他的人。……好吧,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新礼物是在附近买的钢笔。国木田的喜好还真是一成不变。我说的没错吧!” 少年的下巴微抬,语气是理所当然的确定,结果当然也—— 完全正确。 不可思议! 等等,他说自己是名侦探? 萩原研二瞬间回忆起了一件事情。 自从国木田独步更换工作后,他们在偶尔联系时,有时会提及他们侦探社里的那位唯一的侦探先生。 关键词是“甜点”“孩子气”“聪明”“自夸”。 可是…… 回忆结束,萩原研二再次将视线转向身旁桌子上的少年,服务员此时刚好将装在一起的十份红豆麻薯大碗放在了少年的桌子上。 少年立刻摘下眼镜,翠绿翠绿的眼睛亮得吓人,虔诚地拿起放在托盘里的叉子,戳开麻薯软糯的外皮,开始掏里面的红豆馅吃。 完全不顾及上一秒还在跟他们讲话。 “你说的没错。”萩原研二犹豫问:“所以,你是……江户川先生吗?”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不敢置信的小小震惊。 江户川乱步嚼着红豆馅,闻言侧过一点头,翠绿的眼睛早已因为美味的甜点重新眯了起来。 他含糊般点点头,而后重新埋头苦吃。 名侦探也是需要补充能量的!早餐吃过后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吃饭呢! 于是,松田阵平就看到自家幼驯染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石化了。 是那种一动不动的僵化,一双眼睛呆愣愣睁着,看着那个绿眼少年发呆。 松田阵平戳了戳萩原研二的侧腰,没反应,再戳戳。 萩原研二瞬间捂住自己腰上的软肉,撒娇般抱怨:“小阵平,好过分,你戳到我的痒痒肉了。” “谁让你一动不动地装僵尸啊,所以,他是谁啊?”松田阵平扯扯嘴角,问道。 刚刚的话他当然也听到了,只不过跟国木田独步交流不多的他,完全不知道幼驯染说的江户川先生是谁。 而且,叫一个看起来那么年轻的小鬼,为什么要用“先生”这个称呼啊。 听到松田阵平的提问,萩原研二突然捂住了脸。 随后,他不知道平复了什么情绪,泪眼汪汪地看向松田阵平,问:“小阵平,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老啊……” 松田阵平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呢?答非所问的。” “那边那位,是国木田的同事,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先生。” 萩原研二用平静的语气,向幼驯染介绍那边那位沉迷甜点不可自拔的年轻侦探。 “今年26岁。”【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3、第 23 章** “哈?” 松田阵平把墨镜从眼睛上拿下来,一双漆黑眼睛稀奇地盯着江户川乱步因为咀嚼而一鼓一鼓的脸颊肉。 因为吃得太快,他的嘴角还沾上了一点红色馅料。 完全看不出这个脸嫩的家伙竟然比他还大两岁。 “真的假的?” 松田阵平表情颇为不可思议,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压惊,随后看向萩原研二,对方再次郑重地向自己点头。 同时听到萩原研二介绍的春日见流瑛眼里也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看着挑食的江户川乱步,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 无他,年龄足以当自己哥哥的猫猫过分可爱。 被帽子压着的头发还翘着一些,让人想帮他抚平。 现场初识名侦探的三人,均不是那种会因别人外表的特殊发表自己看法的人。但是这位名侦探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不只是外貌上的稚嫩,那种在眼神中闪烁的清澈与少年气,也是他们误认他年龄的主要原因。 难以想象,一个人要有多么坚定的内心,才能在度过了二十六年的岁月后,依旧保守自己的初心。 江户川乱步在萩原研二问出自己姓氏的时候,就知道他认出自己了。 江户川乱步咽下嘴里的一口红豆馅,含含糊糊着说:“国木田再过五分钟就回来了,还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向他求证。现在是乱步大人的用餐时间,现在请不要打扰我哦~” 不赶紧吃完的话,等会被抓包就吃不到了。 把江户川乱步从犯罪现场接回来的人是侦探社的宫泽贤治,14岁。 那个少年被江户川乱步忽悠着先回了侦探社里,现在应该在整理江户川乱步顺手带回来的资料。等他整理完再交给社长的时间,足够江户川乱步吃完面前的这一份超大碗红豆麻薯(十份装)。 然后再加上社长询问乱步在哪里?宫泽贤治回答问题,以及社长思考的时间,足以让江户川乱步有充足的时间毁灭证据——指让咖啡厅的服务员帮自己把盛着甜点的大碗和托盘收下去。 所以现在名侦探先生很忙,刚刚和国木田的朋友交谈的时间,都是趁着红豆麻薯没端上来的空闲挤出来的。 反正这个银色家伙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等名侦探吃完这顿饭再说也不迟。 于是原本因为得知江户川乱步的身份而惊讶的松田阵平,在听完刚刚对方的话后,再看着对方熟练地给红豆麻薯开膛破肚,不由得吐槽。 松田阵平:“甜点根本不能当做正餐来吃吧,而且你为什么不吃麻薯,只吃里面的馅料啊?” 江户川乱步继续嚼嚼嚼:“那种没有味道的东西,名侦探才不吃。” 猫猫理直气壮,根本不理会被开膛破肚后的麻薯皮的下场。 松田阵平半月眼:“麻薯皮听了会哭的吧。” 听了这句话,萩原研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忙捂嘴,“抱歉抱歉。”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似乎完全被吃东西的江户川乱步吸引住的春日见流瑛。只见他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看人家吃东西,银亮色的眼眸半天才眨一下,也不说话。 被吸引住了。 那种眼神,跟小阵平平日里偶然遇见自己喜欢的模型时一眼。 不用猜,他肯定没有把刚刚江户川乱步对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就不用担心他们之间会有冲突了。 因为江户川乱步说不要打扰他,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开始聊他们搜集到的横滨的一些景点。 至于春日见流瑛,早在在出发前就把旅游攻略事项全权交给了萩原研二,所以此时边看江户川乱步嚼嚼嚼,边嗯嗯回答着两人的安排。 他完全,没有意见。 去哪里都好,毕竟对他来说,哪里都是新奇的景点,由当地人(这里指本世界)推荐再好不过了。 [猫猫鬼迷日眼].jpg 另外两人自然看得出春日见流瑛的出神,不过想起刚刚江户川乱步问他的那个问题,思考片刻后决定观察观察。 观察春日见流瑛会突然被侦探搭话的原因。 并不是什么提防,而是想知道他们新认识的这位朋友,是不是有哪里需要帮助。 尽管萩原研二从国木田独步那里听说的有关江户川乱步的事情大多以刚刚脑海里的关键词为主。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位真正的,破获过数以千计起大大小小案件的名侦探。 所以,春日见流瑛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 就这样,咖啡厅里的挂钟滴答滴答,转动了一圈又一圈。 而终于把嘴巴里最后一口红豆馅咽下去的江户川乱步放下手里的叉子,朝咖啡厅的服务员挥手:“我吃完了!服务员小姐!麻烦收拾一下这里吧!” 服务员小姐闻言微笑回应:“好的,乱步先生。” 瞒着社长偷吃的罪证被撤走了,江户川乱步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江户川乱步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和门外即将路过的人对视——准确来说,是和被拎着的太宰治对视。 江户川乱步朝太宰治指了指国木田独步,又看了看自己身边临近的那个座位。 于是太宰治看见了春日见流瑛三个人,陌生的三张面孔让太宰治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就是国木田独步急着赶回来想见的朋友们。 至于乱步先生拦下他,大概是想让他提醒国木田独步不要上楼,直接进“漩涡”吧。 “漩涡”,是武装侦探社楼下咖啡厅的名字,店主是一个咖啡手艺超好的中年男性。侦探社和咖啡厅的关系非常好。 太宰治朝江户川乱步比了个ok的手势。 武装侦探社常识之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江户川乱步先生。 他是武装侦探社的珍宝。 _ 漩涡咖啡厅门口。 得到了江户川乱步指示的太宰治唰地站直起来,这一动作直接导致了国木田独步一个踉跄,差点向后摔倒。 好在他身手敏捷,在预感到危险时就急忙将一只腿后撤,稳住了身形。 “你干什么,太宰?” 国木田独步表情略带不满,还有一丝被干扰了行程的愤怒,他质问太宰治又在作什么幺蛾子。 太宰治面带笑容:“嗨嗨,国木田,不要这么生气嘛,你不是赶着去见你的朋友吗?他们在咖啡厅里哦~” 说罢,太宰治指了指咖啡厅里几人的位置,国木田独步顺势看了过去。 只见他许久不见的两个学长正坐在一张双人椅上说话。几年不见,他们的脸上早已染上了更加成熟的色彩,看上去非常可靠。 而在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黑色长发的青年,扎着马尾,应该就是在两位学长在来横滨前说的那位朋友。 他正在看一个人。 国木田独步的视线转向他看着的方向,下一秒,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社里的乱步先生正眯着眼睛,朝他打招呼。 乱步先生怎么也在? 国木田独步头顶冒出疑问,脚下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地转变了方向。 他走进了咖啡厅。 漩涡咖啡厅的服务员小姐一直关注着门口的情况,毕竟她们要在第一时间为客人提供菜单服务。 所以当国木田独步走进咖啡厅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他的到来。 想到他们的侦探先生也在这里,于是猜测他应该是来找侦探回家的。或者也想在咖啡厅用一些午饭。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招呼都是要打的。 “中午好啊,国木田先生,来用餐吗?乱步先生在那边哦~”服务员小姐这样说道。 国木田独步礼貌打招呼:“中午好,请给我来一杯咖啡吧。” 服务员小姐笑眯眯:“好的。” 说罢,国木田独步朝着学长和乱步先生的位置走去。在他的身后,太宰治也跟了进来。 太宰治的视线随着国木田独步的脚步转移向了那桌远道而来的客人身上,探究的眼神在看见春日见流瑛时,突然顿住。 太宰治的直觉突然嗡嗡作响,在看向春日见流瑛的瞬间,他的内心突然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是和遇见敦的那天一样的感觉。 于是今天的太宰治一反往常,安静极了——他没有去骚扰咖啡厅的服务员小姐,而是静悄悄地坐在了距离国木田独步他们不远处的一个位置上。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如同一口荒废已久的枯井,这口井在倒映入春日见流瑛的倒影后,忽得泛起波澜。 那是锁定目标的眼神。 …… “国木田,好久不见。”看到国木田独步走过来,萩原研二率先打招呼。 国木田独步:“萩原学长,好久不见。” 江户川乱步吃了半饱,此时懒洋洋道:“国木田,你和太宰治回来的好慢啊~” “乱步先生,贤治呢?”他没记错的话,今天被安排去接乱步先生的是宫泽贤治。 江户川乱步:“他先回侦探社了,现在在楼上。” 国木田独步敏锐捕捉到了空气中残存的甜蜜气味,顿时意识到了乱步先生又偷偷自己吃甜点了。他露出无奈的眼神,道:“我知道了。” 江户川乱步哼哼两声,“国木田先和朋友聊天吧,乱步大人去找太宰。” 说罢,江户川乱步起身,向太宰治所在的位置走去,把空间让给了国木田独步和他的朋友们。 国木田独步看着江户川乱步的背影,想着社长交代的看好乱步不要让他把甜点当饭吃的嘱托,闭眼揉了揉额角。 头疼。 侦探社里的大家除了社长,又有谁真的能管住乱步先生呢? 不过那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现在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国木田独步看向松田阵平:“松田学长,好久不见。” 松田阵平颔首回应。 “还有这位朋友,初次见面,我是国木田独步。”国木田独步向春日见流瑛伸出手。 “你好。”春日见流瑛向国木田独步露出微笑,伸手握住他伸出的手,“我是春日见流瑛,你叫我春日见就可以。” 国木田独步点头:“叫我国木田就好。” …… 那边是热闹的旧友重逢,而坐在不远处的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两人,此时也进行着短暂的交流。 江户川乱步无聊地抱臂,问他:“最近的调查进展如何?” 太宰治:“剩最后一块拼图。” 闻言,江户川乱步皱眉叹气:“好麻烦的委托。” “不,乱步先生,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能知道老鼠的目的了。” 太宰治观察了一会春日见流瑛,视线才转向江户川乱步,这样说道。【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4、第 24 章** 江户川乱步走后,国木田独步坐在了春日见流瑛身边的位置上。 服务员小姐在此时端来了咖啡,轻轻放在了国木田独步的面前。 “国木田先生,请慢用。” 放下杯子,服务员小姐轻步离开,不打扰他们的重逢。 说实话,国木田独步此刻有些紧张。距离他上一次与两位学长面对面说话,还是在他因为被异能特务课的监测人员发现了异能,因此被遣返回横滨的那次送别会上。 异能的存在需要保密,因此,他不能说出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只是说家里出了事,需要回家一趟。 国木田独步不擅长撒谎,牢记这一点的话,就能轻而易举地辨认出谎言的痕迹。 所幸两位学长都是善解人意的人,面对表情为难的国木田独步,并没有细究他离开的原因,只是精心为他准备了送别会——并不是什么很大的聚会,邀请了几个认识的人一起吃饭。 虽然是简单的送别会,但在那年即将孤身离开的国木田独步心中,那次送别会格外温暖——内心好似被寄托了朋友无限吨的祝福,就连离开的脚步也变得温暖起来。 于是,再次重逢后,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两位学长,国木田独步心头涌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两位学长,最近工作繁忙,只能跟你们约到这个时间点见面。” 萩原研二面色柔和,紫色眼眸弯弯:“没关系哦,我们也不想让国木田因为我们的来访耽误了工作,不过,国木田,你最近有好好休息吗?” 看着面前青年脸上虽然被眼镜遮挡,但是依旧有些发青的眼下,萩原研二有些担忧地问道。 国木田独步沉默,最近侦探社接到了一个特殊委托,因为过于怪异,去相关的地方调查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他正为此烦恼,以至于这两天没休息好。 除此之外,有一个另人闹心的搭档也是让他倍感疲惫的原因——这个任务,被社长交给了他和太宰治一起解决。 说是因为乱步先生要负责警局移交来的案件委托,抽不出空,所以这桩事就落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具体的细节部分不方便告知无关的人,一方面是出于保密考虑,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给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国木田独步回答:“休息……我会注意的,谢谢学长的关心。不过近期手上的委托确实有些难缠,解决要费一番心思,等结束就好了。” 学弟在侦探工作方面的问题估计涉及不少隐私,萩原研二不好多问,不过学弟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就应该相信他。 于是萩原研二笑道:“那就好。” “啧。”在两人对话完后,一旁的松田阵平有些不耐烦地出声了,“你们非要这样客客气气的讲话吗?又不是什么商业会谈。” “唔……”听到这话,萩原研二一瞬间捂住了额头,“小阵平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因为很久没有见到国木田了所以想在他面前伪装成成熟稳重的大人这种形象的打算其实在带上小阵平的那一瞬间就破灭了吧……” 松田阵平瞥他:“说什么呢你?你是成熟稳重的人吗?看看你身上花枝招展的花衬衫再说话。” 是这样的没错,虽然今天是和老朋友见面的日子,但是萩原研二在出发前就穿上了一身颇为活泼的衣服。 因为是旅游嘛,萩原研二理直气壮,出去旅游就是要玩得开心,衣着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上班时因为工作需要只能穿着一成不变的正经西装,旅游就让他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吧! 松田阵平无话可说,毕竟这可是萩原研二啊,就让让他吧。 在坐的四人顿时笑出声来,原本因为许久未见而有些滞涩的氛围,也因为刚刚的一段插曲变得缓和起来。 “我们来之前有给国木田准备礼物,不过来的路上出了意外,临时换成了这个。”萩原研二拿过身边放着的纸袋,递给国木田独步。 萩原研二解释:“本来想着国木田喜欢写笔记,所以想买些笔记本,但是小阵平提醒我说,当年看见的国木田的笔记都是特制的手工本,应该是有自己固定购买的地方,所以换成了钢笔,应该会对你更有用一些。里面还有春日见的礼物,是他亲手做的占卜水晶,希望你喜欢。” 无人发觉,在萩原研二说出占卜一词的时候,不远处的太宰治神情一动。 国木田独步接过纸袋,听完萩原研二的讲述后,对两位学长真诚道谢。 “谢谢萩原学长、松田学长,还有春日见,我很喜欢。”礼物的贵重与否从不看它的价值,而是赠礼人的心意。 “我也准备了一份横滨近年来的旅游景点攻略,希望对学长们有帮助。”国木田独步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本薄册,递给萩原研二。 他没忘记,两位学长和朋友来横滨的主要目的是旅游。 萩原研二脸上瞬间浮现惊喜之色:“谢谢国木田啦,我也有看攻略,但是本地人的推荐应该更实用一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几人分享了近期生活和工作上的一些趣事,又一起去了附近的餐馆吃午饭。 到了告别的时候,萩原研二还对国木田独步抱怨道:“真遗憾,明明我亲手给国木田做的礼物更有意义。” 当国木田独步问萩原研二是什么礼物时,萩原研二颇为哀怨道:“是一种自带定位追踪功能的保险柜。因为国木田好像说过,最近想要一个保险柜放东西,最好是那种方便移动,但是哪怕弄丢了也能找回来的类型。” 而在收到国木田独步的讯息后不久,他就在自家的邮件箱里发现了类似功能的保险柜传单,不过要自己亲自拼装。 想到之后要见面的话带上一份礼物会比较好,而亲手制作的礼物最有心意。萩原研二果断下单,兢兢业业地按着说明书拼了好久。 在萩原研二一脸遗憾的同时,国木田独步则在思考,他什么时候对学长说过最近想要一个保险柜这样的事情。 梦里吗? 想到了太宰治之前乱拿自己的东西还随便摆放的事情,国木田独步推测,应该是无意抱怨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吧。 不然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 _ 横滨某处地下室内。 杂乱无章的电线铺满地板,室内昏黑安静,只有主机扇叶转动,发出嗡嗡嗡的工作声。 身处此间的主人没有打开电灯,因此,室内唯一的光源便是电脑屏幕上明灭闪烁的光。 微弱的光线投射在一人的身上,他穿戴着与季节不符的白色厚重冬装,仿佛刚从寒冷的西伯利亚走来。 他的唇色透着贫血的苍白,指节弯曲,搭在唇边。仿佛冷透了,他披着肩膀处卷着白色毛边的黑色斗篷,头顶还戴了顶雪白的绒帽。 而他面前满墙悬挂着的电脑上,密密麻麻播放着一个人的监控录像,那人是—— 春日见流瑛。 而且不止是横滨的录像、也不止是今天的录像。 众多的电脑屏幕里播放着他在东京所有的监控录像,公寓处、人行道、咖啡厅内、占卜店门外,甚至是警视厅。 无所不在的监控拼凑出了这个人近几个月所有的生活轨迹。 而他正在观看的,是春日见流瑛来到横滨后与侦探社的几人见面的影像。 最后的画面,倒回停止,卡在了太宰治踏入漩涡的那一瞬。 身着冬装的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那笑容透着非人般的恶意,仿佛无情的寒风般凌冽。 “太宰君,你该喜欢我的礼物。” “为此,我们难得达成一致的合作。” 片刻后,着冬装的男人站起身来,缓步离开了地下室。 而在他走后五分钟,一道冲天的火光摧毁了地下室里的一切,冬装男人隐匿身形,走进了昏暗的巷道。 很快,地下室附近地区聚集起了看热闹的人潮,住在周边的一些人焦急地打通了消防电话寻求帮助。 而身后的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 他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 国木田在与学长告别后,拿着自己的礼物回到了武装侦探社。 新来的社员中岛敦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熟悉工作内容,有时遇到不会或者不理解的地方,会请教他身旁的谷崎润一郎。 这样积极的态度让国木田独步非常满意,然而当他扭头,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戴着耳机,看上去正在一边听歌,一边闭目养神的太宰治! 一瞬间,怒火从心中冉冉升起,国木田独步握紧拳头,快步靠近了正在偷懒的太宰治。 “咚!”地一声。 国木田独步的拳头落在了沙发上。 太宰治用一种扭曲的姿势躲开了袭击。 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面带幽怨地看着国木田独步,抱怨道:“是国木田啊,你知道打扰别人休息是非常恶劣的行为吗?” 国木田独步冷笑一声:“太宰治!在说这句话前,你该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在上班时间偷懒被我抓到偷懒,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在休息?!”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真是暴躁啊,国木田。” 眼看着国木田独步的拳头再一次蠢蠢欲动,太宰治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呜哇!国木田,你手里的东西是朋友带给你的礼物吗?可以拆开看看吗?” “唉?” 太宰治着一声把社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中岛敦紫金色的眼眸闪烁着好奇:“是今天来找国木田先生的那三个朋友送的吗?” 谷崎润一郎:“国木田先生的朋友?” 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国木田独步点头。 “是的,学长和他们的朋友送了我钢笔,还有一个占卜水晶之类的东西。”国木田独步道。 下一秒,太宰治窜起身来,开始嚷嚷着想看占卜水晶长什么样子,他扒住国木田独步拿着纸袋的手臂,摇晃。 “国木田君,这是我的请求,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国木田独步青筋暴起。 因为太宰治的语气黏黏糊糊,鸢色的眸子亮晶晶,看上去格外恶心人。但与此同时,其他人期待的视线也朝他看了过来。 太宰治就算了,坐在一边的江户川乱步也用他那双翠绿的眼睛看了过来。 国木田独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可奈何道:“好了,放开我,我现在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5、第 25 章** 短短的两天假期里,春日见流瑛跟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参照着国木田独步给的攻略小册子,把横滨的几个著名景点大致游览了一遍。 学弟很贴心,在小册子上把横滨各个景点的优缺点写的很详细,附带了景点附近的热门打卡点,好吃的小摊、餐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甜品店的出现概率很高,而且评价很细致,感觉像是一一品尝过一样。 他们去了横滨中华街、开港纪念馆、县立历史博物馆、红砖仓库…… 萩原研二带了拍立得,每到一个景点,他总会拜托路人帮他们拍照。 因为他的外貌优越、会讲话、语气又十分诚恳,所以很顺利地就得到了路人的同意。 这时,萩原研二就拉着松田阵平和春日见流瑛,在他精心挑选的位置上站好,一起看向镜头的方向摆出不同的姿势。 两天下来,他们都收获了厚厚一沓相片。 萩原研二美其名曰:“这是我们共同美好回忆的载体!” 夜风微冷,穿着花衬衫的青年兴致勃勃,举着照片走在前位,春日见流瑛和松田阵平跟着他,在灯火阑珊的夜道上行走。 于是春日见流瑛看见—— 璀璨的霓虹灯与月光交织,再洒落进萩原研二泛着喜悦之情的紫色眼眸中,他说。 “能和小流瑛认识,我和小阵平都很高兴哦~所以第一次和你一起旅行的回忆要好好保存下来! 时间会带走包括记忆在内的一切事物,所以再过几年我们可能就会把这两天的事情忘掉,但是相片不会。” “它忠实记载的影像,承载着我们当天的情感和记忆,虽然说丢失或者损坏这种事情也可能发生啦。不过,一人一份的话就万无一失了,总不可能我们的相片一起被毁掉吧。”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用犀利的眼神看向身后的两个人,像个突然提问学生的班主任一样,严肃道:“怎么说,两位,你们会好好保存我们珍贵的回忆吗?” 春日见流瑛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认真地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轻笑了一声:“如果不好好保存的话,你又怎么样。” 萩原研二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我会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松田阵平嘴角勾起:“那就没办法了。” 萩原研二疑惑:“这是答应的意思?” 松田阵平摇头:“不,我要把照片都塞给你,让你帮忙保存。反正你这么重视,总不可能弄丢的吧。”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春日见流瑛:“春日见也可以丢给他,想回顾的话就去找他要照片看好了。” 萩原研二听完惨叫一声,拒绝:“这不就完全失去了我打印了三份的作用了吗?!小阵平,欺负人!春日见要自己好好保存啊!” 春日见流瑛笑了笑,银亮的眼眸中神情认真:“我保证会‘亲自’保存好的,请放心!” 萩原研二满意地点了点头。 * 第三天,清晨。 春日见流瑛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去车站。 为什么是送? 因为在昨晚,他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有人根据他之前张贴在占卜店门口的那张公告上留下的电话打了过来,邀请自己去横滨为他进行占卜。 对方的语气很诚恳,先是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紧接着说自己可以承包他在横滨的一切费用,只需要他为自己占卜。 而在他询问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存在时,他说是一位女士的推荐。那位女士,正是那位他初来这个世界时认识的那位医药公司的女士。 这样的话,就完全不能拒绝了啊,虽然他也无所谓在哪里占卜就是了。 反正他人就在横滨,帮人占卜也是顺便的事情,还能趁机解决每周的外勤任务,一举两得。 于是春日见流瑛答应了这个委托。 当晚,他向萩原研二两人说明了情况以后,决定第二天送两人去车站回家,自己则在之后去赴委托人的约。 萩原研二得知此事后,让他注意安全,松田阵平则让他有事可以给他们两个打电话。 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好歹多了个人想办法。 _ 回东京的路上,松田阵平看着依旧看着车门若有所思的萩原研二,问:“hagi,你昨天回酒店的时候说的话是不是——” “有点太肉麻了?”萩原研二接话。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 作为萩原研二的幼驯染,他可以说是最了解萩原研二的人,虽然他平日里对人很自来熟的样子,类似昨天晚上的那种话也没少说过。 但是,太刻意了。 不只是昨天,在游玩的这两天里,hagi对春日见的一些话都很刻意。 别人或许察觉不出来,但是作为萩原研二的幼驯染,他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为什么呢? 萩原研二当时没有对松田阵平进行解释,或许是顾及春日见流瑛的在场。 但是此刻春日见流瑛不在,松田阵平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萩原研二轻轻笑了一下,感慨:“不愧是小阵平,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小动作。” 紧接着,萩原研二的神情正经了起来,他低声对松田阵平道:“因为有一个人打了电话给我,让我这样子,说不这样做的话,小流瑛在之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可能会有麻烦。” 松田阵平警觉:“谁?” 萩原研二:“是那天在咖啡厅里,跟着国木田一起进来的同事,穿着沙色风衣,看起来很严肃的那个,他说——” 时间倒回至他们来到横滨的那天夜晚。 萩原研二正在便利店里独自购物,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通陌生的来电。是他没有见过的号码。 心想总不会有骗子打一个刑警的电话诈骗,不过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事情的话,他就移交给横滨的同事给他们涨涨业绩这样的想法,萩原研二接通了电话。 “摩西摩西?” 萩原研二试探出声。 “啊,晚上好,萩原先生。”电话对面传来的一位男性的声音,他的语气彬彬有礼,并且准确的喊出了自己的姓氏。 萩原研二开始在脑海中回想这个声音能对得上的人。回想发生在短短的两秒内,因为人们的性格通常能通过声音体现出来,而他刚刚听到的声音,能对得上的人并不多。 于是两秒后萩原研二得出结论,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可是对方又叫出了自己的姓氏,萩原研二微微蹙眉,困惑问:“晚上好,我是萩原研二。请问您是?” 对面传来了一声轻笑。 “还以为国木田给错电话了呢,毕竟他……”先是一阵低声的嘀咕,随后,对面的男人说,“您好,我是国木田的同事,今天中午我们见过一面,不过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害羞,所以没有跟你打招呼,我叫太宰治,你叫我太宰就好。” “……太宰先生。”萩原研二说,“不知道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呢?” 自称太宰治的男人道:“是关于您的同伴,春日见流瑛先生。” 萩原研二紫眸闪过疑惑:“春日见?他怎么了?” “他被一只老鼠盯上了。” 电话对面的太宰先生说着让萩原研二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身为警察的警觉让萩原研二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他问:“太宰先生,请告诉我,我的朋友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不。”虽然说着微妙的话,但是太宰治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他不会有危险的,不如说,盯上了他的那个人会想方设法地保护他的安危,但也仅仅是这样了。”太宰治道。 萩原研二听懂了对方话语里暗藏的意思,他口中那个盯上了春日见流瑛的人虽然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但是其他的危险就不能保证了。 萩原研二的脊背瞬间僵直,仿佛一阵冷风从他身上穿过,一阵寒冷。 太宰治继续道:“萩原先生,天色不早了,我直接一点,你听我说,如果想要保护你的这位朋友的话,麻烦在接下来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多给他一点羁绊。” 萩原研二喃喃:“羁绊?” 太宰治道:“没错,用你的话语,去加深他对你们是朋友这件事情的印象。还记得乱步先生今天对他说的那句话吧,萩原先生,那并不是随口乱说的胡话,既然你知道乱步先生的事迹,也应该知道,乱步先生有能看穿真相的能力。所以你在当时,思考过为什么乱步先生会这样问。” 萩原研二承认:“是的,你说的没错。” 对面的人仿佛在做出预言:“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原因,因为这件事情你和那个另一位朋友都不能参与其中。你们会在下周一的早晨会东京,而春日见流瑛会留下来,因为他收到了邀请。” “邀请?” 太宰治的语气轻飘飘,仿佛秋日里飘落的树叶:“那是魔鬼的邀请,当然,不是他本人。” 而魔鬼端坐在幕后,勾起微笑,瞳孔猩红,端起酒杯静待着硕果的丰收。 太宰治的声音变得郑重其事:“萩原研二警官,我以武装侦探社的名义向你发出协同邀请,保护春日见流瑛。” 武装侦探社是有着政府许可而成立的特殊组织,其中的正式社员更是被赋予了相当于警察的权限。* 所以武装侦探社的协同邀请,是必须要重视的存在。 萩原研二轻声问:“和他的特殊能力有关吗?” 横滨的异能力传闻,他并不是没有听闻过。甚至当时国木田独步难为情的不告而别,他也有过猜测。 萩原研二的人缘一直很好,所以耳边的小道消息也很多,横滨作为日本最为神秘危险的城市,其中纷繁杂乱的传闻总是特别多。 只不过萩原研二秉承着唯物主义科学,并没有过多相信。 可他曾经的经历,并不符合此逻辑,他曾多次思考原因,最终不得其解。而多次准确给人占卜的春日见流瑛,那种非同寻常的能力,也可能并不是巧合。 电话那边没有回答。 半晌,萩原研二苦笑了一声,他从太宰治的话语中窥见了一场巨大的阴谋,而这张阴谋的网,即将笼罩自己的朋友,他问:“太宰先生,我是不是不该邀请春日见来旅游的?” 对面,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在侦探社宿舍里的暖黄灯光下闪烁微光,他回答:“不,萩原先生,哪怕没有你,那个人也会找上他,你只是在恰好的时间认识了他。要这样说才对,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陪同,春日见流瑛他才有了逃脱阴谋的一线生机。” 电话挂断后,萩原研二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久到松田阵平发来短信催他回酒店。 萩原研二这才仿佛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结账,拎着自己购买的东西回了酒店。 紧接着,因为他忘记了买松田阵平嘱托的啤酒,被抱怨了一通。【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6、第 26 章** 这应该是春日见流瑛第一次接受到正常的外出委托邀请。 之前的那种魔术类邀请不算,占卜师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小声) 因此,他对此次的委托格外上心。 委托人早在昨天夜里就告知了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只不过,如果要进行占卜委托的话,他身上还缺少了一套装备——他的占卜服。 他是穿着自己的常服送别两位警官先生的,所以在与委托人见面之前,他还要去酒店换衣服。 想到这里,春日见流瑛的内心不禁流下悲伤的泪水。 出外勤的日子虽然不用穿繁琐的占卜服,但是文字版社死服必不可少。 虽然他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一件,但是这种重要场合穿那种衣服真的合适吗?学院在制作规定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考虑到学生的羞耻心啊! 这可是他第一次收到顾客的正式邀请唉。 春日见流瑛的内心跟被猫咪抓散的毛线球一样纠结。 不如把带的那件衣服当内搭,外面再套一件衬衫外套吧,反正只要不露出t恤的文字就是一件很普通的内搭嘛。 是的吧。 春日见流瑛很努力地说服了自己。 好的,就这样! 绝对不能给委托人一种,他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印象。 于是在赴约前,春日见流瑛回到酒店,在换上占卜服的同时给自己套了件外套。 扣上扣子以后就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的衣服上有文字了。 春日见流瑛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松了一口气。他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实习手册塞进衣服口袋里,开始往委托人约定的地点前进。 委托人跟他约定的地方有点特别,并不是什么常规的地方,而是一处港口仓库。 作为港口城市,横滨最不可或缺的地方。 这还是春日见流瑛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来来往往的卸货人员推着推车或开着货车,将从货船上运来的或者要运走的集装箱搬来搬去。 行走在仓库街的道路上,春日见流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街边排列着的诸多仓库早已生锈,锈斑附着在那一间一间的小小房子上,是类似爬山虎般的点缀。 鼻尖有海风,咸湿的味道让春日见流瑛有一瞬间恍惚,感觉自己仿佛曾经闻到过这样的气息。 不过这应该是错觉吧。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围着占卜店和出租房生活着。因为一个人的缘故,也没什么兴趣去周边的景点闲逛,一是上班让他没精力去玩,二是景点人太多肯定很拥挤。 远处的海水在太阳光下被照耀出粼粼波光,渡船的汽笛声接二连三地响彻港口上空。 诸多景色倒映在春日见流瑛眼眸中,让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愉悦起来。 不过走着走着,春日见流瑛发现除了港口工作的员工,偶尔还有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列队巡视。 他们配戴墨镜,动作统一,被衣服遮挡的腰间,似乎还佩戴着某种危险物。 这种形象让春日见流瑛有一种微妙的既视感。 啊,对了,是看见松田警官的那种第一印象。 春日见流瑛:“…………” 伴随着内心漫长的沉默,春日见流瑛突然回想起了在来横滨之前的某天夜里,萩原研二因为无聊向自己科普过的小故事。 他这样说: “小流瑛一个人的话,千万不要往那种很偏僻的地方跑哦,因为在横滨,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黑手党存在。所以在月黑风高的某天夜里,假如你一个人行走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很可能就会因为误打误撞看见某种秘密交易! 而这时,如果你的脚下再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咔嚓’一声,两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同时向你看了过来,你下意识往后倒退,还没等你扭头,突然,脸颊处触碰到了冰冷的柱状金属物……” 很有讲故事天赋的萩原研二语气逐渐阴森,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嗷嗷”的惨叫—— 他被隔壁房间出来喝水的松田阵平制裁了。 “大半夜不睡觉在客厅打电话给别人讲鬼故事?萩原研二你真是闲得慌!” 阴森的氛围顿时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恐怖感荡然无存。 电话那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春日见流瑛当即在内心感谢起了松田警官。谢谢你,因为你,温暖了夜晚。 啊,总之,虽然萩原研二说的故事有故意吓人的嫌疑,但是把见面地点约在港口仓库这种地方,就让春日见流瑛控制不住地思考了很多东西。 而他此刻内心里最大的猜测…… 联系到委托人给出的见面地点,春日见流瑛不禁流下冷汗:“不会吧——” 难不成那个委托人是黑手党? 废弃仓库、海边、单独赴约。 这种关键词加在一起,不就是电影里非常常见的那种杀人抛尸的前奏吗?! 不不不,春日见流瑛,往好处想,说不定是巧合呢?横滨的黑手党这么多,万一刚刚的那群人只是路过的呢? 不会有人那么倒霉的。 春日见流瑛目不斜视,加快了步伐,朝着与委托人约定的那个仓库走去。 …… 一个小时后,春日见流瑛麻木地僵着一张脸,坐在了那间仓库外的台阶上。 在他身后,长长的警戒线圈住了那间破旧的仓库,横滨的警察们来来往往,围困住了这处小小的区域。 而他,作为命案发现人,此刻正在被警方询问来此的目的。 横滨的警察们面对案发现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一种莫名的沉稳,拿着纸笔的年轻警察负责给他记录。 “是你报的警吗?”年轻警察看了一眼报案信息,“春日见先生。” 春日见流瑛嘴唇发白:“是的。” 年轻警察看到他这幅样子,猜想他应该是偶然发现了这处仓库里的尸体。 他继续问:“请问你能详细讲述一下你发现仓库里的那具尸体的全部过程吗?” 春日见流瑛点了点头,强装镇定。 周遭的警员们都在忙碌,而在讲述自己发现现场的经过前,春日见流瑛向年轻警察提出了一个问题。 “警官,我能问一下,你们知道死者的身份了吗?” 年轻警察用略带警惕的眼神看着春日见流瑛,道:“当然,死者的口袋里有他的驾驶证,根据上面的照片我们确认那是死者本人的东西。” 紧接着,年轻警官说出了死者的名字:“水野一田,你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那是委托人的名字。 春日见流瑛的瞳孔放大了一瞬,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算是认识的吧。”春日见流瑛的语气干巴巴的,像是被人殴打完后还没回神后的样子,“我的委托人也是这个名字。” 年轻警察的目光一下子从略微警惕转为了犀利,语气也沉了下来:“委托人?春日见先生,相信你非常清楚,这是一起谋杀案,如果你不能说清楚你们之间的纠葛的话,那么你也将拥有嫌疑。” 春日见流瑛僵着脸点了点头。 而他的内心,此刻在大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只是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委托,为什么会被卷入这样的事情里面? 说好的人不可能那么倒霉呢?说好的呢? 春日见流瑛表面上还是一副好好配合的模样,但是实际上,如果有人能听见他的心声,会发现,那简直是把活人微死演绎到了极致的呐喊! 年轻警察似乎看出了春日见流瑛的不安,安慰道:“当然,如果真的是意外的话,我们也不会冤枉你的。” 春日见流瑛艰难扯出微笑:“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仓库中传来了一阵喧哗。 一个下巴上留着细微胡茬的高大警官走了出来,他穿着带着兜帽的灰绿风衣,脸颊消瘦,突出鼻侧两条深深的法令纹。 年轻警官喊道:“箕浦前辈。” 被称为箕浦的警官看到了正在进行问话的春日见流瑛和自己的下属,走了过来。 这位颇为严肃的警官用他那双严肃的下三白眼看向两人,问:“你们稍等片刻再进行询问吧,这起案件有些问题,我们可能需要侦探社的帮助。” 年轻警察眼睛略微亮起:“是要邀请那位侦探先生来这里吗?” 箕浦警官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低垂着,没有看向后辈,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他慢慢走到案件现场的一边。 “该死,竟然和之前的几个案子一样……”春日见流瑛似乎听见他这样说。 身前年轻警察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春日见先生稍等一会,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吧。”年轻警察的眼里活跃着莫名的崇敬神色,“在那位侦探先生到来前,您先再回忆一下发现现场时的情景吧。” “没问题。”春日见流瑛问,“不过,你们说的那位侦探先生是?” 年轻警察:“是和我们警局有合作的一位非常厉害名侦探,他有能一眼洞穿真相的能力。” 这样的描述,春日见流瑛似乎猜到是谁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7-30 第27章 第 27 章** 暂时用不到自己, 为了不妨碍警官们工作,春日见流瑛退到了无人的一个角落,负责看管他的年轻警察站在不远处。 咸咸的海风依旧吹着, 春日见流瑛好想回到昨天晚上收到委托人电话的那个时间点,他要狠狠地拒绝他! 哪怕是再正式的委托、哪怕是熟人推荐的委托, 他也一定会狠狠拒绝掉的! 他后悔了。 他想跟着萩原警官他们一起回东京, 他想回占卜店按时打卡上班, 他想吃波洛咖啡厅里的美味三明治……哪怕是要让他穿着原装社死占卜服去公园摆摊他也愿意! 只要不是遇到接到委托后发现委托人被杀害在了约定现场这种事情,他什么都愿意做! 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眼瞳渐渐虚无,失去光彩, 他的目光开始飘忽, 穿过被警戒线围着的命案现场, 朝着远方望去。 突然。 他看见了一双腿。 准确来说,是一双晃晃悠悠,随着海风摇摆的腿。 幻觉? 等等!好像是真人! 春日见流瑛唰的一下回神, 他赶忙站起身来, 往那人的方向走了两步。 一旁的年轻警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大声问:“怎么了?” “警官先生, 那边好像有人在上吊!”春日见流瑛的语气慌张, 急切道。 紧接着,他跨过警戒线, 朝着那双腿的方向跑了过去。 “什么?!”年轻警官的眼睛也睁大了, 他看向春日见流瑛跑过去的方向,定睛一看, 真的有一个人挂在不远处的路灯上! “来人啊!那边还有一个受害人!”年轻警察扭头大声朝同僚们喊道, 紧接着也跟着冲了过去。 在命案现场发现了第二具尸体,无疑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当即就有两三个不怎么忙碌的警察跟着他一起跑了过去。 而一旁正在思考的箕浦警官也被这一声喊叫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向下属跑去的方向—— 一个体型修长的男人被一根麻绳挂着脖子,在路灯下摇摇晃晃,他穿着一件让人眼熟的沙色风衣,有着一头微卷的黑色短发。 隐约可见,他露出袖口的手腕及脖颈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几个下属和那个报案人正托着他的两只腿,想要把他从吊绳的绳圈上放下来。 那个人的四肢僵直,在被人托举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 但箕浦警官原本紧张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认出那个人是谁了。 太宰治,武装侦探社的社员。 当初他跟武装侦探社的侦探江户川乱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在现场。 不过他既不是那天负责探案的侦探,也不是侦探助手。而是被捕捞网从河里捞出来的一个——自杀惯犯。 他当时正在入水,被捞起时,他们还以为出现了第二具从河里发现的尸体。 那时候的场景和现在的重叠在一起,仿佛旧日重现。 “怎么是他?!” 箕浦警官暴躁地用手挠挠头发,这时下属们已经和那位报案人合力把太宰治弄下来了。 他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燃,随后大步向那群人走过去。 “先生?!” “这位先生你醒醒!” 下属们摇晃着躺在地上那人的身体,试图把他叫醒。 “是窒息了吗?”其中一个下属会简易的施救,他让周围的同僚散开,留出充足的呼吸空间,然后双手交叠,准备开始按压地上躺着的人的胸膛。 不过还没等他开始,地上的那个人就如同咸鱼翻身般蛄蛹了一下,滚到一边,这让这位下属的手直接按在了地上。 “嘶!”下属的手被地上细碎的沙砾扎到了。 箕浦警官此时也刚好走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没死’后,让下属们先回去。 然后他朝着地上的人问:“太宰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太宰治表情痛苦,他半坐起来,用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刚刚被放下的时候他的脑袋磕到了地面。 此时听到箕浦警官的问话后,太宰治回答:“这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事情,箕浦警官。” “我在上吊啊!” “箕浦警官,我今天逛到这里的时候,可是非常惊喜地发现这里的路灯换成了新的!它弯曲的弧度非常迷人,非常适合挂吊绳啊!” 太宰治的语气理直气壮,仿佛他的自杀行为和普通人要上厕所一样,是非常正常的举动。 箕浦警官泄气:“我不是在问这个。” 跟侦探社认识的熟人都知道,侦探社的社员太宰治喜爱自杀,在横滨,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看到他自杀的身影,河水中、田地里、各种房梁上…… 这些都没问题,反正第二天,他们照样能看见这位社员活蹦乱跳地一边躲避着搭档气愤的攻击,一边不情不愿地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关键是,他出现在了命案现场的附近。 假如他有看见什么人从这里经过的话,说不定能对他们的破案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于是箕浦警官严肃着一张脸,问太宰治:“太宰先生,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听到这句话,太宰治摸着下巴回忆:“十几分钟前吧,因为我本来想着今天天气这么好,很适合去海里入水的,就过来这边了。 没想到在走到海边时被一群鸟袭击,破坏了我入海的美好心态,所以我一气之下就走到这边来了,刚好看见了旁边那跟弧度完美的路灯……” 说着,太宰治鸢色的眼眸中露出无奈的神色,“结果就被你手下的人和旁边那位小哥弄了下来,我明明还没有挂上去几分钟呢!” 看着太宰治略带指责的眼神,箕浦警官呵呵一笑,他敷衍回答:“那还真是遗憾啊太宰先生,我今天带的下属们有不少新人,他们都还不认识你。” “不过为了你的搭档国木田君的头发着想,我奉劝你还是少干这种事情吧。” 太宰治闻言不在意摆摆手,道:“别担心啦,箕浦警官,我会给国木田买生发液用的,当然了,是到付。” 毕竟他没钱。但是没关系,心意到了嘛。 说到这里,太宰治泪眼婆娑,感动道:“我真是一个好同事啊!” “对了,箕浦警官,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是发生了什么案子了吗?”太宰治指着旁边被警戒线围着的破旧仓库,问道。 箕浦警官叹了口气,道:“我刚刚想问你的就是这件事,不过你既然也才来这里,应该也不清楚其中的内情吧。情况有些复杂,我已经通知了你们侦探社的乱步君,现在正在等他过来。” “原来是这样。”太宰治若有所思,紧接着他扬起一抹笑容,对箕浦警官道,“没问题,今天就让我充当乱步君的侦探助手吧!我们一起等他过来!” 箕浦警官倒不在意多个人帮忙,但是还是随口问了一句:“没关系吗?” 太宰治疑惑:“嗯?什么没关系?” 箕浦警官想了想,答:“我记得乱步先生前天说过,你不是在和国木田君调查某一起事件吗?” “当然没关系!”太宰治大声回答,“毕竟是给乱步先生当助手!国木田那边一定没关系的!” 箕浦警官点头:“行吧。” “那你可以先和你旁边的这位先生交流一下,向他询问一下他发现案发现场的过程,然后等会等乱步先生到了以后转述给他。他是案发现场的报案人。” 箕浦警官看向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人说话的春日见流瑛,朝他微微点头。 春日见流瑛回以礼貌的微笑。 太宰治看向春日见流瑛,鸢色的眼眸中一丝微光,他答应道:“哦,好的,没问题。我知道了,我会和这位小哥好好交流的。那箕浦警官,你先忙,我们就在这里说话。” “嗯。”箕浦警官走回了警戒线内,继续一边看着下属忙碌,一边思考的状态。 还悬挂着一根吊绳的路灯下,只剩下了春日见流瑛和太宰治两人站立。 “那个。”春日见流瑛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而且太宰这个姓氏,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我们有见过面吗?这位……太宰先生。”春日见流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觉得这位先生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看见了什么难得一见的奇珍一样。 而且这人刚刚还在发表一些奇怪的自杀宣言,面对这样的人,春日见流瑛内心稍微有些忐忑。 “当然了!”太宰治朝春日见流瑛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们前天才打过一次照面,不过可能因为我那天坐的远了点,所以你没有看见我。” 太宰治自我介绍道:“我是太宰治,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国木田的同事。” 此时的太阳已经快要快要高悬到天空的顶点处,所以阳光格外充足。 灿烂明亮的色彩被一旁的路灯杆一分为二,洒落在太宰治的侧脸上。 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一双让人看着莫名不战而栗的鸢色眼眸,但是或许是天色太好,再加上有海风轻轻地吹拂,将他的发丝拂在了眼前的位置上,半遮挡住了他的目光,所以让他整个人又莫名变得很温柔。 “啊。”太宰治挠了挠头发,自言自语:“感觉这两天总是在做自我介绍这样的事情,稍微有点奇怪。” “总之在乱步先生到来之前,先跟我讲讲你的那位委托人的事情吧。” 春日见流瑛听见太宰治这样说。 第28章 第 28 章** “原来如此!” 春日见流瑛向太宰治说完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后, 太宰治摸着下巴感慨。 太宰治:“委托人和你约定了时间和地点,让你来这个地方见面,结果你到了这里以后, 却发现了委托人的尸体。” 精确而简洁的总结,春日见流瑛肯定地点了点头。 “——唉。” 下一秒, 春日见流瑛看见太宰治叹了一口气, 然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自己。 “春日见君, 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你被骗了啊!”太宰治发出了怒其不争的声音。 春日见流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宰治,他困惑道:“唉?什么?” 话题跨度有点大, 春日见流瑛没跟上思路。只听太宰治继续说: “经常犯罪的朋友都知道, 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般都是罪犯伪装成委托人的身份,把一个无辜的替罪羊骗到犯罪现场吧,然后他就能把嫌疑推到替罪羊身上了!” 太宰治眉头紧锁, 直接紧贴下巴, 绘声绘色着说,仿佛身临现场一般:“然后再提前收集一些替罪羊的指纹啦、皮肤碎屑啦、头发啦、常戴饰品啦……等等等等, 这些能代表他身份的东西, 悄无声息地把这些东西放在犯罪现场等着警察去检查,然后呢, 就‘哗啦啦’一声, 那副代表着制裁的手铐就铐在你手上了!” 春日见流瑛听太宰治把话说完,说到最后的那一瞬间, 他仿佛也感觉到了自己手腕上有一股凉意。 等等? 好像不是错觉! 春日见流瑛的视线从太宰治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一个银闪闪的铁手镯正铐在上面。 它所散发的光芒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恐惧的情绪, 一下子让春日见流瑛动弹不得。 春日见流瑛目瞪口呆:“啊?” 这是哪里来的手铐? 不是,我以为是听故事,结果你给我来真的?! 春日见流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抬头看向太宰治,发现对方正在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 太宰治缓缓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笑。 “真的不是我干的!” 春日见流瑛扯着手上银闪闪的半只手铐,欲哭无泪,觉得这一幕好像才哪里见到过。 “太宰先生,你不能随便冤枉好人的!” 太宰治眯起他那双鸢色的眼眸,突然朝着春日见流瑛露出一个颇为危险的眼神,他缓缓道:“我知道啊,春日见先生,我可没有冤枉你。” “你不再想想吗?” 太宰治饶有趣味道:“为什么我刚刚能说出那么多猜测呢?我又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犯罪现场的不远处呢? 你还记得吗?我们前天才刚刚见了一面,我记得,你那天点的咖啡是陶瓷杯,把手很粗哦,用来提取指纹非常轻松……” 春日见流瑛的眼神逐渐变得恐惧,被手铐铐着的那只手也开始瑟瑟发抖。 而太宰治,他微微眯起自己的鸢色眼眸,靠近春日见流瑛与他对视,巧克力蜜糖般的虹膜散发危险的色泽。 “而我,是侦探社的社员呢,是横滨警察的好伙伴,他们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瞳孔骤然紧缩,而在他的视线里,说完刚刚那句话的太宰治再次朝他挑起一侧眉毛,戏谑道:“那么,犯罪嫌疑人是谁呢?” 太宰治的话语仿佛从地狱泥沼中伸出的森森白骨手,撕扯着春日见流瑛的理智和魂魄。 春日见流瑛哆哆嗦嗦道:“是、是、是……”你? “他骗你的啦!笨蛋!”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两人的身旁传来。 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春日见流瑛急忙扭头过去。 只见身披棕色披风的江户川乱步站在那里,手中正拿着一包拆了口的薯片,“咯吱“”咯吱”咬着。 他没有带眼镜,一双翠绿的眼睛微微眯着,看着面前路灯下的两人。 春日见流瑛顿感重获新生,呼唤道:“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咽下嘴里的薯片,开口:“会被太宰那种骗小孩子的把戏骗到,你真的是笨蛋吧!那天我不是说了‘我去找太宰’了吗?理所当然的,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和他坐在一起。有我的监视,他想做什么都做不了的。 而且你们和国木田聊完天前我们就走了,之后太宰就一直待在侦探社了。而你们走后,咖啡厅的服务员小姐会迅速把餐具收走送去清洗,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人突然闯进咖啡厅的厨房里找一个毫不起眼的杯子吧,那多引人注意。笨蛋。” 被江户川乱步一通“笨蛋”喊着的春日见流瑛并不在乎这样的称呼,反而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江户川乱步,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亮闪闪的银镯子。 春日见流瑛低声:“发生这样的事情,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啊。” 指在听人说完那种犯罪谋划一般的发言后突然被手铐拷上,对方还说一些似有似无的话来引他深思。 那简直是细思极恐啊! “噗嗤。” 罪魁祸首的太宰治笑出了声,转瞬间,刚刚那种危险的神情从他的脸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恶作剧大成功的喜悦。 太宰治抱怨:“乱步先生,你来的也太巧了,就差一点点,我就能把春日见君吓得魂飞魄散了!我可是非常期待他露出那种表情呢。” 江户川乱步批评道:“太恶趣味了,太宰,快把手铐还给箕浦警官的下属。” 太宰治遗憾:“好的好的。” 说罢,他抬起一只没有抓着手铐的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吱”声,手铐自己开了。 仿佛变魔术一般的画面让春日见流瑛惊讶了一下。他赶紧收回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圈住刚刚被铐住的手腕,安抚般摸了摸。 银闪闪的手铐的一端被太宰治挂在右手食指上转动了两圈,他用鸢色的眼眸朝春日见流瑛眨了眨。 “春日见君,刚刚和你玩的很开心哦~”太宰治说,“待会见。” 说罢,太宰治朝着被警戒线围着的废旧仓库的方向走去。 同时,他大声喊道:“嗨!刚刚救了我的警官们,你们有人的手铐掉在地上了!有人来认领一下吗?!” 正在搬运东西的一位警察听闻了他的话,赶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的手铐果然不见了。 于是他急忙喊道:“是我的!先生,是我的手铐!谢谢您帮我捡回来!” 于是太宰治自然而然地将手铐还给了他,并说:“不用客气,下次要放好哦。” 那位警官又是一阵感谢。 仿佛感受到了春日见流瑛看向自己的目光,太宰治回过头来,隔着海风,朝春日见流瑛挥了挥手,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宁静。 “刚刚的手铐其实是他自己拿的吧。”春日见流瑛喃喃道。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夸赞:“猜对了。” 春日见流瑛:“…………” 真的没有人管管他吗? 江户川乱步是被另一位侦探社的社员送过来的,这个人春日见流瑛也见过,是他们第一次登门拜访国木田独步那天,告诉他们国木田独步还在出外勤,要过一会才能回来的那位白头发小哥,中岛敦。 这位小哥有一头很奇特的刘海,让人过目难忘。不过虽然第一眼觉得奇怪,但是看久了,就觉得还是很有特色的发型。 他把江户川乱步送过来以后,先去找了箕浦警官,于是现在才回到江户川乱步身边,也就没有听到太宰治的那一通危险发言。 “你好,春日见先生,我们又见面啦。”中岛敦向春日见流瑛微微鞠了鞠躬。 白发小哥中岛敦有一双紫金色的眼睛,搭配着他脸上清纯温和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和善极了。 刚刚经历过太宰治恐吓的春日见流瑛顿时对中岛敦好感大幅upup,他也朝中岛敦微微鞠躬问好。 紧接着,春日见流瑛说:“中岛君,你是个好人。” 中岛敦:“?” 啊? 中岛敦不明所以,呆愣愣点了点头,回应:“谢谢,春日见先生,你也是个好人。” “哈哈。”两人的对话把江户川乱步逗笑了。 江户川乱步把手里的薯片塞给春日见流瑛,说道:“好了,正事要紧,跟着名侦探一起去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说罢,也不顾身旁两人的反应,自顾自朝着破旧仓库的方向走去。 江户川乱步张开双臂,边走边喊:“箕浦警官!我来了!快来迎接伟大的名侦探!哈哈哈哈哈!” 中岛敦看着拿着薯片包装袋呆住了的春日见流瑛,解释道:“请别介意,乱步先生平日里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他没有什么坏心思,可能只是顺手就把薯片递给您了。要不……”要不还是我来拿吧。 还没等中岛敦把话说完,春日见流瑛的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没事的,我拿着就好,猫猫是这样的。” 果然乱步先生对自己的印象很好吧,所以这么亲近地对待自己。 哈哈,开心。 中岛敦觉得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完这句话以后,春日见流瑛就拿着薯片朝着犯罪现场的方向走过去了。 中岛敦:“……” 啊,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是什么呢? 第29章 第 29 章** 负责推理的侦探终于到达现场, 忙活了半天的警官们也将现场处理完毕。 箕浦警官在初次观察尸体与周边环境时发现了不对劲,为了保持案发现场的原本模样,他让下属在周边搜证时不要再靠近尸体所在的区域。 于是从那时起, 地上的尸体一直躺在原地,保持原来的样子。 他们目前只通过尸体上衣口袋中发现的驾驶证上的信息, 确认了他的名字和住址。 水野一田, 男, 36岁。 除此之外的更详细一点的信息,比如说工作单位、亲人朋友等,警局里的同僚们正在一一查找。 不过这起案子, 毫无疑问, 是一起谋杀案。 箕浦警官将江户川乱步引到破旧仓库的室内。 仓库荒废许久, 到处都布满了尘埃,一时之间大量人员突然在此走动激起尘灰,让人在呼吸间时鼻腔里都是呛鼻的味道。 在这样的环境里, 仓库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一尘不染的桌子和对着摆放的两张木椅。 桌子桌面上放着一壶茶水, 两套茶杯。茶杯里都盛好了茶,放置在了两张木椅前的桌面上。 而死者, 水野一田先生, 就这样静静地仰躺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他双手成爪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不知死前看到或听到了什么, 导致他遍布红血丝的混浊眼球瞪圆突出, 流露出惊惧的神色。 现场勘查的技术人员在水野一田的尸体四周画上白圈,如同表示他这一生到此为止的句号。 箕浦警官站在尸体不远处, 开口说:“根据我们目前查找到的信息, 死者名为水野一田,男, 36岁,一小时前被人发现死在了这处废弃仓库内,报警后我们赶到,直到现在。据报警人,也就是春日见先生所说,死者是他的委托人,与他相约在这里见面,但等春日见先生到达这里时,发现委托人已经死了。” 箕浦警官看向江户川乱步,“而我之所以要把你叫过来,是因为现场的情况有些奇怪。” 箕浦警官用信任的眼神看着江户川乱步,道:“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乱步君。” 江户川乱步在进入仓库后就戴上了他随身携带的黑框眼镜,而在箕浦警官说完刚刚的话后,他摘下了眼镜,用沉默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尸体,微微点头。 “没错,确实奇怪。”江户川乱步说,随后,他指向死者另一边的椅子和茶杯处,翠绿眼眸微微眯起,“一位技艺高超的魔术师杀死了他。” 此时江户川乱步的身后,站着无所事事的太宰治、认真学习的中岛敦和拿着他的薯片的春日见流瑛。 春日见流瑛在听到魔术师这一名词时,没忍住在心里咯噔一下。 无他,这个名词在不久前他拒绝顾客邀请时提到过很多次,具体应用场景为:他一本正经告诉来电顾客,自己真的不是魔术师也不会表演魔术。 一旁的中岛敦疑惑:“魔术师?乱步先生,为什么说犯人是一个魔术师呢?” “太宰,你来给敦解释一下。”江户川乱步看了一眼太宰治,把学生的问题抛给他。 这是太宰捡回来的学生唉,乱步大人才不要教小孩上课。当然是谁捡回来的谁负责! “没问题。”太宰治鸢色眼眸泛着笑意,他问中岛敦,“敦君,你知道这间仓库里存在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吗?” “存在最多的东西?”中岛敦环视了仓库内一周,发现仓库里除了他们面前的桌子椅子,就是一些废弃的木板和纸箱。 心思单纯的白发少年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不解道:“仓库里似乎除了一些许久没用过的废弃材料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少年苦思冥想,不知道什么东西才称得上最多。 一旁的春日见流瑛见状突然开口:“这是一间被废弃的仓库……” 中岛敦看向春日见流瑛,看见他睁着一双亮晶晶的银亮色眼眸,正偷偷瞥着江户川乱步,嘴里说:“所以在这种地方,存在最多的东西应该是灰尘,没错吧,太宰先生。” 说到最后,春日见流瑛的视线转向太宰治,向他求证。 虽然刚刚这位太宰先生很恶劣地捉弄了自己,但是有江户川乱步给他做保证,他还是愿意相信他是个好人的。 尽管是一个爱捉弄人的“好人”。 “Bingo。”太宰治打了一个响指,微笑说道:“猜的不错嘛,春日见君,就是灰尘。” 太宰治扭头转向中岛敦,眼里略微遗憾道:“看来敦君还要继续努力啊。” 中岛敦握拳给自己鼓劲,点点头说:“我会加油的!太宰先生!” 紧接着,中岛敦顺着灰尘这个思路,重新看向了刚刚江户川乱步指着的那个位置。 少年神色认真,紫金色眼睛里瞳孔几乎竖成一条线,极致的动态眼力将犯罪现场的一切踪迹尽纳眼底。 突然,他一下子睁大了眼,惊奇说:“茶杯里有茶水,说明死者曾经和犯人有过交谈,他以为犯人就是来赴约的春日见先生,所以给他倒了茶水。至于为什么是魔术师……是因为犯人所坐的椅子下面根本没有脚印!现场的尸体附近,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脚印存在。犯人没有在仓库里走路,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魔术师一样!” “没错。”江户川乱步道:“所以死者表情和眼神才会惊恐,他死前亲眼看见犯人就在他面前跟鬼一样消失。” 江户川乱步看向箕浦警官,语气肯定道:“死者是死于中毒,他被自己茶杯里的茶水毒死了,按照你们的检验技术,报告应该差不多出来了吧。” 这时,正好有一位箕浦警官的下属拿着一张报告单走了过来,把手中的报告单交给了箕浦警官。 下属说:“箕浦前辈,我们化验了死者旁的茶水,发现其中有过量的氰_化物,导致死者死亡的主要原因就是它。” 下属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茶杯和茶壶,而后又道:“但是茶壶和另一个茶杯中并没有发现毒物的痕迹,所以毒应该是被单独下在了死者的茶杯里。” 箕浦警官点了点头,把报告单看了一遍后又重新递给了下属,说:“我知道了,之后还有其他发现的话,及时告诉我。” 下属接过报告单后离开了。 箕浦警官看向江户川乱步,眼里带着隐隐的担忧:“就像你说的那样,凶手用毒药杀死了受害人,紧接着消失不见了,在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对于他的身份,你有什么想法吗?” 春日见流瑛觉得这位警官的问题有些强人所难,毕竟除了现场的情况以外,他们对这位受害人一无所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去具体描述那位在他们口中不存在的凶手呢? 春日见流瑛看向江户川乱步,想听听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被誉为名侦探的青年似乎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住,他思索了一下,没有继续说本案犯人:“箕浦警官,我记得最近你们警局里尚未解决的几件案子似乎和这起案件有着很高的相似度,对吧。这也是你会把我叫过来的原因。” “你想通过我确认这件案子是不是也该包含在那些案子,换句话说,想确认这起案子是不是‘连续剧’。” 江户川乱步语气肯定,说完话后,他抬头看向一旁的箕浦警官。 而听完了江户川乱步的话,箕浦警官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似乎在惊讶江户川乱步竟然会知道那些案子的事情。 江户川乱步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继续道:“不要这么惊讶嘛,箕浦警官,你那些经常来找我问问题、送东西的下属,可是非常崇拜我的!所以,会给我讲一些最近发生的奇怪案子这种事情不是顺理成章的吗?我还听说那些案子被那个部门接管了一部分档案,虽然继续让你们调查,但是看起来根本就不相信你们能查出什么,你的一些下属都气坏了。” 箕浦警官闻言露出抓狂的神色:“啊啊啊!那些混蛋,我都说了那些事情需要保密的!他们怎么还到处乱说!” 江户川乱步敷衍着安慰:“好了好了,他们只是随口说了一点点东西啦,其他的内容都是我自己猜的,别生气了,箕浦警官。” 绿眼猫猫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没有人能在名侦探乱步大人面前隐藏秘密,这不是你们的共识吗?” 箕浦警官懊恼地捂住了额头,头疼。 “而且啊——”江户川乱步紧接着露出不满的表情,“与其让那些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的社畜去寻找真相,还不如让我来!” 江户川乱步鼓起脸颊,气呼呼道:“那些案子都发生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凶手,可见他们的能力还差的远嘛!” “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的太宰治笑出了声,他鼓着掌,在寂静的仓库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太宰治面露愉悦:“乱步先生说的非常对!我超级支持这句话哦~” 其他人不解地看着太宰治发笑,不清楚笑点在哪里。 “唉——”箕浦警官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反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先关注眼前的案子吧,如果真的和之前的案子也联系,我会申请把这件案子交给侦探社去处理。” 箕浦警官露出苦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找不到的凶手继续行凶啊,如果一定要找人解决这件事情,那么那个人一定非你莫属,乱步。”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位箕浦警官是何等地信任江户川乱步,认为他能破处一切笼罩在烟雾中的真相。 这种信任无需思考,是因为他是江户川乱步。 “好吧。”听完箕浦警官的话,江户川乱步的脸上露出略微无奈笑容,但他的神情又骄傲极了,“谁让你们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呢?乱步大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拯救你们这些思考方式跟婴儿没有什么区别的笨蛋的,哈哈哈哈哈!” 箕浦警官反射性握紧拳头,额角蹦青筋,“哪怕不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自夸,但是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我还是会生气的!” 江户川乱步摆摆手,撇嘴:“真是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第30章 第 30 章** 要确认案件是否为同一犯人所为, 不可避免地要把它们放在一起进行对比。 “所以你身上应该有那几个案发现场的照片吧,拿出来给我看看。”江户川乱步笃定说。 一般人怎么可能在手机相册里放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那简直就是自己吓自己。 但是显然,箕浦警官不是一般人, 他闻言抽了下嘴角:“我还真有。” 箕浦警官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 递给江户川乱步。 “虽然那些案件已经被那个部门接管, 但当初是我们部门先接手的案子, 所以我的相册里还存有当时在现场拍摄的照片。你看一下。” 江户川乱步接过手机,滑动起来,如他所说的, 相册中有四张命案现场的全景照片, 里面的场景确实也看不出来有第二个人出现的痕迹。 春日见流瑛因为就站在江户川乱步的身后, 出于好奇,他偷偷瞥了一眼江户川乱步正在翻开的照片。 这一眼不要紧,谁都有好奇的时候, 关键在于, 这四张照片都非常地诡异且统一——受害人皆是如地上的那位水野一田先生一样,表情惊惧, 双目圆睁地躺在地上。 一次性观看到这样的四张照片, 其带来的视觉冲击感是非常大的。 再加上他们的身旁就躺着一具新鲜冰冷的尸体,阴森寒冷的恐惧感瞬间就让春日见流瑛觉得脊背发寒。 他咽了一口唾沫, 稍稍往中岛敦的方向靠了靠。 对不起, 他是有点害怕了。 谁看见这场面不害怕啊!又不是黑手党或者见惯了尸体的警察侦探! 而拿着手机的江户川乱步将几张照片来回翻看了一遍,随后, 他将手机抛还给了箕浦警官。 箕浦警官手忙脚乱地接住自己的手机, 并抱怨:“好好还给我不可以吗,混蛋小子!” “都是毒杀, 没猜错的话,刚刚你看过的检验报告和之前的案子里毒死死者的毒药是同一种。”没理会箕浦警官的抱怨,江户川乱步摸着下巴说。 箕浦警官点头。 江户川乱步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你猜的没错,他们确实有联系,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只不过今天的这起案子,比之前的有了一些不同之处。” 江户川乱步翠绿的眼眸突然看向春日见流瑛,缓缓道:“这起案子出现了凶手的‘位置’。” 箕浦警官沉声道:“‘位置’……你说的没错。” “之前的几件案子里,受害人都是独自一人死去的,案发现场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的踪影,因为死者们的死法与毒药成分几乎一致,他们又互不相识,所以一开始,我们把它当做是随机的连环投毒案。” 不过还没等他们调查出什么东西,不久以后,那些案子的档案就被其他部门的人调走了。 而他询问过后才得知,调走那些案件的人,是异能特务课。 那个横滨最神秘的,负责异能者的管理和情报管制,制止异能犯罪的特殊部门。因为他常年跟武装侦探社的异能侦探江户川乱步打交道,所以他是知道有这样一个部门的。 箕浦警官看向尸体对面的位置,那里摆放着的盛着茶水的茶杯和拉开的椅子,无一不透露着那里曾经有人坐过的迹象。 箕浦警官凝视着茶杯,肃然道:“而这一次,凶手和受害人见面了。” “那么我猜测,不会再有下一次投毒案了”江户川乱步说。 箕浦警官皱眉:“为什么这样说?” 江户川乱步没有回答,他看向太宰治,示意他回答。 “太宰,你心里也已经有答案了吧。” 太宰治站在江户川乱步的身后,刚刚在他翻看照片时,太宰治也看见了其中的画面。 此时听到江户川乱步询问自己的话,太宰治两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理所当然般的笑容。 “当然,乱步先生。” 太宰治还记得自己今天身为江户川乱步侦探助手的身份。(说真的,他身边的中岛敦才是今天的助手。) 太宰治清了清嗓子,紧接着鸢色的眼眸缓缓移向站在中岛敦旁边的春日见流瑛身上,迎着他惊疑不定的银亮色眼眸,道:“因为凶手的目标已经出现了。他在之前的案子里了无踪迹,这次却假冒春日见先生的身份与受害人见面,这只说明了一点。” “——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春日见先生卷进这起连环案里啊。” 太宰治明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可其中的内容所透露出的信息量,却让春日见流瑛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春日见流瑛眼睛缓缓睁大:“哈?” 春日见流瑛疑惑:“意思是犯人想把罪责嫁祸给我吗?可是我这两天才来的横滨,之前一直在东京,之前的案子已经发生很久了吧……” 太宰治摇摇头:“不是嫁祸给你,而是让你必须暂时留在横滨。警方查案讲究证据,如果确定这起案子与之前的连环投毒案是一个犯人的话,不论是查东京那边的监控还是你的乘车记录,很快就能证明你不是凶手,你迟早会被放走,但是调查这些需要时间。而犯人真正需要的,是你被迫留在横滨的机会。” 想到什么,太宰治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江户川乱步补充:“你好像被人盯上了。如果今天箕浦警官没有叫我过来,你应该会以嫌疑犯的罪名被暂时扣押在警局了。” 但如果幕后黑手真的算无遗漏的话,怎么可能不会把他算进计划里? 江户川乱步没把心里的这句话说出口,指着犯人那边倒着茶水的茶杯,继续道:“一般警察看到这种线索,首先会怀疑犯人是坐在死者对面的人,虽然地面上没有脚印,但是单凭茶杯上的指纹指向就可以推测出那杯茶水是死者亲手倒的,而他今天要见面的人只有你。” 太宰治笑眯眯:“是的是的,如果今天箕浦警官没有发现异常,把乱步先生喊过来,案件就会被当成普通案子处理。那么,春日见君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哦~” “……” “虽然你是报案人,但是作为今天和地上的那位先生约定好见面的人,再加上那边桌子上明显已经给客人倒好的茶,谁看了都会认为受害人是和你见过面了之后才死掉的。” 这句话是有漏洞的,但是不妨碍春日见流瑛的沉默。 “……” 太宰治:“好了,骗你的,不过如果不参考我们的推理,你有嫌疑是真的哦。” 一瞬间,春日见流瑛好像听见了天塌了的声音。 仿佛旧日重现。 上个月,弯着紫色眼眸的萩原研二也是这样,用语调平平的话声音说出了自己疑似嫌疑人的事情。 哈哈。 [飞机耳应激].jpg “至于真正的犯人是谁……”太宰治食指触碰嘴唇,嘴角勾起弧度,他看向箕浦警官,说,“是那个部门记录在案的一个犯人。” 是异能者犯罪。 _ “别担心啦,春日见君,虽然你被不知名的凶手盯上了,但是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在跟着武装侦探社的三人回侦探社的路上,春日见流瑛听到身边的太宰治这样说道。 “虽然第一次接到正式委托就遇到了委托人被人杀害,自己还差一点就沦为了嫌疑犯被关进监狱这样的的事情,但是没关系啊,你还有我们啊!我们不是给你做担保让你可以在调查时间里先和我们一起回侦探社吗?不要愁眉苦脸的啦!” 太宰治假惺惺安慰:“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你也一定能摆脱嫌疑,找回自己失去的清白的。” 春日见流瑛拿着一瓶波子汽水,闻言抽了抽嘴角,道,“太宰先生,谢谢你的安慰,但是我的情况,应该还没有到你说的那么惨的地步吧。” 虽然被牵连进了莫名其妙的案子里,但是江户川乱步给他做了担保,让他免去了要被带进警局里关两天等调查的遭遇。 但是与此同时,他接下来要跟着武装侦探社,在真相大白前,都要被武装侦探社监护。 连环投毒案犯人不明原因假扮自己出现在案发现场,不知道后续会不会继续作妖,而被武装侦探社监护,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虽然春日见流瑛强调了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但是那位箕浦警官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对自己说。 [春日见先生,我知道东京也经常会发生一些命案,但是那些案子跟横滨的案子不太一样。如果你想继续安全待在横滨的话,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武装侦探社。] 想到是江户川乱步帮自己做的担保,自己也确实愿意和猫猫多相处,思考了片刻后,春日见流瑛就答应了。 不过春日见流瑛总觉得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知道更多的一些内幕情况。不过这个可以等他之后再问,他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因为江户川乱步说可以让社长批准,从武装侦探社空闲的宿舍里匀出一间房间给他住,所以他等会还要去酒店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再退房。 太宰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不,春日见君,被老鼠盯上是很危险的事情。” 春日见流瑛疑惑,扭头看向太宰治,“老鼠?”是内幕? “什么?!” 还没等太宰治开口,另一边正在给众人带路(主要是给江户川乱步带路)的中岛敦发出惊讶的声音。 “老鼠?!”白发少年紫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莫名恐惧的神情,他磕磕巴巴问道:“太宰先生,你说的老鼠,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春日见流瑛疑惑:“什么人?” 太宰治欣慰道:“没想到这次敦君反应的很快嘛,对的对的,你想的非常正确,就是那个人。” “唉?!”中岛敦发出了一声更大的叫声。 “那春日见先生岂不是很危险了吗?!” 紧接着,原本在他们身前引路的白发少年迅速靠近了春日见流瑛,在他的身边左转转右转转,目光还时不时看向他周围的各个方向。 “敦君。”春日见流瑛按住了少年的肩膀,强行把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春日见流瑛对着神情紧张的少年道:“虽然能听出来你和太宰先生说的‘老鼠’是某个人的代号,但是他真的很可怕吗?你这么紧张。” 中岛敦慌张着神情,但是又一脸严肃地向春日见流瑛科普:“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春日见先生如果看见他的话,一定要趁早远离他才对。” 春日见流瑛看着紧张兮兮的少年,无奈道:“……虽然你这样说,但是我还是不太能感同身受呢。” 在他的认知里,会用[老鼠]当代号的人,实在称不上有多恐怖。 嗯,脑海里莫名其妙想起了某一次带着仓鼠来占卜店的一位年轻姑娘。 那只小仓鼠雪白雪白的,小小一只缩在鼠笼里,两只粉嫩嫩的前爪捧着自己的鼠粮,然后啃啃啃啃啃。 特别可爱。 当春日见流瑛还陷入回忆时,太宰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宰治严肃道“虽然不知道春日见君你想到了什么,但是我们说的‘老鼠’和你想象里的完全不一样。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请远离一身白色衣服黑色披风的男人。” 身边的两个人都在强调那个代号是[老鼠]的人的危险性。 春日见流瑛只好点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 “啊,对了,敦君。”太宰治想起什么一样,右手成拳跟左手心相击,对中岛敦道,“等会把乱步先生送回侦探社以后,你陪春日见君去酒店拿他的行李吧,他之后一段时间就住你旁边的那间宿舍里,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哦~” 中岛敦已经从刚刚的紧张情绪里缓过神来:“没问题,太宰先生,我会保护好春日见先生的!” 白发少年郑重其事道。【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平时江户川乱步出门时, 侦探社总会给他安排一个侦探助手,而这个职位的存在最主要的用途只有一个——帮名侦探带路。 因为名侦探乱步先生是一个路痴,辨认方向、乘坐电车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并不是因为他记不住道路, 而是他根本没必要去记住这些,他天才般的侦探大脑, 是需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的。 “哼哼。”聪明绝顶的江户川乱步说, “明明是名侦探聪明的大脑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如果我认真记的话, 整个日本的地图我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一般在这种时候,只需要应和乱步先生的说法。 反正他们武装侦探社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替侦探解决他不需要去思考的问题。他只需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 说起来, 要看出江户川乱步是路痴这件事情是非常容易。 跟着侦探社的三人回侦探社的路上, 在每一个拐弯处, 春日见流瑛都能听到中岛敦提醒江户川乱步左拐或者右拐,坐电车时则让江户川乱步注意跟着自己,以免走散。 春日见流瑛捏了捏手中还冒着丝丝寒气的波子汽水, 他发自内心地觉的——猫猫更可爱了。 他银亮色的眼里不禁流露出微妙的欣喜, 是那种爱猫人士进入猫咖后就会情不自禁展露出的眼神。 此时此刻,春日见流瑛并不清楚自己即将要被卷入怎样的纠纷, 只是心态平和的, 准备顺其自然度过今天。 太宰治无意间瞥到他的眼神,不禁流露出牙疼的表情。 他不禁想, 他身边的人怎么都是猫派啊?虽然他也非常讨厌狗就是了。 ………… 路上几人聊了会天打发时间, 只有勤勤恳恳的新进社员中岛敦在时刻注意地图,怕大家跟在自己身后走错。 在这样的情况下, 一行人终于走到武装侦探社楼下。 在抵达楼下的那一刻, 江户川乱步伸了个腰,懒散道:“名侦探自己上楼就可以, 敦君,你去陪春日见拿行李吧!” “好的,乱步先生。”中岛敦没意见,“那乱步先生和太宰先生先一起回侦探社吧。” 中岛敦扭头问春日见流瑛:“对了,春日见先生,你住的酒店离这里远吗?” 酒店是萩原研二订的,春日见流瑛没记住名字,但是路线他记得,他摇摇头说:“就在附近,不远的。” 说罢,他把手里的波子汽水递还给江户川乱步。 汽水是乱步买的,他们从仓库街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点,几人嫌麻烦,直接在便利店买了东西,随便找了一个公共椅坐着,边欣赏海景,边吃完了午饭。 江户川乱步似乎对波子汽水情有独钟,在中岛敦负责挑选食物时,他只拿了两瓶味道不一样的波子汽水放在了结账台上。 那时玻璃相击的碰撞声吸引了春日见流瑛,他望眼过去,只见在透明瓶子里,两颗被玻璃瓶保护得很好的彩色珠子在光线下闪耀璀璨的色泽。 见春日见流瑛的视线被吸引,江户川乱步便顺手递了一瓶给他,让他帮忙拿着。 不知道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说什么的中岛敦怎么想,反正帮乱步拿东西,春日见流瑛挺开心。 “谢啦,春日见,晚上再见。”江户川乱步接过汽水,扭头朝太宰治挑眉,说,“走吧,太宰,国木田现在正在楼上找你呢。” “——啊!” 听到这话,太宰治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双手捂脸。 一秒后后,太宰治开始胡言乱语,他边后撤边推辞:“乱步先生!要不你先上去吧,我稍微有点口渴,想去‘漩涡’里面点一杯咖啡喝。” 江户川乱步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只是逃班不想被国木田揪着衣领骂而已,算了吧,太宰,在你开始行动的那一刻就该料到待会儿的下场了,接受现实吧,早死早超生。 顺带一提,‘漩涡’里的服务员小姐昨天偷偷告诉我,你这个月拖欠他们的咖啡钱已经到上限了,也就是说,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里,他们不会再给你提供免费咖啡了!” “——啊!”太宰治再次尖叫,他捂住心口,表情受伤,“乱步先生,你脱口而出的话简直比腊月寒冬里的冷风还要无情,我的心此时好像已经被冻住,即将碎成一块一块的碎渣了!” 江户川乱步嘴角勾起,颇为遗憾道:“那还真是抱歉啊,太宰,不过你就算现在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太宰治不解:“什么?”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因为国木田刚刚听见我们说话的声音了——他下楼了。” “——太宰!你这个混蛋!” 伴随着踢踏迈步的急促下楼声,那个在春日见流瑛的记忆中非常礼貌正经的国木田独步当街发出了怒吼。 “你今天又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们今天的工作有多少吗?!今天要不是……” “呃呃——”这是太宰治被掐住脖子的声音。 他正在被国木田独步双手掐住脖子摇晃,发泄怒火。 而被扼住命运脖颈的太宰治正在努力为自己辩解。 “国木田君”太宰治呻吟,“我今天”太宰治呻吟,“陪乱步”太宰治呻吟,“先生破案”太宰治呻吟,“去了!” 太宰治倒地。 国木田独步半点不相信他的鬼话:“谁信你啊!混蛋!今天乱步先生的助手分明是敦!” 人员排班表是他排的,他难道还能不记得这种事情吗?! ………… 侦探社楼下的情景剧上演到这里时,春日见流瑛已经和中岛敦走出一段路了。 但是因为那边的声音格外的大,所以那边发生的一切,春日见流瑛都听得一清二楚。 “噗嗤。” 春日见流瑛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初印象里沉稳的国木田君还有这样一面,是因为太宰先生太能惹人生气了吗? 想起刚刚见面时太宰治对自己的恶作剧,春日见流瑛在心里点头。 站在他身旁的中岛敦挠了挠头发,为前辈们辩解:“别看他们这样,其实平时侦探社的大家都是非常靠谱的,太宰先生也是,只不过有的时候会发生一点小小的矛盾……” 说到这里,中岛敦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以太宰先生今天表现出来的跳脱模样,任谁都没办法一下子相信他其实是一个靠谱的人吧。 “当初是太宰先生把我从河边捡回侦探社的,虽然之后炸弹……唉……” 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直观一点的好话,中岛敦长长地叹口气,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看到少年纠结的样子,春日见流瑛主动开口安慰:“我知道你的意思。” 有着一双银亮色眼眸的青年眸光温柔,他比身边的中岛敦高了一个头,说话时下意识微微弯腰。 他说:“敦君很信赖太宰先生和乱步君,今天在仓库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虽然他们的性格都各自……呃……” 春日见流瑛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都各自有各自的特色,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中岛敦赞同的小鸡啄米点头:“是的是的。” 少年眼中迅速流露认同感,这是发自内心的表现。 不过下一秒,他就听到身旁的人轻笑一声,然后感慨般开口:“真好啊……能跟这样一群人一起工作,想必每天的生活都会多姿多彩,非常热闹呢。” 不知道为何,中岛敦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丝孤寂。他看向青年。 中岛敦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少年,孤儿院出身的孩子最会察言观色,对周围人的情绪格外敏感。 所以当他察觉到这一点以后,内心升起了淡淡的疑惑。为什么春日见先生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呢? 心思纯良的少年内心不解,不过他将这点困惑藏在心里,若无其事说:“是很热闹,大家都是非常好的人,在我遇到困难时也总会帮助我,虽然各有各的性格,但都很温柔。” 说到这里,中岛敦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嘴角,温暖的笑意从他紫金色的眼睛里溢出,如同刚出炉的暖烘烘面包一样温暖香甜。 光说自己的事情不太好,中岛敦的思维运转,片刻后,他想到了一个切入点。 他记得那天晚上国木田先生回侦探社以后,带着朋友送给他的礼物纸袋,然后被太宰先生缠着想看春日见先生送给他的见面礼物,一个占卜水晶。 于是中岛敦面露好奇,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春日见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我吗?” 春日见流瑛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不知不觉间,他早已对对方放下心防。 这位少年的想法一眼就能看透,真诚又清澈,以及,他还是乱步先生的侦探助手。 猫猫的朋友都是好人。 春日见流瑛从善如流说:“我是一名会占卜的魔法师哦,现在在东京的一家占卜店当实习店长。” “哇哦。!”中岛敦发出惊叹的声音,“怪不得春日见先生送给国木田先生的礼物是一个占卜水晶呢,原来是这样啊!” 说起礼物,春日见流瑛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因为我没拜访过朋友,所以礼物准备的很仓促,国木田君他喜欢我的礼物吗?”春日见流瑛问。 中岛敦稍微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场景,不假思索回答:“国木田先生很喜欢。尤其是水晶球里面还有一副很美的图案——‘凌霜傲雪’,国木田先生是这样形容的,他说那种花只在冬天开放,在邻国是坚韧不拔的象征。” 所以那份礼物自然而然地就获得了国木田独步的喜欢,作为一个坚定不移的理想主义者,他非常认同梅花代表的寓意。 “那就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春日见流瑛悄悄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占卜水晶虽然能反复利用,但是里面的[相]如果不经他亲自解除,那么就会永远存在在水晶球里面,就像一颗精美的水晶雕刻一样。 其实他们学院的大部分占卜师使用水晶球占卜时都会随手把它送给被占卜人,以便他们能随时查看。 但是春日见流瑛不行,究其原因的话——因为他穷。 水晶球不能用玻璃球代替,一定要使用纯天然诞生的透明晶石。这样的水晶球的价格让他稍微有点望而生畏。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准备了占卜卡片写占卜词,留下自己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水晶球,循环使用。 这次因为是给朋友准备礼物,所以才大方了一次。 不过比起里面的梅花,梅花周围的风雪才更应该被注意。因为那确实是他根据国木田独步之后会遇到的事情占卜而来的。 梅花象征着他,那么风雪就是困难了。 春日见流瑛记得,他送出去的水晶球里的风雪还是挺大的。 之后稍微提醒一下他吧,春日见流瑛想。 这时,中岛敦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紫金色的眼眸亮晶晶,对他道:“对了,还有很神奇的一点,那个水晶球里的图案在太宰先生手里会突然消失不见,太宰先生放开的话又会出现,其他人拿着就不会有这样的变化,非常神奇!” “…………” 春日见流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唉?” 第32章 第 32 章** 春日见流瑛顿时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眸微微睁大,为中岛敦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眼前的白发少年神情自然,完全没有说谎的痕迹。他也没必要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谎。 可是、可是[相]确实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又出现的啊?!他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春日见流瑛头脑风暴, 他下意识准备回忆当初上课时所学的知识点。 可刚开始回忆,他就发现自己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允悲, 上课时的记忆也包含在被学院模糊的记忆里面。[相]的消失除了占卜师亲自解除以外, 其他方法都是非必修知识点, 用小字写在书本最末页,讲课时老师也只会一句话带过。 毕竟这种知识点的用处几乎没有啊,考试都不考! 而就算记得, 他可能也大概率想不起来—— 学生的记忆力在上课时间是最好的, 老师说完一个知识点, 别管听没听懂,反正脑子是感觉自己记住了。 等到了下课时间,哎, 不好意思, 好像老师走的时候好像一不小心把他们记着知识点的脑子也顺手带走了。 就是这样的感觉。[黄豆人无奈摊手].jpg 于是瞬间,春日见流瑛停止了去思考脑海中模糊不清的记忆的这种行为。 这种行为跟考试想不起来知识点还要折磨自己的脑子有什么区别?! 无所谓, 他会放弃。 …… 从春日见流瑛停下脚步到放弃思考只过了短短几秒的时间。 中岛敦只是觉得身旁的春日见先生, 在自己说完刚刚的话以后就停了下来,不由得回头看向他, 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的春日见流瑛赶忙跟上了中岛敦的步伐, 他不好意思说:“嗯,因为敦君刚刚说出来的事情很神奇, 我也没有遇到过。真的吗?我送的水晶球在太宰先生手里的时候, 里面的图案会突然消失不见?” 从自己这里大概是找不到什么答案了,还是直接问敦君比较方便, 春日见流瑛如是想。 中岛敦点头,最开始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侦探社的人都很惊奇。 那天晚上—— 因为最开始是太宰治先提出来的想看国木田独步的朋友送给他的礼物长什么样子,国木田独步拆开礼物自己看了一下后,就把太宰治感兴趣的占卜水晶给了他,并且严声厉词地警告他要轻拿轻放,不要不小心把礼物弄碎了。 太宰治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把放在透明包装盒里面的占卜水晶用手拿了出来,对着侦探社天花板上的电灯举起。 侦探社的一群人好奇地围在他身边,目光一起看向水晶球,球体里的花纹精妙绝伦很是漂亮,众人惊叹不已,不过紧接着,下一秒,他们就发现在电灯透亮的光线下,水晶球里面的图案一点一点逐渐消失了。 侦探社众人:“!” 不、不见了?! 这一发现让围着太宰治的侦探社员们顿时作鸟兽散。 同时,引来了正坐在一旁给新钢笔灌墨水的国木田独步的注意。 国木田独步疑惑抬头:“怎么了?” 这群人刚刚不是还围着太宰在看礼物吗?怎么突然散开了? 在国木田独步扭头的那瞬间,太宰治就把水晶球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太宰治嬉皮笑脸打哈哈:“哈哈哈,没什么啊,国木田君。” 这人的笑容透露着一股子心虚。 国木田独步目光逐渐危险,他眯起眼睛看太宰治,双手抱肩,气场飞升。 侦探社里的空气也一下子凝重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以及侦探社其他众人怜悯的目光下,太宰治缓缓地、缓缓地从身后拿出了水晶球。 只见此球模样清透、浑然天成、毫无雕琢之态! 讲人话就是,花纹没了。 太宰治把水晶球托举在脸边,鸢色眸子眨了眨,语气无辜道:“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于是国木田独步就看到,自己刚刚一眼就喜欢上的内里雕刻着‘凌霜傲雪’图案的水晶球,变成了一颗普普通通的透明球。 “——哈?!” 国木田独步瞳孔顿时放大,他放下钢笔,劈手夺过了太宰治手里的水晶球。 对光检查,球内无混浊无絮状物,极具透光感,九点九成新。 国木田独步:“……”沉默,还是沉默。 礼物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自己变了模样,而国木田独步能怀疑的第一人选,就是从头到尾拿着水晶球的太宰治。 这是已经被搭档的各种不靠谱行为整到PTSD的老实人的第一想法。 国木田独步先考虑是不是太宰治提前准备了一个透明球,准备借看礼物的时机偷偷调换捉弄自己。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自己的礼物一直是被密封在纸袋子里的,在打开之前自己也不知道礼物具体长什么样子,那太宰治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虽然这个人性情恶劣喜欢恶作剧,但是自己也不能不根据事实逻辑就污蔑他。 而就在国木田独步对光思考,时不时把怀疑的目光看向太宰治的时候,一旁的中岛敦站了出来。 少年口气温和道:“国木田先生,你手里的水晶球里的图案好像又显示出来了。” 刚刚的思考让国木田独步忽视了水晶球的变化,有了中岛敦的提醒,他立刻又看向了自己手里刚刚还空荡荡的水晶球。 正如中岛敦所说的那样,水晶球的内里,正在慢慢显示一副精美的图案。 国木田独步顿时松了一口气,礼物没事就好。 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又浮现在了他的心头上——为什么刚刚里面的图案会消失呢? 他的目光看向被拿走了水晶球后就托着下颌低垂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太宰治。 此人虽日常不靠谱,却身负奇能。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了国木田独步的脑海里。 武装侦探社是一个异能集团,而身为社员的太宰治,有着哪怕在异能力者身上也非常罕见的异能——异能无效化,「人间失格」。 他能让所有被他触碰过的人或东西失去异能力,时限取决于他触碰的时间长短。 如果他是普通人他可能不会这么想,但是身为处理过诸多特殊案件的异能者,国木田独步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国木田独步:“难道春日见君也是异能力者?” 所以他送的水晶球才会在碰到了太宰治以后失去了图案。 “不对。”太宰治突然出声了,他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绝对不是异能力者,不然在我碰到那个水晶球以后,它会完完全全变成一颗透明珠子,而不是在离开了我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虽然也有那种只有触碰到异能力者本身才会解除异能的特殊情况,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水晶球刚刚根本不应该发生变化。 春日见流瑛身上存在的,或许是一种特殊的力量。 中岛敦满头问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作为亲眼看着水晶球图案消失又出现的单纯少年,脑海中根本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面对困惑,他果断开口问前辈。 这时,太宰治抬起头,鸢色的眼眸与中岛敦对视,突然,他嘴角勾笑,两手一摆,一副自己也不清楚的模样,说:“可能是那种温控的特殊技艺制作出来的工艺品吧,就是放在常温是一种形态,在接触了特定温度后又是另一种形态,很多工艺品都会这样做。” 中岛敦指着国木田独步的手又问:“那为什么在国木田先生手里,水晶球没有变化呢?” 太宰治摸着下巴,漫不经心答:“可能因为我的体温比较特殊吧,毕竟我平时一直在尝试清爽自杀,这样。” 这句话毫无疑问的是信口开河的敷衍。 “哦,原来是这样。”白发少年恍然大悟。 但是中岛敦信了,因为太宰治说出的原因有理有据。 …… 成功跟春日见流瑛开启话题的中岛敦,跟他说起了那天在侦探社发生的事情,当然,隐去了异能力的存在。 说到最后,好奇的中岛敦问春日见流瑛:“水晶球会发生变化,是因为制作它的时候用了某种特殊的工艺吗?” 要对普通人隐瞒自己特殊能力的春日见流瑛顺应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自己也不清楚水晶球变化的原因,但是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那在知道原因前,先顺着他们的猜测这样说吧。 魔术也是特殊工艺啊!怎么不算呢? 在这个话题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春日见流瑛和中岛敦一起,抵达了自己住着的酒店楼下。 他向中岛敦询问是在楼下等自己还是跟着自己一起上楼。 在得到一起上楼后的答案后,春日见流瑛带着中岛敦先去前台的位置退了房,然后将人领到了自己这两天住着的酒店房间的位置。 “咔哒。” 一声轻微的细碎声响伴随着开门声一起响起。 就在春日见流瑛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中岛敦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危险!” 白发少年突然大声吼道,他一把抱住了春日见流瑛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推着对方往一旁的走廊方向摔去。 而下一秒,冲天的气浪裹挟着火炎的温度从春日见流瑛的房间里炸了出来。 他房间的门被炸飞了,重重地拍在了房间对面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春日见流瑛被中岛敦护在身下,在这个瞬间,他只能听到少年和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耳畔犹如擂鼓声响,不绝于耳。 少年身上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以拥抱的姿势传递到自己身上,有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他们刚刚一起死里逃生。 “……滴滴、滴滴、滴滴!” 酒店内部安装的烟雾报警器响了起来,因为刚刚的巨响被惊到的其他客人也纷纷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头来。 有客人惊呼:“天哪!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有黑手党袭击吗?!” “经理呢?你们酒店的经理呢?为什么酒店里会发生爆炸?!” 被吓懵住的春日见流瑛这时被中岛敦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被比自己年龄小一点的少年安慰道:“春日见先生,你没事吧。” 面前的少年神色急切,询问自己的安危。 春日见流瑛看了看中岛敦,又看了看自己正在冒黑烟的房间。 “没事……的吧。” 第33章 第 33 章** 武装侦探社, 员工宿舍楼下。 太宰治正蹲在宿舍楼入口处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从地上捡的树枝,在地面上涂涂画画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图案。 这时, 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抬眼, 看向来人。 是春日见流瑛和中岛敦。 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因为中岛敦的任务就是把春日见流瑛带到宿舍这里。 可现在这两个人的形象是怎么一回事? 灰头土脸的。 待两人再走进一点, 太宰治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稍微有些刺鼻的火药气味,再加上两人身上有些许被灼烧的痕迹和细微的擦伤,不难想到两人遇到了什么。 哎呀, 还真是粗暴的手段。 太宰治心想。 表面上, 太宰治若无其事, 朝两人挥挥手打招呼。 看到应该已经回了侦探社,现在本该在工位上工作的太宰治出现在宿舍楼下,中岛敦率有些惊讶:“太宰先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闻言眼神幽怨, 叹口气答:“因为国木田嫌我烦,刚刚还因为生气掐我脖子, 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我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回来了了。” 中岛敦默然:“原来如此。” 这个原因……怎么说呢……完全让人升不起一点想要他同情的念头呢。 不过……看着太宰治现在的姿势, 中岛敦有些疑惑, 他问:“那为什么太宰先生不回宿舍里?呆在这里干什么呢?” 此问题就像突然打开了太宰治的吐槽阀门,瞬间引来了太宰治的大堆不满。 只见太宰治神情懊恼, 垂头丧气:“因为我把宿舍门的钥匙放在工位上面了。本来想着这样能让国木田以为我还在上班, 只是人暂时去了别的地方而已,顺带让他排除了我已经回了宿舍的想法。但是没想到我顺手把平时撬锁用的工具也落在侦探社里了。离开了这么久, 如果突然回去的话肯定会被国木田抓住盘问刚刚去干了什么,然后被迫去工作,不到下班时间根本出不了侦探社……一想到这样的下场,我的世界都感觉要变得昏暗起来了,所以就在这里纠结到了现在。” 中岛敦:“……” 太宰先生还是那么讨厌工作呢。 春日见流瑛:“……” 这就是社畜吗?感觉好危险的样子。 “对了。”想起什么一样,太宰治看了看两人空荡荡的手,疑惑问道:“你们不是去拿春日见君的行李了吗?怎么空手回来了,而且一副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样子。” 说到这个,中岛敦顿时叹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春日见流瑛,颇为苦恼道:“因为春日见先生的酒店房间被人炸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太宰治鸢眸瞪圆:“唉?被炸掉了?!” “是的。”中岛敦描述当时的场景,“在春日见先生开门的一瞬间,不知道被什么人安装在他房间的炸弹突然爆炸了,还好我们及时躲开了爆炸,不然的话……” 脑海中瞬间浮现许多血腥场面,中岛敦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把脑海中的画面挥散。 好在爆炸发生后酒店的反应足够迅速,也或许是他们习惯了这种场面,毕竟这里是横滨嘛。 酒店报警后还查了监控,但是今天的监控记录都被删掉了,什么也查不出来。 总之,酒店向春日见流瑛承诺了会赔偿他因为酒店疏忽,导致不明分子潜入他的房间里安装炸弹这件事情对他造成的所有损失和两人的医药费。 太宰治感慨:“那还真是危险啊。” 不过转瞬,他的眼眸中又仿佛闪烁起了星星一般,语气期盼道:“什么时候也能有人会在我的房间里装上炸弹啊,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一定能把我送到黄泉比良坂吧!哎呀!好期待呢!” 说罢,太宰治好像已经陷入了梦想成真的幻想一样,兴高采烈地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双手捧脸。 肉眼可见的,春日见流瑛的表情惊恐了起来。 发现这一点的中岛敦赶忙压住太宰治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下来。 “不不不,那肯定很痛的太宰先生!你的梦想不是毫无痛苦的自杀吗?!不要期待这种事情啊!” 中岛敦赶忙转移话题,视线飘忽四处寻找,看见了地上的画,赶忙道:“啊,对了太宰先生,刚刚我看你在地上画东西,你在画什么呢?” 听到此问题,太宰治顿时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他沉沉低语:“是诅咒哦。” 春日见流瑛疑惑:“诅咒?” 他下意识看向地上的画,乱七八糟的线条交织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 应该是位置的原因。 春日见流瑛走到了太宰治身旁的位置,从他刚刚画画的视角看去—— 只见覆盖着一层薄薄尘土的水泥地板上,被树枝用歪歪扭扭的笔画写着几行字,“房间的门没上锁”,“冰箱没有关”“被子没有叠”“水龙头没关”“牙刷杯没有放回原位”…… 春日见流瑛疑惑:“这个是?” 太宰治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只是报复的一点小小手段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即,太宰治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等侦探社下班时,天色会接近昏暗了,所以乍看这几行字并不明显,但是如果第二天一大早出门的话,它一定会非常显眼。 而一向最喜欢按照行程行事、也是最早出门的国木田独步明天早上看到这一行字,一定会会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到上面写的每一个事项。 就算他记忆力好,也一定有一件事是他出门前没有注意到的。 而如果这件事情发生了,那么强迫症严重的国木田独步一定会把宿舍里记不清的每一件小事都观察一遍。 七扭八歪的字迹也是对强迫症的暴击。 这就达到了太宰治的目的。 ——打破国木田独步的行程计划。 说不定会让国木田迟到呢!迟到的话,他绝对会在心里懊悔一整天的! 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内心狷狂大笑。 “那个,如果太宰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安排给我的房间里坐一会,顺便可以帮我介绍一下房间的布置,可以吗?” 春日见流瑛想起来路上中岛敦说,把他送到宿舍以后他还要回侦探社里帮忙,那接下来唯一能帮他介绍的就只有翘班的太宰先生了。 仿佛毫不意外听到这样的话,太宰治微笑道:“当然没问题。” _ 此时,东京,米花町。 下班了的萩原研二带着松田阵平,正站在春日见流瑛实习的占卜店前,若有所思。 “小阵平啊,你说如果我把锁撬开的话,小流瑛会怪我吗?”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春日见流瑛所说的钥匙在哪里,于是萩原研二挠了挠头,对身边的松田阵平这样说。 “应该不会吧。”松田阵平道,“不过你确定他说的钥匙是放在门口的盆栽下面吗?我们把盆栽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翻遍了,根本没有半点钥匙的痕迹啊!” 松田阵平拍了拍手上刚刚因为翻找盆栽沾上的泥土,皱眉道。 “我肯定没听错。”萩原研二紫色眼眸中同样流露出苦恼的神情,“刚刚他打电话给我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会不会是附近的流浪猫把钥匙叼走了?”萩原研二猜测。 他们走过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流浪猫狗。 松田阵平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说:“或许吧。” 萩原研二犹豫:“那……撬?” 松田阵平肯定:“撬!” 反正他们是被店长委托过来帮忙挂停业牌子的,如果有人过来问的话,他们可以拿出通话记录来作证。 而且他们还是警察,只要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了。 是这样的没错。 “唉,真是让人纠结的选择。” 萩原研二嘴上说着这种话,紫色眼眸中却突然闪烁起了亮晶晶的神情。仿佛对这种事情期待了很久一样。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细铁丝,弯曲对折后小心翼翼地塞到了锁孔里。 一旁的松田阵平看到这幅画面,嘴角抽了抽,吐槽道:“hagi,你这分明是早有预谋的吧。” 竟然一丝犹豫也没有地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了铁丝这种东西,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警察吗? 萩原研二忙着撬锁,闻言回答说:“小阵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这只是未雨绸缪而已。万一我们没能找到钥匙,不是只能通过撬锁才能完成小流瑛的委托了吗?我可不能让我们的新朋友失望啊!” 萩原研二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松田阵平无话可说。 “行,你慢慢撬。” 在萩原研二撬锁的间隙,松田阵平又问道:“不过春日见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重新营业的时间竟然让你写上未知。” 萩原研二知道一部分内情,但是他答应了那位太宰先生保密,于是道:“不太清楚呢,不过应该不用担心,我拜托了国木田帮忙照顾他。” 武装侦探社的事情,四舍五入就是国木田的事情嘛,这样说没问题。 松田阵平放心了:“那就行。” …… 在两名警察兢兢业业撬锁的时候,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缩在附近的小巷里。 他手中隐约拿着钥匙模样的东西,阳光洒入小巷,照射在了他蓝色的眼眸中。 第34章 第 34 章** 此刻, 躲在小巷里的人,正是做了伪装的诸伏景光。 而诸伏景光也没想到,自己跟许久不见的同期再次重逢时, 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手里拿着前天夜里从占卜店门口找到的钥匙原件,准备悄悄归还;而两位正式身份为警察的同期, 正光明正大地站在占卜店门口, 拿铁丝撬锁。 这种事情他还真的没有遇到过。 诸伏景光的大脑在意识到两人的存在时就开始高速运转, 而在看到两人停在了自己的目标店铺前时,彻底过载冒烟。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他们认识春日见流瑛?!什么时候的事?! 倘若不是诸伏景光身为卧底的长期习惯,让他对周遭的事物过分敏感, 在耳朵捕捉到两道熟悉的声音以后就迅速躲了起来, 现在或许已经被那两个人抓个正着了。 诸伏景光:内心崩溃.jpg 缩在暗巷的墙角, 诸伏景光思考两人出现在占卜店门口的原因。 首先,肯定是他们认识春日见流瑛。 这里先排除松田阵平,他的这位好友对陌生人一般不感兴趣, 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占卜之类的兴趣, 除了平日里经常会遇见的或者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接触的人,他不会主动去接触陌生人。 至少在他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在警校上学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松田阵平基本上只认识自己班里的人, 有几个不怎么说话的不经提醒,连名字也记不清, 只是单纯混了个脸熟。 至于和外班人的相熟度, 这取决于萩原研二的交友情况。 萩原研二可以轻而易举地混入任何班级、任何团体的聚会联谊活动,是名副其实的社交大师! 所以, 原因一目了然——是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内心小人捂头尖叫。 萩原研二, 我知道你的社交能力很恐怖,但是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啊?! 等等, 之前春日见流瑛被卷进了案子,负责那起案子的好像就是搜查一课。 难道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吗? 而在他的耳边,两位同期的对话还在继续。 ………… “啊,门开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萩原研二终于成功撬开了占卜店的门锁。 萩原研二叉腰得意:“哈哈,不愧是我。” 萩原研二转头看向松田阵平,紫色的眼眸中是纯然的喜悦。 他欣然问:“怎么样,小阵平,我的手艺没退步吧。” 松田阵平在张望了一下附近发现没有人在注意他们两个以后,就一手按着萩原研二一手打开占卜店的门,把他推了进去,同时吐槽说:“hagi,你能不能不要说的好像自己是金盆洗手过的小偷一样?注意一点言行举止啊!” 萩原研二被推着往占卜店里走,闻言不满道:“小阵平,刚刚怂恿我撬锁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松田阵平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哈?我怂恿你?!是谁先开的口,是谁不带一点停顿,丝滑无比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一根铁丝的?萩原研二,你给我说清楚!” 萩原研二目移,不敢做正面回答,他开始扫视占卜店里的装饰,转移话题,“哈哈,小阵平,你说小流瑛把告示牌放在哪里来着?” 随后,他新奇地看着占卜店里的模样惊叹:“话说回来了小阵平,小流瑛的店里面的装饰还真有氛围感啊~特别神秘、特别适合占卜的那种!” 松田阵平嘴角抽搐,占卜店的装饰不适合占卜适合什么?烧烤吗? 松田阵平一把扯住萩原研二的衣领:“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萩原研二………” ………… 两位同期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听到此段对话的诸伏景光发出感慨。 在两人进入占卜店以后,诸伏景光从暗巷里站起身,走到了靠近一个占卜店的角落。 这个位置依旧隐蔽,只要不发出声响,那么哪怕是里面的人站在门口处张望,也看不到人影。 而他却能听到占卜店里面的人的对话。 从目前听到的信息来看,春日见流瑛因为有事外出,所以打电话给萩原研二让他帮忙来占卜店挂暂时停业的牌子,重新开始营业的时间未知。 因为门口放着的唯一一个备用钥匙,在前天被偶然路过这里的自己捡走,所以萩原研二两人在找不到钥匙的情况下选择了撬锁。 今天他们的相遇是一场偶然。 诸伏景光本来想在配完钥匙以后就把钥匙还回来以免被发现的——虽然按照他对春日见流瑛的观察,他在周六日两天从来没有来过占卜店。 没想到这两天被组织拉去给琴酒的一个任务善后,就耽误到了现在。 今天这个时间点也是占卜店的下班时间,他来的时候看见占卜店关着门,以为春日见流瑛已经早早下班回家了,没想到他竟然是没来上班。 诸伏景光侧耳倾听,打算从同期嘴里多了解一些关于春日见流瑛下落的事情。 组织最近更新了关于对春日见流瑛的任务,说是不用他再继续调查春日见流瑛的身份了,只需要定期注意他的动向就可以。 据说是因为已经找到了一个国际情报屋合作,所以已经用不上在确认他的身份后招揽他了。 但是为了防止他继续给组织添乱,还是需要继续盯着他。 这个任务依旧交给了为组织任务牺牲胡茬的伟大苏格兰大人,也就是诸伏景光。 ………… 占卜店里的两人已经从店里找到了告示牌,萩原研二正在用马克笔在上面写重新开业时间未知的文字。 写完后,萩原研二把笔帽一盖,将告示牌挂在了门口的玻璃门内侧,有字迹的那一面朝外。 萩原研二点点头,满意道:“好了,大功告成!” 一旁的松田阵平看萩原研二忙完,也懒得计较萩原研二刚刚的话了,今天上了一天班,他现在有些困。 松田阵平问:“那我们回家?” 萩原研二:“嗯。” 两人又从占卜店里面退了出去。 好在占卜店大门的门锁是可以从外面锁住的那种类型,关门不用钥匙。两人把门锁住后,就相携准备回家了。 在离开前,松田阵平突然问道。 “我记得横滨那边经常有黑手党之类的新闻吧,hagi。” “嗯。”萩原研二扭头看他,说,“怎么了?你担心小流瑛突然不回来,是因为遇到了被卷入黑手党之类的事情吗?” 松田阵平“嗯”了一声,“毕竟他留在横滨的原因是说自己接到了委托,所以要再停一天再走,但是突然给你打电话又变成了不知道要在那边再待几天,这种情况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调侃道:“小阵平总是面冷心热,不过应该没问题的。” 萩原研二紫色的眼眸抬起,看向远处的天空,夕阳撒下余光,将大地照耀得一片金黄。 这是黄昏的颜色。 也是横滨某个异能组织代表的颜色。 又是这样的答案,松田阵平心想。 作为直觉系,松田阵平一直能从身边人的态度中得到最为敏锐的信息。 萩原研二再三强调不用担心春日见流瑛,或许是有更深层的原因促使他这么做的。 也罢。 松田阵平愿意相信萩原研二,相信他的判断。 既然他这样说,自己也就当做平常一样,今天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就好了。 不过…… 当两人离开了一段距离以后,松田阵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发现没什么不对劲以后,他才重新扭过了头。 身旁的萩原研二疑惑道:“怎么了?” 松田阵平摇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还是一种很熟悉的目光。” 萩原研二同样回头看了看,没发现不对劲,他摸了摸下巴,说:“应该是错觉吧。” ………… 占卜店旁的小巷里,诸伏景光靠着墙壁,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轻轻喘气。 他怎么就忘了,松田阵平是一个直觉系的人,在他们走以后自己马上就突然出去的话,非常大的可能会被他察觉到。 还好自己下意识就躲了起来,才不至于让自己的隐匿功亏一篑。 诸伏景光又等了一段时间,判断两人确实已经离开以后,这才从小巷里出来。 他瞥眼看了一眼占卜店门里被萩原研二挂上的牌子,装作路过,将手中的钥匙弹到了店铺门口的盆栽下面。 然后头也不回地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_ 当天夜里,诸伏景光收到了一封来自组织的邮件。 邮件上是一个地址,以及一个人的详细身份情报。 最后邮件上面写道:请于明天前往横滨,将自己伪装成邮件中的人前往开篇的地址,与该地址中的人会面。 落款是一个诸伏景光从来没有见过的名字。 ——Pharmacist. ——药剂师。 这并不是组织中代号成员的代号,黑衣组织中代号成员的代号无一例外都是酒名。 而这个落款,唯一能让诸伏景光联想到的,是组织中的科研组。 那里面的人专注于研究,很少有人能通过自己的成就获得代号,但是为了在不透露真实姓名的时候便于称呼,他们有时会自己给自己取代号。 所以这个任务是,科研组的人发过来的?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不是?还有人记得他是行动组的人吗? 他在组织里的人设是狙击手没错的吧? 这个任务来的突然,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会,决定向降谷零询问,看看他知不知道这个药剂师是什么情况。 毕竟一般只有代号成员才能给其他人发任务邮件,而这个人,他听都没听说过。 第35章 第 35 章** 清晨, 武装侦探社员工宿舍。 春日见流瑛是被楼下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在争执。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 伸手去摸身旁的手机。 手机被一只手掏进被子里,开机, 伴随着光线照射在脸上, 春日见流瑛看见了此刻的时间是—— [7:24]。 啊, 原来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点了吗? 自从学院手册出了新功能以后,春日见流瑛就一直把坐班时间安排在周一至周三这个时间段。 因为出外勤可以睡懒觉,所以把外勤和之后周六日的两天连在一起, 就相当于是给自己放长假了。非常完美的安排。 周二, 这个时间点是他平日醒来的时间, 那楼下的声音就当是闹钟响了吧。 这样想着,春日见流瑛放开手机,大脑依旧处于迷糊状态的他下意识想去找平日里抱的公仔, 一阵蛄蛹, 没找到。又过了两分钟,春日见流瑛清醒了, 想起自己不在家而是借住在侦探社宿舍里。 唉, 春日见流瑛从被子中钻出脑袋,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原来碰上案子不是做梦啊…… 与此同时, 门外的楼下依旧传来持续不断的争吵声音,这动静愈演愈烈, 逐渐开始夹杂了一些金属碰撞的声音。 嗯? 春日见流瑛顿时睁大眼睛, 银亮色眼眸瞬间恢复了高光,他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感觉有人在打架? 他得去看看。 八卦战胜了懒虫, 春日见流瑛麻溜地套好了自己的衣服,打开房门。 紧接着与隔壁房间恰好也出门的中岛敦撞了个正着。 中岛敦打着哈欠,紫金色的眼眸中闪烁泪花,看见春日见流瑛后,含含糊糊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春日见先生。” 春日见流瑛:“早上好,敦君,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春日见就好。” 中岛敦:“唉,好的,春日见。” 和中岛敦打完招呼后,春日见流瑛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楼下的方向。 他扶着侦探社宿舍楼二层的栏杆,向下看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 此刻,这两人正一人拿着金属把手的拖把,一人拿着扫帚,正在下面的宿舍院子中追逐——国木田独步在追太宰治。 在前面挥舞扫帚躲闪拖把攻击的太宰治表情欠揍,而身后的国木田独步异常愤怒。 不难想象这场争斗的始作俑者是谁。 “哈哈。”春日见流瑛身旁的中岛敦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他干笑一声,勉强为前辈解释,“这应该是前辈们早上起来在活动筋骨,请别在意,春日见君……” 中岛敦的声音越来越小。 春日见流瑛:真的吗?我不信。 不过表面上,春日见流瑛体贴地点了点头,对身旁极力挽回前辈形象的少年道:“原来是这样,那敦君,我先回房间洗漱了,待会见。” 中岛敦微笑:“待会见。” 而在春日见流瑛返回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下楼的声音。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刚刚还站在他门口说着“楼下的动静其实是晨练活动”这样的话的白发少年极具穿透力的劝阻声音。 “国木田先生!太宰先生!你们不要再打了!……” 春日见流瑛的嘴角不禁翘起了弧度。 哎呀,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都好有意思。 ………… 春日见流瑛留在横滨的这几天是要跟着一起去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说,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考虑到春日见流瑛第一次来横滨,或许不怎么认识路,今天由中岛敦带着他一起去侦探社。 路上,春日见流瑛问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敦君,我回房间洗漱的时候,好像听见你下楼去了,所以……国木田君和太宰君的晨练活动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春日见流瑛目露好奇,看向身旁的中岛敦,问。 中岛敦沉默了两秒后,说道:“国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两个人把院子打扫了一遍。” 太宰先生负责被打,国木田先生负责扫。 非常合理的分工呢,非常符合各自的人设性格。 中岛敦听到春日见流瑛问这个问题,也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相信今天早上他的话。 换谁都不会相信的吧!中岛敦内心哀嚎。 他不擅长说谎,所以在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暴露以后,就下意识把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中岛敦叹了一口气,认命道:“其实,今天早上的事情,是国木田先生在早上起床后发现自己房间的拖把坏了,在去一楼杂物间拿新拖把的路上,看见了太宰先生昨天下午在地上写的字,所以就……” 今天早晨。 国木田独步在看到地上的一堆字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想‘谁在这里乱写乱画?’第二反应是‘这种没素质的事情一定是太宰治做的!’ 恰好那个时候太宰治也伸着懒腰出门了,于是国木田独步拎着太宰治的领子把他拖到了那堆字前,质问他这是不是他画的。 只见太宰治露出了一个他熟悉的转移话题的笑容以后,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这还用问? 国木田独步一声令下,让太宰治把地上的字迹清理干净。 而太宰治秉持着能气死人绝不顺应人的态度,嗷呜一声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紧接着在下一秒被国木田独步重新抓住衣领拖了回来。他从杂物间拿了自己需要的新拖把和扫帚以后,把扫帚给了太宰治。 然后国木田独步扛着拖把站在一边开始监督,誓要让太宰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于是乎,就演变成了今早那阵把春日见流瑛吵醒的画面了。 中岛敦简单地将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一遍,说完以后,他还左右看了看,生怕一不小心就从角落里窜出前辈本人来。 春日见流瑛眼眸弯弯:“原来是这样。” “春日见君,虽然……”中岛敦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道,“但是!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请相信我们!” 春日见流瑛发现身旁的少年似乎很在乎别人对侦探社以及他的前辈们的看法。这种发自内心小心呵护的感觉,春日见流瑛在短短两天之内就体会到了两次。 如果是他的话,嗯……平时虽然会客客气气地对待各种顾客,但是主要原因还是怕他们给占卜店打差评,导致之后经营困难这种事情发生。 完全是为了工作而维护。 而中岛敦的这种发自内心的行为,仿佛是把武装侦探社当做了家一样。 春日见流瑛在内心感觉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爱护明明定位应该是公司的地方,但是春日见流瑛这样道。 “我当然相信你们啦。” “毕竟乱步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侦探了,太宰先生虽然爱吓唬人但是也很厉害,你在昨天还从炸弹爆炸的危险里救了我……这些不都说明了你们的可靠吗?”春日见流瑛与中岛敦对视,眼神真诚,“我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啊!” 春日见流瑛又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道:“所以不用担心的,敦君。” 此刻,春日见流瑛的眼神如同夏日萤火般温柔,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中,中岛敦看着面前的长发青年说:“而且,你不是一直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你们很靠谱吗?” 中岛敦因为春日见流瑛的话,怔愣在了原地。 春日见先生…… _ 侦探社今天要来一个新人,据乱步先生说,他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作为实习调查员在侦探社活动。 在知道这一消息后,今早整个侦探社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几位文员姑娘从侦探社的杂物间里找到了之前社里搞活动时剩下的几只彩炮,找红纸写了欢迎横幅贴在了墙上。 国木田独步出门得比其他几人都早,所以先到侦探社的他看到这幅场面,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关上门,再次确认了一旁[武装侦探社]的门牌,然后重新进入。 里面依旧是一副喜庆的模样。 他看见了坐在桌子上指挥众人摆放装饰的江户川乱步,赶忙走过去问道:“乱步先生?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我看见横幅上写的是欢迎新人,我们侦探社要进新成员了吗?” 他最近没有听社长提起过有新人要来啊。不然迎新计划早该写在他的记事本里了!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道:“没错哦,国木田君,这件事情是我昨天晚上临时决定的!还没有通知社长,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如果不出国木田独步所料,社长此时应该在他的办公室里整理昨天剩下来的资料。如果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乱步先生在今天社长进入了办公室以后,才把他昨天晚上决定告知了早早来上班的文员小姐们,让她们帮他一起布置场地。 国木田独步扶额,对乱步先生的任性感到头疼。 不过他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不过这种事情突然发生,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出于好奇,国木田独步问道:“那乱步先生,你说的那个新人,究竟是谁啊?” 原谅国木田独步昨天因为太宰治翘班的缘故过于气愤,在下楼后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春日见流瑛和中岛敦,也不知道昨天武装侦探社的宿舍里多出了一位客人。 他以为学长和他们的朋友早就已经回东京了。 “啊。”江户川乱步这才反应过来国木田独步不知道春日见流瑛留在了横滨的事情。 他解释道:“那个人国木田也认识的,是你学长们的那位朋友,春日见君。” “他马上就要来了。” 第36章 第 36 章** “唉?我当新社员?!” “真的假的?” 身处武装侦探社颇为喜庆的环境里, 迎着众人欢迎的目光,春日见流瑛顶着一头彩色亮片,瞪大眼睛, 看着正坐在桌子上咬着粗点心的江户川乱步,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嗯?”江户川乱步照旧眯着眼睛, 他扭头转向春日见流瑛, 嘴角还沾着细碎的点心屑——这些点心是靠着迎接新人的名义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平日里, 为了保护名侦探的牙齿,他每天的甜点心都是有限额的,除非他想惹社长生气。 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你有什么意见吗?” 非常不客气的语气, 但是, 非常可爱。春日见流瑛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不合时宜的冒昧想法。 啊啊啊!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春日见流瑛小声说:“可是、可是我现在是有工作的……” 而且工作地点在东京,在实习结束前他只能在那边工作。学院手册给他划定了实习范围的。 签订的店主协议上也有这条规定,在实习期结束之前, 他只能在东京范围内工作。 他现在在横滨停留的这几天, 都是他请假才得来的时间。 ps:请假是要补实习天数的,而且是加倍补, 补实习产生的偏差值还不计算在实习进度条里, 特别坑。 别的先不说,在听到刚刚江户川乱步说的那番话以后, 春日见流瑛的脑海中开始光速回忆自己剩余的实习期。 一、二、三……啊, 还剩六个月。 春日见流瑛瞬间心如死灰。 因为他同时想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还没突破五分之一数值的实习进度条。 稍微估算一下,如果按照之前的积攒速度, 自己根本等不到实习进度条满值就到实习结束的时间了。 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实习失败, 失败的话要重新进行实习期。而如果超过三次实习失败,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里, 春日见流瑛不禁愣了一下。 [三次失败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这句话在学院手册上好像没有写啊,他是怎么想到这句话的呢? ……应该是实习前在学院论坛上看见的吧,那上面经常会有学长学姐发布实习经验什么的。 桌子上的江户川乱步不在意般摆摆手,道:“只是兼职啦!兼职!没有人规定不能兼职的吧。而且你还不是我们的正式社员,这两天既然要跟我们一起活动的话,那就顺便帮帮忙当两天兼职社员,不可以吗?” 猫猫、啊不是,乱步先生都这样说了,春日见流瑛又想了想,学院手册好像没有不能兼职这类的规定。 于是春日见流瑛答应:“那好吧。” 希望不要给他们侦探社添麻烦。 “好耶!” 江户川乱步发出欢呼,他的点心可以继续吃了。 春日见流瑛看江户川乱步吃的开心,于是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点心也上供给名侦探大人。 站在旁边围观的国木田独步,此刻也终于从两人刚刚的话里提炼出了重要信息。 ——今天的欢迎会不止社长不知道,新人他自己也不知道。紧接着,在乱步先生的一通忽悠之下,新人同意了当侦探社的非正式兼职社员。 国木田独步:“……” [痛苦面具].jpg 天哪,乱步先生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哎呀,国木田君。”一点也没有在意国木田独步的复杂心理,太宰治拍了拍国木田独步的肩膀,道:“不要这个表情啦,让新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还有气人的同事还在旁边说些有的没的,国木田独步瞪了一眼太宰治,然后被江户川乱步点了名。 江户川乱步:“那国木田,春日见今天就交给你和太宰了,你们今天出去工作的时候带上他吧。” 此刻,春日见流瑛的目光也转移到了国木田独步身上,银亮色的眼瞳里带着些局促的不好意思。 而对于这位前两天才新认识的朋友,国木田独步对他的印象非常好。 于是他欣然道:“啊,没问题,交给我吧。” 江户川乱步满意:“那我去找社长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江户川乱步拍了拍身上的点心屑,朝着社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国木田独步猜测他应该是去和社长说他今天招了一个兼职社员的事情了。 国木田独步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翻开了手中的记事本。 “春日见君,我先给你讲一下我们今天的工作吧。” 表情严肃的高大青年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走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从旁边拉过太宰治的椅子,放在自己身边,让春日见流瑛坐上去。 春日见流瑛不清楚这把椅子的归属,让坐就坐,他把脊背伸直,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态度认真道::“好的,请开始吧。” 被拖走了椅子的太宰治没说什么,坐在了他工位的桌子上,看着国木田独步给春日见流瑛讲解今天的行程计划安排。 然后就看春日见流瑛听着国木田独步精确到以秒为单位的工作安排后,逐渐变得惊恐的目光。 哈哈,还挺好玩。 …… “今天的安排暂且就是这样,春日见君,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说完自己在记事本上规划的今日行程后,国木田独步意犹未尽地向春日见流瑛发问。 听完后的春日见流瑛:“……” 这真的是一天的工作量吗?还有这种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的安排,真的不是机器人吗? 这瞬间,春日见流瑛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丝后悔的情绪。 这个职,他是非兼不可的吗? 春日见流瑛动了动手指,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刚刚猫猫因为自己的同意雀跃欢呼的模样,内心后悔的情绪一下子被对方的喜悦吹散。 算了,反正就几天,忍忍就过去了,就当是给猫咖交钱撸猫。 春日见流瑛沉重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了,国木田君。” 终于迎来了一个会好好听自己讲话、尊重自己的临时搭档,国木田独步不禁在内心流下欣慰的眼泪。 这时,旁边的太宰治出声了,一张口就是国木田独步不爱听的话。 “唉?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今天就负责处理侦探社里面的工作吧,反正有春日见君陪国木田去出外勤。” 瘦长高大的青年坐在桌子上悠闲地晃起了双腿,鸢色眼眸暗含期待道。 国木田独步立马反驳:“不可能!” “太宰治!我警告你,别以为今天有春日见在你就能逃避自己的工作!……” 国木田独步双眼犀利,就差拍桌子站起来和太宰治打辩论赛了。 ………… 外面的社员们在因为工作问题争吵,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办公室里面,也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社长。 年轻时曾是政府麾下的暗杀者,“银狼”,自认自己是为国泰民安而挥剑,斩杀破坏和平之人。 可在某一天,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对下一次的灭口任务满怀期待,这一发现让他无比恐惧。 “自己究竟是在为国家而杀人,还是为杀人而杀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辞去了自己的工作,拒绝加入军警,并且发誓,再也不与任何人为伍。 直到他在32岁那年遇到了失去双亲的江户川乱步,与之相处后发现了他推理的才能,然后逐渐开始成立武装侦探社。 此刻。 福泽谕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户川乱步,严肃的面孔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乱步,你要知道,引进一个新社员这种事情,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能决定的。” 昨天他们商量的结果应该是保护那个年轻人一段时间,直到他脱离危险。 面对社长,江户川乱步睁大了眼睛,“可是我确实是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然后才做出决定的啊!” 福泽谕吉想起昨天晚上江户川乱步在吃完晚饭后就去睡觉了的行为,默然无语。 片刻后,他又道:“侦探社的社员无一例外,都是拥有异能力且心思正直的人。因为在工作中经常会遇到危险,也会接触到一些军警无法处理的机密委托。所以,乱步,你的决定在我看来,有欠商榷。” 不能自保的人会因为侦探社的任务遇到危险;而如果是心思不纯之人刻意接近乱步,利用他来达到接近侦探社窃取政府机密信息的目的的话,这将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过能骗过乱步的人是几乎没有的,他能看出任何一个陌生人的所有密码。 唉,头疼。 这就跟你家里的猫出门玩一圈回来,突然叼了一只其他猫回来让你养一样。 实在是让人难以处理。 江户川乱步当然也看出了社长的为难,但是他坚持道:“可是社长,我有预感,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的。” 福泽谕吉眉头轻皱:“为什么?” 江户川乱步盯着福泽谕吉桌案上的茶杯,道:“如果无法让一只飞鸟寻至归巢,那大雨倾覆而下,什么都将不剩下。” 此刻,江户川乱步那双翠绿的眼眸中流露出的神情,让福泽谕吉为之心头一震。 他许久没有见过乱步这般模样了。 回想起侦探社往日遇到的重重危机,福泽谕吉不得不承认,自己养大的这个孩子,他拥有着能看透时局的能力。 或许按照他的决定行事,才是正确的选择。 最重要的一点,乱步站在这里他实在是无法安心工作啊,不同意他又不走。 福泽谕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江户川乱步道:“不过既然这次引入新社员的人是你,那就由你来负责他的入社考核吧。” 问言,江户川乱步却惊道:“这个应该就不用了吧,我跟春日见说的是兼职社员啦!他过几天就走啦!” “在他结束他现在的工作前,是不会留在侦探社工作的!” 所以说了半天,他们在说什么? 福泽谕吉又头疼起来了。 _ 在社长办公室的两位侦探社支柱人物交谈时。 国木田独步一手拎着太宰治的领子,一手拿着自己的记事本,身后跟着作为兼职社员的春日见流瑛,来到了今天要拜访的委托人家。 国木田独步放开太宰治,在太宰治“真粗鲁”的背景音中,整了整自己的着装,按响了委托人家里的门铃。 “请稍等片刻。” 门里传来了一道让春日见流瑛感到耳熟的声音。 “吱呀。” 伴随着门把手的转动声,修长有力的手打开了门,探出了一个同样让春日见流瑛感到眼熟的脸。 “抱歉,姑父他正在……” 男人还没有说完话,视线就看到了门外三人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许久不见的长发青年同样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自己,男人,也就是诸伏景光。 在发现春日见流瑛后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正在收拾花园。” 第37章 第 37 章** 在收到了来自科研组的任务指派后, 诸伏景光先向幼驯染询问是否知道Pharmacist的信息。 降谷零最近似乎也在调查什么事情,过了很久才回复,他没有找到对应的人的消息。 连组织里数一数二的情报员都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这样的情况让诸伏景光感到棘手。 于是,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 他尝试联系了琴酒。 按理来说, 作为驻守在东京的代号成员, 如果没有组织的调派,他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所以在收到虽然是组织派发、但是落款不明的任务时,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找琴酒问个清楚。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在琴酒询问他任务指派人是谁、并得到了他的回复后, 琴酒说让他先专注于这件科研组的任务, 顺带撤销了他身上的其他几件行动任务。 琴酒的这幅做派让诸伏景光摸不着头脑,也让Pharmacist的身份笼罩上了一层更为神秘的面纱。 那个人究竟是谁?能让琴酒都拿出这番顺让的姿态去面对。 诸伏景光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组织中的某个核心。 于是他连夜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按照邮件上的信息, 在第二天赶往了横滨。 …… 横滨,一个混乱的城市。 你可以在这座城市的白天夜里看到持枪的黑手党当街激战, 也可以看到对此类现象熟视无睹的市民熟练绕路前行。 不过只要你安守本分, 不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还是可以在横滨平安生存的。 在踏上这片混乱的土地的前一刻, 诸伏景光想起了在他的卧底培训期间, 一位教官所讲的一个故事—— …… 那是一次练枪后的休息时间。他那天的教官,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位教官的模样有些吓人, 他的脖颈处有一道又长又深、几乎环绕了脖子一圈的疤痕。 可以想象, 他当时的伤势有多么凶险。 在休息闲聊时,他无意间将视线看向了教官的脖子处, 这一眼直接被教官逮了个正着。 他眯起一双看起来颇为凶恶的眼睛,问诸伏景光:“怎么?对我的伤疤很好奇?” 当时的诸伏景光远没有现在的苏格兰成熟,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人青涩且诚实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当时诸伏景光态度过于诚恳,又或许是那位教官心中压抑的事情太多,而他那天的心情又很好。 所以那位教官哈哈一笑,对诸伏景光解释道:“这道疤,是我自己划的。” 诸伏景光的蓝色猫眼一下子因为震惊瞪得溜圆,他的反应让那位警官又发出了一阵大笑。 半晌,他平静下来,摸着自己的脖子解释道:“十几年前,我因为某个机密任务前往横滨,却意外被卷入了一场火并。那时候的横滨远没有现在安稳,到处都是黑手党在争权夺势。 其中最为凶恶的,是一个名叫港口黑手党的势力,那个组织的首领是个疯子,或许是因为他快死了,所以想拖着整个横滨给他陪葬。 到处都是枪林弹雨、到处都是残肢血雨,整个城市都仿佛化作了一片炼狱一般,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教官抚摸着伤疤,想起什么,眼神虚浮,回忆般道:“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为了救一对母女,在那场火并中被人划破了脖子,倒在了废墟里面。” “我以为我那天必死无疑了,因为在我用手触摸自己的伤口时,我发现,我的脖子几乎已经被砍成了两半。” 教官的语气透露出死亡的绝望。 “我自己的血流了一地,伤口也疼得要命,我下意识发现,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接下来嘶哑着声音,让那对母女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她们哭着向我道谢,好像还跪下给我磕了两个头,然后我听见了她们跑步的声音。我当时已经因为意识模糊看不见了,但是我强撑着,在再也听不见脚步声以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后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脑子里飘忽忽的,就像是上了天堂一样。” “我是该上天堂的吧!老子可是因为救人才死的!” 教官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理直气壮道。 然而教官话锋一转,突然道:“但是在第二天,我发现,自己还活着。” “有一个小姑娘救了我。” 诸伏景光实在不能想象教官口中那么严重的伤口,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救得了他的。 而教官看着后辈困惑的眼神,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用嬉笑的口吻他问:“你不会以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诸伏景光用直愣愣的眼神看他。 教官拍了一下诸伏景光的头,嘲笑他道:“真他□的烦!一天天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上课,还要给你们讲故事,要不是为了给你缓解压力,老子才不干呢!” 诸伏景光因为突遭的变故愣了一下,随后在教官的嘲笑声中拿起了枪。 别误会,是因为休息时间结束了。 诸伏景光拿着枪,提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注意力射击,狠狠把自己的靶子射成了蜂窝。 在那节课的最后,教官又对诸伏景光说了一句话,他说。 “诸伏啊,刚刚的故事你听听就算了。不过如果你在卧底期间,你的组织让你去横滨那个城市,你听我的劝,在执行完任务后就立刻离开,不要卷入其中任何一方势力的纠葛,否则……” 刚刚被教官用魔幻故事欺骗了的青年抬眼看向教官,问:“否则?” “否则你就要死翘翘啦!” 教官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摇晃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走了,自言自语地说谁也别想让他加班。 恍惚间,诸伏景光似乎看到了教官的后颈处,被衣服和发丝半遮着一块小小的纹身,似乎是一只金色的蝴蝶。 金色蝴蝶在阳光下似乎闪烁着金属的色泽,随着教官的走远渐渐模糊…… 那位教官的姓名诸伏景光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在卧底期间的老师都是匿名来上课的。 但是那个故事却让诸伏景光记忆深刻,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欺骗? …… _ 总之,这天。 诸伏景光按照任务资料里的描述,给自己换了一个形象,敲响了在资料里身份是自己“姑父”的人的房门。 因为资料上说这位“姑父”只知道有他这么个亲戚,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诸伏景光直接用了自己习惯的假名,绿川光。 幸亏他用的是这个身份。 诸伏景光坐在客厅里,看着坐在“姑父”口中今天要来拜访的侦探社成员中的春日见流瑛,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因为突然暴露自己的身份导致任务失败。 不过话说回来,春日见流瑛流瑛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侦探社的员工呢? 他记得那天下午在占卜店门口听萩原和松田他们两个的对话,春日见流瑛应该是在横滨遇到了什么危险才没有回东京的啊…… 诸伏景光大脑快速思考着。 国木田独步正襟危坐,对着把他们迎进了屋子里的诸伏景光问好。 “您好,这位先生,我是国木田独步,我旁边的两位是我的同事,太宰治和春日见流瑛,我们今天受松下先生的邀请,前来与他商谈关于委托的事情。” 国木田独步在接下委托后会对委托人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据他所知,今天的委托人松下彦先生是常年孤身一个人的独居老人,所以这个把松下先生称为“姑父”的年轻人是? 国木田独步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问:“我好像没有听松下先生说过他家里还有其他人,请问您的名字是?” 诸伏景光自我介绍道:“我叫绿川光,是松下先生的远房亲戚,他是我的‘姑父’。” 诸伏景光把身份资料里的人设说了出来:“我之前一直住在东京,今天才来的横滨,因为听说了姑父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来看望他。之前其实一直是我母亲来拜访的,但是最近母亲的身体也有些欠佳,所以换了我。” 诸伏景光说完看向后院方向,“不好意思,因为姑父想要独自整理花园,刚刚嘱咐我在他回来之前不要打扰他,所以可能需要你们再稍等片刻。” 国木田独步了然道:“原来如此。” “绿川君。”一旁的太宰治突然道:“我刚刚发现你似乎一直在看春日见,你们认识吗?” 诸伏景光闻言望了过去。 沙发上,一身沙色风衣的瘦长青年嘴角勾起,鸢色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彩,就这样直勾勾看着他。 这一瞬间,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类似面对琴酒般的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比琴酒更危险,如果说琴酒是黑暗中明晃晃锋利的尖刀,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暗藏在春日明媚阳光下徘徊不定的毒雾。 足够灿烂朦胧,也足够危险致命。 不过还没等诸伏景光开口,一旁的春日见流瑛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个,绿川先生是我之前的顾客,我们认识很久了。”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春日见流瑛回答,紧接着,他朝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弧度与之前几次见面时分毫不差。 “好久不见,绿川先生。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东京的熟人,春日见流瑛下意识露出了和顾客见面时的笑容。 诸伏景光的视线转移到春日见流瑛身上,说:“好久不见,春日见。” 机缘巧合般,诸伏景光避开了与太宰治的直接接触。 太宰治的嘴角弧度不变,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啊,这位绿川先生。 好像是一个骗子呢。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 第38章 第 38 章**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 诸伏景光口中正在独自整理花园的委托人才匆匆赶来。 名叫松下彦的老先生年过半百,不过依旧精神矍铄。 春日见流瑛注意到,他的袖口上沾着些许水渍的痕迹, 应该是在来之前先将自己整理了一番,不过可能因为时间匆忙, 鞋边依旧沾着些细碎的泥土与枯叶碎末。 “抱歉, 国木田先生, 让你们久等了。” 松下先生坐在刚刚诸伏景光的位置上,对侦探社的几人致歉。 至于诸伏景光,在他的“姑父”到来之后, 就以不打扰他们会谈为由离开了。 此刻, 听到这句话, 坐得离松下先生最近的国木田独步回应说:“没关系,松下先生,我们能理解。” 国木田独步了解过, 这位松下先生独居生活, 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理他家后院的一处花园。 而这处花园, 据说是他早逝的妻子留给他的, 所以他万分珍惜,每天都有邻居看见他在修剪花园。 曾经有路过的小孩想穿过篱笆摘花, 被原本脾气好的松下先生, 连带着家长指责了一通。 寒暄过后,国木田独步拿出记事本, 对松下先生道:“既然您已经来了, 那么就请您开始详细诉说一下您的委托吧。” 松下先生点点头,道:“没问题。” 然后松下先生停顿了一下, 才接着道:“我其实想委托侦探社,帮我找回一个东西……” ………… 诸伏景光在离开客厅后,径直来到了后院。 组织给他派发的任务,当然不是简单的来横滨伪装成什么亲戚探亲。 他需要找到一个东西——松下先生妻子的遗物。 这个目标设定的有些笼统,任务邮件里也没有更加详细一点的提示,只能由诸伏景光自己判断他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可在他伪装身份,与松下先生相处的短短时间里,诸伏景光已经听到那位松下先生不止一次地突然拿起手边的东西告诉他,这是他妻子留下来的东西,为了怀念她,他把这些东西摆在了自己随处可见的位置,就好像妻子还陪着他一样。 也许是孤身一人久了,家里难得来了一个亲戚,松下先生的表达欲一下子旺盛起来。 但是这一举动,无疑加大了诸伏景光排查任务目标的难度。 不过,组织要找的遗物不可能就被明晃晃摆在表面上吧。 这样想着,诸伏景光向他的临时上司Pharmacist发送了邮件询问遗物的具体信息——琴酒给他的联系方式——不过现在还没得到回复。 于是保守起见,诸伏景光打算在松下家多待一段时间,一边等Pharmacist的回复,一边从松下先生身上慢慢打探情报。 没想到今天还有侦探上门拜访,其中一个还是他认识的春日见流瑛。 直觉告诉他,他留在现场听他们会谈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于是诸伏景光在松下先生进客厅吸引走所有人注意力的时候,偷偷在现场的茶几下留下了一个小型窃听器,紧接着起身借口离开了。 就这样,诸伏景光走到了后院花园这里。 而耳里的耳麦,这时也开始传来松下先生与侦探社的几人讨论委托的声音。 _ 松下家客厅。 国木田独步闻言是寻物类的问题,表情突然严肃了一瞬,他正襟危坐,问:“请问松下先生,您丢失的物品是?” 松下先生的语气中带着愁绪,道:“是我的妻子留给我的最宝贵的一件礼物。我不久前发现它不见了,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于是我猜想,它或许是被人偷走了。” “猜想?”国木田独步问,“您没有调查家里的监控吗?” 国木田独步补充说:“我刚刚注意到,您家中似乎安装着监控设备。” “我丢失的物品并不在监控范围里。”松下先生摇摇头,解释,“在发现丢失后,我也查过监控,但是除了我自己的身影以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国木田独步了然,“既然这样,我们就从您丢失的物品本身找起吧,您丢失的这份礼物,是什么贵重物品吗?” “并不是。”松下先生否认,下一秒,他的眼睛中浮现怀念的神色,“那只是一本……我妻子的日记而已。” “里面记录了一些我们认识后发生的事情,因为承载了太多回忆,所以在清子……啊,那是我妻子的名字,在清子离开以后,它就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 松下先生又说了一些那本日记的特质,颜色、厚度、纸张质地之类的。 末了,他望向国木田独步,恳切道:“我知道你们侦探社是整个横滨最好的侦探社,所以拜托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那本笔记。” 国木田独步将他所说的信息一一记录在记事本上,承诺道:“当然,请您放心。” 交流完委托的事情,松下先生松了一口气,他把侦探社几人送到门口。 在国木田独步三人临走前,松下先生突然感慨道:其实那本日记他平日里也不怎么翻出来看,因为怕折损了纸张,还怕自己会因为想到妻子离世的事实而感到悲痛,他答应了妻子要开开心心生活的。 “那您是如何发现它丢失的呢?”站在一旁的春日见流瑛问。 松下先生叹气,答:“我那天去书房练字,发现装着笔记的保险箱突然不见了,原本它就放在书架上的。” 原来如此,虽然一个日记本在书籍众多的书房里可能毫不起眼,但是如果它被单独存放在一个保险箱里的话,那么和保险箱一起消失,就非常显眼了。 国木田独步又向松下先生询问了保险箱的模样。 …… 与松下先生告别后,国木田独步扭头问:“太宰,你怎么看?” 太宰治即答:“我刚刚在坐着看哦~” 又是熟悉的、不靠谱的回答。 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而眼看着搭档头顶又要冒青筋,太宰治赶忙道:“哎呀,国木田君,春日见还在旁边呢,新人面前,别动不动就生气啦。” 国木田独步严肃着脸,道:“我说认真的,你觉得刚刚松下先生说的保险箱,是不是我们一直以来在调查的那种?” 春日见流瑛满头问号,他们不是来帮忙调查松下先生丢失的日记的吗?怎么话题突然转移到保险箱上面了? “啊,是那个让人头疼的任务。”太宰治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苦恼道,“真是的,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他们组织里是没有人了吗?为什么要委托侦探社来调查这件事情,我们在名义上不是敌对组织吗?” 国木田独步提醒他:“准确来说,我们现在是休战期。” 所以为了维持和平的表象,哪怕再不情愿,他们也要尽量完成对方的委托。 “知道了、知道了。” 太宰治无精打采,整个人像极了一条蔫吧的海带。 半晌,太宰治冷不丁开口:“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的。” “那我们今天先顺着这条线索找一下吧,就算跟那份委托没关系,帮松下先生找到丢失的遗物也很重要。”国木田独步提议道。 太宰治:“虽然也可以啦……” “那个。”在一旁听的满头雾水的春日见流瑛举起了手,“请问你们说的是今天的委托吗?” 他完全听不懂啊,麻烦有人能给他讲解一下前情提要吗? 一旁的国木田独步这才想起,自己只给春日见流瑛介绍了他们今天明面上的任务行程。 “跟我来吧。”国木田独步说。 他们又往前行走了一段距离,走到了一个河岸边上,国木田独步观察了一下,发现附近没有行人,这才开始解释。 国木田独步道:“在大半个月前,我们侦探社接到了一个特殊的委托。某个组织,丢失了几个存放着重要资料的保险箱,其中的资料如果泄露出去,那将是一场横滨混乱的开始。” 春日见流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内心猜测是什么组织的委托,泄露的后果这么严重。 “但是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除了他们组织,还有一些人也丢失了自己家里的保险柜,所以我和太宰作为这起委托的负责人,最近在调查那些保险箱去处的同时,也接取了不少同类的案件。” 也就是今天松下先生的委托。 国木田独步继续道:“我们这样做,一方面是想看看这些保险箱的丢失有什么共同点,另一方面,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因为我们最开始接取的委托是秘密调查的委托,越少人知道越好。而在调查其他问题的同时,暗中寻找线索调查它,能让我们剩下伪装的功夫。” 能被装在保险柜里的东西,大多是一些贵重珠宝或者文件,这种情况下找侦探调查,是非常合理的行为。 春日见流瑛问:“所以,今天松下先生的委托也是你们经过挑选的委托吗?” 国木田独步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也是在刚刚离开时才知道委托人丢失的东西是和保险箱一起不见的。” 春日见流瑛手指撑下巴,问:“那些保险箱都有什么共同点吗?” “都是,小型的吧。方便移动,但是机关复杂的那种。” 国木田独步回忆了一下,这样回答。 第39章 第 39 章** 侦探社的几人走后, 诸伏景光重新回到了客厅。 此时,将寻物一事交托给了侦探社的松下先生,正准备继续回花园修剪枝叶。 看到诸伏景光回来的身影, 松下先生笑道:“绿川啊,谢谢你刚刚替我招待客人。” “不用客气, 姑父, 这是我应该做的。”诸伏景光蓝色猫眼微弯, 回答道,一副乖顺后辈的模样。 虽然刚见面不久,但是松下先生对这位自称是自己远房亲戚的青年很有好感。 不过眼下他急着回花园继续修剪枝叶, 抽不出什么空来陪他继续说话了, 于是松下先生提议道:“绿川, 我记得你说,你是第一次来横滨的,是吧?”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 不明所以。 松下先生继续道:“既然这样的话, 你今天要不要去横滨逛一逛?横滨的景点很多的,而且, 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嘛。” 因为该提议与诸伏景光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他接受了松下先生的提议。 目送着松下先生离开后,诸伏景光走到了茶几旁, 回收了自己刚刚放在茶几下的监控。 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颤抖了一下。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点开邮箱, Pharmacist回复了他。 而回信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日记。 松下先生的妻子、日记、这两个关键词好巧不巧地刚刚被自己窃听了个明明白白。 好消息, 知道任务目标是什么了。 坏消息,任务目标被人偷了。 更坏的消息, 任务目标的找回被委托给了横滨著名侦探社——武装侦探社。 诸伏景光:“……” 虽然他知道这次的任务不会那么简单,但是这也太不简单了吧。 不论是作为公安还是作为组织成员,他都对武装侦探社有所耳闻。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正派且拥有高超武力值的组织。 而他现在的身份—— 是犯罪组织成员。 哈哈,好幽默的现实。 _ 横滨某处废弃工厂。 “老大,你说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身材瘦长的男人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打哈欠。 被他称为老大的人是一个体型壮硕的络腮胡男人,被小弟问出了这个问题后,他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说好的交货时间是今天,他如果不来的话,我们就把那些保险箱都砸开,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到时候把那些东西一卖,也不亏。” 小弟闻言嘿嘿一笑,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堆放的十几个小型保险箱上。 那些保险箱尺寸不一,却偏偏都符合国木田独步他们推测的特质——小型、方便移动。 “话说老大,我们要不偷偷开几个保险箱看看?” 一般而言,会被人放进保险箱里的都是金银珠宝,小弟明显也是这个想法,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财富,没忍住咽了咽口水,他提议道:“老大,反正我们偷偷开几个保险箱再关上也没什么吧,重新……”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络腮胡男人打断了。 他语气坚决道:“不行!” “为什么?”小弟不解,这些保险箱都是被他们偷来的,就算开几个,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络腮胡男人扫了一眼那些保险箱,哼了一声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解释道:“那个人说了,只要我们找到符合他描述的保险箱,那么无论有多少个,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都会以每个一亿美金的价格收购。但是前提条件是,我们不能私自打开任何一个保险箱。” 而这些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他们从一些普通人家里面偷出来的,里面的东西值钱吗?可能吧,但是肯定没有那个人答应的委托金高。 他怎么可能为了眼前这些蝇头小利,放弃委托人承诺的天价委托金呢? 又不是傻子。 “天哪!老大!”小弟听闻这一消息,没忍住惊叹起来,他看向角落里那堆保险箱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 按照他们偷过来的这些保险箱的数量,他们能得到的钱那可是几辈子也花不完的啊! “哼,就知道你小子会是这个反应,要是提前给你说了,你都静不下心来给我好好干活。”络腮胡男人看着欣喜若狂的小弟,眼睛深处划过一闪而过的阴狠,但是表面上,他拍了拍小弟的肩膀,画大饼道:“等钱到手,我们就一起坐船去国外,到时候,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嘿嘿,老大,你真好。” 小弟被络腮胡男人搂着肩膀,哥俩好的态度一时间迷惑了他的双眼。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样,视线瞥向旁边的一间上锁的房门,道:“可是那小子怎么办?我们到时候还要带上他一起吗?” 络腮胡男人拍了拍小弟的脑袋,不在意道:“当然不带,那个胆小的臭小鬼虽然是一个异能力者,但是他身上那个没用的异能除了偷点东西还能干什么?废物一个。” 这时的两人似乎完全忘记了,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废物异能力者,他们才能够不引人注意地偷取这么多的保险箱。 显然,他的小弟也是这么想的。 小弟奉承道:“老大英明!” 少一个人,那他能分到的钱也就更多一点,他赞成还来不及。 想到这里,小弟不禁开始怀念在抓到里面那个有着异能力的小鬼给他们干活前,和他搭档的另一个伙伴。 “要是近藤那家伙还在就好了……” 半晌,小弟从即将发财的狂喜中回过神,突然道。 络腮胡男人当然没错过他的这句话,于是他的语气也跟着落寞了起来,说:“唉,那件事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一个人去拿那几个从港口黑手党偷出来的保险箱,他也不会……” 小弟赶忙道:“大哥,你别自责了,这件事情我们都有责任。” 或许是想到了同一件伤心的事,现场的气氛突然沉重了起来。 …… 此时,位于他们刚刚说起的那个锁着异能者的房间里。 一个长相清秀、穿着牛仔吊带裤的青年正被铁链捆住,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 他的打扮很年轻,脑袋后面还编了一条长长的辫子,顺滑地搭在肩上,很俏皮,像是国中生一样,怪不得会被络腮胡男人称为小鬼。 但是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刚刚络腮胡男人描述的胆小,反而,他的脸上透露着一种对周遭环境毫不关心的兴味索然。 青年有一双独特的异色瞳孔,头发银白,左眼有一道疤痕贯穿上下眼皮。 此刻,这双眼睛虚无地看着空气中在阳光光束照射下纷纷扬扬的灰尘颗粒。 青年就这样一边出神,一边听着我们的动静。 这个废弃工厂的墙壁并不隔音,在听完了外面的两个人说话后,青年微微用脚蹬地,椅子随之向后倒去。 可他并没有摔倒,椅子以单脚撑地的方式保持住了平衡,犹如高脚杯般拖住了青年摇摇晃晃的身体。 细微的吱呀声伴随着摇晃响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半晌,青年喃喃道:“唉,一直被绑着虽然能让我更好地思考自由,但是真的好无聊啊~” “费佳什么时候才来找我呢?” …… _ 思考了一番后,国木田独步带领着太宰治和春日见流瑛两人,打算先调取松下先生家里附近的公共监控。 如果是有人故意盯上松下先生家的保险箱的话,那么一定会有人来提前踩点。 他们找了一个在附近工作了多年的管理员陪同,想让他帮忙分析可能出现的陌生人。 管理员听说了他们是侦探社的调查员,非常乐意地就同样了帮忙。 国木田独步想了想,对管理员道:“那个人偷走的东西是装在一个小型保险箱里的,大概有这——么大。” 国木田独步用手比划了一下,将保险箱的尺寸告知管理员。 “所以他们如果要把丢失的保险箱带走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会把保险箱放在一个大容量背包或者行李箱里面,伪装后再带走。” 管理员了然:“我知道了。” 监控室里有两台电脑可以供他们查阅,国木田独步让春日见流瑛和管理员看一个,至于太宰治,被他压在了另一台电脑面前,看监控。 太宰治想提出的异议,都被国木田独步无情镇压了。 他们就这样查了近半个小时的监控,太宰治因为一成不变的枯燥画面,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太宰治问:“国木田,你有什么发现吗?” 国木田独步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和太宰治一样的画面,此刻被他询问,下意识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太宰治将画面暂停,用手指按在了一个分屏上。 太宰治道:“我觉得是这几个人团伙作案。” “什么?”闻言,国木田独步的视线一下子转移到了太宰治手指的地方。 只见屏幕上,一壮一瘦的两个男人带着一个银白头发的年轻人从路边走过,等拐过一个路口后,下一个监控到他们的画面就只剩下了前面的两个男人。 此时,管理员那边也有了发现。 他语气惊呼道:“这个推着行李箱的青年,好像在呼救。” 第40章 第 40 章** 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 是因为它总是接踵而至,毫不顾忌当事人的想法。 比如说,国木田独步以为他今天的工作是帮松下先生完成委托, 找回他被人偷走的妻子的日记,却没想到离开时被告知这件事情与他和太宰治一直在追查的保险箱接连失窃案有关。 又比如, 在国木田独步决定完先按照面前松下先生的委托为线索开始查找的决定后, 却在调查松下家附近监控时, 发现了疑似被盗窃团伙威胁恐吓而不得不成为盗窃同伙的白发青年。 再比如,发现事情正朝着不可预知的麻烦方向发展后,太宰治突然大喊大叫说:“今天的工作量超标了!”“剩下的事情你和春日见去完成吧!我要回宿舍睡觉啦!实在不行把敦君喊过来好了!”“呜哇!好麻烦啊!我不想工作啦!”…… 然后就趁着国木田独步没反应过来, 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 一溜烟地跑掉了。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春日见流瑛目瞪口呆。 看着太宰治果断离开的背影时, 春日见流瑛的心中只回荡着一句话:真的假的?太宰先生就这样走了? 如果不结合他们刚刚才发现的胁迫事件,那或许他的反应只会剩下两个字——羡慕! ——天哪,怎么会有人把翘班翘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简直完全不顾及自己明天的死活! 以上, 是春日见流瑛在发觉了国木田独步与太宰治的相处后得出的结论。 好在国木田独步早就习惯(捏碎钢笔声)、习惯了搭档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可憎(咬牙切齿)行径。 他一边让春日见流瑛帮忙报警,一边拖动监控的进度条, 重点开始捕捉刚刚看到的三人的行踪。 有条不紊的靠谱成年男人只一刻为太宰治突如其来的离开感到愤怒, 接下来立刻就做出了应有的安排。 虽然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就是偷窃了松下先生家保险箱的犯人,但是有一点他能确认。 ——那两个主犯, 胁迫了一个无辜青年帮他们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如果不及时解救那个青年的话, 他可以会遭遇不测。 刚刚,在太宰和管理员几乎同时说出自己的发现后, 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对比了一下两段视频的截图。 然后立刻发现, 管理员口中的那个呼救的青年,正是太宰治指着的疑似盗贼团伙中的银白发的青年。 青年的脑后有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特质异常好认。 国木田独步关注了一下两段视频的时间,只相差一天,而银白发的青年推着行李箱的那段视频的日期,正是松下先生发现他家里的保险箱丢失的那天。 更巧合的是,他手中的大号行李箱刚好能放下松下先生家的小型保险箱。 国木田独步不相信巧合,他只知道面前正播放着的,有很大可能就是他要追查的线索。 他的内心这样告诉他。而作为侦探,他不能放弃任何可能的线索。 “国木田君,我们现在该干什么?”春日见流瑛在打完报警电话后,问国木田独步道。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在江户川乱步邀请他当临时社员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们每天面临的工作这样无限制地接近于警察。 “去追查这个团伙的据点。” 国木田独步目光坚定道。 …… 另一边。 独自跑掉的太宰治在离开了监控室后就放慢了脚步,国木田没有追上来,说明他认为正在面对的问题比去追一个逃跑的搭档更重要。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宰治此刻拥有了独自一人的空间。 他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回宿舍睡觉,而是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太宰治在确认对面确实是他想找的那个人后,淡淡说道: “计划很顺利,开始第二阶段。”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太宰治眉尾一挑,有条不紊地反驳。 “那就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情了。” 紧接着,太宰治挂断电话,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太宰治的语气变得活泼起来,和刚刚的态度恍若两人,“摩西摩西?!是敦君吗?” “我现在需要你去一个地方,是很重要的任务,你现在有空吗?” 电话对面的中岛敦似乎询问了太宰治“不是在跟国木田独步出外勤吗?”这样的话。 太宰治语气严肃了两分,郑重道:“是这样没错啦,但是出现了意外情况,不过这也是国木田的意思,因为我们被事情绊住了所以不能去那边,只能叫支援,敦君,你可以的吧?” 电话对面的中岛敦似乎答应了。 于是太宰治的语调再次上扬,鸢色眼眸也弯了弯,“那就拜托你喽~敦君!我现在就把地址和作战计划发给你,一定要根据我的流程走,不要乱跑哦。” 通话结束,太宰治挂断电话放下手机。 远处天上的云彩遮住了太阳,阳光不再刺眼,太宰治回头看了一眼国木田独步和春日见流瑛所在的监控室的方向,而后离开了原地。 有清风吹拂过他,捎走他片刻的碎语。 “啊啊,那个人是认真的吗?那种事情……” 这时,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太宰治行走的方向的话,会发现他正前往的,是松下家的方向。 _ 不得不说,报警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有了警察系统的帮助,国木田独步很快就锁定了盗贼团伙最后出现的地方。 是一处人工森林的边缘处,新鲜的车辙印通向森林里。 国木田独步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上,拿着望远镜眺望着森林深处的废弃建筑。 那是一所废弃工厂,十几年前因为经营不善倒闭,至今只剩下灰蒙蒙的建筑物矗立在那里,经受风吹雨打与时间风化。 “国木田先生,根据你提供的监控视频里的人像,我们最终追查到了这里。”他身旁的警员这样说。 国木田独步的注意力集中在望远镜上,闻言微微点头,道:“辛苦。” 警员显然不是第一次和国木田独步合作,看着国木田独步认真的神情,他的视线也转移向了深林的方向,“希望这次的事件也能完美解决。” 国木田独步承诺般道:“一定会的。” 警员笑了,这是一个颇为信赖的笑容,就好像在得到答案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结果。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发现这伙人的行踪后,他们调取了这里附近的监控。幸运的是,虽然工厂附近的设施荒废已久,但是为了预防火灾之类的灾害,周边的监控并没有随着当时工厂的荒废而被拆除。 所以他们很快就确认了废弃工厂里的是仅有至多四人的团伙。大半个月前,团伙是三个人,不过其中一名成员消失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在那之后,多出了一个打扮稚嫩的白发青年。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驾车出去,而后又带着满车的物资回工厂。 国木田独步比对了一下他们离开的日期,那些日期正好是一些装在保险箱里的贵重物品丢失案发生的时间。他们侦探社接取的类似案件并不多,但是之前办案时为了获取更多的调查素材,他们调取过警察局的案件记录。 某些事情就是这样,拼图严丝合缝地对接上后,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这个废弃工厂里的团伙,绝对跟港口黑手党那边的委托以及最近横滨发生的保险箱丢失案有关。 国木田独步冷静分析:“根据我们的分析,里面的犯人最多只有三人,但是其中一人随时可能会变成人质,我们需要先确保他们现在的状态。” 后座的春日见流瑛问:“你的意思是?”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眼神犀利道:“我进去打探情报,春日见你留在这里注意周围情况。” 说罢,国木田独步就推开了车门,因为和警方合作,他的身上携带着警用通讯,一旦他能确认废弃工厂里没有风险可以突围时,只需要按下警用通讯上的按钮,就可以让附近潜伏的警察们立刻行动。 国木田独步的动作干脆果决,不多时,他消失在了人工森林的绿叶当中。 或许是看出了春日见流瑛的紧张与担忧,驾驶座上的警官安慰他道:“请别担心,国木田先生面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他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春日见流瑛看着国木田独步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 他在内心暗暗想,他今天前送给国木田独步的水晶球中预示的事情,会在今天发生吗? 风雪摧折不了梅花,却有些过分寒冷。 _ 此时的工厂里。 络腮胡男人在发觉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推移,他要等的那个人依旧没有来的时候,心中就升起来不详的预感。 他的预感从来没有出错过,这使他混迹横滨地下世界多年都如鱼得水。 上次这种预感出现之前还是他们上次要去找港口黑手党的东西的时候。因为预感不妙,他借口推脱让他们团队里的近藤一个人去拿。 没想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近藤的任何消息。 港口黑手党当时一定已经发现他们了。当时发觉自己逃过一命,络腮胡男人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现在这种预感再次出现…… 络腮胡男人眼光一凌,他叫来自己的小弟。 小弟问:“怎么了?老大?” 络腮胡男人朝他露出了信任的笑容,拍着他的肩膀道:“阿山,我们的委托人来了,但是他没有来过这里,不认识路,所以让我去接他,你先在这里看着我们的货,我们马上就回来。” 小弟一听此话,眼睛顿时一亮,他们要拿到那天价的委托金了吗? 小弟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大哥,你放心交给我!”【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国木田独步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废弃工厂, 他的身手是社长亲自教导的,一人撂倒几个大汉都不成问题。 踏着生锈的铁杆,国木田独步从一个没有玻璃的窗口翻越进去。 刚站稳, 国木田独步就差点没忍住惊呼出声——那个监控视频里的白发青年,正一脸恐惧地被捆绑在椅子上看着自己。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请别伤害我……” 青年害怕极了, 异色瞳孔的眼底流露出胆颤的神色, 他就这样直勾勾看着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也没想到他刚进来探查,一下子就遇到了这个可能被胁迫了的白发青年。 他双手微微举起,低声解释道:“别害怕, 我是来救你的。我是一名侦探, 你还记得你几天前在一个监控下面求救的事情吗?我就是看到了那个监控视频才来找你的。” “监控视频?”白发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 眼里顿时流露出光亮,“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吗?” “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被他们威胁着去做一些坏事, 我不想做,可是他们威胁我说不做就杀了我, 我害怕极了, 所以……”青年的语气颤抖起来,低垂下脸,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国木田独步发现他的肩膀也颤抖起来。 思考了两秒,国木田独步果断道:“我现在先帮你松绑,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白发青年嗓音依旧颤抖:“我叫尼古莱。” 外国人吗?国木田独步内心想。怪不得警局没有接到有居民失踪的报案。 国木田独步温声道:“可以的话, 可以跟我讲讲你的经历吗?” 自称尼古莱的白发青年似乎思考了一会,而后道:“我是和我的朋友一起来的日本, 他邀请我来旅游……但是他在我们来的第二天就不见了,说是要去东京找一个人,让我一个人留在横滨玩。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天我就被外面的那两个人抓住了。” “两个人?”国木田独步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抓住你的团伙只有两个人吗?” “嗯。”白发青年点了点头,补充道:“好像之前是三个人的,但是一个人失踪了,为了找人干活,他们找上了我。” 这并不应该,国木田独步心想,如果是单纯的缺人的话,为什么找一个如此引入注意的外国青年,他的形象如此明显,按照他们盗窃的主业务,他们不应该找一个不起眼一点的本地人当团伙吗? 横滨本来就是混乱的城市,镭钵街里住满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找一个听话的下属并不难。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和金钱,那个人甚至会自愿跟随他们。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来看的话,最有可能的原因是这个青年身上有他们不能拒绝的优势。 国木田独步边解开尼古莱身上的绳子,边装作不在意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尼古莱露出苦涩的表情,道:“可能因为他们发现……我是一个异能者吧。” 异能者?! 国木田独步惊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青年,在他来之前,这个青年被无助地捆绑在椅子上无法逃脱,看上去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样。 他如果是一个异能者的话,那他的异能估计相当鸡肋,没有半点杀伤力,连保护自己也做不到。 而下一秒,尼古莱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他垂头丧气:“我很弱的,异能力是把不超过一定体积的物品传送到自己的披风里,距离还不能超过三十米。”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这个异能虽然鸡肋,但是非常适合盗窃。怪不得这个团伙会看上他,有了这个能力,他们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挪走任何值钱的东西。 国木田独步注意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件白色披风,上面坠着毛球,很像马戏团小丑的特色披风,这估计是尼古莱自己的披风。 国木田独步转回视线,安慰他道:“这是很方便的日常异能。” “没错。”尼古莱似乎非常认同这句话,异色眼眸亮亮的,里面害怕的神色也消减了些许,“这个异能能让我站在原地就能拿到附近的东西,超级方便的,尤其是在看电视机的时候,躺着不动就可以让遥控器自己来到我的身边。” 国木田独步道:“那听起来真不错。” “可是我没想到会因为它,让我去偷窃东西。”尼古莱的语气又低沉了下来,“它让我沦为了一个好用的工具,还被绑架。” “这不是你的错。”国木田独步已经解开了他身上的所有绳索,看着面前青年低落的神情,国木田独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水果刀原本就是用来切水果削皮一样,但是却有人拿它去伤害别人。工具只是工具,重要的不能它能做什么,而是它主人想要让它做什么。” 尼古莱似乎被国木田独步的这句话吸引了,他喃喃道:“你说的对。” 国木田独步站起身,顺便也将尼古莱扶了起来,“好了,我是和警察一起来的,现在我帮你从我刚刚进来的那个窗户逃出去,你去找外面的警察,他们会保护你,我的同事也在那里,不过他只是一个实习生,估计帮不上你什么忙。” 尼古莱回头看了看距离地面两米高的窗户,然后对国木田独步道谢:“谢谢你。” 国木田独步回答:“不用客气。” 他也知道了这所废弃工厂里面只有两名盗贼,让尼古莱离开的话,他也不要再担心人质的事情了。接下来的抓捕行动也会顺利很多。 国木田独步把尼古莱刚刚坐着的椅子放在窗户下,然后把一旁的披风递给尼古莱让他穿上。 “先踩着椅子上去,然后把椅子传送到手里扔在外面再踩下去,你可以的吧。”国木田独步询问。 “当然。”尼古莱点了点头,直到他站起身来,国木田独步才发现面前打扮稚嫩的青年竟然只比自己低一点,他可以有一米九的身高。 “那就祝我们好运。” 国木田独步看着尼古莱顺利离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劈开了原本被紧缩住的房间门锁。 “咣当——!”一声,门被拍在了灰白墙上,震落了大片的墙皮。 “什么?!”原本坐在前厅的盗贼小弟阿山惊站起身来,看向关押着尼古莱的房间。 从门内走出来的却并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胆怯的白发青年,而且一个黄头发的眼镜男人。 “你是谁!”阿山质问道,瞬间拿起手旁的手枪。 国木田独步看到他手中的手枪,顿时恼火起来,“这个连盗贼都能拥有手枪的世界真是没救了。”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大声喊道: 「独步吟客!」 异能力,发动。 瞬间,伴随着一阵白光,国木田独步手中的纸变成了一把抛绳枪。 国木田独步迅速逼近阿山,抛绳枪的枪□□出的钩状钩针也冲向他,紧紧咬住了阿山手中的手枪。 手枪被抛飞,阿山在下意识追逐手枪的同时,被国木田独步狠狠擒拿在了地上。 面对罪犯,国木田独步从不仁慈,他恶狠狠地抓住阿山的胳膊反向扭住,加重力道,然后问:“还有一个人去哪了?” 在自己的安危面前,阿山身上所有的兄弟义气似乎都化作了泡沫一样消散,剧烈的疼痛把他压塌了,现在心里只想顾着自己。 “我说!我说!”阿山求饶道,“老大他刚刚出去了,说是去接我们的委托人!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国木田独步继续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啊!”阿山被扭得胳膊生疼,赶忙回答,“五分钟前,就在五分钟前!” 国木田独步了然,估计是预感到了不妙所以丢下下属自己一个人跑掉了,把据点定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防范。 他拨通了警用通讯,告知了附近的警察有一个犯人逃跑的消息,让他们马上追捕,也告知了可能有委托人和他见面的事情,如果发现一起抓捕。 不过,竟然有委托人?他们的背后还有人在指示吗? 国木田独步环顾四周,发现了堆叠在一旁的十几个保险箱。 “原来最近的保险箱丢失都是你们做的?”国木田独步目光凌厉,从口袋中重新掏出一张纸,伴随着异能发作,纸变成了一捆绳子。 国木田独步把阿山绑住,让他不能动弹。 阿山终于被他放开了胳膊,虚弱道:“是的,我们的那个委托人让我们找这种保险箱,一个可以换很多钱……老大刚刚才告诉我的这个消息。” 听他说完,国木田独步再次确认他不能挣脱束缚后,走向了那堆保险箱。 他把保险箱大致查看了一遍,有几个和他们接取的丢失案中描述的保险箱特质一致。 看来他们确实是最近事件的罪魁祸首。 不过…… 国木田独步眼神锐利,再次扫荡了一遍保险箱。 没有。他们侦探社最主要的想要找到的东西不在这里! ——港口黑手党丢失的保险箱呢? 太宰治的话语突然在他的耳边回响。 ‘虽然也可以啦……’ 也可以?太宰治为什么会这样说,他难道还知道什么调查真相的途径吗? 回想起太宰治突然跑掉的事情,国木田独步的内心升起气愤的同时,也升起了另一种猜想,难道这一切,都在那个男人的意料之内吗? “呼呼呼……”急促的呼吸声从废弃工厂的门外传来,是熟悉的声音,国木田独步回头望去,本该呆在侦探社里帮忙的中岛敦推开门冲了进来。 中岛敦大喊:“国木田先生!你看到春日见先生了吗?我问了周围的警察,他们都说春日见先生突然消失了!” 来不及询问中岛敦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国木田独步就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国木田独步的瞳孔收缩。 敦说什么? _ “咔嚓、咔嚓。” 伴随着锋利剪刀的交叉啃咬,一片一片的枯叶掉落在地上的泥土里。 中年人干瘦的手指把持着剪刀,修剪着花园中成蔟状的花丛。绿叶间,艳色的花朵上有一薄薄的水雾,在阳光下愈发晶莹剔透。 不过若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此刻的神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松下先生,妻子的遗物丢失,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却并不怎么着急呢。” 一声轻响,低矮的铁艺门被人推开,松下彦回望过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的面孔。 那是今早来他家中拜访的侦探社的一员。 在松下彦的认知里,武装侦探社是横滨一家知名的侦探社,会解决市民的各种麻烦,除此之外,他并不熟悉里面的社员。 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那个叫国木田独步的社员口中叫太宰治的社员。 松下彦放下手中的剪刀,疑惑问:“你是今早的……太宰先生,侦探社是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哎呀,并不是呢。”穿着沙色风衣的青年露出颇为苦恼的表情,他的手腕上缠着怪异的绷带,他用这样的手托着自己的下颌朝他摇头,一双鸢色的眼眸直直看向松下彦的眼睛,然后道:“我不是代表侦探社过来询问的,而是以个人身份来找松下先生聊天的。” 除了今天早上的一面,松下彦并不记得他和面前的青年有过什么交集,所以当太宰治说出以个人身份询问的话后,他的内心里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于是松下彦实话实说道:“抱歉,太宰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太宰治嘴角浮现笑意,他就把视线从松下彦的身上移开,他走进松下彦的身边,从他的身侧拿起他刚刚放下的剪刀。 太宰治将剪刀举举过头顶,照着阳光细细查看,下一秒,他自顾自开口:“松下先生,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无处不在的物质是什么吗?” 松下彦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动作,没有阻止,问:“是什么呢?” “是氧气。”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依旧,他扭头向松下彦,眼底眸光暗沉,“氧气是氧化最不可缺少的反应物。” “说起氧化啊,那是一种最为常见的自然现象,我们无时无刻都在见证它的存在……哦当然,我并不是在讨论什么深奥的问题,而是在想,为什么呢?松下先生,为什么你用来修剪花枝的剪刀如此崭新,就像是刚买的一样呢?” 青年的话语跳脱极了,像是一个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小孩子,向一旁的大人询问自己的发现。 松下彦听到这个问题笑了一下,表情和蔼极了,用面对邻居家孩子的态度跟太宰治解释道:“因为这把剪刀就是我新买的啊,之前用过的剪刀已经生锈坏掉了,所以我买了一把新的剪刀,这很正常吧。” 太宰治恍然大悟:“确实呢,松下先生说的很有道理。” 他把剪刀递向松下彦,松下彦不明所以,还是伸手接下剪刀。但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剪刀以后,太宰治却并没有放手。 松下彦因为他这个动作内心一紧,他抽了抽手里的剪刀,太宰治依旧没放手。 于是松下彦也放弃了抽走剪刀,他放开手,冷下声问:“太宰先生,我因为你是侦探社的人一再礼让,可你现在的举动是在干什么?戏弄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太宰治食指勾着剪刀,举在了两人面前,“只是感觉很奇怪,所以想问松下先生几个问题。” 面前的青年在胡搅蛮缠,松下彦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他皱起了眉头:“抱歉,太宰先生,我没有义务也没有时间回答你的个人问题。请你立刻离开我家。” 太宰治重新放下了剪刀,淡淡开口道:“没有时间,却有时间在这里修剪花园吗?” 松下彦道:“这是我妻子留下的……” 太宰治举起手,打断了松下彦的话,“松下先生,连自己都不承认的谎言就不用一直说出口了吧,你不觉得恶心吗?用自己早逝的妻子当做谎言的借口之类的。”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冰冷极了,他看着松下彦道:“你分明是在等人吧,因为只能两个人见面,所以要把我们都。” 这句话被太宰治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松下彦的瞳孔因为震惊下意识收缩了一下,虽然迅速将恢复了平静,但是这样的变化却没有逃脱太宰治的眼睛。 松下彦下意识道:“请你……” 太宰治打断了他的话:“‘请你不要开玩笑’,接下来,你会这样说,然后我会说出让你无法反驳的事实,就是这样。” 松下彦此刻彻底提起了心脏,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他终究一无所获。 松下彦的嗓子突然感到干涩,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于是他问:“什么事实?”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加深,回答:“你将我们侦探社的成员故意引向某个地点的事实。” 太宰治的眼眸中露出看透一切的神情,他道。 “特意选在今天的日子把我们叫过来进行委托,是为了让我们去调查你委托的事情,转移我们侦探社的注意力,从而让我们关注不到你的行动。因为你也不知道关注了大半个月保险箱失踪案的侦探社有没有注意到你这里,所以出此下策。既能打探侦探社的进度,又能引开我们的注意力,真是一举两得。很聪明嘛,松下先生,但是不够哦,这种事情我一眼就发现了。 当然我没有说你是主谋的意思,你只不过是那个人计划里的一颗小小的螺丝钉而已。 松下先生,你没有修剪花园的习惯,之所以在这里修剪花园,是为了告诉与你见面的那个人,你的身边现在是安全的,请来跟你见面吧。因为你并不知道和你见面的那个人是谁,什么时候跟你见面,所以就约定好了这样的信号。 证据就是,你的指尖没有你说的之前也有修剪枝叶的习惯的旧剪刀留下的特定位置的茧子。一个中年男人,他不至于在每次修剪完花园以后还要涂各种护肤品保持手部形象吧。还有,今天早上你来跟我们见面时,你脚下的泥土中,根本没有新修建下的枝叶碎片。那种泥土,是常年任由枯叶凋零化肥而不刻意去打理才会有的样子。 你还驱赶走了那个今天来拜访你的青年,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见的人,所以就去花园修剪了一会花园,如果他是你今天要见的人的话,他肯定会主动告知你的,但是他没有。所以你知道了,他只是误打误撞今天来找你的一个远房亲戚。而为了保证环境的安全,你让他去横滨顺便哪里玩去了吧。” 太宰治下定结论:“你在说谎,从头到尾都是。” 犹如半悬在空中的巨石落入大海,松下彦的内心彻底掀起了风浪。 他立刻不可置信般开口:“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像捅了马蜂窝,一下子引来了一连串的抱怨。 “松下先生,我们可以跳过废话这个阶段了吗?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和你兜圈子了,这大半个月以来,我已经被你们搞得心烦意乱了。因为你们的手段实在是太缺乏新意了,太无聊了!就像一直围着人转圈的苍蝇一样烦人,但是为了知道那个男人的目的,我还要一直忍受,甚至在做任务的时候帮你们隐瞒证据,直到现在!” 要不是春日见流瑛的出现补全了拼图,他估计还要在大半夜因为烦躁情绪在侦探社宿舍里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最后被楼下的国木田独步打一顿扔去睡觉。 太宰治揉了揉脑袋,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他叹气道:“所以告诉我,费奥多尔什么时候过来。” “哦,你应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你在网上认识的魔人先生。”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犹如最深处的黑暗,他问道:“你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我都帮你帮到这个份上了,告诉我吧。” 松下彦被面前的青年吓得不能动弹,半晌,面前的人想起什么一样,又露出委屈的表情。 “哦……忘了,你也不知道,那我们就一起等吧。” 第42章 第 42 章** “哈哈哈哈哈!” 春日见流瑛睁开眼睛, 看见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小丑打扮的清俊青年。 黑白拼接色的小丑服穿在他身上,像是一套颇具诡诞风味的礼服。 似乎是发现自己醒过来了,小丑青年保持着笑容, 慢慢靠近他。 “你醒啦!” 小丑青年的脸上是满满的兴奋,语气莫名兴奋。 春日见流瑛下意识后退, 随后撞在了树干上, 他这时候才发觉他们似乎还在人工森林里。可警察们不在附近, 这个人把自己带到了另一边没人的地方。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春日见流瑛心底隐隐不安起来。 春日见流瑛强装镇定,银亮色的眼眸直直看向面前的小丑,问道:“你是谁?” 小丑青年似乎被这个问题逗笑了, 挥舞着自己的披风原地转了一圈, 笑声又充满了四周的空气里。 于是, 借着这个机会,春日见流瑛看到了他身后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挥舞的一根长长的白色辫子。 那是他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青年拥有的特征。 监控视频有些模糊,面前的小丑又用一张扑克牌当面具, 遮挡住了右边的眼睛, 以至于春日见流瑛一时之间没有认出他来。 他睁大眼睛,下意识开口:“你是……” “哈哈哈哈!” 春日见流瑛的话被小丑青年打断了, 小丑青年将自己的帽子放在胸前, 自顾自地开始说话了。 “什么什么!我是谁?!” 小丑青年说着话,嘴巴随着声音做出夸张的闭合。 “我是尼古莱。” 小丑青年的脸上浮现出夸张的微笑, 他自我介绍道。 紧接着, 他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话了,小丑青年抓起两旁的披风, 做出一个欢迎的动作, 满脸笑意。 “那么先是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抓你过来这里呢?!” 自称尼古莱的小丑青年用露出的左眼紧紧看着春日见流瑛,那只眼睛里流露出的, 是纯然的恶意。 “——答案是,我要在这里杀了你!” 春日见流瑛瞳孔紧缩,手掌下意识想要抬起汇聚魔力。 可下一秒,小丑突然跳了起来,惊慌道:“欸欸欸欸,我怎么把答案说出来了!” “糟糕糟糕!真是太不应该了!”小丑惊慌着差点失手丢掉手中的帽子。 春日见流瑛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荒谬,他稍稍放下手,冷声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啊啊,是呢!” 尼古莱终于抓住了手里滑不溜秋如同鱼一般的白色礼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使他松了一口气。 他开口了,语调平淡:“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所以我不应该杀了你,是这样的,按照常理来说,是的。” “可是!”小丑的声线激昂起来,“这样的想法不正是世俗加诸在我们脑海中的枷锁吗?!我们因为畏惧世俗而压抑自己,哪怕过路的花草也不敢随意采摘,这就是牢笼啊!” 尼古莱开始低笑,颤抖而激动的声音从他的喉中发出,这是如同夜晚路边的发疯的流浪汉一样让人恐惧的声音。 “而我,要追逐自由!这就是自由的意志!” 尼古莱张开双手拥抱天空,发表了对自由的宣言。 不过就在尼古莱还在为自己的思想陶醉时,春日见流瑛突然说道:“可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话那样,你不会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欸?” 尼古莱瞳孔睁大,看向刚刚还因为自己的话表现出恐慌的青年。 他问:“什么?” 春日见流瑛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如果你真的想杀我,不会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眼眸抬起,与尼古莱对视:“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你口中所说的世俗的枷锁,你就应该把我杀死在警车里,反正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带到这个地方,当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杀死在警车里,你根本不在意被警察发现你的罪恶,没错吧。” 尼古莱手指搭在了下巴上,开始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春日见流瑛,“啊,你说的,好像没错呢。” 这确实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于是春日见流瑛语气笃定道:“所以,派你来找我的那个人根本没让你杀我,他让你把我带到他的身边去,没错吧。” “欸!猜对了!” 尼古莱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两眼睁大,做震惊状:“费佳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是为什么你能猜到呢?你并不认识费佳吧!” 春日见流瑛确实没听过他口中的费佳这个名字,但他看见尼古莱这般模样,就知道某个计划已经被证实了,他心里有了底,继续道:“如果你在想违背他的命令是在追逐自由的话,那么也肯定能想到,他知道你就是会这样想,所以他下达这样的命令给你,就是为了让你选择杀了我而不是活捉我。他预判了你的预判,所以你现在想要杀我,其实就是他原本想让你干的事情,你落入了他的思想的囚笼里。” 尼古莱:“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真的把你抓了回去,才是真正违背了他想下达给我的命令吗?” 春日见流瑛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如果你真的按照你的想法做了杀了我这样的事情的话,不就永远也不能逃脱他现在给予你的这个思想的囚笼了吗?” 春日见流瑛看着面前意有所动的尼古莱,继续道:“把我带回去,然后问清楚他的意图,最后再对我施加你的想法,这样才是你该做的选择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尼古莱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他脑海中的思绪被春日见流瑛的这一番话打乱了,他需要时间重新思考才行。 但是现在警察肯定已经被惊动了,在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现在先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毕竟他们现在还不能被警察发现踪迹。 “好吧,既然如此,那么伟大的魔术师尼古莱就先带你回老鼠的秘密基地吧!”尼古莱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并非是他被说服,而是好不容易遇到有趣的事情,他想把这份愉快的时间拉长一点。 他凭空甩出一根细长的针剂,扎在了春日见流瑛的脖子上,透明的液体在刺入肌肤的同时就自动向内打入,很快,春日见流瑛的眼前只剩下了灰黑的模糊景象。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他想,太宰先生,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就是要让我用在这种情况下的吗? 这也太危险了吧!我只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实习生啊! …… _ 春日见流瑛入住武装侦探社宿舍的那天下午。 中岛敦离开后,说着自己没有钥匙也忘记了带撬锁工具的安排太宰治跟着春日见流瑛进了侦探社给他的房间。 一进门,太宰治跟没有了骨头一样,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然后趴在临近的桌子上。 这间宿舍虽然没有人住,但是平日里也并不空闲着,侦探社如果有宿舍活动的话,都会在这里进行。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侦探社社员都愿意让人进入自己的房间,入侵自己的领地,所以找一个空闲的地方举行各种活动,既解决了这种心思敏感的社员的过敏问题,也同样是对那些愿意借出宿舍的社员的公平。 当然了,他们活动举行的并不频繁,一个月才一两次那样,所以大部分时间,这间宿舍依旧是一间空闲的宿舍。 春日见流瑛见状,也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了太宰治的身边。 太宰治一点也没有起身为春日见流瑛介绍宿舍布局的样子,春日见流瑛也不介意,因为他也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邀请太宰治来宿舍小坐一会的。 “太宰先生,你知道那个盯上我的人是谁吗?” 春日见流瑛的身上还有着因为爆炸波及留下的种种灰痕与硝烟气息。 太宰治闻言看向他,单手撑着脑袋,问:“难道春日见不害怕吗?” 春日见流瑛摇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吧,先是杀人案,然后是炸弹。” 虽然他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保护自己,但是被拥有这种手段的人盯上,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 “既然害怕的话,那么春日见老老实实接受侦探社的保护不就好了吗?社长已经答应要保护你了,那么在乱步先生找到凶手前,就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 面前的男人漫不经心,鸢色的眼眸中浑然是不在意的神态,口中劝说着春日见流瑛接受武装侦探社的保护。 “虽然太宰先生这样说。”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眼眸与面前的鸢眸对视,认真道,“但是如果太宰先生真的想让我接受保护的话,是不会答应来这里,跟我坐在一起聊天的吧。” 春日见流瑛把话题抛了回去。 闻言,太宰治坐直身子,靠在了阳台上,两眼稍稍睁大,“啊?难道说春日见不是真心可怜我无家可归,所以邀请我来你宿舍坐一会的吗?!” 看着春日见流瑛变得空白的表情,太宰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天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遇到人都是这样的……” 这样明晃晃的转移话题,春日见流瑛简直要跪下来求太宰治别演了。 太宰治是跟萩原研二一样恐怖的人种,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都有一种敏锐的观察别人的能力,能迅速找到和一个人相处的正确方法。 但是只有萩原研二会用这种正确方法去对待新朋友,太宰治会直接不顾旁人死活地随时随地出演自己喜欢的剧场! “太宰先生……” 看着嘤嘤假哭的男人,春日见流瑛的心底涌现出浓浓的无力感。 啊,敦君平时面对太宰先生就是这样的感觉吗?他好厉害。 回避问题是不可能的了,春日见流瑛这样想着,他开口:“我不想把我的危机转嫁到侦探社身上,如果你知道我的问题的答案的话,请告诉我吧。” “既然是因我而来的问题,那么只躲在你们身后这种行为,我根本不可能这样做啊。” 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眼眸缓缓低垂,因为失去了刻意伪装的温柔,所以那双眼睛又变得有些许非人的无机质感。 “果然是跟我预料的一样麻烦的人呢,春日见君。”太宰治叹了一口气,这样道。 “既然这样的话,我先给你讲一个小鸟的故事吧。” ——从前,有一只出生在笼子里的小鸟。它在笼子里长大,吃着人类精心调制的鸟粮,却格外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它认为自己被困在了金属笼里,它是不自由的,所以他向往着外面天空宽广的自由。 ——终于有一天,它冲破了牢笼,它振翅飞翔在广袤的天空里,它可以落在任何一颗它喜欢的大树上,吃虫子、吃蝴蝶、吃种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更加让它茫然的问题出现了。 ——它飞翔在天空上,想在哪里栖息就在哪里栖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样的生活难道不是因为它被自由的笼子笼罩着,然后做出的不自由的选择吗? ——它开始怀念它出生时的鸟笼,可是如果它真的回去的话,那么上一个问题又会出现。它为什么非得呆在鸟笼里不可? ——就这样,它站在鸟笼与鸟笼外的边缘处,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 太宰治的故事讲得很有哲学的意味,总之听到最后,春日见流瑛的脑子里也被这种自由与不自由的观点洗脑得无法思考了。 摇了摇头,春日见流瑛评价道:“那只鸟可能已经疯了。” 而听到这个答案的太宰治满意地点了点头,欣慰道:“看来春日见已经掌握了我要教给你的技巧,你接下来要面对的第一个敌人,就是这样的疯子。” 说罢,太宰治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春日见流瑛,可怜道:“祝你好运,春日见君。” 第一个……敌人?我面对?? 春日见流瑛看着太宰治故作安慰的神态,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国木田独步式”的冲动。 啊!好想打人啊! 太宰先生能活到这么大岁数,真是好不容易啊! 哪怕才刚认识,他的手却也痒痒了起来。 忍无可忍! 我继续忍…… 废话,小命在人家手上,不忍难道去投胎? 把自己憋成了忍者神龟后,春日见流瑛再次睁开了眼睛。 “用第一个来形容敌人,所以还会有第二个人吗?”春日见流瑛问。 “哎呀。”太宰治感慨道:“没想到春日见一下子就问到了要点上面。” “没错哦,那个人就是我口中的老鼠。” 太宰治的鸢色眼眸陡然流露出阴冷的神情。 “通常,他被人称为——魔人。” “不过,他并不需要你亲自应对哦,比其他,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值得你注意一下……” 第43章 第 43 章** 横滨某栋别墅。 这里是魔人费奥多尔所创立的地下组织「死屋之鼠」的一个秘密据点。 说是据点, 但是在平日里,只有一个人驻守在这里。 此人名叫西格玛,是一位拥有着白紫双拼发色的年轻男子。 说起来, 他并不是这个名叫「死屋之鼠」的地下组织当中的成员,而是另一个恐怖组织「天人五衰」中的一员。 可谁让「死屋之鼠」的创始人费奥多尔同样是「天人五衰」中的一员, 甚至充当着组织头脑这样的位置, 所以被他使唤着给自己的组织当免费劳动力, 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是吗? 不是个鬼啊! 任何使唤同事去帮自己的私人组织干私事的同事都是□□□! 可惜他人微言轻,面对如同恶魔般恐怖的费奥多尔没有半点抗争的能力, 所以只能任人宰割, 被尽情使唤。 好在为了鞭策他这匹免费牛马, 费奥多尔给出了他一个承诺——会帮他寻找到一个归属。 作为凭空被创造出来的人,“拥有归属”是西格玛最想要的东西。 威逼利诱齐下,西格玛无从选择。 于是按照费奥多尔的安排, 他兢兢业业地完成对方时不时布置过来的任务, 然后守在别墅里等待对方计划的任务开始。 …… 虽说作为恐怖组织中的一员,但西格玛自认为自己是组织里唯一的正常人。 因为他既没有想消灭世界上所有异能者、创造一个无罪世界的伟大愿景;也没有抛却自我、不管不顾地去追逐自由的疯癫举动。 哦, 上面两项形容特指费奥多尔以及尼古莱两位成员, 他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他没有见过「天人五衰」中剩下的两名成员, 只认识这两个, 所以就这样形容一下自己所在组织的与众不同吧。 这天是空闲的一天,没有来自同事的任务、也没有人打扰, 在尼古莱没有带着一个陌生人来别墅前, 西格玛本来是想出门走走的。 众所不周知,他才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三年, 因此作为一个三岁成年人,他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心,所以空闲时间去外面转转非常合理。 可就在他打开大门的前一秒,一个人突然从他的上方垂直下落,重重地砸在了来不及反应的西格玛身上。 “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叫声,西格玛被突然出现的人砸在了地上。 身上的身体有温度,起码不是个死人,西格玛第一时间反应到。 而紧接着,一双翘尖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来人蹦蹦跶跶地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用充满笑意的声音地问自己:“中午还是下午?总之今天好啊!西格玛!喜欢小丑带给你的礼物吗?!” 西格玛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一张清秀的面孔顿时皱巴巴了起来。 啊,这个声音,是尼古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是费奥多尔计划中的一环吗? “那么,在此提问!” 身上的重量消失了,西格玛趁机爬了起来,边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边看向尼古莱——刚刚砸在他身上的人被他传送到了自己身边,而尼古莱用一只手臂稳稳扶住了他。 好久不见的尼古莱咧着夸张的笑容,手上拍了拍身旁人的后背,“我旁边的这个人是谁呢?” 说实话,西格玛并不想理会这个问题,可是他知道,如果不回答的话,那么他今天就会不得安生了。 为了把一切的麻烦降到最小,西格玛看向了尼古莱身旁那人——一个穿着普通、拥有一头黑色长发的青年。 这个人的外貌非常眼熟,是费奥多尔最近一个给他的监视任务让他监视的目标对象。 一个来横滨旅游,职业是占卜师的人,名字是春日见流瑛。 意识到这一点后,西格玛直接回答道:“这个人叫春日见流瑛,是一个占卜师,也是费奥多尔最近关注的目标。” 非常完美的答案,所以尼古莱撇了撇嘴,遗憾道:“唉,西格玛可真没意思,我还想着如果你不知道,就惩罚你陪我玩大变活人的游戏呢。” 西格玛闻言打了一个冷颤,按照尼古莱往日的做派,他说的大变活人游戏一定是字面意义上的大变活人——所以无论是出现自己的腿脚消失不见长在树上,还是脑袋出现在花盆里都是正常的现象。 他可不想陪他玩这种游戏,太考验一个普通人的心脏了。 于是西格玛果断转移话题,他问:“是费奥多尔让你把他绑架到这里的吗?”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个能随意玩弄西格玛的机会,于是尼古莱突然变无聊起来,他回答:“是的哦,不过我猜想费佳应该是想让我杀了他才派我带走他,但是又因为猜想我可能会违背他的想法,就下达了完全和自己意图相反的命令……” 好了,西格玛已经完全理解这个人怎么了。他又陷入了思考自由与不自由的牢笼里。 “但是啊……这些事情其实是无所谓的。”尼古莱又开口了,那只没被扑克牌挡住的眼睛看向西格玛,认真道:“我把这个人带回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给费佳添点麻烦。” 西格玛睁大眼睛:“?” “哈哈哈哈哈!” 看着西格玛不解的表情,尼古莱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 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还能游刃有余地跟自己对话,这样的事情除了费佳做到过以外,尼古莱再没遇到过。 所以一定有人预料到了自己的出现,预料到了自己会带走春日见流瑛。 而那个教春日见流瑛用符合他性格的话语来刺激他的人,肯定就是费佳这次行动最大的对手了吧。 啊啊,他们之间的交锋自己肯定是插不上手了,但是那个人既然教了春日见流瑛对付自己的方法,那么肯定也告诉了他该怎么对付费佳。 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啊!小丑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戏! 比起给费佳添麻烦,这件事情不比杀了春日见流瑛更有趣吗? “好了,就是这样。” 尼古莱果断推了一把自己身旁的春日见流瑛,把人推到了西格玛身上。 “嗨嗨!那就拜托西格玛照顾这个人等到费佳回来啦!我先走一步!” 说罢,压根没有好好解释清楚情况的尼古莱掀起披风原地转圈,瞬间消失了。 被留下的西格玛手忙脚乱扶住身上的昏迷人士,内心只觉得荒谬。 西格玛心里忍不住想,费奥多尔和尼古莱这两个人到底能不能正常一点啊! 把人随随便便丢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_ 此时,松下家。 太宰治正躺在花园的躺椅上,看着松下彦继续修剪枝叶。 原本应该是侦探社委托人的松下先生此刻额头冒着冷汗,时不时用余光瞥向太宰治。 “……那个,太宰先生,我觉得魔人先生应该不会来了。” 长时间站立让双腿有些麻木,松下彦偷偷观察了一会太宰治,犹豫道。 太宰治此刻闭着眼,一派安宁美好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他把松下彦的秘密全部捅出来的阴冷行为。 听到松下彦的话,太宰治嘴唇微动,道:“不,他会来的。” 松下先生语气颤抖道:“可是我们约定好的是两个人见面……” 太宰治没有说话了,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从躺椅上起身。 松下彦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身后退了一步。 太宰治并没有在意松下彦的动作,他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同时说:“啊……两个人……是两个人没错。” “不过……”太宰治扭头面朝松下彦,一张苍白俊秀的脸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谁说要和他见面的人是你来着?” 话音刚落。 松下彦垂头倒在了地上,细细观察,他的背后扎着一根细长的针管。 “哦呀。”太宰治发出惊叹。 他扭转视线,看向花园铁艺门的方向,一个身穿白袍的俄罗斯人正站在门口,缓缓放下自己的胳膊。 毫无疑问,刚刚放倒松下彦的针管正是他甩出的。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飞镖技能啊,真是让我惊讶了,费奥多尔君。”太宰治感叹道。 站在门口的费奥多尔迈腿走进花园,站在距离太宰治两米远的距离后停下,在两人中间,躺着昏厥过去的松下先生。 “谬赞了,太宰君。” 费奥多尔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露出假笑,一双紫红色的眼眸如夜色般危险,他缓缓举起自己的双手,拍了拍。 “只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比起你,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呢。”说罢,费奥多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明显是被从什么装置上拆卸下来的机械零件,扔向太宰治。 “能想到利用同事好友的到来掺和进我的计划,太宰君的手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哎呀,费奥多尔君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太宰治接住零件,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他将零件上下抛了抛。 “谁让你最近天天怂恿着其他人去帮你偷什么小型保险箱呢?我用这种方法来定位你的老巢,也只是想着万一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哈哈哈。”费奥多尔的喉咙溢出了一阵笑声,“那么,太宰君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猜出来我下一步行动的目的呢?”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太宰治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零件向后抛去,鸢色眼眸眸光冰冷。 他看着面前纤细优雅的白袍男人,淡淡道:“不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先代首领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 …… _ 在太宰治与费奥多尔两人对峙时,国木田独步正打算找配合此次抓捕行动的警官们去寻找春日见流瑛的行踪。 他在中岛敦找到他时问过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岛敦这样回答他: “太宰先生让我来这里帮忙,让我无论如何先确保春日见的行踪,但是我询问了当时和他坐着一辆车的警官,他说春日见当时坐在后座上,突然一下子像是被黑洞吞噬了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 国木田独步眉头一皱,“太宰?” “是啊,是太宰先生说这里需要我来帮忙让我过来的,还说国木田先生也同意了让我过来……”看着国木田独步不对劲的表情,中岛敦突然意识到了国木田先生也同样这样的说法可能是太宰先生骗自己的。 不过话虽如此,国木田独步也没有心情去追究中岛敦为什么会离开侦探社来这里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失踪的临时社员春日见流瑛。 “国木田先生!”在一开始与国木田独步坐在同一辆车上的那位警官看见国木田独步的身影,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侦探社的那个新社员突然不见了!”警官气喘吁吁,神情透着一股子慌张。 毕竟人是在他车上丢的,作为警察竟然让一个市民在警车上突然失踪,实在是太荒唐了。 国木田独步双手搭在这位警官的肩膀上,让他先缓和下来,“能跟我具体说说春日见消失时的场景吗?” “好的好的。”警官应声说,紧接着,他仿佛陷入回忆一般道:“那位小哥消失之前还在跟我说话,但是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我赶紧回头看,只看见他的头发消失在了座位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我赶紧检查了座椅的位置,发现什么异常都没有。” 突然想起什么,国木田独步赶忙问:“那个吞噬了春日见的黑洞还有什么特征吗?” 警官闻言再次回忆,片刻后他回答:“那个吞噬人的黑洞好像还泛着点黄色的光。” 晴天霹雳一般的感觉袭击了国木田独步,泛着黄光的黑洞,刚刚他才从那个自称尼古莱的青年身上看见过,在他转移自己为了帮他离开工厂放在窗下的椅子时。 所以那个人其实并不无辜吗?! 这样想着,国木田独步回忆起了他告知自己的自己异能力的作用——转移物体。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似乎也只有他了。 “可恶!”国木田独步捏紧了手,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愤怒。 如果不是他没有去认真验证那个叫尼古莱的人是否真的是一个被威胁绑架的无辜人的话,春日见流瑛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一旁的中岛敦问:“现在要联系太宰先生吗?” 国木田独步狠狠吐了口气,道:“你先联系他,我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中岛敦点头:“好的。” …… 五分钟后,周边帮忙搜索春日见流瑛踪迹的警察们发现了一处地方——准确来说,是一处有着新鲜脚印与压痕的草地。 从压痕与脚印推测,应该是一个人躺在地上,另一个人站在他身前这样的姿势。 “看样子这里是他们暂时停留过的地方。”国木田独步作出判断,他蹲下身,在有压痕的草丛中发现了一颗糖果,是侦探社常备的糖果牌子,因为乱步先生喜欢甜食,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带糖果在身上的习惯。 这颗糖是离开侦探社前他塞给春日见流瑛的,因为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能完成委托,用来补充能量的。 等等,还有什么东西? 在阳光闪烁下,一跟细长晶莹的物体闪烁着微光——是一根针剂! 而且是已使用完的针剂,国木田独步小心翼翼将它拿在手中,轻轻嗅了一下,是一种迷药的味道! 曾经在某次任务中接触过这种迷药,国木田独步对这种味道还算熟悉。 “国木田先生!”起身时,国木田独步差点摔倒,一旁的中岛敦急忙扶住了他。 “没事。”国木田独步甩了甩头,从突然而来的晕眩中缓过神来。 这种药剂起效快,但是作用时间也短,但是大量注射的话依旧会使人长时间昏迷,按照他发现的针剂的剂量,大概能让人昏迷两三个小时左右。 “太宰呢?”国木田独步问中岛敦。 “太宰先生没有接电话,我打了三次,都没有接听。”中岛敦低声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春日见流瑛会突然被绑走? 国木田独步内心生出一股恼怒,消失的人毕竟是自己学长的好友,还是乱步先生交托给他的新…… 等等,乱步先生? 国木田独步急忙从口袋中掏出电话,打给了江户川乱步。 伴随着铃声不断响起,国木田独步的额头冒出一滴滴冷汗。 乱步先生…… 突然,电话被接通了。 “喂?乱步先生,我这里发生了意外……”还没等国木田独步说完,电话对面的江户川乱步开口了。 “啊,我知道,是春日见不见了是吗?”电话对面的江户川乱步的语气异常冷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情的发生一样。 “是的。”国木田独步倒吸了一口气,严肃道:“我没有保护好他,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了,非常抱歉!” 对面的江户川乱步对于国木田独步的这个反应倒是不意外,他道:“不,国木田,这种责怪自己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吧,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是什么?”国木田独步问。 江户川乱步冷静道:“去太宰的宿舍,找出应该归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几个保险箱,也就是你们正在追查的来自港口黑手党的委托的目标。然后前往委托约定好的地点交给港口的人。” 国木田独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大声说:“什么?!” 他们追查了大半个月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太宰治的宿舍里?还有说出这一系列行动的乱步先生,他和太宰两个人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只是一场心知肚明的交易而已,先不要吃惊,国木田,之后会跟你解释清楚的。至于敦君,让他按照太宰发给他的指示进行下一步行动就可以了。”说到这里,电话对面传来了江户川乱步打哈欠的声音,显然,对面的名侦探已经有些困倦了。 “春日见会没事的,我保证。”最后,江户川乱步保证道,“按照指令行事,就这样,挂了。” 电话传来一阵“嘟嘟”的挂断声,而国木田独步被刚刚的一段话愣在了原地。 他转头看向中岛敦,问:“太宰给你的作战计划有接下来的安排吗?” 中岛敦点了点头,道:“太宰先生让我在两个小时以后去一个地方,但是没有说具体去干什么,说我去了就知道了。” 国木田独步点了点头,头脑在这时候总算冷静了下来,“那里估计就是春日见君被带到的地方,你负责继续执行太宰的作战计划,我现在回一趟宿舍。” “回宿舍?”刚刚国木田独步的电话没有开外放,所以中岛敦并没有听见江户川乱步的话,但是既然国木田先生都这样说了,中岛敦就无条件地信从他。 中岛敦停下追问,说:“那国木田先生,我走了。” 国木田独步:“嗯。” 中岛敦离开后,国木田独步先告知了警官们不用继续找人了,让他们先带着被抓住了两个犯人回警局,然后借了一辆警察,赶往了侦探社宿舍。 路途中,国木田独步边皱着眉,边回忆起了这段时间里太宰治的种种举动。 保险箱……学长他们带来的有定位系统的保险箱……失踪……太宰翘班不知所踪……乱步先生胸有成竹的话…… 唉。 国木田独步揉了揉自己因为思考过多而有些混乱的脑子,觉得侦探社的两个脑力成员简直恐怖,不声不吭地瞒着所有侦探社的人秘密谋划了不知道什么机密行动。 也不知道社长知不知道,这样想着,国木田独步行驶到了侦探社楼下。 宿舍钥匙……国木田独步下意识翻了翻口袋,就在他想着“干什么啊他要开的是太宰治的宿舍门啊翻自己的钥匙干什么”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一段粗粝的布料触感。 什么? 国木田独步从口袋里掏出纱布,发现这段纱布绑在了一把黄铜色的钥匙上——这是一把侦探社宿舍钥匙。 除了太宰治还有谁会把绷带当做必需品屯在自己身上啊! 毫无疑问,这是太宰治的宿舍钥匙。 “啊!”国木田独步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把钥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上的?!太宰治什么时候放进自己口袋里的?! 这个恐怖的男人!究竟瞒着自己干了什么! 怀着一股既慌乱又诧异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国木田独步跑到了太宰治的宿舍门口,用手中缠着绷带的黄铜钥匙打开了太宰治的宿舍房门。 ——只见一个年代久远的老旧保险箱放置在太宰治房间的书桌上,在阳光下投下一段阴影在桌面上。 国木田独步走进保险箱,发现上面还用一个玻璃水杯压着一张白纸,上面用铅笔写着——计划进行到这一步,说明我果然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才对嘛。对吧,国木田君。^_^ 太宰治聪明不聪明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国木田独步现在真的很想把那个绷带浪费装置找出来狠狠修理一顿! 无声无息地安排别人的这种行为,真的非常让人感到火大啊! _ 松下家。 被放到的松下先生依旧躺在两个对峙的聪明人中间,默不作声地见证着两人的交锋。 “唉?”听到太宰治给出的答案,费奥多尔发出来了惊讶的声音。 “太宰君还相信这种事情是存在的吗?”费奥多尔紫红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太宰治。 “为什么不相信?”太宰治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松下彦,嘴角勾起,反问:“难道你不是跟松下先生证明了这种事情确实存在,所以才能把他使唤得团团转的吗?” 太宰治叹息般说:“身患癌症、命不久矣,如此好利用的一颗棋子,你利用他原本的身份联络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组织来横滨搅浑水的时候,难道在乎的是这一点吗?” “哈哈哈哈哈……”费奥多尔又笑了起来,“跟聪明人说话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所以,太宰君,你有带来我想要的东西吗?”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与费奥多尔对视,其中闪烁的是浓郁的黑暗与冰冷,“利用我到这种地步,在最近几年里,你还是头一个呢,费奥多尔君。” “哦?”费奥多尔歪了歪脑袋,好奇般问,“所以……” 太宰治掏了掏自己风衣的口袋,将一本银色的册子丢给了费奥多尔。 他丢的角度很刁钻,如果费奥多尔没反应过来接住的话,会稳稳丢在他的鼻子上,说不定还会出现鼻血横流、鼻梁骨折之类的事情发生。 比较对方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贫血混蛋啊,太宰治恶狠狠地想。 不过很可惜,这种事情没有发生。 费奥多尔接住了银白的册子,拿在手中后向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那就谢谢太宰君的协助了,按照约定,我会放弃在横滨部署的下一阶段计划。” “哼!”太宰治冷哼一声,“你最好说话算话。” 太宰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太宰治离开后,费奥多尔并没有马上离开松下家,而是等待了片刻的时间。 边等待着,费奥多尔边用手触摸手中冰凉凉的金属册子,他坐在了太宰治坐了好一会的躺椅上,视地上的松下先生为无物。 请见谅,毕竟他好歹也是一个恐怖分子,尊老爱幼什么的,对他来说要求也太高了吧。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连投奔光明的太宰君都不会做的事情,他怎么会做呢? 就这样,费奥多尔闭上眼睛,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就如同刚刚的太宰治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声音从铁艺门那边传来过来。 “请问你是谁?” 来人的声音带着略微的冷意,费奥多尔微微睁开眼眸,微笑着看向来人。 站在他不远处的人有着一张娃娃脸和一双蓝色的上挑猫眼,面无表情时,他显得有些冷酷。 此人的身后还背了一个吉他包,费奥多尔知道,里面装的不仅仅是一把吉他,还有一把狙击枪。 面前这人是一个杀手,嗯,暂时需要他的身份就是这个。 苏格兰,绿川光。 “你好,苏格兰先生。”费奥多尔优雅地起身,向来人行了一个绅士礼,“替我向Pharmacist女士问好,请问你找到她安排给你的东西了吗?” 诸伏景光瞳孔骤缩,他看着面前笑容危险的白袍男人,危机感才心底油然升起。 “你到底是谁?!” “啊啊,忘记了自我介绍。”费奥多尔恍然大悟般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嘴唇边上,“请原谅,身体不好的人总会犯这样的错误,我是近期与贵组织合作的情报组织「死屋之鼠」的创始人,费奥多尔。” “所以,您知道您的任务目标在哪里了吗?” 费奥多尔笑着对诸伏景光道。 第44章 第 44 章** 总之, 暂且不提外界发生了什么情况。 春日见流瑛此刻正从柔软的沙发上醒来,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白紫拼接发色的青年。 这人正坐在自己临近的另一个沙发上, 剥着橘子看电视。电视那边传来明明灭灭的微光,还有从里面正在放映的动漫角色的各种听着热血沸腾的台词声。 这个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苏醒, 或者说, 他也不在意。 毕竟自己现在被人用彩带绑成了一个木乃伊, 那么无论是他醒着或者睡着,都不可能逃脱的了。 醒来以后就感觉到自己现状的春日见流瑛略微失语,视线下移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后更加无语。 ——话说为什么会有人把这么长的彩带放在家里啊?五颜六色的好晃眼。 嗯……也不能说是家, 应该是绑架他的人的老巢才对。 是那个小丑的东西吗?毕竟是他把自己带过来的, 而且这花里胡哨的带子…… “你醒了?”正在看电视的青年发现了身旁原本昏睡的人正在用眼神乱瞟, 放下了手里吃了一半的橘子,正眼看向春日见流瑛。 “请先暂时待在这里吧,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死, 但是按照目前为止的计划, 你现在只能呆在这里了。” 青年用颇为冷淡的口吻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倒是并不意味,春日见流瑛想, 毕竟太宰先生已经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 他接下来要见到的人会是策划他留在横滨的人,或者那个人团伙中的其他人。 目前看来, 眼前这个拼接发色的青年就是现在负责看守自己的人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绑架这种事情, 但是春日见流瑛的内心还是有些发虚的,事情真的能按照太宰先生的计划推进下去吗?虽然太宰先生好像真的很厉害, 但是自己可以做到吗? ……可做不到也要做到吧, 毕竟自己已经在这里了。把自己的生命全责托付给其他人什么的,自己也确实做不到, 不是不信任,而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的话,自己会羞愧死的。 春日见流瑛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再次看向对面的人时,他银亮色的眼眸中带上了略显害怕的神色,声音发颤道:“我知道了,这位先生……不过……哪个……” 西格玛并不意外此人会害怕,被绑架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情绪,更何况自己刚刚还说了一通他可能会死的发言。 于是他面无表情看着春日见流瑛,打算先听听他想说什么。 无论是惊慌失措还是破口大骂,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当坏人没有这点准备可不行。 同时,他开始回想别墅里剩下的麻醉药剂在哪里存放着,比起一个会发出噪声的人质,还是一个安静的人质毕竟好对付一点。 不过出于他之前看过的社会学书籍,他还是打算先给春日见流瑛一个开口的机会。 被费奥多尔下令绑架就已经够倒霉了,如果还要剥夺他发泄的行为,这可不人道。 于是倒霉的人质吞吞吐吐问:“……请问有吃的吗?”? 西格玛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可置信,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人问什么?吃的? 哪怕他的现实存在世界不过短短三年,还被迫成了一个恐怖分子,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也知道一个正常人应该做出什么反应的。 他看着面前的春日见流瑛,从他略微苍白的脸上看出来泛红的迹象,此人貌似害羞道:“抱歉,我今天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饭,所以肚子有些饿……” 还没说完,他又似乎意识到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己被绑架了——于是看着西格玛稍稍张了张嘴,又顿时失语了。 作为自己近期监视过的对象,西格玛对此人的印象还算可以,这人此刻的表情也不像作假…… 好吧,只要他能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西格玛也不想干出什么虐待俘虏的事情。 西格玛:“等等吧。”他这就让人送饭过来。 为了方便西格玛进行任务,费奥多尔还给了他几个下属随他差遣。 好歹是才三岁的成年人嘛,他们组织也不是那么的丧心病狂聘用童工。 西格玛拿出手机,联系了一个面前空闲着的下属。同时警告春日见流瑛:“如果不想死掉的话,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春日见流瑛识趣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想:所以说,这个人就是太宰先生让他来对付的人啊。 按照太宰先生的推测,这个人的所有反应都和计划一样。 所以只要尝试套近乎后让他对自己使用异能力就可以了。 _ 另一边,被江户川乱步付以重任的国木田独步也带着太宰治宿舍里的保险箱赶到了与港口黑手党交接的地点。 说来奇怪,当初港口黑手党向他们递交委托时似乎并非只有一个保险箱吧,就这样只拿着这一个去向港口黑手党交代真的可以吗? 国木田独步跟在港口的接待人身后,抱着保险箱内心发怵。 越是深思,越是怀疑。随着走动,国木田独步越发感觉怀里的保险箱变得轻飘飘的,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这里面真的放着什么东西吗? 难不成太宰治真的让他拿着一个空箱子来这里? 幸好他半途想起来让他来这里也要江户川乱步的指令,乱步先生的话他总要相信的。 不过人总是会出于好奇心地去做什么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于是在接待人打开门让国木田独步进入接待室的前一秒钟,他上下颠了一下怀里的保险箱。 “……” 没有任何晃动声。 就好像保险箱里面装着的是空气一样。 国木田独步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不止是因为疑似空荡荡的保险箱,还因为面前沙发上这个穿着黑色大衣与红围巾、面带笑容的危险男人。 国木田独步认得面前的人是谁——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他独自一人赴约,当然没有人与他结伴,于是国木田独步瞬间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这是意识到危险时人体下意识的反应——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现在是休战状态,国木田独步在内心提醒自己。 身后的接待人已经离开了,此刻,只剩下了国木田独步和森鸥外两人在这里。 “不要这么紧张,国木田君。”面前危险的男人开口了,他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浓重的黑暗气息,这让国木田独步很不适应。 “请坐吧。” 森鸥外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位置,国木田独步出于敌不动我不动的考量,顺从得坐下了。他把保险箱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国木田独步的眼神有些略微紧张地看了几眼保险箱,刚刚他晃动保险箱的动作一定被面前的这位首领看得一清二楚了,同时在寂静的情况下,保险箱里有没有东西也因为自己刚刚的动作暴露得干净。 这到底是太宰治的阴谋还是其他的什么?国木田独步忍不住在内心猜测,与此同时,他的胃开始隐隐作痛。 糟心的同事是这样的,会让他只需想到此人就突感身体不适。 作为统领庞大黑手党组织的森鸥外确实也没忽视掉国木田独步的小动作。说实话,面前的青年只慌张了一瞬间就冷静下来,这样的反应速度还让他感到颇为欣赏。 该说不愧是那位银狼阁下看中的弟子吗? 森鸥外稍微体谅了一下年轻人的想法,于是率先开口道:“保险箱的事情,请不要在意,或者我应该这样说,这样的保险箱送到我这里来,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国木田独步惊讶地看向森鸥外,不过只看见了敌对首领脸上滴水不漏的笑容。 森鸥外指尖敲了敲桌面:“如果国木田君想听缘由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解释给你听。” 国木田独步正襟危坐:“请讲。”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组织的首领,会因为这件委托出现在这里。 “嗯……”森鸥外的视线看向面前的保险箱,紫红色的眼眸似乎陷入了回忆,他道:“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是森鸥外还没有当上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时发生的事情。他当时还是一个黑医兼职情报贩子,活动在当时混乱的横滨里世界中。 那时加入了夏目先生“三刻构想”的他正用医生的身份与港口黑手党接触,想要成为港口黑手党先代首领的私人医生。 他的医术足够高明,很快就得到了那位首领的青睐。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他从那位首领口中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 …… “医生,你知道吗?最近横滨出现了一个能改变未来的人。”年迈的首领躺在病床上,睁大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虽说是在跟森鸥外讲话,但更多是在自言自语。 “好几个本该死去的人突然复活了,除了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家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她能改变未来!医生,你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吗?”先代首领的语气激烈起来,咳嗽也随之而来。 森鸥外不意外先代首领为什么会知道那些只有复活人自己和他们家人知道的事情,黑手党的消息总是无孔不入。 更何况哪个下属不想凭借着攻略得到首领的赏识呢?打探到首领最看重的消息,无异于一步登天。 但森鸥外什么都没说,只是帮忙拍着先代首领的背部,一边想:还能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这个人被你这个老不死的盯上了,从此再无安宁之日。 恐惧死亡的年迈人对于复活的渴望有多大,看看先代首领这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了。 他还有着如果自己活不成,要拉着整个横滨下地狱的想法呢。 “首领,我明白了。”森鸥外如此宽慰他道。 “哈哈哈哈哈!医生,你才是那个最懂我的人,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啊……”先代首领说完这句话后语气逐渐虚弱起来,神智也模糊不清。 在森鸥外以单凭医生的身份无法调动部下后,先代首领给了他足以调动港口黑手党一切人物资源的凭证——「银之神谕」,随后陷入了昏沉。 森鸥外挑挑拣拣,把当初的事件给国木田独步说了个大概,隐去了自己得到「银之神谕」后干了什么以及事情解决的过程。 …… “总之,那个能改变未来的人最后死去了,留下了原本应该放在这个保险箱里的东西。” 能够改变未来,光凭这件事情就足够让人觉得惊恐万分了。 国木田独步下意识问:“可是这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确实如此,不过失去力量的东西只不过是去完成它最后的使命罢了。”森鸥外笑道。 “这件事情我们社长也是知情人之一吧。”国木田独步看了看保险箱,问道。 “没错。”森鸥外点头,说:“说起来,当初的事件也是我和他一起解决的呢。” 这句话让国木田独步下意识一颤,什么?社长和面前的黑手党首领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吗? 只听森鸥外遗憾道:“可惜我们最后因为理念的分歧,分道扬镳了。” 国木田独步问:“为什么?” 森鸥外紫红色的眼中浮现遗憾的神色,他道:“因为觊觎那股力量的人,还有我啊。” 如果当时能得到那种力量,再加上晶子的能力,他已经幻想了无数种重来一次的计划了,更加万无一失的计划。 可惜,银狼阁下的内心总比他更正直,他毁掉了那力量。 国木田独步再次因为他的神情紧张起来,这让森鸥外觉得好笑起来。 原来银狼阁下的弟子性格这么好玩啊,怪不得太宰君总喜欢逗他。 于是在说出了一句让人胆寒的话后,森鸥外又宽慰道:“不用担心,现在的局面已经让我很满意了,维持现状也没什么不好,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和你们侦探社合作了。” 森鸥外的眼中又浮现起笑意,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长辈了。 “好歹我们都是在为了横滨的安宁而战斗啊,侦探社的小子。” 国木田独步却只觉得不战而栗。 太宰治那个混蛋到底是有多混蛋,才能在这样的人所统领的组织里坐到干部的位置啊! 第45章 第 45 章** Pharmacist想要的日记里究竟有什么是组织需要的? 怀着这样的疑惑, 诸伏景光正拿着一把有些生锈的铲子,在费奥多尔的命令下挖开了松下家的花园。 没错,那个自称「死屋之鼠」头领的男人的命令。 他仿佛早就知道了自己任务里要拿到的那本日记在哪, 在询问了自己是否知道任务目标在哪里以后,突然笑了一声, 开口说如果想完成任务的话, 就挖开花园的土壤, 在地下寻找。 在成为代号成员后,尤其是以狙击手为定位的代号成员后,这种杂事诸伏景光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过手了。 狙击手, 顾名思义, 杀了就跑。 远距离的工作内容让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处理尸体, 除了特殊情况以外,他还真没有做过挖土这样的工作。 可是他也没办法拒绝。 毕竟这人都证明了自己是组织的合作伙伴,负责提供一些情报, 而且他的任务目标就在花园里埋着, 他不动手还能怎样? 总不能让旁边这位面色苍白的先生动手吧,他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样子。 诸伏景光有些怀疑这位先生刚刚坐着等自己过来, 是因为想要一个白嫖的劳动力。 “苏格兰先生, 你知道那本日记里记载了什么吗?”重新躺回了躺椅的费奥多尔含笑看着诸伏景光,漫不经心开口问。 诸伏景光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道:“费奥多尔先生, 我并不清楚呢,这也是我第一次接手科研组那边下达的任务。” “也对。”费奥多尔毫不意外感慨。 他看着诸伏景光忙碌的背影, 紫红色的眼眸中突然闪现一抹恶劣的神情, 突然说:“那就让我来为你答疑好了,毕竟我和Pharmacist女士是合作关系, 帮她给下属答疑,算是免费服务吧。” 诸伏景光默不作声继续挖土,也没为自己的身份进行指正。 有人帮他解疑,他求之不得。他也好奇为什么Pharmacist会把科研组的任务交给自己。 费奥多尔看着诸伏景光将花枝连根掘出,放在地上,然后铲子向更深处,挖出更湿润的泥土。 阳光照射在根部残留着土壤的各类植株上,一派残败的景象。如果再将这些东西重新种下去的话,应该有大部分还能活着吧。 这位苏格兰,是一个有些心慈手软的人呢。估计是听多了那位松下先生的爱妻语录导致的仁慈之心。 如果问他这么做的原因的话应该能得到不错的谎言回答,不过费奥多尔没什么兴趣问。 那些爱妻语录,也算是一旁依旧躺着的松下先生为数不多的真心话呢。 费奥多尔瞥了一眼松下彦后收回视线,嘴角勾着笑道:“那本日记就只是一本普通的日记,不过在那本日记的封皮中,暗含了一块小小的芯片。” 听闻此话,诸伏景光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一双上挑的蓝色猫眼中瞬间划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芯片? 能让科研组的那些人想要得到的芯片,能让琴酒让他先放下手头工作也要让他来横滨的芯片,里面会记录着什么? 诸伏景光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思绪,如果这份芯片对于组织非常重要的话,那么如果他能将芯片复制一份递交给公安,那么…… 还没的那个诸伏景光思考完,他又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身为卧底的直觉让他突然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为什么费奥多尔要告诉自己这些东西? Pharmacist发来的任务邮件内容语焉不详,琴酒的态度也很模糊。 ……这件任务的真正目的原本就不是他该知道的! 诸伏景光的双眼突然睁大,随着紧张的心理,全身的血液也快速流动起来,他已经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扑通、扑通…… 可费奥多尔好似没察觉到诸伏景光突然紧张的身体一样,继续道:“从Pharmacist女士与我沟通的情况来看,这枚芯片对你们组织应该非常重要,该如何形容呢?” 费奥多尔摸了摸下巴,笑着吐出了一句话。 “这应该是你们组织的‘那位先生’梦寐以求的东西吧。” 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已经停止了。 那位先生! 组织用这个称呼来代指的人,只有那位从来没在任何成员面前露过面的BOSS! 他手中的铲子撞击到泥土里,突然磕碰到了一个很硬的金属盒装物,与铲子相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声音打断了身后还打算说些什么的费奥多尔的注意力,他果断站起身来,走到了诸伏景光身边站立。 诸伏景光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凛冽的寒冷气息,这气息仿佛来自遥远的雪原,让人胆寒。 身旁带来这股气息的人含笑道:“哦呀,看来我们找到目标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去与那位Pharmacist女士见面了。” 诸伏景光眼眸微睁大,道:“什么?” 费奥多尔无所谓道:“那位Pharmacist女士,其实也来了横滨呢,比你还早了几天。” 五分钟后,费奥多尔与拿着从花园深处挖出的日记的诸伏景光离开了松下家,只剩下了依旧昏迷不醒的松下彦躺在了地上,与众多被连根挖掘出的各色植株一起。 他们仿佛已经忽视了此人,灭口之事也无人提出。 ……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松下家再次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 “唉——!” 新客人同样从铁艺门里走进,看到花园的残破景象后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新客人揉了揉自己的白发,紫金色的眼眸焦急地扫视了一圈满是泥土与枯枝烂叶的花园,然后看见了地上躺着的松下彦。 ——这人是奉太宰治的命令来救人的中岛敦。 “啊!” 心地善良的少年再次惊呼出声,瞬间窜到了松下彦身旁,右手颤抖地摸上松下彦的脖颈,左手试探此人的呼吸。 右手手下皮肤温热、脉搏稳定跳,左手感觉到了空气流动,这人还有呼吸! 啊啊啊啊啊!太宰先生!你让我来找的人怎么看上去刚刚被人洗劫了一样!还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 要是他来晚了出事了怎么办! 确定这人还活着以后,中岛敦将他扶了起来,靠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内心复杂地、为前辈丢给自己的离谱任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现在还是把人先送到侦探社再说吧,乱步先生和社长还在等他呢。 _ “西格玛先生觉得,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在保证自己一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乱跑后,春日见流瑛总算摆脱了那身木乃伊一样的捆绑彩带。 此时,他坐在西格玛身旁,拿着筷子吃着西格玛叫人送过来的饭,向旁边的西格玛抛出话题。 “什么?”没想到春日见流瑛会主动向自己搭话的西格玛没听清他的问题,眼神疑惑着问。 春日见流瑛脑海中回忆着太宰治教给他的话术。 [首先,解释自己的动机。] “刚刚你也说过了吧,我被绑架到这里,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那么在临死前,我想和人再说说话,西格玛先生愿意陪我吗?”春日见流瑛眼中透露出些许落寞与期望并存的神色,看着西格玛道。 西格玛觉得有些困惑:“我也是绑架你的团伙的一员,你确定要跟我聊天?” 难道是他跟人打交道的时间太少了吗?跟绑架自己的同伙聊天,这种事情是正常的吗? “除了你以外,我应该没有其他的可以轻松聊天的选择了吧。”春日见流瑛筷子戳着饭盒里的肉排,语气失落道。 “而且,我觉得你并不是跟那个把我绑到这里的小丑一样的坏人……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春日见流瑛仔细观察着西格玛的表情变化,在他把刚刚的话说出口以后,西格玛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空白表情。 [然后,降低对方的敌意,紧接着示弱。] “……可以吗?”春日见流瑛放下筷子,突然双手合十,以一种恳求的态度对西格玛道。 西格玛:“……” 费奥多尔没说能不能跟他聊天啊,所以……所以…… 所以果然还是不行吧! 他可是绑架他的团伙的成员,还是负责看管他的人啊!书上和电视机上都说这种情况下被搭话的话,下一步就是人质要逃跑或者有人来救他了! 他的心还没那么大啊! 这栋别墅的四周有着监控设备,一有外人闯入的话就会发出警报,所以此时西格玛暂时不用担心有人找上门来,但是前一种可能还是要防范的。 西格玛心想,要不等这个人吃完饭就把他绑回去吧。 “求求你~” [实在不行就装可怜吧,看好你哦~春日见君~] 面前这个青年银亮色的眼眸中突然流露出真情实意的哀伤,眼里的高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西格玛:绑回去…… “我是一个人留在横滨的,说好的要保护我的侦探社也没照顾好我,我现在真的很害怕,陪我说会话吧,这位给我饭吃的好心先生……” 西格玛:回去…… [按照我的推测,那个人应该超心软的!] 眼前银亮色的眼眸中突然闪烁了一下,突然,一滴泪突破高光,从眼眶中垂直滴落在了面前青年苍白的脸颊上。 西格玛:…… “……行吧。” 西格玛妥协了,反正费奥多尔看中的人从来没过好下场,他陪人聊会天应该也没事。 “感谢您!” 春日见流瑛脸上浮现出喜悦,下一秒重新拿起了筷子,开始干饭。 他含含糊糊道:“等我吃完我们就来聊天吧。” 第46章 第 46 章**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放下筷子, 春日见流瑛手脚利落地将餐盒收拾好扔进垃圾桶,然后在西格玛的身旁坐下。 或许是许久没和人近距离接触,西格玛显得有些警惕。 西格玛问:“你想和我聊什么?” 春日见流瑛想了想, 准备先从自己身上找话题。 “西格玛先生,你知道我是一个占卜师吗?” 作为帮费奥多尔监视过春日见流瑛的人, 西格玛当然知道他的身份。不过对方以这个身份作为话题开端, 难道是有什么阴谋吗? 西格玛谨慎地点了点头。 于是紧接着, 他看见对面的青年眼睛一亮,对他道:“是这样的,西格玛先生, 作为占卜师, 我唯一的梦想就是给人占卜, 看在我即将不久于世的份上,你愿意当我最后一位客人吗?” 虽然西格玛才三岁,但是他也知道, 这好像是道德绑架。 转瞬, 西格玛又想,难道占卜是他异能发动的条件吗? 西格玛艰难开口:“你不一定会死。” 于是春日见流瑛看着他, 问:“那我能活着回东京的概率大概有多少?” 西格玛思索了一番:“百分之……三……四十?” 嘴上这么说着, 西格玛却心想,按照费奥多尔的习惯, 他就不可能活着出横滨。 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眼眸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也就是说,我活着回去的概率连一半也没有。” 西格玛略微心虚, 其实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 “好吧, 我愿意当你最后一位客人。”西格玛咬咬牙,反正别墅外还有刚刚来送饭的下属盯着, 那人身手好,还有攻击性的异能,春日见流瑛总逃不出去。 春日见流瑛立马感动道:“西格玛先生,你真是个好人……不过我占卜需要借助水晶球,你可以把我的手机挂件还给我吗?” 春日见流瑛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上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西格玛拿走了,他这样一问,也是为了确认自己手机的位置。 如果不是被西格玛拿走的话也没事,他还有其他办法。 不过春日见流瑛的话说出口后,就看见西格玛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把充当挂件的水晶球拆了下来,递给自己,紧接着再次把手机放进口袋。 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手机一样,春日见流瑛欢喜地接过了水晶球。 “西格玛先生,请问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 春日见流瑛双手捧着水晶球,就像是捧着易融化的雪,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反射光线,然后映入西格玛的眼中。 想知道的事情? 西格玛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有一个答案——他能不能找到他的归属? 对面的青年在等自己的回答,看着对方毫无恶意的眼神,西格玛犹豫两秒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然后他顺着春日见流瑛的话,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水晶球上空。 他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西格玛心想,其实这种事情根本找不到答案—— 西格玛的瞳孔突然睁大。 他看见,对面春日见流瑛的眼中,突然出现了淡蓝的光环! 可客厅里安装的异能检测仪分明没有响!这不是异能! 与此同时,他手下的水晶球也开始变化起来,原本透明的珠子里突然弥漫起了一阵淡紫色的雾气,伴随着他的注视,逐渐变化成形! ——那是一只无腿的飞鸟,正伸展羽翼,振翅而飞,迎着风沙拼尽全力靠近一团无形的雾。 那团雾无形伸展着,整颗珠子里,飞鸟是静止的,飞沙是静止的,只有它在活动。 在这次的占卜中,春日见流瑛没有闭眼,也没有让西格玛闭眼,他就这样明晃晃地展露出自己的异常力量。 而直到占卜结束,他眼中的淡蓝光环也没有被他主动撤去。 春日见流瑛笑着将水晶球递给西格玛,问他从里面看到了什么。 说实话,西格玛什么也没看出,硬要说的话,他只看到了迷茫。 水晶球里的那只鸟看上去好像非常努力,但是却在追逐一片没有形状的雾气,这不就意味着无论如何,它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处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西格玛心情算不上好,但是也不觉得坏,反正也没想过真的能得到答案。 但在下一秒,春日见流瑛的话打碎了他的思绪。 “无凭之翼,唯有抵达终点,方能拨云开雾。” “什么?”西格玛单手拿着水晶球,看向春日见流瑛,对他的话不解。 春日见流瑛的眼中依旧浮现着异常的光环,他就这样流露着温柔的笑意,解释道:“嗯……如果西格玛先生知道寺庙签文的规则的话,这样的水晶相应该对应的是上上签。也就是说,你的所思所想终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西格玛抿着唇,看了看春日见流瑛,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水晶球,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所以他总有一天能找到归处? “……” 西格玛沉默了一会,又看了一会面前的青年,突兀地问:“你用你的能力送给我这样的礼物,接下来,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青年眼里的淡蓝光环还亮着,那就意味着这场占卜还没有结束。西格玛再傻也不会真的相信有人在临死前的愿望是多给一个人占卜命运。 春日见流瑛依旧温柔地笑着。 “西格玛先生果然很聪明,我只有一个要求——请对我使用你的异能力。” 对面的青年不再伪装无害,西格玛的内心也重新升起警惕。 “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 还没等西格玛说完,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撞碎玻璃门飞了进来,西格玛惊诧地看过去。 看到人影正脸的时候,西格玛发现那人正是方才送饭过来的那个下属! 是谁干的?! 仿佛是在回应西格玛内心的问题,一阵咳嗽声突然从客厅门外传来。 紧接着,西格玛看见一个身形消瘦的黑衣少年从刚刚被下属撞碎的玻璃门处踏了进来。 伴随着他的动作,挡路的剩余玻璃被从黑衣少年背后延伸出的黑色恶兽切割格挡。 感应异能力的警报声响彻客厅! 黑衣少年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好,脸色苍白,边走路边轻咳着,但是他的表情却凶恶万分,仿佛刚从地狱走出的修罗恶鬼! “在下、咳咳,在下奉太宰先生之命,前来营救春日见先生。” 少年恶狠狠地说完了这句话,然后从客厅的三人中毫不费力地确定了营救目标。 他身上的黑色恶兽顿时一分为二,一边袭向一旁站着的西格玛,另一边卷起春日见流瑛的腰身,把他带到了自己身旁。 西格玛急忙躲闪恶兽的袭击,但是作为非战斗人员,他的武力值确实不高,没过几分钟,就被黑衣少年身上延伸出的黑色恶兽咬住手脚,固定在了地上。 而被黑衣少年卷到自己身旁的春日见流瑛则差异地看向这个自称是来救自己的少年,“你是?” 黑衣少年板着一张脸,回复春日见流瑛:“在下芥川龙之介。” 得到黑衣少年的自我介绍,春日见流瑛点了点头,“你好,芥川先生,是太宰先生让你来配合我的吗?” 芥川龙之介点了点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春日见流瑛,问:“需要在下把在此的敌人直接粉碎掉吗?” 说话间,芥川龙之介身上涌现出阵阵杀意,就连他身上延伸出的黑色恶兽也张牙舞爪地嘶鸣几声。 被按压在地上的西格玛因为黑色恶兽的蠢蠢欲动吃痛地叫了一声,听得春日见流瑛赶忙摇摇头,道:“请稍等一下,我还要让西格玛先生帮我一个忙。” 想起芥川龙之介刚刚的话,春日见流瑛补充道:“当然,这也是太宰先生的意思。” 用词凶狠、行为也非常残暴的黑衣少年思考片刻后,对春日见流瑛说了声好,然后撤回了西格玛身上的异能。 见此,春日见流瑛连忙走到西格玛身旁扶起他,让他靠在了旁边的沙发靠背上,关切询问道:“西格玛先生,你没事吧。” 西格玛冷冷一笑,“我没事,只不过差点就死了而已。” 他刚刚竟然真的对敌人心软了,感受着四肢上的疼痛,西格玛恨不得回到十几分钟前给自己一拳。 “先不要动,我帮你止一下血。”春日见流瑛没把西格玛语气中的敌意放在心上,只看着西格玛身上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他将手指搭在西格玛的伤口处,眼中淡蓝的光圈眼神加深,指尖也涌现出淡蓝色的光芒,这是春日见流瑛使用魔力的样子。 伴随着春日见流瑛指尖的光芒渗进西格玛的伤口内,他发现自己的伤口逐渐开始发痒愈合。 不多时,春日见流瑛已经将西格玛四肢上的伤口处理完毕。 而在春日见流瑛帮他处理伤口时,刚刚袭击他的那个自称芥川龙之介的黑衣少年就不声不响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西格玛看不懂他。 西格玛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后,春日见流瑛用抱歉的语气对他说道:“抱歉,西格玛先生,但是请相信我,我无意伤害你,只要你对我使用一次异能力,我们就会离开。” 西格玛刚刚不慎被咬破了一根动脉,有些失血过多,尽管春日见流瑛已经帮他愈合了伤口,但是他现在依旧有些无力。 他毫不怀疑不远处的那个少年会杀了自己,自己也确实打不过他,可他确实不想死。 于是西格玛看向面前的人,警惕问道:“你怎么确保你说的话是真的?” 春日见流瑛向他伸出一只手:“我们可以立定契约,我不是异能力者,但是我是魔法师。” 魔法师,西格玛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力量,可面前青年的眼神格外真诚,让他忍不住想要相信对方。 他心里直觉这种信任的情绪不对劲,但是面对一旁芥川龙之介的虎视眈眈,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好。”西格玛嘴角扯了扯,道:“契约就不用了,我对你使用异能力。” 春日见流瑛问言,将手搭在了西格玛的手上。 西格玛垂眸,果然,他知道自己异能的发作条件。从刚刚春日见流瑛要求自己对他使用异能力时他就发觉到了一件事情——他早就暴露在了横滨的势力眼里。 这件事情,费奥多尔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他应该有某种理由觉得自己不会出事,所以也没有提醒过自己。 春日见流瑛的手与西格玛相碰,他想知道的事情在脑海中默念。 下一秒,异能力警报器再次响起,两人肌肤相接处泛起异能的条纹光波。 西格玛的异能力发动了。 知道了想得到的答案后,春日见流瑛起身,走到了芥川龙之介身边,朝他点头:“走吧,我们去找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的视线看向靠在沙发上怔愣住的西格玛,用征询的眼神看着春日见流瑛。 “不用担心,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春日见流瑛摇了摇头,说完这句话后,用口型向芥川龙之介说了一个姓氏,“太宰。” 原来是太宰先生的意思,芥川龙之介点点头,率先一步离开,让春日见流瑛跟在自己身后。 “啊,对了。”春日见流瑛想起什么,转身小跑到西格玛身边蹲下,“麻烦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的电话卡还在里面。”也暂时买不起第二个高性能手机。 那天那场爆炸毁掉的水晶球要重新买,所以在补完水晶球前,春日见流瑛暂时不能随便花钱乱买东西。 西格玛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春日见流瑛,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还给他。 春日见流瑛再次朝西格玛温柔一笑,“下次再见,西格玛先生。” 春日见流瑛重新走在了芥川龙之介身后,边走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乱步先生吗?目标在四号点位。” 西格玛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想,别墅附近的信号屏蔽器也被毁掉了,真是输得彻底。 费奥多尔君,这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第47章 第 47 章** 春日见流瑛离开了死屋之鼠的别墅, 费奥多尔也带着诸伏景光来到了一处酒店楼下。 “Pharmacist女士正在楼上等着我们。”身穿白袍绒帽的费奥多尔微笑着,紫红色的眼睛看向自己身旁拿着东西的诸伏景光,问道:“苏格兰先生, 你是要现在跟我一起上去拜访,还是待会再单独与Pharmacist女士见面?” 诸伏景光看着面前貌似无害的男人, 蓝色猫眼中闪烁警惕的光, 礼貌道:“有劳费奥多尔先生带路了, Pharmacist女士是我们组织的重要成员,我要确保她的安全。” “哦?”费奥多尔弯了弯眼眸,开口:“看来苏格兰先生并不怎么信任我呢。” 诸伏景光看着面前表情和善、却不知为何让他感到危险的男人, 笑了一下:“对陌生人保持警惕, 是小孩子都会做出的选择。” “当然。”费奥多尔没有反驳, 毕竟他也不在意诸伏景光对他的看法,他耸肩膀,体恤道:“保持警惕是好事。”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 随后费奥多尔抬步跨入了酒店, 诸伏景光紧跟其后。 在费奥多尔看不到的地方,诸伏景光略微松了一口气, 脑海里开始重新思考关于Pharmacist这人的情报。 Pharmacist, 药剂师,非代号成员却能轻而易举调用代号成员, 且被琴酒重视。 在组织里从未听说的存在, 波本也打探不到她的消息。 就连她是女性这样的信息,也是他刚刚从面前自称费奥多尔的男人口中听说的。 神秘、未知、意味着风险系数极高。 但与此同时, 也意味着她的存在是组织中的机密。这样一个身份重要的人却没有代号, 是在故意隐藏自己吗? 不需要犹豫,诸伏景光立刻就做好了打算, 在接下来的会面里,他必须要给Pharmacist留下一个好印象。 诸伏景光眼中快速掠过一抹坚定的神色,手指微微捏紧手中被塑封袋包裹好的日记本。 费奥多尔没有过多关注诸伏景光,他隐藏在宽大披风下苍白纤瘦的手指微动,轻轻敲击了一下宽大口袋中隐藏的银白金属册。 有关世界的秘密…… _ 电梯很快抵达指定的楼层,费奥多尔率先一步,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与迷茫,仿佛已经预演了无数次一样,事实上,早在他选择与那位女士合作前,就已经将她的行踪织入罗网。 “叮咚。” 费奥多尔按响门铃。 身旁的诸伏景光听见房间里的脚步声,那声音十分轻盈,是属于女人的脚步声。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锁打开,代号为Pharmacist的女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她向两人露出笑容。 此刻,诸伏景光终于看到了Pharmacist的真面目——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气质温和,容貌清秀。 比起恐怖组织的成员,她更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大学老师。 “冒昧打扰,竹取女士,希望你没有忘记我们的交易。”费奥多尔率先开口,他与女人对视,紫红色眼眸中浮现虚无缥缈的笑意。 “当然。”被费奥多尔称作竹取女士的女人回应,邀请门外的两人一起进来。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面对第一次见面的诸伏景光,Pharmacist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竹取清月。 诸伏景光从善如流地打招呼:“初次见面,竹取女士。” 在诸伏景光观察竹取清月的同时,竹取清月也观察着苏格兰这位同组织中的代号成员。 作为同一组织的成员,苏格兰对Pharmacist一无所知,竹取清月却知道苏格兰在组织里的一切信息,或者这样说,她亲自选择了诸伏景光来完成自己的任务——不论是之前负责监视春日见流瑛,亦或是被任务派遣来到横滨。 这其中有着诸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竹取清月需要盟友,而苏格兰,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但这些是后话,眼下,竹取清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竹取清月先看向费奥多尔,轻声道:“在谈论我们的交易前,可否让我先完成此次来到横滨的任务?”她指的任务是回收苏格兰带来的笔记本。 费奥多尔抬手:“当然,请随意。” “如果不方便我在场,需要我暂时离开的话,我也可以等你们交谈完任务再进来。”费奥多尔紫红色的眼眸中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如同一位善解人意的朋友。 竹取清月摇摇头:“这倒是不用,以费奥多尔先生的能力,想要得到这份芯片轻而易举,但您让苏格兰把它带到我面前就表露了您的立场。” “况且。”竹取清月用她淡粉色的眼眸看向费奥多尔,“它本就不是您的目标。” “确实。”费奥多尔与她对视,“芯片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我看中的只有与您本人的交易。” 与黑衣组织交易也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接近竹取清月这个人。 两人交谈完毕,竹取清月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苏格兰先生。” …… 诸伏景光离开了,这与他原本的打算背道而驰,但是在听完两人的谈话后,他就知道自己必须离开。那两人之后要谈的交易属于私人范畴,他无法以组织的立场要求在场,所以完成任务后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提出验证竹取清月的身份,确定她就是Pharmacist本人后,就将日记本交给了她,全程表现得十分高效利落。 “期待我们下次合作。”离开前,竹取清月笑着对诸伏景光道。 目视诸伏景光离开后,费奥多尔道:“看来这位苏格兰先生就是您接下来的同盟了。” 竹取清月没有说什么明确的话,但她脸上平和的神情告知了费奥多尔答案。 她道:“这与您无关。” “好吧,我刚刚的问题只是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关心。”说着,费奥多尔从身上取出了太宰治交给他的银白金属册,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面上。 “我还是对你们拥有的这种与‘书’同源的力量更为好奇。” 费奥多尔看着竹取清月露出笑容,紫红色眼眸泛着冰冷危险的光。 “这个被融合的世界里,还会多出您更多的学弟学妹吗?” 竹取清月抬起了眼眸,原本正常的淡粉色虹膜上,突兀地浮现出了一圈暗紫色的纹路,“他会是最后一个。” 费奥多尔轻笑:“这是我们共同的期望。” _ “我为什么会同意接下来自水野一田先生的委托?” 回侦探社那天,江户川乱步以寻找破案线索为理由问过这个问题,春日见流瑛不假思索道:“因为刚好能解决这周的外勤任务,而且,他是被竹取女士推荐过来的。” 中岛敦问他竹取女士是谁。 “是一位很好心的前辈,名字叫竹取清月。”春日见流瑛介绍两人的相识,“当时我的占卜店刚刚开业,没什么顾客,差点就要饿死了,我是那种情况下遇见的竹取女士,她听说了我的困境后,把我推荐给了许多朋友……嗯,然后占卜店才慢慢有了知名度。” 太宰治问他,一直和竹取女士有联系吗? 春日见流瑛点头:“当然,她很照顾我,就像姐姐一样。也会偶尔问问我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听起来是一个好人呢,中岛敦评价。 所以,在下一秒太宰治向春日见流瑛提出他被人盯上或许是因为竹取清月女士的时候,春日见流瑛首先进行了否认三连。 “虽然太宰先生是侦探,但是没有证据的话也不能随便说。”春日见流瑛反驳道。 太宰治道:“那为什么她推荐给你的客人会在和你见面的这天死掉呢?” 春日见流瑛迟疑:“是巧合吧。” “嗯哼哼。”太宰治笑了,“巧合得让你被卷进横滨最近最大的漩涡里吗?” 春日见流瑛疑惑问:“什么漩涡?” “世界上最危险的幕后黑手向横滨发起的新一轮进攻,春日见君,你是这起进攻的猎物哦~” 最后登场的、让这场纷争的各方势力都无比垂涎的,猎物。 …… 再次回到侦探社,里面的人已经等待多时,除了前往港口黑手党送东西的国木田独步,侦探社几乎全员到齐。 把春日见流瑛从死屋之鼠的别墅里带出来的芥川龙之介在侦探社的楼下就提出了告辞,他的工作截止到把春日见流瑛平安送回侦探社就已经结束,他赶着回去向首领复命。 走前,芥川龙之介拜托春日见流瑛代他向太宰先生问好。 “欢迎回来,春日见,你没受伤吧?”办公桌上坐着的江户川乱步看向推开侦探社大门的春日见流瑛,拍了拍手上的粗点心碎渣,“按照我们的计划,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乱步先生……”经过了一天的兵荒马乱,春日见流瑛有些疲倦地走进了侦探社。 他坐在侦探社的沙发上,扫过一众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侦探社成员,最后看向江户川乱步,道:“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按照你和太宰先生的安排,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吗?” “嗯。”江户川乱步跳下办工作,向春日见流瑛露出一个自信的笑,道:“接下来你只需要等待风波结束就可以回东京了。” 太宰治在旁边补充,道:“毕竟是森先生惹过来的麻烦,他会负责解决剩下的问题的。” 第48章 第 48 章 我们都知道, 冥冥之中让人前进的力量,有时候是天灾,但绝大时候—— 是人祸。 如果要看透这场事件的始末, 需要把时间线回拨到一个月前的横滨。 …… 这天,穿着白大褂, 伪装成颓废医生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正牵着自家人形异能爱丽丝的小手, 漫步在横滨的街道上。 他的手里拎着几袋打包好的小裙子,正心情愉快地哼着歌。 不过这份愉快可能仅限于他一人,他身旁的爱丽丝满脸不快, 嫌弃地看着拎着裙子自得其乐的森鸥外。 “林太郎真是太坏了!明明说好了今天要去甜品店买蛋糕, 但是一出门就带着我先去买小裙子了!” 被批评的森鸥外眯眼笑, 口吻伤心道:“爱丽丝酱~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去买蛋糕的路上吗?” 爱丽丝撇嘴:“呵!骗人的林太郎!” 一人一异能体在街边边走边争吵,就在这时,森鸥外的手机响了。 “唉, 有人找我吗?明明吩咐下去了今天早上不要来打扰我的, 真是一群不成器的下属,爱丽丝酱~麻烦你稍等一下……” 森鸥外掏出手机, 话语在视线扫到手机屏幕上的一串未备注的电话号码时蓦地停顿。 “……哎呀, 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森鸥外语气慢吞吞,手指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通按键。 脚步停顿, 这瞬间, 身穿白衣的医生褪去了温和的伪装,脊背挺直站立在路边。 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跟森鸥外说了些什么, 森鸥外紫红色的眼瞳里笑意逐渐冰冷, 一旁爱丽丝的脸上也没了生动的表情,静静站在他身侧, 好似精品店铺橱窗里精致可爱却毫无声息的金发碧眼洋娃娃。 半晌,森鸥外的嘴角终于再次挂起微笑,他对电话那边说:“我明白了,感谢你的提醒……竹取女士。” 挂断电话,森鸥外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了起来,他可怜兮兮地看向爱丽丝,丧气道:“爱丽丝酱~我们又要处理一桩难题了,呜呜呜好麻烦啊……” 爱丽丝睁大碧蓝色的眼睛,与森鸥外对视:“笨蛋森太郎,装哭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吧!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该怎么办? 森鸥外指节托着下颌思考,眼神不自觉瞥向某家侦探社宿舍的方位。 单单凭借黑手党的力量是不足以应对那种程度的灾难的,而且从那位女士的描述里看,靠黑手党来解决这次的事情,并非最优解。 这样想着,烦恼好像又一下子跑干净了一样。 森鸥外眉心逐渐松开,眼里露出愉悦的窃笑,就像是挑食的小孩把自己不爱吃的饭菜偷偷倒进讨厌同桌的碗里后那样得意的笑容。 爱丽丝盯着脸上重新挂上从容淡定神情的森鸥外,评价:“林太郎又在想坏坏的计划了。” “唉?爱丽丝酱~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一人一异能体离开原地,继续向着甜品店的方向前进。 “只是最优解而已啦,比起我们,那边更符合那位说的新任占卜师的立场吧。”森鸥外说,“而且,黑手党拯救世界这样的戏码,可不适合在横滨上演。” 所以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正义的侦探社吧。 又走了一段路,森鸥外突然低头问爱丽丝:“对了,爱丽丝酱,我有没有给你讲过一半苹果一半梨的故事呢……” 【这个世界啊,是由一半的苹果和一半的梨拼凑而成的半成品世界。 苹果与梨互不相融,却又不可分割,因为它们各自都失去了另一半的自己,倘若继续独自存在,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彻底消融殆尽。 于是,依靠粘合剂的力量,它们依靠在一起,相互给予支持的力量。 可再怎样厉害的粘合剂也终会有脱落的那一天,所以,最早察觉到这份危险的梨一直在寻找新的粘合剂。 所幸,她找到了。】 …… 次日,港口黑手党以丢失贵重物品为由,向武装侦探社发布了求助委托。 而实际上,港口黑手党丢失的保险箱,在当天晚上,就出现在了武装侦探社社员太宰治的宿舍里——光明正大地摆在太宰治的桌子上。 保险箱上,还附赠了一封让太宰治转交给江户川乱步的信。 …… _ 时针转动,时间来到春日见流瑛刚刚被尼古莱带走后,国木田独步给江户川乱步打电话的时间点。 侦探社的天台上。 秘密行动即将结束,江户川乱步给国木田交代完剩下的计划,心情颇为愉快地挂了电话。 这段时间瞒着社长和敌对组织的首领做交易,显然耗费了名侦探大人的许多精力,虽然报酬可能也不少,但是总体来说,江户川乱步知道对方更多是在白嫖自己的智慧。 但是没办法,事关社长的安全,江户川乱步没办法坐视不理。 “讨厌的大叔。”江户川乱步气愤评价,而后,他松了一口气。 江户川乱步把电话塞进口袋,这时,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另一样东西——一块单独包装的甜点,是社长上次出差回来给他带的特产点心,非常好吃的品类,但是只剩下了一块。 不过没关系,社长答应他之后还会给自己买的。 江户川乱步心情大好,本着犒劳自己的想法,从口袋里掏出甜点。 撕开包装塞进嘴,转身准备回侦探社—— 然后他抬头, 对视上了一双威严满满的绿色眼睛。 眼睛的主人正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江户川乱步身后,将他与国木田独步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江户川乱步被吓得猛一后撤,嘴里的甜点都忘记了咀嚼,被他呆愣愣含在嘴里。 嘴巴里塞着东西,江户川乱步双眼睁大,声音含糊不清:“社、社长……” …… 十分钟前,福泽谕吉处理完了一批他人寄来的信件。 趁着闲暇时间,他突然想起自家孩子早上和自己说过的话,那个青年似乎与一场可预见的危险有关。 今早时,乱步对自己说要让那个名叫春日见的青年当兼职社员时,他们的关注重点都落在了“当社员”这件事情上,本着对乱步看透真相的能力的信心,福泽谕吉没有深究其原因。 但是放任乱步随意行动,他又总觉得放心不下,思来想去,福泽谕吉打算找乱步问个明白,那个青年会被卷入的危险,会不会也给乱步带来什么危险? 福泽谕吉忧心忡忡地推开社长办公室的大门,恰好听见乱步对侦探社的其他人说自己要去买东西,不要人跟着也让他们不要告诉社长。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靠谱的监护人亲自紧随其后,让刚刚被乱步叮嘱过的社员们不要声张,结果出门后发现,乱步根本没下楼,反而上了楼顶的天台。 …… 福泽谕吉皱眉:“乱步,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确定当初侦探社与黑手党之间的委托内容只有帮助黑手党找到一份丢失的机密文件。 可为什么,那位被乱步推荐为兼职社员的青年会被牵扯进这份委托里?而且从刚刚乱步与国木田的电话内容来听,那位青年现在还消失不见了。 此话宛若一声惊雷,劈得江户川乱步脑海里只剩下了三个字来回飘: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刚刚还在得意的绿眼猫猫被监护人拎着后脖颈子回了侦探社。 ………… “我是无辜的!是那个黑心大叔在拿社长威胁我!” 侦探社内,江户川乱步将信上交给社长福泽谕吉,满脸不忿地站在他身旁等着挨训。 意识到乱步和太宰在委托之外还有别的计划,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计划会和自己有关。 福泽谕吉神色复杂地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先代。 由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书写的这二字所代表的人,除了他们组织的上一代首领,还能是谁呢? 过往的岁月碎片瞬间席卷而来,福泽谕吉轻而易举地想起了那时他们分明已经决裂,却碍于夏目先生的嘱托不得不再次合作解决的那件事。 ——占卜复活事件。 一位自称占卜师的女人在横滨横空出世,众人不清楚其来历,也不知道其姓名,只知道,她有着能改变他人命运的诡异能力。 而他们之所以必须合作,是因为港口黑手党残暴异常的先代首领发现了其能让已死之人从过去复活的能力,于是开始发动全部港口黑手党的力量席卷横滨,只为了找出那个神秘的占卜师。 而在港口黑手党负责帮先代首领找人的负责人,正是当时已经是先代首领医生的森鸥外。 福泽谕吉闭了闭眼睛,面前似乎浮现出无数腥风血雨的悲剧画面。 那次的事件堪称灾难,有数不清的人在港口黑手党掀起的浪潮中死去,最后造成的结果也不尽人意。 甚至在这过程中,就连他的盟友也产生了想要侵吞那份力量的野心。 最终,福泽谕吉私下里与占卜师达成协议,她会回溯过去以逆转惨烈的结局。 而他,则要负责杀死她。 第49章 第 49 章 时间如同一条奔走不息的河流, 一往无前,那位占卜师又该如何凭借一己之力逆转因果呢? 占卜师早早准备好了计划等待福泽谕吉的到来,在她向福泽谕吉阐述完自己的打算后, 他这样问她。 那时恰逢晚霞,鱼鳞状的大片云彩漂浮天空。 他们站在因争斗被摧毁得粉碎的建筑前。地上有零零散散的残肢与血迹, 似是在默示这片大地的悲伤。 在如此的环境下, 鎏金般的夕阳光洒落静立的二人身侧, 占卜师对福泽谕吉粲然一笑。 被长期追杀的危机没有带走这位女士的诚善之心,她眺望远处即将落幕的太阳,说:“万物向阳而生, 也因其而死, 命运为众生编织道路, 也为众生带来毁灭。” 占卜师回视福泽谕吉,淡紫虹膜上浮现粉色光圈,她眼里带着从容的平静, 问出了一个问题。 “福泽先生, 你知道特异点吗?” 福泽谕吉疑惑地看着占卜师,这个名词对于最近才知道自己异能力者身份的他来说太过陌生, 但他猜测, 这似乎是和异能有关的某种力量。 “特异点。”占卜师解释道,“一种由多种异能现象互相干涉所产生的特殊现象, 会导致异能的失效、增强或产生全新的异能效果。”* 占卜师:“我的占卜能力是改变命运, 虽说我并不是异能者,但是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我的力量就被定义为了异能, 也就是说,我可以尝试与某个人或者某一异能造物碰撞力量来制造特异点。 如果顺利的话, 我可以通过使用特异点的强大力量来逆转近期发生的这起灾难。” 福泽谕吉第一次听说她的来历,原来她真的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拥有特殊力量却并非异能者,虽非异能者却能视作异能者…… 他似乎明白对方会选择和自己合作的原因了。 身为异能者的福泽谕吉,异能力名为「人上人不造」,属于阵营类辅助异能,能够帮助被他认可的部下控制其异能力。 假设他发自内心地承认占卜师归于武装侦探社,那么,他就可以帮助她更顺利地利用特异点的力量。 剩余的话也不必多问了,福泽谕吉沉声问她:“……后果是什么?” 制造拥有巨大能量的特异点并使用它,如此行为的背后必定会有其代价。 “代价吗?”占卜师苦笑一声,“一个人的消失,以及……两个世界的被迫融合。” 福泽谕吉疑惑:“什么?” 他能理解如果做到占卜师所说的回溯需要付出死亡为代价,但是后面那句‘两个世界的融合’是什么意思? 占卜师示意福泽谕吉看向他身后残破的横滨,语气带着歉意:“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出现而带来的蝴蝶效应,让这个世界的命运产生了一些偏差,想要纠正这些错误,我必须这样做。” 占卜师拿一杯掺了蜂蜜的水来当做例子,讲解她准备做的事情。 “假设这个世界原本是一杯干净的纯净水,而我是外来的一勺蜂蜜。我来到这里的本意是想让这杯水变得更加香甜,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蜂蜜吸引来了饥渴的野兽,野兽将杯子咬碎了一半,喝掉了其中三分之一的水。” 自从占卜师的事情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盯上她的人就不止有那位黑手党的首领了,一些高官政要、外国势力也暗中将试探的手伸向了她。 因为这些力量,原本就未恢复生息的横滨屡遭重创。 如果是一般的世界也就罢了,可横滨,是这个世界的根基之地。 身为外来之人,占卜师知道更多有关这个世界的真相,一些事情无法诉之他人,但是确实存在——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的万千重影之一,代表着某一本真世界的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极为脆弱,一经偏移或许会立刻消失。 福泽谕吉能听出来她话里的隐喻,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占卜师看向夕阳,淡紫色的眼眸在金光下呈现出一抹近乎神性的光辉:“想让饥渴的野兽放弃口中香甜的猎物,就必须降低猎物的价值。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蜂蜜水重新变成一杯纯净水。 我要倒掉杯子里剩余的一部分蜂蜜水,然后加入新的纯净水,消耗原本的水源降低蜂蜜浓度,再加水稀释。这样的话,杯子里的水会重新回到近乎一杯纯净水的状态。” 横滨就像是盛装着那杯名为世界的杯子,摧毁横滨,就意味着摧毁了世界的容器。 现在,这个杯子的上半截因为野兽的啃咬而变得破碎漏水,她需要修补杯子,就只好倒掉剩下的一些水,给修补杯子留下空缺。 福泽谕吉皱了皱眉,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异常:“倘若你说的方法真的能救横滨,我没有反对的意见,但是,‘新的纯净水’指的是什么?” 占卜师答:“是另一个需要被填补的世界。” 福泽谕吉还想再问,但是此时,他们的身后又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他惊诧地回头望去,来人皆是熟人。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医生,森鸥外,以及,异能特务科的最高长官,种田山头火。 森鸥外朝福泽谕吉笑了下,白衣随风飘荡:“银狼殿下,擅自认为我会为了野心而放弃横滨,实在是太令我伤心了。” 而种田山头火看向占卜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看上去仅能装下一本书的盒子,递向她。 种田山头火神情复杂,问她:“栖木女士,你真的考虑好了要那样做吗?” 占卜师没有犹豫地接过盒子,说:“因我而起的争端,也要因我结束。” “我会为所有人重新创造命运。” _ 隐匿在重重遮掩下的交易重见天日。 江户川乱步躲在天台打电话被抓包,太宰治与费奥多尔见完面后也返回了侦探社。 于是,武装侦探社的最高权威社长大人,先后逮捕了狼狈为奸的江户川乱步与太宰治两人。 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的隐藏计划几乎瞒着所有人,因此,此时的侦探社其他众人并不清楚社长为什么突然把这两人一前一后提出来问话,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在略显严肃的氛围里,福泽谕吉看向太宰治,问:“春日见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并不清楚两人计划的具体内容,但是从刚刚乱步的电话里不难听出,那位青年此时的处境可能并不太好。 自己答应过要保护那位青年的安全,现在却依旧让他落入了歹人之手,尽管自己并不知道一些内情,但是依旧失职。 太宰治毫不心虚且微笑面对,他有办法把所有的黑锅都甩到森先生头上,甚至早早就组织好了数种话术。他说:“森先生安排了港口那边的芥川去找他,应该过一会就会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春日见流瑛很快就能脱困,没有生命危险,以及,是港口黑手党那边的安排占据了大半的计划。 福泽谕吉眉头稍皱,心中思量着森鸥外的目的,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他扭头,看向偷偷弓腰碎步,已经挪到大门口处的江户川乱步,出声:“乱步,别跑,我们一起等春日见君回来。” 江户川乱步僵住身体,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翠绿的眼睛瞅了瞅社长平静如常的面色,说了声“好”。 侦探社的其他人稍微听出来,他们的名侦探大人大概是私自和太宰做了跟港口黑手党有关的危险行动惹社长生气了。 看着江户川乱步心虚害怕的模样,福泽谕吉内心其实也有些后悔,乱步也只是因为想保护自己所以才暗地里帮港口黑手党的忙,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凶了? 思来想去,福泽谕吉打算在春日见流瑛回来前和乱步单独谈谈心。 ………… 时间重新回到现在。 虽然但是,春日见流瑛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多集,这种感觉自从来了横滨以后就经常出现。 坏了,总不会和乱步说的一样,自己是笨蛋吧,春日见流瑛暗自思忖。 可能是人生地不熟的缘故吧,这些人嘴里说出来的名字春日见流瑛一个都没听说过。 在太宰治说出麻烦是森先生惹出来的以后,他默默举手,问:“打扰一下,太宰先生,你口中的森先生是谁?” 而听到春日见流瑛的疑惑,太宰治一脸惊讶,“唉?我没有说过吗?” 春日见流瑛诚实地摇了摇头。 何止没有说过啊,就连今天行动的计划他也是一知半解的。 问就是时间来不及了,春日见君你记住流程赶紧上就行,简直就像是把一页高数难题和它的答案交给小学生让他去抄。 结果全对,过程全懵。 一旁的福泽谕吉闻言开口:“太宰,乱步。” 这道声音肃穆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指责。 “咳咳。”江户川乱步略微心虚地说,“乱步大人来给你解释吧。” 意外收获吗?这和猫咖里矜贵的绿眼猫猫主动上门要求你给喂猫条有什么区别?虽然是付费的。 春日见流瑛顿时欣然道:“好。” 话题涉及港口黑手党,福泽谕吉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了参与计划的三人组,自己则在一旁旁听。 这个过程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怎么简单。 江户川乱步拿起白板笔,开始顺流程。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那天晚上,太宰他突然……” “…………” 江户川乱步负责顺流程,太宰治负责补充,不消十分钟的时间,两人把和港口黑手党合作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春日见流瑛总结:“你们敌对组织的首领拿社长的某个秘密威胁你们帮他对付他亲自引来的老鼠,是这个意思吗?”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 春日见流瑛又问:“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说我是什么猎物呢?” 这才是让他搞不懂的地方,他和他们口中的那些危险人物都素不相识,为什么会因为他们的注意呢? 春日见流瑛隐约预见了什么,但是他不想深思。 “因为你的特殊能力和来历。”江户川乱步说。 社长办公室里,翠绿色与银亮色隔着被窗棂割碎的光线与空间对视。 愿意承认的与不愿意承认的真相如同冰块一样,被这平静的视线融化殆尽,露出赤裸裸的本体。 “春日见,你为什么还在装傻呢?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真相,你会来到横滨的真相,你会被卷入阴谋的真相,你明明都知道。” 春日见流瑛被他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因为你是占卜师。” 第50章 第 50 章 酒店套房里。 费奥多尔紫红的双瞳注视着桌面上的银白金属册, 思索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一个月前的某一天,他接到了潜伏在港口黑手党的下属的情报。 港口黑手党丢失了某个机密物件,首领下令倾尽全力在暗中搜寻, 与此同时,他们还向武装侦探社下达了委托, 让他们帮忙寻找。 接下委托的人是太宰治。 光凭这一点他就可以断定, 港口黑手党丢失的东西一定不容小觑。 果然, 在他启动了埋藏在港口黑手党内的那枚更深的钉子以后,他得到了答案。 港口黑手党丢失的物品,和“书”有关。 这一答案一下子就引起了费奥多尔的兴趣。要知道, 为了完成他的计划, 他费尽心思都想要得到横滨传说中的那本“空白之书”。 何为“空白之书”?那并非是一本真实存在的普通书籍, 而是一件异能道具。 传说中,横滨存在着一本能够改变现实的“书”,只要在其上面书写合乎逻辑的文字, 就可以将写下的故事变成现实。 几乎没有人相信这样的传说, 现实怎么可能会被一本不知所谓的书改写,简直天方夜谭! 更何况, 就算那本书真的存在, 又为什么会存在于横滨这样一个小小租界里?为何那些来自西方的大国势力没有前来夺取? 人们把这一消息当作路边流浪汉妄想改变现实的虚无缥缈的幻想,不屑一顾。 但经过费奥多尔的调查显示, 那本书是真实存在的, 甚至在几年前的横滨出现过一次,只是甚少有人记得。 作为国际情报组织的头领, 费奥多尔有更为深广的手段去探求真相。 他甚至知道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所处的这个世界, 是被人为合成的一个融合世界。 一个拥有异能力量的世界和一个拥有奇幻科技的世界融合在一起,构成了现在的世界。 而这两个世界之所以会融合在一起, 就是因为多年前的那次“书”的使用。 世界的融合非常完美,至少普通人根本没察觉到异常。 但是拼接得再完美的拼图也会存在裂缝,费尽心思搜集“书”的相关信息的费奥多尔利用他手中蛛丝般的信息网,零零散散地拼凑出了一个曾经的真相: 【多年前,横滨凭空出现了一位被称作占卜师的女人,她能改变命运的能力引起多方争夺,最总导致横滨遭受了毁灭性的损毁,为了挽回悲剧,她与多方力量携手,利用“书”的力量制造了一个特异点。特异点的力量异常强大,她利用这股力量改变了悲剧的结局。 同时,为了补全世界因为制造特异点而缺失的本源力量,她又将异能者的世界与另一个略有残缺的世界融合在一起,使它们成为了一个新的整体。】 “书”的力量如此惊人,费奥多尔相信,他也能凭借着这份力量实现理想。 想到这里,费奥多尔露出了一个尽在掌握的笑容。 而在搜索世界真相的同时,他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他身旁的竹取清月女士。 占卜师在完成了他刚刚所说的一切事情后,就与曾经的涩泽龙彦一样,变成了毫无理智的异能怪物,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拔刀结束了她的生命。 在占卜师消散后,福泽谕吉在横滨的公共墓地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无名的墓碑鲜少有人注意,福泽谕吉忙于侦探社的事物,并不能经常参拜。 在这样的情况下,竹取清月闯入了费奥多尔的视野。 她并非是横滨之人,费奥多尔也没查到她与占卜师有任何的联系,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会风雨无阻地定期来到横滨的公共墓地看望占卜师的那块无名碑。 查不到占卜师出现在横滨后的时间段里两人的联系,说明在占卜师出现之前两人就认识。 费奥多尔搜查竹取清月的身份,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跨国恐怖组织的成员。 他开始回忆这个组织的信息,一向过目不忘的脑袋竟然出现了卡壳,这实在太不应该。 足足回忆了一分钟的时间,竹取清月所在的组织的信息才像是终于联上网的网页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费奥多尔瞬间意识到,这个组织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而竹取清月,大概率和那位占卜师女士一样,是凭空出现在另一个世界的特殊之人。 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了,费奥多尔让下属去想办法搅浑横滨的局势,让人窃取保险箱以及制造命案去迷惑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耳目,自己则私下里前往东京,去接触那位疑似与占卜师来自同一地方的竹取清月。 接触进行的异常顺利,竹取清月承认了自己天外来客的身份,同时同意与费奥多尔做交易——他帮助她从横滨那边的势力手中夺回占卜师丢失的银白金属册,而她则答应告诉他该如何利用世界的本源力量。 Pharmacist发布的回收芯片的任务也不过是她来到横滨的借口。 根据黑衣组织的行事风格,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根本不会流落在外,更何况是组织BOSS最为关心的关于寿命研究的科研成果。 费奥多尔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竹取清月的居所,回到了东京的某个据点。 据点里,东京的下属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春日见流瑛,一位以占卜师的身份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的青年。 一个新的占卜师出现了。 他出现的时间不过几个月,却与上一任占卜师一样利用自己的占卜能力改变了一些事情的发展路径。 继续深入调查,费奥多尔得知竹取清月与春日见流瑛相识,还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助春日见流瑛发展顾客。 各种信息杂七杂八堆在费奥多尔脑海里,然后被他毫不费力地捋顺。 竹取清月主动接触春日见流瑛,想要利用他完成什么事情,再联想她与自己的交易,费奥多尔推测,她想再一次利用占卜师与“书”之间的对冲力量制造特异点,复活自己的友人。 他试探性地询问竹取清月,虽未得到准确的答复,但是毫无疑问,竹取清月非常重视那位身为占卜师友人。 他的推测的准确性大幅上升。 左右他都能从中获利,那么过程和合作伙伴的目的都不怎么重要。 不过在竹取清月知道费奥多尔已经知道春日见流瑛的存在以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她委托他将春日见流瑛引至横滨,最好能让他与武装侦探社的人扯上联系。 这一要求更证明了竹取清月想要对武装侦探社采取一些手段。 费奥多尔答应了。 不过还没等他付诸行动,春日见流瑛就先一步被朋友邀请前往了横滨旅游。 费奥多尔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其中或许有什么阴谋,果不其然,他在那位邀请春日见流瑛去旅游的警察身边发现了太宰治的痕迹。 那位警察要顺路拜访的朋友是武装侦探社的成员,邀请春日见流瑛前往横滨旅游的行为也经过太宰治的暗示。 看来自己在横滨的动作引起了太宰治的怀疑,他看透了那些事件的幕后黑手就是自己,主动掺和进了自己的棋局。 与太宰治久违的交锋让费奥多尔略微兴奋了起来,那就将横滨的浑水搅得更加浑浊吧! 费奥多尔让负责制造投毒命案的尼古莱以受害人的名义邀请春日见流瑛留下,见证了那人的死亡。于是顺理成章,春日见流瑛遇上了武装侦探社,竹取清月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 他暗地里向太宰治透露占卜师与“书”曾经改变过世界的事情,以此吸引太宰治对于占卜师的兴趣,顺带透露有人想要利用他们复活死亡的友人这件事。 作为对手,费奥多尔非常了解太宰治此人的过去。 他因友人的死亡叛逃港口黑手党,直到如今也经常去友人的墓碑前祭拜。 得知有这样的力量存在,他难道就没有那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复活死去的友人吗? 太宰治再怎样智多近妖,看透人心,他也依旧是人。 就算他真的不在乎友人的生死,甚至发自内心地认为死亡让友人脱离了俗世的苦海,还有一件事太宰治一定会在乎。 那就是这份消息本身。 他若将横滨曾经的往事流入情报市场,横滨会再一次复现曾经的悲剧。 作为侦探的太宰治,被死去友人寄托了要成为好人祝愿的太宰治,想必会拼尽全力阻止自己的吧。 而他想要从他身上换取的东西也很简单,不过是竹取清月想要的那本前占卜师的遗物罢了。 想必港口黑手党丢失的物品就是那件遗物,当初武装侦探社的社长负责安葬,异能特务科回收了书,同时在场的港/黑首领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得到吧。 事情如他所料。 不费吹灰之力,太宰治将前占卜师的遗物交给了他。 ………… 这段时间的布局与谋划在费奥多尔脑海中一闪而过。 品尝硕果时,人们总不自觉地就回忆起栽培种植它时付出的精力与汗水。 这一规则同样适用于费奥多尔。 一旁的竹取清月倒是毫不在意这人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桌面上的银白金属册,眼里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眼神。 费奥多尔开口了,“看来事情发展的结果合乎您的心意。”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竹取清月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费奥多尔:“那么,您同意与我进行交易的原因,是想要为她报仇吗?” 竹取清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一束突然从落地窗外闯入室内的夕阳光吸引了她的目光。 灿金色的光线温暖又引人入胜,让她不禁回忆起了多年前的那天的傍晚时刻。 竹取清月否认他的话:“并非是复仇,我只是想帮她完成她的心愿而已。” “您珍视您的朋友,这是人类最好的美德之一。”费奥多尔微笑着奉承,赞美却不达眼底。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我想要的那份答案了吗?” “当然。”竹取清月站起身,如同捧着易碎的玻璃般捧起桌子上的银白书册,费奥多尔没有阻止。 竹取清月走到落地窗旁,看向窗外天空中漂浮的大片鱼鳞状夕阳云,玫瑰色的余晖洒进她淡粉的瞳底,也将她苍白的面色染得红润起来。 她忽然扭头朝费奥多尔笑了一下,似是感谢又似是抱歉。 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在费奥多尔心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瞬间站起,紫红色的瞳孔放大—— 竹取清月说:“世界的本源力量啊,该这么用。” 紫色的纹路在她淡粉的虹膜里浮现闪烁,她启用了自己的魔力! 下一秒,她手中的银白金属册散发夺目的耀眼白光,瞬间遮蔽了费奥多尔的视野。 新的特异点,出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港口黑手党顶楼, 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看着远处闪烁着白光的酒店落地窗,面露满意之色,那是他与竹取清月约定好的地点, 发生如此变化,说明他们的计划已近尾声。 前来复命的芥川龙之介表情严肃, 恭敬地站立在森鸥外的身旁。 芥川龙之介:“报告首领, 我已将目标送至武装侦探社。” “做的好, 芥川君。”森鸥外露出鼓励的笑容,“到此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当年他拿走了占卜师的银白金属手册, 但很可惜, 用过一次的物品在使用过后就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废铁, 真正能继续使用的力量存在于占卜师改变命运后剩下的异能造物体内。 可那异能造物在他和异能特务科长官的见证下被银狼阁下摧毁了。 于是,黯淡的册子被他随意扔进港口黑手党的仓库存放。 若非在他当上首领后那位名叫竹取清月的女士主动找上门来,他都快要忘记那本银白册子的存在。 对方向自己讨要占卜师的遗物, 并告诉他:这个世界被修补得并不完整, 她需要借助占卜师的遗物寻找新的力量彻底让两个世界融合。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总有一天, 这个拼凑而成的世界会一同消亡。 身为居于高位的首领, 森鸥外最不缺乏的就是看透人心的眼力。 他当然看出了竹取清月的话并非谎言,但是仅凭借她的片面之词就将东西交给她, 这并不符合森鸥外的最优解。 想从他的手中换取东西, 总要拿出能与之对应的利益用来交换。 其实如果涉及到世界消亡这一层面,无论如何森鸥外都会帮助她, 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给出了明确且巨大的利益, 但需要达到某一件事情后她才能给出。 仅需投入微小的成本就能换取巨大的利润,如此一来, 森鸥外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真期待那天的到来。” 森鸥外笑意盈盈,紫红色的眼瞳中带着欣赏遥望酒店那边的光景。 一旁的芥川龙之介没听懂首领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一向只会一根筋地执行任务。 总之,这次的任务能和太宰先生联合行动,他很满意。 就这样,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里,一老一少都很满意。 …… _ 视线转回酒店。 沉默。 空气中是寂静的沉默。 在竹取清月使用完特异点的力量以后,费奥多尔生无可恋地被一名高大魁梧的银色长发男人五花大绑,扔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作为身娇体弱的情报人员,他并不能打得过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 于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眼神发表抗议。 费奥多尔紫红色的眼瞳透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竹取清月,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背刺暴击。 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来进行情报交易的吗? 怎么会有人一言不发就突然使用最终武器?! 面色依旧苍白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眺望,抿着唇,嘴角上扬出一抹笑意。 似乎是注意到费奥多尔不敢置信的目光,竹取清月终于扭头看向他。 她歉意地冲他笑了笑:“抱歉,费奥多尔先生,不过想必您现在已经看出来了,我的合作伙伴并非是您。” 随着竹取清月的话语说出口,整件事情的起因也终于被费奥多尔重新注意了起来。 ——是港口黑手党最先掀起了这次事件的浪潮。 他顺藤摸瓜接触到竹取清月,也是从横滨的情报网中获取到的信息。横滨的里世界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他们想要散布什么消息再轻而易举不过。 在他布下陷阱之前,先有人利用诱饵把他吸引了出来。 想通了真相的费奥多尔痴痴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 生怕此人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一旁站立着的银色长发的男人身体紧绷,墨绿色的眼睛凛冽地盯着他的动作。 一时间,空气里杀意凛然。 然而这股杀气并没有影响到费奥多尔,他自顾自地开始说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费奥多尔想,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一切,“港口黑手党才是你的合作方,你们利用‘书’让我上钩,只是为了让我出现在你们的棋盘里……可这样的话你们能得到什么?……两个世界的融合……书……” 似是想通了什么,费奥多尔瞳孔睁大,震惊地看向竹取清月,被费奥多尔咬得苍白渗血的嘴唇轻轻颤抖。 他吐出一个字。 “书。”费奥多尔说,“这两个融合的世界皆是以书为模板的衍生物,所以它们才能进行融合。可生硬的融合并不合乎逻辑,它们虽然被订书机订得严丝合缝,却依旧会让读者认为它仅是两本书不小心被订在了一起。它并非是一本完整的书。” “你拿我当做书里用来串联两段剧情的角色,用来缝补缺口的针线……” 费奥多尔的牙齿轻颤,吐露出最终的真相:“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修正剧情。” 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紧紧凭借着自己的一句话就推断出了真相,竹取清月却毫不意外,毕竟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你说的没错,费奥多尔先生。”竹取清月承认了他的话,“我刚刚就说过,我想要做的并非是复仇,而是实现占卜师的愿望。” 竹取清月:“她想要拯救这个世界,我就帮她拯救,她想要让这个世界存续下去,我就寻找办法去缝补这个不完整的世界。” 费奥多尔紫红色的眼睛死死看着竹取清月的面孔,“你究竟是谁?” 此刻,夕阳的余晖已落幕,没有开灯的酒店套房中,光线有些昏暗,竹取清月在费奥多尔的目光中走到他的身前。 “我是Pharmacist,是黑衣组织的成员,是占卜师的好友。” 竹取清月淡粉色的瞳孔浮现紫色纹路,魔力顺从主人的心意渗透进面前男人的头颅当中,搅乱他的思绪与意识。 “仅此而已。” _ 江户川乱步的话如同一道警醒的钟声,刺破了春日见流瑛视作不见却一直存在的现实。 他是占卜师,总有一天,占卜师会被卷入世界命运的漩涡。 闭上眼睛不去看,捂住耳朵不去听,掩耳盗铃的行为只是欺瞒自己的手段,现实总会如河流汇入大海一般滚滚向前。 据说剩下的事情有专门的人去处理,经过了一天惊心动魄事件的春日见流瑛在被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两人科普完整个事件的经过以后就回到了武装侦探社的宿舍休息。 仰躺在宿舍陌生的床褥间,春日见流瑛有些睡不着觉。 天色已黑,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受了一天惊吓的人。 瞪着眼睛看了半晌天花板,突然,春日见流瑛用被子蒙住脑袋,整个人好似被被子吞吃掉了。 然后,扭曲,翻滚,阴暗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啊!他不是来旅游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卷入命案!为什么会突然被迫进行危险的冒险任务!为什么那个帮助过自己的姐姐会突然变成什么幕后黑手! 啊啊啊!好想死!这个世界上怎么回事?!他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实习生吗?!为什么感觉一天之内所有的屎盆子都开始往自己身上扣了啊! 呜呜呜…… 翻滚过后,春日见流瑛咬着被子在内心哭嚎,依旧不愿面对现实。 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事情了,按照一般游戏或者小说的套路,他回到东京以后大概率要触发《震惊!贵人小姐竟是幕后大BOSS》副本,或者《我的朋友接近我竟是因为……》副本,更有甚者还会出现《我往身后一看,我的身后竟空无一人》剧情…… 长久的非工作时间的宅男生涯赋予了春日见流瑛丰富的想象力,在无人打扰的夜晚,他肆无忌惮地发挥脑细胞畅想自己的未来…… “咳咳,打扰了。”有人突然在他身边说话了。! 在被子里扭曲且阴暗爬行的春日见流瑛一下子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四肢因为陌生的声音而僵硬起来。 是——谁——啊?! 在这么晚突然出现在别人房间里也不怕看见什么别人不愿意让你看的事情吗?! 不过这个声音好耳熟,咂摸了一下刚刚出声的声线,春日见流瑛从被子里缓缓探出一个脑袋。 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笑眯眯的俊美脸庞。 是太宰先生。 太宰治朝春日见流瑛挥了挥手,向他打招呼:“晚上好啊,春日见君。” 春日见流瑛面无表情:“晚上好,太宰先生。” 别怀疑,他现在尴尬极了,只能强装镇定维持表面的平静。 春日见流瑛看向房门,语气平静又充满了咸鱼淡淡的亖感,“我记得我锁上了门的,太宰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问这个吗?”太宰治露出有些骄傲的神情,如同掏出什么宝物一样,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根细长的发卡。 “当当当!”太宰治摆出金牌销售的经典动作展示发卡,“是它啦!我的万能撬锁小帮手!” 太宰治的态度太过理直气壮,让春日见流瑛一下子都忘了自己原本想吐槽他的话。 春日见流瑛干巴巴道:“哦,原来是这样。” 注意到自己的大半身体还缩在被子里,春日见流瑛默默把被子往身子下拉,露出自己穿着睡衣的本体。 春日见流瑛又问太宰治,“所以,太宰先生大晚上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来还你的东西。”太宰治从侧兜掏出一本银白色的金属册子,递给春日见流瑛,“据说它帮忙完成了什么非常伟大的任务,把他还给我的人这样说。” 太宰治眼含好奇:“另外,有一件事情我有点感兴趣,春日见君可以回答我吗?” 春日见流瑛疑惑:“什么?” 太宰治兴致勃勃:“据说你们占卜师有着能复活已死之人的能力,这是真的吗?” 第52章 第 52 章 太宰治的问题让春日见流瑛有些懵。 什么?复活什么? 看着从春日见流瑛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明晃晃的疑惑, 太宰治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什么啊,原来是假的吗?” 春日见流瑛欲言又止:“虽然不知道这种话是太宰先生你从哪里听说来的,但是我确实没听说过有哪个占卜师能做到像你所说的那样复活已死之人。”跟魔幻片一样。 春日见流瑛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 “如果我真的能做到那种地步的话,那为什么我还要每天勤勤恳恳地上班工作呢?直接找一个亲人不幸去世的富豪做交易, 复活他的亲人, 那岂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到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钱了吗?” 再来几单, 他甚至能成为世界首富。何必勤勤恳恳地去搞什么偏差值,搞什么毕业证呢。 有学历才能找到工作啊,他现在的工作看起来很稳定, 但是其实那是学院赞助的工位, 到了结算实习成绩的那一天, 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能拿到手的工资和毕业证上真的。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占卜师,不是大梦想家。 太宰治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赞同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人的力量终归是有极限的吗……果然,仅凭借……”仅凭借占卜师的力量不能达到那种地步, 还是要有‘书’。 后面的声音有些微弱, 春日见流瑛没听清,“太宰先生你说什么?” “没什么。”太宰治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似是开玩笑般, 他看着已经被春日见流瑛拿回去的银白手册,随口说:“只是最近玩的一个游戏里有相近的剧情而已, 那个主人公恰好和春日见君是同样的职业, 不幸在游戏冒险的旅途中不慎失去了自己的朋友,于是回档重来, 改变了朋友死去的命运,很有意思吧。” 春日见流瑛评价:“听起来是治愈系的游戏类型。” 读档重来拯救朋友什么的。 太宰治却摇了摇头,思索一下后说:“其实还挺血腥的……” “……嗯,总之,如果有一天春日见君也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又碰巧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会去使用它吗?” 太宰治笑着问,鸢眸微弯,却透露着不由分说的凉意。 这几乎是在明示了。 春日见流瑛拿着学院手册的手一僵,内心涌现不妙的预感,上次出现这种预感还是太宰治上一次在这间房子里跟他聊天。 他缓缓抬头,银亮色的眼睛里露出警惕的光芒。 “太宰先生,你是又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一些我被参与进去,自己却一无所知的事情吗?”春日见流瑛问。 好歹被安排了这么些天,春日见流瑛再傻也知道太宰治不会无缘无故在晚上撬锁闯进别人房间,然后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跟那天的情况一样,他有八成,不,十成十的把握确定对方在试探自己。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太宰治颇为遗憾:“还以为春日见君的下一句话还会是‘太宰先生你在说什么?’或者‘太宰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话想说’之类的……没想到被乱步先生提醒过后,你已经开始接受现实了吗?” 春日见流瑛僵硬:“不接受现实也没办法了吧。” “嗯嗯……没关系的,能开始睁眼看世界也很了不起。”太宰治安慰着说,紧接着再次提起刚刚的话题,“其实根本没什么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对复活其他人这种事情的看法而已,你先别紧张。” 太宰治开始侧面举证:“我们侦探社你还不了解吗?身为横滨市民们信任的侦探社,我们的人品和品德都是横滨人们亲自检验过的……” 这人是在企图道德绑架。 眼看太宰治又即将冒出一大堆会让人头晕眼花的话,春日见流瑛赶忙暂停地举手投降:“太宰老师,你不用说了,我招。” “嗯。”太宰治满意说,“春日见同学,请讲。” 春日见流瑛叹了口气,然后语气坚定道:“我不会。” 太宰治:“哪怕是你最要好的朋友遇到了危险也不会吗?” 春日见流瑛摇了摇头,反问他:“太宰先生觉得命运是什么?” 闻言,太宰治笑了一下,鸢眸闪过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后轻飘飘地回答:“是诅咒。” 太宰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眸色深邃起来,解释说:“并非能被自己掌握却又不得不终身与之相伴的东西,我觉得是诅咒。” 太宰治此刻的神情与语气与平日里他所展露出的温柔形象可谓是半点也不沾边,仿佛伊甸园中引诱人类犯下不可饶恕过错的毒蛇。 春日见流瑛突然感到了一阵冷意。 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太宰治又恢复了那副温柔的表情。 太宰治:“春日见君作为占卜师,想必对命运有更深的感悟吧。” “那倒没有。”春日见流瑛摇摇头,说,“如果我没有这份天赋,我根本不会成为占卜师……” 看透命运的这份能力从出生起就伴随着他,是最不值得他关注的东西,人会对自己需要吃饭喝水发表看法吗? “命运是很平常的事情。”春日见流瑛垂眸,“但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也只有自己,不是吗?不好的未来是诅咒,好的未来是幸福,人们把这种经由自己选择的命运分门别类,其实只是对曾经的某个选择的后悔或者庆幸。” “占卜师一视同仁所有的命运,不做评价。”春日见流瑛重新看向太宰治,“我们能做到的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告诉他人他们的命运走向,然后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观测而非干涉,是占卜师的行为准则。 “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实在是太过傲慢的行为。” 说罢,春日见流瑛又抬头看向太宰治,银亮的眼睛里浮现认真的神色,“太宰先生曾经遭遇过很痛苦的事情吧,今天的试探既是在警告我,也是在警告你自己。” 太宰治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诧异,而春日见流瑛将这些收进眼底,他露出很温柔的笑,就如同往昔占卜时的每一次一样。 “占卜师对命运可是很敏感的,太宰先生。” 刚刚结束的事件里,应该发生了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 春日见流瑛想,会是什么呢? “…………” “哈哈。” 一阵沉默后,太宰治不明原因地笑出了声,他叹息般说,“看来是我多虑了。” 面前的青年面对自己的身份一直都有非常清楚的认识,尽管有些问题他不愿意直面,但是在面对命运难题这方面有自己从始至终都坚守的底线。 “你说的没错,春日见君,我曾经失去过一位挚友。”太宰治难得坦诚地说,“在知道某些情报以后,我也思考过一瞬间要不要利用你的力量去挽回他的生命,但是又想了想还是算了,一个心甘情愿奔赴死亡的人被强行唤醒,也只不过是让这世界多了一抹亡灵而已。” “更何况……”太宰治原本轻飘飘的话语突然起伏了起来,鸢眸流露不屑,嘴角扯出一抹不服输的弧度,“如果真的像那种事情低头,会被某个黑漆漆的小矮人看不起的。” 太宰治嚷嚷:“我才不要那样子呢!太丢人了!” “嗯……”不太了解太宰治此人的过往、性格及交友情况,春日见流瑛不做评价,只是…… “那个,利用我的力量是指?”春日见流瑛神情困惑,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复活别人的能力? “哦,是你的手册变异出新功能啦。”太宰治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解释,“只有你本人才能使用的力量,其他人都用不了的。” “——哈?”春日见流瑛闻言睁大了眼睛。 “手册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新功能?!太宰先生你在开玩笑吗?”春日见流瑛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宰治,想听他的解释。 “咳咳。”明明是森先生的锅,现在却要让他来解释了吗?真过分。 太宰治决定启用春秋笔法。 太宰治含糊说:“总之就是那样,为了拯救世界什么的,横滨有一个东西跟你的手册融合在了一起,发生了质变,具体情况你回东京以后会有你认识的人联系你跟你解释,不用担心。” “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事情吧!” 春日见流瑛用魔力翻开学院手册,仔细查找不同,可是他左看看右看看,竟然没发现丝毫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春日见流瑛重新抬头想找太宰治问清楚,却发现太宰治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他空荡荡的宿舍房间里,门也已经给他重新锁好了。 春日见流瑛满头问号,追上去打开门,外面只有空荡荡的楼道和随夜风飘荡而过的落叶。 他并不知道太宰治的宿舍是哪个,现在的时间也不好打扰其他人的休息,只能作罢回房间。 春日见流瑛满心满眼只有一件事情——学院手册的变异会影响到自己的实习成绩吗? 就不该那么轻易地就把它借出去。 啊啊啊!救命! 再滚两圈吧…… 第53章 第 53 章 深夜偶遇谜语人太宰治, 说完话后无影无踪,拼尽全力无法战胜,唉声叹气直至天明。 春日见流瑛不知道的是, 就算天明了也找不到。 :( …… 第二天。 春日见流瑛早上与中岛敦一起前往侦探社,顺路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的后续。 他被牵扯进的那起委托人的连环投毒案的凶手找到了, 是一个来自俄罗斯的异能者, 和他昨天在监控视频中看到的人质是同一个人——那个名叫尼古莱的小丑魔术师。 他一个人参与了两场行动计划, 连环投毒案与偷窃案,但是最后不幸落网,现在正在被送往某个国际异能监狱。 当时春日见流瑛让西格玛对自己发动异能力得到的点位, 是江户川乱步推测出的魔术师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的其中之一。 身为同个组织的成员, 西格玛知道比他们更多的信息, 套入江户川乱步给的条件公式,魔术师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确认了。 官方组织早就布置了人手在每个可能性地点的附近,确认位置收束战力, 加上其他组织成员的协助, 魔术师被当场逮捕。 说话中间,中岛敦还叹了口气, 说, “昨天太宰先生还让我去一个地方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回侦探社,他被人打了麻醉剂昏迷不醒, 我本来以为他是什么受害人, 被与谢野医生放置在治疗室里,没想到醒了之后就被找上门来的警察带走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春日见流瑛不在侦探社的时候, 所以他并不知道。 但听了中岛敦的话, 春日见流瑛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自称是妻子遗物丢失了的松下彦老先生。因为他的委托,他们才顺藤摸瓜地把计划进行了下去。 原来他也是敌人计划里的一环吗?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委托。 春日见流瑛内心颇不是滋味, 浑身上下感觉缠满了不知名的蛛丝一样难受。 “嗯。”春日见流瑛闷闷回应,脑海里开始回忆实习开始后他的经历。 中岛敦也看出来了春日见流瑛的心不在焉,以为是昨天收到了惊吓,善于体贴人的他没有再说下去,两人就这样走到了侦探社。 春日见流瑛今天是来告辞的。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需要他的地方,昨天在侦探社里乱步也告诉他,警察那边已经把真正的嫌疑人抓捕归案,嫌疑人的同伙也被一网打尽。 他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随时可以回家。 内心挂念着工作(主要是补实习的可恶制度)的春日见流瑛心中思量片刻,决定今天下午返程。 空出来的时间用来跟侦探社的大家告别。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两三天,但是大家对他的友善他是看在眼里的。 怀着略微不舍的心情,春日见流瑛与中岛敦抵达了侦探社的门口,推开门,春日见流瑛的瞳孔一瞬间睁大。 在侦探社偌大的室内,是与他昨天进门时一样的布景。 不同的是,墙壁上张贴的字样并非是欢迎,而是送别。 伴随着几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迎面而来的彩条、碎金纸从礼花筒里蹦出。 它们洒落在空中,旋转着落下,挂在春日见流瑛的头发上、肩膀上。 “噔噔!” “早上好!春日见君!” “哎呀,来的时间刚刚好。早上好呀!” “这、这是……”春日见流瑛卡壳了,银亮的眼睛僵硬的扫过每个人带着微笑的面容,最后视线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飘忽着扫视欢灯结彩的室内布景。 站在他对面的江户川乱步骄傲仰头:“哼哼,今天早上是侦探社的庆功宴以及春日见的欢送会,我猜到春日见流瑛应该订了下午的车票回去,早上会来侦探社告别,所以干脆这样办一个聚会好了!怎么样,乱步大人很贴心吧!” “……嗯。”春日见流瑛的视线终于找到了可以注视的地方,银亮的瞳孔看着江户川乱步开心的模样,缓缓弯成月牙,“太贴心了,谢谢乱步。” 郑重的道谢却让江户川乱步略有些不适应,他哼唧了几句模糊的话,摆摆手让大家给门口的两个人让路进来。 “总之,侦探社的限定派对现在开始!” …… 侦探社举办的派对很有趣,春日见流瑛还发现了一件事,不止是中岛敦,侦探社的其他人都对侦探社有着非同一般的认同感,他们是集体,是团队,更是家人。 春日见流瑛将视线转移向因为有点心吃所以最为高兴的江户川乱步,一点点心碎渣粘在他的嘴角,因他过分年轻的容貌,只让人觉得可爱。 侦探社的社长坐在乱步的身旁,会时不时提醒乱步吃慢点,喝水,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杯随时放在乱步的身旁。 一些用来充当小活动的道具也各有各的特色,充分考虑了每个人的喜好,让每个人都能玩得开心。 等到最后要离开的时刻,江户川乱步对他说:“虽然你应该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如果你不想去做那些事情的话,侦探社的兼职社员的位置会一直给你留着。” 这位看似稚嫩的名侦探有着超脱世俗的目光与预见能力,他那双翠绿的眼睛有如森林,广袤而纯净,其中不容纳污浊,只是善意。 春日见流瑛对他笑了笑,一如以往的温柔。 “好,谢谢乱步。” 江户川乱步抿了抿嘴,说:“下次见。” 春日见流瑛:“嗯,下次见。” 从始至终,春日见流瑛都没有看见太宰治的身影,那个神秘的男人在昨晚似是而非地询问过他一些问题以后,就再没出现过。 中岛敦对此表示,这是因为春日见君没见过太宰先生之前工作的样子,他在没必要上班的时间点一向按照自己的意愿安排自己会出现的地方,有时候会是田地里,有时候会是河道里,或者酒馆……总之,很难找到他。 春日见流瑛问中岛敦,太宰先生去那些地方是看风景吗?还是做其他什么事情? 中岛敦迟疑了一下,最后低声说:太宰先生是去自杀……这其实是他的一个小爱好,跟一般人喜欢类似蹦极的极限挑战一样…… 声音越来越低,中岛敦紫金色的眼里也浮现熟悉的绝望色彩,似乎察觉侦探社的名声总是会因为日常不靠谱的前辈蒙上一层阴影。 春日见流瑛扑哧一声笑了一下,说,是的,太宰先生可能是去找自己喜欢的地方度过假期了。 “下次见,敦君。”春日见流瑛跟中岛敦说再见。 中岛敦被安慰到了,说:“下次见,春日见。” 跟熟悉的人道别后,春日见流瑛独自前往了车站。 …… 而在距离春日见流瑛几百米处的高楼天台上,正有三人注视着他的离去。 这才是行动的最后一步,让占卜师安全地离开横滨。 里面的其中一人,正是一早上不见人影的太宰治。 太宰治伸了个懒腰:“唉呀,终于走了,我要好好找一条河跳一下放松放松。” “呵。”站得离他最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个子娇小的赭红发色的男人,他的脸艳丽精致,表情却相当暴躁。 此人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 也是太宰治年少在港口黑手党工作时的搭档,两人关系恶劣,人尽皆知。 听闻太宰治的话,中原中也的嘴角扯出一道嘲讽的笑,“还是老样子啊,太宰,想找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一下,从这里把你扔下去怎么样?” 太宰治摆手,面露嫌弃:“绝对——不要啊!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是找美女殉情哦,才不想死在凶巴巴的漆黑小矮人手上,太恶心了!” “哈——?!”中原中也下意识握紧拳头,就要往太宰治的脸上挥去。 中原中也怒道:“该死的混蛋青花鱼,你骂谁是小矮人?!” 太宰治做鬼脸:“谁应声说的就是谁喽!”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站在两人中间的第三个赶忙出口劝阻。 “太宰君,中也君,你们先冷静一下,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此人名叫坂口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成员。 太宰治一边躲避中原中也的攻击,一边不满说:“什么啊!安吾,明明是这个小矮人刚刚先说要杀了我的,我只是反击而已,反击都不可以吗?” “混蛋!分明是你找事!”中原中也的攻击被太宰治躲过,一拳砸在了天台的地面上,激起大片碎石。 可以想象,这股力道的拳头落在人身上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太宰治却毫不在意,嘴里还在叽叽歪歪地挑衅对方。 “两位,稍微停一下……”坂口安吾劝阻着两人,还要躲避时不时朝他溅过来的石块,看起来颇为狼狈。 坂口安吾绝望地想,其他两个组织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把这两个放在一起就会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的人派出来一起活动啊。 他们是想毁灭世界吗? “滴滴。”这时,坂口安吾的手机响了,他找到一个角落艰难接听,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皱。 “我知道了,种田长官知道这件事情了吗?……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赶回去。” 话毕,坂口安吾语气严肃地冲两人道:“两位,情况有变……” 仿佛就在等他的这句话,打闹的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坂口安吾以为是他们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赶忙说:“监狱那边传来了消息,小丑他……” 太宰治抢答:“消失了。” 坂口安吾:“在押送途中消失不见……啊?”太宰怎么知道的? “下水道里的老鼠怎么可能会不给自己留后手呢?中也。”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你们手里的老鼠也跑掉了吧。” 仿佛预言般,下一秒,中原中也的手机里也传来了铃声,中原中也打开看了一眼,冲太宰治点了点头。 坂口安吾震惊,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竟然也跑掉了:“怎么会这样?!” 他眼底是深深的震惊,赶忙看向太宰治,却发现对方嘴上挂着无所谓的浅笑。 坂口安吾迟疑问:“太宰君,这种事情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太宰治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说:“不用担心,他暂时不会来横滨了。” 中原中也没说什么,反正一切都在首领的掌控之中。 他们的上方是碧蓝的万里晴空,下方是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 “这片土地,拒绝他的进入。” 第54章 第 54 章 春日见流瑛踏上回程的电车, 他并未告知任何人自己的回归,却在中途意外收到了来自萩原研二的短信。 [萩原研二]:小流瑛,你在回去的路上了吗? 春日见流瑛:是的, 已经在路上了。 [萩原研二]:那就好,我听国木田说你被卷进了麻烦的案子里, 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春日见流瑛:已经没事了, 真正的凶手已经被抓到了。 [萩原研二]:那就好。松口气.jpg [萩原研二]:为了庆祝你摆脱麻烦, 回来以后要一起吃顿饭吗?我们下班以后都有时间哦~ 此处的我们明显指的是萩原研二自己以及松田阵平。 春日见流瑛略一思考,答应了萩原研二的邀请,约定在了他们下班的时间。 [萩原研二]:好, 到时候不见不散哦~粉腮红笑脸.jpg …… 警察这个职业总会遇到很多突发意外, 因此, 两位警察先生的下班时间并不稳定,不过今天倒是很幸运,两人早早下班, 一起赴约。 白雾与香气交织缭绕的餐厅包厢内, 萩原研二满脸幸福地感慨:“一下班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美食,真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春日见流瑛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也很喜欢下班后前往波洛咖啡厅的日常。 美食的气息能扫却一天的烦恼, 店里服务员小姐的笑容也格外充满生机。 松田阵平倒是没什么感想,他拿起筷子卷了片肉, 只觉得这家店饭菜的味道不错。 他吃完评价说:“比便利店的便当好吃。” “天哪~小阵平~”萩原研二不可置信地看向松田阵平, “你的感想就只有这个吗?” 松田阵平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看着松田阵平理直气壮的态度,萩原研二紫色眼眸无奈地眨了眨, “哈哈”一声说, “不愧是小阵平。” 一般也很少人会拿预制食物和餐厅的饭菜做比较,毕竟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商品和厨师精心烹饪的饭菜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于是萩原研二摊手, 说,“拿便利店的便当做比较,厨师听见了会哭的哦。” 松田阵平无所谓道:“啧,被听见了的话,我就道歉好了。” “嗯嗯。”萩原研二一脸认真说,“在此之前,我会帮你保密的。” 讲话颇为义气的萩原研二没得到松田阵平的感激,反而收获了一枚白眼。 暂且不提厨师到底能不能听见这样一个小小包厢里客人的吐槽,单是他这样小题大做的承诺就让人无语了。 松田阵平吐槽:“我看你就是闲的,逗我有意思吗?” “超有意思。”上班时间只能面对各种繁琐案件的萩原警官如此评价。 说完,他还转向一旁坐着的春日见流瑛寻求认同,“小流瑛也这么觉得的吧?” “嗯。”春日见流瑛顶着松田阵平一起望过来的目光,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松田阵平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最后放弃了与这两个人沟通。 萩原研二最爱起哄,而春日见流瑛又是一个喜欢应和别人的笨蛋。 松田阵平板起脸,冷淡道:“吃饭。” “哈哈。”萩原研二笑着,目光愉悦,“小阵平是害羞了吗?” 松田阵平扫过去一道冷酷眼神,单手握拳:“别逼我在吃饭时间打你。” 萩原研二举手投降。 在吃饭聚会联谊的这种场合里,萩原研二惯是那个会主动提出话题、活跃气氛的人。也因此,哪怕松田阵平和春日见流瑛都不怎么说话,这顿饭的氛围也依旧很好。 逗弄松田(??)的餐前剧场结束后,萩原研二不经意地打探了一下春日见流瑛让他们帮忙挂停业告示的原因。 萩原研二托腮:“当时我和小阵平都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很担心你的情况,问你你又说没事。” “是委托人的委托太难办了吗?”萩原研二猜测问。 春日见流瑛摇了摇头,他根本没有机会听到委托人的委托。 “委托人他……遇到了一点意外。”春日见流瑛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委婉地说,“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见面听他说委托,他就已经再也说不了话了。” 过于委婉的话语没能让两位警官瞬间理解。 面对两双迷茫的眼神,春日见流瑛停顿了一下,重新说道:“我的委托人被毒杀了,我是嫌疑人。”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过于跨越的语言方式硬控了两位警官三秒钟。 萩原研二:“啊……这……” 松田阵平:“真的假的?” 春日见流瑛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想的,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它就这样发生了,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想法。 萩原研二目露同情,这瞬间,他想起了上次的漫展,以及这两天整理案件文档时看到的炸弹案受害人信息。 无一例外,春日见流瑛都是被卷进案件的倒霉蛋。 他把这几件间隔时间不长的事情一一列举了一下,然后犹豫问道:“小流瑛,你的运气一直这样吗?” 出门就遇到案子什么的。 春日见流瑛果决地摇头否认,虽然他们占卜师也有某种麻烦的体质,但是这样毫无预兆的事件频繁发生,他也觉得奇怪。 松田阵平听完了萩原研二的举例,又看了看春日见流瑛带着恍惚神情的表情,一针见血地评价:“总之就是非常倒霉。” 在漫展摆摊被卷进谋杀案,去超市采买被卷进炸弹案,现在去横滨旅游一趟还能碰上委托人被毒杀的事情…… 这人遇到案件的频繁程度简直快跟警察不相上下了。 萩原研二拍了拍春日见流瑛的肩膀:“没关系的,之后遇到困难记得给我打电话,身为警察,很高兴为你服务哦~” 春日见流瑛眨眨眼:“嗯嗯,那就拜托萩原警官啦。” 春日见流瑛在横滨的事情就这样以是不是最近霉运缠身的理由一笔带过,毕竟如果真的遇到了非常麻烦的事情的话,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不过说到这里,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春日见流瑛店铺的钥匙丢了。 想起自己那天毫无顾忌地撬锁,萩原研二略微心虚了起来。不过就算心虚,这件事情他还是要告诉春日见流瑛一声。 “对了,小流瑛。”萩原研二问他,“你还有你工作的那家店铺的备用钥匙吗?” 春日见流瑛不解:“怎么了?” 萩原研二说起那天他和松田阵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的事情,最后逼不得已撬了锁。 萩原研二神情无辜:“虽然不一定是被别人拿走了,但是为了店铺的安全着想,小流瑛还是抽空换一把锁吧。” 春日见流瑛:“我知道了,谢谢萩原。” …… _ 比起事情基本结束才返回的春日见流瑛,诸伏景光与竹取清月告别后就离开了横滨。 回去当天,他收到了来自波本的消息。 [关于Pharmacist的身份,我找到了一点线索。——波本] 两人当晚约定了时间与地点见了一面。 “你是说,莱伊的女友宫野明美认识Pharmacist?!” 波本的某个安全屋里,听完了降谷零近期调查结果的诸伏景光震惊道。 “没错。”降谷零点了点头,神情严肃,他紫灰色的眼眸中凝着一股慎重的思索,将自己最近几天的调查缓缓到来。 降谷零:“你还记得我的上一个任务吗?” “嗯。”诸伏景光当然记得。 那件任务结束后,原本就不怎么对付的降谷零和莱伊两个人更是每天见面像见了仇人一样,多跟对方说一个字都不耐烦。 降谷零:“任务进行到最后一步的那天,我和另外两个人被那个组织的头领黑田正一绑架到了一家超市。 按照任务的计划流程,我当时暴露了自己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为了报复组织和公安,他策划了一个绑架计划。 于是那天,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其中一个人是黑衣组织成员的消息,而那个人——”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直直看着诸伏景光,说:“是宫野明美。” 诸伏景光喃喃:“怪不得。” 怪不得任务过后莱伊对波本的态度比平时更差,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自己的女友被卷进了同事的危险任务,于情于理他都该生气。 降谷零继续道:“宫野明美被警方送去医院后,得知了消息的雪莉出面用假身份接走了她,雪莉拒绝任何人对自己姐姐的探视,也禁止任何人传播关于宫野明美的消息。 身为被组织BOSS最为重视的代号成员,雪莉的要求被理所当然地满足。所以除了我和莱伊,组织里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一回事。” 这其中就包括了苏格兰,尤其那件案子里的第三个人质还是当时苏格兰的任务目标,他是最有理由得到那天消息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告诉黑田正一宫野明美身份的人,就是Pharmacist?”诸伏景光眉头皱起,“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降谷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我答应莱伊帮他查出泄密的人,这才查到了Pharmacist的身上。” “不过,我是在你告知了我Pharmacist的名字叫做竹取清月后,才把这两个名字联系到一起的。”降谷零最先认识的她的名字是竹取清月,她在现实中的身份是一所大学的教授。 那天,朗姆托他在空闲时间给一个科研组的成员送资料,那个人就是竹取清月。 降谷零:“出于对她身份的好奇,我调查了她附近的监控,而在那次计划发生的前一天的监控视频里,我看到了宫野明美的身影。 监控里,她敲响了竹取家的大门,出来迎接她的人,正是那个名叫竹取清月的教授。” “这不可能是巧合。”降谷零那时就做出如此决断,“但在我告知了莱伊我的推测以后,他却沉默了,他的表情没有质疑与困惑,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一样。” 降谷零目光锐利,说:“同在科研组,雪莉或许本就认识Pharmacist,而自己姐姐的遭遇,她知道内情,只是不愿告知其他人。” 从降谷零处得来的消息让诸伏景光的思维陷入了一定程度的混乱。离开波本的安全屋后,他独自行走在回家的夜路上。 漆黑的夜色将白日里的阴谋悉数接纳,路灯闪烁,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在诸伏景光的脑海中漂浮。 “所以……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夜晚的马路上车辆稀少,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许久才响起一下,就从身侧疾驰而过。 诸伏景光隐约抓住了一丝灵感,却分辨不出头绪。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则来源未知的邮件,没有署名,只附加了一份月亮的照片。 清朗明亮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幕中,格外晃眼。 这一照片的内容让诸伏景光一下子就想起了他不久前才和降谷零讨论的那个人。 ——Pharmacist,竹取清月。 [愿意与我做个交易吗?来自天堂的白鸽。] 邮件如是问道。 看清字迹的诸伏景光心中一紧,瞳孔骤缩。 第55章 第 55 章 日常似乎回归了平淡。 春日见流瑛照常上班下班, 时不时应对一下难缠的顾客,写自己的实习记录,发愁进度缓慢的实习记录, 去对面的咖啡厅解决一日三餐…… 规律而节制的生活几乎让春日见流瑛忘记了横滨的遭遇,但是夜深人静之时, 他也难免会开始猜测, 造成了那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到底想让他干什么,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找上门来。 倒不是说他没有主动找过人,他手里有竹取女士的联系方式,但是无论是用打电话还是发短信的方式联系对方, 对方均无回应。 春日见流瑛趴在自己的床上, 身下压着自己的羊仔玩偶, 焦虑状态的他把它压成扁扁的棉花坨坨。 单手翻出据说添加了新力量,自己却看不出任何问题的学院手册,春日见流瑛漫无目的地开始乱按。 金属制成的电子书册, 像是折叠屏的手机, 可能也是仿照着手机制作的东西。 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突然间, 学院手册上的图案全部消失了, 屏幕中间出现了上次系统升级时的环形箭头,转啊转啊转。 而后又是熟悉的黑屏, 黑屏过后, 一封信出现在了屏幕正中间。 轻轻触碰,信封拆解的动画特效开始播放, 信封中滑出一张纸, 缓缓展开。 在这张纸的最上方标题处,赫然出现了一横漆黑的文字。 【偏差值引导计划(又名融合世界辅助修补计划)隐藏任务知情同意书】 春日见流瑛:“……?” 这个东西, 他是不是根本没见过啊,还有这个又名的名称……不祥的预感开始在春日见流瑛内心浮现。 很快,纸张上开始继续浮现文字。 【亲爱的同学们^_^,实习进行的还顺利吗?我是你们亲爱的院长。 辛苦你们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补充本次实习项目的部分资料,本封信件封存于学院手册当中。(限定条件触发可见) 或许当这封信出现在你们身边时,你们会感到困惑,这封信是什么?为什么会在实习已经开始后才出现?难道是学院的阴谋吗?(笑)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这里的你,恭喜触发隐藏实习任务。[鼓掌][鼓掌][鼓掌] 在本年度的实习项目中,我们根据往届学生的要求,新添加了创新类的实习新项目,其中包含了占卜学院的[偏差值引导]计划、人文学院的[恋爱百分百]计划、武术学院的[开局一剑一狗]计划……等等等等新奇的实习项目,体验到现在,不知道你们的感受如何?】 春日见流瑛:什么感受?实习进度进展缓慢得他每天都愁掉头发。 信封里的文字滚动播放。 【总之,无论在过去的实习当中遇到了困难还是对未来充满迷茫,我都希望每个同学都能对自己充满信心,坚信自己能圆满地完成实习计划。就算一不小心失败了……】 省略号勾起了春日见流瑛的好奇心,难道实习失败了也有毕业证拿吗?他继续往下看。 【……也没关系的嘛,我们学院和其他学校不一样的,一次实习失败了的话,我们还会给学生提供第二次、第三次的实习机会,我们学院啊,最不缺的就是实习的机会。[拍肩膀] 回忆自我任职院长至今的岁月,遇到的学生不计其数,其中有一个学生我至今难忘,因为短短百年的时光里,这位长生种的同学更换了十三次学院,参加了一百六十六次实习都未能取得毕业证,该同学一怒之下选择退学,转至他校。 上次我还和身为那家学校院长的老朋友聊起那位学生,我的老朋友告诉我,那位同学正在准备第八次更换学院……咳咳,不好意思,同学们,我扯远了,原谅院长我老人家年纪大了爱唠叨。 总之,学院不会让你们没实习的。所以不要担心毕业证的事情。】 春日见流瑛:“…………?”[地铁老人手机].jpg 这算什么?廉价劳动力无限循环计划?春日见流瑛满头问号,盯着院长不靠谱不负责不承诺的“三不发言”继续往下看。 【当然,我举出的例子只是少数,在新的实习计划中,我们都安排了一位你们的学长/学姐负责指引你们的实习,相信有了他/她们的指导,你们的实习计划都可以顺利完成。(以上是全部前言内容,每个学院套用同一份模板,不过记得删减修改一些我的话,太唠叨了学生不爱听。) 下面我来详细介绍一下[偏差值引导]计划:(这些东西让每个学院的单独出一份介绍加进去。)】 春日见流瑛:感觉怪怪的。 不过,实习竟然是有前辈指导的吗?从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来推测,难道竹取女士是他的指导学姐? 可是她为什么不明说自己的身份,也不告知她的计划。 而接下来的文字仿佛换了一个画风一样,开始流露出春日见流瑛熟悉的谜语人风格。 【命运乃吾辈求之一生追逐之物,吾与同袍皆敬之爱之。宇宙浩大无垠,星尘亦有其轨迹,吾辈不可轻视其微,而仅赞叹恒星之巨。 新兴之计甚好,给予枯萎以生机,流亡之辈以希冀,愿吾院之学者皆珍之慎之,以自身之举助其……】 看不懂,但大意能理解。 这段话是副院长写的吧,那个沉迷古国文化的老头,春日见流瑛脑海中突然浮现这样的印象。 看到最后,果不其然地还附加了一段括号内的叮嘱。 【……(副院长的话有些晦涩且不通顺,记得联系他的助理帮忙翻译,当然,原文附上也行,希望学生能看懂。)】 果然……这乱七八糟还不删减修改提示的知情同意书,谁负责发送的啊?! 上下翻找,没能找到退出的叉号。强买强卖?春日见流瑛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签字区,签名,下一秒,画面直接退出了。 合上强买强卖的学院手册,春日见流瑛仰躺在床上,银亮色的双眼呈现无神状态。 此情此景完美呈现出一副画面—— 不负责任的学院、消失无踪的学姐、进度缓慢的实习,以及道心破碎的他。 春日见流瑛喃喃:“所以……到底有没有人管啊。” 好想报警抓人啊! _ 黑衣组织,科研所。 被春日见流瑛惦记的竹取清月女士刚刚结束了与苏格兰的会面。 面色凝重的男人离去后,她的心腹走了进来,弯腰道:“大人,雪莉在门外想见您。” 竹取清月:“让她进来。” “是。” 心腹应声,退出门外,下一秒,一个少女推门而入。 少女有着一头及肩的栗色短发,身穿白衣,神情清冷。 此人正是宫野明美的亲生妹妹,组织的代号成员雪莉,宫野志保。 “老师,我刚刚看见你和苏格兰见面了。”宫野志保进门后问,“他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竹取清月起身,走到少女的身边。她摸了摸宫野志保的头发,而后被女孩轻轻推开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随便摸我的头发。”宫野志保顺了顺自己被摸乱的发丝,低声嘀咕。 “好吧好吧。”竹取清月无奈地笑了一下,淡粉的眼眸流露宠溺的笑意。 宫野志保:“所以呢?” 竹取清月:“他会是我们接下来计划的一环。” 宫野志保知道,更多的一些事情竹取清月不会告诉她,就像往常一样。 但是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声音很低地问:“我们真的能……摧毁这里吗?” “当然。”竹取清月上前一步抱住面前低垂着眼睛的少女,“我保证,我们会做到的。”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宫野志保浑身一惊,片刻后,她反手拥住了女人的脊背。 宫野志保:“嗯。” …… 在宫野志保的记忆里,竹取清月是突然出现在组织里的人。 那时她的父母刚刚去世,组织对她们姐妹的态度也很模糊,在姐姐因为没能继承父母的科研能力被送走以后,她就成了这所巨大的科研建筑内的一个小小的孤岛。 因为BOSS的重视,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课题组与联系,没有人会考虑一个小女孩的接受能力与她是否自愿,四周的人脸上都挂着同样的面具。 “雪莉,不要辜负BOSS的期待。” “雪莉,这是你今天要完成的作业。” “雪莉……” 除了这种向她寄予厚望般的话语外,更多的是威胁。 “雪莉,如果你不能完成这些,你的姐姐……唉……” “雪莉,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BOSS,没有人会在意你们姐妹了,如果让他失望,那……” “雪莉…………” 组织用亲人的性命威胁她,告知她不听从安排的后果,漆黑的空旷世界里,冷漠的声音下达无情的任务。 宫野志保只有奋力奔跑,拼命学习,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才有机会能和被组织安排着上学的姐姐短暂地见一面。 她的付出让她获得了回报,终于有一天,她身边负责教养她的老师可是一致地称呼她为科研天才,宣布她今后肯定能像她的母亲一样,为组织取得珍贵的科研成就。 少女面无表情地接受赞美,内心却在想。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送进地狱。 那天以后,组织为她更换老师,选定监护人,那个人就是竹取清月。 据说原本订下的监护人是组织里一个名叫琴酒的杀手,但是BOSS却突然反悔,派来了竹取清月。 她们见面的第一天,竹取清月就在私下里偷偷问宫野志保。 “你想不想摧毁这个组织?我可以帮你。” 宫野志保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得到的答案是,当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年幼的宫野志保根本不相信她的话,直接问她,这是BOSS派你来试探我的手段吗?不用担心我的忠诚,只要我的姐姐还好好活着,我就不会背叛组织。 听闻此言,竹取清月只是摸了摸宫野志保的头顶,轻笑一声,说,好吧,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但是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会证明给你看。 …… 直到今天,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宫野志保也明白了对方确实没有欺骗自己。 但是她为什么会想这样做,理由是什么,宫野志保一直没问出来。 两人自相识以来,亦师亦友,竹取清月知道许多近代医学都还没能证实的生物公式,也经常为宫野志保的实验提出建设性的建议,让她少走了很多弯路。 就连BOSS心心念念的银色子弹项目,也因她的建议在近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想到这里,宫野志保对竹取清月说:“对了,你之前让我做的样品,我已经做出来了,但是样品的致死率依旧很高……” 竹取清月放开宫野志保,说:“这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因为你的药死去的。” 宫野志保抿唇:“……真的吗?” 现阶段的白鼠实验显现出的致死率依旧有八成,活下来的白鼠也有各种各样的并发症出现。 她果然没有母亲那样的天赋,按照银色子弹的残页制作出来的东西与其说是药品,还不如说是毒药。 “当然,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竹取清月安慰她说,“你的噩梦很快就能结束了。” 宫野志保闭上眼,点了点头,“嗯。” 她从口袋中掏出药盒,轻轻递给了竹取清月。 竹取清月粉眸微弯:“乖孩子。” 第56章 第 56 章 枯萎的实习生幼苗等不到学姐的联系浇灌成长, 也不知道人家的住址,毫无头绪下,只能继续兢兢业业地上班下班, 继续实习。 天塌了就塌了,总不能不吃饭, 能把握在手里的才是最重要的。 …… 这天, 月黑风高。 出门消食的春日见流瑛顺着人行道溜过一条条街, 脑海里还思索着自己缓慢增长的实习进度条。 是真的很慢,一点几、零点几地增长,比路边搬着米粒爬行的蚂蚁都慢。 或许是他寻找顾客的方式不对。 这段时间, 春日见流瑛将学院手册上记录增长较快的案例与增长一般的案例单独列了出来, 比对着实习记录逐个回忆顾客的情况。 其中增长最多最简单的是绿川先生那次, 剩下的记录零零散散,总脱离不开“零碎”这个形容词,但是似乎又有什么共同点…… 想要占卜未来的人, 通常内心存有疑问, 或在人际情感方面,或在工作前途方面, 这两种类型在对占卜有需求的顾客群体中占大头。 想着想着, 春日见流瑛发现,矛盾冲突明显一些的顾客能给予的实习进度似乎比单纯好奇的顾客稍微多一点, 不对…… 无数张面孔在春日见流瑛的脑海中循环浮现, 他/她们的嘴一张一合,眉头紧蹙, 压抑着悲伤或怒火或幸福的眼睛变换不同的色彩。 在那些眼睛深处, 影影绰绰掩藏着的情绪是什么? ——是恨。 春日见流瑛银亮色的瞳孔浮现惊觉的神色。 命运不公者抱怨命运,感情不顺者憎怨感情, 一切的负面情绪酝酿至最终,都会凝成漆黑的恨意,一滴一滴地在人的内心落下,浸染人的心脏。 顾客心中的恨积攒得越厚重,他为其占卜后能得到的偏差值越多。 不,或许不止需要占卜,而是需要改变。 春日见流瑛又想起那位名叫酒川盈的女士,那天在商场见面时,那位女士的状态与第一次见面时明显不同。 她解决了一桩心事,因此原本透露忧愁的双眸也变得明亮幸福起来,眉目舒展,嘴角带笑。 这是占卜带给她的改变。 春日见流瑛停下脚步。 改变。 改变,偏差。 如果那位女士没得到自己的占卜,她和她丈夫的结局最终会变成什么? 一颗水晶球滚落在地,与命运的车轮相交触碰,于是命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改变才是偏差值的主要来源。 可命运原本驶向的地方是哪里?他需要怎样做才能…… _ 怀着疑惑和思考,春日见流瑛回到了自己出租屋的楼下。 该说不说,思考格外耗费能量。出门时肚子还撑着,现在回来,春日见流瑛又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点。 突然,一声摔落的声响突然从他身侧的小巷里传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压抑着疼痛的闷哼,音色有点熟悉。 那道声音极为短促,让人听着不太真切,但确实存在。 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春日见流瑛,有危险。 他的身体僵直起来,因为恐惧而轻颤。 夜晚散步,暗巷遇人,疑似受伤,陷入昏迷。 将这几个关键词套用进电影里,或许是一段极具黑/道色彩的罗曼蒂克爱情片的开场剧情。 但这是现实。 身为普通市民的春日见流瑛只想报警,他听着暗巷里没了声音,轻手轻脚走到了远离暗巷的对侧街道。 手机按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晰,滴——滴——滴。 春日见流瑛只好尽量用手指按住扬声孔。 还没等他按下拨通键,一只手抓住了春日见流瑛的手腕,手机摔落在地。 春日见流瑛猛地一惊。 是谁?! 他赶忙抽动手腕,想从这人的手中挣脱出来,同时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人指骨纤细,她是一个女人。 女人轻笑了一声,放开了抓着他的手,向他点头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春日见君。” 如果忽视了他们相遇前的状况,现在的一切都可以称之为一次久别重逢的见面。 但是春日见流瑛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春日见流瑛回视对方,银亮色的眼睛流露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他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竹取女士……” 身上无声无息纠缠着的蛛丝开始脱落,细白的丝线追溯源头,一寸寸蔓延,最终连接在了面前这个名叫竹取清月的女人身上。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春日见君。”竹取清月的嘴角微勾,淡粉的眼眸流露友善,这是春日见流瑛记忆里她的模样。 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里有着自己熟悉的异色纹路光圈。 她果然和自己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自己应该称呼对方,学姐。 “请先不要报警。”竹取清月嗓音低沉,不缓不慢开口说,“我知道,你的内心有许多疑问,关于我的身份,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关于你的实习任务。” 夜深人静,周围已经很久没有路人的脚步声响起了,寂静的夜色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毫无疑问,竹取清月口中的事情是最让春日见流瑛感到困惑的,他默不作声,看着她继续说话。 “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竹取清月说,“关于我们的学院,你有多少记忆?” 春日见流瑛:“……为什么问这个?” 从竹取清月的口中说出学院这两个字的时候,春日见流瑛正式确认对方就是那位本该指导他实习的学姐。 可是,她为什么不向自己坦白身份,借用顾客的身份接近他,到底想做什么? 春日见流瑛有预感,这些问题,他在今晚都会得到解答。 “为什么?”竹取清月轻笑,反问他,“孤身一人降临在陌生的世界,身边一无所有,脑海中仅存少量的记忆与明确的任务,外加一本辅助任务用的学院手册,你把这种行为称之为学院为我们提供的友善实习吗?” “难道不是吗?”春日见流瑛不解。 竹取清月摇头:“当然不是。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学院手册里那份隐藏任务的知情同意书,上面说,要触发限定条件,那份通知书才会出现。” 但春日见流瑛的学院手册一直随身携带,除了前段时间,太宰治以当诱饵为名义借走过一段时间。 “……诱饵。”春日见流瑛直视竹取清月,目光了然,“之前在横滨,太宰先生向我借走了它,但是实际上,当时你也在横滨,所以它到了你的手里,是你触发了它的限定条件。” “没错。”竹取清月承认,“不过这也是我身为你的指导学姐应该帮助你做的事情,解锁隐藏任务,或者说,真正的实习任务。” 春日见流瑛眼睛睁大。 竹取清月没解释她为什么要越过春日见流瑛直接亲自完成,而是继续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学院会让我们前往一个又一个拥有各种能量体系的世界吗?” 春日见流瑛:“……这是我们能从学校毕业的必要阶段,还有……这些世界的走向出现了问题。” 竹取清月:“学院在帮助这些世界稳固状态,这些世界就像即将倒塌的大树,而我们,是来帮忙扶正的帮手。也就是修补者。” 这些事情是春日见流瑛知道的,但是他从没听说过实习任务还有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触发的隐藏任务。 这才是让春日见流瑛惊讶的一点。 那天晚上他匆匆翻了一遍所谓的知情同意书,却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废话就是废话,不签名还不能退出。 “我没听说过实习还有隐藏任务。”春日见流瑛皱眉说,这也是他最想问竹取清月的一件事情。 竹取清月:“在之前的实习项目里当然是没有的,但是你选择的新项目有些特殊。这个世界不仅是走向有问题,它还是将两个世界融为一体的融合世界。 新项目关联的世界都是融合世界,至于其中所谓的前辈引导制度里的前辈,也就是我,其实是上一局实习任务失败了的修补者。” 竹取清月的眼神变得黯然,但也不愿多谈论原因,她含糊解释,“因为我的……失误,这个世界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本源力量的部分缺失,所以我紧急联系了学院寻求帮助,学院给我的建议,是通过与其他同样缺失了部分本源力量的世界融合来稳固世界。” “世界各有属性,就像是路边书店的货架上的不同类书籍。相信你已经猜到了,被融合的世界,其中一个就是你在横滨见到的拥有异能者的世界,而另一个,就是这里,以米花町为核心的侦探世界。” 竹取清月看向刚刚惊吓到春日见流瑛的暗巷,那里面还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警察,侦探,罪犯,卧底,恐怖组织,超时代的科技医药水平与诡异的力学原则。这里发生的故事,是你想要得到的偏差值的最重要的来源。” “利用你的占卜,让无辜者清白,让高尚者解脱,让罪犯落网,让遗憾挽回。”竹取清月叹息般说,“朝着这种方面去寻找顾客,很快,你就能完成你的任务了。” “但是你并不想让我那么快就完成我的实习任务。”春日见流瑛平静地说,“不然你不会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些。” “嗯。”竹取清月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和最深的秘密和盘托出,“因为在彻底认识你之前,我不能放心地把挽救这个世界的任务交给你。” 竹取清月向春日见流瑛解释实习失败的人,可以选择的后续。 “我们可以选择留在实习失败的世界,寻找补救的办法,也可以离开,回到学院选择其他世界重新开始新的实习,但是原本失败的世界就会因为无人协助而逐渐走向衰败。 你看过没了大纲的小说吗?主角与配角依旧在上面轮番上演各种精彩绝伦的剧情,但是表面的刺激终究有灵感耗尽的一天,世界本源就是作者的灵感,当书页上再也续写不出来精彩的戏码,世界就会停滞、消亡。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烂尾。” “这种情况下,作者通常会选择增添新的设定、地图、或者人物来给笔下的世界续命。 修补世界也是同样的道理,但是又有一点不同。”竹取清月眼中浮现无奈。 春日见流瑛思考:“小说可以增添新设定,但是世界不能……世界的本源从一开始就是固定的,所以只能通过和具有差异的本源力量融合来增加新属性。” “没错。”竹取清月又向春日见流瑛解释了一下横滨那边异能者时间的情况。 他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一个占卜师,横滨那边在多年前就出现过一位他的学姐,因为与众不同的能力,曾经引起过多方势力造成的灾难……所以,他的能力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重视。 在侦探社里,最清楚那段过往的人是社长福泽谕吉和一同经历过那段往事的江户川乱步,其次就是被森鸥外告知了一点真相,又自己拼凑出了剩下真相的太宰治。 他们不约而同地对春日见流瑛守口如瓶。 而竹取清月遵循与森鸥外的约定,也只是一笔带过了那段过往。最后又说,他的那位学姐,是第一个向学院提出世界融合可能性的人。 以牺牲自己作为代价。 “那边的世界很脆弱,承受不了太多你占卜后带来的后果,所以我在将你的学院手册与那边的本源力量建立链接时,同时割断了你能从那边获取的偏差值。”竹取清月说,“这都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固。” 比起解答,这更像是通知。 果然,下一秒,竹取清月说:“我不会像少年热血漫里的角色一样无脑地相信主角会完成什么使命,带来什么希望,所以在我还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的时候,我不会把一切都交给你。” 不近人情的语调下藏着深深的固执,多年埋藏着秘密的内心不愿轻而易举地相信仅一面之缘的后辈。 恍惚间,竹取清月淡粉色的眼眸中隐约流露出少女般冥顽不灵却又一往直前的坚毅神采。 岁月会塑造一个人,在她的眼角眉梢里,在她的一举一动里。 所以在尚不知对方身上发生过什么之前,春日见流瑛就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完了一部,有关她的,触人心扉的纪录片。 春日见流瑛看着竹取清月,女人的脊背纤瘦而挺直,但依旧单薄,行走在大街上也只能看做芸芸众生的普通一员,完全看不出来她的身上承担着两个世界的重量。 半晌,春日见流瑛笑了,笑容很温柔,也很熟悉,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他说:“你好,这位顾客,请问我能帮你什么吗?” 其实今晚说了那么多,解释了那么多,竹取女士真正想做的,或许只是向自己寻求帮助。 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不然何必一个人做了那么多,犹豫又纠结,直到现在才来见他。 第57章 第 57 章 春日见流瑛送别竹取清月, 回到家后拿出了自己的学院手册。 他视线看向进度条的右侧上方,那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四叶草形状的按键。 那是学院手册的更新按钮,上次他的实习进度满了10%, 系统自动弹出了它,这次不同, 它出现的理由是因为竹取女士的人工操控。 也是今晚他才知道, 自己的实习在后期是可以自由选择模式的, 而触发隐藏任务就可以提前开始后期模式。这次更新以后,他上班的时间和地点就可以不受限制了。 当然也可以维持原状,但是进度缓慢的进度条会在不合适的时间给予他低低的分数。 春日见流瑛按下更新键。 虽然想继续维持现状, 但是果然, 只有改变自己的心态才能得到高一点的…… 想到这里, 春日见流瑛突然一愣,改变……自己吗?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之后,春日见流瑛突然回忆起了自己会选择这里成为实习世界的原因。 ——为了远离世界命运的漩涡, 为了能得到一个安稳的实习生涯。 春日见流瑛瞬间呆愣在原地。 提交实习申请时, 学院会让学生提交选择项目的原因,而自己因为懒得编写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把自己想远离争端的想法写的一清二楚。 这种东西学院应该会给她看的吧, 毕竟是自己的指导前辈。 所以竹取女士她才会……才会帮自己直接完成任务吗? 虽然她口中的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也是其中一个理由,但是很明显, 自己的逃避心态也是她选择不从一开始就表明自己身份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吧。 因为只想着逃避的人, 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去承担什么拯救世界的责任呢? 在横滨的时候,乱步也这样说。 他说:“春日见, 你为什么还在装傻呢?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真相, 你会来到横滨的真相,你会被卷入阴谋的真相, 你明明都知道。” 他说:“因为你是占卜师。” “……” 原来不只是在横滨,从一开始,他就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这个世界可能会带给他的风险。 绿川先生、酒川盈女士、那些由竹取女士介绍来的朋友们,这些无一不是竹取女士为了试探他的态度而设置的关卡。 可是他从始至终,一直将自己局限在了小小的占卜店里,用普通的占卜师的身份去面对他们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他没有通过竹取女士的考验。 他在……逃避。 他希望自己能通过自己的能力带给顾客对未来的提示,让结局走向更好的一条路,却忽视了自己的身份应该承担的责任。 竹取女士说的很对,他们是学院派来帮助世界改变走向的修补者,完成实习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世界拉上正轨。 所以他不紧不慢的行动,只是杯水车薪的补救,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春日见流瑛抬手,掌心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无所适从的迷茫感充盈心尖,他的手指微微颤动,将按住的衣襟抓出了褶皱。 可是让他去正视那些会影响无数人命运的东西,他真的能做到吗…… “…………” 客厅的地板上铺着一条长长的毛绒地毯,是他搬进来的那一天就布置上的装饰。 其实不止是装饰,当春日见流瑛情绪有些不可控制的时候,床上或者地毯上,他会随机选一个蜷缩在上面,静静平复自己的内心。 现在,空洞的迷茫感占领了他的心神,春日见流瑛下意识地就躺了上去。 附近有客厅灯光的开关,啪嗒一声,空间陷入让人安宁的黑暗。 毛绒的触感让春日见流瑛僵硬的身躯逐渐放松,黑暗的空间给了他充实的安全感。 他安静躺下,闭眼。 …… 在系统更新的空段时间,他想稍微休息一下。 不知是过去了十分钟还是半小时,总之等春日见流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学院手册已经因为长时间无人操作自动闭合上了。 四周依旧是寂静的黑色,只有浅淡的月光像层发光的薄纱笼罩室内,让人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东西。 春日见流瑛开灯,将不远处的学院手册重新拿在手里,注入魔力,打开。 这一开,春日见流瑛差点被学院手册闪瞎—— 只见升级过后的学院手册焕然一新,不再是之前让人心碎的初始白板模样。 新手绿装换金装,屏幕都闪烁着耀眼的碎星特效,像一盏书本模样的小夜灯。 春日见流瑛若有所思,重新关上灯。 于是,片刻后。 客厅里,这盏灯花枝招展地发光发亮,星空灯般耀眼。 学院手册的变化一下子将春日见流瑛内心剩余的迷茫感驱逐了,只余下深深的震惊与莫名其妙的困惑。 春日见流瑛:“……”这变化就有点过了吧。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学姐,下面跟着问题:学姐,我的手册变成这幅模样,是系统更新的作用吗? 对方回复:“是的。学院手册存在的方式多样,会根据所在世界的属性发生变化。而你我的系统相连,所以它在最终更新后,可能会参照我的手册款式发生变化。 我之前为了保护一个女孩,把我的学院手册送给了她当夜灯。或许是这样的原因吧,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用魔力随意改动。” 原来是这样。 春日见流瑛指尖浮现魔力,白光闪烁,令人心惊的碎星特效总算消失了。 不过学院手册看上去依旧金光灿烂,原本包裹着各个模块的简约线条都变成了纷繁复杂的花样金边。 所以竹取女士送给那个女孩的夜灯上也雕刻着这些金边吗?还怪花里胡哨……怪精致的。 这样想着,春日见流瑛保留下了学院手册的变化。 “或许尝试改变,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春日见流瑛垂下眼眸,喃喃道,“反正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人总不可能一直逃避吧……” 吱呀,卧室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开门的声音。 春日见流瑛抬眼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那人似是刚刚才醒来,神情恍惚,看到春日见流瑛后,困惑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春日见?” 男人的声音干涩沙哑,音色却柔和。 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镶嵌在一张年轻的面孔上,仿若雨后碧蓝的晴空。 不过现在,那双蓝眸中正凝着厚重的警惕与惊疑不定。 他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人赫然是与春日见流瑛不久前才在横滨见过一面的——诸伏景光。 春日见流瑛放下了手中的学院手册,站起身来。 …… _ 今晚的黑衣组织格外热闹。 他们派往警视厅的卧底查出了被条子派来卧底的老鼠的身份。 代号成员,苏格兰。 当抓捕苏格兰的邮件发送至每一个现驻或者暂时停留在东京的成员手中时,引起了组织成员的极大轰动。 谁是卧底? 那个冷脸狙击手苏格兰?! 看到消息的成员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要知道,最近几年才升为代号成员的苏格兰可是组织里炽手可热的新秀。 他与波本以及莱伊组成的三人小队,是组织风头正盛的存在。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卧底? 收到消息的人大多都与苏格兰有过合作,对他的印象都是一击必杀、心狠手辣那一挂的。 可是再震惊也改变不了这种事实确实发生了,组织下达的命令是就地击杀叛徒苏格兰。 甚至不需要活捉,这证明组织已经确实证明了他卧底的身份。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对组织的忠心不二,收到消息的成员纷纷出动,势要杀了苏格兰。 而在收到追捕苏格兰消息的成员里反应最为激烈的,就是与苏格兰属于同一小组的波本和莱伊。 发布追捕邮件的人是组织里专门负责叛徒事宜的琴酒,同时,他还负责管理组织在东京的代号成员。 他清楚苏格兰平日里与谁最为接近,所以在给这俩人发送邮件时,还附赠了一句话。 ——与卧底相处那么长时间却似乎没看出破绽,难道你们也是卧底?如果不能杀了苏格兰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就别怪我把你们一起一视同仁。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他们不积极参与并且杀死苏格兰,就要把他们两个也列为叛徒一并处理。 两人几乎同时看到邮件,但是不幸的是,比起波本,莱伊更接近苏格兰的位置。 于是,在降谷零焦急地赶到苏格兰所在的现场时,莱伊已经用一把左轮击碎了诸伏景光的心脏。 鲜红的血流淌在挚友的胸膛上,面前是莱伊冷酷无情的话语与面容。 降谷零表情空白,紫灰色的瞳孔仿佛失去焦点。 他僵硬着步伐靠近挚友,伸手触摸。 只摸到了被鲜血浸湿的衣衫与毫无起伏的胸膛,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只被洞穿的属于诸伏景光的手机。 “莱!伊!”降谷零咬牙切齿,将悲痛转换成被人抢了功劳的愤怒。 “你竟然敢在我之前杀死了他!”波本紫灰色的眼眸中浮现森森的杀意,燃烧着熊熊烈火般。 “——我要杀了你!” 第58章 第 58 章 波洛咖啡厅。 “安室先生, 你确定要在我们店里兼职吗?” 清晨,咖啡店里尚未迎来太多客人。 给零星的几个客人端上餐品饮料,温柔的女服务员站在吧台后, 向面前的金发男人确认他的意愿。 “是的。”被称为安室先生的男人有着一副混血长相,身形高大修长, 皮肤是日本人罕见的深小麦色。 如果诸伏景光在这里的话, 一定能一眼认出, 这人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挚友,化名为安室透的降谷零。 面对服务员小姐的提问,降谷零神色柔和, 说:“我最近正在找工作, 看见贵店的门口张贴着招聘店员的公告, 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说罢,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女服务员,眉头微蹙, 问:“难道贵店已经招聘好新的员工了吗?那我……” “不, 不是这样的。”女服务员打断了降谷零的话语,着急忙慌向他解释, “我们还没有招聘好新人,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提前告知您…… 您应该也从公告上看到了,我们店里目前招聘的是兼职人员, 上班时间不长, 所以薪资不会很高,前几天也有人来应聘, 但是听到薪资以后就离开了……我只是想向您确认一下……” 女服务员将这份工作的利弊和薪资待遇解释给降谷零听, 而后说,“如果这些您都不介意的话, 我会告知店长让他安排您面试。” “原来是这样。”降谷零听完解释后,眉头陡然放松下来,说,“我没什么问题,那就麻烦您帮忙告知了。” 女服务员点头微笑说:“不客气。” 降谷零与女服务员交换了联系方式,顺带品尝了一下店里的咖啡,临走前,他向女服务员打听了一下对面的占卜店。 “我之前在网上听说过那家占卜店,据说占卜很准,今天路过本来想进去尝试一下,但是门口却挂着暂时停业的公告,下面的公告时间是两天前,您知道那边大概什么时候出现开业吗?”降谷零问。 听到降谷零的问题,女服务员却将眉毛挑起,一副惊讶的样子:“那边没有在营业吗?不过说起来,春日见先生好像来店里光顾的次数是减少了不少……” 没错,最后临走前的问题,才是降谷零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接任了苏格兰定期监视春日见流瑛动向的任务。 前面的招聘环节,只是他来搭话的借口,以及后续如果真的需要留下兼职的梯子。 距离苏格兰的背叛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而每每想起挚友牺牲的事实,降谷零的内心总会涌起浓烈的恨意。 恨莱伊、恨组织。 ……也恨自己。 如果自己能多关注一些苏格兰的近况的话,是不是能早一点发现组织里的某位高层已经盯上了他。 为什么组织会无缘无故交给苏格兰那么多情报组的任务?为什么组织会突然将苏格兰派往外地?为什么苏格兰回来以后,就突然被曝光了卧底的身份? 如果说这中间没有半点联系的话,降谷零根本不相信。 夜深人静时,悔恨的情绪总会翻涌上降谷零的心头,让他整晚都不得安眠。 张眼闭眼都是那天夜晚在天台上,自己的挚友胸口染血的模样。 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到。 这段时间里,因为苏格兰被捅出来的卧底身份,组织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老鼠剿灭行动。 为了排除自己的嫌疑,降谷零只能伪装成因为被卧底苏格兰欺骗而暴怒的波本形象。 他积极地参与行动,顺带给开枪杀了苏格兰的莱伊泼脏水,力争把莱伊也打成叛徒就地处决,但未果。 剿鼠行动结束后,苏格兰遗留下的任务成了组织下一步要处理的东西。 毕竟成员缩减但任务不会消失,只会平均分配到其他人头上。 而他的任务,被琴酒分给了波本和莱伊。 琴酒给出的理由简单粗暴。 因为他们身为同一小组的成员,却没能看破苏格兰的卧底身份,让组织蒙受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为了将功补过,他们需要对苏格兰剩下的烂摊子负责到底。 组织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意见,毕竟他们也不想收拾卧底留下的烂摊子,谁知道那些任务里有没有什么陷阱。 而波本和莱伊两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当然也只能没意见。 降谷零也想从苏格兰的任务清单里试着找找看,到底是什么任务导致了挚友的身份暴露。 是的,苏格兰暴露的原因根本不是是什么组织的卧底调查出了警方卧底的信息。 事后降谷零向琴酒申请查看了苏格兰在警方的档案,那份档案上的生平与姓名根本不是诸伏景光的。 所以苏格兰的“卧底暴露”,可能是一次组织内部的陷害。 那个人从诸伏景光第一次接手情报组的任务时就开始布局,直到伪装出了天衣无缝的证据后,才悄然收网。 可是把苏格兰打为叛徒,究竟能带给对方什么? 这一问题降谷零还没有得到答案,毕竟从结果上看,这次“卧底暴露”的后续除了带给了组织一段时间的动荡以外,并没有让从中得益。 ……哦,除了他和莱伊得到了苏格兰遗留下的任务这种算不上利益的利益。 因为苏格兰的任务变动是从调查占卜店店长的任务开始的,所以降谷零在解决了几件不起眼的小任务以后,把任务的重点放在了春日见流瑛身上。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需要组织关注的东西,在不需要调查他的身份以后,还保留了定期监视动向的指令。 让人怀疑。 与女服务员的对话很快结束,降谷零拎着打包好的纸袋,离开了咖啡厅。 没走两步,遇到红绿灯,降谷零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下意识扫视四周,这是身为情报人员或者卧底的习惯。 时刻保持警惕与信息搜集。 然而,下一秒,降谷零的目光突然呆滞住。 紫灰色的瞳孔因震惊而持续放大、颤动,因为目睹了不可置信的事物而目不转睛。 那是…… 在降谷零目之可及的远处,春日见流瑛正与一个他永远也不可能认错的身形同行。 那个人是——诸伏景光?! …… 春日见流瑛并不清楚,此时正有一位潜伏恐怖组织的公安卧底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与他的新室友。 此刻,他还在与新室友聊着人类的每日话题之一,今天中午吃什么? “感觉春日见不像是在日本长大的人呢。”新室友说,随后,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向春日见流瑛推荐了几种常见的家常菜。 “……嗯。”春日见流瑛被新室友口中的菜肴名称吸引,感觉都很好吃的样子,但是关于新室友的前一段评价,他没有明面应答。 思考了一会,春日见流瑛说,“今天中午,可以尝试一下咖喱饭吗?” “没问题,我记得冰箱里的食材是足够的,那午饭就交给我好了。”新室友这样说道,眼尾上挑的蓝色眼睛温柔弯起。 …… 他们与降谷零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所以两人交谈的声音被降谷零悉数听见。 熟悉的相貌、声音、性格,无论从哪种角度,那个人都像极了诸伏景光。 降谷零僵站在原地,绿灯亮起也没能转移一点他的注意力,好在此时路边一起等待过马路的行人不多,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苏格兰没有死? 不可能,那天晚上,是莱伊亲手开的枪,也是他亲手摸到了苏格兰没了心跳的身体……脑海中浮现混杂的思绪,那两人的身影也渐渐走远,降谷零下意识想跟上去问个明白,但是理智却让他停留在原地。 属于波本的思维在降谷零的脑海中疯狂运转—— 那个人真的是诸伏景光吗? 降谷零的脑海中再次回响起这个问题。 这里是监控密集的街道上,诸伏景光作为被组织板上钉钉的叛徒、卧底,他真的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就出现在这里吗? 或许是伪装,降谷零冷静思考。 降谷零想起了组织里一位女性代号成员——贝尔摩德。 那是一个被组织里的成员称为不老魔女的女人,没人知道她的具体年龄,也无人敢猜测,她演技高超、极擅易容与伪音。 降谷零见识过她的易容手段,无论是男是女,是高是瘦,贝尔摩德总能扮演得滴水不漏。 会是她吗? ……无论那是否是真正的诸伏景光,降谷零都不能坐以待毙。 他需要搞清楚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春日见流瑛身边的,按照他们刚刚的对话来看,他们现在正住在一起。 先前提到,他至今为止都没有找到的幕后之人要杀死苏格兰的利益所指,现在看来,那是否和春日见流瑛有关? 以及,距离苏格兰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如果那个神似苏格兰的人一直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公众面前,那么组织是否早已知道了他的存在? 他是否需要主动告知组织他的发现?这次无意间的碰面又是否是组织对于接任了苏格兰任务的他和莱伊的试探? …… 由于降谷零思考得太过迅速,当他发觉自己又深陷泥潭后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没关系…… 降谷零指节捏紧,紫灰色的眼瞳燃烧冷冽的怒火,他悄悄换位,隐藏自己的身形,暗里注视两人离去。 他咬牙切齿:“无论是组织的阴谋亦或是其他什么,亵渎亡者的人,我都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第59章 第 59 章 为什么已经被组织确认死亡的诸伏景光会再次出现呢? 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需要回到春日见流瑛与竹取清月见面的那天晚上—— 在竹取清月将她能告知春日见流瑛的事情一并告知了他并且打算离开时,终于想起了什么一样,对旁边拿着手机陷入了思考的春日见流瑛说。 “对了, 为了帮你完成实习任务,我给你找了一个帮手。” 竹取清月说着, 指了指附近那个黑洞洞的暗巷——刚刚春日见流瑛正是听见了那里面的动静打算报警却被竹取清月阻止。 “他的真实身份你可以等他清醒了再去问, 他会对你如实告知的。” 留下这句话, 竹取清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而春日见流瑛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慢步走进了暗巷之中。 凭借着四周微弱的路灯光线及月光, 春日见流瑛看清了对方的面貌与处境。 对方的衣服颇为凌乱, 身上各处都有着不知从何处造成的灰尘与擦伤, 浑身上下还有一股刺鼻的硝烟气息,仿佛刚刚才哪个战场上被扒下来一样。 此时他正双眼紧闭,陷入昏沉的睡眠。 但认出此人是谁的春日见流瑛却知道, 这双紧闭的眼睛睁开后, 是一双足以媲美天空的温柔蓝眸。 这人是绿川光。 他不久前曾救过他一命,又在横滨偶遇过的朋友。 所以无论如何, 春日见流瑛都不能对他置之不理。 春日见流瑛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对方披上, 遮掩住了他一身的伤痕与血迹,而后把他扶起, 靠在自己身上, 打算先把人弄回自己的出租屋。 刚扶起人时,春日见流瑛差点摔倒, 这人好重。 因为两人靠的非常近, 所以春日见流瑛轻而易举地就感觉到了这人身上让人难以忽略的肌肉。 “嗯?”春日见流瑛莫名想起了那天诸伏景光一下子就把自己从摔倒的马路上拉回去的场景。 优越的小臂肌肉隐藏在薄薄的衬衣下,隐藏显得有些不起眼, 但是那股力量却让人不敢轻视。 为了保持两人的平衡,春日见流瑛把诸伏景光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比诸伏景光矮了半个头的春日见流瑛,几乎是以被圈住的姿势扶着这人。 比那天更亲密的动作让春日见流瑛更能体会这人优越的体格。 虽然自己的救命恩人正受着伤,并且昏迷不醒,但是春日见流瑛的思绪却莫名其妙地跑偏了。 “不是吧,怎么长的?”春日见流瑛咬着牙扶人,内心想起自己因为不注重锻炼而显得略瘦弱的身体。 对不起,但是,真的好羡慕啊! 他也想有好看的肌肉! 话说回来,当春日见流瑛终于把他带回去换衣换药以后,发现对方的身上并没有太大的伤势,顶多是被小刀划伤那种擦药包扎以后三四天就能好的水平。 这让春日见流瑛松了口气,他可没有医生那种治病救人的能力,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人送到医院去…… 总之他没什么大问题真是太好了。 可是既然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又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呢? 春日见流瑛盯着床上的人思索了一会,才对方的脖颈上找到了答案,那里有一个已经结痂了的小小的针孔。 跟自己之前被小丑魔术师扎过麻醉针以后留下的痕迹非常相似。 所以是被麻晕了吗?春日见流瑛猜测。 不过总归对方面前是没什么危险了,他也有时间去研究一下自己的学院手册了。 就这样,在春日见流瑛解决了学院手册变成小夜灯的问题以后,诸伏景光终于醒了过来。 …… 诸伏景光昏睡前正在躲避来自组织的追击,清醒后却发现自己出现在陌生的房间里。 出于警觉心理,他迅速观察了一遍自己醒后的房间,并没有发现危险的东西,倒是听见客厅有传来声响。 似乎是有人在那边,诸伏景光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武器什么不出意料地全部消失,但是这人竟然没把自己的手脚也捆起来,是相信自己有把握打赢自己吗? 这时的诸伏景光还以为带走了自己的人是黑衣组织的某个成员,至于为什么没直接杀了自己,或许是想图谋什么。 总之,当诸伏景光挑选了趁手的东西充当武器后,就警惕地打开了房间的大门,当然,他伪装成了虚弱的样子。 没想到开门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占卜店的老板,春日见流瑛。 于是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虚弱问道:“春日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得好,春日见流瑛也想知道为什么学姐会说诸伏景光是来帮他完成实习任务的帮手。 于是两人鸡同鸭讲地沟通了一下,诸伏景光对此做出总结。 他说:“你的意思是,那位竹取清月女士是你的学姐,她要指导你完成你的实习,于是找了我当你的帮手,是这样吗?” 没毛病,春日见流瑛点头。 而得到了春日见流瑛肯定的诸伏景光却没有他那样冷静,因为他想起了他上次与竹取清月见面的事情。 在诸伏景光返回东京后不久,他就被竹取清月邀请到了科研所里谈话,谈话的内容嘛,不外乎是她想请自己帮个忙,但是同时也担心自己不会答应,所以想提前问问自己的意见。 因为从琴酒那边得到的消息侧面印证了竹取清月身份的特殊,所以想获取对方信任与好感的诸伏景光当然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于是就这样,两人达成了协议。 可没想到他还没能等来竹取清月的具体任务,就先迎来了自己的卧底身份被戳穿。 躲避追杀时,他还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从哪里暴露的?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麻醉针扎晕,昏昏沉沉间,他想,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要终结在这里了吗? 没想到还有醒来的机会,发现自己还活着时,诸伏景光的内心是高兴的,毕竟活着总比死了好,他还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 但是自己会出现在春日见流瑛家里,是诸伏景光怎么也意料不到的。 更别提他又从春日见流瑛的口中听到了竹取清月这个名字。 诸伏景光满心复杂,头脑高速运转,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竹取清月找自己帮忙。 其次,自己的卧底身份已经暴露了。 最后,他在逃亡过程中被麻晕,然后被竹取清月交给了春日见流瑛,说自己从今往后就是他的助手了。 这一系列的经过,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猜测,竹取清月是为了让他成为春日见流瑛的帮手,才用暴露他是卧底的手段把他从组织里除名。 诸伏景光目光复杂地看着春日见流瑛,面前这个青年似乎也对竹取清月的身份一无所知。 诸伏景光:“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还说了什么?春日见流瑛思考了一会,把竹取清月离开时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她说,等你清醒以后,让我问问你的真实身份,还说,你会如实告知给我。” “所以。”春日见流瑛看着诸伏景光满身的伤痕,银亮色的眼瞳也变得复杂,他问,“绿川先生真的有其他的什么特殊身份吗?” 两人相识不过短短的一个月左右时间,见面也不过两三次,要说是特别亲近的关系的话,那其实是没有的。 但是夜晚实在是太过奇怪的一种氛围,无论多么嘴硬的家伙也会在这种环境里吐露几句真言。 诸伏景光刚刚死里逃生,作为卧底的他内心依旧有许多的遗憾,未能完成的使命、仍坚守在战场的挚友、活跃在一线的同期……以及远在家乡的兄长。 诸伏景光自小父母双亡,自己与兄长被不同的亲戚收养,倒并非过得不好,但总归是有几分孤寂的。 这种情况在遇到了降谷零后好了很多,他拥有了第一个朋友,而后长大,在警校遇到了有意思的同期,也与他们成了挚友,直到警校结束后,他抛弃自己的过往、身份、姓名、自我……成为了一个卧底。 直到今晚,他暴露身份,又要独自离开。 岁月流逝,人来人往,好像总是在走向孤独。 所以在春日见流瑛问自己究竟是谁的时候,诸伏景光恍惚间又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认识降谷零的那天,第一次与久别重逢的兄长见面的那天……那是很多个第一次,他以诸伏景光的身份与人相遇的瞬间。 故意的吗?诸伏景光有些怀疑那只麻醉剂里除了麻药以外还有别的其他的什么能调动人的情绪的药物。 极其细微,但足以致命。 诸伏景光恍惚开口:“我是……诸伏景光。” 除此之外,依旧警惕的他没有说出更多的信息,但面前的青年似乎高兴了起来。 “诸伏……景光?”春日见流瑛讲这一名字读了一遍,而后嘴角微微上扬,银亮的眼睛里好像闪着星星,“很高兴认识你,景光。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随你。” 诸伏景光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_ 事实证明,那药里可能还真有吐真剂。 第二天,诸伏景光收到了来自竹取清月的邮件。 他的手机与武器一起丢失了,所以这份邮件是竹取清月发到春日见流瑛的手机上以后让对方给自己看的。 诸伏景光打开邮件,上面的收件人是诸伏景光。正是因为看到了收件人的名字,春日见流瑛才没有贸然打开,而是在询问了他之后把手机交给了自己。 果然,竹取清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诸伏景光打开邮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作为组织卧底从警视厅里搞来的“苏格兰是卧底”的人物资料,只不过上面的姓名却并非诸伏景光。 看到这里,诸伏景光的心略微一沉。 这份人物资料能证明很多东西,但最重要的一点与降谷零得到这份资料时的想法一致,那就是苏格兰的卧底身份是被陷害的。 而从竹取清月对自己的称呼来看,极大概率这件事情就是她干的。 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一心一意成为春日见流瑛的帮手? 诸伏景光内心充满了荒谬之感,他继续往后翻,又是几组人物资料,里面的几个人物诸伏景光略有耳闻,似乎是曾经与组织有过合作的人物。 继续翻,是一份盖了章的侦探事务所的合法经营证书及事务所地点的房产证明,资产所属人的名字是——诸伏景光?! 啊?没事吗? 这是什么情况?! 翻到最后,诸伏景光终于翻到了竹取清月给自己的留言。 [抱歉,诸伏先生,以这样的方式与你进行对话。相信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Pharmacist,亦或是竹取清月,这两者皆是我的身份。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时,相信你已经不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了。] 他当然不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了,他的身份被陷害暴露了,而这个人是谁?就是竹取女士你本人啊。 诸伏景光苦中作乐,在内心吐槽了一句,而后继续往后看。 [请放心,关于你之前的身份,我会进行后续处理,所以就请你以我为你准备的新身份开始新的生活吧,直到帮助春日见流瑛完成他的任务。 我知道你还有许多尚未完成的使命,但是请相信我,我与你的目标是一致的,不如说,我正是为了摧毁这个组织才存活至今天的。多余的话我不便多说,就此为止。] 诸伏景光目光随着竹取清月的话语逐渐冷冽起来。 [是威胁亦或是利诱,随你怎么想,不过你能在这次事件中存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春日见并不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与组织也并无瓜葛,这一点是真切的事实,不相信的话请自行询问他,他是一个不擅撒谎的人,会给你最真实的答案……] [邮件中的资料我会在后续寄给你……相信你的正直不会让我失望,公安先生。 竹取清月 敬上] 看完邮件后,诸伏景光陷入沉思。 竹取清月发给自己的邮件证实了自己的几个猜测,但是依旧有一些谜团存在。 例如,竹取清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救下自己,非要让自己去当帮手。 又例如,春日见流瑛为什么把竹取清月称为学姐,两人却并不相熟。 思来想去,诸伏景光决定接受竹取清月给自己伪造的假身份。 反正结果也不会比自己暴露卧底身份更差了,先试试看,不行再说。 这样想着,诸伏景光删除了邮件,把手机还给了春日见流瑛。 然后亲手做了两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邀请春日见流瑛一起吃,紧接着说:“竹取女士之前确实拜托过我做一件事情,不过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内容,没想到是当你的助手。刚刚她才在邮件里告知了我具体情况。” 春日见流瑛正啃着美味早餐,“原来是这样。”景光做饭真好吃…… 而后春日见流瑛迟疑着问:“那景光你昨晚是……你还有假名……” 诸伏景光面不改色:“我是一名隐藏了身份的侦探,绿川的假名是为了更好地找出真相。” 抱歉了zero,你的侦探人设借我用用。 春日见流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竹取女士说诸伏景光能帮他,侦探这个身份可不是能经常与罪犯、警察什么的打交道嘛。 就跟之前在炸弹案现场遇到的安室先生一样。 非常符合世界的属性设定。 于是,就这样,两人开始了同居的合作生活。 作为报酬,竹取清月给诸伏景光邮寄的资料里有存了大额金钱的几张信用卡与现金,为失业卧底再就业提供了充实的物质基础。 第60章 第 60 章 在诸伏景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的时候, 因为发现了诸伏景光的身影而思考了一晚上没睡的降谷零终于下定决心,打算把发现苏格兰身影的消息报告给组织。 为了展示自己只是怀疑这是来自苏格兰的阴谋,降谷零还认认真真写了三千字的调查报告。 他搜查了自“诸伏景光”出现在春日见流瑛的身边后的所有行踪, 将对方的出现时间与苏格兰的死亡时间对应上,提出了自己怀疑苏格兰没死的想法, 并且从语言方面展示了自己被卧底戏耍的愤怒。 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 降谷零看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 目光复杂, 接下来,就等待着组织那边的回复了。 虽然他也希望挚友没死,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他有半点闪失, 搭进去了一个卧底, 他不能再引起组织的怀疑, 否则他们两个人怎么久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还有莱伊,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明明苏格兰对他那么好(指会在波本和莱伊打架时偏心波本拉架, 任务时给莱伊带没人爱吃的多余食物等等), 他还能毫不犹豫地对苏格兰下杀手,真不愧是冷酷无情的男人。 亏他还因为对方可能对明美的真情帮对方找让宫野明美被抓住的真相。 总有一天, 他要让莱伊和这个组织一起下地狱! 组织的回复来的很快, “咔嚓”一声,降谷零操纵鼠标点开邮件。 看到上面内容的降谷零顿时一僵。 [恭喜你, 波本, 你通过了组织的考验。 你所看到的苏格兰是由组织里的其他成员伪装出来的,为的是将组织里剩余的老鼠一网打尽。 你对组织的忠诚我们都看在眼里, 这次能及时发现并通知组织也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剩下的内容降谷零一眼扫过, 不想再看,他合上电脑, 内心的情绪沉闷到了极点。 “果然是假的……”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紧闭,他将头深深埋进了双臂之间,伏在桌子上沉默。 此刻,在这短暂的、属于降谷零的私人时间,他才终于切实地为挚友的离去感到悲伤。 太阳每天都在落下升起,与月亮互换天空,人间交织明暗与岁月,可那个人,却真真正正地留在了昨天。 抽屉里还有没来得及寄给诸伏兄长的hiro的手机,在沉默的间隙,降谷零脑海里短暂地浮现出了这一念头,随后又被悲伤压下。 ………… 无人能与此刻的降谷零感同身受,只有初生的日光照亮夜幕,为他送来微薄的光亮。 _ 虽然学院手册取消了春日见流瑛的上班时间限制,诸伏景光也说他能作为侦探带春日见流瑛去参与一些案件。 但是在一切尚未准备好之前,春日见流瑛照旧前往占卜店坐班。 虽然常言道,不能为了捡芝麻而丢西瓜,但是他现在连西瓜都没着落,还是勤勤恳恳多捡点芝麻吧。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多攒攒还是有用的。 竹取清月为诸伏景光选定的侦探事务所的位置并不在他的占卜店附近。 或许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有一家侦探事务所的原因,跟别人正经做侦探的人抢生意总归有些尴尬。 春日见流瑛脑子胡思乱想,翻开自己崭新的学院手册……写实习报告。 哈哈,天塌了都要写实习报告。 要说最近发生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的话,那一定是诸伏景光住在春日见家里的第三天晚上,春日见流瑛犹犹豫豫地问诸伏景光能不能让自己占卜一下。 他还记得第一次占卜的时候,诸伏景光的占卜直接让自己的进度条涨了一大……小节呢。 诸伏景光当然没问题,他正想为什么竹取清月要让自己装侦探让春日见流瑛当自己的助理去接委托呢。 之前占卜过一回,所以诸伏景光轻车熟路地从春日见流瑛手中接过水晶球,自己闭上了眼睛。 春日见流瑛问他,想占卜什么。 诸伏景光思索了一下,答,想知道自己以后的未来会是什么走向。 这是很随意的一个问题,春日见流瑛也没有多问。 三分钟后,诸伏景光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颗纯黑的水晶球。 他有些惊讶,毕竟这颗水晶球在他闭上眼睛前还是纯透明的,现在的模样却像是被墨水染了几百年的样子。 春日见流瑛比诸伏景光更惊讶,因为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般模样的水晶球。 上一个人,正是想占卜事业运的萩原研二警官。 纯黑之「相」,幽冥之相。 诸伏景光疑惑:“这副模样的水晶球的寓意是?” 诸伏景光看着面前紧抿唇的春日见流瑛,莫名觉得对方可能也不知道。 这着实太过奇怪了。 但凡一个人的命运可以被看透,那么就一定会被水晶球捕捉,可他却偏偏遇到了两次纯黑色的「相」。 这并非是故障或者意外,也有可能…… 春日见流瑛有些抱歉地看着诸伏景光,说:“我也不太了解,应该是水晶球故障了,可以让我再试一次吗?” 诸伏景光应许。 而第二次的占卜结果,依旧是纯黑之「相」。 诸伏景光根据水晶球的颜色猜测:“这种模样的水晶球难道是某种不好的征兆吗?春日见,如果真的是这样……” “不,不是的。”春日见流瑛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说,“这种情况我没有见到过,但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样。我去询问一下竹取女士,她或许知道……总之,绝对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青年坚定的眼神,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说:“我当然相信你的看法,毕竟你才是占卜师,不是吗?” 诸伏景光冲春日见流瑛笑了笑,也没有多问,只是加快了自己熟悉身份的节奏。 在前找竹取清月询问前,春日见流瑛还抽空去找萩原研二做了第二次占卜,结果显而易见,又是纯黑。 知道异能存在的萩原研二此时倒有些在意这幅模样的水晶球是哪种寓意了,毕竟在他与后辈国木田独步的后续联系里,对方也提到了自己收到的精美雕花水晶球,非常漂亮。 但是自己的水晶球却黑漆漆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小流瑛啊。”萩原研二拍了拍春日见流瑛的肩膀,说,“你实话告诉我,这种水晶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上次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打断了,这次你总有时间告诉我了吧。” 面对眨巴紫色眼睛求知若饥的萩原研二,春日见流瑛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含含糊糊说自己也在调查中,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等他搞明白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他。 “那好吧,那我们一言为定哦~”萩原研二虽然好奇,但是看着春日见流瑛紧张的样子,还是轻轻放过了他。 一次出现可能是巧合,但是第二次出现就必定是某种他所不知道的特殊状况。 他还测了两次! 春日见流瑛郑重地挑了一个不会影响到工作的时间,打给了竹取清月。 他阐述了一下自己遇到的情况,说出自己原本的印象以及现实情况,询问竹取清月是否知道些什么。 “纯黑的水晶球啊……”电话那边,竹取清月似带着感慨般开口,然后说,“比起诅咒,我更愿意把这种情况称之为祝福。” “春日见君,人如果死亡的话,是否直接证明了他/她已经摆脱了尘世的命运?”竹取清月问。 死亡象征着摆脱命运,春日见流瑛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 “而你的朋友们尚且活在人世,却照旧使水晶球变成了纯黑的模样,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竹取清月谆谆善诱,几乎要替春日见流瑛说出他内心的答案。 春日见流瑛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因为他们本该死去,却摆脱了死去的模样。水晶球对他们的命运记录只截止至他们命运中死亡的那一刻。”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答案。”竹取清月轻笑出声,“我说过,你的学院手册和你的力量能做到很多,在开启了隐藏任务后,你能做到更多。” “……我知道了。”春日见流瑛回想起诸伏景光与萩原研二看着自己的眼神,内心是说不出的情绪流动。 他最后说:“谢谢你,学姐。” 他仿佛做好了某种决定。 对面似乎过了很久,才堪堪回答他,“不客气。” _ 苏格兰疑似出现的消息最终也传到了莱伊的耳朵里,不过比起似乎第一时间就像组织提交信息献上忠诚的波本,他的行为缓慢了许多。 对此,莱伊解释说,他任务繁重,不想掺合进组织的诱饵行动。 言下之意就是他看出了那是组织给卧底的陷阱,但是他本人又不是卧底,所以并不放在眼里。 只有同样可能身为卧底的人才会着急忙慌地表忠心,他问心无愧,当然不用心虚行事。 此话遭到了疑似被内涵到了的波本的强烈反击。 值得一提的是,苏格兰死后,莱伊在某一天突然与自己的女友因性格不合而分手,过上了与琴酒无异的独来独往的生活。 不过还是有一些不同,比如说莱伊没有司机,还经常遭遇同僚的落脚石什么的。【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月相]占卜店内, 沐浴着晨日的微光,春日见流瑛正在思考。 哈哈,最近的思考确实是有些多了, 但是再不思考,他又要落下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的参与体验了。 被乱步面无表情地用绿色眼睛注视着戳穿自己的懦弱的体验可真的有些不堪呢, 还有意识到竹取女士在帮自己作弊。 嗯, 总之, 趁着空闲时间,春日见流瑛在思考…… 众所周知,在想要完成一份试卷时, 偏题是大忌。 而在以这个偏差值为题目的世界中, 偏差值究竟代表了什么, 需要仔细分辨。 在与竹取清月交谈过后,春日见流瑛根据她的提醒补全了自己的认知,而在做出初步推测后, 他还与乱步打过电话确认, 名侦探的智慧肯定了他的想法。 那么,接下来的思考就水到渠成了。 已知,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侦探小说, 那么帮助每次案件的受害者改变结局,就是他获取偏差值的方式之一;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谍战小说, 那么帮助卧底打败黑恶势力, 改变卧底牺牲的命运,也是他获取偏差值的方式之一。 而这个世界现在能给予他偏差值的的题干, 是两者相结合的世界。 以上的两种获取偏差值的方式, 就如同一明一暗相互交织的两条主线,他改变的人物结局越是与这两条主线联系密切, 他能得到的偏差值越高。 所以在明确了这一点以后,两个事实就首先在春日见流瑛的脑海里明晰了起来——其中一个就是,诸伏景光在此之前的身份……可能是卧底。 那身充斥着硝烟与血腥气息的伤痕,春日见流瑛再视而不见也不是假的。 (ps:这些天来他们没准备好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春日见流瑛想让诸伏景光先把伤养好。) 虽说侦探也可能遭遇一些危险的情况,但是那种程度…… 只能是竹取清月口中的那些名词里更危险的一类了吧。 那天晚上,在他询问诸伏景光身份时,他确实说了真话,他并非绿川光,而是诸伏景光。 至于第二日他口中所说的侦探身份,也并非是假的,而是他在看过了竹取女士所发的邮件后,根据她为他新造的新身份而说出的现状。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如果他真的是卧底的话,不可能会轻易地相信一个人的话,那个人还与……与自己卧底组织的成员有所关联。 那就是第二个他意识到的事实——竹取清月是她口中的标签中那个恐怖组织的成员,地位恐怕也不低。 因此,她才会认识正在卧底期间的诸伏景光,才会有能力为他捏造一个凭空出现的新身份——有着诸伏景光的真实姓名与他原本的容貌,却不会引得原本组织的怀疑。 因为她为他的新身份做了担保,免去了那个组织里的人意外发现他时的怀疑。 也正因此,她才有足够的身份与利益在前段时间与港口黑手党的委托中从黑手党的手中得到自己的学院手册,将太宰治口中的那个东西与自己的学院手册相融合。 能斩断半个世界的力量,会是什么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吗? 竹取清月需要拿出足够的利益,而在另外半个世界里占据了半个主线故事的恐怖组织所拥有的势力,就是她给出的诱饵。 春日见流瑛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他并不知道这位学姐来到这个世界后究竟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但是能让之前的那些事情发生,那想必也不会短暂,她所取得的地位也不会低。 “……好麻烦。”巨大的信息量差点化作实体把春日见流瑛的脑浆挤出颅骨,他幽怨地趴在占卜桌上,银亮的眼瞳散发着生无可恋的光泽。 活着好难。 春日见流瑛想撞一会桌子,可现在是营业时间,随便撞桌子会给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的,春日见流瑛艰难地思考着有什么东西能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哦,对了。 对面的波洛咖啡厅里新来了一位服务员,是他曾经在案件现场见过的侦探,安室透。 今早他去买早餐,发现吧台后的人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那位服务员小姐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店。 倒是那位安室先生主动和他打招呼说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面。 春日见流瑛下意识回应,而后看了看店里的布置,确认自己没走错。 这一动作被安室透目睹,他失笑着解释自己是来这里兼职的,因为最近侦探的工作量不多,所以为了打发时间,他在尝试应聘一些没做过的新工作。 这一说法引来了春日见流瑛仰望的眼神,大概有这些感觉:蛙趣,这个人好爱工作啊,工作量少还不乐意,还要自己多找几份工作才觉得满意,是在单纯地体验被工作填满的满足感吗?好……不知道怎么形容…… 当然,这样的眼神有些失礼,仅一秒春日见流瑛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按照平常的习惯点了早餐,然后与安室透告别。 不知想起了什么,春日见流瑛突然坐直。 话说,安室先生是侦探啊…… 春日见流瑛眼睛一亮,视线瞥向对面的咖啡厅。 隔着两扇玻璃门,他看到了对方正在店里忙碌的身影。 _ 在春日见流瑛打着不知道什么主意的时候,诸伏景光正在思考要不要去见自己的老朋友们一面。 他这两天重新与公安那边取得了联系,将自己被竹取清月用假身份诬陷为卧底,而后又从她那里拿到了以原名为假身份的事情告知给了公安方,当然,也没隐瞒竹取清月让他给春日见流瑛帮忙的事情。 诸伏景光本以为此事会引起公安那边对于自己的怀疑,毕竟一个卧底在暴露了身份的情况下却又得到了黑衣组织高层的帮助,那个高层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样的情况下,公安肯定要考虑是否出现了卧底背叛的情况,或者转变成了双重卧底什么的。 但是事实确让诸伏景光大为吃惊。 ——公安那边却把这件事情和自己都轻拿轻放了。 他们不仅让自己继续按照面前的情况行动,还重新给自己安排了联络员。 而在诸伏景光提出自己的困惑时,他们还说,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就收到了报备,不用担心公安会怀疑他的忠诚,他们相信他。 就这样,诸伏景光成了拥有光明身份,可以以自己的真实姓名与相貌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卧底”。 所以他究竟在卧底什么啊?他的卧底任务都没了! 公安那边不明所以的态度让诸伏景光摸不着头脑,倒是他的新联络员安吾先生告知了他一些真相。 安吾先生说:“诸伏君,我知道你的内心有很多困惑,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走下去,确实是你现在唯一需要完成的任务,那位竹取女士与我们是友非敌,多年前就已经向我们投诚。 至于那位春日见君,他也并非恶人,帮助他完成他的任务,是竹取女士答应帮我们覆灭那个组织的条件。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意义重大,往你不要推脱,尽心尽力帮助对方,以胸前的樱花起誓,忠诚于公平与正义。” 看到这一消息,又确认了这位联络员确实是公安安排给自己的人以后,诸伏景光才在心中放下了对于春日见流瑛的警惕。 如果只用付出自己就能让一位组织高层叛变,那确实是一次不错的交易,他也能更从容地面对春日见流瑛了。 不过他还不打算把自己公安的真实身份告诉对方,这是身为卧底的警觉。 就用侦探的身份与对方相处,直至他能真正以真正的诸伏景光的身份站在他的面前。 “嘟嘟。” 手机传来震动,诸伏景光收到了来自联络员安吾先生的邮件。 他在思考要不要与老朋友见一面的时候,顺便询问了身为联络员的安吾先生,想要参考对方的意见。 只不过这位联络员先生似乎很忙,许久才回消息。 邮件说:诸伏君既然提到过春日见君与那两位旧友相识,那你也不可避免地会与他们撞面,与其到时候引起旧友诧异,不如尽早与对方说明情况,让你现在的身份在扮演时更天衣无缝。 诸伏景光关上手机,内心做好了决断。 还是去见一面吧,虽然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但是总比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不小心说出他们是警校同期这种事情好。 于是,正午时刻,诸伏景光来到了这两人的出租屋门口。 这两个关系好得不得了的幼驯染合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公寓,因为两个人都没有女朋友,所以暂时也没想着分居。 诸伏景光在来寻人前打探过这两人的行踪,松田阵平前两天因为出外勤,腿上受了点伤,正在家休养,而萩原研二担心他腿脚不方便,所以中午会给他带饭回家吃。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那位铮铮铁骨又不解风情的黑发同期松田阵平肯定会边翻白眼,边对萩原研二说:我是腿残了又不是截肢了,连顿饭也一个人吃不了了?你有这时间不如多看两个案宗,就是闲的。 而担心幼驯染一个人在家出意外的萩原研二会边双手合十边眨巴着让人拒绝不了的紫色下垂眼,说:小阵平,我这不是怕你出意外嘛~一想到你要身残志坚地去吃饭,我就……哈哈哈哈哈……咳咳,总之非常担心你。 松田阵平则会继续翻白眼,吐槽:喂!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的脑海中又开始浮现他们在警校一起上学时的回忆,他、降谷零、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还有班长伊达航,五个人共同的青春年华。 胶卷般的记忆不断展开,伴随着隐隐约约从门后透过空气介质传到他耳畔的熟悉的声音,诸伏景光湛蓝的眼睛几乎瞬间泛红了些许。 朋友们,好久不见。 诸伏景光在内心暗暗说出这句本以为再也无法道出的问候,然后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是萩原研二的声音。 身形高大的半长发男人拉开公寓大门,露出他平日里脸上总挂着的温柔地让人无法拒绝的微笑。 “不好意思,请问是……” 萩原研二的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他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紫色眼瞳瞬间瞪大,脸上流露震惊的表情。 “你……你是?” 萩原研二惊讶极了,但同时也困惑极了。 多年不见的好友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是值得高兴的,但是他没忘记当时诸伏景光是怎样消失在一干朋友面前的。 辞职、失踪、电话注销、他的哥哥也不清楚他的去向,这并非寻常警察工作时需要进行的准备,而据萩原研二所知,诸伏景光是非常坚定地要成为警察的。 所以他要执行的任务非同寻常地危险,萩原研二猜测,他接了卧底的任务。 然后还没等他跟剩下的几个朋友秘密交流,降谷零也按照同样的流程消失不见了。 好嘛,那两个人不愧是幼驯染,当卧底都一个接一个地去当。 此后的几年里萩原研二再也没见过诸伏景光与降谷零两人的踪影,只能在私下里和松田阵平喝酒时抱怨那两人的不告而别,顺便祝愿那两个人能平安归来。 但是没想到今天青天白日的情况下就见了鬼。 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只惊讶了一秒就收回了自己的表情,他装作不认识面前的人,问:“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诸伏景光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萩原研二在掩饰自己的身份。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或许这就是挚友存在的意义,哪怕多年不见,再次相见时还是会关心你的一切。 诸伏景光露出久别重逢的笑,他说:“好久不见,萩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萩原研二此刻也明白了什么,脸上也流露出真情实意的笑容,一把把诸伏景光拉进了门内。 “hagi,谁啊,在门口呆了那么长时间……”松田阵平正吃着饭,看萩原研二去门口一去不复返,忍不住开口问,没想到下一秒萩原研二就把来人拽了进来。 松田阵平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嗨,好久不见,松田。” 诸伏景光笑着跟残了的松田阵平打招呼,“为什么再次见面,你还是一副受了伤的样子。” 松田阵平没有萩原研二谨慎,脱口而出此人的名字:“景光?!” 诸伏景光:“嗯。” 第62章 第 62 章 在组织证实了他那天看到的人并非是苏格兰, 而是组织让人假冒的用来引出卧底的残党的诱饵后,降谷零对组织的憎恶愈加深厚。 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表露出丝毫的不满与异常, 否则下一个要遭到清算的人就是自己。 而没了苏格兰的调和,他与莱伊的关系也更加差劲。 现在组织里的人都知道, 波本正因为莱伊抢先一步处决了苏格兰而记恨他。 理所当然的, 在处理完苏格兰剩下的烂摊子以后, 这俩人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但凡是有对方出现的任务或会议场合,除非特别必要, 否则就只能见到其中一人的身影。 不过由于莱伊此人过于沉默寡言, 也就显得两人之间更过分的人是波本。 不过降谷零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怎样, 不如说自己的名声越疯越好,越疯越像名副其实的犯罪份子。 扯远了,总之, 哪怕组织证实了那个苏格兰并非是真正的苏格兰, 降谷零还是想搞清楚为什么组织要让那个人继续接近春日见流瑛。 春日见流瑛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组织一而再则三地觊觎?降谷零对这一点很好奇。 在接到咖啡厅店长的面试电话后,降谷零第二天就如约前往了咖啡厅面试, 并且顺利通过了店长的考核。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最普通的食材,但是我总觉得安室君做的三明治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味道, 非常好吃, 看来我们店里又要多出一道特色美食了呀!哈哈哈!” 品尝了降谷零做出的三明治后,咖啡厅店长毫不吝啬地给予了他极高的赞美。 就这样, 安室透成为了波洛咖啡厅的兼职店员, 顺带一提,因为店长知道降谷零还有侦探的本职工作, 所以允许他在其他的空闲时间来店里兼职。 今天是他来这里兼职的第一天,一大早,他就遇到了上门解决早餐的春日见流瑛。 降谷零主动打招呼,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 虽然他有太多东西想从春日见流瑛身上打探,但是他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所以今天他只打算跟春日见流瑛进行简单的寒暄,让对方想起自己。 不过没想到,到了中午,对方又自己找了上来。 “安室先生,我记得之前见面的时候,你是一名侦探……” 中午正是客人多的时候,波洛咖啡厅内的店员不多,只有先前的女服务员和安室透两人,因此,当春日见流瑛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还是不太好意思打扰对方工作。 “春日见君有事情想找我帮忙吗?”降谷零穿着印着咖啡厅logo的围裙,一手端着托盘,似是不经意间听到了坐在一旁的春日见流瑛的声音,他面带笑容地看过去,问。 “嗯……是的。”春日见流瑛点了点头,“如果不方便的话……” “可以哦。”降谷零向春日见流瑛眨了眨眼睛,“麻烦稍等我五分钟,可以吗?” 中午的客人是有些多,但是大部分都是急着回去上班的上班族,波洛会提前准备好一些新鲜的食材酱料,只需要简单的搭配和加热就能出餐。 “好。”春日见流瑛应声。 那他也趁着这个时间先吃一点东西吧。 …… “所以,春日见想让我教你怎么样成为一个合格的侦探助理吗?”降谷零右手圈起,食指指节抵在下嘴唇上,这个一个人类常用的思考姿势。 “没错。”不知为何,看着面前思考状态的降谷零,春日见流瑛内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针刺般的警觉来。 那是人在野外不小心遇到毒蛇时才会生出的恐惧感。 是错觉吧。 “不过如果安室先生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的……”春日见流瑛没忘记降谷零除了有一个侦探的工作外还在咖啡厅兼职,所以他平日里的私人时间应该也不多了。 所以自己的请求如果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没问题哦。”思考了一会后,出乎春日见流瑛意料的,面前的安室先生给了肯定的答案。 “唉?”春日见流瑛惊讶,“真的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啦,只是在空余时间的话完全没问题。”降谷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春日见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把一些资料发给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发信息给我,我会抽空回答的。” 虽说今天的求教是一时心血来潮以及责任心作祟,但是春日见流瑛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春日见流瑛道谢:“那就麻烦安室先生了。” 降谷零笑眯眯:“不客气哦。” _ 另一边。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租的公寓里。 许久未曾与旧友见面的诸伏景光在道明来意后,被突然变了脸色的萩松两人一起—— 抓去了厨房做饭。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将一杯水放在案板上,说:“哎呀,小诸伏,客人上门的茶水我现在端过来喽,如果做饭做渴了的话千万不要客气。” 松田阵平杵着拐杖,依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平日里一张帅气的池面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松田阵平语气强硬:“来看望老朋友空手而归也太不客气了吧,做顿饭怎么了?景老板,你不会那么小气地记仇吧。” “当然没有……”诸伏景光拿着菜刀,温柔的蓝眼睛里是对友人的无可奈何。 “咔嚓”“咔嚓” 诸伏景光切菜:“我只是觉得,下次如果食堂的饭菜不好吃的话,萩原还是在饭店里打包饭菜给松田比较好。” 萩原研二摆摆手,无所谓:“那就下次再说。” 松田阵平:“呵呵。”反正吃盒饭的又不是你。 总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最主要的责任归属于诸伏景光。 这人在进门与好友打完招呼后,就开始不说人话了。 “……所以,我想请你们在之后见到我的时候假装不认识我。” 诸伏景光遮遮掩掩地讲完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自己正在与春日见流瑛同居的事实。 说他知道他们两个认识春日见流瑛,所以提出了见面伪装陌生人的要求。 说完话后,室内陷入了沉默。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两人思考了一会,然后开始用一种看待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诸伏景光。 他们也不说话,就是纯看。 “小诸伏……”萩原研二欲言又止,但是直觉还是让他问出了刚刚才诸伏景光的诉说中听出来的疑点,“你是怎么知道当时小流瑛拜托我们去帮他挂停业公告的?这个就算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到钥匙撬了锁?” 萩原研二嘴角带笑,眼神却毫无波澜:“虽然你说这些是为了确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还可以,但是知道这种程度的事情,你当时该不会也在场吧?” 萩原研二:“嗯?小诸伏?” 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也开口了,眼神犀利:“我和hagi那天找了很久的钥匙,但是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凭着野兽般的直觉,松田阵平波澜不惊却也斩钉截铁地说:“是你拿走了钥匙吧,卧底先生。” “不对。”松田阵平说,“如果是要偷钥匙,那在拿到钥匙的那一刻就可以离开了,但是你却一直等到了我们离开的时候,那时我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应该是你吧。” 松田阵平下定结论:“你是为了还钥匙。怪不得在我们告诉春日见钥匙丢了记得换锁后,他却说在门口的另一个地方找到了钥匙。” 作为警察的两位旧友的推论能力极其强悍,三言两语就把诸伏景光曾经做过的事情分析地分毫不差。 “我……” 诸伏景光陡然一惊,这种事情根本无法用他事先调查过进行解释,因为他刚刚好死不死地脱口而出了“撬锁”。 那么细节的东西什么人才会知道? 当然是在现场的人。 诸伏景光僵住了,温柔俊秀的男人脸上浮现出被撞破了黑历史的尴尬之色。 他刚刚沉浸于与友人重逢的喜悦之中,完全忘记了隐瞒一些事情。 诸伏景光:“哈哈,这都是任务需要……” 松田阵平双臂抱胸,眼睛微眯:“卧底任务让那个说谎都会脸红,重话都不会说的景老板,变成了一个进行违法行为都游刃有余的犯罪份子?” 诸伏景光:“松田……”别这么说。 两人当然理解身为卧底的诸伏景光在必须时必须做出一些违反准则的事情,但是这也不耽误他们调侃对方。从刚刚诸伏景光对自己处境的描述看,他现在已经算是从之前的卧底任务里脱身了。 所以现在是算账的时间。 “好吧,是我做的不对,我道歉。”诸伏景光说。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你该去跟小流瑛道歉,毕竟你偷的又不是我家的钥匙。不过,当年不告而别,上次躲着我们,今天又要我们陪你演戏,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所以……”诸伏景光迟疑。 “所以。”萩原研二眼神扫了扫诸伏景光,又扫了扫桌面上只有松田阵平动了几筷子的盒饭。 “我记得小诸伏的厨艺不错啊。”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紫色眼睛亮晶晶的,说,“做顿饭,不过分吧,正好大中午我们都还饿着。” 松田阵平:“做饭,满意了,就陪你演。” 松田阵平想了想又补充:“顺便说一下春日见的情况吧,身为卧底无缘无故调查他,他身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萩原研二没问出口,但松田阵平还记得他们当初第一次与春日见流瑛见面后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还有前两天萩原研二说春日见流瑛又找他进行了一场占卜,结果依旧是黑色的事情。 奇怪的能力。 当年那个救了萩原研二一命的人,会是他吗?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萩原研二遇到危险是几年前了,而在他们认识之前,春日见流瑛分明不认识萩原研二。 第63章 第 63 章 这天晚上, 临时搭伙当室友的两人都很满意地回了家。 春日见流瑛是因为被安室先生发了一大堆资料,指导着怎样成为一个侦探助理,以便在之后的行动里能配合诸伏景光破案。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侦探助手, 实际上要找借口给委托人占卜,但是出于责任心, 春日见流瑛还是想了解更多一点关于侦探的知识。 新职业的新鲜感让他颇为感兴趣。 再长远打算一点, 如果他学的好的话, 说不定可以在结束实习后去当一段时间乱步的助手,他不是侦探社的兼职社员吗?而且武装侦探社的工作氛围真的好好,虽然国木田严格了一点, 但是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而诸伏景光则是因为与多年不见的好友相聚了一场而高兴。 卧底命悬一线的生涯仿佛还在昨天, 换回自己真名开始生活的日子仿佛一场美好的幻梦。 他忍不住恍惚, 是否下一秒睁开眼,依旧是暴露了身份的那天夜晚,唯有拼命逃跑, 躲过无数匕首与硝烟, 才有可能换得一线生机。 而今天与旧友重逢后,他才有了自己原来已经重新迈入了人间的实感。 虽然还对竹取清月与公安那边说的自己的身份已经不被黑衣组织关注了的说法有些怀疑。 但能走到现在并且活着, 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先按照联络员说的走下去吧, 诸伏景光这样想,拧开了春日见家的大门—— 明亮的灯光与馨香的饭菜气息一同从屋子里侵泄而出, 诸伏景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倒不是因为这幅有人等自己回家的场景有多温馨, 虽然也有一点点这个原因,而是因为——比起前几天的情况, 今天客厅里多了个人! 那人好巧不巧, 是诸伏景光最为熟悉的幼驯染、挚友、在同一组织卧底的战友——降谷零! 这、这是怎么回事? zero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诸伏景光的内心陷入了前两天降谷零见到他时一样的震撼。 “晚上好,景光, 你回来啦!”春日见流瑛自然地与诸伏景光打招呼,向他介绍今天的客人。 “这位是安室透,安室先生,他也是一位侦探,最近在我占卜店对面的咖啡厅里兼职,我拜托他教我一些关于侦探的技巧,顺便请他过来做客。”春日见流瑛解释今天客人的来因。 “你好,诸伏先生。”降谷零也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似亲切地看着诸伏景光。 但是倘若仔细观察他紫灰色的眼瞳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闪着冷冽的寒光,仿佛一把银光闪亮的尖刀,要刺穿来人的心脏。 降谷零也正是这么想的,今天下午,春日见流瑛一如往常地去波洛咖啡厅里打包晚餐,正好遇到了准备下班的降谷零。 俗话说得好,真巧啊,来都来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这都是缘分啊……总之,春日见流瑛邀请降谷零一起回家做客吃晚餐。 一方面是感谢降谷零愿意花费时间教导自己,一方面则是降谷零听说了春日见流瑛的室友也是侦探以后,对他的室友表示了好奇,以及希望认识一下的期盼。 春日见流瑛当然不会拒绝老师的愿望,于是乎,就出现了现在的场面。 降谷零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单纯地想接近春日见流瑛打探消息,顺便看看假扮诸伏景光的人是不是贝尔摩德。 是的话利用他和贝尔摩德的塑料友谊打探一下竹取清月的这个人,毕竟不管是前段时间宫野明美的事情还是苏格兰暴露的事情,都跟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不是的话,他也不准备放过这个亵渎自己挚友亡魂的恶徒。 降谷零身为波本的小心思在内心浮动,身为组织的代号成员,他在进行任务的途中一不小心搞死了一个内心想着要背叛组织,并且被他抓住了把柄的普通成员很正常吧。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于是怀着这样的心理,降谷零与春日见流瑛一边吃晚餐,一边等待着那个跟诸伏景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来。 至于为什么不等那个人回来再吃饭……呵呵,工作了一天的人真的很需要立刻进食呢,不然就要饿死了呢。 PS:春日见流瑛有短信问过诸伏景光今天用不用帮他带晚饭,他说会自己在外面解决。(其实是在萩原和松田他们家做了第二顿饭一起吃了。他是打着交流案件的旗号找上门去的,提前做了准备,也不怕有人调查。) 降谷零决对没有排挤人的想法,真的。 就算那个人顶着他幼驯染的脸和名字,他也只是想意外搞死他而已。^_^ 诸伏景光、推开门的诸伏景光看着面前温柔假笑的幼驯染,有点不敢进门,并且逐渐心虚起来。 啊,他就说自己忘了什么。 原来是忘了还在组织里卧底的幼驯染还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哈哈。 完蛋了。 诸伏景光的脑海里这三个字气球一样不断放大,最终砰地一声爆炸,就像他爆炸的理智。 被黑衣组织陷害暴露后,他似乎是被迫假死脱身,在这之后,他联系了警视厅的公安方,收获了新的联络员,今天还去见了萩原和松田两个老朋友。 就是没来得及跟降谷零通气说自己还活着。 诸伏景光眼神飘忽了半秒,冷静,诸伏景光,当着春日见的面,不能暴露破绽,你可是亲口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一个侦探的。 屋内的两人四只眼睛正在看自己,两只冷冰冰带着探究欲的紫灰色眼睛,两只疑惑他为什么不进门的银亮色眼睛。 “晚上好,春日见。”诸伏景光说。 “初次见面,安室先生。”诸伏景光扭头看向降谷零,扯出一抹笑,装作第一次与降谷零见面的样子,湛蓝的眼睛里满满的友善。 诸伏景光走进门,在两人面前坐下。 降谷零微笑,伸出手:“我听春日见说,诸伏先生也是侦探,真巧啊,我也是,不知道诸伏先生从事这份职业多久了?我这个人很喜欢与同行交流推理技巧,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 降谷零装作对同行感兴趣的模样,实际上满心满眼地都是试探,每句话里都是陷阱。 “安室先生谬赞了。”诸伏景光回握,表情荣辱不惊,“我成为侦探的时间也很短,许多方面也只是大致了解,并不精通,不过安室先生想聊点话,我也随时奉陪。” “那真是太好了。”降谷零笑笑,放开了诸伏景光的手,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刚刚他与面前的这个“诸伏景光”握手时,他感觉到了这人用了一种特殊加密的方式用指尖敲击自己的手心。 那是他与诸伏景光从小开始使用的一种加密方法。 [是我。] 面前的“诸伏景光“这样说。 幼时的一段时间里,诸伏景光患有失语症,备受同学欺负,又因为寄宿的原因也不敢告诉家里的亲戚,是降谷零帮他打跑了那些坏孩子。 而因为他语言不便,他们尝试过许多方法交流,写字、手语、摩斯密码……后续年幼的降谷零觉得用别人不知道的方法交流很酷,又和诸伏景光自创了一种交流方式,就是刚刚面前的“诸伏景光”使用出的特殊加密方式。 怎么可能?! 这种方法只有他和诸伏景光两个人知道,进入组织后他们还约好了,只有在有其他人在场又需要传递紧急情报时才能用这种方法交流,而且为了卧底的保密性,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还有……降谷零的视线下意识看向诸伏景光的手指,众所周知,每个人的体征都各有不同,就像是两片看似一模一样的树叶会有不同的叶脉纹路,每个人的指甲大小、轮廓、弯曲程度,掌心的纹路,指纹,以及骨节的形状也各有不同。 作为和诸伏景光一起长大的幼驯染,降谷零不能更清楚诸伏景光的手指是何模样。 还有他手上属于狙击手的枪茧。 哪怕是贝尔摩德的伪装也不会算计到这些细微末节的地步,他今天还是突然上门。 就算细节到位了,那一个人的神态、站姿、行走习惯、牙齿排列形状…… 这么完美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给死去的苏格兰当替身? 一切熟悉事物一齐出现在眼前时,哪怕降谷零再不敢相信,它也是真实存在的。 降谷零内心油然而生出喜悦与不可置信,但是他又不敢声张,只能继续伪装自然的模样,出演客人的戏码。 春日见流瑛在两人见面后,询问了两个自己下午抽空看资料时不会的地方,紧接着,他用自己想再消化一下知识为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场合让给了室友与客人。 离开前,春日见流瑛扫视了一眼正在装不熟的两人,想起了乱步的一句话。 名侦探说:“当然,如果你的新室友先生是卧底的话,当他再次出现在人前时,必定会有他之前的同僚找上门来试探,这时候你就装什么也不知道好了。那位竹取女士肯定安排了后手,用不着担心会牵连到你身上。” 从刚刚两人的对话看,他们似乎确实需要一个场所进行私人谈话。 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侦探之间的惺惺相惜。 春日见流瑛最后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后,这才放心地进了房间。 不管了,反正他们接下来无论聊什么话题,都不是自己能接上话的。 一走了之,远离烦恼。 春日见流瑛内心碎碎念,远离即将硝烟弥漫的战场。 第64章 第 64 章 春日见流瑛离开了, 客厅里此时只剩下了诸伏景光与降谷零两人。 显然,客厅并不是一个适合谈论秘密与揭穿身份的地方,不过受身份与条件所限, 他们又只能在此交谈。 降谷零认真思考,如果面前的“诸伏景光”真的是本人的话, 他是否能在此时与自己相认?或许他能活下来, 是组织的某种阴谋, 他正在被组织监视? 还有一个问题他想不通,那就是他的真名。先前他整理此人的资料时,受时间所限, 并没有挖出他的名字。递交给组织的文件中书写的代称是“疑似苏格兰”。 但在今天, 他从春日见流瑛的口中得知了, 面前的人在与他相处时,自称为“诸伏景光”。 组织捏造的卧底身份,以真名重新面世的诸伏景光……太多的问题无法解释。 从挚友可能活着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怀疑再一次占据了了现役卧底的理智。 诸伏景光率先开口:“对了, 安室先生,你最近有听说过长野县发生的一起案子吗?” 降谷零眸光闪烁:“愿闻其详。” 长野, 是诸伏景光出生的地方, 他的家乡。 面前的“诸伏景光”提起这个,难道意在证明自己的身份? 尽管面前人有七成可能就是诸伏景光本人, 但是在得到证实之前, 降谷零依旧会把他当成黑衣组织的人看待。 毕竟他卧底的处境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而且就算面前的人是诸伏景光本人,也不一定……还有本人的意识, 在里世界沉浮的几年, 降谷零不是没有见识过一些特别的洗脑手段。 以及,身为情报人员, 他曾听说过,横滨那边有一种拥有特殊力量的人群,掌握着不符合世俗常规的力量,消除记忆都是那边的小手段了。 不过因为横滨那边的局势环境太过复杂,官方势力也独立于整个日本,哪怕是公安也很难了解太多,他的消息大多是从灰色地带的流动信息中获取的,不知真假。 总之,不能轻易就接受,他需要解释和证据,降谷零想。 他静静地看着“诸伏景光”,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诸伏景光:“那是一起很有趣的案子,据说经手的人是长野县那位有‘孔明’之称的警察,安室先生听说过那位警官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笑着解释说自己没去过长野,所以没听说过他口中那位警官。 但他心中对于面前“诸伏景光”真实身份的天秤,又逐渐向“确实是他”倒了一格。 因为那位警官他不仅听说过还在少年时见过一面,是诸伏景光的亲生哥哥,诸伏高明。 而在组织陷害苏格兰的人物资料里,苏格兰是没有亲人的孤儿。 “那还真是遗憾,那位警官先生破解案件的巧思很让人佩服。”诸伏景光叹气,紧接着话头一转,提议两人交换一下联系方式,自己稍后把整理出来的资料发一份给他。 降谷零欣然答应。 …… 等春日见流瑛再次从房间中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相谈甚欢的两人。 气氛融洽,谨慎而客气,完全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两人此时正在谈论旅游景点,看到春日见流瑛出来后,把话头扔向了他。 “春日见来东京这么长时间,有逛过特别喜欢的地方吗?”降谷零问。 春日见流瑛摇摇头,惭愧道:“比起逛景点,我更喜欢待在家里度过假期。” 降谷零表露遗憾:“那还真是可惜,我和诸伏君正聊到一处景点,虽然偏僻了些,但是里面有一片竹林,林中几处木亭,很适合散心。” 降谷零看向春日见流瑛,嘴角勾笑,继续道:“尤其是在晚上,清朗明月悬挂天际,银光流泻人间,再配上清冷的绿竹,煞是一片幽静之景。” “听起来很美。”春日见流瑛说,“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见识一下。” 三人就着附近的景点又聊了一会后,降谷零起身,以时间不早了为由告辞离开。 春日见流瑛:“那下次见,安室先生。” 诸伏景光:“与安室君的聊天很愉快,下次见。” “下次见。”降谷零挥手离开。 _ 降谷零回到安全屋,检查了一遍环境发现正常后,单手捂上心脏,内心是激动不已的喜悦。 太好了,hiro还活着。不仅如此,还与公安重新联络上了,这意味着他面前自由,并不受制于黑衣组织。 降谷零躺倒在床上,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紫灰色的眼眸抑制不住地弯起。 激动了一会,降谷零侧过头,眼睛看向墙壁,脑海中开始回忆他们刚刚的谈话。 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他们之间的默契毋庸置疑,刚刚他们聊天时,用特殊加密方式的沟通方法配合着隐喻的话语,交流完了彼此的情况。 原来那个伪造陷害了苏格兰是卧底的人是竹取清月,她与公安有一些交易,所以才会帮苏格兰假死脱身。 在苏格兰消失后,也是她准备了诸伏景光的假身份,让他以新身份待在春日见流瑛身边。 知道了这一点后,之前一些困惑降谷零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竹取清月如果原本就知道诸伏景光的真实身份,伪造苏格兰是卧底的证据时也与公安通过气,那么她能伪造出带有诸伏景光真名的假身份也就不足为奇。 降谷零回想起诸伏景光开始接触春日见流瑛的那份情报任务,那份任务说不定正是竹取清月筛选疑似卧底的鱼钩。竹取清月本就认识春日见流瑛,所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与能力。 而不愿让普通市民牵扯上组织的诸伏景光提交的报告过于普通,这才让她产生了怀疑。 完完全全的钓鱼执法。 可假身份就是假身份,用卧底原本的真名当假身份这一点还是很奇怪,为什么不能用彻底的假身份呢? 降谷零不清楚竹取清月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点或许除了她本人以外其他人根本无法理解。 思考完诸伏景光的现状,确认对方短时间内没有危险后,降谷零重新把目光聚焦到了自己的身上。 身为波本,假设他知道了组织里有一位连琴酒都颇为重视的无代号成员陷害代号成员为卧底,并将其赶尽杀绝,他该怎么做,才能获取利于自身的最大利益? 如果竹取清月真心实意地与公安做交易,那么苏格兰已死这件事情在组织里就是事实。 就连他递交上去的疑似苏格兰未死的报告,都被组织确认成是一种引诱剩余卧底的陷阱…… 等等,降谷零思考暂时停止,转向对竹取清月本人的困惑,能做到这一点,还让整个组织都毫不怀疑,竹取清月究竟是什么身份? 思来想去,从没接触过竹取清月本人的降谷零压根找不到思路。 组织里还有人与竹取清月相识吗?或许他可以从其他人身上入手…… 降谷零突然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名长发女子的身影。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与他一起被黑田正一绑架了的人、莱伊的前女友、宫野医生的女儿、他的幼时朋友——宫野明美。 她的被绑疑似与竹取清月的消息还是他调查出来的。他可以用这个当做借口去找她。 因为被苏格兰叛逃的事情占据了这段时间的思考,他一下子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竹取清月、Pharmacist、科研组……雪莉也是科研组的人! 降谷零灵光一闪,私心来说,借此机会,他说不定能知道宫野医生在来到黑衣组织后发生的事情。 重新见到宫野医生,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心愿,为了这个愿望才选择成为了警察。 尽管此刻他作为公安卧底内心更多的是对正义与责任的追求,但是如果能顺便知道宫野医生最后的去处…… “呼——”降谷零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做出了决定,不管是为了在组织里更进一步,还是试探竹取清月,亦或是为了宫野医生的事,去找宫野明美说不定都是一步好棋。 情报人员的好奇心能解释很多事情,而她的莱伊前女友的身份也可以当做幌子。 就这样吧。 降谷零心想,紫灰色眼眸注视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伴随着混杂的思绪,陷入昏沉。 …… _ 在告诉了降谷零自己的真实身份,又送别了对方后,诸伏景光与春日见流瑛道过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春日见流瑛租的房子是二居室,除了他自己住的主卧,另一间房子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和零食的。 不过自从诸伏景光住进来后,这间客房也恢复了住人的作用。 为了适应自己的新身份,诸伏景光在房间内的书架上摆放了些侦探书籍与工具。 此刻,他翻出竹取清月寄给他的资料,从中抽选出来了一份。这是他的联络员安吾先生推荐给他的让他率先关注的几个人的资料合订本。 经过几日的职业适应与修养,他打算开始进行竹取清月交给他的任务了。 竹取清月与公安交易的条件为什么是帮助春日见流瑛进行占卜,公安认同春日见流瑛无害的原因,他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第一份案件需要接触的人是…… 诸伏景光指尖轻点,好巧不巧地搁置在了资料里的照片上。 那是一位与组织有交易的金融公司的老板,最近正深陷情感漩涡。 第65章 第 65 章 当一切事情都迈上正轨后, 时间也就如流水般逝去了。 告别感谢不断的委托人,春日见流瑛跟着诸伏景光的步伐,上车准备回家。 为了方便出行, 诸伏景光租了辆车,还在离出租屋不远处的停车场租了车位。 此时, 车厢内。 “春日见觉得今天的委托很有趣吗?”诸伏景光注意到春日见流瑛脸上的笑容, 问, “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他们接受的委托是帮一位老婆婆寻找丈夫离世后的遗物,据老婆婆所说,那份遗物是一份他留给她的珍贵的宝藏, 但是从没人找到过。 恰好这时有人向老婆婆推荐了月相侦探事务所, 本着试试看也不亏的想法, 老婆婆邀请了两人帮忙寻找,还准备了一份不菲的委托费。 结果当然是春日见流瑛帮忙占卜出了大致方向,而诸伏景光靠着从老婆婆口中得来的只言片语推理出了宝藏所在。 原来所谓的宝藏, 是老婆婆的丈夫珍藏的年轻时他们互相赠送的全部礼物。 从纸叠的千纸鹤到价值不菲的宝石……千奇百怪的礼物们如同博物馆里的馆藏, 被他一个一个用陈列柜收好,存放在一个偷偷挖建的地下室内, 直至如今。 老婆婆与她的丈夫幼年相识, 直至去世都一直陪伴着彼此。 当她看到地下室里的画面时,忍不住当场流下了怀念的泪水。 “嗯。”回想起今天所见的一切, 春日见流瑛感慨道, “今天的委托,很让人感动, 不是吗?” “相濡以沫的丈夫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份礼物, 是他们曾经的所有回忆……” 诸伏景光静静听着春日见流瑛的话语,内心却没什么波澜。 他知道的东西比春日见流瑛更多, 因此,比起年迈的夫妻之间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他更放在心上的,是他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从那个“爱情陈列室”里翻找出的罪证。 没错,罪证。 今天的委托人与她的丈夫之间的爱情并非作假,但是委托人的丈夫也绝非善人。 否则诸伏景光也不可能会在竹取清月给的资料里看到他的名字,他未去世前,与组织有着长达几十年的交易。 几十年啊…… 诸伏景光目光透过车窗,回望已经转身,被仆人搀扶着要回房子里的委托人。 透过她那蹒跚的背影,透过她一步一步那轻快的喜悦,他仿佛看到了暗藏在粉红薄雾下的,那大片大片的森森白骨,与蒙冤而死发出声声尖啸的魂灵。 一如他曾在组织内接触过的一切…… 诸伏景光眸色暗沉,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久久未发动。 “景光?”春日见流瑛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春日见流瑛:“你怎么了?怎么愣住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啊,没有,只是有些饿了。”诸伏景光回过神来,冲春日见流瑛笑笑,说。 他按照与竹取清月的约定,并不会将这些隐藏在地下阴暗龌龊的往事告诉春日见流瑛,与此同时,他也能通过竹取清月提供的资料,把一些收集的“罪证”交给公安。 是一份不错的交易。 诸伏景光收敛情绪,问旁边的青年:“不如今天由我来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咖喱牛肉!”春日见流瑛不假思索地开口,双手合十,眼露星光,“拜托,景光大人,没有你的咖喱牛肉我要死掉啦!” “噗嗤。”诸伏景光被他的态度逗笑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近距离相处,他也差不多摸透了春日见流瑛的性格。 完完全全的一个亟待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学校是个连公安都查不出来的私立学校。平日里最大的爱好是吃吃喝喝,不爱运动,喜欢游戏番剧,总之,是个好人。 “没问题。”诸伏景光一口答应。 …… 车辆在行驶,春日见流瑛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诸伏景光不紧不慢地转动方向盘。 这人开车很稳,让人感觉不到半点颠簸,车辆轻摇慢晃,配合着轮胎与马路摩擦而产生的白噪音,坐的时间长了的话,会让同车的人感到一股昏昏欲睡的催眠感。 这种感觉是与半夜躲在被窝里闭上眼一样的安全感,不会被抛弃,也不会被打扰。 至少春日见流瑛有点想睡觉了。 他偷偷用眼神去看诸伏景光,银亮色的眼睛带着一丝丝好奇与探究。 像在打量商场里堆放在正中央的巨大玩偶,慢慢思考这玩偶会不会突然动起来。 景光,诸伏景光。 被叫做这个名字的卧底先生,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他好像能解决许多春日见流瑛搞不懂的事情,心怀坚定的信念,一丝不苟地执行自己的正义。 占卜师是一个类似于心理医生的职业,他经常能直面人心中的罪恶与不堪,毕竟心灵强大的人是不需要占卜来决定自己的命运的。 所以诸伏景光在春日见流瑛接触到的人里面,实在是太过……让他忍不住关注的人。 或许是多日来的种种帮助,或许是他孤身许久突然到来的一个陪伴……总之,他好像有点特别。 诸伏景光当然发现了春日见流瑛看着自己的目光,毕竟那道视线没有丝毫的隐藏,直白而清晰。 “怎么了吗?”诸伏景光问。 被发现自己在盯着人看,春日见流瑛连忙收回了视线,摇摇头说:“没事没事,就是在想下次的委托是什么时候。” 春日见流瑛随口编造借口,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压在脑海深处。 “下次吗?”诸伏景光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计划表,“在三天后,我们要离开东京,去外地的一个滑雪场。” “听起来像是旅游一样的委托。”听到滑雪场时,春日见流瑛眼睛一亮。 “嗯,委托人是那里的老板,委托信里还夹杂着几张免费滑雪券,你感兴趣吗?” “嗯嗯。”春日见流瑛点头,刚刚昏昏欲睡的感觉被赶走了大半。 他兴致勃勃说:“我还没有尝试过滑雪呢。” …… 这次委托人的住址距离他们的出租屋不远,路上两人围绕着下次的委托内容与滑雪技巧聊了聊,很快就抵达了公寓楼下。 诸伏景光说:“我去停车,顺便买点菜回来,你先回去吧。” 春日见流瑛答应,提着两人工作时的用具上楼。 提着沉甸甸的工具箱回到出租屋,一想到等会还有好吃的咖喱牛肉饭,春日见流瑛的心情明亮了起来。 与人搭档工作的感觉非常好,尤其那个人还是一个在各方面都略有涉及的全方位人才。 能认识景光真是太好了,春日见流瑛在内心偷偷感谢学姐的义举。 收拾好东西,蒸上米饭,春日见流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拿出口袋里的学院手册,打开。 刚刚在委托人家里时,他借口上厕所,偷偷翻看过一眼学院手册,发现在解决完今天的委托之后,学院手册的进度上涨到了37.67%。 宛若坐火箭般的速度。 这是春日见流瑛在此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而且现在距离诸伏景光带着自己正式开始进行委托,也才过去了三个星期。 天哪,天哪。 震惊,震惊。 春日见流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有人带飞的感觉吗?好刺激。 感觉都用不了等到实习结束,他就能把偏差值搞到满分了。 小小毕业证,拿下! 哈哈! 不过当时说好的阶段性测试是什么东西呢?明明已经满25%很久了,学院手册也没有动静。 奇怪…… _ “辛苦了,诸伏君。” 诸伏景光将车停在路边,一位看似路人的男人拿着地图从他的车旁经过,隔着车窗,似乎是在问路。 但事实上,诸伏景光正将他今天获取的罪证借着地图的遮掩递交给对方。 “这是我应做的。”诸伏景光低声回应,而后他的声音大了起来,指着地图比划,“要去你口中的地方的话,你应该从前面的路口左转……” 送别了公安的便衣,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 副驾驶上放着他从附近买的食材,鲜嫩的菜叶被装进白色的塑料袋里,封口没有扎紧,蔬菜的清新味道于是透过车厢内的空气,侵入驾驶员的鼻腔。 诸伏景光蓝色的眼睛静静注视了一会这袋蔬菜,内心涌现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没有危险的工作日常,有人共同进食的餐桌,虽然已经这样度过了一段时间,但是诸伏景光心中仍有些恍惚。 他的脑海中蓦地回忆起了回来路上时,春日见流瑛看向自己的那双期待的方法闪着点点星光的银亮色眼睛,里面有期望、敬佩、渴望。 诸伏景光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看到那双眼睛时内心的感受。 仿佛孤身已久危在旦夕的旅人突然闯入了爱丽丝的梦境,偶遇了一只希望让他帮忙拔萝卜给自己吃,眸光闪亮的毛茸茸兔子。 不适应。 他并不适应这样的相处方式。 卧底的习惯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每每夜里他听见客厅有声响,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还是去摸自己藏着枕头下的匕首与枪支,身体肌肉绷直僵硬,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但是那其实只是春日见流瑛夜半口渴,出来找水喝。 他们就像不能严丝合缝拼接在一起的两块拼图,被人为硬塞在一起,磕磕绊绊地相处。 不知道zero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诸伏景光想,如果他们的进度再快一些的话,还是尽早结束这样别扭的生活吧。 还有春日见的神秘手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集满能量,他的联络员安吾先生语焉不详,但是似乎是这样的说法。 他现在是侦探“诸伏景光”,而不是公安诸伏景光。 等到组织被彻底击垮,他想,他应该用一个真正的自己去重新认识春日见流瑛。 没有欺骗,也没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第66章 第 66 章 警视厅公安那边与竹取清月的交易看似公平, 但是交易的尺度却始终被把持在竹取清月的手中。 她递交给诸伏景光的资料与机密,尽管比先前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卧底时能获取的东西更多。 但由于公安原本就对组织知之甚少,所以很难确认竹取清月给出的东西是否能有足够的力量来扳倒组织。 要知道, 日本警方从未放弃过向黑衣组织输送卧底,但是最成功的人也只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 只有他们两人取得了代号。 从近期诸伏景光进行委托时得到的信息来看, 黑衣组织的成立时间至少超过了半个世纪, 而且与许多古老的权贵世家有着密切的联系。 这一发现震惊了整个公安内部。 降谷零隶属于日本警察厅公安部门,与诸伏景光所在在警视厅公安并不属于同一机构,但是追查黑衣组织, 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从自己的联络员处得到公安内部对于黑衣组织的最新分析后, 降谷零先是震惊于组织的存在时间如此悠久, 而后又开始思考为什么警视厅公安那边会认为与竹取清月的交易能够成功。 降谷零把疑惑发给联络员,让他去跟公安的上司沟通。 将希望全部寄托到诸伏景光一人身上的做法是不保险的。 …… “叮咚。”降谷零按响门铃。 没一会,门被打开, 宫野明美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今天似乎是特意打扮过了, 顺长的黑亮头发被梳成半披发,脑后卡着一枚与她身上的衣物风格有些不同的水晶发饰。 这是宫野明美的妹妹雪莉送给姐姐的礼物, 她想自己带着妹妹送的饰品, 或许能让妹妹开心。 “波本先生。”看到降谷零的那一瞬间,宫野明美惊讶了一下。 她曾经在看望莱伊时见过这位与她的前男友是一个小组的代号成员, 但是没说过话。 妹妹雪莉曾让她远离行动组的人, 说那些人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鬣狗。不过因为她当时的男友也是行动组的人,所以雪莉叨叨了两句后就没说什么了。 波本为什么会上门来找她?宫野明美内心困惑, 说:“我今天要去看望妹妹, 波本先生您来找我是……?” 降谷零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不过在宫野明美看来, 这微笑和撒旦的笑容没什么两样,他说:“我是今天负责带你去见妹妹的人。” “啊?”宫野明美吃惊,紧接疑惑问,“今天不是伏特加先生……” 降谷零:“伏特加他有事,今天跟着琴酒一起出任务了,拜托我来替他接你。” “原来是这样。”宫野明美了然,作为组织的底层成员,哪怕她是雪莉的姐姐,也免不了受组织安排,“那今天就麻烦波本先生了。” 伏特加是宫野明美与妹妹雪莉按时见面的负责人,两年前琴酒成为了雪莉新的监护人,从那以后,两姐妹的见面就一直由琴酒的小弟伏特加负责。 不过组织里的代号成员任务繁重,尤其是在任务方面卷生卷死的琴酒,伏特加作为琴酒的小弟,被琴酒临时带走也是常发生的事情。 之前也有过伏特加临时有事,让其他科研组的成员带自己去研究所的情况。 不过这次竟然让另一个代号成员来带自己去见妹妹吗? 宫野明美锁上门,跟在降谷零身后,突然,她想起组织近期的一些关于波本和莱伊不对付的传闻…… 宫野明美脚步一顿:“……”波本应该不是那种会报复仇人前男友的人吧。 “怎么了?”降谷零发现了身后宫野明美的小动作,问她。 “没什么。”宫野明美笑笑,思考了一会,不经意问,“只是在想波本先生并不是科研所的人,那我们今天要去的地址,您是否清楚呢?” “当然。”降谷零回答,“伏特加没有忘记把目的地告诉我。” “还是说,明美小姐觉得我在欺骗你呢?”降谷零回头,紫灰色的眼睛含笑看她。 “当然不是,我们都是组织的成员,我当然相信您。”宫野明美被降谷零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赶忙道。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 降谷零轻笑了一声,两人也走到了车旁,他作邀请手势,道:“请上车。” …… 降谷零开着车,畅通无阻地驶入了科研所的车库。 “我记得伏特加告诉我的,你们姐妹平时的见面时间是两小时。”降谷零说。 “是这样没错。”宫野明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这个,不过他们顺利到达了科研所,也就说明波本今天确实是受伏特加的拜托来接送她的。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好了,三个小时以后,我在这里等你。”降谷零双臂抱胸,有些无聊的样子。 降谷零语气冷淡:“我没兴趣看姐妹团聚的亲情戏,比起那个,还不如在车里好好睡上一觉。” 宫野明美闻言却眼睛一亮,先前其他人带她见妹妹时,总是要跟着她们姐妹的身后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这是为了防止她给雪莉灌输离开想法的举措。 虽然离开组织也是一种奢望,她也并不敢那样做,但是雪莉是组织珍贵的财产,所以那样的举动是必然的。 没想到今天这次见面的监视人并没有监视她们的想法,那她们姐妹也可以多聊一点私密话题了。 宫野明美向降谷零再见,约定好再见面的时间,然后匆匆朝着妹妹所在的实验室跑去了。 降谷零:“……” 看着宫野明美因能单独与妹妹见面而抑制不住雀跃的脚步,他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组织残害了太多人,罪行罄竹难书,但是现在的他也根本做不了太多…… 咚咚、咚咚。 车窗被敲响了。 降谷零睁开眼睛,紫灰色的眼睛如同利箭般刺向来人。 透过漆黑的车窗,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最近在公安内部颇具讨论的人——竹取清月。 降谷零降下车窗,脸上换上了波本无懈可击的笑容,他问:“有事吗?这位……竹取女士?” “并非是我有事找你,而是你在找我吧,费尽心思得到这次接送任务的……波本先生。” 竹取清月淡粉的眼眸看着降谷零,里面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还是说,我该称呼你为,来自公安的卧底?” 听闻此话,降谷零的眼神一下子冷了起来。 他勾唇,神情有些不屑,道:“陷害代号成员为卧底,竹取女士,您就只有这一种排除异己的手段吗?” 闻言,竹取清月轻笑了一声,说:“当然不是。” 她缓缓靠近降谷零的耳畔,轻声说:“我还擅长拉拢人,波本,你想成为第二个朗姆吗?” 降谷零眼神一冷,紫灰色瞳孔与淡粉瞳孔相对而视,其中流淌着让人看不懂的中针锋相对。 朗姆是组织里资历最久的代号成员之一,是组织情报组的负责人,也是组织堪称二把手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降谷零突然笑了一下。 “嗯……成为第二个朗姆?虽然这个说法很诱人,但是竹取女士您不过是一位科研组的普通成员,跟这样的您做交易,听起来可没半点希望啊。”降谷零叹气,将竹取清月表面上的是身份道出。 “好像是这样没错。”顺着降谷零的话,竹取清月点了点头,她思考了一会,然后重新看向降谷零,“Pharmacist的身份不够的话,那组织继承人的身份够了吗?” 什么?降谷零的瞳孔睁大,吃惊地看向竹取清月。 对于竹取清月的身份,他有过许多猜测,比如说和雪莉一样颇受重视的科研人员,某位高层的亲属,但是继承人这种程度,是他也没料到的。 想起琴酒对她的优待,这种可能也并非不存在。 “……你能怎么帮我?”降谷零眯眼问。 他不知道她之前说的自己是公安的话是真的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唬人的,但是她想让自己顶替朗姆的话,就应该是把自己当做波本来询问的。 “组织里最近做出了一款新药。”竹取清月不紧不慢道,“BOSS让朗姆负责把新药送到我们的一些合作伙伴手里,你知道的,朗姆年纪大了,头晕眼花,一不小心拿错了药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啊……” 竹取清月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个塑料卡扣盒,递给降谷零。 “如果他负责送给合作伙伴的药变成了杀人不见血、会让人器官渐渐衰竭的慢性毒药,那…会发生什么呢?” 竹取清月说完这句话后,保持着拿着药盒的动作,等着降谷零来接。 接还是不接? 面前的女人笑容温婉极了,手中却向他递来地狱的果实。 仿佛只要降谷零接过,就会被看不见的深渊巨手吞吃入腹,此生再不得脱身。 “……哈哈。” 半晌,降谷零动了。 他不会放过任何能向上爬的机会,也不会因为恐惧与危险就望崖止步。 他是公安潜匿于黑暗深处的鱼钩,是负责死死抓住组织要害的存在。 不过一死而已。 降谷零接过来竹取清月递来的药盒,从容不迫地笑了一下:“这种事情发生的话,哪怕是朗姆大人那样的人物,也一定会被那位先生责怪的吧。” “当然,毕竟那位大人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存在。”竹取清月轻轻说,“今天朗姆能换了合作伙伴的药,能之后能干出什么,也说不定呢……” “合作愉快,Pharmacist女士。” 降谷零放好药盒,笑着说。 第67章 第 67 章 新的工作模式确实让春日见流瑛有了一段时间的新奇期, 但有时候,也会遇到一点突发状况。 当然,并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情况, 而是那种,像你去外地出差, 在街角一扭头, 突然偶遇了隔壁邻居家的猫一样的感觉。 比如说, 有的时候,春日见流瑛会在现场遇到某位神气十足的小侦探。 “春日见先生!好巧啊,你也在!”工藤新一一双蓝眸睁得透圆, 惊喜地看着跟着诸伏景光走进房子的春日见流瑛。 今天的委托人是一位性格多疑擅长精打细算的老先生, 他用高额委托金邀请了许多位侦探, 说要根据侦探们的贡献分割委托金,其中就包括了代父参加这次委托邀请的工藤新一。 “好久不见,新一。”春日见流瑛偶遇熟人, 眉眼浮现惊喜的神采。 “你也是今天被邀请来的侦探吗?”春日见流瑛问。 “一半是, 我父亲托我替他过来。”工藤新一眉应了句,而后又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和其他侦探说话的委托人老先生, 凑到春日见流瑛的耳边对他说, “不过委托人先生看上去,似乎更希望来的人是我的父亲。” 尽管少年对自己的推理无比自信, 但是遇到这种情况, 还是有些沮丧。 工藤新一的父亲工藤优作是著名的推理小说家,也经常作为警察的案件顾问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样一比起来, 还在上学的工藤新一就像是初生的小羊羔一样稚嫩又没名气了。 春日见流瑛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安慰他说:“这是正常的,毕竟他邀请的人是你的父亲, 不是吗?不过你父亲是相信你有解决这次委托的实力才派你出马的吧,难道你还不相信自己的推理能力吗?” “我当然相信自己。”工藤新一下意识反驳,而后他反应过来了春日见流瑛是在安慰他,心下一暖,说,“我会让那个委托人先生对我刮目相看的!” “加油哦,我看好你~”春日见流瑛鼓励道。 托了委托人老先生请了许多性格怪异的侦探的福,春日见流瑛给委托人占卜的做法没激起委托人半点怀疑。 他将占卜结果说给委托人及诸伏景光,还有一旁好奇打量他占卜的工藤新一。 那位委托人老先生并不关注他的占卜结果,询问了一圈其他侦探的思路就回去休息了。 其他侦探各自开始了忙碌,诸伏景光也一人离开。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春日见流瑛与工藤新一两人。 工藤新一在春日见流瑛身边,问:“春日见先生,刚刚你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该我问你了吧。” 显然,小侦探对以侦探助手身份出现在这里的春日见流瑛抱有同样的惊讶,不过刚刚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委托人召集侦探的动作打断了。 “因为诸伏侦探是我的朋友,他的侦探事务所刚刚开业,需要人手,正好我最近工作比较清闲,就来帮他的忙了。”春日见流瑛回答。 这是他们对外的一致说法。 “可是……”工藤新一想,可是那位诸伏侦探看上去并不像是需要助手的样子啊,他在春日见流瑛占卜完以后就自顾自找线索去了,不然春日见流瑛也不会有时间在这里跟他闲聊。 似乎是看出了工藤新一的问题,春日见流瑛笑了一下,他学着工藤新一的动作凑在他的耳边,说:“这其实是一种互利共赢的营业模式哦,想想看,是不是只有让顾客印象深刻的产品才会让顾客反复购买?我的占卜就相当于是一个特色啦,每次进行委托时,我们都会给委托人提供免费的占卜服务,如果结果和委托的结果一致的话,整个过程就会像变魔术一样神奇。” 春日见流瑛拿出刚刚委托人没拿走的占卜卡片,递给工藤新一,说:“诸伏还会把委托金分给我一点,我还能趁机宣传一下占卜店,很划算的。” 工藤新一接过春日见流瑛递过来的占卜卡片,看了看上面的字迹。 他低声喃喃:“怪不得……” 春日见流瑛没听清:“嗯?” 工藤新一声音大了些,蓝色的眼睛看着春日见流瑛,隐约有些委屈,他说:“怪不得我最近去你的占卜店里找你的时候经常挂着不营业的牌子,去隔壁波洛问服务员,她们也说你最近隔两天才会去店里。” 这也是平日里都对推理格外热情的小侦探现在还留在这的最重要的原因。 明明之前答应过他……结果却…… 原来是这种情况。 “啊。”春日见流瑛突然想起来了,他们上次在警局见面时,他曾经和面前的小侦探约定过,下次要约一个假期让他猜自己占卜水晶球会变色的秘密。 结果怎么着,他给忘了。 哈哈,偶遇蓝眼小黑猫,得知自己失信全程,内心愧疚如海水滔滔,拼尽全力无法战胜,差点被拍死在海岸上。 春日见流瑛:“……” 春日见流瑛:“…………” “哈哈,新一……”春日见流瑛头脑快速旋转,死脑,快想啊,该做点什么怎么哄哄孩子啊! “那什么……”春日见流瑛绞尽脑汁,目光着力点飘到了工藤新一的黑发上。 黑发,他还认识一个同样是黑发的侦探——横滨伟大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 “你知道乱步先生吗?”春日见流瑛心虚问。 “乱步……”工藤新一喃喃重复这个名字,紧接着眼睛一亮,“是横滨的那位名侦探先生吗?!我见过他!” 实不相瞒,江户川乱步是工藤新一的偶像,尽管他喜欢更福尔摩斯,但是江户川乱步是现实世界中能一眼就看透真相的名侦探哎!比他父亲还厉害! 工藤新一几年前曾见过江户川乱步一面,是在一起棘手的案件里。 那时,东京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警方苦苦寻求线索与罪证,却始终没有半点进展,他们找了当时名声大噪的工藤优作做顾问,但短期内也没什么进展。 迫不得已,警方求助了横滨那边。 因为他们听说那边有一个与横滨警方长期合作,看一眼就能知道任何案件真相的名侦探,也就是江户川乱步。 而工藤新一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就央求着父亲带他一起去,结果当时更年幼一些的工藤新一,就见证了江户川乱步一眼看透真相的现场。 他顿时惊讶出声,案子结束后问父亲,那难道是什么超能力吗?! 神情复杂的工藤优作叹了口气,揉了揉小新一的头发,对他说:“不是的,那是天赋。” “我见过那位年轻侦探的父亲,他的父亲也是一位警察,被同僚称为‘千里眼’,我当时才十几岁,因为写作灵感缺失的缘故,我从相熟的警察嘴里听说了他的名声后就独自前去拜访,没想到那位千里眼警官还没有回家,只撞见了怀抱着婴儿的那位侦探的母亲。 她听说了我的来意后,给我倒了杯水,陪我坐在沙发上聊天。我说了自己在写作方面的烦恼,没想到那位夫人竟然也懂推理,她的话语为我开辟了新的思路,我们聊着聊着,等来了下班回家的千里眼警官。” “然后呢?”小新一眨巴着眼睛问。 “然后。”工藤优作笑了一声,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那一天,他站在比他高了不少的千里眼警官的面前,瞳孔睁大,神情不可思议,“然后我就回家了。” “为什么?”小新一问,“难道父亲不是为了找千里眼警官才去拜访的吗?” “是啊,没错。”那时,工藤优作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惭愧,他继续说:“当我把我的来意告诉给那位警官时,他拒绝了我的交谈请求。他说……” 那位千里眼警官说,他的夫人是比他还厉害一百倍的推理高手,如果不是因为与他结婚生子,愿意在家养育孩子,她本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展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 如果先得到了他夫人的指导后才来找他,那无异于在先喝了一杯糖水的前提下再去饮用清水,只能得到索然无味的结果。 就这样,工藤优作离开了江户川家,不久后,他以那位夫人为原型,写下了一篇推理短篇。 看似无奇的主妇却拥有超强的推理能力,在一众警方与侦探都对一桩案件棘手时,抱着年幼的孩子从案发现场路过,却轻飘飘一口道出了真相。 “跟今天的破案一模一样!”身为工藤优作的儿子,年幼的小新一当然看过父亲的那篇与其他写作风格都不一样的推理短篇。 他睁着一双充满好奇心的宝蓝色眼睛,恍然大悟道:“那个小婴儿!那个文里被夫人抱着的婴儿就是今天的侦探哥哥!” “嗯,没错。”工藤优作点了点头,承认了。 那篇小说面世后,他就把全部的稿费都寄给了江户川家,说明情况后,表达了自己擅自借鉴江户川夫人的形象的歉意,并且承诺今后那篇小说产生的稿费都会寄过去。 虽然得到了婉拒,但是工藤优作却一直那样做了。 两个推理高手生出的孩子,当然与生俱来地就拥有极高的天赋。 想起刚刚那位年轻侦探的表现,工藤优作不禁笑了一下。 “他还真是长成了不得了的人啊。” …… 总之,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江户川乱步是工藤新一在现实中最想成为的目标! “我和乱步先生约定好了,结束我现在的工作以后,我会去他们的侦探社里帮忙工作,我可是正在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侦探助手哦,你到时候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春日见流瑛仗着四下无人,开始忽悠小孩,内心对乱步说了句抱歉。 “真的吗?!”工藤新一眼睛亮晶晶,那可是近距离观摩偶像破案的计划唉! “我们什么时候去?”工藤新一兴致勃勃。 春日见流瑛说几个月后。 而工藤新一换算了一下时间,发现那个时候的话,正好是假期。 “那我们说好了,不许反悔!”工藤新一道。 “嗯嗯。”春日见流瑛内心对乱步忏悔,他一定会自己照顾好这个孩子的! 两人说完了话后,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 工藤新一打算先去找找委托线索,赶超其他人。 而就在这时,那位委托人先生休息的房间里,传来了管家的惊呼声。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来人啊!快来人!” 第68章 第 68 章 突如其来的呼喊与求救声瞬间吸引了客厅中两人的注意力。 工藤新一惊诧:“怎么了?!”紧接着, 少年首当其冲上楼,跑到委托人休息的房间。 “新一!”看着工藤新一跑上楼,春日见流瑛也急忙跟了上去。 少年精力旺盛跑得快, 等到春日见流瑛进门时,工藤新一已经帮着管家把委托人扶到了床上, 此时正在帮委托人拍背。 春日见流瑛没有贸然进去, 因为房间里的地板上正散落着许多玻璃碎渣, 以及大滩的水渍。 “发生什么事了?”春日见流瑛在门口问。 管家正在给家里的私人医生打电话,顾不上跟他解释,工藤新一对春日见流瑛说:“春日见先生, 我记得楼梯的拐角放着扫帚, 你能帮忙拿过来清扫一下玻璃吗?” 春日见流瑛上楼时似乎也看到了二楼上放着什么细长的棍状物, 没来得及思考就急忙赶了过来,没想到工藤新一不仅跑得快还眼尖,记得路上摆放着的东西。 “好, 我马上去。”春日见流瑛应道。 不过还没等他去拿, 已经通知完医生的管家此时拦下了他,管家小心翼翼绕过玻璃渣, 对春日见流瑛道:“还是我去吧, 怎么能麻烦客人干活。” 说罢,管家快步朝着放着扫帚的楼梯拐角走去。 很快, 管家收拾好了房间里的碎渣跟水渍, 医生也提着医疗箱赶了过来。 医生问:“老爷又昏倒了吗?” “是啊。”管家一脸着急,得到答案的医生皱眉, 开始给委托人测量体征, 抽血。 工藤新一帮忙摁着委托人的胳膊,看医生抽血, 不动声色问:“最近石田老先生经常晕倒吗?” 医生看了一眼工藤新一,“嗯”了一声,紧接着他将抽好血的标本管放到医疗箱里,拔出抽血针头,用棉签按压。 “医生,这……”管家似乎想问点什么,却被医生制止了,医生说,“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两人的眉眼都透露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沉默,像是对什么事情讳莫如深一般。 “好吧。”管家叹了口气,似是着急,却只能暂且作罢。 管家近身上前,一只手接替医生按压棉棒的动作,另一只手替石田老先生整理衣物和被褥。 医生又急匆匆带着医疗箱走了,石田宅里有一处专门的医务室,其中就有着市面上最先进的检验设备,因此不必特意跑到医院做检查。 “管家先生,石田老先生他刚刚是在吃药吗?”看着医生走远,工藤新一站在管家身旁问他。 地面上破碎的玻璃杯与大滩的温热水,以及医生语焉不详的话,都侧面证明了石田老先生的身体并不好,需要吃药。 “是的。”管家担忧着说,“最近老爷换了保健药,或许去和之前的药有冲突,所以每次喝完都会晕过去,但是没想到今天的反应这么强烈……” “既然副作用那么强的话,为什么不停药呢?”春日见流瑛站在了工藤新一身后,问。 “唉。”管家叹了口气,说,“是老爷非要喝,说是什么合作伙伴送过来的特效药,拦都拦不住。” 工藤新一摸了摸自己的裤兜,若有所思:“这样吗……” “好了,没什么事了,刚刚是我大惊小怪了打扰两位侦探了,实在抱歉。”管家将石田老先生刚刚被抽血的胳膊放进被子,起身对两人说,“老爷这边我来照顾就好了,两位别担心,请安心去找线索吧。” “嗯。”春日见流瑛与工藤新一两人对视一眼,与管家告别,离开了二楼。 下楼后,两人遇见了返回客厅的诸伏景光。 见到两人,诸伏景光说自己刚刚看见医生来去匆匆,问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工藤新一如实告知。 “保健药的副作用?”诸伏景光皱眉,佯装困惑。 为了保证春日见流瑛的安全,他在春日见流瑛身上放置了窃听器,以便知晓他不在时春日见流瑛身边的情况。当然,这一行为经过了春日见流瑛的同意。 所以刚刚委托人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他听得一清二楚,在医生离开后就回到了房里。 那位石田老先生的身份不简单,是公安的重点关注对象。 “是的,管家先生是这样说的。”春日见流瑛道。 诸伏景光喃喃:“奇怪。” 在他们公安的资料里显示,这位石田老先生身体硬朗,并没有购买保健药的习惯。 他喝的会是什么呢? …… “感谢各位侦探对这次委托的付出,根据我们早上的约定,这次的委托金一半就交由工藤新一侦探收下了。”管家宣布。 下午,侦探们根据石田老先生的委托要求,找到了他丢失的物品。而尽管因为闲聊和帮忙耽搁了一段时间,工藤新一也依旧率先靠着自己聪明的脑袋找到了委托目标。 值得一提的是,他找到委托目标的位置,恰好能跟春日见流瑛的占卜结果对应上。工藤新一对此颇感神奇。 其他人并不知道占卜的事情,看上去对结果心服口服,纷纷夸赞。 “哈哈,不愧是工藤优作的儿子啊……” “还是年轻人脑子好。” “……” “哈哈哈,谢谢大家夸奖。”工藤新一被夸地飘飘欲仙,摸着后脑勺感谢其他侦探。 委托结束,管家最后说:“我家老爷今天累了,不方便送别大家,就由我送大家离开吧。” …… 工藤新一是今早自己打车过来的,并没有人接送,于是春日见流瑛问他要不要坐他们的车,他们捎他一程。 工藤新一欣然答应。 车上,工藤新一问春日见流瑛怎么看今天石田老先生因为喝保健药昏倒的事情。 “如果是保健品的话,副作用不可能那么强烈的。”工藤新一说。一般情况下,市面上的保健品多是一些给人补充营养和能量的压片,对人体的副作用几乎为零,不可能出现让人昏迷的情况。 所以,那位石田老先生喝的药不可能是单纯的保健品,工藤新一想,可是很明显,石田家的管家和医生都不愿意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外人,都守口如瓶。 刚刚离开时工藤新一还想再问两句,都被管家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工藤新一斩钉截铁地说。 “可既然他们不愿意告知外人,那应该是有必须要保密的地方吧。”春日见流瑛不知道工藤新一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执著,看着他不甘心的样子,安慰说。 “秘密吗?”工藤新一低头沉思。 诸伏景光在前排开车,听着两人对话,顺便思考今天公安会用哪种办法取走东西。 很快,诸伏景光将车开到了工藤新一口中的工藤宅的地方,春日见流瑛认了认路,突然说:“这里距离毛利家似乎并不是很近,之前总看新一送毛利小姐回家,说因为担心小青梅在路上遇到危险吗?” 工藤新一还在思考保健品的时,突然听春日见流瑛这样说,顿时愣住了。 “啊?”工藤新一反应了一会,似是终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一样,面颊和耳朵顿时红透了,“春日见先生你乱说什么啊!谁送那个暴力女回家啦!我只是恰好去找你占卜而已!” 工藤新一拒不承认,连忙摇头。 “唉?”春日见流瑛语气疑惑,“可是我的占卜店才开了几个月,我听波洛的服务员小姐说,她自称在那里工作以后,经常能看见新一呢。” “不……谁说的?!”工藤新一睁大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要冒蒸汽了,“我是好心!” 脸皮薄的少年嘴比钻石都硬,磕磕绊绊说完了否认的话以后,他赶忙下了车。 然后一股脑窜进家里去了。 “你很喜欢这位小侦探吗?”诸伏景光看了春日见流瑛调侃工藤新一的全程,问他。 他对工藤新一只是略有耳闻,知道他是日本著名的推理作家工藤优作的儿子。 “嗯。”春日见流瑛点头,银亮眼眸认真,“我是纯爱党。” “噗嗤。”诸伏景光笑出了声。 他好歹也是从学生那个时代过来的,虽然因为家庭和性格原因很少接触同龄人的潮流,但是也听说过漫画里的这种说法。 青涩又稚嫩的少年爱恋吗? 诸伏景光回想起刚刚工藤新一的表现,嗯,好像确实挺有趣的。 属于少年的插曲吹散了诸伏景光内心的一点阴翳,像被柔软的羽毛拂去灰尘。 诸伏景光嘴角弯起,是一抹清浅的弧度,他说:“人送到了,那我们也回家吧。” 春日见流瑛闻言,愣了半秒,慢半拍回应。 “……嗯。” _ “新一?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工藤新一刚进门就撞上了出房喝水的工藤优作。 这位著名作家此时额头上正贴着白色的退烧贴,看见儿子匆忙进门后,惊讶地看着他。 今天工藤优作没亲自去委托人家里,正是因为他发烧了。 “没……没什么。”工藤新一揉了揉脸,终于缓和下了心情。 “老爸,你在干什么呢?”工藤新一明看着那种水杯的工藤优作,知故问道。 可能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下意识就会问些傻问题。 工藤优作举了举自己手上的水杯,说:“喏,喝水。” “哈哈哈。”工藤新一尴尬一笑。 “今天的委托怎么样?”工藤优作问。 “被我解决了。”工藤新一骄傲道。 “嗯,真不错。”工藤优作嘴角弯了弯,夸赞说,“不愧是我儿子!” “嗯,其实还有其他人帮我啦,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个占卜师,春日见先生。”说起春日见流瑛,工藤新一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他的占卜真的好神奇,明明是在委托开始前的占卜,却刚好对应上了我找到委托物的地方……” 工藤新一叽叽喳喳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讲了春日见流瑛的占卜,以及委托人因为喝保健品昏倒的事情。 “是吗?新一今天的遇到的事情还真是精彩啊。”工藤优作点评道,紧接着他眉毛轻挑,继续说,“不过新一,你应该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我吧。” “哈哈,不愧是老爸。”工藤新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红白胶囊。 “我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地上有几个胶囊,那位管家先生正扶着石田老先生,我就帮忙捡了起来,顺手……”偷藏了一个。 这还真是他儿子能干出来的事,工藤优作无奈道:“你啊……” “你怀疑这药有问题?”工藤优作问工藤新一。 “嗯。”工藤新一点头,“我想让博士帮我化验一下看看成分,如果确实是保健药的话就算了,如果有特殊成分的药……” 想到管家说是什么特效药,工藤新一突然内心一紧,说,“我想,应该去提醒一下石田老先生不要喝奇怪的药。” “既然这样,就按你的想法来吧。”工藤优作叹口气,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固执与好奇心是谁也无法阻止的,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就让他去做吧。 大不了到时候拎着这浑小子的耳朵去上门道歉。 工藤优作道:“我刚刚听见隔壁有动静,阿笠博士应该在家,你早点去找他吧。” “好耶!谢谢老爸!” 工藤新一点头,握紧了手上的胶囊又匆忙出门了。 第69章 第 69 章 当夜, 石田宅。 昏睡了一天的石田老先生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咳咳。”病床上的老人发出声响。 “老爷,您醒了。”管家连忙来到石田老先生的身边,手中端着一杯温水, 扶着他喝了两口,“您已经昏睡了一天了, 现在感觉还好吗?” 过长时间的昏睡让石田老先生有些头晕脑胀, 他问管家:“我睡了多长时间?” “从您喝药到现在, 您昏迷了整整12个小时。”管家的语气带着担忧,将水杯放置在床头柜上,把石田老先生扶着半靠在床头。 “12个小时……”石田老先生的脸上没了白日里接待各位侦探的和蔼。 他浑浊的眼球中透出阴鸷, 眉头皱起, 思考着什么。 “老爷, 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您。”管家道。 “什么事?”石田老先生问。 “您今天昏迷的突然,我怕您出什么意外,就叫来了广志医生帮您检查, 结果发现……”管家犹豫着, 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石田老先生冷声:“继续说。” “您身体的各项指标在服用了新药之后就一直在降,广志医生说, 这是…这是全身器官开始衰竭的表现, 如果您再不停止服药的话,说不定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遏制的影响。” 管家的话说的很小心, 但是明显, 他口中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可能?!”石田老先生听完管家的话后,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咳…咳咳!” 瞬间的急切让石田老先生此时原本就孱弱的身体承受不住, 他不禁咳嗽了几声。 “老爷!”管家赶忙扶住石田老先生的肩膀, 给他拍背,过了一会, 石田老先生缓过来了,他说,“去拿我的手机过来,我要打电话问问那个人,他们的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好。”管家连忙去找石田老先生的手机去了。 …… 而此类事件,不止一例地发生在了日本及世界各地。 _ 朗姆被BOSS召唤到基地时,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要知道他们组织的BOSS早已年迈,关于组织的事情都是他的下属们,也就是朗姆和其他代号成员在管理,今天BOSS突然叫他来谈话,难道是他的管理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消息应该最先传到他的耳朵里啊。 朗姆跟着基地的成员来到BOSS召唤他的地方,那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颗泛着红光的摄像头被摆放在正中央的小桌上。 朗姆摆出恭敬的姿态,走进摄像头,低头:“BOSS,您找我?” “朗姆。”房间里响起了一道刺耳的机械音,那是被变声器修改过音色的声音。 那声音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上次交给你的任务吗?” 刺耳的机械音语调平淡,像是波澜不惊的死井,但朗姆却知道,BOSS会用这样的语调说话,是因为他的年龄和身体已经不足支持他情绪太过。 朗姆说:“当然记得,您让我帮忙给我们的合作伙伴分发最新的科研产品……” 没等朗姆说完,机械音冷笑了一下,刺耳又讽刺的声音让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沉寂。 “是吗?”机械音问,“你交给他们的真的是最新的科研产品,而不是……毒药?”话语末尾,机械音停顿了一下,而后用拉长的语调,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毒药。 犹如毒蛇注视般的恐惧笼罩了朗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有预感,自己此行恐怕是落入了什么人的圈套。 毒药……难道是拿到那批药的合作者出了意外? 朗姆瞪大了他的独眼,急忙解释道:“BOSS,我确实是从科研所那边拿的药啊!” “那又如何?”机械音嗤笑一声,继续说,“这不是你负责的工作吗?服用下就会致使人器官衰竭的慢性毒药,不是你亲自让人送过去的吗?现在出了意外,你还想怎样逃避责任?” “不。”朗姆似乎从机械音里听出了什么,他警惕地后退一步,摇头,喃喃道,“你不是BOSS,你是谁?!” 机械音不意外他能认出自己不是BOSS,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机械音继续道:“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BOSS让我代替他来问话,顺便,拿回一部分朗姆手中的权限。” “是你……”朗姆不愧是凭借自己坐上了二把手位置的角色,一下子就想清了来龙去脉,他咬牙切齿说,“是你,是你做的调换,是你陷害在我!” 被认出破绽后,机械音的语调不再平淡,“朗姆大人自己的失误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在黑暗中行走,还是要低头看看路啊……” …… 两天后,组织里的人都收到了一条消息。 [朗姆因任务失误导致组织蒙受了巨大损失,现将其调离情报组,并由他人接手其下属及工作任务。 ——BOSS] 组织里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个位高权重的代号成员被不声不响地扯去了地位和权力,由不知名的人物接手。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组织里的人四下打听,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知道内情,真是奇怪。 不过顶头上司换了个人,他们的工作还是照常进行,久而久之,除了朗姆派系的人,也没多少人在意了。 赤井秀一是在完成任务回东京后才得知的消息。 朗姆被拉下马了?是谁干的? 他询问了组织里的其他人,一无所获,困惑的同时也顿感到不妙。 组织里发生这样的动静却又好像无事发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而在他思考时,他用来联系FBI的隐藏邮箱突然发来了信息。 赤井秀一打开邮箱,看清楚内容后墨绿的眼睛忍不住睁大。 发来信息的人是他的联络员及上司詹姆斯,他说,经过FBI的高层决议,要更换FBI针对黑衣组织卧底行动的负责人,从今以后,赤井秀一的行动要听从另一位上司的指挥了。 邮件下方附带了新上司的资料及联系方式,最后,詹姆斯对赤井秀一说,他的新上司是通过关系空降到FBI的,先前的履历并不算优秀,在指挥方面也没有多少经验,让赤井秀一自己甄别来自FBI行动指令,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当然,负责联络他的人依旧是詹姆斯。 “***!”看完邮件,哪怕是赤井秀一也不禁骂出了声,卧底辛辛苦苦在前线卧底,后方的总部却闹出这种幺蛾子,是嫌卧底死得不够快吗? 努力放平心态,赤井秀一记下了新上司的联络方式,删除了邮件。 算了,与其上为这件事情生气,还不如再去打探打探组织最近的情况。 赤井秀一给自己做好伪装,出门。 他打算去一个组织成员聚集的酒吧。 _ 黑衣组织的内部发生巨变的同时,诸伏景光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被他的联络人安吾先生排在前列的委托人们近期好像都闭门不出了一样不见客,哪怕是提前约定好了的委托也退掉了。 他向安吾先生反应这个问题,安吾先生说,是因为最近他之前卧底的那个组织发生了一点状况,不过不要紧,他已经出现给诸伏景光整理了一份名单,按照新名单进行工作就好了。 诸伏景光收下新名单,发现比起之前的名单,委托人是权贵或者富豪的情况少了大半。 虽然不影响他进行工作,但如果组织里发生了什么动荡的话,他还是有点担心降谷零的安全。 自称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两人相认后,诸伏景光就从降谷零那里拿到了他的联络员风见裕也的联系方式,他尝试着询问对方,得到了他也已经很久没跟降谷先生联络的消息。 诸伏景光皱眉,组织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局势不明,他又问了问竹取清月,理由当然是他的联络员安吾先生给的那套说辞,半点没有打听波本情况的意思。 让他意外的是,竹取清月竟然真的回答了他。 [朗姆失误被撤职,波本与琴酒联手,拿到了朗姆的大半势力。] 竹取清月轻描淡写地讲述了组织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说法来让诸伏景光更加担心起来。 波本虽然在组织里很有名气,但毕竟也只是初入组织几年的新人,和琴酒联手拿下朗姆的势力……zero到底付出了多少东西? 不敢深思,深思就焦虑,但是忍不住深思,就这样,在春日见流瑛担忧的注视下,一个月的时间又转瞬即逝。 诸伏景光已经打响了他的事务所的名气,哪怕不用刻意接近委托人也会有问题源源不断地送到事务所来。 而春日见流瑛作为这种变化的直接受益人,他的学院手册的实习进度,也一路飙升到了67.59%。 跟做梦一样。 春日见流瑛每晚都飘飘然地盯着学院手册发呆,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从美梦里醒过来了一样。 不可思议。 …… 一个月后,让自己陷入忙碌的工作才不至于一直胡思乱想的诸伏景光,终于收到了来自降谷零的消息。 [hiro,我成功把朗姆拉下位了。] 诸伏景光嘴唇轻颤,透过这段文字,仿佛看到了降谷零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夜晚。 他回道。 [恭喜0] 第70章 第 70 章 经过一个多月的打探, 赤井秀一依旧没能知道是谁取代了朗姆的位置。 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在他们FBI的资料库里,朗姆是他们能打探到的存在于黑衣组织中资历最久的人,掌握着组织中数一数二的情报组, 可以称得上是权势滔天。 这样的人被无声无息地夺权,又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被人铲去了根须, 怎么想都很蹊跷。 而赤井秀一调查过组织里的其他比较有名望的代号成员, 没发觉他们的职位有什么变动。 身份被隐瞒的这么好…… 赤井秀一的内心罕见地生出焦虑情绪, 如果说FBI那边不经他同意就更换上司的行为让他烦躁,那组织里毫无进展的打探行动就让这种烦躁更上一层楼。 恰逢这个时候,赤井秀一收到了来自宫野明美的信息, 对方说自己准备去国外旅游定居, 短时间内不会回日本了, 想在走之前见见自己。 赤井秀一看着这封短信陷入沉默。 从始至终,他都对宫野明美有一种愧疚的感情,这源于自己对她的欺骗。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有目的性地接近她。 为了卧底进黑衣组织, 他与前女友分手, 抛却了道德,抛却了人性, 却在与宫野明美的相处中爱上了对方。 可他们注定不能善终。 赤井秀一回想起苏格兰, 那位举枪自杀的老朋友。 那天夜里,阳台上, 苏格兰在开完枪后, 对赤井秀一说过一句话。 “我的目的不是自杀,而是……这个。” 身为狙击手, 赤井秀一优秀的眼力看出了苏格兰怀里的东西是一部手机。 那应该是储存了苏格兰的联络人及家人信息的手机, 被他用子弹简单粗暴地毁掉了储存器。 可惜那东西被波本拿走了,不然他还想试试看能不能还原。 不过波本那边没有半点后续动静, 应该是没能成功修复吧。 苏格兰至死都在守护他内心想守护的东西。 这让亲眼目睹了一切的赤井秀一深感震撼。 人总会被同类的死与执着所触动。 而同样是卧底,那天夜晚死去的人是苏格兰,那下一个夜晚死去的人,就有可能是他。 赤井秀一并不在乎波本从那以后的针对,但是却不可避免地想到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会发生什么后果。 不可避免的,宫野明美的身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赤井秀一对未来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苏格兰暴露以后,他就有一种自己早晚也会暴露的感觉。 于是他与宫野明美分手,毫无预兆的。 组织里的众人只当是莱伊在取得了代号成员的位置后就对自己的踏脚石没了兴趣,或者已经腻了与宫野明美的感情。 这正是赤井秀一想要的猜测——冷酷无情的莱伊,对女友不过是利用。 所以他连理由都没有告诉宫野明美,就宣布两人分手。 此时,看着宫野明美发来的短信,赤井秀一纠结,他到底要不要答应去见她? 思考了许久,赤井秀一终于回道:可以,时间你定。 就当是最后一面吧。 …… 两人约在了他们没分手时,时常光顾的一家咖啡厅。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坐在宫野明美对面,模样十分冷酷。 两人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事情,气氛有些沉闷,最后,宫野明美对赤井秀一说了段话。 “我……我知道大君当时愿意跟我在一起,或许是想利用我加入组织。”宫野明美深吸了一口气,表情难过,道,“也想过像大君这样的人,如果要跟我分手的话,我可能根本没能力挽回你的心意。” 宫野明美的脸上挂着她一向明媚温柔的笑,眼神却哀伤极了,水光潋滟,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眼泪。 她抽了抽鼻子,手背忽然从脸颊上擦过,而后抬起头,看向赤井秀一,说:“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陪我这么长时间,母亲去世后,你是第一个能让我依靠的人。” “……不用这么说。”赤井秀一开口,墨绿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宫野明美,说,“我们只是缘分尽了。” “……”宫野明美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简短地‘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赤井秀一。 “这是我妹妹给我安排的新身份和在国外的新住址,我可能要在国外定居一段时间,如果你想找我的话,可以来这里。” 说完,宫野明美自己先觉得羞愧了,这样好像是自己还对对方不依不饶一样。 她猛得一抽手,想把名片抽回来。 却意料之外的,名片和手指都被赤井秀一压在了桌子上。 “世良?”赤井秀一瞳孔睁大,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名片上的姓氏。 “你的新名字为什么叫世良雅美?”赤井秀一抬头看向宫野明美,语调微扬,发问。 原本尴尬的宫野明美被他的质问吓了一跳,只下意识回:“世良是我母亲的旧姓……”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赤井秀一的牙齿轻颤,几乎有些僵硬地问了一句话:“你的母亲,之前叫世良艾莲娜?” 这问题让宫野明美有些惊讶了,她从来没有跟赤井秀一说过自己父母方面的信息,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别人告诉他的吗? 自己父母的身份在组织里不是秘密,或许是他听别人说的吧。 “嗯。”宫野明美点头。 赤井秀一:“……” 为什么赤井秀一反应这么大? 有一件非常巧合的事情,他的母亲的旧姓也是世良。 世良玛丽。 而恰好,他的母亲有一位名叫世良艾莲娜的妹妹。 赤井秀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铁锤迎面锤下,整个脑子都发懵了。 宫野明美因为他突然讶异的眼神感到困惑,问:“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赤井秀一把名片推了回去,说,“祝你今后在国外生活愉快。” 这句话几乎是一句极其隐晦的拒绝了,宫野明美沉默了会儿,收回名片,轻声‘嗯’了一下。 赤井秀一刚刚得知了宫野明美似乎是自己表妹的消息,整个人还没从自己为了卧底勾引了表妹这件事实的冲击下缓过神来。 但是看着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内心忍不住产生更大的愧疚。 他尝试转移话题,问:“对了,你知道最近朗姆的事吗?” “……算了”说完这话,赤井秀一先在脑海里觉得自己口不择言。 宫野明美只是最底层的成员,怎么可能知道上层的一些事情。 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算了两个字时,宫野明美的眼皮好像颤动了一下。 “……嗯,我记得是波本和琴酒先生他们联手接管了朗姆大人之前的势力。”宫野明美情绪不佳,眼眸低垂,慢慢道,“这是志保告诉我的,她说怕组织里发生更大的变故,所以才让我出国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宫野明美抬头看向瞳孔睁大的赤井秀一,突然笑了一下,问:“这是大君想知道的情报吗?” 波本?琴酒? 赤井秀一一时不知道该惊讶宫野明美知道这些,还是该惊讶对方突然的坦诚。 “……总之,谢谢。”赤井秀一道。 “不客气。” 宫野明美缓了缓心神,喝了一口身前的咖啡,闭眼。 被分手,被轻视,宫野明美感觉自己仿佛是个笑话,被人抛弃了还傻兮兮地继续凑过去。 果然,竹取女士说的是对的,大君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自己。自己刚刚说出的情报,是竹取女士告诉她的,她说,今天的见面莱伊或许会问自己这个,又或许不会问。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她根本接触不到组织的核心机密。 可他问了又后悔,其中蕴藏的意思让宫野明美有些窒息。被分手的人本就敏感,她忍不住想,难道是他们之间的地位差异太大了吗? 片刻后,她重新睁开眼。 突然抬手,将剩下的温热咖啡泼到了赤井秀一的脸上。 “大君,我想,我们不必再见了。” 这一举动引来了咖啡厅里其他人的关注,而宫野明美泼完咖啡后就提包离开了。 服务员适时上前,递上纸巾,询问赤井秀一是否需要去一趟卫生间整理仪容。 “不用了,谢谢。” 赤井秀一擦了擦脸,无奈地笑了一下后,也起身离开了。 …… 与前女友的最后一面颇不体面,但赤井秀一没敢责怪对方,毕竟全是自己的过错。 是他选择欺骗感情在先。 不过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了上位的人居然是波本。 明明之前波本还跟他一样是组织里不高不低的成员,为什么会突然一下子取代了朗姆? 这其中发生的事情赤井秀一极为好奇。 就像是平日里一起上网逃课的同学,突然一下子考了全班第一一样让赤井秀一惊奇不解。 他拿出专门联系组织人员的通讯器,给波本发了个消息。 消息不出意料的没被发送成功,他被波本拉黑了。 赤井秀一:“……”真不意外。 看来还是要从朗姆那里下手,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赤井秀一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一定知道一些内情的人。 伏特加。 身为琴酒的小弟,伏特加一向清楚琴酒的动向。 倘若是琴酒与波本联手吞并的朗姆,那么伏特加一定也参与在其中。 他联系了一下伏特加常去的那家酒吧的酒保,给对方转了一大笔钱,询问对方伏特加今晚去不去店里。 伏特加喜欢喝酒,有提前预定酒的习惯,想要知道对方的行踪,问酒保是一个有效的途径。 酒保明显被钱砸晕了,以为赤井秀一跟以前的人一样,想跟跟着琴酒上班的红人套近乎,给了钱一个面子,说会来,但应该到凌晨去了。 跟着琴酒工作凌晨才能下班,倒也是正常的,赤井秀一道了谢,随后与对方不约而同地删了聊天记录。 伏特加的口风虽然紧,但也只局限于关于琴酒的消息,问他一些朗姆的事情,他说不定会因为吹捧自己的大哥而说漏嘴,赤井秀一这样想。【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酒吧里灯光炫彩昏暗。 赤井秀一如愿见到了伏特加。 试探地向他询问朗姆的消息时, 伏特加给出了与宫野明美告知他的一样的消息。 喝得半醉的壮硕男人将他平日里常戴的墨镜挂在胸前,语气醉醺醺,又夹杂着对朗姆的幸灾乐祸:“哈哈, 我早就看那个老头不顺眼了,天天跟我大哥作对, 没想到这次踩了BOSS的雷, 被弄下去了吧……” 说完, 伏特加看了赤井秀一一眼,那眼神似带着遗憾,以及微不可查的看好戏般的隔岸观火。 赤井秀一知道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与自己不合的波本上位后, 第一个要针对的人恐怕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 赤井秀一不由得头疼起来。 自苏格兰的那件事情到现在,波本一直在针对自己,如果这次他真的取得了朗姆的部分权力, 不说别的, 至少在几年以内,自己在黑衣组织里的地位是别想有提升了。而一些比较重大的任务, 除非是真的紧缺人手, 否则自己也无法再深入核心。 赤井秀一毫不怀疑波本会做到这种地步——他一直就是这么做的。 而这种针对,对一个卧底来说是极大的限制与打压。 如果波本真的恨他到了那种地步的话。 需要重新规划自己的卧底任务了。赤井秀一想。 伏特加拍了拍赤井秀一的肩膀, 向酒保再叫了两杯酒。 “算了, 反正这件事情也过去了,莱伊啊……”伏特加刚想说什么, 又止住了, 他把酒保端来的酒一杯放在赤井秀一面前,另一杯自己拿着, 碰杯,两只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一饮而尽。 伏特加再朝赤井秀一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祝你好运。” 赤井秀一苦笑一声,他耸了耸肩膀,对伏特加道:“如果波本也这样想就好了。” “唉……”过了一会,伏特加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叹了口气,他靠近赤井秀一的耳侧,悄声说,“我觉得波本似乎是被什么人推上去的。” “哦?”赤井秀一眸光一闪,说,“什么意思?” 伏特加表情有些纠结,像是知道些什么秘密但不好明说。 赤井秀一看了附近的酒保一眼,正偷摸听两人讲话的酒保明显对组织里上层变动的八卦感兴趣,迫于赤井秀一冷漠的眼神,他默默走开了。 伏特加注意到了他的离去,低笑了一下,他刚刚饮下的两杯酒仿佛在此刻催化了他的神智。 他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们组织里面有一个人,她的地位非常特殊,有时候大哥都得听她的话,波本不知道从哪跟那个人搭上了线,所以才……”后面的话伏特加没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赤井秀一眉头微挑,进而又微皱起来。 “波本他……” “嘘。”伏特加看了看四周,“你可别继续说了,心里知道就行,看在你今天请我喝酒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还是趁早跟组织申请调到别的地方去吧。” “哦。”赤井秀一拿起身前的酒杯碰了碰伏特加的空杯子,“谢谢提醒。”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朗姆的话,当酒保再次出现时,伏特加已经被琴酒的任务叫走了,赤井秀一单独坐在吧台一角,看样子在思考些什么。 酒保问:“怎么样?跟那位聊得如何?” 酒保也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地位不高,不过因为调酒技术好,与许多组织中高层都有交情,也因此认识几个爱喝酒的代号成员,例如伏特加。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墨绿色的眼睛如同无波澜的死井,他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敲击杯壁。 酒保等了半天见人没有回声,讪讪离开了。 赤井秀一回到安全屋,脑海中回荡着伏特加离开前的怜悯眼神与他今晚的话语。 半晌,赤井秀一叹了一口气,抬手捂住自己因为醉酒而有些昏沉的额头。 “没办法了啊。” …… 一周后,莱伊叛逃并且他是FBI卧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组织。 “真的假的?” “卧底?!那个杀了苏格兰的莱伊是卧底?!” “哈哈哈,那他之前干的事算什么?老鼠相残?” 黑衣组织某基地。 伏特加正愧疚地站在琴酒身旁,低着头说着那天他在酒吧里跟莱伊说过的话。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卧底啊大哥,我就是看他最近被波……被针对,才稍微多嘴了一句……”伏特加冷汗直流,他真的没想到莱伊会从自己的话语里推测出来组织对朗姆的安排,从而联系FBI打算把朗姆捉捕。 琴酒冰冷着一张脸,银色的顺长发丝从他的耳畔垂落,他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伏特加,墨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嫌弃。 “行了,别吵了。”他冷酷道。 伏特加瞬间闭上了嘴。 “其实伏特加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吧,帮组织逮住了FBI的卧底。”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另一人那边传过来,磁性的声线婉转甜蜜,仿佛阳光下散发着琥珀色光辉的蜂蜜。 琴酒冷眼看过去,一个金发黑皮的高大男人站在一旁,拿着通讯器翻阅下属对莱伊行踪的追踪情况——这人正是波本,让莱伊下定决心断尾求生的推手。 “呵。”琴酒冷笑一声,“你倒不如把功劳算在自己头上,打压莱伊,让宫野明美告诉他你的事情,再诱使他找上伏特加,然后让他从伏特加嘴里知道朗姆的情报,这不都是你的阴谋吗?” 琴酒冷哼:“我可没告诉伏特加那些多余的事情,他能知道那些,不都是你告诉他的吗?” “唉?”降谷零惊讶地看着琴酒,“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踩着昔日的同伴的命往上爬而已,谁知道莱伊会是卧底呢?” 看着波本偷奸耍滑的样子,琴酒眼不见心不烦,他挥了挥手,说:“算了,我不想跟你掰扯,说吧,莱伊的行踪到哪里了?” “唔。”降谷零滑动着屏幕,破有些遗憾地说:“我也想知道他究竟躲到了哪个角落,不过很可惜……他似乎是死了。” “死了?”琴酒皱眉,那天莱伊暴露时他就在现场,亲自拿枪打穿了莱伊的后背,按理来说那个位置受伤顶多是大出血,稍微救治一下就能脱离生命危险。 “怎么可能?”琴酒不相信这个结果。 降谷零耸了耸肩膀,“事实如此,根据下面人的搜查,莱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那些废物一样的FBI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也正到处寻找他的行踪呢。” “那些人……”想起那天出现在现场的FBI,琴酒在心里犹豫FBI是不是在做戏,他评价,“蠢笨如猪。” “总之,莱伊有七成概率已经死了,剩下的三层……”降谷零垂眸遮掩目光,似是还在从通讯器中搜刮消息,“那就是有别的人在帮他了。” “那位大人让我把莱伊的事情交给你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琴酒撂下这句话,而后带着自己同样被波本算计了也没反应过来的小弟走了。 琴酒看了一眼伏特加,内心冷哼——蠢笨如猪,但胜在听话。 _ “博士,那个人醒了吗?” 傍晚,工藤新一拎着足球来到了阿笠博士的家里,他好奇问道。 “没呢,新一,你知不知道你捡回来的人有多危险?他看样子就是在被人追杀……”阿笠博士刚刚正在跟一位生物领域的老朋友打电话交谈,看到工藤新一的到来后,他向老朋友说明现在有点急事,然后挂断电话走到工藤新一身前,神情忧愁道。 工藤新一说:“可是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这种事情是能看出来的吗?”阿笠博士绝望地拍了拍额头,说,“如果你再晚点把他送过来,他就要死掉了,身上有这样的伤,他明显不是普通人啊!”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掉啊……”工藤新一挠了挠头发,“而且他昏迷前说他是FBI,FBI总归是好人的吧……” 工藤新一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粗心大意。 “唉。”阿笠博士重重叹了口气,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你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先考虑清楚再做,知道了吗?”阿笠博士严肃道。 “我知道了。”工藤新一认真点了点头。 “那那个人怎么样了?”工藤新一问。 阿笠博士说:“这两天就该醒了吧,不过他身上的伤有点重,估计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这样啊。”工藤新一低声嘀咕了一句话,阿笠博士没听清,只见工藤新一抬起头来问他,“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可以。”阿笠博士说,“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把他放在地下的实验室休息室里了。”天知道一把年纪还要搬一个成年男人这件事情对他的腰的伤害有多大。 “哦对了,还有你的交给我的药……”阿笠博士话还没说完,隐藏在别墅里的地下实验室里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动静。 工藤新一与阿笠博士两人对视一眼,赶忙前往了实验室。 两人打开门后,看到的是一身绷带的长发男人正拿着一张药物的拍摄照片,双眼冰冷地盯着两人。 他的眼神从穿着白大褂的阿笠博士身上扫过,而后落在了一旁的工藤新一神色。 “小孩?”男人疑惑道。 第72章 第 72 章 莱伊是卧底的消息是再过了一周以后才被告知给诸伏景光的。 “莱伊他也是卧底?”与降谷零约见的安全屋内, 诸伏景光的眼神惊疑不定,看着面前身上的危险气息愈加厚重的降谷零,问。 降谷零撇了撇嘴, 说:“是啊。”他本来是想着趁着机会搞死莱伊,还搞了一份莱伊是卧底的假资料, 但是没想到这人竟然真是卧底。 假资料没用上, 到是成全了他怀疑莱伊是卧底所以才做了后续行为的理由。 回忆起之前他跟诸伏景光两人对于莱伊的讨论, 降谷零不由得觉得真是吃了狗屎一样难受。 降谷零面色不虞,诸伏景光也有点理解幼驯染的心情。 谁能想到那个处事风格和琴酒半斤八两的莱伊是卧底呢?就连组织里的其他人在得知这个消息时都有些不可置信,更别提他和降谷零曾经和莱伊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了。 “真是没底线的混蛋。”降谷零突然想到了莱伊加入组织的理由, 狠狠翻了个白眼。 “嗯。”诸伏景光附和, 突然想起幼驯染在套取情报时最擅长的蜂蜜陷阱……等等, zero没那么过分。 诸伏景光瞬间的情绪被降谷零捕捉,他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诸伏景光微笑:“没事。” “对了,那组织对莱伊的后续处理是什么?”诸伏景光问。 “啊, 是交给我负责了。”降谷零说, “我让他们继续搜索莱伊的线索,不过没什么进展, 再过一段时间还没消息的话, 差不多就能确莱伊死了,或者他被什么人藏得非常好。” 虽然和莱伊有矛盾, 但是降谷零还是衷心希望那个人别死在黑衣组织手里——虽然那个人干的事情格外混蛋不耻。 “对了, 你最近怎么样?”不想再聊莱伊,降谷零转移话题, 聊起了诸伏景光的近况。 “很顺利, 竹取女士的资料很详细,春日见在工作上也很配合。”诸伏景光说。 说起春日见流瑛, 诸伏景光突然问降谷零,“zero,你觉得占卜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力量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降谷零看向诸伏景光,“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只是有些好奇。”诸伏景光嘴上说,内心却不由得想起了春日见流瑛在委托中展现出来的堪称从未错误的占卜能力,以及……他的新联络员安吾先生对他这种问题的遮掩回答,安吾先生说,这种事情是他暂时不能知道的东西。 可那遮掩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不管怎么样,hiro,我问你一个问题。”看着陷入思考的诸伏景光,降谷零突然道。 诸伏景光抬起头看他。 降谷零说:“假设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不科学的力量,春日见流瑛也确实会占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如果那种力量真的存在,春日见他就不能再随意……”诸伏景光突然顿住了,他在担心春日见流瑛被什么人看上然后随意利用吗? 降谷零突然笑了一下:“看来你最近和春日见流瑛相处的很好啊。” 诸伏景光下意识反驳:“只是不想让无辜的人被恶人利用而已。” “嗯,对。”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睛看着嘴硬的幼驯染,说,“只是比较在意新交的朋友的安全而已。” 诸伏景光似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两分戏谑。 “zero!”诸伏景光有些恼羞成怒。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身在组织,降谷零看问题的角度比诸伏景光更透彻,“竹取清月把春日见流瑛交给你,就相当于把他交给了公安,而你那个新上任的联络员应该也是知情人士,或许就是那种秘密部门的成员。” 诸伏景光一点就通,“所以才说暂时不能……”他没说完嘴里的话,降谷零也没追问,某些事情只能由自己知道,他们都懂得这个道理。 过了一会,诸伏景光梳理完了那些的推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思考埋入脑海。 “那你呢?zero,你最近怎么样?”诸伏景光把话头转向降谷零,他并非是在询问降谷零任务的进展,而是在担忧降谷零的处境是否安全。 “朗姆的势力与人脉非常庞大,不过再怎么说,组织也把那些东西交给我了。”降谷零说,“如果接下来顺利掌控的话,我有把握砍掉组织一半的骨刺……” “但是朗姆不是BOSS。”诸伏景光打断了降谷零的话,目光带着一丝不赞同,他说,“你掌握的情报越多,也越危险,我们对竹取清月的认知都很浅薄,不确定她何时何地就会撕毁契约。”哪怕现在看上去事情进展得一帆风顺,也有着暗地里随时会翻船的风险。 他们身处惊涛骇浪之上的一艘小渔船上,随时会被诡谲莫测的海浪拍得粉碎,诸伏景光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你说得对,但是hiro,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降谷零沉默了一会,然后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总归能让我们啃下组织的一块肥肉了。”降谷零的语气突然如同一片羽毛一样轻柔,带着微不可查的疯狂。 诸伏景光再不能说些什么,他抬起拳头锤了锤降谷零的肩膀,说:“注意安全。” “嗯。” _ 诸伏景光带着担忧回到春日见家,进门后,发现春日见流瑛似乎不是一个人在家。 “真的是温感的水晶球吗?”稍显稚嫩的少年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不可置信的疑问。 “嗯,没错。”这是春日见流瑛的声音,他的长发被皮筋束成高马尾,此时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陪少年说话。 那个少年诸伏景光认识,叫工藤新一,他们之前在一次委托里见过面。 工藤新一正将一枚透明珠子放在手里,努力握住以后一会儿再打开,正好看到珠子里面多了些絮状物的颜色结晶,只不过有些不成形状,看上去像是杂质一样。 “可是这跟……”工藤新一想说这跟春日见流瑛平日里弄出来的占卜的「相」不一样。 春日见流瑛提前预料到了工藤新一想说什么,道:“因为我有努力练习啊,用橡皮泥捏东西也是需要练习才能像模像样的吧。” 工藤新一:“是这样吗?” 春日见流瑛:“是啊,我怎么会骗你呢?” 怪一本正经的,一点也不像是在骗小孩。 春日见流瑛:“不相信的话这个水晶球送给你,你回家练习去吧。” 工藤新一眼睛一亮,“真的吗?谢谢春日见先生!” 诸伏景光此时进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春日见流瑛对诸伏景光不在委托时间的神出鬼没已经习惯了,倒是突然上门的工藤新一看到他有些拘谨。 工藤新一:“诸伏先生,你好。” 诸伏景光:“你好,新一。” 两人互相认识,不需要春日见流瑛介绍。不过一件事情引起了工藤新一的注意力,他看向诸伏景光手上手提袋里的新鲜蔬果,突然问:“诸伏先生和春日见先生是住在一起的吗?” 刚刚进门时工藤新一就注意到了春日见流瑛家里有不止一个生活的痕迹,只不过他急于看春日见流瑛说的温控水晶球,就没多问,现在第二个人出现了,工藤新一的好奇心就又冒出了头。 “是的。”诸伏景光大大方方解释,“因为我来到东京以后没地方住,所以春日见提议我们合租。” “原来是这样。”工藤新一说,“那诸伏先生的厨艺一定很厉害吧。” “嗯?”诸伏景光疑惑看他,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移到这件事情上的。 “因为春日见先生最近都很少去波洛了,店里的服务员小姐告诉我的。”工藤新一嘴角上扬,说道。 “如果是家里有人做饭并且很好吃的话,春日见先生的这种行为就非常合理了。”工藤新一说出自己的推测。 “我只会做一般的家常菜而已,而且多做一个人的饭菜也不耽误时间。”看着工藤新一亮晶晶的目光,诸伏景光摇了摇头,笑着说。 “那也很厉害。”工藤新一没把服务员小姐偷偷跟他八卦说,怀疑春日见流瑛交了女朋友的事情说出来。 “对了,作为侦探,我可以请教诸伏先生一些问题吗?”工藤新一还是不太相信春日见流瑛的占卜来自于温感水晶球,想偷偷询问诸伏景光。 “可以啊。”诸伏景看着工藤新一拿着水晶球的动作,突然对自己会被询问什么有了猜测。 “我要去厨房准备食材,我们去那里说吧。”诸伏景光道。 “好。” 工藤新一帮忙拎着袋子进了厨房,而在诸伏景光离开前,他和春日见流瑛对视了一眼。 号称不骗人的春日见流瑛双手合十,银亮色的眼睛溢满祈求的神色。 好吧,帮帮忙也没什么。 看来他最近找朋友定制的温感水晶球就是用来应付这个少年的,昨天刚收到货,今天就把人请进家门吗? 看上去非常心虚的样子。 诸伏景光冲春日见流瑛比了个OK的手势,跟着工藤新一进了厨房。 果不其然,厨房的门刚一关上,工藤新一就拿出了他手里的水晶球。 “诸伏先生,春日见先生的占卜图像真的是靠温感原理弄出来的吗?”少年声音很低,像在说悄悄话。 “嗯。”诸伏景光面不改色,伸手把蔬菜放进淘洗篮里清洗。 “那是他向朋友定制的水晶球,配备了特殊工艺,效果因人而异。” 工藤新一面色怀疑,但似乎又无可反驳,春日见流瑛在占卜时确实会把水晶球放在委托人的手里。 “好吧。”工藤新一低头看诸伏景光洗菜,目光不自觉被他的手吸引。 工藤新一眼神一滞,那是……枪茧? 侦探会用枪倒是没什么值得关注的,日本有许多俱乐部可以玩枪,他也跟着父亲体验一下过。 只不过这种枪茧的形态他似乎最近才从那里见到过…… 啊,对了,赤井先生。 那是狙击手的枪茧。 诸伏景光手上的枪茧痕迹与赤井先生手上的非常相似,从厚度判断,他一定是常年使用狙击枪的老手。 什么样的侦探会出现这种情况?退役警官吗?还是说……想起自己最近遭遇的事,工藤新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察觉工藤新一沉默下去,诸伏景光问。 “没什么……啊对了,突然想起来,我妈妈叫我去超市帮她买一瓶护手霜,我得先回家了!”工藤新一极速说出这段话后,飞一般离开了春日见家。 “怎么了?”客厅的春日见流瑛没听清工藤新一的话,茫然问道。 “似乎是突然有事。”诸伏景光也不清楚。 第73章 第 73 章 找借口离开春日见家后, 工藤新一就有些后悔了,毕竟手上有特殊的枪茧可能只是先前从事过什么特殊的职业而已。 就像是小兰的爸爸之前也是刑警,辞职以后才开了家侦探事务所, 说不定诸伏先生也是同样的情况,他刚刚只要问他是从哪所警官学校毕业的, 就可以从对方的回答中推测他先前的经历。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 总不好意思再回去, 工藤新一思维转了转,想,不如去找赤井先生聊天吧。 于是他直奔阿笠博士家里。 “赤井先生!” 被阿笠博士收留的赤井秀一刚在房间里换完药, 听到工藤新一的声音后, 他拨开身边散落的旧绷带, 打开房门后看见了因为赶路而面色泛红的少年。 “找我有事吗?”赤井秀一低声问,声音颇有磁性,或许是身上带伤的缘故, 还隐隐带着些隐忍的压迫感。 长期卧底的狙击手身上带着迫人的黑暗气息, 工藤新一却视若无睹,他注意到了赤井秀一身上新鲜的药味与崭新的绷带, “赤井先生刚换完药吗?” 赤井秀一点头“嗯”了一声, 把小侦探请进了房间里。 自从那天赤井秀一清醒以后,工藤新一抽空就会来找赤井秀一聊天, 虽然也没几天, 但是经过相处,赤井秀一也算对这位小侦探有了一定的了解——正义、善良、乐于助人、好奇心旺盛, 不然也不会单凭他口中一句简单的FBI就决定把他捡回家。 赤井秀一那天清醒的时候意识还未完全清醒, 以至于当他发觉自己醒来躺在一间实验室里时,还以为自己是被组织抓了回去当小白鼠, 不过在看到工藤新一后,赤井秀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组织里的人不会拥有那种少年般天真的眼神。 在阿笠博士的陪同下,工藤新一得知了赤井秀一是卧底某个组织但被发现卧底身份以至于正在逃命的一名FBI,而赤井秀一也知道了救了自己的少年是一名还在上学的侦探。 由于赤井秀一身份的特殊性与危险性,工藤新一打消了报警的打算,而赤井秀一也在感谢完两人的帮助后承诺会在伤好后尽快联系同僚离开,尽量不给两人带来麻烦。 总而言之,赤井秀一现在寄宿在阿笠博士家里养伤,同时答应在不涉及工作机密的前提下解答一些常识性问题满足小侦探的好奇心。 那么现在就应该是答疑时间了,赤井秀一想,不知道这位侦探遇到了什么才急匆匆来找他。 “赤井先生,你之前说,你在卧底的组织里当狙击手,没错吧。”进房间后,工藤新一问赤井秀一,视线不自觉往他的手上看。 “没错。”赤井秀一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内心也升起丝好奇,“以这句话作为答疑的开场白,看来你今天遇到了有趣的人。”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问出一个问题,而向身边的人提出指向性的词语,那一定是他在看到什么时想到了身边人身上同样的特质,比如说一个人想买某个东西,而身边的朋友恰好买过,那么他就会向朋友说出帮忙提建议的话。 工藤新一点了点头,没有隐瞒道:“我今天去朋友家做客,碰到了他的室友,他的室友跟我一样是侦探,我们之前也因为委托见过一面,但是今天再见面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上的枪茧……” “枪茧,原来如此。”赤井秀一了然,“他手上的枪茧跟我的很像,是吗?”工藤新一在赤井秀一醒来那天发现了他手上与普通用枪不同的枪茧分布,询问了他的身份。 说着,赤井秀一伸出自己的双手供工藤新一仔细观察,成年男人的宽大双手摆在少年面前,历经岁月的指间与掌心都印刻着磨砺的厚茧。 工藤新一观察了片刻,眼神也逐渐从不确定变得明晰起来:“没错,那个人……他手上的枪茧分布与赤井先生的非常相似,或许是惯用手不同以及个人习惯的差异导致有稍许区别,但是毫无疑问,那个人在作为侦探前,跟赤井先生一样——是一名狙击手。” 工藤新一抬起头,宝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看穿真相的光芒,而在确定小侦探不再需要参照物后,赤井秀一收回了手。 他用桌上的一次性纸杯倒了水递给工藤新一,然后不经意道,“曾经是狙击手的侦探啊,确实很有意思,在我退休之后,说不定也会选择成为一名侦探呢。” “那我们就是同行了。”工藤新一闻言笑了一下,把自己刚刚发现诸伏景光枪茧时莫名其妙的猜测扔到脑海。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工藤新一想,提起另一个话题,“不过比起这个,春日见先生突然多了一个室友更让我惊讶呢。” 说出这句话后,工藤新一意识到赤井秀一并不知道春日见流瑛是谁,刚想解释,就听到赤井秀一突然开口。 “春日见?”熟悉而罕见的姓氏立刻吸引住了赤井秀一敏锐的直觉,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锋锐,看着工藤新一一字一字地蹦出了个名字—— “春-日-见-流-瑛?” 工藤新一宝蓝色的瞳孔瞬间睁大,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名字会从赤井秀一口中说出。 “看来我们有新的东西需要谈论了,男孩。”赤井秀一看着工藤新一惊讶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一点幅度。 …… 昏天黑地的信息量不久后暴雨般冲刷了工藤新一的脑海。 关于黑衣组织的详细情报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但是只把组织当成一个背景板的话,赤井秀一还是能挑挑拣拣一些不重要的东西说给小侦探听的,比如说他加入那个组织的目的,以及他认识的春日见先生曾经被组织调查跟踪过很长一段时间。 而说到春日见流瑛,那么那位当时负责调查任务的代号为苏格兰的狙击手也就不能避免地要被一并提及。 “狙击手?”捕捉到关键词,工藤新一急切地打断了赤井秀一的话,“难道诸伏先生就是那个苏格兰吗?” “不。”赤井秀一摇了摇头,“苏格兰已经死了。” “死了?”工藤新一正充斥着阴谋的脑子一下子卡壳,呆愣问。 “在我暴露之前,他因为暴露了日本公安卧底的身份……自杀了。”赤井秀一解释说,眼眸中划过遗憾,“他就死在我的面前,当时情况紧迫,他为了保护与他有关的其他人不受牵连,一枪击穿了他怀揣在心口的手机的存储卡以及……他自己的心脏。” 工藤新一沉默了,突然听到这样沉重的故事,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接话。 赤井秀一主动转移了话题,“那位春日见先生既然曾经被我卧底的组织监视过,那么他身边的那位侦探的身份就值得让人深究了。讲讲那个室友的相貌吧?如果是组织的人的话,说不定我曾经见过。” “哦好。”工藤新一回忆了一下,描述道,“春日见先生的室友名叫诸伏景光,身高180公分左右,体型偏清瘦,但是肌肉锻炼的很好,性格看上去很温和,黑色短发……对了,他还有一双眼尾上挑的蓝色眼睛,厨艺似乎也不错。” 讲完了诸伏景光给自己的印象,工藤新一抬头看赤井秀一,想问他是否想到了谁,却看见面前的人露出莫名的神情,定定看着自己。 “怎么了吗?”工藤新一被看着,内心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话,没觉得哪里有古怪的地方。 赤井秀一也没想到还有一天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跟苏格兰如此相似的描述。 不过说起来,波本之前似乎也上报过组织说在春日见流瑛身边发现了疑似苏格兰的踪迹,后来被组织告知是组织的试探。 难道组织还把那个人留在春日见流瑛的身边吗?那个人还是个狙击手,赤井秀一总觉得其中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半晌,赤井秀一叹口气,说道:“你刚刚的描述听上去,跟一个人一模一样。” 工藤新一警觉:“谁?”赤井先生觉得熟悉,难道那个人真的是个危险人物? “苏格兰。” 赤井秀一说出了一个刚刚在他们的对话中已经确认死亡的名字。 工藤新一诧异:“啊?!”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两人沉默着对视片刻,工藤新一脑海中一片空白。 “咚咚咚。” 这时,门被敲响了。 “新一?你在吗?” 门外传来阿笠博士的声音,工藤新一记得进门时有看见阿笠博士的车子,以往出门时必带的包也在客厅放着,这说明博士并没有出门,或许他刚刚才实验室里出来。 工藤新一打开房门,阿笠博士一眼就看到了门内的两人,他说:“原来真的是你来了,我刚刚在实验室看到大门警报响了就猜到是你,今天又来要找赤井先生聊天吗?” 阿笠博士是一个遇到实验就埋头苦干不知时间为何物的人,有时客人到访也不知道,为了提醒自己有人上门,他在实验室安装了与大门联通的警报器。 “嗯,遇到了一点事。”工藤新一含糊道,随即他问,“博士找我有事吗?” “是关于你之前交给我的那个保健药。”阿笠博士说,“我把它送到了我一个老朋友的实验室里让他帮忙分析药效,他刚刚把分析结果发给了我,我认为需要立刻告诉你。” 阿笠博士说到这里,表情稍微严肃了起来。 工藤新一内心有不妙的预感:“结果是什么?” 只听阿笠博士道:“那药不是什么保健品,而是一种能促进人体细胞活化的特效药,这种特效药给人带来的身体负担非常大,虽然没有生物实验进行论证,但是根据推测,没人能承受那种负担,它有99%的概率会致人死亡。” “与其说是药物,它更是一种毒药。” “赤井先生……”说完结论,阿笠博士看向赤井秀一。 比起空闲时间才能找赤井秀一聊天的工藤新一,同住一个房子的他与赤井秀一相处的时间更多,而身为成年人,赤井秀一会告诉他的东西也更多。 比如说,赤井秀一醒来的那天傍晚,在工藤新一离开后,赤井秀一询问了他醒来时从实验室的桌面上看到的药物的照片的来历。 在得知那药的来历后,赤井秀一对他说,那颗药或许跟他卧底的那个组织有关,他曾经在组织的实验室里见过那种模样的药物。 这也是阿笠博士此刻看向赤井秀一的原因,他在询问药效是否一致。 赤井秀一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头脑陷入风暴。 两个月前,那正是朗姆被拉下位的时间点。他虽然没能打探到具体原因,但也听一些成员抱怨过那段时间组织丢失了许多合作,经费都有些紧缺。 他本以为是朗姆下位权利变动导致的合作丢失,但如果是合作方出了意外,才导致的朗姆下位的话……波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脱离组织后又很快得到了组织的某些线索,这样的情况让赤井秀一心中又升起了勃勃野心。 他与黑衣组织的交锋,哪怕离开了都不会停止。 第74章 第 74 章 诸伏景光的人形外挂兼罪证回收员事业进行的红红火火, 与春日见流瑛的合作也很顺利。 两人每天的日常围绕着委托与吃什么,就这样度过了几个月平静的生活。 这段时间里,诸伏景光与黑衣组织的合作人们打交道, 努力接取他们的委托,暗地里偷摸把一些罪证交给公安, 有时还会跟降谷零联系, 交流一下近期的成果。 降谷零那边进展顺利, 有了竹取清月的扶持,他超乎想象地顺利接收了朗姆的势力,接纳势力的同时整理组织势力名单与一些交易账本, 争取把自己能获知的一切信息传回公安那边, 为今后的大清理做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 两人在委托时有时会遇到工藤新一,年轻小侦探聪明及才智已显露于人前,逐渐拥有了脱离父亲的属于自己的名气。 他的身边总跟着一位粉色头发的男人, 名叫冲矢昴, 据工藤新一介绍,此人是他邻居的一位远房亲戚, 现在借住在邻居家。冲矢昴早年习武, 身手不凡,现在受工藤新一父母的委托保护他。 诸伏景光与那位名叫冲矢昴的男人打过几次交道, 总觉得那人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诸伏景光知道自己从未见过他,于是只把那熟悉感当成眼缘。 总与黑衣组织的相关人物打交道, 这样的日常让诸伏景光总感觉自己依旧处于某项长期隐匿身份的任务中, 不自觉地就又开始下意识远离曾经的亲友们。 于是当他某天从春日见流瑛口中听见萩原研二的名字时,身体下意识地就僵住了一瞬, 后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黑衣组织退休到幕后了——而春日见流瑛把他一瞬间的僵硬当成了听到陌生名字的疑惑,压根没放在心上。 事情发生在某天委托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春日见流瑛对他说,景光,我有一个朋友邀请我们一起吃饭,你要去吗?他叫萩原研二,是一名警官,同行的还有一位叫松田阵平的警官,你可以去吗? 春日见流瑛没忘记两人见面时诸伏景光身上的伤以及学姐麻烦的身份,开口时还带着犹豫和一丝丝小心谨慎的试探。 两人虽然相处的很和谐,但是对于诸伏景光曾经的身份,春日见流瑛依旧存疑,但是不多探究,就当诸伏景光是个普通侦探。 诸伏景光则突然想起自己还摆脱过萩原两人帮自己演戏,结果从那以后都没见过面。 主要原因在他身上,因为想着降谷零还在黑衣组织里负重前行,于是他也不自觉地想多做些什么,于是把两人的委托行程安排得满满的,咳咳。实习没剩几个月的春日见流瑛当然乐意配合诸伏景光的安排。 诸伏景光想了想,回答说可以去。 这几个月以来,黑衣组织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苏格兰的存在,哪怕他顶着苏格兰的样貌出现在前同事的面前,他们也只当自己是陌生人。 诸伏景光不清楚竹取清月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正常生活,不用担心黑衣组织的追杀,他内心到底是有些感激。 临近春日见流瑛实习的尾声,竹取清月发过来的资料也不再繁琐,委托一周比一周少,而春日见流瑛的学院手册早已过了及格线。 这种时候,和朋友吃顿便饭聚一聚,倒也不为过。 当晚诸伏景光给萩原研二发了消息说自己答应了聚餐,记得保持距离,当是跟陌生人第一次见面。 萩原研二早就从春日见流瑛那里得到了答案,收到来信后,他回了个笑脸。 诸伏景光隐隐约约感觉此笑脸内有深意,但刚刚返回正常人世界的前卧底还没来得及跟上聊天潮流,于是同样一个笑脸回了过去。 [萩原研二]:^_^ [诸伏景光]:^_^ …… _ 聚餐多是一件美事,可惜,东京的治安不是太好。 春日见流瑛几人刚坐下吃了没一半,门外响起了刚刚给他们上完菜的服务员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 春日见流瑛刚咽下一口米饭,在此叫声中险些呛到自己,离他最近的诸伏景光及时送了杯水到他嘴边,这才免去他继续呛咳的结局。 桌上四人,两个人是警察,一个人是隐藏身份的公安,还有一个见习侦探,在门外服务员惊叫出声后继续喃喃出“死人了”之类的话时,几人的眼神顿时睁大。 作为刑警,出警习惯了的萩原研二率先离席,朝着门外服务员的方向小跑着去,他抵达人身边时,那服务员正被他老板从地上扶起来,安慰似的拍着肩膀。 萩原研二想,老板还挺爱护员工。 他上前一步,亮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警官证:“发生了什么?” 服务员与老板一齐看向他,比起一脸茫然的服务员,老板明显更加激动,他认识萩原研二。 这里是一家以私人订制闻名的新开业的餐馆,开业初期,老板遇到了一些麻烦选择报警,帮他解决麻烦的警察是当天恰好值班的萩原研二,为了表达感谢,老板向萩原研二赠送了十几张免费用餐券,说一张用餐券可以包一间包厢,不限人数餐费全免。 迫于老板的感激之心,萩原研二只好收下,分了一些给同僚,自己留了两张。这次聚餐恰好想起,萩原研二从抽屉里摸出了用餐券,深思熟虑(?大概只有一秒)之后,打算请好友们吃顿好的。 “萩原警官!”老板是个体型微胖的男人,他泪眼婆娑,赶忙上前握住了萩原研二的双手,“没想到您今天来我店里吃饭,我刚刚报了警,您的同僚应该过一会就到了,请您一定要找到凶手啊,这也太吓人了!” “当然,请相信我们警方。”这时松田阵平三人站在了萩原研二身后,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松田阵平点了点头,拍了下诸伏景光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离开——他要带个人去封锁店铺的入口,如果凶手还没离开,这一步就至关重要。 而萩原研二笑着从老板手里抽出手,寒暄了几句后,掀开一旁半开着门的包厢门帘。春日见流瑛跟在他身后。 而在两人进去包厢后,老板急忙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确定信息发送成功后,老板松了口气,再看一眼萩原研二所处的包厢,耷拉下眉眼,心道真是倒霉,偏偏是今天在店里发生命案。 老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其实看的不是天花板,而是某间处于二楼的包厢,今天一位大人物从横滨而来,在他的餐馆里休整。 唉。老板又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期待那位今天心情好,不会怪罪下来。 …… 警方如老板所说,很快就抵达了现场,目暮警官带队办案,一下车就看到了门口守门神似的松田阵平。 “松田?”目暮警官问,“你怎么在这?” 松田阵平朝目暮警官点头,当是打招呼,“我和萩原今天来这里吃饭,恰好碰上了。” 听闻此言,目暮警官顿时面露同情,假期遇上命案,确实倒霉。 “萩原在里面勘察现场,我带您去找他吧。”松田阵平道。警察到了,他就不必再守着大门,自有专门封锁现场的同僚拉警戒线,离开前,他对留在门口的同僚说,“对了,后门那里我一个朋友在帮忙守着。” 同僚点头,知道了。 _ “死者佐藤希子,25岁,根据初步判断,死因是中毒。” 气氛凝重的包厢内,餐馆老板面色不好,与发现了顾客尸体的服务员站在一起,看着萩原研二蹲下勘察房间里的线索,春日见流瑛在旁边帮忙。 目暮警官在这时掀开门帘进来,“萩原,现场情况如何?” 萩原研二抬头看见上司,眼睛一亮,起身:“目暮警官…………” 店里发生命案,老板招呼着其他服务员一间一间包厢向顾客解释情况,告知他们破案前不要离开包厢,并且免了今天所有在场顾客的用餐费。 除了少些不太好搞的顾客,其他顾客都勉强被安抚了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二楼最内层的一间包厢,并没有任何服务员进去安抚。 而这间包厢,恰好是老板刚刚下意识看向的那间。 日本警车的警笛声极有辨识度并且穿透力极强,听到警笛声停在楼下时,中原中也差点以为这车是来抓自己的。 “怎么回事?”中原中也起身,透过窗帘看向楼下,只见自己临时吃饭的餐馆楼下停着几辆警车,大门被一条条色彩鲜明的警戒线封锁,警戒线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路人朝店门口的方向张望。 “哎呀,说不定是来抓蛞蝓的警察呢,中也,现在发动异能逃跑说不定还来得及哦~”一道轻浮的男声从餐桌那边响起,话语的内容让中原中也拳头一紧。 “太宰治!”中原中也怒目而视,透亮的蓝眼睛里是对同伴满满的愤怒,“你给我闭嘴!” “真是的,还不让人说话。”太宰治撂下手里的蟹壳,擦擦手,伸了个懒腰,随后,他看向房间里的第三个人。 “芥川,去看看怎么回事。”太宰治说。 “是!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眼睛一亮,身子挺直地离开了包厢。 “说了多少次了!叛徒不要理直气壮地使唤我们港_黑的人!”见到这一幕,中原中也又发起火来。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当然能轻易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这一点在太宰治面前却形如虚设,被某人一戳就破。 “嗨嗨,我下次注意。”太宰治鸢色的眼睛弯起,视线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天空。 第75章 第 75 章 “你是什么人?” 在顾客均被安抚停留在包厢里时, 穿着一身黑衣服,面色不善浑身肃穆的芥川龙之介被守着现场包厢门口的警察拦住了——身为黑手党,芥川龙之介一身的气场着实不像个好人。 不过好在有松田阵平这个前车之鉴, 警察们倒也没有第一时间把人当成什么犯罪分子,而是先询问。 “在下芥川龙之介, 前来询问目前情况。”芥川龙之介一板一眼道。 “抱歉, 案情尚未明晰, 我们不方便透露。”警察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您最好也尽快返回自己所处的包厢, 我们确定完无嫌疑后, 会陆续安排客人们离开。” “在下说……”芥川龙之介没说完, 一个人的声音从他身边响起。 “芥川先生?你怎么在这?”警察到了后,春日见流瑛临时助理的工作被其他人接手,他退到了萩原研二订的包厢内, 等着警方查案。没想到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出门一看,果然是曾经把自己救回侦探社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回头, 与春日见流瑛对视上, 点头颔首道:“太宰先生让我来询问现场情况。” “太宰先生也来东京了吗?”春日见流瑛惊讶。 警察见两人认识,试探说道:“春日见先生, 你的朋友……” “我来解释就好。”春日见流瑛赶忙说道, 招呼芥川龙之介进包厢。 比起警察,芥川龙之介当然更愿意与春日见流瑛交谈, 他瞥了一眼用探究眼神看着自己的警察, 进了包厢。 包厢里除了春日见流瑛,诸伏景光也在其中, 毕竟两人的身份都是普通的市民,有警方在场,倒也不必那么急切地展示自己作为侦探的才能——在诸伏景光身份存疑的前提下。 招呼芥川龙之介坐下,春日见流瑛向他解释了案发始末,最后问他,“太宰先生是好奇发生了什么还是……?” 芥川龙之介淡声道:“只是询问。” 那就是好奇了,春日见流瑛想。 也不知道太宰先生来东京是有什么事情,之前在横滨受到侦探社的照顾,春日见流瑛想他应该去见太宰先生一面——虽然说他也没在东京呆了多久,但是尽地主之谊又不看这个。 芥川龙之介话少,在询问完案情后,就不说话了,只是眼神时不时看向诸伏景光,透露着打量的目光。 以他多年黑手党的生涯经验以及野兽般的直觉看,这个人看起来像同行。 而春日见流瑛见芥川龙之介看小向诸伏景光,解释说他是自己的室友。 芥川龙之介不做评价,他人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他心中在意的只有能否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可以及自己的妹妹。 松田阵平进门时,包厢里默不作声的三人吓了一跳。 “松田,案件有进展了吗?”春日见流瑛问。 “啊,嗯。”松田阵平点头,“hagi说他有头绪了,不过应该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结案,他让我先来告诉你们一声。” 春日见流瑛:“那就好。”他放心下来。 事实证明,萩原研二有把握并且给出期限承诺总会灵验,半个多小时后,包厢外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几名警察惊呼“抓住他!”,片刻后又回归安宁。 看来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又过了十分钟,萩原研二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松田阵平抬头问:“事情解决了?” 萩原研二的表情还略微凝重,听到松田阵平的询问后,他点了点头。 芥川龙之介还在这里,春日见流瑛向萩原研二介绍,说他是来关注案情的。 已经结案,案件的情报之后也会通报给公众,稍微透露一些也没什么。 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萩原研二沉声道:“那位女士是自杀。” 春日见流瑛惊讶:“自杀?” “嗯。”萩原研二叹口气说,“她在网上购买毒药,约定好来这里拿货,但是交易人刚走她就服毒自尽了。刚刚我们抓住的是跟她交易的人。” “我们在现场的调查结果就是这样,具体内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我有点担心……”萩原研二欲言又止,他的猜测不好说出口,最终萩原研二眼神闪烁,以叹气截止。 芥川龙之介听完了案情,在听到死因时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微动,他站起身来,说:“在下还需要向太宰先生复命,先行一步。” 说完,芥川龙之介快步离开包厢,只留下黑色风衣翻飞的背影给众人,看起来颇为雷厉风行。 松田阵平注意到了芥川龙之介口中的复命二字,什么身份的人会把这种字眼挂在嘴边? 他不禁问春日见流瑛,“那个小哥他是干什么的?” 春日见流瑛与芥川龙之介的交集只有那次救援,他猜测:“应该是侦探吧,他口中的太宰先生是国木田先生的同事。” 原来如此,松田阵平“噢”了一声。而一旁的萩原研二听到太宰治的名字时顿了一下,不过也在瞬间恢复。 …… 芥川龙之介返回二楼,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给太宰治与中原中也。 “自尽?”听到案件的结果,中原中也下意识瞥了一眼太宰治,说起自尽,这玩意才是一个自杀惯犯。 “自杀吗?”太宰治喃喃,“原来如此。” “什么?”看着太宰治又像是提前预知到了结论一样胸有成竹的样子,中原中也不禁问。 “是自杀哦,中也。还记得当初被派来东京分部的人是谁的下属吗?”太宰治微笑着问。 东京分部的建立是森鸥外上任首领的第二年,也是太宰治加入黑手党的一年后,而被首领委派了建立东京分部任务的,正是当时在组织中人人畏惧新人准干部——太宰治。 意识到这点后,中原中也顿时明白了这人的意思,他冷声问,“所以,你那时候和下属说了什么混账话?” “中也还真是冤枉我,当时建立分部的困难可不少,招的人里面还有不少叛徒间谍,我只是告诉了他们背叛港口黑手党的下场罢了,至于不认同判词的人,当然要给予他们证明自己的办法。”太宰治说,“当然,是否采纳可完全在于他们自己的意愿哦,我可不做强迫人的事情。”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边还保留着一些……我留下的东西呢。 年轻的俊美男人如此说道,温柔的阳光撒在他穿着的沙色风衣上,却遮挡不住他此时浑身的冷漠。 那是自他步入光明也未能洗尽的暗色本质,这就是太宰治,前港口黑手党的最少干部,以无数鲜血奠定了港口黑手党半数基石的踏过无数腥风血雨的男人。 “嘁。”中原中也不再看他,转而对还站立在两人身旁的芥川龙之介道,“芥川,去调查。” 这是正经上司的命令,芥川龙之介弯腰领命。 “是!” “看来有人上赶着给我们送谈判的筹码呢。”太宰治说。 “呵,跟你一起合作真是把我这一年的运都倒霉完了。”中原中也冷笑。 “哎呀,好像有妖精在说话呢,哪里哪里,从哪里来的声音?”太宰治左右张望,仿佛看不见中原中也一样。 “我-就-在-你-面-前-啊-混-蛋!”中原中也咬牙切齿,抄起桌子上一只还未拆开的螃蟹扔到太宰治脸上,被太宰治一把抓住。 “哦,从天而降的螃蟹,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太宰治双手合十,眉目荡漾,“我开动了~” “混账啊!” _ 竹取清月时刻关注着春日见流瑛那边的情况,所以,当他的学院手册及格时,她是知情的。 于是,就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先前提到过,竹取清月与森鸥外有过交易,这一交易促使森鸥外答应不再觊觎春日见流瑛的力量,而代价……则是黑衣组织的全部势力。 比起看不见摸不着的可能性,能牢牢抓在手中的巨大利益才是森鸥外选择的最优解。 而此次太宰治与中原中也的合作任务,正是帮助港口黑手党的东京分部吞并位于东京的黑衣组织总部。 中原中也代表港口黑手党,而太宰治,则接到了来自异能特务科的官方组织的委托。这是一次来自横滨三方势力联合合作的任务。 此时,竹取清月正坐在雪莉的实验室里,看着女孩在实验台上忙忙碌碌。 是时候了,竹取清月想。 多方的合作再加上自己多年来的筹谋,黑衣组织的存续,都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该让这片夺走了太多人未来的地狱消失了。 竹取清月站起身来,刹那间,有无数道声音与熟悉的身影在她的耳畔及身边掠过,她朝雪莉迈出一步,却好像已经行走了万年之久。 可事实上,这也确实只有一步,她微笑着,叫住了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 她说:“雪莉,我准备把你送到你姐姐那里。” 雪莉的手抖了抖,径直把指尖的试剂摔落在地上。 “快结束了吗?”雪莉,不,本名为宫野志保的女孩问,她们约定好,在竹取清月准备行动前,会把宫野志保送去国外,与姐姐重逢。 “嗯。”竹取清月应声,上前抱住了颤抖的女孩,“我保证,那些人都会下地狱的。” 第76章 第 76 章 竹取清月行动前去了一趟春日见家, 目的是把他身边的诸伏景光带走。 作为在组织里卧底了多年的卧底,比起她的人,公安那边显然更相信自己人, 而有了自己人牵头或者监督,公安也更放心派出人手。 离开前, 诸伏景光对春日见流瑛说, 如果他这次离开还能回来的话, 希望他能听自己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春日见流瑛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走时什么也没带走,自称侦探的工具全留给了春日见流瑛。 春日见流瑛那天看着诸伏景光离开的背影, 只内心空蒙着凝视。 他预感到了一场分别, 之后或许会重逢, 又或许再也见不了一面,就如同「纯黑之相」一样,更改过命运的人会自己选择自己未来的路。 …… 诸伏景光离开后, 春日见流瑛又恢复了曾经一个人上班下班的日常。 反正学院手册已经到了及格线, 他剩下的时间就只需要等待着实习时间结束罢了。 工藤新一倒是一如既往地抽空来找他聊天,小侦探不相信他口中温感水晶球的真相,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无论怎么尝试, 都不能让自己手里的水晶球变成一个完整的图案,自己给自己占卜也看不懂图案的意思——一片雾蒙蒙的棉絮再看也看不出朵花来, 小侦探疑心自己被春日见大占卜师忽悠了, 但实在没证据,只好偷偷摸摸观察。 不过除了水晶球的真相, 工藤新一也跟春日见流瑛聊一些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 比如说他那个邻居家的远房亲戚因为工作变动,去了美国。而因为少了人保护, 他爸爸最近都不让他去太远的地方探案,失去了乐趣的小侦探最近不太高兴,在春日见流瑛面前格外怀念他的邻居大哥哥。 春日见流瑛就这样与小侦探聊天,有时等来毛利兰和她闺蜜铃木园子的投喂与星星眼,还有时得到萩原研二或者松田阵平的邀请聚一聚……就这样晃晃悠悠地熬自己的上班时长。 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人忽略时间,尤其是当前最主要的生活目标已经完成,没有业绩与学业双重压力的前提下,时间就如流水般逝去了。 一转眼,又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 眼看着实习就要结束,留守店长春日见流瑛还是没等来自己的合伙人。 他的内心嘀咕,学姐到底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什么事情需要去那么久。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件事情足够危险,这两天他打开新闻,里面半篇是危险分子,另外半篇是案子,弥散着黑烟火星或者血迹的打码照片一眼过去八个不重样,看起来凶险极了,仿佛喝水般平常,让人惴惴不安。 不过东京民众对案件与爆炸习以为常,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警察又不是吃白饭的,只不过有时姗姗来迟,让人惊惧一下。 春日见流瑛这几个月也卷入过几桩案子里,凶杀、投毒、情杀、炸弹、抢劫……应有尽有,不由得让人感慨东京的民风如此彪悍。 不过跟着诸伏景光当侦探的日子让春日见流瑛练了练与陌生人交流的能力,在案件还没有完全发生之前,他倒能过去找苦主聊聊天——临近实习期结束,他的记忆也随之慢慢恢复,也逐渐有了一种能锁定不幸的预感。 靠着这个,春日见流瑛多见识了不少「纯黑之相」——简而言之,只有本该死去却没死的人会有这样的相。 误解、财产、情爱、贪婪……人这辈子需要为之翻脸的东西太多,春日见流瑛带上一张习以为常的温柔面具,勤勤恳恳地充当调解志愿者。 而在春日见流瑛实习的前一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自称安吾,是横滨监管异能者的官方机构的理事官,邀请他在毕业后去横滨发展。 春日见流瑛一时间没搞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么尊大神,在询问下得知这是他学姐推荐的工作。 天哪,实习包论文,毕业包工作,这是哪来的神仙学姐?! 春日见流瑛心怀感激想答谢一二,可惜神仙学姐自从把他室友带走以后就失踪了,再联系不上。 从竹取清月出现到消失,神秘得像是一场晨雾,被太阳一照就没了踪影。 不过介于安吾理事官口中的工作比占卜店更让人头秃,于是春日见流瑛婉拒了。 于是安吾先生问他之后的打算,春日见流瑛老实回答说想休假。 逃离了一段忙碌的时光,好不容易有能喘息的时间,任何人都不愿意从自己的被窝里探出脑袋。 更何况他心里还装着两个不知所踪的熟人。 最后一次锁上「月相」的大门,春日见流瑛把备用的大门钥匙从门口的花盆里掏出来,按照学院手册给的地址,寄给了房东。 出租屋是根据实习时间租的,为了防止补实习这种情况发生,春日见流瑛多租了一个月——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在最开始实习的春日见流瑛连自己要不要留在这个世界都不确定,虽然大概率也是留下的,毕竟占卜师找个“科学”的世界不太容易。 春日见流瑛回家,突然想起他第二次接到学院手册升级的时候,那红点封信里说还有什么阶段性任务。 春日见流瑛悚然一惊,这跟明天开学,半夜发现自己有门作业没写有什么区别?! 一股慌张感顿时涌上心头,再来不及感怀其他任何事情,他着急忙慌翻出学院手册,用魔力打开,想翻出那封信确定自己是不是实习少了点步骤。 结果他刚翻开学院手册,就发现那收信的图标上多了枚红点,几乎和他打开学院手册的时间在同一刻。 春日见流瑛眼疾手快点开,是封新信,发件人是竹取清月。 他凝心看下去,里面只有一段话—— [阶段性测试是我设定的额外加分项,重新升级完就取消了,安心毕业。] 春日见流瑛一下子松了口气。开学前一天,学校通知放假了。 不过那些信竟然是学姐写的吗?春日见流瑛蓦地有些回忆起了当时在横滨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对自己说完话后那浑身蛛丝的感觉。 从头到尾,竹取清月都在注视着春日见流瑛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种感觉只在春日见流瑛脑海中一晃而过,他打算帮竹取清月的那天晚上起,他就不计较她算计自己的事了。 这封信也代表了一件事情,没影没踪的学姐还活着。 春日见流瑛跟没了联系的两人像是中间隔了层不透光的黑布,这封信成了捅破一点光亮的针眼。 于是房租到期,也就是他给自己的休假结束后,他拎着自己的行李,告别熟人,溜溜达达去了横滨——跟江户川乱步约定好的,他去住武装侦探社的宿舍了。 临走前还带走了个约好要去见偶像的小侦探——工藤优作拜托福泽谕吉,给小侦探约了个为期两周的侦探夏令营,工藤新一欢天喜地地跟着春日见流瑛走了,当然,因为忘了跟毛利兰说再见,整个夏令营都没得到青梅的回信。 工藤新一愁得挠头发,不自觉的少年纯爱气息溢满了武装侦探社的墙角——因为不好打扰大人们工作——路过的大人嘴角眉梢都带着揶揄,偷偷打量苦恼的少年。 春日见流瑛接过国木田独步递过来的一份文件,熟练地翻开了起来——虽然依旧是兼职社员,但是他已经熟悉了基本的工作内容,威严的社长也按时给他发工资,总而言之,春日见流瑛过得不错。 实习结束两周后学院手册才结算完成绩,当时学院手册一下子分开成了两半,一半变成了印着毕业证书的红本,似乎是参考了本世界的原型,也具备法律效应;一半变成了一本空白的书,春日见流瑛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本书半新不旧,没有文字,只在他面前存在了一会儿就消失了,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春日见流瑛想起之前与竹取清月谈话的那天晚上,只觉得这本书跟两个世界的本源有关,预感告诉他,这本书刚刚修复完整。 世界走上正轨,他的毕业也顺利完成,留在这个熟人还不少的世界,春日见流瑛很满意,尤其是新的工作氛围很有趣——他也终于体会到了中岛敦口中的“大家”是一种什么感觉,仿佛身边有同伴,就没有过不去的困难,迈不过的大山。 这是羁绊的感觉。 春日见流瑛失去部分记忆来到这个世界,身负特异功能,从零开始与人接触,虽然劈头盖脸全是命案和炸弹,但是好歹遇到了不少朋友。 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 尽管现在一些人因为一些事失去了踪影,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好在他也不着急,慢慢等。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他总是做梦,梦到一些上学前的前尘往事,没有画面光是些话语,但也足够惹人心烦。 得到毕业证书之后,他好像摆脱了那些前尘往事,搂着自家羊仔睡觉时也不再时不时做噩梦。 有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像是路边的花花草草,单看不知道有什么特别,路过时只沾了一点露水花香,好比他这段时间的收获。 春日见流瑛盖上被子,怀里揣着块棉花团子,透过余光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 指针一格一格走动,发出清亮的齿轮音,春日见流瑛在这样的催眠声中闭上眼,恰如夜晚的乌云遮上明月。 明天依旧是美好的一天。 第77章 第 77 章 1. 占卜师的水晶球变化非常神奇, 第一次亲眼目睹春日见流瑛的占卜术时,诸伏景光这样觉得。 传闻里毁了组织好几次任务的神秘情报网看起来弱不禁风,差点因为路过的一条狗把自己的脑袋撞向公交车轮胎, 这是诸伏景光第二次见到春日见流瑛时的想法。 然后是,横滨第三次、叛逃第四次……机缘巧合, 两人成了形影不离的侦探搭档和室友。 2. 诸伏景光不明白为什么公安会相信竹取清月,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会出现在春日见流瑛家里, 没人告诉他也没人解释,于是只好按照安排,与室友开始了一段同居生活。 春日见流瑛是真的不会做饭, 第一个星期, 诸伏景光就严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冰箱橱柜里是成堆的一次性食物, 拆开煮一煮蒸一蒸就能吃,问就是不会做饭,试就是锅破盆漏。 此时诸伏景光身上还带着伤, 需要卧床静养, 补充营养和能量,春日见流瑛从超市买了一堆鲜果蔬菜放进冰箱, 补充了锅碗瓢盆酱醋茶, 想着让病人吃点好的,却忽视了一个问题——谁做饭? 春日见流瑛试了试, 应证了上面的结果, 而诸伏景光手上还有伤口,被春日见流瑛义正言辞请出了厨房。 拙夫有米也难炊, 两人看着冰箱里快要蔫掉的菜叶子, 对视一眼,打算煮了它们。 火锅多方便, 洗洗涮涮,往里扔就行。 不过病人忌辛辣,于是诸伏景光吃了一个星期的淡盐水煮肉菜,起码把营养补上了。 一个星期后,手上伤好了的诸伏景光大展身手,得到了春日见流瑛打心眼里的崇拜。 银亮的眼睛像星星,不知不觉诸伏景光就包揽了这人和自己的一日三餐。 禁止动物表演,架不住动物非得表演;禁止病人做饭,架不住病人鬼迷心窍。 3. 侦探这个职业,诸伏景光其实也一知半解。 不过据说他曾经一个神枪手前辈警察辞职后去当了侦探,想必侦探与警察也有几分类似……吧,反正都是查案。 诸伏景光内心不慌,买了本福尔摩斯放在床头观摩学习,主要是熟悉侦探这个身份。 毕竟官方的和私人的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观摩了几个星期,诸伏大侦探就此面世,带着同样初出茅庐的侦探助手,开启了他们传奇的占卜师侦探组合的委托业务。 4. 尽管竹取清月资料给的多,但侦探社成立初期,没什么名气的小小侦探社理所当然的,没多少顾客。 两人发愁。 诸伏景光想了想,准备先名声打出来,两人做好准备——春日见流瑛套上了他那身雪白雪白的装神弄鬼的占卜服,诸伏景光半夜照着镜子练习稳重精明的侦探表情——经手了几桩案子后,两人的名气在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下,响了起来。 尤其是那屡占屡准的占卜术,颇为受人们追捧。春日见流瑛心想,原来侦探出名也靠装神弄鬼。 5. 同居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同居的两人好像也相处的融洽,他们一个兢兢业业地伪装侦探,一个兢兢业业地伪装助手,明明近在咫尺,脸上心里却隔了天涯。 平静的美好必定隐藏在无数腥风血雨之后。 某天晚上,诸伏景光接到了降谷零的求救短信,因为朗姆的部分不顺从势力,他被围困在了一处荒废仓库。 按照降谷零估计,他还能再坚持一个小时左右,他联系不上组织或者公安,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联系上了诸伏景光,这才只好让人救命。 诸伏景光二话没说,穿上衣服就跑,背着后来公安给自己的狙击枪准备出门,没想到遇到了半夜起来在厨房给自己煮泡面的春日见流瑛。 厨具启动的声响不大,隐藏在了新买的嗡嗡嗡的加湿器里,诸伏景光刚打开门就听到了后面突如其来的一声“景光?” 他被惊在了原地,但也没时间解释,急匆匆说了一句“我开酒吧的一个朋友今晚店里有表演,但是少了个吉他手,让我去代替!” 说完这句话,诸伏景光就急匆匆走了。 援助很顺利,但诸伏景光也只远远看了一眼,确定降谷零没事了以后,他就离开了。 回去点路上,诸伏景光突然睁大了眼睛,身体僵硬,内心悚然,因为他想起来,自己背包里的不是吉他,是贝斯。 这点春日见流瑛也知道,他弹过。 按照卧底的经验,那句话是再明显不过的漏洞,如果那句话是被琴酒听见的,都不用等他转身,下一秒一刻子弹就会贯穿自己的太阳穴。 诸伏景光冷汗涔涔,推开了家门。 结果一路上让他惶恐了一阵的那句话的听众早就吃完夜宵呼呼大睡去了,只留下房间里未散的泡面香气。 诸伏景光闻了闻,泡面、香肠、鸡蛋,还有两股水果的清香,这人夜宵也吃这么丰富。 第二天,春日见流瑛没事人一样问诸伏景光今天的委托任务,跟昨晚相关的一个字也没说,让诸伏景光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不过移位的琴包告诉他,他昨天晚上确实出去了。 诸伏景光情绪不稳,盯了琴包发呆了许久。 主要是心虚。 有良心的骗子的通病。 第78章 第 78 章 6. 相较于东京, 横滨的治安明显好了不少,可能是因为横滨最大的黑手党也是合法经营的,为了这点合法, 他们需要承担点约束下属及周边小组织的责任。 不过谁让老大拳头硬呢,周边小组织战战兢兢, 老老实实地作恶, 一般也只会涉及到同行身上。 春日见流瑛某次跟着太宰治去去出任务, 意外碰上了两个组织在火_并,春日见流瑛睁大了眼睛,这他真的没见过。 太宰治瞅了一眼春日见流瑛惊奇的神色, 问他想不想近距离体验一下? 春日见流瑛内心困惑, 这该怎么近距离体验?总不能是他站中间给那些人当人_肉靶子吧。 太宰治冲他温文尔雅的笑了笑, 好像自己是什么正经人,转头就把春日见流瑛跟中岛敦坑上了一件外来偷渡的任务里。 两个实习侦探在枪口下你追我赶,险险脱身。 好在白虎能重生, 占卜师有魔力盾。 太宰治此人, 就是物尽其用的代名词,管你正式还是兼职, 就算是路边的一颗野草都能被他用上。 唉, 真是糟心到不想回忆的经历。 也无所谓了,反正国木田会帮忙揍他。 7. 异能特务科把高危份子的监管权给了武装侦探社, 按照约定, 为期两年。 刚进侦探社的时候,那个自称安吾的理事官也来了侦探社, 一式三份地让春日见流瑛在高危分子监管同意书上签字。 高危份子?谁?我吗? 春日见流瑛满头问号,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高危。 安吾,先生解释了一下, 说他之前实习手册里容的那本书是个神器,写上去的东西能改变现实,为了大众安全,这东西是被异能特务科监管的。 他们不确定春日见流瑛能否使用,有人也不相信那本书凭空失踪,扯皮之下,选择让武装侦探社监管看看。 春日见流瑛明白了,他点了点头,签字。 那东西那么危险,他不相信什么官方机构,他选择相信乱步的监护人。 监管就监管,反正侦探社的大家都是好人,他也想干几年侦探。 8. 当侦探的两年,春日见流瑛下水摸过宝石,上树逮过猫。 虽然武装侦探社嘴上说着只接某些官方或者黑手党解决不了的危害社会的任务,但是显而易见,这么大一家侦探社立在街边,市民们很容易就找上门,丢了猫的、孩子离家出走的、被偷了财物的、对象出轨的……繁琐的任务跟占卜业务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侦探社一众人原本对这种任务非常棘手,不过春日见流瑛来了以后就好说多了——这人能占卜。 东京的侦探能上新闻,那占卜侦探的名气也就有一点能传到横滨来。 不少人慕名而来,带着一张精致的占卜卡片离开。 丢东西的找见东西了,有矛盾的把矛盾说开了,不过人们陷入更喜欢后者的八卦,于是几次三番下来,春日见流瑛多了个新称号——“情感大师”。 春日见流瑛无言以对,只好跟个心理医生一样辅导有感情问题的男男女女。 好在委托费也多,春日见流瑛不拘工作内容,勤勤恳恳给人指点迷津——用水晶球。 第79章 第 79 章 9. 俗话说得好, 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在被太宰治坑进去的一次任务里,春日见流瑛遇到了意外。 那天月黑风高,正值杀人放火的最佳时机, 春日见流瑛蹲守在草丛里,负责望风。 深更半夜算加班, 不过武装侦探社是正规机构, 国木田说有加班费, 春日见流瑛义无反顾地来了。 加班费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一想到同事们为了横滨的和平在努力奋斗,他就安心不下一个人躺宿舍里睡觉。 这是为了大义。 春日见流瑛义正言辞。 总而言之, 任务顺利完成了。 那么为什么说出了意外?因为遇到意外的人是春日见流瑛。 任务完成后, 春日见流瑛收到国木田的消息, 他可以回宿舍了。 春日见流瑛二话没说,起身就走。 然后咚地一声,他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砸昏了头。 春日见流瑛怀疑自己的脑袋被砸穿, 两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被人摇醒了。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来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春日见流瑛睁开眼, 对视上了一双熟悉的紫色眼睛。 确实是熟人。 春日见流瑛心想, 萩原研二怎么在这?他房间来横滨玩吗?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出任务的地方? 春日见流瑛的眼睛睁大,瞬间被周围亮眼的白光刺痛了眼睛。 此时竟是白天。 怎么回事?他一觉睡到天亮了?虽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晕了, 但是国木田也没发现然后把他拖回去吗? 萩原研二晃着他:“这位先生?你还好吗?” 春日见流瑛眨了眨眼睛, 视线重新落在了萩原研二身上。唉?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是气质。 在搜查一课工作多年的萩原研二长时间要接触民众与受害人家属,因此, 他身上的气质是沉稳柔和的, 但是面前的人看上去似乎多了份意气,面孔也年轻了不少。 怎么回事? 只听年轻版的萩原研二严肃道:“这位先生, 这栋楼被安装了炸弹,我们正在紧急疏散楼内居民,您赶快离开这里吧。” 说着他把春日见流瑛拉了起来,把人往楼梯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把。 “不……”春日见流瑛努力扭头。 “我知道您担心您的财物安全,但是我们也不知道炸弹会在何时爆炸,但是生命是比那些都更珍贵的东西,我们也会尽量把炸弹拆除的。”萩原研二看春日见流瑛有些年轻,跟自己差不多大,柔声劝道。 春日见流瑛急忙说:“不是,我是想说,这颗炸弹你们拆不了!” 听到这话,萩原研二眼神一闪,以为春日见流瑛要么跟炸弹犯有关系,要么亲眼目睹了炸弹安装。 他们还没有到现场,楼下也正在疏散群众,多了解一点也好。 于是萩原研二一边问为什么,一边跟同僚打了个眼色让一个人站在了春日见流瑛身后,如果他是炸弹犯的同伙的话,能拦住他。 不过看着春日见流瑛眼中真诚的神色,这一猜测在萩原研二心里倒是没占多大空间,他倾向于这个青年是后者。 “因为那颗炸弹注定会爆炸的。”春日见流瑛抓住萩原研二的胳膊,占卜师的预感告诉他,他面前的人和他的同伴们都会死,“你们不能上去。” 听到这话,萩原研二看了看春日见流瑛银亮的眼睛,叹口气,道:“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排爆警,请相信我们的专业素养,我们会尽可能保护民众的人身及财产安全。” 他把春日见流瑛当成了不愿意他们涉险的好心人,虽然心里很感激,但是萩原研二还是必须让他离开。 显然,一句空口无凭的话阻挡不了面前警察的行动,春日见流瑛摸了摸口袋,才里面掏出了自己武装侦探社的工作证。 他急忙递给萩原研二,说:“我没有在说笑,这位先生,我是横滨与官方有合作的侦探社的员工,你们必须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离开这里。” 萩原研二面前的证件确实是有官方盖章,但是春日见流瑛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时间。 他在几年后获得的证件,上面的获取时间跟现在对不上。 萩原研二翻开一看就笑出了声,面前的青年看着挺靠谱,怎么还是会拿着奥特曼的变身器当英雄的中二病呢? 他把证件还给了春日见流瑛,无奈笑着对他说,“好吧,这位英雄,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没时间劝你了,早早离开吧。” 说完,再也没跟春日见流瑛继续纠缠,萩原研二带队准备继续上楼了。 春日见流瑛看了一眼证件,就看出了自己的漏洞在哪里——好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侦探。 没办法了,总不能让萩原研二死在今天,春日见流瑛指间催动魔力,银亮色虹膜中蓝环闪烁,魔力冲着萩原研二一行人而去,几人顿时倒在了地上。 这是安眠魔咒,大规模用的话,会把他体内积蓄的魔力值消耗大半,所以只能省着用,春日见流瑛一般用来给自己治失眠。 他把众人摆好,以防万一还上了趟楼,炸弹旁空无一人。 他松口气,下楼。 拿着队员的对讲机,春日见流瑛应付着联络员们,用拟声魔咒——此人功能众多,怪不得被太宰治看上当工具人。 熬到了炸弹的爆炸时间,只听楼上一声巨响,炸弹爆炸了。 嗯,今天也是做好人好事的一天。 春日见流瑛回收魔力,准备离开,又检查了一遍众人的情况,十分钟之后他们就会醒来。 春日见流瑛于是放下心来,只不过在检查到萩原研二时,不小心与已经半睁开眼睛的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不过萩原研二没醒,可能只是下意识的挣扎。 没醒就行,春日见流瑛离开了。 春日见流瑛在对讲机里听说了炸弹犯已经停止了倒计时,那么炸弹会突然爆炸,一定是犯人出尔反尔。 春日见流瑛打算去找出犯人,给警察送业绩。 占卜师的预感是一大作弊利器,他顺着指引,很快找到了犯人。 犯人刚按下爆炸按钮,还没离开多远,春日见流瑛假装自己是发现了罪犯的路人,追着他一路跑。 大占卜师在侦探社天天出外勤,身体素质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总之,犯人被抓住了。 到这里为止,春日见流瑛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他被人晃醒了,人在副驾驶上。 靠谱的同事国木田独步在开车,见他醒过来,问他怎么昏倒在地上了,如果身体不适不用硬撑着来出任务。 春日见流瑛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醒了也记不清了。 他摇了摇头,随口说可能到平时的睡觉时间了,今天比平时累,听到下班,身体的生物钟一下子直接跳过了回家的流程直接让他睡觉了。 如此高质量的睡眠习惯,国木田独步羡慕不已,心里打算以后让春日见流瑛少出点夜间任务。 无人看见,一本半旧不新的空白书浮现在春日见流瑛头顶,哗哗哗煽动几下后又消失不见。 煽动时,书上隐约浮现一大段文字,那些文字若隐若现,如同重新排列字符的印刷块一样重新组装。 第80章 第 80 章 10. 黑衣组织在日本发展了近一个世纪, 其中涉及到的势力庞大到无以复加,渗透国内外,想扳倒这样的组织, 不花费几年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好在觊觎这块肥肉的人还不少,当这块肉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以后, 食肉蚁就一窝蜂地扑了上去。 竹取清月借鉴了横滨三方鼎立维护秩序的模式, 利用了几年的时间让黑衣组织的存在暗中透露到了一些同行耳里。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计谋也是,不做个planABCD,怎么好意思自称自己是想要毁掉自己组织的大叛逆呢。 一边计划, 一边等新实习生, 一边联系官方, 竹取清月忙的团团转,终于等来了行动的这天。 她把雪莉送走,给琴酒牵了个线(琴酒答应帮她的代价), 把人简历(?)递到了港口黑手党那边, 又清理了自己在组织里的全部情报,就这样, 伴随着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躺在保密实验室的老BOSS被炸成了烟花上了天,也拉响了一起特大扫黑除恶行动的号角。 大组织得有排场, 于是自然不能像小组织一样两三天清理完战线, 七八天就能上新闻给功臣颁奖。 于是这场行动昏天黑地地持续了整整两年,作为关键人物之一的诸伏景光虽说已经离开组织, 但是好歹在里面呆了多年, 于是就只能陪着降谷零一起半夜掉头发——不是理发,是工作。 工作使人秃头, 诸伏景光一双湛蓝的眼睛也蒙上了恍惚阴翳的绝望,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好在大家为了这次胜利都拼尽了全力,咖啡当水喝,感冒药拌饭吃,谁也不想落后。 某次联合会上,诸伏景光又重新遇到了赤井秀一——他知道了莱伊的真名。 两位组织的前狙击手许久未见,相视而笑,随后约着吃了顿饭,降谷零没去,他忙,还见不得FBI。 饭桌上,诸伏景光提起了当时波本讨厌他的原因,说起了宫野明美,只见赤井秀一脸上难看,下意识想捂住脑袋。 诸伏景光看出不对,询问他怎么了,赤井秀一说,被他老妈打怕了。 究其原因,他妈发现了自己勾搭了自家表妹。 赤井秀一的的母亲赤井玛丽身手高超,是英国MI6的特工,愤怒之下把自家儿子打成了熊猫煎饼。 宫野志保听说了以后,兴高采烈地多吃了半碗饭。 那很活该了,诸伏景光不再多说,聊起其他事情。 赤井秀一问诸伏景光接下来的打算,他听说诸伏景光还没正式复职。 诸伏景光笑了一下,说自己需要考虑一下上面的提议。 赤井秀一没多问,看出来不能对外说。 关于黑衣组织的扫黑事业虽然业务繁忙,但总有解决的一天,公安成立了专项组清理后续事宜。 诸伏景光终于解放了。 休养了几天补了补觉后,诸伏景光拎着公安特派任务的委托书,搭车去了横滨。 这段时间,也是春日见流瑛终于度过了监管期,考虑重新择业的时间。 春日见流瑛二话没说准备跑路,到没有其他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太宰治太缺德。 两年的相处打碎了春日见流瑛对这位神人的一切滤镜,不想继续跟他当同事了。 这两年他攒了不少工资,打算自己盘个小店重操旧业当老板,偶尔也接一接侦探委托。 不过接委托就要关门,一家好好的店铺三天两头关门总不太好看,于是春日见流瑛打算找个店员。 就在这样的时候,诸伏景光找上了门。 11. 诸伏景光的特派任务是在横滨的某一官方机构帮忙,此机构名为异能特务科,他的前联络员安吾先生的工作地。 来到横滨,进了异能特务科,在安吾先生的解释下,诸伏景光重新认识了一遍世界,签了份保密协议。 他要作为高危异能者的联系人,与对方接触,诸伏景光问异能者是谁,安吾说是春日见流瑛。 他们是因为诸伏景光与春日见流瑛相熟,才把人借调过来的。 当时春日见流瑛签署的高危分子监管同意书上有一条是当异能特务科需要帮助时,他能考虑要不要给官方机构帮忙,之前被侦探社监管,联系人是社长福泽谕吉,现在监管期结束,就需要一个新的联系人。 诸伏景光同意了。 12. 久别重逢,春日见流瑛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仔细盯了一会才疑惑道:“景光?” 诸伏景光笑道:“好久不见。” 春日见流瑛看着面前这个跟两年前大不相同的男人,也笑了下,说:“好久不见。” 诸伏景光:“之前说过重逢要重新自我介绍,我是诸伏景光,毕业于警视厅警察学校,曾经作为卧底在外多年,现在回归公安,被借调横滨,是你的新联络员。 还有,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欺瞒了你,非常抱歉。”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春日见流瑛摇摇头,两年过去,他早就知道了诸伏景光的真实身份,他银亮的眼睛带着喜悦的神情看他,“我之前听安吾先生说你们的行动很危险,你没事吧。” 诸伏景光闻言顿住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那就好。”春日见流瑛想了想,伸出一只手,眼睛微弯,道:“那以后请多指教,我的联系人先生。” 诸伏景光抬手握住他,“请多指教。”【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完结】 第81章 第 81 章 13. 挺好的, 春日见流瑛说自己挺好的。 先前说了,因为春日见流瑛在横滨情侣中屡立战功,被人尊称为“情感大师”。 又因其年轻俊秀, 事业有成,遂吸引了大批观光客。 观光客们冲着他“情感大师”的名号而来, 又被其年轻俊秀的外貌折服, 于是亲亲热热地向他发展自己的业务——牵红线。 是的, 这批观光客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 在全世界,啊不,异世界也是, 这似乎是一项传统。 春日见流瑛叫苦不迭, 他还年轻, 不想相亲。 恰逢此时诸伏景光来给他送饭,春日见流瑛眼睛一亮,上前一步牵住诸伏景光的手, 义正言辞地解释道:“抱歉了诸位, 这位是我哥,我们家家规森严, 兄长没结婚, 弟弟不能谈恋爱!” 观光客们被这奇葩家规惊到了,面面相觑之后, 看着诸伏景光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 遂决定先给他牵。 春日见流瑛躲在诸伏景光身后,眼神瞥着诸伏景光手里的饭盒, 垂涎欲滴。 诸伏景光则挨个把人送走, 说自己有心上人,但是还没追到。 半小时后, 依依不舍的观光客们终于走完了,而春日见流瑛扒拉着饭盒,好奇地问诸伏景光心上人是谁。 诸伏景光就看着他笑笑,说保密。 行吧,厨师是要捧着的大爷。春日见流瑛嚼嚼嚼,觉得没追到也挺好的,自己还能蹭点饭。 14. 虽然说春日见流瑛脱离了武装侦探社,但是那边有什么聚会的话,还是会喊他一声的。 这天武装侦探社开庆功宴,喊春日见流瑛来玩。 春日见流瑛问能不能带朋友,收到肯定的回答后,带上了诸伏景光。 蹭吃蹭喝,不蹭是傻子。 更别说还能见到乱步,乱步总去东京出差,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 春日见流瑛给诸伏景光介绍众人,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太宰治不在,不用问了,肯定跑到什么地方入水上吊去了。 春日见流瑛今非昔比,已经不会被上吊人吓到了,他就这样略微思索一下,然后兴高采烈地加入了聚会。 今天侦探社的成员们准备了小游戏,聚会常用的,还有酒。 酒是社医与谢野晶子带的,几瓶看着颇为瑰丽的红酒,味道也香。 春日见流瑛没怎么喝过酒,趁着众人玩游戏,喝了一口,有点好喝,旁边还有一瓶,春日见流瑛又倒了一杯,有点好喝,瓶子里还有,他再倒了一杯…… 等众人游戏散场,春日见流瑛已然倒地不起。 身边躺着个玻璃杯,里面残留酒液,众位侦探们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喝醉了。 不过也到了聚会结束的时间,众人也打算散场了,诸伏景光一把抱起春日见流瑛,一口气也没喘。 与谢野晶子的视线从这人的手臂肌肉上划过,觉得这人是个解剖的好材料。 “那我们先走了。”诸伏景光对众人笑着打招呼告别,把春日见流瑛的长发拨到了不会晃动的位置,护着他的头,把人抱走了。 有几人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紧接着眼球一转。 哦豁。 好像有情况。 第82章 第 82 章 15. 前同事有八卦, 那必然是想打听一下的。 隔天下午,谷崎直美带着与谢野晶子及另一位同事的祝福,拉着她朋友来到了春日见流瑛的店里。 谷崎兄妹在侦探社工作, 不过谷崎直美还在上学,所以只在有空的时候兼职。 “春日见哥, 我和朋友来找你占卜。”谷崎直美有一头黑长直的秀美发型, 眼睛一颗泪痣, 皮肤雪白,制服短裙,衬得整个人有种妖异的美感。 她的朋友跟她同样穿着校服, 扎着长长的马尾。两人都背着书包, 刚放学的样子。 春日见流瑛见了两人倒也不意外, 他在占卜店里的一面墙上挂了不少水晶串链、项链、平安符之类的小商品,每个商品都附着点他的魔力,不少学生都来买过, 生意很火。 谷崎直美也不是第一次带朋友过来。 “想占卜什么?”春日见流瑛问。 “就是那个……”谷崎直美扫了一眼朋友, 朋友面颊上浮起桃花般的红晕,看起来颇为害羞, “我朋友想看看桃花。” 朋友轻轻“嗯”了一声, 不好意思地把两只手的手指搭在一起,纠结地扭动。 “没问题。”春日见流瑛向朋友展示一旁的橱柜, 里面摆放着千奇百怪的占卜材料——水晶球只是他的偏爱用具, 他有点偏科,但其他也会。 朋友挑挑拣拣, 选了根粉色的无皮木头。 也成。 春日见流瑛让朋友食指沾水抵住无皮粉木, 闭上眼睛,然后开始占卜。 因为谷崎直美的哥哥就是异能者, 所以她并不会对人眼睛会发光感到惊讶,春日见流瑛就没闭眼睛。 浅光蓝环在虹膜浮现一瞬,渐渐的,无皮粉木上出现了桃红的纹路。 桃红纹路比无皮粉木颜色更深一些,因此格外好辨认。 春日见流瑛看了一眼,从手边抽出了片淡粉色卡片,将结果写了上去。 随后他叫朋友睁眼,将卡片递给她。 朋友接过卡片,抿了抿唇,向春日见流瑛道谢。 谷崎直美带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却没着急走,她朋友赶着回家,结完账就先走一步了。 “还有事吗?直美。”春日见流瑛收拾桌面,问她。 “我有点好奇,长谷川哥,你的占卜术能给别人占卜,那能给自己占卜吗?”谷崎直美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春日见流瑛,眼里是好奇。 “小事上可以。”春日见流瑛回答,比如天气,每日运势什么的,跟日历上的抽签差不多,不过他的占卜准点。 “那给自己占卜桃花呢?”谷崎直美闻言问。 春日见流瑛直觉谷崎直美意有所指,但是想不太明白,只以为是刚刚她朋友的影响,遂回答: “倒是也可以,但是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不太准确。” “那春日见哥给自己占卜过吗?” 春日见流瑛摇头,而谷崎直美仔细观察着春日见流瑛的表情,发现对方脸上表情自然,仿佛这个话题对他没半点影响。 难道她们猜错了?谷崎直美想。 可想起昨晚诸伏景光那对春日见流瑛小心翼翼的模样,又确实不太像是对普通朋友的态度。 这两个人,总有一个是木头,谷崎直美想。 那她们再等等看。这样想着,谷崎直美也跟春日见流瑛告别,回家了。 桃花啊……春日见流瑛看着谷崎直美离开的背影,手指抽动两下突然抬起,摸上了自己的额头。 今天一天他都有些心慌,总觉得额头上有一股湿凉柔软的触感挥之不散。 好消息,春日见流瑛喝酒醉人不醉神也不断片,坏消息,昨晚回家路上躺在诸伏景光怀里,突然被人偷亲了一口。 忍不住回忆起之前诸伏景光面对观光客们淡定从容的态度以及自己脱口而出的哥,脑袋里蓦的闪过一丝念头。 按照那个算,这好像叫伪_骨科。 16. 在来横滨前,诸伏景光的上级给了他两个选择,留在东京,或者同意横滨政府的借调申请。 这也是赤井秀一询问他今后打算时他正在思考的问题。 诸伏景光还记得卧底培训时教官说给他的话,让他在尽量离横滨远一些,那是个危险的城市。他也确实在那里遇到了神神秘秘的人。 不过横滨那边为什么要借调他呢?诸伏景光百思不得其解,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安,还当了几年卧底,与系统本部的人都不太认识。 他问了问自己的前联络员安吾先生,安吾说,是因为他认识一个人。 而这个人是谁,安吾先生没有明说,但是诸伏景光在脑海中自觉浮现出了春日见流瑛的身影。 那个人在他离开后几个月确实去了横滨。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工作。 一个人究竟会因为什么而去那样的地方呢? 诸伏景光思考了许久,幸好上面也不急,任由他思考。 最终,诸伏景光决定还是去吧。 毕竟他室友连做饭都不会,天天吃外带和速食,也不知道会把自己养成什么样。【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