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随机嫁夫,我竟成了总统夫人?》 第499章 宁蘅倒吸了一口气。 “那我岂不是差点就没法见到这个世界了……” 傅瑾州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嗯,是啊。岳母力排万难,生下了你。她一定非常非常爱你。” 宁蘅点头。 车身匀速行驶着。 黑色的车辆匀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脚下是一湾葳蕤流淌的光河。 他们即将回家。 傅瑾州忽然想到什么,道:“小阿蘅。” 宁蘅:“嗯?” 傅瑾州:“要不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宁蘅想也不想:“不要。” 傅瑾州轻哄道:“生个女儿,陪陪小之珩。这一次,我们一起见证她长大,好不好?” “你不想要女儿吗?继承你的美貌,然后我们将她宠成公主,养的漂漂亮亮,幸福平安的长大。” 宁蘅承认,她有点被这话说动了…… “……我考虑不考虑。” * 时光慢悠悠的向前流淌着。 有傅瑾州和小之珩在身边陪伴着,日子平静,却又细水长流。 爱意无声无息,却如洪水蔓延,将她温柔包括,一寸一寸细腻的轻柔慢捻,抚弄在静谧的岁月之中。 两个月后。 发生了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苏嫣怀孕了…… 彼时,苏嫣正和宁蘅一起逛街,吃着披萨的时候,突然间呕吐,宁蘅发现了问题。 于是。 两人前往药店,在附近的公共厕所验。 苏嫣不太会用,还闹了些笑话。 验完,中招了。 苏嫣当时就哭了。 宁蘅以为她是喜极而泣。 谁料苏嫣说:“我才不想生个像之珩那种小魔头……” 宁蘅:“……” “其实我觉得我的崽崽也挺可爱的啊。”宁蘅想为之珩辩解一下,熟料苏嫣直接道:“打住,要是之珩那种小魔头,我就把他……” 宁蘅挑眉:“怎么样?” “把他丢了。” “好啊,我现在就告诉我表哥。” “你!” …… 喜讯传到薛家。 薛家全家上下都很高兴。 傅瑾州知道消息的时候,很是郁闷的从身后抱住宁蘅,大掌轻抚她的小腹:“这两个月,我也很辛苦。可是你这里,怎么没动静?” 宁蘅被他说的耳根有些红。 但还是安慰他。 “顺其自然就好,不着急。” 傅瑾州定定的看了她几秒。 然后—— 他忽然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摁了一下,将落地窗前的窗帘关上。 “……” 宁蘅就看到。 屋内缓缓变黑。 在窗帘快要全部关上时,她眼珠子一转,向外跑。 可是。 还没走到门边,身子忽然被人从身后扛起,天旋地转之间,后背被丢到了柔软的床榻。 床榻陷落。 男人将她的两只手攥到头顶。 “唔——” …… 一个月后。 宁蘅怀孕了。 薛家和傅家都很高兴。 黛娜夫人更是高兴的每天都让人送补品来,要不是傅瑾州拦着,她都想亲自过来照顾。 苏嫣还打电话过来:“我们果然是好姐妹,怀孕都一起的。” …… 不过。 傅瑾州原本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是想到上一次她怀孕前后发生的那些事,心有余悸。 不仅三天两头的请假。 而且得了空,就陪着她。 银河湾的安保,差点就要请国家级保镖了。 宁蘅一出门。 傅瑾州就紧张得不得了。 最后。 反倒是宁蘅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的。” “相信我。” “真的。” 就算这样,傅瑾州也没放下心。 嘴上说着好。 动作上还是寸步不离。 不好过在。 她不觉得闷。 有傅瑾州和小之珩陪着,这个孕期过得也没那么难受。 而阅兵首秀的日子,也在逐渐迫近。 整个S国国防部,全都在一力筹备着这件事。 这件事也已经不仅仅关乎着S国的国运,更关乎着 第500章 这天。 傅瑾州跟她说了有关此次事宜。 一般像这种活动,都是需要总统及其夫人一同露面的。 宁蘅虽懒散惯了,但是也做好了面对这些事的心理准备。 于是。 接下来的一个人,宁蘅便缠着傅瑾州,教她礼仪。 即便。 傅瑾州每次都说:“你做自己就好。” 但是宁蘅还是觉得。 这样大的场合,还是推演排练一下比较好。 她像个孜孜不倦的学生一样,向傅瑾州询问着整场首秀的全过程,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傅瑾州便也耐心教她。 …… 一晃一个月又过去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 光线晴朗,万里无云。 S国总统的首秀仪式,S国三年一次的阅兵仪式。 定在今天上午十点钟。 这场仪式全国人民期待了许久,全国上下,无不打开电视机,打开国家级频道,翘首以盼。 早上。 她迎着晨雾,跟着傅瑾州一同前往总统办公厅,傅瑾州去短暂的开了个会,进行最后的进程汇报。 然后。 国防杨部长带着他去进行最后一遍审查。 九点钟的时候,所有军队,所要展出的包括战斗机在内的军用设备,还有现场 国家卫视的工作人员们齐齐带着摄像机,摄影仪,严正以待。 参加这场阅兵的尽数加在一起,大概有一万人。 阅兵场地选择在亚斯兰宫前方的香榭里安街道列阵,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徒步方队,仪仗方队,各种军种部队,女兵方阵,民兵、维和军队等等。 装备更是囊括了陆上作战装备、海上、防空反导,等等。 还有空中梯队。 空中梯队包括轰炸机梯队,舰载机梯队,歼击机例会、等等。 林林总总。 规模浩大。 宁蘅从后台看着,忍不住心生敬畏和震撼。 阅兵的场所被牢牢管控,出于秩序管理方面问题,现场禁止平民进入。 阅兵仪式要通过亚斯兰宫前方的白羽广场,再穿越整整一条街的香榭里安阅兵大道。 此次阅兵。 传扬国威,树立威严自信,意义重大。 九点四十左右。 国务卿先生和国防部长先后在最前方的高台上发布重要讲话。 天空晴朗,光线明亮。 所有军队方阵全都威风凛凛,静耳倾听。 站在后方,亚斯兰宫内的宁蘅面容静默安然。 唯一的是。 微微蜷起的指尖,暴露了她的微微紧张。 傅瑾州似乎是察觉到这点,微微握住了她的手。 将近十点钟。 前方的演讲终于完毕。 随着齐刷刷300声礼炮的响起,傅瑾州牵着宁蘅的手,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缓缓前往中央高台。 全场威严肃穆。 各列方阵昂首挺胸,脸上目不斜视,私下里皆是威冷庄严。 “全国同胞们,同事们,朋友们,还有还有来自各个国家与地区来观礼的各国首脑及政府重要行政人员。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是你们的总统先生,傅瑾州。” 低沉凛冽的声音落下。 全S国,家家户户的电视机前的人民在雀跃欢呼,直播内的观众们挤入了整整五亿人,无不在刷着S国的国旗与爱心。 现场依旧寂静庄严。 镁光灯在闪烁着。 傅瑾州站在布满着整整七个话筒的大台面前,面带微笑,神色从容。 “今天我们集会在这里,不仅是为了庆祝S国建国到现在,已有三百年整。三百年前,我们这片大陆上,还四处飘荡着战火,满目疮痍。但是三百年后的今天,我们经历了荣辱兴衰,从工业化时代,逐渐进化到信息化时代,我们的人民富足,科技前进,我们巍然屹立于这片大陆。 第501章 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撼动我们的地位,也再也没有任何武装势力,能够破坏我们的和平。 在这里,我向我的全体国民宣誓,我将会用生命,来捍卫S国的领土,将会用一生,来捍卫S国的尊严与脊梁。” 话音落下。 全场响起传彻入天际的口号声。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号角声与鼓掌声中,傅瑾州朝着国旗底下的方阵招手,紧接着,国歌被奏响,国旗缓慢升起。 所有人都行注目礼。 一首国歌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临近尾声。 广场之上。 S国的国旗迎风飘扬。 “下面,我还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我要向全体国民,公布我的妻子。” 全场静默无声。 宁蘅瞥了他一眼。 傅瑾州攥着她的手,给她以力量支撑。 男人紧接着脸上露出微笑:“想必大家也已经看到了,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的夫人,君蘅。 有关我夫人的身份,大家想必都已经寻根究底的查访了很久,我现在直接向大家公布她的身份—— 她是当即国际舞坛的舞者阿蘅小姐,也是邻国A国总统先生,君慕风的女儿。 我和她的相识,源自于一场很多很多年前,一场措不及防的相遇。我们曾离婚,刚刚复婚,我们甚至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 说到这里。 他顿了一下。 “在今天参与这场集会之前,杨部长曾向我询问过一个问题,家庭重要,还是事业重要。 最后在另外几位部长和参议会议员的结论下,他们一致认为,一个成功的男人家庭和事业都同样重要。我的终极事业是保家卫国,可是我的国,本身就是一个大家庭,在这个大家庭里,我们凝聚着我们全部的力量,将生活变得更好,更自信。而这个大家庭,是由无数个小家庭组成。 如果一个个小家庭都是支离破碎,那对于国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灾难性的。是以……我选择在今天公布我的婚讯,希望能收获到全体国民的祝福。” 台下掌声更大了。 鼓掌的当然不是军队方阵。 有记者忍不住出声:“阁下,我们可以向您和夫人提出问题吗?” 傅瑾州风度翩翩,绅士有礼的回道:“很抱歉,今天我最重要的事,是与我国军队阅兵,彰显军人方彩。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等到阅兵结束后,群众游行时,我会停留。” 记者十说了句好的,识趣退下。 检阅车到达广场台下。 傅瑾州看了一眼旁边的宁蘅,温和的伸出一只手。 宁蘅递过去。 两人身形并列着走下台阶,走到检阅车前,元卿将车门打开,宁蘅先被傅瑾州牵引着上了车。 随后傅瑾州才上车。 检阅车的前方后方,都有车辆保护随行。 沿着广场之外的香榭里安大街,傅瑾州牵着宁蘅的手,途径过无数片军队方阵。 他们穿着不一样的军服。 但是都代表着S国军人特色。 傅瑾州朝着那边的军人们招手,他们以最高格的礼仪,朝着他们的总统与总统夫人,喊出号角声。 宁蘅心里震撼无比。 不仅仅有军队,还有各式各样的武器。 宁蘅看不懂,但是却心生赞叹。 好像也是在这一刻,她才能彻头彻尾,同心相印般的感受到,傅瑾州肩上担着的责任。 整场检阅,检阅车以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进行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第502章 宁蘅没有觉得站的累。 脚下成千上万的军人们都未喊累,她又何德何能。 但是傅瑾州还是心软了。 他给元卿使了个颜色,原本一个半小时要结束的阅兵,一小时提前结束。 结束之后。 就是各方阵有序退场。 而这时候的宁蘅便跟着傅瑾州一道坐在亚斯兰宫的一楼大厅小歇片刻,待会儿还要出去群众游行。 傅瑾州看着她,问道:“累吗?” 宁蘅摇头。 傅瑾州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润的面容上升起低笑:“感觉怎么样?” 宁蘅中肯的点头:“这些我其实不是很懂,无法用专业的语言来表达。我不想用我的市井之言来亵渎,但是你既然问了,我就回:在我眼里很酷,我会有一种自豪感。” 傅瑾州俯身,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公布你的身份之后,往后,还会有无数个需要你和我一起出现的场合,可却不像今天一样,是百分百安全的。我担心……” “没关系。” 宁蘅笑着窝在他怀里:“不论往后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傅瑾州唇间勾起醉人的笑意,缱绻中含着柔情:“好。” 宁蘅给傅瑾州理了理微微凌乱的领口。 傅瑾州就这么垂眸看着她。 “你今天真好看。”她忽然道。 “嗯?”傅瑾州轻笑:“昨天就不好看了?” 宁蘅知道他在逗她,耳根有些红,还是说道:“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你在索菲城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是我此生以来,见到的最好看的人。” 傅瑾州唇角笑意加深,“嗯,看你那时候的表情,已经被我迷倒了。” 宁蘅拍了下他的肩膀:“才没有,真自恋。”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国务卿和杨部长刚要走到这边,就听到夫人阁下说道:“对了……白色方阵,就是我们快结束的时候看到那个方阵,里面那架战斗机,我爸一直花重金差人造,但是到现在也还没造出来。我们S国真厉害。” 国务卿和杨部长脚步一顿。 然后互相对视一眼。 嗯,夫人好眼光。 傅瑾州笑道:“区区一架战斗机,岳父要是想要,我让人送他一架。” 国务卿:“……” 杨部长:“……” 阁下色令智昏呐。 好在。 夫人又接着说道:“那可不行,怎么能将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随便送出去?” 国务卿和杨部长又震惊了…… 夫人大义! 岂料。 傅瑾州轻笑着又道:“那不如交换吧,我听说A国最近研究出了工业机器人。让岳父和我们技术交换,共同获利。” 国务卿和杨部长觉得可行。 高端机器人触觉传感器和核心算法是S国一直未能攻克的领域,如果能拥有这项技术,S国必将更近一步走向世界前沿。 正当宁蘅也觉得可行的时候,她又一巴掌拍在男人胸前:“跟我还玩心眼,果然是政治家。” 这玩意儿。 她就算是没见过,也听说过。 A国可是投入了十年,千亿资金才造出来的。 傅瑾州捉住她的手,轻哄道:“好了,别生气。你不需要为这些事情做任何考虑,我只要你无时无刻,保护好自己。” 国务卿:“……” 杨部长:“……” 两人也听不下去了,走上前:“阁下,夫人。军队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国民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傅瑾州颔首。 然后牵起宁蘅的手,徐徐朝着外面走。 只不过。 和方才阅兵时的庄重肃穆不同,傅瑾州这一次,直接揽住了宁蘅的腰肢。 走到门外。 第503章 白羽广场之外,已经聚集了大堆大堆前来的国民,还有记者媒体,这是S国总统和夫人的首次露面,国民自发前往。 为防止踩踏。 现场有保安维护秩序。 宁蘅跟着傅瑾州,重新站在高台之上。 台下皆是一群表白尖叫声,不绝如缕。 傅瑾州对着麦克风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大家可以问了。” 立刻有记者上来询问:“阁下,您方才说,您和夫人三年前曾离过婚,您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和夫人离婚的呢?” 开头就是一个重弹。 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想知道真相。 空气沉默几秒。 宁蘅弯唇微笑,抢过了傅瑾州的话:“是我提出的离婚……” “是我忙于工作,导致疏忽了她。” 傅瑾州忽而说道。 全场一片笑声。 两位同时朝着身上揽责,无疑是当众撒糖。 记者又问:“阁下和夫人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A国还是S国?” 这回。 又是宁蘅率先回答:“是S国。” “那时候,我还很小。生活在一个S国的乡村,只是恰巧有一天,他出现在了我面前。” “哦~” 全场又是一阵唏嘘。 记者笑着道:“夫人那时候多大?阁下多大?” “我当时只有6岁。他……应该是14岁。有关于小时候的记忆,我都快要记不清了,但是那一年碰见他的所有经过,却记得格外清晰。” 傅瑾州温柔的看了怀中的女人一眼。 那个眼神,春风化雨,令人动容。 下面的国民齐齐惊呼。 这时候,又有个记者抢先问道:“听夫人的意思,您小时候是在S国长大,那我想问一句,您跟S国的宁家大小姐宁蘅是什么关系?” 宁蘅一顿。 傅瑾州也微微蹙起眉。 记者见状,又接着道:“虽然有关宁家大小姐的消息和照片全网都找不到。但是仅有的模糊的几张,都不难看出,您无论是身形还是侧脸,都与她极为相似。” 这话无疑是激起了人们的好奇心。 另有记者追问:“您可以回应一下吗?外面对于这件事,都很关心。” “您是宁蘅小姐吗?” 宁蘅一时无法斟酌措辞。 不承认。 她现在是第一夫人,谎言被揭穿只会贻笑大方。 承认。 她过往的一切,好像就全都揭露在人前,被人看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而且她现在名义是A国总统之女,这无疑会让她的身世,还有她的母亲给宁家家主‘戴绿帽’,全都成为众人谈资。 就在这时。 男人环在她腰间的大手缓慢的紧了紧,唇角露出矜贵绅士的笑意:“有关于这个不礼貌的问题,我想你们应该去询问宁蘅小姐,我的夫人只是君蘅。” 一句话。 未说是,也未说不是。 却简单利落的解决了她的困境。 模棱两口。 却不容置喙。 有颜色的记者站出来道:“夫人和阁下真是恩爱,看夫人的身子,像是又怀孕了,您是否可以告知我们这个喜讯?” 众人一惊。 然后齐刷刷看向宁蘅的小腹。 其实她怀孕也不过刚刚过了三个多月,也不算明显,只是站的久,腰身微弓,极为凸出明显。 傅瑾州这次也没有让宁蘅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将她拢的更紧,面向广场上堆挤成山的国民,以及前来的记者,还有直播设备前的观众: “是的,我们又有了一个孩子。” 铺天盖地的恭喜声,弥漫着S国的每一个角落。 宁蘅靠在他的怀中,笑容温婉,垂眸羞赧。 好像定格。 所有媒体齐刷刷的拍着照。 而在下方。 隐在密密麻麻的人群最角落的地方,沈慕白的身影并不算打眼的站在其中。 他的眼底有落寞,有怀念,有不舍,还有恭喜…… 白光广场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了下来。 那颗百年扶桑古树沐浴着秋光,慢悠悠的落下了一片落叶,好像亘古时光里,浓重的一声叹息。 沈慕白抬眼,伸手接过。 那么多复杂又纠缠的情绪,最后只化作了释然。 他转身,微笑着离去。 …… …… 未完待续…… 第504章 初遇君慕风的那天,是在一家华庭酒吧。 这家酒吧规模极为盛大,但是规矩极严,作风严谨归正,别说那种小姐,要是对女性服务员说一句荤话,就算是S国皇太子,都会被工作人员打出去。 可偏偏。 人人都知道,这家酒吧幕后老板神秘且不能招惹。 所以严格来说,并不受S国京圈那些上流公子哥的青睐。 不过。 华庭酒吧的目标顾客,也不是他们。 而是S国乃至全国,真正有权有势的政客。 父亲早早为她立下婚约,婚约在即,周围全是一片庆贺之声。 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场婚约的起因,是当年的宁家老爷子,曾无意中在山崖下救了父亲一命。 那时候父亲还不是首长。 他带着一个小队,抓捕国际要犯途中,遭遇车祸,不幸中的万幸,他尚有一息,被宁家老爷子所救。 以此。 父亲向宁老爷子承诺了一个人情。 宁家和薛家因为一商一政的关系,来往其实并不频繁,但是她能在微小的细节里,看得出宁远国对她的心意。 他每次来,总会给她带来最好的首饰,有趣的摆件,还有拍卖会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长辈们谈话,他的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 她看过去的时候,阳光刚好从树叶缝隙中透过他的脸,原来少年早就红了耳畔。 这样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放肆的,轻佻的,大胆的都有。 唯独他。 是纯粹的,干净的。 少年穿着白衬衫,英俊过人,眼底的情义溢出眼眶,青涩又缠绵,像雨后春露,纤尘不染。 ……真是个傻小子。 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就算没有还宁老爷子恩情这一说,也是父亲为她做的极好的一个选择。 只可惜…… 可惜。 如果她没有在婚礼之前,知道他被沈如芸蛊惑,一夜风流的话。 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是因为心虚,他开始加倍的对她好,对沈如芸避退三舍。 他笨拙又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生怕惹她生气。 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得,都摆到她得面前。 这种傻小子,难怪会上沈如芸的当。 他以为他瞒得很好。 可是她早就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 她拿不出证据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话,父亲甚至有可能会怪罪因她而跟宁老爷子坏了体面。 有时候她也常常想,要是当年她没去那间酒吧,或许……或许宁远国会彻底放下那件事,她和宁远国也可以成为一对恩爱夫妻,或许,他会永远保持着这份纯真,永远不会改变。 可惜。 没有如果。 那天。 她和父亲吵完架,刚好途经过那家酒吧,百无聊赖之中,她打算进去喝几杯酒,彼时酒吧内,正在进行着一年一度的假面舞会。 舞会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她在人群中,跳了一场钢管舞。 众人高声喝彩。 她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无论在哪里,无论出现在任何场合,她都是万众瞩目的。 她是九天翱翔的凤。 怎可屈居后宅,怎可委曲求全,怎可忍气吞声。 宁家这样肮脏的地方。 她一点也不想踏进。 她想。 那就放纵一次吧。 彻底的放纵一次。 是对自己的放纵,也是对宁远国的报复。 她端着杯酒,朝着一位相貌英俊,且极为眼熟的男人走过去。 这个男人姓赵。 是父亲同僚。 据说,他年纪轻轻,足智多谋,比父亲更得阁下器重,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得国务卿,S国得第二把交椅。 他,成了她今晚得目标。 可她没想到,那天能遇上君慕风。 行至一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小姐,我觉得你长得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如此老土的开场白。 简直是令人发笑。 可是她回头的那一刻,瞬间愣住了。 男人西装笔挺,格外矜贵。 微张的领口泛出几分野性与张力,骨节修长的手指端着杯红酒,让她无端想起一句遥远的话语。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事无其二。 也许是喝多了酒,也许是他长得过于好看,也许是酒精上头,脑子不够清醒。 她笑了: “可我还没摘下面具,你怎么就能看出来?” 男人勾起唇,笑得格外慵懒,脸上一颦一笑,皆是惊艳。 他忽然迈开步,朝她走来。 她就这么歪着脑袋,看着他走到她面前,然后一把掐住她得腰肢,将她抱到怀中,指腹在她冰冷得面具上流连。 “不用看。”他得嗓音也很好听,像大提琴一般:“用心就能感受到了……” 他喝了酒。 酒意吹拂在她的脸颊。 伴随着低哑的嗓音,很是醉人。 她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前奏了。 她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脸颊,男人却蓦地攥住她的手,轻轻她的指腹。 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她就好像要醉了。 男人蓦地把她横抱起来。 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华庭酒吧虽然规矩森严,但是只要双方允许,他们也不会做出阻拦。 她就这样跟着他上了车。 他喝了酒。 却开了车。 一路直行到一家酒店之下。 上了楼。 整个过程无比顺利。 他将她带进房间,将她抵在门后,摘下她的面具,掐着她的下颌,就开始吻她。 大概唯一不顺利的是。 他给她的感觉很青涩。 他们之间……刚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 不过后来。 却好上很多。 他将她压在身下时,嗓音嘶哑的落在她耳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模糊的说出她的名。 男人哑声低笑:“棠?海棠的棠,真好听。” “我娶你,你做我老婆。好不好?” 第505章 他的嗓音如梦似幻,缱绻缠绵于耳畔。 她感觉一颗心仿佛被轻轻揉捻抚摸了千万遍。 她也不知道等到他清醒后,还能否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至少此刻。 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 梦总是短暂的。 第二天一早。 等她清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只有地上一地凌乱的痕迹,能作为昨晚混乱的证明。 她揉了揉身子,起身。 简单的穿戴完成后,她在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之下,还有一张支票。 【这位小姐,昨晚的事很抱歉,这是给你的补偿。】 她不知道那时候心底是什么滋味。 失落、亦或是意料之中? 或许都有。 她没有再看支票。 她堂堂薛家二小姐,又岂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只是穿戴整齐后。 便步履淡定从容的离开了这家酒店。 她甚至……都没有去前台询问,这间房间主人的名字。 也甚至…… 从未打算调查过。 那一天,其实刚巧是她和宁远国的订婚日。 父亲和哥哥给她打了很多通电话。 直到她回到订婚典礼的现场。 父亲看到她脖颈间的痕迹,先是质问,然后斥责,最后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哥哥劝阻了。 但是言语中,也不免责备。 薛家家风严谨,若不是父亲顾及旧情,估计早已将她逐出家门。 订婚典礼。 依旧是顺利进行。 父亲没脸跟宁正雄说起这件事,但是还是坦诚相告。 那时候。 她看到宁远国红了眼。 那样青涩的少年,眼底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眼前陷落了。 可他最终。 却还是对着满庭的人说道:“没关系,知棠只是喝多了酒,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 “谁都有不慎失足的时候。” “我不介意。” “伯父,我希望订婚能顺利进行。” 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着她。 就此。 婚约继续。 订婚之后,宁远国跑薛家似乎更勤了。 他向所有人彰显着,他明目张胆的爱意。 她的心底,却早已掀不起一丝涟漪。 她开始专注忙碌于自己的工作,调香、制药,只是偶尔,她开始想他。 想那个,在那家酒店,在她耳边温柔呢喃的男人。 她不断地回忆着,那夜他在她耳边的话。 一字一句。 千回百转。 铭刻在心间。 她甚至开始缓慢的再流连于那间酒吧,那家酒店,心底仅存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能重新遇见那晚的人。 可是。 他却再也没能出线。 她恍惚之间意识到。 那晚他朦胧之际所说的话语。 她当真了…… 她无比渴望他能出现,无比渴望,他实现那晚随口拖出的不算诺言的诺言…… 真可笑。 酒后的戏言。 她竟然当了真…… 两月之后。 她再次发现了一件事。 她怀孕了。 仅是那一晚,她竟然就…… 父亲知道后,忍无可忍,气的想将她逐出家门。 他逼问她孩子生父。 逼问她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答。 父亲要她如果不说,就立刻打掉这个孩子。 她拒绝了。 她一生顺从,这回,叛逆的彻底。 她爱上他了。 爱上了那个,那天晚上,与他金风玉露一相逢的人。 父亲向来是端正君子,这件事,自然也是告知了宁家人。 真可笑。 宁远国,竟然再次选择了妥协…… …… 未完待续…… 第506章 那天他跪在父亲面前,哭着恳求。 原本。 父亲其实已经下定决心取消这桩婚约。 但是因为宁远国的一再哀求,这桩婚约,得以继续…… 宁远国跑到她的面前,再三承诺:他将会视她的孩子为亲子,他将会待她始终如一。 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阳光轻轻从他的侧脸洒下,那样青涩而又稳重的少年,眼角眉梢之间,全是流淌着的年少执着的一腔爱意。 热忱,虔诚。 宛如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她会答应的……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和沈如芸的丑事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即便她再抗拒,再抵触,再挣扎,婚礼最终还是如约进行。 在婚礼前的每一天里,她都无比盼望着,那个男人能够出现。 可是没有。 那家酒店的监控不翼而飞,那家酒吧汇聚的是全球精英人才,她派出去查找的人,更是如同大海捞针。 她心底,从一开始的希望,变成一次次失望,到最后变成了绝望。 婚礼那天。 是个阳光晴朗的好日子。 暖阳吹拂过远方的沙滩,海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海鸥在城堡的半空中盘旋,城堡之中响彻着欢愉的爵士乐。 真正算得上是高朋满座,美酒如林。 她站在城堡的二楼之上,往下俯瞰着那一张张虚伪的、伪善的面庞,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她要毁了这场婚礼。 就算宁家再退让又如何。 就算宁远国再爱她又如何。 背叛就是背叛。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她薛知棠,从来不是愿意委曲求全,勉强将就的人。 她将带着证据的U盘递给了佣人。 只肖等到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宁远国和沈如芸的丑事,便会在整个上流圈人尽皆知。 这是她对宁家和薛家最大的报复。 而这桩婚事。 也将到此为止。 可就在她刚准备要下楼时,一道身影,忽然拦住了她的脚步。 那是个女人。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蓝眼睛,乌发浓颜,口红和一身长裙,都是顶奢的最新款,周身气场贵气十足。 可是薛知棠并不记得。 父亲宴请的名单中,有这样一号人。 并且。 女人的目光带着蔑视与挑衅,犹如打量一件低贱的物品一般,落在她身上。 本能的。 她觉得对方来者不善。 随后,女人勾唇笑着抬起了手,她的两指之间拿着的,赫然便是方才她递给佣人的那枚U盘。 薛知棠蹙眉:“你……” 下一秒。 女人的手一滑,U盘摔落在地,她抬起脚,水晶高跟鞋的鞋尖狠狠踩在U盘上,直至将那枚小小的U盘碾碎。 薛知棠的脸色冷了下来。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女人挑眉,目光讥讽的落到她身上,“我是你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人。” 薛知棠轻嗤:“我这辈子无法企及的,除了死人就是快病死的人,你属于哪一种?” 女人脸色一青。 顿了一下。 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倒是牙尖嘴利。” “不过我这次过来,也不是跟你说这些的。” 她撩了一下头发,红唇极淡的轻勾:“摆在你面前,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让这场婚礼继续下去,你老老实实的嫁给宁远国,还可以做你的宁夫人。” “第二……” 第507章 “如果你敢有任何轻举妄动,整个薛家,都会死。” “我、保、证。” 她的声音如同蛇形爬过后颈,湿滑阴冷,阴恻瘆人。 薛知棠嗤笑:“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 女人倏地拿出几张照片,递给薛知棠,薛知棠接过,仅看了一眼,便神情大震:“你到底是谁?” 照片里。 是婚宴地下一层,绑着的排排炸药库。 是层层堆叠的威士忌酒杯里,被人偷下的毒。 甚至。 就连婚宴现场的侍者,都是身上绑着炸弹的死士,往来宾客都是S国最鼎鼎有名的权贵,军界、政界、商界、民界、齐聚于此。 他们正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无人知晓这场盛大的婚宴,只要稍微不慎,就可能演变成一场人间炼狱。 薛知棠脊背发凉。 女人上扬的眼角轻轻勾起阴冷的弧度,她用那张带着黑色蛇皮手套的手,轻拍薛知棠的脸:“别担心,只要你乖乖的,这场婚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 薛知棠很快镇定下来:“你一定是在骗我,就算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在S国这么做!这场婚宴来了那么多权贵政要,你敢动手,S国总统阁下绝不会放过你!” 况且。 这场婚宴,是薛家和宁家联合操办,虽说安保算不上特别精密,但也不至于被人轻而易举浸透成这样! 她在说谎。 女人唇角勾起笑,似乎踩到了她的想法,语调仍旧是慢悠悠的说:“那……你不妨可以试一下。” 薛知棠脊背紧绷。 是的。 她不敢赌。 这场婚宴。 S国精英荟萃。 如果意外一旦发生。 她薛家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别说是这一条条生命…… 薛家世代忠于S国皇室,绝不能背上这样的滔天罪名! 她不能赌。 “看样子,你是想清楚了?” 女人看着薛知棠一寸寸惨白下来的脸色,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深了,“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嗯?” 薛知棠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你不需要知道。” 女人嫌弃的将手上带着的蛇皮手套摘下来,丢进一侧垃圾箱,“乖乖做你的薛夫人,忘记那晚发生的一切,这些人,就全都能活着。” “我能调到这么多军火,这么多死士。” “这件事,我说到做到。” 她说的不假。 就算是她得父亲薛首长,也无法在这么短得时间跨国调动这样恐怖得袭击。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 这个人得身份,绝对不容小觑。 极有可能。 是某超级大国得顶级政客。 或世界上某恐怖组织得顶级成员。 无论哪一种。 都惹不起。 女人最后觑了薛知棠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得意得笑,而后转过身。 薛知棠叫住她:“酒里那些毒的解药呢?” 女人笑了笑,只说:“你好好听话,解药会被他们喝下去的。” 她一走。 薛知棠朝后踉跄两步,险些跌倒。 她捂住自己的小腹。 只觉得那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扶着旁边的酒柜,才没能摔倒。 门外有佣人赶过来,“小姐,您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来人呐……” 薛知棠染着丹蔻的指甲死死掐入掌心,甚至掐出了血。 半晌。 她惨白着脸,抬起头,说道:“不,去婚礼现场。” …… 婚礼还是照常举行了。 她脸上涂了胭脂。 遮掩住了脸色的惨白。 这场婚宴好像除了她,所有人都是高兴的。 就连她的父亲,也不例外。 到了晚上。 她住进了宁家。 宁远国为她卸妆,为她脱鞋,大献引擎,嘴里全是惭愧的话。 可她只觉得恶心。 很恶心。 她拒绝了他的靠近,住进了偏房。 那之后。 她不再对宁远国有一丝笑颜。 至于沈茹云,至少宁远国这点做的不错,他禁止沈茹云在她面前蹦跶半个字。 清净,安然。 她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 孕期激素让她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担忧。 她担忧。 那个如毒蛇般的女人会再次出现。 她想好了。 等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她就陪着她的两个孩子,好好长大。 如果这就是她的往后余生。 那么她也能接受。 她每天抚摸着肚子盼啊盼。 可是。 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508章 分娩当天,她疼的喘不过气。 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 唯独婴儿的啼哭声。 是她唯一可汲取的糖。 接生的护士松了口气,起哄笑道:“生了生了!恭喜这位夫人,您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这是S国今年冬天的第一对龙凤胎呢。” “是啊,真漂亮。” “这位夫人真是好运气。” 她太疼了。 周身已经耗尽全力。 她用着仅有的力气,弯唇笑着看了她的孩子们一眼,然后便晕了过去。 可再醒来时。 一切好像变了天。 原本的龙凤胎只剩一个女儿,她抱着孩子崩溃大闹,可是所有人都好像失了忆一般,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他们说。 确定接生时,就是一个女儿。 他们说。 她是孕期激素紊乱,被刺激的失了神智。 他们说。 这是曼达拉效应。 是她太渴望有一对龙凤宝宝了,所以记忆里,才虚构了一对龙凤胎。 所有人都不信她。 宁远国不信,就连她的父亲也不信,她哥哥也不信。 她就那样抱着她仅剩的女儿,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她孕期受损。 需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她祈求父亲出手,帮她去寻找她另一个孩子。 同时。 也将她的女儿如珠似宝的抱在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视线。 她的女儿。 她的宝贝。 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信念。 可是。 她的女儿后来也不见了…… 那天,她被护士带去打营养针,那针里含混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迷药,她只觉得打完之后,便头脑发昏。 睡过去的最后一眼。 是门缝边,那个女人阴冷怨毒的脸。 她顿时警铃大作,什么都明白过来。 是她。 她又来了。 她的另一个孩子,一定也是她带走的。 她斗不过她!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即便她拿起旁边的水果刀,想划破自己的胳膊,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 可是。 那个女人进门,直接让人摁住了她。 昏过去的最后一秒。 是她将襁褓中的女儿抱起来,转过身,缓慢离去。 再醒来时。 襁褓空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有人要害她,害她的孩子。 怎么办…… 她的孩子们,她竟然连一个都护不住…… 她崩溃的摔碎了房间内所有的一切,那段时间,谁也不肯见,她不敢再睡觉,她用刀划破自己的胳膊,惩罚自己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没人懂她的一颗心,早已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后来。 医院的人说她病了。 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他们要给她打针,输液。 后来。 她趁着医院的看护不愿意,站上了医院的天台。 天台的风真是冷啊。 寒风猎猎,吹起她的衣摆。 她望着远方一座座的人间烟火,忽而在想,她的一双儿女,此刻是否还健在,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还活着,是不是,也在这万家烟火之中…… 这一生。 她与他们,是否还会有再见之期? 泪水滑落脸颊。 冷风将她整个人吹的愈发清醒。 身后是宁远国的痛呼,是哥哥的嘶吼,是父亲含着哽咽的沧桑声。 她毅然决然,跳了下去。 她以为她会死的。 她以为她会很快和她的孩子们相遇。 但是没有。 他们事先,通知了警方,在下面布置了气垫。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双目空洞无神。 是宁远国将一个和她的女儿很相似的婴儿抱到她面前,说:“知棠,你看,你的女儿还在呢,你别做傻事,你还要好好看着你的女儿长大,教她读书,明理……”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她的眼睛,终于在那个婴儿的脸上缓慢聚焦。 不。 这不是她的孩子。 不。 也或许是的。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轻触那个婴儿的小脸,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落在婴儿巴掌大的小脸上。 婴儿在淘气的冲她笑。 她在想…… 她的女儿,笑起来是不是也一样可爱? 她将那个婴儿抱起来,轻轻放在旁边的襁褓,摇啊摇。 婴儿笑声更大了。 如同银铃般,充斥在整个病房。 透过那张笑脸,她努力幻想着她的女儿在这张襁褓中冲她嬉笑的模样…… 她的心犹如被放在油锅里,烹煮,煎炸。 痛不欲生…… 第509章 雷声阵阵,阴雨绵绵。 薛知棠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四周,而后起身,下床,开灯,走到梳妆台边,坐下。 窗外的雷声愈发大了。 有雨珠顺着玻璃窗滚落而下,形成水柱。 薛知棠看着镜子内的面容。 憔悴,苍老。 已经被时光的洪流冲刷,扭曲。 事实上,早就扭曲了。 从她的孩子们一个接连一个的消失起,她就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自己。 她心狠手辣,狠毒不堪。 她的手上。 沾染了一个又一个的鲜血。 这一生颠沛流离,荒唐荒谬,却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这时候。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 薛知棠敏锐察觉,然后看向玻璃窗。 只见玻璃窗那里,竟然缓慢爬进来一道人影。 这可是三楼。 薛知棠拧眉,下意识拿过梳妆台前调制的香料,抠了点,藏进指甲。 这事。 她做的早已驾轻就熟。 可直到那人正面看向她,薛知棠才看清他的脸。 是君慕风。 他穿的非常正式,以至于方才她竟然未能一时间认出他,头发精心梳过,金色的袖扣领针皆是考究,红色领带泛着光泽,系着一个极其优雅的埃尔德雷奇结。 这种结相当考究,因为太过繁复复杂,一般人鲜少系。 除非…… 她隐约听父亲说,今天是A国总统交接仪式大典。 “夫人。” 君慕风脸上带笑,丝毫没有半夜爬床的狼狈和偷感,依旧绅士十足,眼尾甚至轻轻上挑:“这些日子,可有想我?” 薛知棠面无表情:“你如果再敢大半夜爬我的窗户,明天A国和S国的新闻头条就是A国前总统半夜嫖娼猝死。” “……” 君慕风道:“夫人这话说的我真是伤心。我刚忙完,脚不沾地就坐上飞机来S国见夫人,夫人就不能给我一个好脸色?” 薛知棠只是问:“闻笙呢?” “夫人心里只有那个臭小子?” 君慕风好像瞬间发现了华点,他凑过去就想牵薛知棠的手,“那臭小子今天是来不了了,这样……你要是想见儿子,我们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反正我现在也退休了,我们正好有大把时间……” 话未说完。 薛知棠就冲他伸出了手。 尖锐的指甲,直取他的大动静脉! 君慕风反应利落的侧身躲过,然后一把握住女人的手腕,稍稍用了点力道,就将女人带进了怀里。 温香软玉。 君慕风在她脖颈吸了下,而后唇角带笑:“我听华国有句谚语,打是亲,骂是爱,瞧夫人刚才那架势,恐怕都爱死我了。” 薛知棠恼怒:“你住口!” 她承认。 她的这点手段,只能对付一些普通人,像君慕风这种经过顶底雇佣兵训练的人,她奈何不了半分。 “你放开我。” 薛知棠冷冷看着他。 君慕风不仅未放,甚至抱着她的力道更紧了,他在她脸颊亲了下,然后那吻便逐渐往下,到下颌,脖颈…… “你如果再敢碰我,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君慕风丝毫不惧,反而更加有恃无恐,“上次我来,夫人也是这么说的。” 他得声音伴随着外面得雷雨声,也逐渐变得沙哑不堪:“我整整半个月没见夫人了,夫人就可怜可怜我……” 第510章 窗外是暴风骤雨。 屋内是迅疾如柱。 雨声与暧昧交织,温度与雨水交融,共同编写了夜的最新章。 大弦嘈嘈,小弦切切。 罗衾叠影,燕侣莺俦。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 海浪停歇。 一切好似终于恢复了寂静。 薛知棠面无表情的穿上衣服,冷若冰霜的启唇:“明天一早,你就立刻滚回A国。” 君慕风一点都不恼,喉间含着淡淡的笑意,“夫人还真是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薛知棠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要下床去浴室,却被君慕风伸手一捞,就抱进了怀里。 他的大手摩梭过她的细腰,唇畔低低轻笑:“我陪夫人一起。” 说完。 便在女人恼怒的目光中,大步将她抱向浴室。 浴室内。 又是一番翻江倒海。 等到出来时,君慕风左右两边脸都挂了彩。 就连脖颈间。 都多了无数道指甲划出的血痕。 君慕风转身为她找浴巾擦拭身体之际,薛知棠趁他不备,尖锐的指甲蓦地抵在了他的大动静脉,语调悠悠:“你就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夫人舍得吗?”君慕风反问。 薛知棠冷笑,“我恨不得吃你的肉,饮你的血。” 君慕风胸腔一震。 外头好像又下起了雨。 电闪雷鸣间,将她的整个薄削的身子都映射的形同鬼魅,阴森可怖。 然而这一次。 他却实实在在的看清了她眼底深藏的恨意。 如此尖锐。 如此清晰。 君慕风脑中,忽然闪过助理送到他面前的那一层层资料—— 有她被宁远国背叛的痛苦。 有她在那个清晨再次被抛弃的狼狈。 有她知晓自己怀孕时的无措。 还有她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后的撕心裂肺…… 这一生,每一步。 像一只巨大的网,将她逐渐勒紧,纠缠,将她本就破碎的身心,撕扯,搅碎…… 最终将弄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良久。 他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夫人。” “前尘种种,是我之过。” “我愿用我的一切偿还夫人,夫人可愿……再给我一个机会?” 薛知棠没有说话,手间力道愈紧。 君慕风任由她的动作,脸色逐渐隐隐发白,他的呼吸微微紧绷,她的指甲,缓慢浸出了血…… 许久。 血腥味弥漫到薛知棠的鼻尖。 她倏的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触电般松开手。 背过了身。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隔着那么多年的恨意、执念,还有更深层次的迷茫、痛苦、委屈…… 顷刻间,她泪如雨下。 君慕风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屈膝半蹲,“夫人别哭,全都是我的错……”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薛知棠想甩开他,却猝不及防被他握的更紧,君慕风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像哄一个孩童般,轻哄着她。 这一生,这样长。 于她却是荆棘满地,浸满忧伤。 好在时光终肯温柔以待。 往后。 他愿执起她布满伤痕的手,掌心温度温暖结痂的过往,带着她踩过细碎的月光,让余生的每个晨昏,都流淌着彩色的蜜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