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后,老公他又失忆了》
1. 失忆
林知画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起头时,窗外已是黄昏时分。橙红色的余晖透过百叶窗,零零碎碎地洒在办公桌上。
她合上最后一份文件,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手机上,屏幕依旧暗着。
她拿起手机唤醒屏幕,入眼和“傅大律师”的聊天记录还定格在一个小时前的那句“我来接你下班,等我。”
可直到现在,楼下都不见他的身影。
林知画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傅盛衍一向守时,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她拨通傅盛衍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林知画轻轻蹙起眉头,今天是他们三周年结婚纪念日,难道傅盛衍是在给自己准备什么惊喜吗?
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至于电话都不接吧,林知画深吸一口气,努力按下心头那股不安地情绪,暗暗告诉自己:先别急,傅盛衍好歹是男主的崽,绑架剧情八百年前就结束了,现在出不了什么事。
没错,林知画穿书了。
不过她已经穿进这本书二十五年了,书里大部分剧情已经走完了。
前世,林知画在出差途中飞机失事,意外穿进了刚看过的一本狗血文——《总裁甜心带球跑》。
好消息是,她穿越成了书中的路人甲,不必强制走狗血剧情。
坏消息是,她穿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却要负责带隔壁婴儿床的另一只崽!
那只崽就是带球跑女主揣着的“球”,五岁接触计算机,两个月后就成为世界顶尖黑客,仅仅六岁就玩转牛市的天才儿童。
但再天才的球也只是个孩子,女主忙于工作和应付男主,不得已将孩子托付给对门的邻居——也就是林知画一家。
林父林母都是大学教授,见大着肚子独身一人的女主心生怜惜,林母得知两人又是同一天的预产期,对她更是照顾,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好闺蜜。
直到被傅家接走,天才儿童才正式结束借宿生活,开启一家三口的甜蜜日常。
林家人美美从全文中隐身。
当然,林知画的蝴蝶效应还是给全书带来了一点小小的转变。
她叹了一口气,在又一次拨打傅盛衍电话无果后,林知画决定不再干等。
她刚打开车门坐进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知画几乎是瞬间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傅盛衍的来电。
“喂,你在哪?”林知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与关切。
“您好,请问是傅盛衍先生的妻子吗?这里是A市市立第一医院,刚刚我们接收了一批高架桥连环车祸送来的伤员,在他身上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后面的话林知画已经听不清了。
她匆忙挂断电话,点火启动引擎,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一路上,林知画整个人冷静的可怕,她频繁地超车,全然不顾路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终于,林知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车还没停稳,她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你好,请问刚刚连环车祸送来的伤员在哪?我是傅盛衍的家属。”
值班的护士翻了一下记录表,“傅盛衍的家属是吗?已经有人给他垫付过费用了,病人现在在6楼6号病房。”
林知画道谢后赶忙前往电梯,看到六楼楼层标识的神经科,心中瞬间涌起不妙的预感。
人不会伤到脑子了吧?
她匆匆来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就看见自家老公背对着自己,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
好歹能坐着,人应该没什么大事。林知画松了一口气,一直高悬的心这才缓缓落了地。许是一路神经紧绷,此刻稍一放松,她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袭来。
“怎么偏偏在今天出车祸!”傅盛衍语气带着浓浓的懊恼。
“知道今天你跟嫂子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还好人没啥大碍,晚点就可以出院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病房内传出,林知画揉了揉太阳穴,看见了病床旁边身着白大褂的唐源。
她这才想起唐源刚好是这家医院神经内科的主治医师。
唐源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大学考上了A大旁边的医科大,长着一张娃娃脸,性格跳脱,和两人关系都不错,平时偶尔还会联系。
林知画刚准备推门进去,听见傅盛衍的话,伸出去的手一顿。
“汤圆你在说什么?什么三周年?”傅盛衍难以置信看着他。
“哈,傅哥你脑子不会真的被撞坏了吧,也不知道谁今天一大早就在朋友圈高调秀恩爱了。”唐源有些牙酸道。
“你脑子才被撞坏了,老子还要上A大呢!”傅盛衍下意识反驳道。
“傅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唐源一愣,马上意识到不对,表情惊恐看着他。
门口的林知画扶额,暗道果然如此。
狗血文车祸失忆定律诚不欺我。
“谁跟你开玩笑了!”傅盛衍眉头一皱,臭着一张脸道,“喂,别玩cos了,说清楚,什么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就,傅哥,你已经结婚了啊。”唐源见他表情难看,声音弱了下去。
不是吧?这是又失忆了?
看起来这次不但又把嫂子忘了,而且还丢失了好几年的记忆。
“你说什么?我已经结婚了?那我的白月光怎么办?”傅盛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汗珠从额头滚落,瞳孔情不自禁收缩,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唐源刚想说什么,视线一转,就看见了门外的林知画,他的冷汗倏地流了下来。
“傅哥,你……”
少说两句吧!
“傅盛衍!你从小到大都跟在老娘屁股后面跑,哪来的白月光!”林知画推开房门,冷冷盯着他。
好啊,亏她提心吊胆半天,这人竟然还心心念念着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白月光!
“吱,吱吱?”
傅盛衍惊喜看着她。
林知画挑挑眉,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不是失忆了吗?
傅盛衍歪着头打量着林知画,冷不丁说道:“吱吱,你看起来老了好多……”
看着林知画已经攥起来的拳头,唐源赶忙捂住傅盛衍的嘴,陪笑道:“班长,冷静,冷静,傅哥可能是真的伤到脑子了。”
真的少说两句吧,傅哥!没看见班长笑得那么恐怖吗?
唐源冲他挤眼睛。
傅盛衍无辜眨眨眼,神色茫然看着面前的两人。
林知画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在心里默念三遍“他是病人”,强挤出一抹微笑,轻声问:“傅盛衍,你今天本来打算做什么的?”
傅盛衍脸上浮现出两朵可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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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云,他不自在移开目光,干咳一声:“咳,我去给你买蛋糕了,这不是今天过生日嘛。”
其实蛋糕是他亲手做的,他还给林知画准备了一个惊喜,不过在去林家的路上,他被一辆不知从哪飞驶出来的三轮车撞了,后来蛋糕就……
“嗯?”傅盛衍脸色大变,紧张环视一圈病房,他辛辛苦苦做了两天的蛋糕呢?
听完傅盛衍的话,林知画心里咯噔一声,和唐源交换了一个眼神。
唐源拿起笔,试探地问:“傅哥,你现在几岁了。”
“18。”傅盛衍下意识回答道,虽然离18还差几个小时,但也大差不差嘛。
唐源沉默在病例本上写了几个字,随后抬头看向林知画,“家属,先带病人做个检查吧。”
林知画心情沉重点点头。
傅盛衍一头雾水:“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一个小时后。
傅盛衍满脸痛苦消化着自己失去了七年记忆的事实,眼神里透露出迷惘和不安。
就在刚刚,他被唐源告知,自己不但失忆了,而且还是第二次失忆!
第一次失忆就是“不久前”他被三轮车撞到了,脑袋磕到了沟里的石头。
唐源告诉他,他之后不仅独独忘记了林知画,还很讨厌她,天天跑到人家跟前挑衅,气得林知画半年都没搭理他。
傅盛衍欲哭无泪,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两个大逼兜。
唐源安慰他:“傅哥,你也别太难过,塞翁失马安知非福,这不是找回了过去18年和班长有关的记忆吗?”
傅盛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看了眼门口,问:“她现在结婚了吗?”
唐源咳嗽一声,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严肃点点头:“结了,而且和她老公十分恩爱。”
等林知画缴完费用回来,就看见傅盛衍一脸自闭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望着墙壁,浑身散发着落寞又压抑的气息。
林知画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就是失忆了吗?
第二次应该有经验了吧,怎么还这么丧?
难道是发现自己一下子老了七岁,落差太大了?
“真的不用再住院观察一下?”林知画目光担忧落在傅盛衍身上。
“不用。”唐源有些心虚移开视线,“各项检查结果都显示他身体很健康,只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这种失忆的情况应该是暂时性的,我也接手过几个相似的病例。”
“病人最后无一例外都恢复了记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快的话可能明天就好了。”
林知画默然。
果然在狗血文里,失忆什么的根本不稀奇。
她深深叹了口气,等做完笔录并提交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后,就带着傅盛衍回家了。
傅盛衍沉默跟着她离开医院。
刚走到自家车旁边,林知画就听见傅盛衍小声跟她说了句“对不起”。
林知画疑惑看向他,好端端地道什么歉,不会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傅盛衍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正欲拉开驾驶室车门,就被林知画阻止了。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林知画狐疑看着他。
傅盛衍动作一顿,他抿了抿唇,语气带着浓浓的失落:“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林知画:“?”
倒也不麻烦。
2. 回家
车子缓缓行驶在马路上,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傅盛衍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林知画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安静的车厢里只有轻微的引擎声和车载音乐若有若无的旋律。
傅盛衍的目光一直落在林知画的侧脸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与试探,轻声问道:“他对你好吗?”
林知画一噎,感情这家伙在心里做了半天建设就为了问这个?
“挺好的,”林知画决定多夸夸傅大律师,给脆弱的病人提供足够的安全感,“很体贴,也很尊重我,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也永远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傅盛衍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揪住,闷痛瞬间蔓延开来。
看着林知画亮起的眼睛和嘴角噙着的笑容,傅盛衍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吱吱已经在别人的陪伴下找到了幸福,而自己终究是错过了。
很多年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林知画忍不住轻咳一声,她微微转头,有些好奇傅盛衍听完这番告白会有什么反应。
傅盛衍表情复杂,他望向林知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那就好……”
林知画大受打击。
她磨了磨牙,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别过脸,不再搭理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十八岁的傅先生心思真难猜,居然连自己的醋也要吃?
也太幼稚了吧?
这哪里是十八岁,分明最多只有八岁!
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林知画将车停好,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傅盛衍看着眼前这栋陌生的别墅,默默下了车。
结婚纪念日女方连面都没露过,到家了房间一盏灯都没有留,他和自己的名义上的“妻子”果然是被协议联姻捆绑的关系。
傅盛衍深吸一口气,按下心头的苦涩:“就送到这吧,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林知画:“?”
林知画翻了个白眼:“回哪?这是我家好不好。”
虽然这是他们的婚房,但当初房产证上可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她熟练输入密码,推门进去,回头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男人,没好气道:“傻站在那干嘛,还不进来?”
傅盛衍受宠若惊进了门。
门口的智能机器人立刻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柔和的灯光瞬间亮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别墅内部装饰的十分温馨,开放式客厅里,柔软的亚麻沙发上随意扔着几个手工编织的抱枕。旁边的木质茶几上,摊开着一本杂志,四周还零落放着厚厚的书。
机器人小福那圆润可爱的的身体微微转动,同时传出清脆悦耳且热情的声音:“欢迎回家,亲爱的主人,你们一定度过了一个很美好难忘的三周年纪念日吧!”
美好林知画暂时还没感受到,难忘确实真的难忘。
今早上班的时候她老公还好端端的,等晚上回来,老公直接缩水成高中生。
“换了鞋再进来。”林知画把一双蓝色的拖鞋放到他脚下。
傅盛衍皱眉盯着那双明显被穿过的蓝色拖鞋,又看了眼林知画脚上明显是情侣款的粉红色,咬了咬牙:“你给我穿他的鞋子?”
林知画没理他,已经习惯了傅盛衍今晚时不时会抽下风。
什么我的他的,你俩还不是一双脚了呗。
她换好拖鞋,将包递给小福,摸了摸肚子,往厨房走去。
折腾了那么久,她晚饭还没吃呢!
见林知画不理自己,傅盛衍有些委屈,他来不及纠结,赶忙换好鞋子跟上去。
小福没感受到两个主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屋内温度已调节到最舒适的状态,快递已为您放在玄关处。”
“谢谢小福。”林知画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接收到主人的夸奖,小福的电子屏幕上浮现出一个笑脸。
傅盛衍看了它好几眼。
林知画轻轻拉开冰箱门,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轻呼出声,整个冰箱塞满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每一朵都是精心挑选的,枝枝饱满,色泽鲜艳夺目,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在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轻柔舒缓的音乐如潺潺流水般在空气中流淌开来,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小福举着一个精致的双层蛋糕缓缓来到林知画面前。
小福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着温馨的画面,“这是先生给您的惊喜,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用餐。”
林知画感动拿起手机,对着玫瑰和蛋糕“咔咔”拍了几张,晚点在朋友圈秀秀恩爱。
目睹这浪漫的一幕,傅盛衍内心嫉妒疯涨,他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阿衍,快抱着。”林知画将托盘里的蛋糕放在傅盛衍怀中,又把人拉到冰箱面前。
他不明所以,却还是稳稳的接住蛋糕,配合摆好姿势。
林知画迅速拿起手机退后几步,眼睛透过屏幕取景框,仔细调整着角度。
“老公,笑一笑。”
傅盛衍下意识扬了扬嘴角,紧接着瞪大双眼,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咔嚓”一声,傅盛衍这头缠绷带又滑稽的表情就被永远定格了下来。
林知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赶紧保存备份,生怕慢一秒就被当事人夺走手机删掉。
她笑了好一会,没等到傅盛衍羞恼上来抢手机,便主动将手机凑到他面前。
傅盛衍注意力并不在手机上,只见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知画,声音微微发颤地问道:“吱吱,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衍?”林知画拿着那张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是这个,”傅盛衍语气带上一丝急切,“就,你刚刚叫我笑一笑……”
林知画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故意歪着头眨着眼睛,装作无辜地问:“我说什么啦?你不就是阿衍吗?”
他抿了抿唇,目光紧紧锁着林知画,眼神里的渴望愈发明显。
“你看看手里的蛋糕。”林知画看着只有18岁记忆的纯情少年版傅盛衍,忍住笑慢悠悠地靠近他。
傅盛衍僵硬低下头,只见蛋糕顶部用粉色的糖霜画了两个爱心,正中央金色果酱写着“吱吱和阿衍相伴永远”。
他眼睛倏地睁大,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林知画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呵出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老——公——”
一抹红晕从他耳根迅速蔓延至脸颊,连耳尖都变得通红滚烫。
林知画坏心眼捏了捏他的耳垂,笑嘻嘻道:“怎么,唐源没告诉你吗?今天可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呢。”
傅盛衍的嘴唇微微颤抖,心跳声在耳边如擂鼓般响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知画指尖传来的温度,那温度仿佛带着电,顺着耳垂传遍全身,让他的四肢百骸都泛起一阵酥麻。
“不会真没跟你说吧?”林知画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轻轻松开了手。
她脸色有些古怪,“所以,你之前阴阳怪气的,是以为我们两个都和其他人结婚了?”
傅盛衍嘴角抑制不住上扬,他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吱吱,我,我真的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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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盛衍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放下,一把将林知画抱在怀里,手臂不自觉收紧,“还好我也不是那么笨嘛……”
林知画双臂环上他的后背,轻轻一笑:“谁说的?你那时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傅盛衍无辜看着她。
“先不聊这个,我饿了,先吃晚饭吧。”林知画轻轻推了推他,傅盛衍依依不舍松开手,表情似乎有些遗憾。
小福已经率先点上了蜡烛,餐厅里弥漫着温馨而浪漫的气息,柔和的烛光摇曳在半透明的保温罩上。
林知画轻轻按下餐桌一旁的按钮,保温罩缓缓降下,露出下面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没见过吧?”林知画冲他眨了眨眼,语气有些小骄傲,“这可是我们团队刚研发出来的高科技产品,能够精确保持食物的温度和湿度。”
傅盛衍好奇凑近保温罩,仔细端详起这个新奇的装置。
他赞叹道:“太厉害了,有了这个再也不用担心饭菜凉了。”
林知画夹起一块焖猪蹄放在傅盛衍碗里,“以形补形,吃啥补啥。”
“吱吱,我伤得明明是头,不是腿。”傅盛衍有些纳闷,他用筷子戳了戳那块猪蹄,猪蹄糖色染得很漂亮,软糯Q弹的。
“谁说的?你不就是大猪蹄子吗?”林知画咬了一口红烧小排,幸福眯起眼睛。
傅盛衍把猪蹄拨到一边,生硬转移话题:“吱吱,这些菜都是那个圆脑袋的智能机器人做的吗?”
“这些都是你做的。”林知画扒了几口饭,认真回忆起来,“我们结婚后第二个月,为了不让我天天吃外卖,你特意去找云女士学的。”
林知画看着碗里的红烧小排,想起傅大律师第一次下厨的场面。
他们两个都是厨房小白,林家有云女士负责掌勺,在傅家更是五星级大厨轮着来。
那时新婚燕尔,只想过二人世界,他们连个阿姨也没请。
两人就点外卖这件事上争议很大。
林知画想吃炸鸡小龙虾烧烤,傅盛衍却觉得这些都不健康,油腻腻的,主张点私厨的外卖。
林知画表示他们两个人可以各点各的,同时满足不同需求,但傅盛衍坚持两人必须一块吃,不然显得十分生分。
在两人多次僵持无果后,傅考生带着从菜谱上五分钟时间学来的知识上了考场,考题是云女士最常做的红烧小排,答题的时候手忙脚乱,最后考官林知画打了个大大的不及格。
因为她实在咽不下那几块黑糊糊又齁咸的不明物体!
最后傅盛衍倒掉了那盘“排骨”,顺带把烧坏的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傅盛衍趁林知画加班的时候偷偷去找云女士补课,准备狠狠惊艳一下林知画。
从能吃到美味,傅盛衍大约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林知画也吃了快半个月的红烧小排,还好林知画对这道菜童年滤镜够重,否则她下半辈子可能都不太想见到红烧小排了。
自红烧小排小成后,傅盛衍仿佛点亮了烹饪技能,厨艺越来越好,林知画吃的也很开心,两人之后都没有请过做饭阿姨。
“吱吱?”见林知画盯着碗发呆,傅盛衍心中涌现起一股烦躁。
“没事。”林知画回过神来,很快吃完了碗里的菜。
傅盛衍握了握拳头,下定决心:“吱吱,我可以去学做饭的,你……”
“别,千万别。”林知画急切打断他,“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先点外卖。”
傅盛衍眼神黯淡下来:“吱吱,你不想我学做饭对吗?因为我做不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味道……”
林知画:不,我只是不想让脆弱的胃再连吃一个月红烧小排了!
3. 总裁
经过林知画苦口婆心一番劝导,傅盛衍勉强放弃了重拾厨艺的念头。
祭完五脏庙,林知画端着蛋糕坐在沙发上,傅盛衍赶忙挨着她坐下,还贴心帮她打开了电视。
新闻里刚好放着今天下午的高架桥连环车祸的现场录像。
“经排查,该次事故共造成1人死亡,4人重伤,16人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现场记者语气严肃道,“据初步调查,此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部分车辆超速行驶。事发当时,有两辆轿车追逐竞驶,违规变道。在此,我们要提醒广大驾驶员朋友……”
画面中,高架桥上车流拥堵,数辆汽车扭曲变形地撞在一起,玻璃碎片和汽车零部件散落一地,林知画眼睛紧紧盯着那辆车头凹陷下去的迈巴赫,咬了咬下唇。
她心有余悸摸了摸傅盛衍缠着绷带的额头,喃喃道:“幸好,人没什么大事。”
“吱吱?”傅盛衍下意识蹭了蹭她的手,没想到正好撞在伤处,疼地他轻轻嘶一声。
林知画赶忙缩回手,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乱动什么。”
傅盛衍连忙坐好,乖乖把手放在腿上,目不斜视看着电视,余光却在偷偷瞄她。
林知画挑了挑眉,狐疑看着他:“傅盛衍,你以前不是天天和我唱反调吗?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不对劲,和25岁的傅大律师相处久了,她都快忘了18岁的傅盛衍正处于一个猫嫌狗憎的年纪。
林知画让他往东,他绝对能一头撞死在西边,幼稚得很。
不过高三寒假的时候,傅盛衍确实有些反常,除了除夕那天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剩下几天一反常态没来骚扰她。
那时她还以为这小子发愤图准备冲刺A大,没想到就听说人出车祸了。
“我,我只是……”傅盛衍耳朵悄悄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编出个理由。
林知画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耳朵:“只是什么?”
“……喜欢你。”傅盛衍小声说道,脸红的都能滴出血。
猝不及防被情话砸了一下,她轻笑一声,语调轻柔又带着几分戏谑:“喜欢我所以才要什么都听我的?那私房钱也要上交哦。”
左耳上传来挠人的痒意,傅盛衍慌乱点点头,嗫嚅道:“嗯,都听你的。”
看着他这幅青涩纯情的模样,林知画心里“卧槽”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不是和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老色批,而是傅·18岁清纯男高·傲娇臭屁版·盛衍。
他居然和自己表白了!!
没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听到少年的告白,林知画心中暗爽不已,她轻轻咳嗽一声,装作不经意转移话题。
“一睁眼就发现来到了七年后,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傅盛衍点点头,红着脸试探问道:“我们有孩子吗?”
林知画摇摇头,他们当时结婚早,就不急着要孩子,后来傅盛衍也没提过关于孩子方面的事情,她还以为傅盛衍不喜欢小孩子。
见傅盛衍表情有些遗憾,林知画眨了眨眼,难道他其实一直想要孩子吗?
“我还没和你开始过二人世界呢,可不能去哪还带着个小电灯泡……”
林知画一噎,她就知道!
“不过真的有宝宝的话,最好是个女孩,像你,可爱。”傅盛衍嘿嘿笑了两声。
“还早呢。”林知画快速打断他的幻想,免得他连孩子去哪上小学都考虑好了。
傅盛衍“哦”了一声,终于想起了他亲爱的父亲母亲。
“我爸妈呢?”他这都出车祸了,怎么半天连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接到。
傅盛衍有些难过,忍不住发散思维,难道爸妈不同意他和吱吱的婚事,所以和他断绝亲子关系了?
作为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人,林知画清晰读出了他的心声。
她看了眼时间:“你都脑补些什么?爸妈应该在睡觉,A国现在才凌晨四点。”
“……哦”
考虑到第二天还得上班,吃完蛋糕,林知画就把人赶去睡觉了。
“我们不能一起睡吗?”
傅盛衍可怜兮兮扒着主卧的门框。
看着傅盛衍那双漂亮的眼睛,林知画可疑升起了一丝负罪感,她不再迟疑,决绝关上了门。“不能,我们现在是刚谈恋爱的关系。”
倒,倒也没错。
傅盛衍默默抓得更紧,嘴硬道:“才不是,我们明明都结婚三年了!”
林知画冷酷道:“那是和他,我和你现在都不算正式在一起,你只是告白了而已,我还没接受呢。”
门被无情关上了,傅盛衍心碎了一地。
他磨了磨后槽牙,不情不愿去了旁边的客房。
看着整齐铺好的床褥和床头柜上摊开的书,傅盛衍冷笑一声。
“呵,结婚三年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要睡客房。”
*
林知画给自己的大秘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挂断。
林知画:……
她看了眼时间,用微信给叶浅曦发了个消息。
知行合一:叶秘书,有件急事需要拜托你,加班费三倍。
手机那头的人几乎秒回。
拒绝无偿加班:老板,请尽情吩咐叶秘!
知行合一:帮我预约一下A市最权威的脑科专家,专攻记忆方面的。
拒绝无偿加班:收到。
等林知画洗完澡后,看到手机上叶浅曦给她发了个时间和地址,并附上一份资料。
翌日清晨,生物钟准时将傅盛衍叫醒。
他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针刚刚指向七点。
傅盛衍吓得一个激灵,赶忙从床上坐起。
完了,上学迟到了。
看到陌生的房间,傅盛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用上学了。
他松了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这才看到手机绿泡泡上有新的消息。
傅盛衍点开弹窗,就见一个备注为“老头子”的人给他发来了一段文字。
老头子:看来你没事,我和我老婆准备去看日出,没事不要找她!!!
傅盛衍划出聊天界面,给妈妈发了个信息。
十分钟后,傅盛衍收到了沈微微几条长达一分钟的语音,以及“老头子”忿忿的控诉。
老头子:臭小子,你都多大了还跟你妈告状!
傅盛衍:不服气?你也可以去找奶奶。
老头子不说话了,傅盛衍满意收起手机,出门给林知画买早餐。
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温柔地洒在卧室里。一阵欢快的闹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林知画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她关掉闹钟,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去浴室洗漱。
还好昨晚定了闹钟。林知画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以往都是傅盛衍做好早餐叫她起床。
“唉,还真有些不习惯啊。”林知画轻声嘟囔着,心里默默盼着傅盛衍能早点想起来。
她穿好衣服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傅盛衍穿着一身运动装,手里提着几个早餐袋,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林知画注意到他已经拆掉了头上的纱布,轻轻皱眉:“怎么一大早去运动,你伤口还没好呢。”
“我去买早餐了。”傅盛衍轻轻喘了口气,将包子油条豆浆放在桌子上,看着林知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家店可多人排队呢,快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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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画有些感动,她轻轻推了推他:“先去洗澡换衣服,待会我帮你再包扎一下。”
咽下最后一口豆浆,林知画看了眼叶秘书发来的工作行程。
除了上午九点的会议,今天都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下午刚好可以带傅盛衍去看医生。
林知画给叶浅曦发了个消息,告诉她会议之后的行程全部取消。
“等会和我一起去公司。”她看了眼叼着油条的傅盛衍。
傅盛衍没有意见,他巴不得多粘着林知画,对林知画的工作也十分好奇。
用完早餐,林知画载着傅盛衍往公司驶去。
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顶部,巨大而醒目的“知行科技”四个金属字体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玻璃幕墙倒映着天空的云卷云舒和城市的车水马龙。踏入办公楼内部,充满未来感的设计让每一个初次来到知行的人都惊叹不已。
“总裁早!”
刚进门,前台热情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傅盛衍的背瞬间挺得笔直,将白色运动服都穿出了高定的气势,他轻轻颔首,牵起林知画的手,在一众员工的注目礼下昂首挺胸地走向电梯。
林知画见傅盛衍误会了,也不解释,反而还悄悄对其他人做了个“嘘”的手势。
“那边,这台是员工电梯。”林知画拉了拉他,小声说道。
傅盛衍脚下一顿,神情自若转了个方向,往总裁专属电梯走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有人好奇八卦:“总裁怎么带了个大学生来,这么亲密,该不会是情人吧?”
“你是新来的吧?那是我们总裁的爱人,扯了证的,人家可是正经的夫妻关系,别乱传谣言。”
“啊?看着也太嫩了吧。”那名员工尴尬笑了笑。
“叮”地一声,电梯缓缓停在了十六楼。
门刚打开,就有几位高管抱着文件等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见到电梯门开,几人赶紧围上去。
“总裁,这是公司的重大财务支出审批文件,请您过目。”
“总裁,万虹的方总来电说同意签订原材料供应合同,我们什么时候派人去对接?。”
“总裁……”
傅盛衍沉稳点了点头,冲林知画扬了扬下巴:“先把文件交给林秘书吧,我等会就处理。”
“哈?”几位高管面面相觑。
总裁这是在玩什么新型的办公室play?
林知画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轻轻咳嗽一声,伸出手:“给我吧。”
“是!”他们赶紧把文件放下,麻溜走了。
年轻真好啊!
傅盛衍推开门,环顾一圈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满意点点头。
不错不错,除了没有顶层的落地大窗,其他一切设计都很符合自己的心意。
他坐在办公椅上,突然伸手将林知画捞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笑得一脸荡漾:“吱吱,我美艳性感的小秘书……”
林知画手撑在他的胸前,好整以暇道:“我可不是你的秘书。”
“嗯?”傅盛衍挑了挑眉,“那是我的私人助理?”
“也不对。”
“你骗人,”傅盛衍弯下腰拿起桌子下面的高跟鞋,洋洋得意靠近林知画,“你的鞋都在我这,肯定是我们在办公室里……落下的。”
“林总,九点的会议马上开始……”叶浅曦刚推开门就看见两人暧昧抱在一起,她立马将门带上,“您继续,我去通知会议延迟。”
“等等!”林知画老脸一红,立马站起身以示清白,“我们什么都没做。”
叶浅曦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贴心给他们关上门。
林知画羞愤捂住脸:不,你不懂!!
4. 阮宛凝
叶浅曦打开手机,一个名叫“今天也在满地捡糖”的群消息已经99+了。
【前台小李:号外号外,今天早上是咱们林总开车送傅律来的!】
【行政某颜:傅律今天穿的好像大学生呀,小夫妻是在玩什么新情趣吗?】
【市场部小琴:难道是女霸总新包养的小鲜肉?带感,爱看。】
【行政某颜:不过感觉傅律好紧张啊,林总刚刚还让我们不要笑出来。】
【前台小李:我也看到了哈哈。】
……
【叶秘:大家待会别往总裁办公室溜达,有什么急事直接报给我。】
【前台小李:卧槽!是我想的那个原因吗?】
【财务王欣:小脸一黄,嘿嘿嘿。】
【研发部程橙:想去听墙角,斯哈斯哈。】
【叶秘:程经理,三思。】
办公室里头的林知画对自家叶秘的“信谣传谣”行为一无所知,她对着状况外的傅盛衍扬了扬下巴,亮出了自己的通行证。
职务那一栏上,CEO三个字母格外抓人眼球。“看清楚了不,叫句林总听听?”林知画晃了晃通行证,狡黠一笑,“叫得好听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当林总的私人小助理。”
傅盛衍:“……”
傅盛衍恼羞成怒,双脚一蹬,整个人带着椅子转了个圈,拿个黝黑的后脑勺对着林知画。
林知画“噗嗤”笑了,18岁的傅大律师脸皮真的很薄,她捏了捏傅盛衍的耳垂,“怎么又害羞啦?还霸占着总裁的位置,哪有你这样当小助理的?”
傅盛衍突然伸出手,把人抱到腿上整个圈起来,下巴搁在林知画发顶上,声音有些闷:“吱吱你故意看我笑话。”
“哪有?”林知画不承认,她拍了拍傅盛衍的手,“先放开我,还有工作呢。”
傅盛衍不情不愿松开怀里的人,整个人有些不自在:“那七年后的我是干什么的?总不能真是全职煮夫吧……”
林知画走到窗户边上,指了指对面的大楼,“喏,傅大律师,你的办公室在那。”
傅盛衍顺着林知画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玻璃幕墙上“致画律师事务所”的招牌。
当律师也不错。
傅盛衍摸着下巴,设想了一下自己舌战群儒的场面。
林知画收拾开会的文件,突然记起傅盛衍上周跟自己提起过工作上的安排,“你看看手机里的工作备忘录,有没有重要的事项要完成?你的助理小刘上周离职了,这段时间我让于尧先跟着你。”
傅盛衍点开手机上的备忘录,扫了眼这周的行程安排,问她:“后天阮宛凝的案子要开庭,这算是重要的事吗?”
“你说呢?”林知画翻了个白眼,她看了眼时间,语气快速道,“我让于尧把你的电脑拿过来,你先看看阮宛凝的合同和案件的资料,其他等我开完会回来再说。”
她给于尧发了条消息,拿着文件上了顶层的会议室。
林知画推开门,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她稳稳站在主位前,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叶秘书,开始吧。”
两个小时后,等林知画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傅盛衍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他旁边的于尧满头大汗盯着电脑。
开门声吸引了于尧的注意,于尧心虚瞅了眼自家老板,疯狂朝傅盛衍使眼色。
正准备和队友激情对线的傅盛衍并没有接收到于尧的信号,直到林知画开口叫他的名字。
“阿衍,阮宛凝的资料你全看完了?”
傅盛衍见林知画回来了,赶忙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道:“看完了,阮宛凝一家子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我准备直接叫上几个保镖跟他们讲讲道理。”
于尧一脸震惊看着语出惊人的傅盛衍,颤颤巍巍提醒:“傅律,恐吓他人是违法的啊!”
林知画额角抽了抽,她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放心让傅盛衍去处理案子。
她深吸一口气:“于尧,你去联系一下阮宛凝再额外签署一份聘用合同,法庭辩论环节你来发言。”
于尧是为数不多了解傅盛衍失忆内情的人,工作能力也很强,傅盛衍在失忆前已经把证据材料都整理好了,林知画很放心让他去开庭。
于尧傻眼了,他结结巴巴开口:“那个,林总,要不您还是换一个人吧?”
林知画没想到他会拒绝,“你学历上不是写着C大的法学硕士吗?三年前还拿到了A证。”
于尧欲哭无泪,生怕被boss怀疑履历注水,“林总,我是个标准理论派啊,您让我上考场做做题还行。我胆子小,一紧张就结巴嘴笨,学校辩论赛一次也没被选上,我就是干不了律师这一行才来当秘书的啊!”
林知画扶额,看着他圆滚滚的身躯抖啊抖,无奈摆了摆手:“那你暂时负责开开车,帮他挡挡应酬。”顺便看好傅盛衍,别让他干出些违法乱纪的事!
于尧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傅盛衍失忆的消息,林知画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晓再恶意抹黑,一个处理不好,将是对傅盛衍职业生涯的巨大打击。
“于尧,将所有案件材料发给我一份。”
“好的林总。”
林知画走到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到傅盛衍怀里,“背不下来,今天晚上就别吃饭了。”
傅盛衍低头一看,封面上《律师的职业道德与职业素养》闪瞎人眼,他翻到最后看了眼页数,168页。
傅盛衍:……
高考范文也没有这么厚吧?
傅盛衍抗议无效,正当他痛苦啃着书时,一串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傅盛衍掏出手机看了眼联系人,“是阮宛凝打来的。”
“傅律师,今天中午有时间吗?刚刚阮兴运给我打电话了……”那头阮宛凝声音十分焦急。
*
云桥轩的包间里,柔和的暖光灯洒在餐桌摆放精致的餐具和色香俱全的美食上,然而此刻房间内的人都无心用餐。
陆云声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忧虑和关切,他轻轻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凝凝啊,如果阮兴运电话不打到我这里来,你是不是还要一直瞒着我?”
阮宛凝垂眸,手指不自觉地在桌布上划动,“对不起陆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陆云声几乎被她气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自己一个人硬扛?我还能不帮你解决吗?”
她咬了咬嘴唇,眼眶微微泛红:“陆哥,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这些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怕说了会让你担心,而且有些事情我觉得自己可以解决。”
陆云声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发掘并一步步捧起来的女孩,眼神柔软下来,声音温和却又透着一丝严肃:“你的事在我这从来都不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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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宛凝的心微微一颤,听到这句话,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阮宛凝刚出生时,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也算过了一段比较温馨幸福的童年。直到五岁那年,父母突然生了一个儿子,她的人生自此跌入地狱。
干不完的家务活,偏心的父母动辄打骂,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做诸多兼职补贴家用。
李苏慧总是在把赔钱货三个字挂在嘴边,“女孩子读那多书有什么用?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哪像我们俊才,那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肯定能光宗耀祖。”
尽管阮宛凝成绩名列前茅,但阮兴运夫妇仍然坚持让女儿出去打工挣钱。
餐厅服务员、后厨打杂跑腿、发传单……阮宛凝干过很多份兼职,但这些钱最后通通被阮兴运夫妇收走了。
成年那天,阮宛凝偷出了自己的户口本,拿着好不容易攒下的八十六块钱,离开了这个城市。
阮宛凝几乎继承了父母五官的全部优点,随着年龄的增长,出落得越发标志,这也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
某天下班路过酒吧,她碰到了一个借着酒劲发疯的男人,恰巧被来消遣的陆云声救下。
陆云声打量了一番穿着普通却难掩清丽秀美的女孩,笑着问她:“小孩,你想当明星吗?”
阮宛凝的人生从此不一样了。
前十八年所有的苦难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她顺利签约了经纪公司,在金牌经纪人陆云声的帮助下,她的演艺之路称得上一帆风顺,不到五年的时间,阮宛凝已经是娱乐圈一线小花。
就在阮宛凝以为自己的人生也会这样一帆风顺时,命运给了她当头棒喝。
半个月前,她的父亲阮兴运不知从哪来要到了她的私人号码。
“凝凝我是爸爸啊,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这么有出息,现在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啦。”那陌生又黏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的手先脑子一步挂断电话,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等回过神来后,阮宛凝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手机震动了几下,刚刚的号码发来了几条语音消息,阮宛凝手指颤抖点开。
“凝凝,你离开家这几年,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但怎么也找不到你人呐。”
“人不能忘本啊,我和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既然发达了,当然更要报答父母了。”
“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弟现在上大学了,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做姐姐的帮衬一下弟弟也是应该的。”
后面不断蹦出来的消息,阮宛凝不敢再点开,她转了五万块钱过去,就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没想到第二天,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来,这次那头的人是她的母亲李苏慧。
她刚接起电话,熟悉的叫骂声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个赔钱货,五万块钱打发叫花子呢?还敢拉黑我们,对得起老娘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
阮宛凝一声不吭听着,一颗心沉了下去。
“怎么了?”对面的好友见她表情不对,担心问。
阮宛凝摇摇头挂断电话,这么多年她深知这家人的贪婪秉性,她问对面的好友有没有靠谱的律师推荐。
阎婕把自己的高中同学推给了她,并再三保证:“傅律师可神了,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得亏是咱们关系好,一般人我可不给。”
当晚,阮宛凝拨通了那个号码。
5. 钓鱼执法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缓缓停在云桥轩的停车场。
汽车后座上,林知画不忘提醒傅盛衍:“待会少说话,多听多看,记住了吗?”
傅盛衍点点头,右手捏住食指在嘴唇前划过。
“林总,到地方了。”司机于尧稳稳倒好车。
没等于尧狗腿去拉车门,傅盛衍先一步下车。
“吱吱,小心脚下。”
行叭,他还是当个透明的灯泡好了。
“你去隔壁包间吃饭吧,记我账上。”
“谢谢林总。”于尧乐呵呵扭着灵活的身体下了车。
两人在接待人员的指引下来到预定包间门口,刚推开门,林知画就敏锐察觉到了房间内氛围的不寻常。
“久仰,傅律师。”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微笑从座位上起身,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我是宛凝的经纪人,陆云声。”
“久仰了,陆先生。”傅盛衍回握了他的手,一旁的阮宛凝连忙擦干眼泪起身。
陆云声注意到傅盛衍身后的林知画,“这位是?”
傅盛衍很自然开口:“这是我老……”还没说完,就被林知画狠狠掐了一下腰上的肉。
“我叫林知画,是傅律师的助理。”林知画微笑道。
她平时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也不参加名流晚会,行业内知道她是知行科技总裁的人不多。
陆云声没有怀疑,几人寒暄后入座。
“今天上午,阮兴运给我发了一个威胁短信,让我给他们三百万,否则就要在网上曝光我……”阮宛凝红着眼,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阮宛凝进入娱乐圈时,公司给她安排的人设是富家千金勇闯娱乐圈,配上那张清丽的脸,走的是高岭之花清冷美人的路线。
在第一次收到阮家人的威胁短信后,阮宛凝就联系了傅盛衍。
傅盛衍告诉她,阮兴运夫妇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阮宛凝在法律上还是有赡养他们的义务,除非她可以证明阮兴运和李苏慧曾经有严重虐待自己的行为。
时间太过久远,证据收集起来十分困难,阮宛凝的决心却十分坚定。
趁着档期空隙,阮宛凝提出了休假,时隔五年,再次回到了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县城。
她暗中找到上学时的老师以及周围的邻居,以及曾干过长时间兼职的店铺,希望能收集更多人证物证。
好在大家对这个可怜女孩的记忆比较深刻,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步,阮宛凝必须回到那个“家”,收集更多虐待的证据。
看到阮宛凝回来,阮父阮母十分激动,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脸上是藏不住的贪婪和讨好。
“凝凝快吃,妈都做了你爱吃的。”李苏慧有些不自然给阮宛凝夹菜。
阮宛凝冷笑一声,这哪里是她爱吃的?分明是阮俊才喜欢吃的才对。从小到大,她能吃的都是阮俊才吃不完的剩菜剩饭。
阮俊才对这个姐姐十分排斥,被阮兴运从学校叫回来后,一直没给她个好脸色。
不过是他们家的保姆,爸妈居然还要他说好话哄着她,谁给她这么大脸面!
“凝凝,咱们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啊,”阮兴运脸上挤出一抹笑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老话都说情同手足,俊才可是你的亲弟弟呢,你现在发达了,更应该提携一下你弟弟。”
“现在都是人情社会,你在娱乐圈里怎么也得有个人帮衬是吧?自家人可总比外人信得过。”阮兴运话说到这里,终于图穷匕见,“你看着找个机会,给你弟弟引荐个大导演什么的。”
阮俊才睨了她一眼,三角眼中满是鄙夷,他冷哼一声:“我要是有这么个机会,早就当上影帝,奖杯都拿到手软。”
“那是当然,算命的人说我的宝贝就是天生富贵命,这搁古代,至少是个王爷呢!”李苏慧使劲稀罕自己的命根子。
阮宛凝看着对面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阮俊才,再配上那至少160的巨大吨位,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阮宛凝取笑自己,阮俊才气得满脸肥肉都在抖,他扭头就告状:“爸妈——”
这一次阮兴运和李苏慧却没心思管他,两人都迫不及待试探阮宛凝的态度,第一次这么被忽视,阮俊才怨恨瞪着阮宛凝。
阮宛凝没有心思再陪这家人演戏了,证据都收集得差不多,她准备离开了。
“凝凝,不在家住一晚吗?”李苏慧热情招呼着她。
阮宛凝冷笑问:“你们是想给我腾房间?还是准备让我继续睡阳台?”
李苏慧没话说了,阮宛凝自嘲一笑,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这之后,阮宛凝把电话卡拔了,将他们的微信通通拉黑,然后将收集到的证据和起诉书一起交到了法院。
阮兴运收到法院传票后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好不容易再次联系到阮宛凝,恶狠狠威胁她,要么撤诉赔钱,要么鱼死网破,他们光脚不怕穿鞋的,阮宛凝可是公众人物,看看谁耗得过谁!
阮宛凝轻轻咬着下唇,“陆哥,违约金我会照合同赔偿的。”
陆云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违约金我会帮你处理,凝凝,这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
阮宛凝十分感动。
林知画轻咳一声,将两人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阮小姐,那三百万你转给阮兴运了吗?”
“没有。”阮宛凝摇头,她要是今天给了他三百万,第二天阮兴运就能张口管自己要三千万。
林知画朝她眨了眨眼睛,“阮小姐想不想钓一条更大的鱼?”
“我当然想。”阮宛凝毫不犹豫说,她不傻,阮兴运能一而再再而三找到她甚至陆云声的号码,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那我们就给他三百万。”
“啊?”
“依照林律师的意思是,给阮兴运安一个敲诈勒索的罪名?”陆云声很快反应过来,但接着就皱起眉毛,“可他毕竟是凝凝的生父,这种情况下算的上是敲诈勒索吗?”
傅盛衍也偷偷看她。
林知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算呢?那可是三百万呢。”
但凡他没有阮宛凝的父亲这层身份,都够他进去踩十年缝纫机了。
“我相信林律师的判断,我这就给他转钱。”阮宛凝狠心一咬牙,马上掏出了手机。
“等等,你先这么跟他说……”林知画在一旁指导她,让她装作自己是怕被曝光才给钱的,“之后,他要是再敢勒索你,我们就可以提前收网了。”
*
告别了陆阮二人,傅盛衍轻轻呼出一口气,扭了扭自己挺得僵硬的脖子。
“今天中午表现不错。”林知画适时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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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他。
傅盛衍扬了扬嘴角,在听到林知画下一句话后瘪了下去。“背诵期限给你放宽一天吧,明天再来考你。”
他气呼呼往前走,决定单方面和林知画冷战一分钟,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走错了,车停在右边。”林知画忍不住笑他,傅盛衍脚步一顿,固执在前方绕了一个大圈。
林知画这回笑得更放肆了,“要不要那么幼稚啊。”
等于尧接到林知画的消息匆匆来到停车场时,就看见傅盛衍黑着一张脸背对着林知画。
于尧挠了挠头,林总这是把人调戏狠了?
“宝宝别生气了,快上车吧。”见于尧到了,林知画忍住笑轻声哄他。
傅盛衍耳朵动了动,他瞪大眼睛看着林知画,“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宝宝呀。”林知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暗叹手感真不错。
傅盛衍不动了,带着一脸傻笑,老老实实让人牵着走。
于尧看得牙酸的不行,谁还没有老婆了,他今晚也回去和老婆亲亲抱抱举高高。
踩下油门,黑色的库里南冲出了地下车库。
叶浅曦给她预约的是A市的一家私人诊所,是一位脑科领域的大拿自己开的,收费高昂,相应的医术也相当精湛,在他手上有过许多例记忆恢复的患者。
原本预约的号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了,林知画使用了一点钞能力才成功约到了下午的号。
于尧和小护士沟通一番,将信息登记好,“林总,黎医生已经在诊室里了。”
傅盛衍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构成八号》,总觉得有些眼熟。
林知画没有发现傅盛衍的异常,拉着人往诊室走去。
宽敞通透的房间里,黎英彦在茶台前熟练地摆弄起茶具,滚烫的热水倾注而下,瞬间一股清幽的茶香弥漫整个诊室。
“好久不见,傅先生。这次有想起什么吗?”他将两人请到自己的对面,冲林知画展颜一笑,“这位是傅太太吧?”
林知画微微颔首,她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黎医生认识我先生?”
“这是刚上市的龙井,尝尝鲜。”黎英彦将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茗推到林知画面前,“傅先生是我这的vip客户了。”
“这样啊。”林知画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眯起眼睛。
黎英彦十分会看人眼色,见傅盛衍没有反应,直接全盘托出。“傅先生曾受伤失忆过,一直想找回关于自己青梅竹马妻子的记忆,来我这看过几次,不过都收效甚微。”
林知画垂下眼眸,这些年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虽然不像热恋中的小情侣那么甜甜腻腻,却也多了几分细水长流的温暖与深情。
傅盛衍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想要找回记忆的想法,没想到一直瞒着她偷偷看医生。
“我已经想起小时候的吱吱了!”傅盛衍挺了挺胸脯,语气藏不住得意。。
黎英彦有些意外,眼神带着热切,“是通过什么契机想起来的?”
傅盛衍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车祸醒来后就想起来了,医生说我是撞到了脑子,不过七年后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这……”黎英彦张了张嘴,他放下茶杯起身在房间渡步几圈后,走到书桌边上,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纸,“那先填个问卷,再做个脑CT吧。”
6. 热搜
“失忆这件事并非罕见,”黎英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观察脑部CT图,“颅内没有出现淤血,从影像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傅先生,当你尝试回忆过去的事时会头疼吗?”
“不会,”傅盛衍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开口,“不过刚刚我看到会客厅挂着的画,总觉得很熟悉,但我可以确定从来没有见过这副画。”
“情况比我预想的乐观很多。”黎英彦思考片刻,认真对林知画说,“可能需要外部的一些刺激,林小姐可以尝试多带他接触熟悉的事物,最好重温些深刻的场景,或许能勾起他的回忆。”
从诊所出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林知画放于尧下班,自己开车载着傅盛衍回了家。
“欢迎回家,亲爱的主人。”小福欢快的声音在别墅内响起,“晚餐已经为主人准备好了。”
“小福还会做饭?”傅盛衍好奇看着面前只有自己大腿高的圆滚滚机器人,怀疑它能不能够得着炉灶。
“还不会。”林知画耸耸肩,“是我提前让叶秘书订好了外卖。”
还没等走到餐厅,傅盛衍就闻到了一阵浓郁鲜香的味道。
精致的餐盘中,金黄色的炸鸡外皮泛着诱人的光泽,林知画深吸一口气,炸鸡的酥脆香气扑鼻而来。旁边一大份小龙虾堆成了小山,红彤彤的外壳在灯光下油的发亮,浓郁的麻辣酱汁紧紧裹在虾身上。
傅盛衍:“……”
“晚上就吃这个?”他下意识皱起了眉毛。
“当然不是。”林知画从小福的托盘里拿起两杯奶茶,“还有奶茶,三分糖少冰,喝吗?”
傅盛衍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喝。”
林知画将插好吸管的奶茶递给他,自己迫不及待拿起一块炸鸡,随着那令人满足的“嘎吱”声,鲜嫩多汁的鸡肉展露无遗。
傅盛衍没有动那盘炸鸡,而是洗干净手勤勤恳恳给林知画剥虾。
“你怎么不吃呀?”林知画张嘴接受了傅盛衍投喂的虾肉,饶有兴致地偏头看他,“小时候不是一见到炸鸡就走不动道了?”
傅盛衍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不解,“我也不知道。”
林知画看他这副模样,挑眉轻笑:“大学毕业后你就不那么喜欢吃这些了,不逗你了,我还给你点了卤牛肉盖浇饭,待会记得去拿。”
他刚将堆满虾肉的盘子推到林知画面前,门铃就响了,拿了外卖的傅盛衍心情明媚回到了餐厅,身后还跟着屁颠屁颠的小福。
“真好吃,吱吱你快尝尝。”尝了一口盖浇饭,傅盛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夹起一块炖的软烂的嫩牛肉放到林知画的碗里,“这是杜谦开的店吗?我看店名就叫谦记小食店,地址也在杜谦家附近。”
林知画伸筷子的动作一顿,她点点头,不着痕迹转移话题:“我刚刚看你手机响了好几声,是谁给你发消息?”
傅盛衍的注意果然被转移,他点开手机,发现是阮宛凝发来的消息。
看完信息的内容,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阮兴运下午又张口跟她要五百万,阮宛凝本来稳住他了,但是刚刚李苏慧居然直接在网上爆料了,陆云声没来得及压下热度,现在已经上热搜了。”
林知画连忙拿起手机打开热搜,果然见热搜榜上大大几个“爆”字,已经被阮宛凝屠榜了。
阮宛凝是正当红的流量小花,这件事又自带话题度,除了最顶端的【阮宛凝白眼狼】外,下面好几个相关词条也热度颇高。
【阮宛凝成名后竟一脚踹开穷酸家人】
【富家千金人设坍塌,高冷女神竟是这样上位?】
【阮宛凝塌房】
【阮宛凝母亲自述视频】
【如何避免养出不孝的儿女?】
……
看着一个个刺眼的标题,傅盛衍皱了皱眉:“陆云声和经纪公司没去花钱撤热搜吗?”
“对方已经做足了准备,为的就是把阮宛凝踩下去,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把热搜撤下来?”林知画翻看着网友的评论,“况且现在再撤热搜,无疑是火上浇油。”
这个场面并没有超出林知画预料,陆云声也很清楚,对方这是狗急跳墙了。
阮宛凝确实是人设造假,可阮家人更不是个好东西,热搜上一边倒骂阮宛凝白眼狼,他们却没有着急澄清,就是为了等判决结果出来后赚一波粉丝和路人的眼泪。
“阿衍,能查查李苏慧的银行流水吗?我怀疑他们之间发生了分歧。”毕竟不久前阮兴运还在敲竹杠,没道理才刚到晚上李苏慧就急哄哄去爆料了。
傅盛衍点点头,端起饭噔噔上楼了。
*
阮兴运看到热搜傻眼了,指着李苏慧破口大骂:“你个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就一百万和一份破合同,你就跑去爆阮宛凝的黑料?你他娘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这些年怎么对你女儿的一点数没有是吧!”
“现在全赖我?你就把她当女儿了?”李苏慧气不打一处来,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扔到让阮兴运身上,“我这不是为了咱们俊才,那赔钱货怎么可能让俊才去抢她饭碗,我是为儿子的未来谋出路。”
李苏慧恨骂骂咧咧戳他脑门,“你脑子里只有钱钱钱,那赔钱货会不会给俊才五百万买房还不一定呢!”
阮俊才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都别嚷嚷了,要我说妈你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多拿乔一会,这才要了一百万?阮宛凝可都给了我们三百万!”
李苏慧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和金额这么大的合同,脑袋一热就答应了,事后回想起来,李苏慧后悔死了。“我这,我这不是看合同实在好吗,而他们已经给你定下下部戏的男一号了,光片酬都不止三百万呢!”
说着说着,李苏慧抹起了眼泪:“哎哟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阮家人,现在一个个倒好,都来怪起我了!”
听着李苏慧撒泼哭声,阮兴运只觉得脑子嗡嗡疼,他不耐烦点了根烟,“都给老子闭嘴!我再给那赔钱货打个电话,让她再吐点钱出来,否则继续去社交平台找人爆料。”
“我也要回学校了,今天班上很多女生知道我是阮宛凝的弟弟后都来找我聊天呢。”阮俊才抱着手机回房间。
李苏慧见父子两个都不管自己,越想心脏越疼,在客厅生了半天闷气。
傅·前世界顶级黑客·盛衍出手,不到半小时就把阮家人银行流水和转账记录扒的一干二净,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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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是……陆云声的表妹?”看到电脑上的人,林知画表情有些古怪。
“嗯,储忆丹和阮宛凝不仅是同属星光影视的艺人,而且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她有什么理由要针对阮宛凝?”傅盛衍想不明白,储忆丹不仅是星光影视力捧的歌手,还是股东的千金,资源不比阮宛凝差,没有道理要对人下黑手。
林知画眨眨眼,迟疑道:“可能是因为感情方面的原因?”
傅盛衍很是无语:“人家是表兄妹。”
“谁知道是不是亲的?”
傅盛衍:……
“我去查一下。”傅盛衍敲键盘的动作一顿,忍不住冲林知画比了个大拇指,“猜得真准,储忆丹还真是抱养的。”
林知画微微地笑,她这可不是凭空猜测,都是套路罢了。
敏感的表妹对温柔的表哥一见钟情,小心翼翼暗恋多年,不料女主半路杀出,不但抢走了心上人的全部目光,而且还获得了周围人的喜爱,事业也蒸蒸日上。
眼看表哥和女主感情稳步升温,表妹顺理成章黑化了,不断在暗中给女主使绊子。阮兴运一家子多半就是储忆丹找来膈应阮宛凝的,如果能败坏阮宛凝的路人缘,让她自此一蹶不振,那就再好不过了。
任何一个明星都有黑粉,何况是风头正盛的的阮宛凝。阮宛凝出道五年,粉丝规模很大,黑粉也不少。
平日里阮宛凝被爆出的黑料,顶多也就是耍大牌,这次黑热搜如同重磅炸弹砸在了娱乐圈里,黑粉狂欢,不明真相的路人也纷纷路转黑,词条底下全是清一水的辱骂,少数几个理智粉的发言也被淹没了。
——人设造假实锤,粉丝这下没得洗了吧?
——亲爸亲妈都不管,白眼狼!我要是她妈生下来就给她掐死。
——阮宛凝工作室怎么还不发声明?不会是想撤热搜捂嘴吧?
——求拿出点证据再发声明,别一上来就急着辟谣!
——阮宛凝滚出娱乐圈,圈钱之前先学学怎么做人吧。
……
陆云声看到热搜后,来不及和公关负责人联系,急忙赶到阮宛凝家里。
“凝凝,你没事吧……”
阮宛凝摇头打断陆云声,整个人表现得镇静安稳,并没有被热搜上的谩骂影响到。
“进来说。”她侧身让出门,待陆云声进屋后,阮宛凝将手机递给他,“傅律师已经帮我查到是谁指使李苏慧找营销号爆料了。”
看到屏幕上熟悉的人,陆云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皱,他抬头对着阮宛凝认真说道:“我马上叫人去查她,凝凝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她是小姨的女儿就包庇她的。”
阮宛凝大概也猜到了储忆丹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低着头,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陆云声定定看了她一会,突然张开双臂将人搂在了怀里。阮宛凝身体一僵,却并没有推开他,反而随着他的声音放松下来。
“凝凝不许胡思乱想,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陆云声在她耳边低声道,“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就跟星光影视解约。”
“到时候自己建立工作室,凝凝来当老板,我给凝凝打一辈子白工。”
7. 案件开庭
陆云声动作很快,隔天,#某当红女歌手抄袭争议全揭秘#的词条被推上热搜,热度甚至压过阮宛凝的黑料,网友们瓜还没吃明白,帖子就消失了。
但很快,这个话题又登上了热搜,但短短几分钟,新帖还是被删除了。
接二连三地撤热搜,这很明显是有瓜啊!网友们好奇心完全被点燃了,相关词条一下子冲到了热搜第一。
在网友细扒之下才发现,抄袭的主角竟然是被粉丝亲切称作小歌后的储忆丹。
储忆丹是乐坛当红歌星,国民度不错,她长得好看,粉丝营销得也卖力,很多路人对她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故而点进热搜吃瓜的人着实不少。
一开始还有不明真假的路人为她说话:
——《回声》抄袭?真的假的,这可是我的手机铃声!
——我的妈呀,感觉有一丝丝不对劲,星光影视这是得罪哪家资本了?
——这也算抄袭?不要硬黑我们小歌后好吗!
顺着文章提供的线索,细心地网友们还真扒出了储忆丹不少料。
——你们还记得储忆丹出道节目《我是新星》吗?快去考古第三季第一集!
——我去,这姐居然拉小团体霸凌同期选手。
——被抄袭的作者回应了,指路(链接)
随着事情的发酵,已经有人把她之前参加过的综艺内容都翻了出来,储忆丹联合其他选手孤立队友,对粉丝不尊重的行为让网友大为反感。有大粉站出来爆料,储忆丹每一张标榜原创的专辑都是请了枪手的。
储忆丹这边投入大量水军、撤热搜,都没让骂声平息下来,无奈之下把电话打到了陆云声这。
“哥,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你……”储忆丹声音哽咽。
陆云声打断她,语气郑重。
“她才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宝贝。”
说罢,陆云声没有再管电话那头传来的哭声,将号码拉黑了。
一旁的阮宛凝听到这番告白,脸悄悄红了。
林知画猝不及防吃了一碗狗粮。
由于不可说的原因,傅大律师今天没能出门,由林知画负责会见当事人。她严肃且详细和他们俩讲了庭审的流程和注意事项,以及法官询问时的回答口径。
林知画提醒道:“我们提供证据十分完整,法官很大可能会当庭宣判,关于家属谅解书的事,希望阮小姐提前考虑清楚。”
“我不会同意签订谅解书的。”阮宛凝的语气十分认真,再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早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消磨殆尽了。
陆云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凝凝,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开完庭我们就发声明澄清。”
正事讲完后,林知画告别了这对小情侣,准备回去整理一下案件材料。
手机振动两声,林知画以为是在家背书的傅盛衍找自己,没想到竟然是叶浅曦发来的消息。
拒绝无偿加班:总裁,您已经整整22个小时没来公司了!
拒绝无偿加班:李总已经到了,现在在会客室等您。
糟糕,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林知画连忙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往公司驶去。
林知画匆匆赶到公司,她心虚忽视了叶浅曦充满怨念的小眼神,整了整衣袖推开会客厅的门。
*
送走合作商,还没等林知画松一口气,得力秘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林总,您准备下班了吗?”
“怎么会,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呢。”林知画收回了迈出去的右脚,一本正经道,“我只是准备送送李总。”
叶浅曦推了推眼睛,神色严肃,“昨天和今天需要签字的文件我都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很、急、哦。”
叶秘书说着急,看来是真的很急了。
林总认真自我反省了一下,决定中午先加会班,争取把明天的工作一起解决了。
林知画效率很高,不到两个小时就把所有要审阅和批复的文件处理完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不知道傅盛衍吃午饭了没有。“叶秘书,下午和明天我不来公司,重要的事宜直接发到我的邮箱里。”
叶浅曦视线从手机播放的狗血偶像剧上移开,表情哀怨看着林知画,“林总,小叶不是你最信任的秘书了吗?”
林知画:?
“你现在有事都跟于秘书联系,还给于他外派了特别任务。”叶浅曦托着下巴神情有些委屈。
她是偶尔喜欢摸鱼,但这不是自己效率高嘛,拒绝内卷才能提高工作幸福指数。
总裁这两天居然冷落自己了,连公司也不来,叶浅曦觉得自己大秘的位置隐隐动摇。
为了重拾叶秘书的信任,方便后续工作安排,林知画将傅盛衍失忆的事告诉了叶浅曦,末了还嘱咐道:“这件事情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叶浅曦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守口如瓶。
“那傅律师他岂不是不记得你了?现在你们拿的是先婚后爱的剧本?!”叶浅曦倒吸一口气,神情肉眼可见兴奋起来,“就算失去有关于你的全部记忆,但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还是会无药可救爱上你。”
这是什么绝美爱情!!也太甜了吧,她好想和群里的姐妹一起磕这个新糖。
林知画无语了片刻,这才没一会就把剧本给她想好了?
“我和傅盛衍青梅竹马,q他只是失去了这七年的记忆,不是忘记我。”林知画轻轻咳嗽一声,虽然第一次失忆确实是把她给忘了。
听到林知画这么说,叶浅曦惊讶过后眼神更亮了。
“那就是一朝睡醒得偿所愿,我和暗恋十八年的白月光居然结婚了!”
“叶编辑给我做秘书真是屈才了,”林知画不想和非工作状态的叶秘书聊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不在公司,有重要的事直接联系我。”
“林总,年轻人嘛身体好,但也要注意节制。”叶浅曦暧昧笑了笑,一副“我懂的”的模样。
你个母胎单身28年的人懂个锤子,林知画深吸一口气,恨不能把狗血偶像剧情节和某些颜色废料从叶浅曦脑子里都晃出去。
“你别乱传总裁的谣言,我明天是有正事,要陪失忆的傅律师去开庭。”林知画抹了把脸,颇为认真对她解释道。
她已经一五一十报备了,绝不允许总裁的花边新闻再在公司流传。
叶浅曦一脸严肃保证:“好的林总,我会处理好公司的杂活的,叶秘书办事你放心。”
林知画不太放心地离开公司了。
抱着一堆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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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可以分享,叶浅曦反倒更心痒不已,思索半响后果断将于尧拉进了群。
【市场部小琴:欢迎新人~】
【前台小李:欢迎新人,撒花花~~】
【财务王欣:新人记得改备注哦!】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什么群,谁拉的我?】
于尧一脸疑惑看着出现在自己手机里的群,“今天也在满地捡糖?这是什么群?”
看群成员好像还都是公司的同事,这是哪个人给拉的小群?他没多想,将名字改好后就在群里潜起了水。
“于秘书,吱吱怎么还没回来?”傅盛衍第二十三次走过来问他。
于尧放下手机,脸色沧桑道:“林总在加班,中午会晚点回来。”
“哦。”傅盛衍表情有些失落。
“傅先生可以自己发消息问问林总的。”
“不行,万一吱吱觉得我太粘人怎么办?”傅盛衍果断拒绝,“她会觉得我不如那个男人听话。”
他可看了聊天记录,傅盛衍才不会天天问吱吱什么时候回家。
于尧默默抬头,行叭,您开心就行。
“咔哒”,门口传来开锁声,看见林知画回来,傅盛衍眼睛一亮。
“吱吱,我给你点好了外卖,先吃饭吧。”傅盛衍快步走上前帮她放好包和车钥匙。
于尧嘴角抽了抽,外卖明明是他点的好不好!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开庭当天。
去法院的路上,林知画严肃地交代傅盛衍:“待会在法庭上,如果审判长没叫你的名字,你就不要说话。”
“放心吧。”傅盛衍捧着那本《律师的职业道德与职业素养》看得十分起劲。
现在已经过了早高峰,路上车不多,他们很快就到了A市区级法院。
这是林知画第一次见到阮兴运一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巨额的转账,阮兴运三人都给自己置办了一身气派的行头,瞧上去容光焕发,看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傲慢。
来法院前,阮兴运特意托人请了个小律师,咨询后才得知,儿女想和自己的父母断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等他们老了,阮宛凝一样要付赡养费,给他们养老送终。
阮兴运这才有恃无恐来到法院,顺便让法官给他们评评理,多要点赡养费!
开庭前,李苏慧看到阮宛凝心头就莫名火起,指着她破口大骂:“赔钱货,你还真敢来告我们,我当时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想和我们断绝关系?做梦!”
“肃静。”审判长敲了一下法槌。
“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看到来现场作证的证人和阮宛凝拿出的图片证据时,阮兴运夫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阮宛凝进行长达五分钟谩骂。
审判长频频皱眉,阮宛凝表情冷漠坐在原告席上,眼神都懒得欠奉,旁观席上的陆云声脸色沉得滴水,傅盛衍好整以暇看着他们。
案件事实清楚,证据链条充分完整,林知画对判决的结果没有任何的意外。
“本庭宣布,支持原告所有诉讼请求,被告阮兴运李苏慧存在严重虐待行……”
听到结果的一瞬间,之前还在不断叫嚣的阮兴运夫妇面色苍白地跌坐在位置上。
8. 澄清
“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怎么能说断亲就断了。”李苏慧愣愣盯着阮宛凝,她眼眶一酸,竟是落泪了。
“你也知道她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林知画神色冷淡望着这个女人,“宠物养久了对人都有感情,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李苏慧浑身一震。
阮兴运面部神经抽动,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骂骂咧咧,“我不服,法官,我要起诉,我养了她十八年,这不孝女一声不吭就跑了,我要她现在每个月给我十万赡养费。”
他们请的律师都无语了,“哪有赡养费一个月十万的,况且你和你的妻子都没有丧失生活能力,达不到要赡养费的标准。”
阮兴运把矛头调转到了律师身上,“你不是说断亲很难吗,阮宛凝凭什么就跟我们断绝关系了?”
“我又没说有把握赢。”律师也很委屈,这家人从头到尾就没跟他说实话,看到阮宛凝提交的证据时,律师都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世上还真有爸妈的能偏心偏到这种程度,儿子千娇万宠养的白白胖胖,女儿吃不饱穿不暖就连个像样的房间都没有,学也不让上还强迫小孩去打工,这养条狗都比养女儿花的钱多吧?
阮兴运却觉得这个小律师不够专业,决定再花点钱请个专门打赡养费的律师。
旁观席上阮俊才一脸无所谓玩着手机,断就断呗,反正他马上也要当大明星了,到那时指不定谁巴结谁。
“凝凝。”李苏慧哽咽出声,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腾地站起身,冲到门口抱住阮宛凝大哭。
“妈妈,妈妈是爱你的,小时候妈妈每天都会给你梳头,带你去公园散步,只是后来、后来……”
阮宛凝神情复杂看着李苏慧,没有说话。
她轻轻挣脱开这个女人,牵着旁边的爱人离开了。
*
正当#储忆丹买水军捂嘴#的词条还挂在热搜上时,突然一个惊天大瓜直接炸起了平地惊雷。
阮宛凝本人的微博突然发出了一份起诉书,并附上了判决结果。
——卧槽卧槽,求锤得锤。
——我就知道有反转!
——来了来了,打脸某些黑粉的时刻。
——也不知道粉丝在过什么年,难道阮宛凝人设塌房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吗?
继粉丝的发言后,后面评论区基本都是网友清一水的道歉和安慰,大部分都是之前带节奏骂得狠的那一波人。
此时澄清一出,带起热度的账号全都成了众矢之的。
没想到竟然有父母能这么重男轻女,之前骂了阮宛凝的网友们对阮家人可谓是恨之入骨,热搜接连数个带爆的词条,可以说是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到了最大。
——凝凝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只管生不管养是吧?做父母什么时候能考试啊!
——我道歉,我之前不该骂凝凝的。
——家里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做兼职,这爹妈真是畜生不如!
——呵呵,你们没看他弟弟被养的多好,上着一年七八万的私立学校,我们凝凝成绩那么好连公立高中都不让读。
——心疼凝凝,还好断绝关系了,不然以后还要被这一家子扒着吸血!
还有人爆出了阮俊才的照片。
——这家人就在我们小区,前两天还到处何人说她儿子要当大明星了,感情是想这样黑红出道啊?(图片.jpg)
——笑死,阮宛凝的弟弟和我一个学校的,就那一米六的肥猪还想当明星?必须抵制!
——联合抵制!
娱乐圈最恐怖的不是各大明星的粉丝,而是这些真正的路人。之前这些网友被阮家人当枪使,眼下剧情反转,回头喷起来就有多么真情实意。
还没出道就黑火了一把,因为网友的抵制,阮俊才进军娱乐圈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星光影视也根本不承认那份合同,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傅盛衍给阮宛凝的微博点了个赞,视线落回桌子上准备归档的资料,惆怅叹了口气。
“吱吱,你说人怎么这么复杂。”
林知画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自家老公的脑袋,“即便是恶贯满盈的人,也可能因为某一个触动,让内心蛰伏的良知破土而出。”
“李苏慧不是幡然醒悟了,在她心里最爱的宝贝只有阮俊才,对阮宛凝,可能作为母亲最后一点良知吧。”
傅盛衍若有所思,“这种是不是叫‘鳄鱼的眼泪’?”
林知画认同点头。
处理完今天的工作,林知画看了眼手机,半小时前唐源发来一条消息,让傅盛衍有时间的话过来医院复查一下。
林知画后知后觉想起来,傅大律师其实是个前几天刚出完车祸的病人,这两天还没来得及治疗就被她强硬灌输法律常识,还拉着人到处跑。
看了眼抱着手机傻笑的傅盛衍,林知画有些心虚又有些懊恼,“该不会学傻了吧,这样会影响大脑恢复记忆吗?”
听到林知画的声音,傅盛衍警觉抬起头,“吱吱,你叫我吗?”
林知画挑了挑眉毛:“唐源让你去医院复查,我们明天上午去医院?”
“好的。”傅盛衍点了.点头,注意力又放回手机上。
屋内陷入了长达三秒的寂静,林知画一下子眯起了眼,扭头看着他。
傅盛衍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欲盖弥彰把手机息屏,而后若无其事抬起头,“怎么了吱吱?”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普通的照片。”傅盛衍随意摊了摊手,试图掩耳盗铃。
半晌,林知画突然动手抢过他的手机,摄像头识别到了她的面容,屏幕自动解锁了。
傅盛衍:!
林知画点开那个备注为小猪咪的隐藏相册,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照片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小图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能看出大部分图都是人像。
她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屏住了。
林知画毫不犹豫点开了其中一张照片,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人像——阳光下她穿着白色的校服站在主席台上,抬头挺胸,身姿挺拔,眼神坚定且明亮。
林知画认出了画面中的场景,那是高三下学期,她作为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这看上去是一张很寻常的照片,但拍摄的时间却很微妙。
誓师大会是在傅盛衍失忆两个月之后举办的,那时他完全忘记了林知画,出于某个不可说的原因,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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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十分排斥她。
林知画忍不住回忆起当时的情境。
正月初五一大早,傅盛衍就在电话里头说要来她家过生日,但林知画等到了天黑都没见着人影,后来才知道他被三轮车撞到了沟里,人到现在还没醒。
情况不严重,人在医院躺了一晚,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沈微微见自家儿子口齿清晰、吃嘛嘛香,也没放在心上,劝林知画不用来看他了,学习要紧。
林知画也没多想,等到开学后,她才发现不对。
傅盛衍居然把脑子撞坏了。
“这是谁的桌子?我不喜欢跟别人坐一起。”傅盛衍臭着一张脸把林知画的课桌搬到了垃圾桶旁边,给教室里的人看呆了。
林知画气得不行,当场就将傅盛衍的桌椅和书打包扔到了讲台上。
两人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不管后来别人怎么苦口婆心劝他,傅盛衍都固执认为自己没失忆,死活不肯去医院。
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变着法给林知画找不痛快,今天阴阳怪气一番她的发型,明天挑剔她走路的姿势,林知画嫌他烦,每次见到他就绕道走。
意识到她在躲着自己,傅盛衍也赌气不理她,两人这时候应该冷战半个月了。
林知画没想到他不仅偷偷拍了自己的照片,还一直悄摸存在相册里。
她微微有些出神,忍不住发散思维,如果那时候傅盛衍没有忘记自己,他们之间的故事又会怎样发展?
傅盛衍慢慢挪着身体靠近她,呼吸沉重且短促,明显是在紧张。
见她没忍住轻笑一声,傅盛衍松了一口气,揽着她的腰将人半抱在怀中。
手指轻轻一划,一张林知画翻着白眼的照片猝不及防出现在屏幕上。
林知画:“……”
傅盛衍:!!
他连忙举起双手以证清白:“不是我拍的,是那个假的傅盛衍拍的,而且他还放到私密相册里了。”
“哦?”林知画保持微笑的样子,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你当自己在演西游记呢?还给我整个假的傅盛衍出来。”
“他本来就是假的,真正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傅盛衍一脸大义凛然说,“我不可能给你拍丑照,更不可能阴暗地保存下来。”
林知画被他这番真假傅盛衍的言论气笑了,“那么请问真正的傅大律师,你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怎么没有及时删掉呢?”
傅盛衍卡了一下壳,心说因为老婆翻白眼的小表情真的很可爱。
“还有这个名字,”林知画眉梢一挑,“长能耐了啊,原来私底下一直叫我猪咪。”
“那个,你听我说……”解释不清的真·傅盛衍可怜巴巴地凑上前,开始胡说八道,“这些都是假傅盛衍妄图离间我们感情的计谋。”
“是吗?那他成功了。”林知画十分冷酷地推开他的脸,拿着自己的战利品无情关上了主卧的门。
傅盛衍:“……”
他的手机呢?
两个小时后,茶几上的平板响了一声,自己特别关注的亲亲老婆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傅盛衍迫不及待点开查看。
林知画发了个九宫格,并含蓄配文——“在某人手机里找到了绝版的自己。”
9. 陈年旧瓜
清早,两人刚吃完早餐,门铃就响了。
小福去开门,带进来个人,傅盛衍一看,兼任秘书的于司机已经到了。
于司机朝两人颔首,对林知画道:“林总,咱们现在出发去医院吗?”
于尧现在兼职着傅盛衍的生活助理,所以去医院也跟着,帮忙挂挂号跑跑腿。
为防止身体留下健康隐患,林知画干脆给傅盛衍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报告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林知画百无聊赖靠在老公身上刷手机,旁边一对情侣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少辰,都是颖儿没用,不能给你生下顾氏的继承人。”一股浓郁的茶味飘来,林知画下意识偏头看去,就见身着白色雪纺裙的女人死死咬住下唇,低头一副黯然神伤的可怜样。
“别哭颖儿,不管有没有孩子,你都是我顾少辰唯一爱的女人。”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十分深情,配上这番话的内容将林知画雷的里嫩外焦,还以为是哪对小情侣在搞抽象。
“回去之后,我就叫王秘书给发她一份离婚协议书。”
说话那男人林知画有印象,是顾氏集团的少东家,同时也是叶浅曦的前老板。
渣男。
林知画在心底默默吐槽,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带上一丝鄙夷。
顾少辰抚了抚白清颖的额发,眼神温柔地能将人溺死,“反正她已经给我顾家生下了继承人,答应爷爷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颖儿,再等我一会,离婚后我会光明正大领你回顾家。”
白清颖感动不已,扬起小脸,唇角绽放出一抹笑靥,“少辰,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对安安一定会视如己出。”
“颖儿,”顾少辰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他将女人紧紧搂到怀里,“我也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的。”两人旁若无人拥吻在一起。
林知画:“……”
她嘴唇动了动,到嘴边的脏话还是咽了下去。
顾氏集团的太子爷结婚的新闻她也有所耳闻,但这个顾少奶奶身份一直很神秘,两人结婚时也没办婚礼。只听说她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婚后从没有在媒体和公众面前露过面,也没有参加过任何聚会。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层原因,原来太子爷早已有了心仪的女孩,迫于家庭的压力才不得不娶了其他人。对这种男人,林知画嗤之以鼻。
“这人谁啊?出轨还这么嚣张。”傅盛衍小声附在林知画耳边嘀咕,吹出的气让她耳朵有些痒,“喜欢的人肯定要拼尽全力娶回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看来他对那个情人爱得也没多深。”
林知画深以为然点点头,瞧瞧,这道理连十八岁的高中生都懂,有些人还在那自诩深情。
“还是我们家阿衍三观正。”她扬了扬唇角,傅盛衍从小跟在她屁股后边跑,上的也是公立学校,没和这群太子爷们混一个圈子,瞧瞧给孩子养的多好。
傅盛衍挺了挺胸脯,继续和林知画八卦:“我跟那群纨绔才玩不到一块去呢,前段时间我听说白家有个小姐同时和好几个家族的少爷都暧昧不清,这件事传到了其中一位的老爷子耳朵里,最后被强制送出了国。”
林知画眨了眨眼睛,“顾老爷子把人送走的?”
“吱吱,你这都能猜到了?”他惊讶瞪大双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林知画朝前面努了努嘴,“喏,传言中的主角。”
傅盛衍口中的不久前已经过去了七年了,白月光按理说早就应当回国了,这个棒打鸳鸯的人难道很难猜吗?
顾老爷子她还是知道的,当年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无奈妻子走得早,他忙于生意也没能照顾好独子。儿子成日花天酒地,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没熬过四十也走了,现在他家只剩顾少辰这一根独苗苗,老人家痛定思痛,决定要好好管教孙子。
无奈孙子长得好像也有点歪。
起码眼神就不太行。
“林总,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于尧拿着一张报告单走过来,林知画注意力转移回老公身上,这件小事也被她抛之脑后。
从诊室出来,林知画手机铃声响了,是云女士给她打来的。
“吱吱,下班了吗?”云月遥清亮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假期回来吗?徐叔送了条鳜鱼来,你爸养在水缸里了,留着等你俩回来尝尝鲜。”
林博禹温柔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宝贝早点回来,再晚几天鱼就瘦了。”
“回来的,爸妈。”林知画应着,看了一眼日期,马上又到周末了。
她和傅盛衍结婚后,傅家两口子几乎每个月都在世界各地旅游,他们周末偶尔会回林家去蹭个饭。
挂完电话,林知画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爸妈傅盛衍失忆的事。
傅盛衍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吱吱,我要给云姨和林叔买什么吗?”
“随便带点水果就行了,咱们两个经常会回去蹭饭,不用搞得那么隆重。”
言罢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抿嘴忍笑,抬眸看向傅盛衍,“阿衍,你不会是紧张吧?你在我家连房间都有,跟回自己家有什么区别。”
傅盛衍陡然红了脸,憋了半天才开口道:“这哪能一样。”
下午,傅盛衍心事重重回到家。
趁着林知画还没下班,他偷偷潜进了主卧,小心寻找着房间内是否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他记得自己的工资卡已经上交了,余额里的钱也不多,以傅盛衍对自己的了解,他肯定偷偷藏了私房钱。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在床头摸索一番,不知按到了哪里,床头靠背倒了下来,露出了背面的暗格。
傅盛衍:!
他迫不及待打开,里面有一本带锁的笔记本,傅盛衍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这个应该是自己的笔记本,他一连试了几个密码都没能打开。
时间紧迫,他将笔记本放回暗格,又把床头复原,摸索起其他地方。
最后,他只在客房的衣柜里找到了半包烟。
傅盛衍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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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信,自己居然一块私房钱都没藏?
“不应该啊。”他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视线放在了傅家别墅的钥匙上。
*
某个别墅区的里。
宋岚笙将睡着的宝宝轻轻放到月嫂怀中。
“夫人,今晚要给先生留菜吗?”芸姨是顾老爷子从老宅调过来的,在顾家干了很多年了,可以说是看着顾少辰长大的。
“不用了,反正他今天也不会回来。”宋岚笙自嘲一笑。
芸姨看她这样十分心疼,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作为在顾家待过几年的人,少爷和夫人结婚的原因她是知道的。顾老爷子对这个孙媳谈不上十分喜欢,却是真瞧不上白家那位小姐。发现苗头后把人送出国,强迫少爷不许再和人联系。
少爷之后确实安分了几年,去年顾老爷子病了一场,身体就不大好了,后来就待在老宅静养,也不怎么管外边的事了。白家那位也是在那时回来的,她这一回来,少爷的心思又全被勾走了。
夫人查出怀孕后,少爷就再也没有在别墅过过夜,每次来也待不了一会就走。
这两年她也看得出来,夫人是真的喜欢少爷,少爷对夫人嘛……
芸姨摇摇头,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手机上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宋岚笙垂下眼,默默将这条信息删掉了。
她知道是谁发来的。
爱情的开端大抵都是相似的,一次偶然的慈善拍卖会,她的画恰好被他买了下来。
这个男人英俊多金,对外界漠不关心,唯独对她体贴入微。他会细心记得自己的喜好,在人前照顾她的每一点情绪。宋岚笙以为自己在他眼里是特别的,于是不可自拔爱上了他。
后来才从他的朋友口中得知,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因为她长得和他的白月光有五分相像。
她崩溃质问他,顾少辰大大方方承认了,而她却脑子抽了,认为自己肯定能取代白月光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开始加倍对他好,学着给他做饭,为他准备惊喜,迎合他所有喜好,包括某些羞于启齿的过分要求。
他们确实渡过了一段幸福甜蜜的时光,但在白清颖回国后,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心灰意冷下她本想一走了之,却意外查出怀孕。孩子是无辜的,宋岚笙心软了,她忍着羞耻留了下来,想着至少等孩子出生,等孩子出生后……
手机“叮咚”一声,打断了宋岚笙的思绪。
王秘书:离婚协议书.docx
王秘书:夫人,您先过目,关于离婚补偿方面有需要协商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宋岚笙手指颤抖点开对话框。
笙生不息:顾少辰为什么不过来?
王秘书:顾总他本人不来,确实是因为公司太忙了,您觉得没问题后我带着文件来找您签字?
宋岚笙深深呼出一口气。
笙生不息:我不会签这份离婚协议书的。
10. 钓鱼
昨晚傅盛衍激动地几乎没睡着,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
林知画睡醒下楼,就见他神神秘秘捣鼓着车的后备箱。
她站在门口瞧了两眼,大概猜到这家伙在准备什么,抿嘴轻轻笑了。
真可爱。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小洋楼前面,米白色的墙角爬满了翠绿的藤蔓,在阳光轻抚下,更添了一抹灵动的绿意。庭院里,云月遥正在给花圃的月季浇水。
“爸妈,我们回来了。”
“云,妈妈,我和吱吱回来了。”傅盛衍舌头差点打结。
听见汽车熄火的声音,林博禹快步从屋子里出来,身上系着的围裙也没摘。
傅盛衍绕到车后边,小心翼翼从车上拿下大包小包的礼品,有些局促道:“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茶饼、燕窝、参片、还有几瓶价格不菲的好酒。林知画倒吸一口气,这家伙竟然背着她偷偷藏了这么多私房钱?
“带这么多东西?”林父林母看着塞满后备箱的东西惊呆了,心里有些犯嘀咕,今天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吗?
看到那块熟悉的同庆号圆茶,林知画默默扶额,她大概知道这些礼品傅盛衍是从哪薅来的了。
“先进来洗手吃早饭。”
林博禹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早餐,云月遥是南方人,早上做的是提前一晚包好的小馄饨和虾饺。
桌子上已经盛好了两碗馄饨,林知画一口一个小馄饨,吃得一脸满足。
“吃完了,陪爸爸去钓鱼。”林爸爸拍了拍傅盛衍的肩膀。
傅盛衍:?
也没人提前跟他说要今天还要陪爸爸钓鱼啊。
他眼神求助看向林知画,自己一个正值青春爱到处蹦跶的年轻人哪里会这项休闲活动。
林知画默默转过脑袋。
她爸虽然从前就把傅盛衍当儿子看待,但儿子和女婿能一样吗?后来他发现这小子对自家闺女有那么点意思,气得不行,哪哪都看他不顺眼,又不能挑明,只能暗戳戳挑剔一番。
再之后,傅盛衍失忆了,两人那段时间闹别扭,林爸爸很久没见到干儿子,又有些不习惯,盼着两人赶紧和好,总之就是十分别扭。
他们在一起后,傅盛衍为了讨她爸欢心,知道林爸爸喜欢周末去钓鱼后,特意去找了许多资深钓鱼佬问经验,这爷俩每次结伴去钓鱼时也没带上自己,林知画看他们相处的十分愉快,就没有特意跟着去钓鱼了。
傅盛衍没办没,抓紧时间硬着头皮在网上求助。
“怎样速成钓鱼?”
很快就有热心的老钓友回复了。
“钓鱼,最重要的是勤勉积极,不畏炎热寒冷等各种天气,学会早起,提前准备饵料,去找到有利地形。”
“抛竿要准,将饵料落到预定钓点,观察鱼咬钩时浮漂的不同反应。”
“”当鱼咬钩后,不要急着将鱼拉上岸,尤其是在钓到大鱼时,要运用溜鱼技巧,学会放线收线,等鱼的体力耗尽,就可以抄网了。”
傅盛衍认真记着,先放饵,然后怎么样来着?
还没记完,林博禹就拿着鱼竿和水桶出来了。
“走吧,你的钓鱼包是放车上了吗?”林爸爸没看到傅盛衍手上拿钓具,也没怀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小衍来开车吧。”
“爸,我开吗?”傅盛衍高中时学会了开车,没到考驾照的年纪,并没有上手实操过,但林爸爸已经在副驾驶上坐好了,傅盛衍只能硬着头皮坐进驾驶室。
车开出小区,又缓缓驶出一段距离,看着一辆电瓶车从车窗旁飞驰而过,林爸爸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你这车怎开得这么慢?”他看了眼表盘,发现车速还不到二十码。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傅盛衍干笑一声,第一次握方向盘,他哪里敢拿老丈人做实验。
“……”
黑色库里南龟速往前挪着,路上行人时不时好奇看一眼,一时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算了换我来开吧。”林爸爸感觉行人的目光太过灼热,老脸莫名有些挂不住。
傅盛衍悄悄舒了一口气。
林爸爸系上安全带,车开出市区上了高速,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私人钓场,群山环绕,两侧皆是延绵不尽的森林。扫描车牌后,门卫打开道闸放行。停车坪很大,尽管车不少,但林爸爸很轻松就找到了车位。
林爸爸笑道:“还是你推荐的地方好,鱼多风景好,停车还方便。”
车刚停好,林爸爸就提着东西兴冲冲往湖边赶。
“快快快,老钓点,你徐叔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他们沿着小路来到湖边,已经有许多人在那放杆钓鱼了,林爸爸来到常去的钓点,旁边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笑眯眯跟他们打招呼:“老林今天来这么早。”
林爸爸放下钓鱼包,笑道:“没你早,让我瞧瞧。”
徐叔示意他看水桶,一条鲫鱼在桶中摆尾,“今天运气不错,钓了一尾40多厘米的。”
傅盛衍支开两张椅子,中间放着一个小桌子,撑开阳伞遮下一片阴影。他学着林爸爸的样子撒料,放饵。爷俩东扯西扯,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孩子的问题上。
“你和吱吱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傅盛衍在心里嘀咕,自己现在连主卧都进不去呢。这话他没敢说出来,只能支支吾吾打马虎眼。
林爸爸见他面色犯难,似乎误会了什么,表情凝重开口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压力确实大,但不能只顾着事业方面,这家庭也是很重要的。你们俩都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你跟我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有什么难处可以跟爸说。”
傅盛衍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看着林爸爸。
林爸爸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年轻人别怕不好意思,男人嘛,有时候有点力不从心很正常,千万别害羞,更不要讳疾忌医。”
傅盛衍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老丈人话里的意思后,脸“唰”一下红到耳根。
“爸,您误会了……”他结结巴巴解释道,“我这是……反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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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您想的那样。”
林爸爸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衍啊,这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很多问题都能解决。要是不好意思去大医院,咱们就去个靠谱的专科医院,别拖着,不然对你们小两口的生活也有影响。”
傅盛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解释。就在这时,他的浮漂动了动,傅盛衍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站起来说:“爸,有鱼咬钩了。”
林爸爸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到鱼上。
傅盛衍大概确实是有点钓鱼的天赋在身上的,年纪轻轻有耐心,沉得住气,不到半天就钓上来了好几条鱼。
林爸爸今天意外空杆,又不想颗粒无收回去,快四点时,总算钓到一尾黑鱼,四五斤的样子。
他看着桶里的鱼,终于满意收拾东西回家。
*
家里,林知画正在收拾自己的房间。
她蹲下来拉开书桌的抽屉,无意间瞥见画在木板上一个龇着一口尖牙的火柴人,轻笑一声。
这栋房子是在她上小学时买的,原来那个小区由于某种不可抗力被划到了拆迁范围。沈微微一时找不到房子,“不得已”搬到了傅瑾年的别墅,却不想让傅家知道傅盛衍的存在,就把孩子托付给了林家。
傅盛衍换牙时候被她嘲笑说话漏风,某次把人气狠了,他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跑进来画的。
事后还得意洋洋说是他给自己画的自画像。
“小衍这孩子也是,今天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云月遥将茶饼仔细收好放进柜子里,“你爸又不懂品茶,哪次不是只知道牛饮,这块茶饼可不能让他给白糟蹋了。”
林知画笑着跟她说了实情,云月遥听到傅盛衍失忆后惊讶瞪大双眼。
“这孩子,”她笑着摇摇头,脸上带着几分促狭,“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小衍第一次正式上门的时候带的好像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母女两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晚上,云女士亲自下了厨,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餐桌上。
傅盛衍嘴甜,将这顿饭夸得只应天上有,将云月遥逗得笑呵呵。
晚饭过后,林知画照例陪云月遥看了一会新闻,一般这时候,傅盛衍都会陪着林博禹下把围棋,今天却十分罕见跟着她一起看电视。
见他看得津津有味,林博禹也不好强拉着人下棋,有些遗憾去院子里捣鼓今天钓到的鱼了。
林知画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傅盛衍绷紧的肌肉松了下来,悄悄松了口气。
她忍住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不是会下围棋,怎么不陪爸爸下一把?”
傅盛衍抿着嘴不说话,眼神带着控诉。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怕林爸爸再提让他去看男科的事!
他年轻力壮精神得很好吗?还不是某个小坏蛋,到现在都只让他牵牵手搂搂腰。
是夜,万籁俱寂。
傅盛衍抱着枕头可怜巴巴站在床前,“吱吱,妈妈只收拾了这一间房,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11. 亲吻
浴室内哗哗的水流声不断传进傅盛衍的耳朵,他假模假样看着手里的杂志,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过了一会,他放下书,将两个枕头并排放好,调整了一下角度,满意拍了个照片,又做贼心虚看了一眼浴室。
氤氲的雾气从门缝内蔓延而出,不断增加着室内的温度,从外面看去,玻璃门上人影绰约,不太真切,眼睛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傅盛衍赶忙移开视线。
今天可以和吱吱一起睡觉了。
他心里像有团火苗在跳跃,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搬来这栋小洋楼之前,他们住的是一个三室的小房子,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小时候两个人经常会挤在一张床上睡觉,每天晚上都要因为被子和位置一争高下。后来换了个大的房子,两人一个人睡一间屋,只有雷雨天才会睡到一起。
林知画害怕打雷闪电,而A市是个多雨的城市,每逢下雨的夜晚,云女士总会给她的房间点上一根蜡烛。黑暗的雨夜中,傅盛衍每每都会抱着枕头轻手轻脚钻到床上,为了照顾某个孩子的自尊心,谎称是自己害怕打雷。
两人躲在被子里,外面的雷声甚至都小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数着跳跃的烛光,听着雨声渐渐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林知画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傅盛衍拿着倒过来的杂志笑得乐不可支。
她在脑海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只是跟自己一张床睡觉就能把人开心成这样。
林知画忍不住在心里检讨,傅大律师失忆后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
要增加互动拉近两人的关系吗?但平时都是傅盛衍主动的,一下子让自己从被动方化为主动方,她心中有些踌躇。
那样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但傅盛衍又不是真的十八岁,他们都称得上老夫老妻了,自己应该不会吓到他吧?
十八岁,嘶……
一股淡淡的罪恶感涌上林知画的心头。
傅盛衍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一转头就看见林知画穿着睡衣站在床边,浑身上下都被热气熏得粉红,他飞快瞥了眼小青梅后就快步朝浴室走去。
“嘭”一声把门关上,他深吸一口气,闻着浴室里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忍不住捂住了通红的脸。
林知画看着他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勾了勾唇角,饶有兴味眯起了眼睛。
真可爱,似乎,她也不是不行?
反正今晚是某个人主动送上门来的。
她正经思考了一会,这样算不算帮助傅大律师回忆回忆美好的经历?
心里有了计划,猎物却迟迟没有出现。
林知画懒懒靠在枕头上,第三次放下手机朝看浴室。
里面的人不会出事了吧?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她起身朝浴室走去,刚准敲门问问情况,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浴室的干湿分离很难做的彻底,里头的水不小心被带了些出来,地板上有些滑,想着今晚要主动些,林知画控制着身体往前靠去,摔进了傅盛衍怀中。
傅盛衍一惊,赶忙伸手将人抱住,温香软玉入怀,他几乎不敢低头去看眼前的人,目光四处乱飘,声音发紧:“……没摔到吧?”
男人刚洗完澡,灼热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过来,烫的林知画一颤,那满溢而出的荷尔蒙莫名惹人脸红。
林知画心一慌,下意识想将人推开,又生生忍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傅盛衍反倒放开了她,蹲下来认真检查起她的脚踝。
“真的没事……”林知画脸红得厉害,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气泡泡“啪”地一声被戳破,她急慌慌在他身前转了一圈,就逃回到了床上。
“哦……”傅盛衍故作镇定点了点头,同手同脚地走到洗漱台前开始吹头发。
见有人比自己还紧张,林知画狂跳的心反倒慢了下来,她笑了一声,大大方方欣赏起男人优越的身材。
睡衣有些小了,由于刚刚一摔“不小心”把人上衣扣子扯开了两个,此时男人健硕的胸肌一览无余。
半个小时后,人还在浴室磨磨蹭蹭。
在她等的快睡着时,男人总算上了床,林知画抬头看去,酝酿好的情绪顿时全飞走了。
只见傅盛衍紧紧裹着小被子,浑身僵硬躺在床边,和林知画隔了大约半个楚河汉界那么宽。
林知画:“……”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人是在cos唐僧防女妖精吗,生怕自己扑过去吃了他?
傅盛衍夹了夹腿,心中有些懊恼,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怎么只是躺在一张床上,他又……
要是让吱吱发现了,岂不是要被嘲笑好几年。
“过来一点,你不怕掉下去吗?”林知画有些无语看着吧唧吧唧卷被子,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傅盛衍。
听到她的话,傅盛衍默默往里挪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大约半个手掌宽的距离,整个脑袋堪堪可以贴在枕头上。
她再看一眼床,嗯,一米八的床还是太宽了,中间放个被子,跟两张单人床有什么区别?
林知画不理他了,忍着一脚把人踹到地上的冲动,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
今晚抱着枕头来到房间,她还以为这家伙胆子多大呢?结果就这?
该说不说,没看出来这家伙原来是个这么保守的人啊,平时在床上都可劲折腾她了。
谁想到失忆了之后他们睡一张床都得盖两张被子了。
“晚安。”傅盛衍低垂着眼,小声道了句晚安。
“晚安。”
林知画“啪”一声关掉了灯,气呼呼拿着个后脑勺对着他。
室内一片漆黑,两人维持着一个姿势,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一个小时后,傅盛衍狗狗祟祟爬了起来。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什么也没做,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知画。
林知画此刻根本没有睡,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无意中放缓了些。
尽管闭着眼,她还是清楚感知到对方看了很久,久到林知画忍不住攥紧了被子,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犹豫着要不要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他当场抓包。
最终,傅盛衍低头凑了过来。
一瞬间,林知画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夜晚,他们刚刚确认关系不到一周,两人之间除了正大光明黏在一起吃饭和上下课以外,和恋爱前并没什么两样。
那天社团一个朋友过生日,傅盛衍喝了点酒,一路上话明显密了一些,虽然规规矩矩牵着她,但手心明显有些冒汗。
送她到宿舍门口时,他在路灯下小心翼翼地亲了下来。
那是一个带着酒香味的醉人的吻。
她还没来得及细品,那个如鹅毛般的吻就结束了。
她紧紧闭着眼微微颤抖,心跳震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生怕对方发现自己是在装睡。
很快,她全身放松下来,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俩都同床共枕三年了,该做的不就该做的都做过了,怎么还跟个刚谈恋爱的小年轻似的。
都怪傅盛衍,亲个嘴还要偷偷摸摸,整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这么想着,她很快沉入梦乡,脸上不自觉带着一点笑意。
睡到半夜,林知画迷迷糊糊听见了打雷声,她感觉有些冷,一翻身,人就滚进了另一个被窝,下意识往旁边热源上靠了靠。
她舒服叹了口气,安心睡了过去。
傅盛衍跟着翻了个身,摸到了旁边温热的身体,想也不想搂到怀里,闭着眼亲了亲她的额头,继续睡地死沉。
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到怀里温热的触感,傅盛衍悚然惊醒,他先是僵硬了片刻,等回过神后又撑起半边身子看她。
林知画睡得很沉,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丝浅粉色,察觉到身后的人起身,她无意识去搂他的腰,在人不动后,毛茸茸的脑袋还蹭了蹭人的胸膛。
傅盛衍强忍着将人按在怀里狠狠亲的念头,满头大汗将自己解放出来后,蹑手蹑脚来到浴室。
洗漱完后回到房间,看着床上人的睡颜,傅盛衍克制在她唇上留下了个略带凉意的吻。
当太阳透过窗纱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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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单上时,林知画才终于从梦中醒来。
她嘟囔着翻了个身,好半晌才清醒过来。
想到昨晚的事,林知画在心里对某人指指点点。
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亲这一下?她真是脑子抽了才陪人熬这么久。
换好衣服下楼,餐桌上已经热好了丰盛的早餐。林知画端着小碗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也没看见傅盛衍。
“找小衍?他跟你爸出去了。”云女士头也不抬浇着花。
林知画点点头,咬下一口小笼包,有些含糊不清道:“云女士,你把傅大律师失忆的事告诉林教授了吗?”
“坏了,我还真忘了说。”云月遥握着水壶的动作一顿。
某个中医小诊所门口,傅盛衍一脸抗拒站在林博禹身后。
林教授执行能力强,心理惦记着事早早就想解决,这一大早爷俩就悄悄来到了中医圣手的小诊所排队。
“爸爸跟人打听过了,这个老中医是真正的神医,我周围很多朋友都来看过呢!”林爸爸神神秘秘朝他挤了挤眼睛。
“爸,你也来试过吗?”傅盛衍大逆不道开口问。
“你爸身体好着呢,哪里需要来看医生?”林教授眉头一竖,他拍了拍傅盛衍的肩膀,“别瞎操心,快进去,到你了。”
傅盛衍深吸一口气,气势汹汹往里头走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今天自己要是不来看看,林爸爸下一次保准会再带自己去别的医院看。
更何况自己身体本来就没有问题,刚好能让医生还他一个清白。
“手伸过来。”桌子那头,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的老中医头也不抬道。
傅盛衍将手递了过去,老中医将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沉吟半响,才终于开口,“换另一只手。”
他赶忙换了只手,看着老人家紧紧皱起的眉毛,心底不由有些紧张。
该不会自己身体真的有什么毛病吧?
老中医抬头,眼神直直望着他,“小伙子身体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注意不要熬夜。”
傅盛衍一口气还没松完,他话锋一转,有些迟疑道:“就是有点脑震荡,这几天不小心磕到头了吗?记忆力方面可能出现了轻微的断层。”
神医!
傅盛衍双眼发亮,他一把握住了老中医的手,语气急切道:“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一治,让我早点找回记忆?”
老中医不着痕迹抽出手,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慢悠悠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等我回去翻翻书吧,劝你别把希望在老朽身上,说不定还没你再撞一次头好得快。”
傅盛衍:“……”
希望落空,他有些沮丧告别了老中医,跟着林爸爸走出了小诊所。
林爸爸一脸紧张抓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他,“小衍,你这次是又失忆了?”
“嗯。”傅盛衍抿了抿唇,解释了一番前几天车祸失忆的事。
“那,那这次你还记得吱吱吗?”林爸爸担忧开口,“小时候你俩在屋子里踢皮球,不小心将你妈妈最喜欢的香水打破了,这事你还有印象吗?”
傅盛衍嘴角抽了抽,“爸,那分明是你自己把妈妈的限量款香水碰倒的,当时我和吱吱在院子里玩呢!”
要不是云女士明察秋毫,敏锐发现了他们俩衣服都没有沾到香水味,这黑锅可就背定了。
“哈哈,你还记得啊。”林爸爸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你俩孩子也是,失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爸妈说。”
见傅盛衍肉眼可见低落下来,林爸爸宽慰道:“人没事就行,日子是两个人过的,你也不是第一次失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会更快好起来的。”
“况且现在你的情况简单多了,只是丢了一段记忆,我估计要不了几年应该能想起来。”
“恢复不了也没关系,你之前虽然不记得吱吱,但后来两人不也顺顺利利在一起了?”
傅盛衍心情更差了,他眼神幽怨看着越描越黑的林教授,深深叹了口气。
爸爸,你还不如不安慰呢!
12. 宋岚笙
“傅律,早上好。”
“早上好。”
傅盛衍面色沉稳颔首,和陌生的同事一一打过招呼,在于尧的小声提醒下昂首阔步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于尧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林知画发了条消息。
老婆孩子热炕头:林总,已安全将傅律师送到办公室,路上没有出现突发状况,也未发现可疑人员。
知行合一:好。
知行合一:下次汇报的时候偷感可以不用那么重。
老婆孩子热炕头:好的林总!
傅盛衍低着头,表情严肃跟林知画聊天,发的内容却不那么正经。
傅盛衍:吱吱,我一定要自己在这里吗?(猫猫哭泣.jpg)
知行合一:于尧不是在旁边陪着你吗?
傅盛衍:不能和吱吱在一个办公室嘛……已经开始想你了。
知行合一:你拉开右手边第二个抽屉,然后往窗户看。
傅盛衍照做,只见一个抽屉里摆着一个小巧的望远镜,他拿在手里把玩一会,放在眼睛前朝窗户看了过去。
小小的镜头里,林知画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傅盛衍瞳孔轻轻收缩,不敢置信看了眼手中的望远镜,原来这个是失忆前的自己拿来偷看吱吱的?
真变态。
傅盛衍在心里吐槽一句,紧接着兴致勃勃跟林知画分享起来。
傅盛衍:吱吱,真的可以看见你!
知行合一:嗯,这个办公室的位置还是你当时特意挑的。
于尧眼睛瞪得老圆,表情有些诡异。
傅律师时不时拿个望远镜对准隔壁的写字楼看来看去,每次都笑得他心里毛毛的,于尧的目光不由带上一丝丝嫌弃。
咦惹,没想到傅律师看着人模狗样,竟然有偷窥癖!
这已经涉及侵犯他人隐私权了!
他暗戳戳跟上司打起了小报告,上司似乎在看手机,回复他地速度也很快。
知行合一:没事,他在看我的办公室。
于尧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大口狗粮,他默默关上手机,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无助。
行叭,你们小夫妻玩得开心就行。
没过一会,正在努力工作的于助理接到了前台的电话。
“傅律师,有当事人找您。”于尧一脸紧张挂了电话,还不忘给林知画发了个消息。
老婆孩子热炕头:林总林总!发现新情况,一个名为宋岚笙的当事人来律所找老板了!
傅盛衍手忙脚乱将望远镜藏好,他的办公室离门口不远,还没等他整理好衣冠,门就被敲响了。
“叩叩。”
傅盛衍清了清嗓子,“进来。”
一个身着简单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旋开了门,她长着一张瓜子脸,五官冷艳,一头柔顺的长发被随意挽在脑后,眉宇间带着一股郁气,面色苍白,让她眼下挂着的黑眼圈更加显眼。
她原本黯淡的眼睛在看到傅盛衍时陡然亮起,“傅师兄,真的是你!”
傅盛衍抿了抿唇,他对这个女孩完全没有印象,求助的视线望向于尧。
于尧也是刚跟着傅盛衍,对他的交际圈摸不着头脑,好在此时林知画终于看到了自己发的消息。
知行合一:宋岚笙?是不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她是我和阿衍的大学同学。
知行合一:让人等一会,我马上就到。
于尧接收到老板的指令,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朝傅盛衍使了个眼色,又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傅盛衍看见屏幕上林知画放大的头像,知道应该是吱吱过来找自己了。
他悄悄松了口气,一脸淡定朝宋岚笙点点头。
“先坐吧,我给你泡杯茶。”他将人请到旁边的沙发上,慢条斯理烧起了开水。
于尧胆战心惊看着自家傅律师这个明显拖时间的举动,有些怀疑大少爷到底有没有给人泡过茶。
不过这个担心很快就消失了,心气颇高的于秘书逐渐折服在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
傅盛衍熟练地醒茶,傅老爷子和傅爸爸都爱喝茶,还喜欢讲究这些排场。傅盛衍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得有模有样,糊弄一下旁人完全没问题。
宋岚笙看得入迷,她有些受宠若惊接过茶杯,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
“好茶。”她其实并不懂茶,只觉得入口回甘,但并不妨碍自己真诚夸赞一番。
“师兄,我这次来是……”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从外边传来。
于尧在旁边等候多时,知道自家上司来救场了,赶忙将门拉开。
幸好公司离得近,于尧暗暗捏了把汗。
“林师姐?”宋岚笙目光掠过一丝惊讶,看到面前的男人,她了然笑了笑,“原来你们是在一起工作呀。”
林知画没有解释,她眼含笑意寒暄道:“宋师妹,好久不见。”
傅盛衍拿起一个干净的茶杯,装好茶递到林知画手边,她自然接了过来,朝傅盛衍莞尔一笑。
“好久不见,两位关系还是这么好。”宋岚笙羡慕注视着两人,眼底升起一抹落寞。
宋岚笙和他们一样,同是A大的学生,不过比他们小一届,是美院的小师妹。三人都加入了箭术社团,关系不错,林知画很喜欢这个活泼灵动的小师妹,时不时还会带带她。
傅盛衍每天都粘着林知画,三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宋岚笙是个单纯的恋爱脑,平时就爱磕两人的cp,时不时还助攻一下傅大律师,给人出点增进情侣关系的小妙招,傅大律师对这个小师妹好感度还是很高的。
“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林知画端起茶杯,佯装生气道,“毕业后就没听过你的消息了,没想到你也留在A市了。“
“你这妮子,我们结婚你也不来,只说是在国外写生,现在还在忙着办画展吗?”
宋岚笙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她,宋岚笙张了张嘴,刚想说句什么,眼泪旋即落了下来。
林知画一惊,赶忙拿着纸给她擦眼泪。
这一下子将屋内的人都整懵了,林知画朝傅盛衍使了个眼色。
他立刻意会自家老婆的意思,拉着还想吃瓜的于秘书离开了办公室。
宋岚笙双手掩面,蜷缩着靠在林知画怀里,抽噎声在房间内回响,泪水很快洇湿了林知画肩头的衣服。
她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宋岚笙的背。
好半晌,宋岚笙强忍着泪水抬起头,捂着嘴打了个嗝,声音哽咽道,“师、师姐,你说得对,我、我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傻叉。”
林知画无奈擦了擦她通红的眼角,“我可没这么说过。”
从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林知画渐渐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三年前她和傅盛衍结婚时,宋岚笙确实是在国外跟着一位老师写生。
不久后,她就遇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她是个来自小城市的普通女孩,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生活虽然算不上十分富裕,可一家人依旧幸福知足。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凭着一腔热血拿起画笔,又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
宋岚笙很幸运结识了志同道合的好友,还有德高望重的导师倾囊相授。她跟着导师来到了慈善拍卖晚宴,第一次见识到了上流人士的觥筹交错。
她并没有被眼前的繁华迷了眼,拒绝了数个因她美丽皮囊而来的狂蜂浪蝶。她悄悄躲在宴会的角落,轻轻叹了口气,只期待能找到一个让自己悸动的灵魂。
她的画原本只被拍出了十万块的价格,有个男人却大手一挥,斥百万巨资拍下了那幅《敬·自由》。
全场沸腾,顾家少爷花百万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流言不胫而走。
宋岚笙原先是看不上这个男人的,甚至有些懊恼金钱玷污了自己的画,直到男人指着她画的玫瑰,笑着对她说:“你觉得自由的不是蝴蝶,也不是整幅画的,而是这朵开得灿烂的野玫瑰,对吗?”
宋岚笙呼吸一顿,看着面前笑得一脸笃定的男人,心跳不自觉有些快。
没错,整幅《敬·自由》里,她真正想画出来的就是这朵在姹紫嫣红的山野中自由生长的红玫瑰,不是很起眼,却同样开得很热烈。
宋岚笙以为顾少辰只是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一段小插曲,没想到“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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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每天都会给她送一束玫瑰,锲而不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不厌其烦和她告白。
她的心逐渐沦陷在男人的攻势下,再又一次被男人英雄救美后,她看着他额头淌下的鲜血,紧紧抱住了他。
“我答应你了顾少辰,我们在一起吧。”
“好……”
宋岚笙只听到那人很轻说了一声,她的心跳的很快,擂鼓般在耳边作响,没有听清男人这句话后面的两个字。
他们很快坠入了爱河,最开始,她担心以他优越的家境,他的亲人会瞧不上出身平庸的自己。没想到顾少辰早就“解决好了”这个问题,他们很顺利得到了顾家人的认可。
宋岚笙的父母却没有她这么乐观,母亲抱着自己,眼神很复杂,有欣慰又有些担忧,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笑着说只要女儿幸福就足够了。
顾少辰也表现得很尊重宋父宋母,每一次上门都提着礼物,从不敷衍。
宋岚笙伸出食指轻轻戳着眼前的爱人,娇嗔说着每天会问一遍的问题。
“顾少辰你爱我吗?”
“爱。”男人每次都会不厌其烦回答。
“顾少辰,你爱我什么?”
“我爱你笑着望向我的眼。”
宋岚笙以为这只是顾少辰甜言蜜语的情话,没想到这句或许是他唯一对自己说出口实话。
顾少辰确实爱她笑起来的模样,不过是因为从这个角度看起来最像白清颖。
她向林知画自嘲一笑,“别人遇到渣男第一反应是跑,而我当时的念头居然是,他离不开我,我要让他清楚认知到他爱我。”
顾少辰有个朋友实在看不过眼,在他们订婚宴前用匿名号码偷偷给她发了个消息。
“宋岚笙,顾少辰不爱你,他至始至终爱得只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孩——白清颖。”
“不信?那你就去问他!”
宋岚笙确实去问顾少辰了,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反倒问是谁告诉她这件事的。
宋岚笙气笑了,想狠狠扇他一巴掌再霸气说分手,手掌抬起来时,却猛地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顾少辰抓住了她的手,她心头一颤,突然觉得男人此时的神情有些无助。
宋岚笙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们马上要结婚了,那个人顾少辰再喜欢也只是过去式,这不过是少年时期的一场无疾而终的暧昧,自己怎么可能比不上?
事实证明,在顾少辰心里,宋岚笙永远也比不上白清颖。
她对着蜡烛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时,顾少辰在机场接到了刚刚回国的白清颖。
她忍受着一次比一次更强烈的孕反时,顾少辰温柔陪伴着白清颖吃饭散步、逛游乐园。
她躺在手术台上痛苦咬着牙生孩子时,顾少辰抱着白清颖在他们的婚床上翻云覆雨。
宋岚笙绝望接受了现实。
别人都是对神佛许愿,自己对着根蜡烛絮絮叨叨的话又是讲给谁听的?
抱着刚满月的孩子,读着离婚协议书上冷漠的字,宋岚笙一个激灵骤然清醒过来。
她已经为这个男人放弃了太多东西,她热爱的事业、正常的人际交往以及她的自尊自爱。
这个男人全盘接受,现在又想要从她手里夺走安安——顾少辰只来看过一眼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离婚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孩子的抚养权完全交给男方,女方不得进行探视,不得私下联络孩子。
宋岚笙可以接受自己眼瞎了,三年的青春和卑微求全只换来三千万。
但她万万不可能放弃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这三年的经历让宋岚笙清楚意识到,凭借自己无法斗得过顾家这个庞然大物。
在她不甘心寻求帮助时,有人悄悄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傅盛衍的名字以及致画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宋岚笙别无选择,这些年她一心扑在顾少辰身上,和曾经的朋友们早就疏远了。在顾少辰和结婚后,也没能成功融入这个圈子。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到律所,好在,幸运女神再一次眷顾了自己。
13. 混入会所
傅盛衍听完了林知画的转述,压下心头的火气,忍着怒意道,“那天我们在医院遇见的渣男和绿茶,不会就是顾少辰和他的白月光吧?”
“是。”林知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显然是记起了前几天在医院碰见那幕画面。
傅盛衍冷冷皱眉,“白清颖不是生不了孩子吗?”
“所以她才想要宋岚笙的孩子。”
林知画点开了宋岚笙发来的那份离婚协议,垂眸看去,只觉得上面每一项条款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关于孩子抚养权争议的,关于财产分割方面的,没有一项是利好女方的,顾少辰为数不多的良心,就是没有让宋岚笙莫名其妙背上一身债务。
她将手机递给傅盛衍,待看完离婚协议后,他脸色沉了下来,“吱吱,我们有把握能赢下这场离婚官司吗?”
林知画没点头也没摇头,“一般来说,两个月大的孩子都会优先判给母亲,除非宋岚笙自愿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她叹了口气,知道有个人比顾少辰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更加棘手,“依顾老爷子的手腕,如果他铁了心要这个孙子,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会有很多方法让宋岚笙‘自愿’让出抚养权的。”
眼下为数不多的解决方案,要么是瞒住老爷子悄悄把婚离了,要么是让顾老爷子同意放人。
傅盛衍听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没想到白纸黑字的条文外,还有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绕。
“所以才需要我们律师嘛,”林知画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眯起眼睛,话却说得很自信,“顾少辰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属于顾太太应该有的补偿,我会帮笙苼要回来的。”
至于怎么要回来,林知画没说,只是让傅盛衍先查查顾少辰的名下的资产和银行流水。
傅盛衍黑着脸看着顾少辰的账户流水,心里为宋岚笙感到不值。
就在上个星期,顾少辰竟然将他和妻子的婚房过户给了白清颖,日期还是在他提起离婚的前一天。
房产证上虽然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但以顾少辰身份却完全可以由他自己决定是否转让房子的所有权,宋岚笙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光是那栋别墅的价值就远远超出三千万,顾少辰名下有很多套房子,白清颖偏偏就要了这个,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顾少辰是眼瞎了才看不出这个女人心思恶毒,傅盛衍现在都要怀疑顾少辰是不是有见不得光的把柄落在白清颖手上了,不然他图这个女人什么,总不能是被下蛊了吧?
“于秘书,你说要是我拿到了顾少辰出轨、以及骗宋岚笙结婚给他生孩子的证据,法院会不会更倾向于把孩子判给母亲?”傅盛衍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看着窗外。
“啊?”于尧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回答,“应该,会?”
傅盛衍思索片刻,翻开了手机通讯录,给其中一个联系人打了个电话。
“谁啊,大清早扰人清梦。”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是我。”
傅华清的瞌睡虫瞬间跑光了,他睁大眼睛看了眼联系人,“堂哥?您大忙人怎么还能想起小弟我?”
他心里有些嘀咕,这次该不会又让自己代购些不能给嫂子发现的小东西吧?
在傅家,傅盛衍的爷爷属于大房一脉,傅华清是傅老爷子的弟弟的孙子,只比傅盛衍小几个月。两家人逢年过节都会走动,傅华清和傅盛衍又是同辈,两人小时候能玩到一起,到现在关系还算亲近。
“你和顾少辰还在一起玩吗?”傅盛衍压低声音问。
“啊?”傅华清一时没反应过来,敢情就因为这个把他吵醒,他还以为……
“有啊,现在偶尔还会约上我们几个人去酒吧喝酒,最近几次还都带上白清颖呢,哦,就他要死要活那个白月光,我跟你提到过的。”傅华清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
听到有用的信息,傅盛衍眼神一亮,语气不免带上几分焦急,“下一次你们去喝酒是什么时候?”
“不会吧,哥你也要来?嫂子能同意吗?”傅华清下意识拒绝。
傅盛衍顿了一顿,悄悄瞥了眼于尧,小声道:“先别跟你嫂子说。”
“不是,哥,你不是一直看不上这些活动吗?”傅华清莫名其妙也跟着压低声音,用气音调侃说,“怎么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该不会是看上了……”
“你别乱说!”傅盛衍咬牙切齿道,“问那么多做什么,我是有正事,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就行。”
“哦。”傅华清没有怀疑,看了眼小群的消息,“最近没有约喝酒,不过今天晚上六点,李泽禹在御景会所组了个局,顾少辰应该会带人去。”
挂了电话后,傅华清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是不是没跟堂哥说这个会所是会员制的?
而后他又耸了耸肩,自己在瞎操心什么,御景会所在整个A市都排得上号,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那边组局吃过饭,傅盛衍怎么可能没去应酬过?
保险起见,他今晚也去一趟御景会所好了。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傅华清又躺回了床上,舒舒服服睡起了回笼觉。
傅盛衍拿到了包厢号和时间,正烦恼怎么跟林知画提起这件事情时,就收到了自家老婆的消息。
知行合一:今晚有个应酬,晚饭你自己找个小摊解决。
傅盛衍心中大喜,得了,这会连借口都不用找了。
他让于尧把自己送商场,兴致勃勃挑选起了今晚乔装打扮需要的道具,又买了微型摄像头和录音设备。
于秘书任劳任怨跟在身后,担心自己又碰到了小夫妻玩情趣的环节,识趣没有多问。
傅盛衍满载而归,趁着时间还早,他决定先到会所踩踩点,随后一个闪身进到厕所,快速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
于尧瞠目结舌看着从厕所走出来一个穿着怪异的男子,揉了揉眼睛,这个似乎是他们总裁的老公?
“于秘书,你傻愣在那边干什么?”
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感,一袭黑衣黑裤,带着墨镜和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是刚抢完银行的男人冲他招了招手,从那熟悉的身形和口音,于秘书发现这个人确实是自己的任务对象。
于尧:“……”
“傅律师,你这是准备去抢银行?”于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傅盛衍,心中惊疑不定。
傅盛衍眉头一皱,很是不悦,“瞎说什么,我是要去吃饭,你别跟吱吱乱造我谣。”
吃个饭你捂得跟个贼一样……于尧腹诽着,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哪能啊,我从不跟林总虚假汇报,年轻人穿得有个性些很常见,傅律身材这么好,路人看到还以为您是哪位大明星呢。”
傅盛衍含蓄点点头,报了个地址,告诉于司机把自己送到地方后就可以提前下班了。
好歹拥有几年秘书经验,于尧还是认识这个高端会所的,傅大律师穿着这样也不像是要跟朋友聚餐啊,难不成是为了和林总吃饭准备的?
为了不落下随意打小报告的坏名声,于尧决定偷偷问一下叶秘书总裁的行程安排。
拒绝无偿加班:无可奉告,林总的行程是公司一级保密内容,身为秘书要时刻警惕商业间谍!
老婆孩子热炕头:……
字还没打完,绿灯亮了,于尧只能先放下手机专心开车。
没想到之后的路全程绿灯,于秘书错失了拿手机发消息的机会,车再停下时,两人已经达到了会所门口。
傅盛衍下了车,朝于秘书挥了挥手,示意人先开车离开。
于尧没办法,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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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离开,而是开着车绕着会所转了一圈。
将车停在某个隐蔽处,于尧把编辑好的的信息发了出去。
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也是林总的秘书,怎么没权利知道林总的行程了?
拒绝无偿加班:也是哦……
拒绝无偿加班:老板现在在听研发部的部门会议,晚上六点有一个和李总的饭局。
于尧心里咯噔一声,赶忙打字问:林总今晚是在御景会所应酬吗?
那头的叶秘书明显是结束了摸鱼状态,消息半天也没回复。
于尧不祥的预感逐渐放大,在24℃的空调里急的额头冒汗,正犹豫要不要给林知画发消息时,叶浅曦的回复姗姗来迟。
拒绝无偿加班:不是,李总在金色水榭组的局。
坏了,于尧猛地一拍额头,傅盛衍多半是去搞事情了。
拒绝无偿加班:你该不会带着傅律师去御景会所了吧?
老婆孩子热炕头:傅律师神神秘秘,我以为他是在和林总约会。
拒绝无偿加班:什么?傅律师居然背着老板去会所找小姐了!我马上告诉林总。
不是,谁教你这么传话的?
于尧大惊失色,赶忙将自己发的消息都撤回了。
拒绝无偿加班:?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老婆孩子热炕头:姑奶奶,我请你喝奶茶,您行行好,别说消息是从我这听来的。
拒绝无偿加班:瞎担心,我就开个玩笑~奶茶要三分糖少冰哦!
于尧松了口气,发消息给林知画,告诉她傅盛衍去了御景会所,末了还加了句行迹可疑。
这边,傅大律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于秘书给出卖了,“形迹可疑”的他理所当然被门童给拦了下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门童笑眯眯挡在傅盛衍面前。
什么会员卡?傅盛衍一头雾水,回忆了一下之前跟着傅爸爸进出高端会所的场景,好像是刷脸来着?
他不紧不慢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了那张帅炸天穹的俊脸,“看清楚了?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那嚣张狂傲的语气,一时震住了门童,难道真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
门童用犹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傅盛衍,长得确实够帅,但这穿的也太寒碜了吧,浑身上下都是大路货。
多半是哪个小明星,被金主弃养后想来会所找下家了。
门童的目光带上了一丝鄙夷,他神色冷淡,不着痕迹把人往外挤了挤。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会所有规定,没有会员卡是不能入内的。”
傅大律师眉头一皱,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一个门童轻视了,刚想问会员卡怎么办理,一个带着十二分欠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了。
“这不是咱们A大的校草吗?怎么杵在门口啊?”
傅盛衍回头,只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搂着性感的女伴趾高气扬走了过来。
这人是谁?不像来叙旧的,反而像是来挑衅奚落自己的。
傅盛衍不想搭理他,无奈人非要跳到自己脸上来。
难得逮到机会,伍鹏天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傅盛衍,他刻意抬高了音量说:“不会吧傅盛衍,你来会所都不知道要带会员卡吗?本少爷大发慈悲带你进去好了,不用谢,举手之劳。”
“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傅盛衍翻了个白眼。
伍鹏天不想在女伴面前被落面子,脸色不太好看,他咧了咧嘴角,冷冷地笑了一下:“大校草真是贵人多忘事,要不怎么说高级会所门槛就是高,A大优秀毕业生也瞧不上。”
“我家司机刚好生病了,要不你来给我开车?工资我给你开两万一个月。”
“行啊。”傅盛衍终于抬起脸,直视着伍鹏天,眯着眼笑了起来,“那我们进去说?”
14. 侍应生
伍鹏天一甩新做好的头发,将那张在怀里捂得发热的烫金卡片扔给门童,扬了扬下巴,看傅盛衍的眼神中带着轻蔑。
大一的迎新晚会上,伍鹏天就对舞台上弹钢琴的法学院系花一见钟情,他以为凭借自己优渥的家世和锲而不舍的追求可以轻松获得系花的芳心,哪知系花明确拒绝他,还直言自己喜欢的是同班的傅校草。
伍鹏天很挫败,自此记住了傅盛衍这个人。
运动会时,他又看上了隔壁经管学院一位师姐,师姐也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是傅盛衍。伍鹏天气急败坏,在篮球场上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害他情场屡屡失意的“罪魁祸首”。
伍鹏天暗暗打量对面穿着球服的男人,人能够被评为A大校草,长得确实够帅,不过自己可是篮球特长生,打这群书呆子不是轻轻松松。他自信满满,认为这是羞辱傅盛衍的绝佳机会。
他轻松抢到球,对挡在面前的傅盛衍轻蔑一笑,准备给人表演一个背后运球,哪知刚转身,球就被抢断了。傅盛衍运着球,一个漂亮的变向过掉了防守队员,上篮得分。
场边响起了一片欢呼,接下来的整场比赛几乎成了傅盛衍的个人秀,连他们自己学院的女生都倒戈了。
比赛结束后,傅盛衍直接离开了球场,连握手环节都不屑参与。伍鹏天在这次校篮球赛后就记恨上这个人,每次遇到他都要阴阳怪气几句。
包括眼下,伍鹏天挑剔扫了眼傅盛衍的行头,语气充斥着嫌弃,“穿成这副鬼样子,你是来面试还是来奔丧的?当本少爷的司机,以后每天上班都要穿西装,记住了吗?”
傅盛衍咬了下后槽牙,脸上笑容不减,“好的,少爷。”
门童确认身份后将会员卡递还给伍鹏天,笑得一脸灿烂:“伍先生,里边请。”
“跟上吧。”伍鹏天越过他,雄赳赳走进了会所。
穿过旋转门,傅盛衍顺利进入了会所主厅,他在心里给伍鹏天比了个中指,看也没看前面人一眼,转了个方向,朝傅华清给的包厢号走去。
大厅中央是三层挑高的大厅,顶部悬挂着豪华奢侈的水晶吊灯,四周是不同功能的私密区域。走在前面的伍鹏天头也不回,揽着女伴踏上台阶,高视阔步踩在了地毯上。
穿着旗袍的女侍应生托着香槟停在伍鹏天的面前,朝他微微欠身。
“晚上好,伍先生。”她的嗓音十分甜美,每一个音节都恰到好处裹着蜜,“请随我来,我带您去房间。”
“走吧,少爷带你去见见世面。”伍鹏天施舍般停下脚步,端起那杯香槟,语气傲慢道,“别给我丢人,乱摸乱看的,也不嫌磕碜……”
“伍、伍少爷,那个人好像没跟上来。”女伴小声提醒道。
“什么?!”伍鹏天脸色涨得通红,刚进来人就跑了,这穷小子竟然敢耍自己!
傅盛衍上了三楼,他刚踏出电梯门,就被人一把抓住。
傅盛衍:?
“你就是新来的服务生是吧?王经理让我来带你,先跟我去休息室换衣服。”那人快速扫了他一眼,不由分说拉着人往右边走。
傅盛衍心思一动,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他没有解释,亦步亦趋跟着人往员工休息室走。
进入休息室,扑面而来的是各种香水混合的气味,几名穿着统一制服的侍应生正挤在沙发上刷手机,看到有人进来,连忙把手机收好。
“周领班。”
“领班晚上好。”
“还在这躲懒?小心扣你们工资!”周领班眉头一皱,几人见状互相推搡着走了。
周领班打开储物柜,拿出里侧的备用制服丢给傅盛衍,“先穿着,你的制服工牌明天才能送到。衣服换好后去316待命,客人马上就到了。”
傅盛衍接过衣服,心里有些遗憾,他原本要去的包厢是328。
换好员工制服后,趁周领班不注意,傅盛衍轻巧推开门出去,往328的方向走去。
328门口,已经有侍应生在门口候着。
看到傅盛衍她眼前一亮,“新来的?”
傅盛衍点点头,“周领队让我过来。”
“长得真俊,难怪第一天就敢让你来大客户面前露脸。”女生笑着打趣道,“我叫虞盈盈,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傅盛衍如实说了,虞盈盈将他带到包厢内的小房间,从消毒柜拿出酒杯教他摆放。
“先把东西摆好,客人们很快就到了。”
傅盛衍嘴上应好,正准备偷偷将录音设备放在桌子下边时,李泽禹就带着狐朋狗友进来了。
他只得放弃,将录音设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低头退到门口。
“开两瓶麦卡伦,本大爷今晚有重要的朋友要来。”李泽禹朝两人挥挥手。
“好的李先生。”虞盈盈熟练从酒柜中挑出两瓶酒,用眼神示意傅盛衍门口接待其他客人。
此举正中他下怀,在门口恰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顾少辰有没有带白清颖来会所。
不多时,又一波客人来了,傅盛衍没看到任务目标,却眼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里边请。”他微微低着头,摆出一个引导的手势。
这群人没在意他一个小小的侍应生,笑闹着越过他进入包厢。
人群末尾的傅华清却突然抬眼,目光锐利:“新来的服务生?以前没见过你,声音却有些耳熟……”
看到那人的脸,他像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
不是,他给傅盛衍发那么多条消息没回,还以为人是不来了,谁知道他哥竟然偷偷跑到这里当服务生!
傅盛衍很少去参加各种沙龙宴会,这群阔少并不熟悉他,更不会留意一个小小的侍应生,但这是他哥,傅华清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他凑到傅盛衍耳边压低声音问:“哥,你怎么跑到会所当服务生了!就算嫂子再不给你零花钱,也没必要这么,屈尊降贵啊。”
他就说嘛,傅大少爷对这种活动从来没兴趣,怎么会突然问起他们的聚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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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让林知画知道。但他毕竟是傅家人,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他跑到这里对一帮二世祖卑躬屈膝,非得给傅盛衍腿打折了。
见傅盛衍表情抗拒,傅华清继续语重心长道,“哥,有困难可以跟弟弟说,这群人虽然小费给的大方,但都有点不是东西,玩的花,万一对你动手动脚的……”
傅盛衍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咬牙切齿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去再跟你解释,你先进去,别说你认识我。”
傅华清犹犹豫豫走了。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傅盛衍终于等到了今天的目标对象。
顾少辰一手夹着未点燃的烟,另一只手虚揽着女人的腰出现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还特意做了个造型,旁边的白清颖同样也打扮精致,换上了自己最昂贵的一身行头。
“颖儿今天怎么穿的这么好看,你和我约会时都没这么认真呢。”顾少辰侧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语气中满是不加掩饰的醋意。
白清颖身形几不可闻顿了一下,她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娇嗔道:“少贫,我要是每次见你都仔细打扮打扮又要说我见外了,今天不是你跟我说有重要的人来吗,我不好好捯饬一下自己不是给你丢人。”
“宝贝真有心。”顾少辰被她哄得心花怒放,狠狠亲了口白清颖的脸,“不像宋岚笙,天天就知道窝在家,带出来还让人笑话。”
白清颖轻轻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责怪,“宋妹妹是贤内助,人家可刚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是你们顾家的功臣呢。”
顾少辰冷笑一声,轻蔑撇撇嘴:“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酸女人,她也就这一点作用罢了。若不是她和你长得像,我怎么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
“颖儿就是心善。”他温柔刮了刮白清颖的鼻子,眼神充满宠溺。
两人都没管他,笑闹着进了包厢,傅盛衍表情一言难尽,他整理一下胸前挂着的微型摄像头,也跟着回了包厢。
“傅少,那位不来了吗?”李泽禹左等右等,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好一会了,也始终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忍不住压低嗓子问旁边的傅华清。
傅华清眼神下意识看了下门口的位置,扯了扯嘴角,“他有点事,可能来不了了。”
李泽禹没再问,颇为遗憾叹了口气。
傅华清心里憋得难受,嘴巴更是痒得很,他在心里腹诽道,人早早可就到了,而且都在门外站了大半天,这满屋子的人愣是没一个认得。
他哥嫂的隐私保密工作还是做的太好了。
见顾少辰来了,李泽禹赶忙招呼道:“顾少爷到了,快坐下,酒都给你醒好了。”
顾少辰挑了挑眉,端起酒杯轻嗅一下,“18年的麦卡伦,大禹你这是下血本了啊,我记得你这两瓶酒放会所好久了吧,这回可终于舍得拿出来了,怕不是专门请我们兄弟喝的吧。”
“都是兄弟,你在我心里还能比不上别人?”李泽禹笑着和他碰了碰酒杯,“先干一杯。”
15. 吃到大瓜
两人默契没有再提刚刚的话,东拉西扯一番,话题又转到了顾少辰身上。
“阿辰,听说你要跟家里那位离婚了?”李泽禹神神秘秘放下酒杯问。
“迟早的事,咱们顾哥心里可是有人呢。”有人笑着,调侃的目光落在旁边的白清颖身上,“怎么忍心让佳人一直苦等呢。”
白清颖羞红了脸,往顾少辰身后躲了躲。
顾少辰强势将人搂在怀里,占有欲十足,“行了,别老拿颖儿调笑。”
“哟哟哟,顾少爷对嫂子的占有欲真强,现在是说都不让人说了。”包厢内起哄声此起彼伏。
傅华清跟着鼓掌,“恭喜顾大少爷得偿所愿,结束十年爱情长跑,终于可以和真爱如愿以偿在一起了!”
有人起头了,其他人也跟着祝贺起来,几句场面话听得顾少辰很是舒心。
季宇翔把玩着手里的骰子,镜片下折射出锐利的光,他不紧不慢道,“阿辰你说离就离的,家里老头子能同意?”
包厢内沉默一瞬,几双眼睛都好奇盯着他,顾少辰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爷爷他已经老了。”
“不错啊顾哥,咱们这群人就你要熬出头了。”几人都是富二代,头上要么哥哥姐姐压着,要么爸爸叔伯管着,实权手里可没多少。
哪像顾少辰,家里独苗苗,爸妈走得早,没给他留下兄弟姐妹争家产,顾家唯一的话事人也年纪大了。
“阿辰,那你儿子怎么办?丢在祖宅给你家老爷子还是干脆让宋岚笙带走?”李泽禹看热闹不嫌事大,嬉皮笑脸问。
“我和颖儿会把他养在身边,毕竟是我顾少辰的儿子。”顾少辰回答出人意料,几人看向白清颖的目光中不约而同带上了一丝兴味,前妻儿子还天天放在现任眼皮子底下,顾大少爷还真会膈应人。
白清颖被看得面上有些不自在,咬了咬下唇,轻轻扯了扯顾少辰的衣角。
顾少辰见好友们的表情知道是被误会了,翻了个白眼解释道:“都在瞎想些什么,我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怀孕那么辛苦,我心疼颖儿身体不忍心看她受罪。”
季宇翔挑眉,随口道:“你俩做个试管,让别人替你们生呗。”
包间里气氛凝固一瞬,傅华清眉头微蹙,他放下杯子,看向季宇翔的眼神冷了下来,寒声道:“季宇翔你可不能乱给人支招,这在国内外都是违法的事情。”
季宇翔举着双手连连告饶,“我开个玩笑呢,顾哥别放在心上。”
顾少辰抿了口酒未置可否,白清颖的表情却微微一变。
“哎,”李泽禹怕这几人掐起来,连忙上来打圆场,“玩笑话玩笑话,你们这几个,怎么都逮着阿辰一个人八卦,翔子你上次不是包养了个小明星吗?怎么不带出来一起玩。”
“没包养,”季宇翔耸耸肩,“各取所需而已。”
众人笑闹一番,氛围再次活跃起来,喝酒的喝酒,玩牌的玩牌,今晚的派对玩得很开,还有几个小明星轮番拿着麦克风在那边跳脱衣舞边唱歌。
小房间里,虞盈盈看得啧啧称奇,低声对傅盛衍说,“在这里不要得罪任何一个客人,你看那几个明星,哪个不是在电视才能看到,现在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给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服务。”
“长得好看确实是一种优势,但有些心思能不动最好不要动,一辈子这么长,我们这些普通人老老实实赚钱,日子未必过得没他们有钱人幸福。”虞盈盈若有所指道,她对这个新来的男生很有好感,不希望他误入歧途。
傅盛衍点点头,没拂她的好意,他下意识将手伸进口袋找手机,却摸了个空。
坏了,应该是落在员工休息室了。
他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吱吱会不会给自己发消息,不过她今天晚上要应酬,应该没有时间找他。
傅盛衍心下稍定,此时白清颖单独出了包厢,傅盛衍见状找了个借口也跟着溜出去了。
他端着托盘,不远不近跟在白清颖身后。
只见她停顿几秒,转了个弯朝厕所走去,却在下一刻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呀!”她小声惊呼,顺势往男人身上栽倒。
男人嗤笑一声退开,任由她跌坐在地上,“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只会这点把戏,真是毫无长进呢。”
“你!”白清颖揉着脚踝,轻轻瞪了他一眼。
“跟着我出来干什么?”季宇翔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没勾搭上傅少,又想起我来了?一个顾少辰还不够你玩的?”
白清颖气得满脸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少在那自作多情了,谁跟着你……”
季宇翔眼神冷了下来,“我不是顾少辰,没工夫陪你在这演戏。”
感受到男人的不耐,白清颖咬下嘴唇,“我是想问你,可以做那个的机构的地址。”
季宇翔起了点兴趣,他蹲下身,手指捏着白清颖下巴,端详她片刻,“你问我这个,不会是想……呵,你这女人心还是一如既往狠呢。”
白清颖眼神不闪不避,直勾勾看着他,“毕竟机会总是要自己争取的,我想活得更好,这有什么错?”
“我有点欣赏你了,小私生女。”季宇翔笑了,低头吻上她的唇。
白清颖目光闪了闪,并没有拒绝这个吻。
对这个男人,她心里始终存在惧意。他很聪明,又很危险,还丝毫没有道德感。
白清颖曾经也把季宇翔当作猎物,但她的把戏被男人一眼看穿。
“小私生女,你的手段太低级了,对我没有用。”男人仔仔细细拿着手帕擦拭刚刚被触碰的手,“三秒内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从A市消失。”
男人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望着她的目光像是看这一件低劣的物品。
白清颖害怕了,她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书本落荒而逃。
季宇翔放开她,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阿辰?”白清颖小声嗫嚅道。
季宇翔一愣,随后微微挑眉,语气夸张道,“白清颖,你不会真喜欢上顾少辰了吧?还是说,顾少辰现在还没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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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白清颖咬牙道。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季宇翔大笑了出来,“哈,这种话你骗骗顾少辰就行了,怎么自己也当真了?”
他站起身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漫不经心道:“听说顾家大少爷五岁那年差点被绑架了,多亏一个小女孩救了他,事后顾家想当面感想这个女孩却没有找到人。”
“这个小女孩,不会是你白清颖吧?”季宇翔惊讶瞪大双眼,下一刻又皱着眉摇摇头,“不能不能,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冒险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呢?我猜顾少辰肯定是认错了人。”
白清颖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季宇翔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问,“你说,白清颖是不是冒用了人家救命恩人的名头啊?”
她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白清颖按下狂跳的心脏,颤抖开口:“你……”胡说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命令我做事。”季宇翔挥挥手打断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没再看白清颖一眼,径直越过她走了。
傅盛衍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戏,更是没料到季宇翔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来不及多想,傅盛衍准备躲起来,哪知慢了一步,恰好和人来了个面对面。
傅盛衍:“……”
季宇翔:“……”
“偷听客人的隐私可不是一个好员工该干的事,”季宇翔摸了摸下巴,疑惑看着傅盛衍,“你长得有些眼熟啊。”
傅盛衍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他摆出一副淡定的神情,端着托盘从他面前走过,“路过,先生麻烦让让。”
季宇翔正欲说什么,周领班适时出现了。
“吴宏朗!我让你去316,你怎么还在这里晃悠!”
傅盛衍着急忙慌小跑着往包厢去,“对不起周领队,我马上就去!”
不姓傅啊……季宇翔收回了视线。
“还在这摸鱼,我看你工资是不想要了!”周领班气势汹汹冲他背影喊道,面向季宇翔时,脸上又换上了和风细雨的表情,“给先生添麻烦了,他是新来的,不太懂规矩,我们会严肃处理……”
季宇翔摆摆手,大步朝包厢走去。
傅盛衍本想偷偷溜回休息室拿手机顺便换回衣服的,哪知周领班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傅盛衍没法,只能硬着头皮往316走,先把这关蒙混过去再开溜。
周领队把人拉住,让他将托盘放下,推着车进去。
“仔细着点,好几万的酒,毛手毛脚摔坏了就加倍从你工资里扣。”
不得不说,高端会所的隔音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傅盛衍推开门前,愣是没听到一丁点屋内的喧闹声,没想到里面的居然还是自己的“熟人”。
“伍少,要我说,傅盛衍那小子太不识抬举了!”
“就是就是,给您提鞋他都不配!”身旁的人连连附和。
伍鹏天冷哼道:“最好别让我再碰见那个小白脸,不然少爷……”
门适时从外边打开了。
“先生,你点的酒到了。”
16. 舌战群“儒”
傅盛衍推着酒车进来时,喧闹的包厢短暂安静了片刻,接着爆发出了更喧闹的响声。
无数道目光看向傅盛衍。
伍鹏天往沙发上一靠,嗤笑一声。
他没想到傅盛衍竟然真的拒绝当自己司机,选择在会所做侍应生,怎么,是瞧不起他吗?
那他倒想看看今晚傅盛衍的腰板能挺多直,配不配胜任这侍应生的身份。
“哎哟,这帅哥怎么这么眼熟,看着有点像A大的校草啊。”一头骚包紫色头发的男人正举着红酒杯,嘴角挂着戏谑的弧度,眼神中闪烁着恶意。
“认错了吧李哥,A大出去的高材生怎么能来干这种活啊?”他身旁女生故作惊讶捂着嘴。
“哪里会认错,你看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人大学霸还不是在这给我们端茶倒水。”紫发男人特意整了整西装袖口,不经意露出手上的腕表,脸上带着挑衅的笑。
“你现在应该很缺钱吧?需不需要我们多点些酒水,毕竟你应该也只能靠这个赚提成了吧?”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房间内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你来给在坐的几位一人倒一杯酒。”伍鹏天朝他扬了扬下巴。
傅盛衍安静取出酒,没急着打开,反倒拿在手里颠了颠,淡定抬眸。
“就凭你们?”
傲慢的神态再配上这句充满挑衅意味的话,紫发男人勃然大怒,“一个小小服务生,竟然还敢这么嚣张?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干了!”
傅盛衍挑了挑眉,好整以暇问道:“想开除我?这家店你开的吗?你是老板还是跟老板关系好?”
“都不是啊?那你在那口嗨什么,用嘴就想着把人辞职了?”
“你,我……”紫发男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傅盛衍白了他一眼,“你什么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客人,你们这帮干服务行业的,顾客是上帝的道理都不懂吗?”他的女伴咬牙切齿问。
傅盛衍转向女生,眼神真诚发问:“你是挂墙上了吗?不然怎么张口闭口高人一等的。”
女生的神情凝固住了。
“还有你。”没等女生接话,他又将脸转向另一个人。
“我当服务生怎么了,我付出劳动钱挣得心安理得。不像你,腆着张大油脸巴结人来吃个饭,还以为自己真混进权贵圈了?下个月伙食费有着落没?不会还要来蹭吧。”
“听你们的口气很看不起A大啊,没来A大读书是嫌录取分数太低不想考吗?”他故作疑惑地歪了歪头,“别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那多掉价。”
傅盛衍冷笑一声,微微抬了抬下巴,“让我给你们倒酒,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你们口袋缝一起也从里面扒不出几个钱,还想着要多点点酒给我赚提成?”
“怎么,今晚是你们几个请客啊?要不是吸着某个冤大头的血,你们能有机会在包厢坐着?”
他说着又把枪口对准了正中央的伍鹏天,“你是哪个地主家跑出来的傻孢子吗?家里钱多烧得慌?上赶着当提款机的人这年头还真少见,看到你我也是丰富阅历了。”
包厢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傅盛衍从容按下呼叫铃,“经理,316客人需要加十二瓶哈兰。”
他对着目瞪口呆的伍鹏天露出灿烂的微笑:“不用谢我,酒帮你们叫来了,等会你们一人一瓶对着吹,慢慢喝。”
说罢,他拍了拍手,潇洒转身离开了包厢。
门外的周领队同样听得目瞪口呆。
“你,你不怕他们投诉你吗?”周领队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眼前的“刺头”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扣钱是小事,这事被经理知道你是要被辞退的!”
别看只是个会所侍应生,这个岗位可有不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毕竟他们一个月工资都有一万二,这还只是底薪!
除了工资高,最有吸引力的还是平时工作时可以接触到的客户!万一被哪个大老板赏识,一步登天也不是梦!
周领队看傅盛衍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怜惜,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总得吃点苦头才能懂什么叫隐忍,退一步海阔天空。
傅盛衍轻笑一声,刚想和周领队解释,余光突然瞟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他的身形僵住了。
*
两个小时前。
林知画正聚精会神听着程橙的发言,这时手机嗡了一声。
林知画瞥了一眼,是许久未聊天的大学同学群消息,她就没管,等会议结束后,她才拿起手机点开屏幕。
“林总,今晚六点李总约您在金色水榭用餐。”会议刚结束,尽职尽责的叶秘书就汇报了总裁的下一个行程。
“知道了。” 她看着99+的群消息并没有急着点开,准备发个消息让老公先吃晚饭,不用等自己时,于尧的信息弹了出来。
林知画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该不会是傅盛衍又偷偷整什么幺蛾子了吧。
老婆孩子热炕头:林总,傅律师去了御景会所。
林知画有些疑惑。
御景会所?傅盛衍去那干嘛?难不成今晚他也有应酬?
没等她想明白,于尧又发了条消息。
老婆孩子热炕头:傅律师不但特意换了一身黑色,形迹可疑,还坚持让于秘书先走!
林知画不由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画面,穿着夜行服的小人鬼鬼祟祟潜进了守卫森严的大楼,过五关斩六将,只为了窃取……
跑偏了!
她也不知道傅盛衍去御景会所干什么,索性先给傅盛衍发了个消息。
信息如石沉大海,一向是秒回消息的傅盛衍意外过了五分钟对话框里还是静悄悄的。
林知画立马给他拨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林知画皱眉,没再给他打电话,而是给于尧发消息,让他先在会所门口等自己。她拿起车钥匙,直接下了停车场,顺便把今晚的应酬给推了。
不用跟总裁加班,叶浅曦眼神明亮起来,她给李总的助理发了个消息,转身进了旁边的车,“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林总慢走!”
说罢,脚踩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林知画:“……”
叶秘书对下班还是一如既往充满热情呢。
这份冲劲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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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忍不住怀疑了一下自己对傅大律师的关切。
希望是她多虑了,傅盛衍在高端会所能出什么事,她要相信自己的爱人,所以才不用着急……
不着急个鬼!
御景会所和知行科技在两个方向,从公司去那相当于要跨越大半个市区,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一路上十分堵。
所以她和傅盛衍几乎不会去那家会所。
汽车以龟速缓慢向前挪动着,林知画心中躁意越积越多,终于,在一环路堵了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到了御景会所。
于尧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林知画的车,他赶紧小跑过来。
“林总……”坏了,林总这表情,她现在肯定很生气。于尧心里咯噔一声,悄悄为傅大律师点了个蜡。
林知画关上车门,“辛苦你了,今晚加班费翻倍。”
“不辛苦,这是小于应该做的。”于秘书脸上笑开了一朵花,他殷勤给林知画带路。
御景会所门童十分没眼色拦住了两人,“二位留步,请出示一下会员卡。”
林知画皱了下眉头,这些应酬的地方平时都是叶秘书提前沟通好的,而她今天没跟叶浅曦说要来御景会所。
“没带,一定要会员卡才能进去吗?”林知画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黑卡,“非要的话,那现在给我办一张。”
第二句话是对于尧说的。
门童看见那张烫金的黑卡一惊,犹豫着要不要放行。
“嫂子?!”
林知画循声望去,就看见傅华清僵硬站在楼梯上,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
门童见傅公子认识面前的两人,忙不迭让开路。
傅华清暗道倒霉,第一次通知堂哥来开party,堂哥就不按套路出牌给他玩了手“微服私访”,他追出来后又没找到人,想着在门口蹲人,没想到蹲到了堂嫂。
看嫂子的脸色,堂哥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自己估计也少不了一顿数落。
给傅盛衍掬一把泪的同时,傅华清也默默给自己点了跟蜡。
为了少挨点打,傅华清毫不犹豫出卖了自家堂哥,“嫂子,你是来堂哥的吗?我也正找他呢,这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他没接我电话,你最后是在哪看到他的?”林知画斜眼看向傅华清。
“啊,堂哥手机可能是没电了哈哈。”他讪讪一笑,“我们刚刚是在三楼的包间,他出去了一小会就没回来了。”
“上三楼吧。”林知画说。
“好的嫂子,电梯在这边!”傅华清狗腿在前面带路。
三人乘着直梯上了楼,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了傅盛衍的声音。
不愧是法学生。傅华清给自家堂哥鼓起了掌,这一串骂人的词说起来是真的流利,连个停顿都不带。
林知画心下一松。
来骂人而已,听着骂的还挺有道理,也不算干坏事。
嗯?
这身衣服穿得怎么这么像会所的侍应生?
林知画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吱吱!”傅盛衍很快发现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接着神情僵硬了一瞬,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
有情况?
林知画眯起眼。
17. 老婆我错了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傅盛衍简略解释了一番自己是怎么进入会所,又被拉来当侍应生的过程。
“傅先生,实在对不起!是我的工作疏忽耽误了您和朋友的聚餐。”周领班声音紧张地发颤,立马来了个90度的鞠躬道歉。
她欲哭无泪,来这里的客人哪个不是穿的名牌高定,这位爷穿得实在是太低调了,自己才会看走眼。现在看来爱好也很清奇,居然也不解释一句,真的在会所当起了侍应生。
虽然没有特别“老实本分”。
“咳,”给会所添了点“小麻烦”,傅盛衍有些不好意思,他赶紧摆手,“这些是我的个人行为,待会我去跟316的客人解释一下,不会让他们对会所产生负面印象的。”
“太感谢您了!”周领班连连道谢,要是傅盛衍不出面解释,这事多半得自己找客人解释。万一客人还是不满意,这让经理知道了,她被扣工资都是轻的。
“于秘书,你去休息室帮忙拿一下他的手机。”看自家老公的表情,林知画猜到他没完全说实话,不过也没拆穿,只是揉了揉肚子,语气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快一点,我饿了。”
傅盛衍一顿,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几乎快小跑起来,“等我一会!”
他一把推开316的门,包厢内的人没想到他还会回来,属实吃了一惊,伍鹏天更是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灰溜溜回来了?”还没等傅盛衍开口,就有人迫不及待嘲讽道。
紫发男子狰狞一笑,冷声道:“这么快就回来道歉了?我还以为你骨头多硬呢,现在想让我们撤掉投诉?晚了!”
傅盛衍抱着双臂,凝眉嗤了声,“我为什么要道歉?怎么,是有哪句话没说对,冤枉你们了?”
对方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想骂他,傅盛衍没给他机会,当着众人的面把外套脱下来,抖了抖搭在臂弯上。
看他的态度是在表明自己辞职不干了,不怕他们投诉?
伍鹏天脸色铁青,就算过了那么多年,傅盛衍还是一如既往目中无人,狂傲又自大!
“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被耍了,我不是会所的侍应生。”傅盛衍笑得十分开心,“各位也不用担心我的就业问题,我开了家律所,在刑事领域也有涉猎,非常欢迎大家找我咨询。”
末了他还补了句:“熟人也不免费哈,我毕竟不是做慈善的。”
咨询刑事问题?那不就是咒他们出事吗?
还不做慈善,这是不是明晃晃嘲讽伍少嘛!
几人敢怒不敢言,说什么都怕得罪了伍鹏天,牙根都要咬碎了。
“扑哧。”笑声突兀出现,打破了包厢内的僵局。众人循声音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容貌昳丽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
“吱吱,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傅盛衍立马换了个笑脸,几步走到她身旁,“是我耽误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林知画?”伍鹏天疑惑叫住她。
“是你啊,”林知画将目光落在伍鹏天身上,语气有些不悦,“你怎么又来找阿衍麻烦了?”
她对这个人有印象,大学的时候就时不时就往傅盛衍跟前凑,使劲找存在感,没事还要挖苦他几句。
开始林知画还以为傅盛衍和他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矛盾,结果傅大律师表示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于是她就自动将伍鹏天归为拿了某个打脸剧本的炮灰,没事总要上蹿下跳一番。
伍鹏天并不知道自己在林知画眼里的形象已将低到了谷底,相反,他对林知画还是颇有好感的。
金融学院的系花,经常活跃在各种学术活动上,大三就开始创业了,听说公司不到三年就成功上市,是他们A大的风云人物。
唯一的缺点大概也是跟其他女生一样眼瞎,看上这么个男人,最后还成功把人泡到手了。
这在A大可是轰动一时,两个名气都响当当的俊男靓女谈恋爱了的新闻让不少人津津乐道。
“我可没找他麻烦,相反,还打算帮他呢。”伍鹏天摊了摊手。
傅盛衍不打算理他,牵起林知画的手准备离开。
他将两人亲密的互动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两位在一起五年还这么恩爱,真是羡煞旁人。我之前还听说傅校草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现在看来应该是放下了吧?”
傅盛衍像只炸了毛的猫,他转过头冷冷看着伍鹏天,“说够了没?别耍把戏挑拨我和吱吱的关系。”
“这可不是我胡诌的,”伍鹏天不甘示弱瞪回去,扬声道,“林知画你不信的随便去找人打听打听。”
林知画脚步一顿,晃了晃左手的婚戒,“不劳你费心,我们已经结婚了,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另一半吧,钻石王老伍。”
伍鹏天一噎,讪讪坐下,他好心好意提醒,还落不到好,人小两口恩爱得很,他反倒是成坏人了。
林知画给傅盛衍在会所办了张会员卡,和傅华清于尧告别后,两人开车回了别墅。
一路上,傅盛衍心中十分忐忑。
理智告诉他,自己绝对不会移情别恋。但他总会克制不住去想,失去记忆的他还会一心一意爱着小青梅吗?难道自己真的在忘记吱吱后喜欢上别人了?否则刚刚伍鹏天语气不可能会那么自信。
莫非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吱吱的事情?!
他偷偷瞟了眼正在安静开车的林知画,她面容沉静,眼神专注,看上去并不像生气的样子。
但傅盛衍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他老婆现在心情并不太美妙,眼下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表象!
所以他是真的有那什么“白月光”?不然吱吱怎么可能会生自己气。
傅盛衍突然又没有那么自信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傅盛衍小心翼翼跟在林知画身后回了家。
点的外卖还没到,林知画将包放好,坐到了沙发上。
“你……”她将视线放在傅盛衍身上,刚准备让他待会去取下外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林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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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对不起老婆我错了!”他低垂着头,情绪十分低落,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悲伤和绝望。
长进了,现在还知道主动认错。
林知画双腿交叉,手拖着下巴看着他,“现在没有别人了,说吧,错哪了?”
刚才在会所,傅盛衍一看就没有说实话。
他失忆了,对现在的交际圈根本就不熟悉,好端端的,怎么会跟着傅华清一起去会所喝酒,哦,酒还没喝上,他跑去当侍应生了。
“吱吱,我爱你。”傅盛衍突然抬起头,一脸郑重说着情话。
林知画噎了一下,还是配合点点头,“我知道。”
“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不知道那个假的傅盛衍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傅盛衍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般,“不可以不要我,吱吱……”
林知画无语了片刻,念头转了一个圈,才对上这个家伙的脑回路。
傅盛衍不会以为伍鹏天说的话是真的吧?
虽然,确实也没错。
看着泫然欲泣的傅大律师,林知画突然萌生出一点点邪恶的念头。
她压下上扬的嘴角,面无表情盯了他一会,冷哼一声,“又开始搞真假傅盛衍的把戏了?那个不也是你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还不敢当。”
“我……”他表情凝固了,抿了抿唇,半响才道,“真正的我才不会那么容易移情别恋,我都喜欢你那么久了,才不会突然喜欢上别人。”
“吱吱往我面前一站,我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他神情十分笃定。
猝不及防又被满箩筐的情话砸中,林知画抬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真的吗?你说喜欢那种温婉体贴的女孩子,可不像我这样的。”
“怎么可能!”傅盛衍惊讶瞪大双眼,他眉头紧紧皱起,“吱吱就是最好的,什么温婉体贴,那都是绿茶!”
“可你那时候明明就嫌弃我,觉得我今天校服穿得不好看,头发也不知道好好打理。”林知画有些委屈瞅着他。
“不可能。”傅盛衍矢口否认,他嘴角一撇,“这太过分了,我才不会莫名其妙对吱吱挑刺呢!”
“哦?”林知画眼神突然看得他毛毛的,她掰起指头,开始一桩一件细数某人的恶行,“你失忆后第一次和我见面,就把我的东西丢到了垃圾桶。”
虽然只是把她的课桌搬到了最后面,而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刚好是垃圾桶旁边,但四舍五入,傅盛衍确实这么做了!
“我……”傅盛衍听唐源说起过这事,冷汗不自觉冒了出来。
“还有,星期三你当值日生那次,故意把垃圾扔到我桌子下面,还和老班说我是故意的,害我被罚放学留下来和你一起做值日。”林知画眼睛微微眯起来。
“而且,你还故意和我玩冷战,整整一个月没主动找我说过话。”
“明明是你故意躲着我不理我的。”傅盛衍下意识反驳道,话刚说出口,他就愣住了。
林知画顾不上“审判”他了,双眸立刻变得亮晶晶的,“你想起来了?”
18. 白月光
傅盛衍皱眉沉思,看到林知画期待的眼神,他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吱吱好像很希望他能想起来,或者说,变回那个傅盛衍。
那个和她从恋爱走向婚姻,陪了她七年的男人,每天会给她做饭接她上下班的傅盛衍,而不是停留在过去的自己。
他咬着唇摇了摇头,语调有些发颤,“没有,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实话,但说出来的一瞬间,傅盛衍感觉内心松快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林知画略感遗憾,见傅盛衍心情低落,以为他是自责自己没能记起来,柔声安慰道,“没事,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医生只要你多接触接触熟悉的事物,就有很大概率找回记忆。”
虽然黎医生只是说有可能,但林知画对此却抱着乐观的态度,“周末我们一起去A大,说不定到了生活四年的大学校园你会想起什么。”
“A、A大?”听到自己的母校,傅盛衍眼里闪过一丝憧憬,很快又有些别扭开口,“你是想带我走和他谈恋爱时走过的路吗?”
林知画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什么?”
“不要在现男友面前提起前男友。”傅盛衍小声嘀咕,看上去十分受伤。
林知画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你干嘛一副受伤的表情,你两不是同一个人吗?要真这么论,你连现男友都不是,我可没同意要和你在一起。”
傅盛衍这会儿是真难过了。
林知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找补,“还叫了那么多声老婆,连个告白都没有,这是骚扰懂吗?”
他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傅盛衍撇撇嘴,“我告白了好多次!是吱吱一直没认真回应过。”
“要正式的告白,懂吗?小屁孩。”林知画点了点某个木头脑袋。
傅盛衍抓住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急道:“我还比你早出生几分钟!要叫哥哥懂吗?”
两人笑闹了一会,忽然,傅盛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林知画牵着鼻子走了。
“吱吱,你不要偷偷转移话题!”绕了一大圈,傅盛衍终于回过味来了。
“吱吱,白月光其实是假的对不对。”傅盛衍气鼓鼓看着她,字里行间带着强烈的自信,“我虽然不了解失忆后的自己,但吱吱要是知道我喜欢上别人了,肯定就不要我了。”
“咳,这个我不敢保证哈,”林知画有些脸红,她哪有傅盛衍说的那么情感洁癖,“不过‘白月光’确有其人。”
“真的?”傅盛衍眼中带着强烈的怀疑。
“真的,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林知画一脸无辜摊了摊手。
傅盛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月光”指的就是自己的小青梅,随即恼怒道:“他们污蔑我!”
“不,应该是你的问题,”林知画表情有些复杂,“因为上大学后有人就一直假装和我不熟。”
大一开学第一个月是军训,他们只在新生入学那天见过,之后两人都没有主动找过对方。直到班级联谊时,教官恰巧点到他们上台表演,但傅盛衍全程对她很冷淡。
那时A大有不少学姐看上了这个帅气的小师弟,到处找人打听傅盛衍的感情经历,据知情人士透露,傅盛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的小青梅出国了。
傅盛衍黯然神伤,但为了爱人的前程,他并没有阻拦,而是选择在原地等白月光回来。
入学以来,傅盛衍对异性的示好表现得极为冷淡,被人认为是在给白月光守身如玉。优秀的人大家都欣赏,更别提长得帅又深情,于是傅盛衍收获了女生的好感,还有不少人就把傅盛衍当做拒绝异性的挡箭牌。
反正人家有爱人,也不会喜欢自己,不用担心挡箭牌产生想要转正的念头。
两人在一起的新闻传开后,傅盛衍遭受了不少非议,他本人还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好端端走在路上还要被陌生人赏几个白眼。
林知画被舍友告知这个流言时整个人哭笑不得。
那个青梅竹马不出意外是她本人,出国也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参加完高考后就出国了。
不过林知画是报名了国际志愿者,去F国当环保义工的,时间不长,并非“出国留学”,她在A大开学前就回来了。
至于傅盛衍为什么没一起去,是因为在报名时两人处于“冷战阶段”,某人表示不屑于当跟屁虫。于是暑假时,他只能暗暗打听林知画的行踪,多次和她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不期而遇”。
虽然林知画把前因后果解释给舍友听了,不过自己的这番澄清好像并没有在大范围内传播。林知画脸皮子薄,不可能在学校论坛上大张旗鼓单开个帖子说自己就是傅盛衍的白月光,只好委屈一下傅大校草了。
所以直到今天,A大还流传着一句“信男人忠贞不渝,不如信我是下一个首富”的至理名言。
“原来是这样。”傅盛衍松了口气,末了还有些得意,他对吱吱的爱天地可鉴,就算失忆也不可能爱上上其他人!
傅盛衍揉了揉有些酸的膝盖,正准备撑着地板站起来,又被林知画按回去了。
傅盛衍:?
“闲话扯完了,该说正事了。“林知画托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傅盛衍,”解释一下吧,今天怎么会去御景会所。”
傅盛衍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拿出了微型摄像头和录音笔。
林知画脑海中警铃大作。
看着他一脸献宝的表情,林知画心下那股不祥的预感更浓烈了。
她眉心一跳,大抵猜到了他用这些东西做什么,不敢置信道,“你不会是去偷拍顾少辰了吧?”
傅盛衍点点头,语气颇为自得,“我不仅拍到他们出轨的证据,还有其他的新闻!”
林知画气急,没第一时间看他手里的“证据”,反倒先拎起他的耳朵,劈头盖脸一顿骂,“枉你还看了那么多天律师职业道德,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这个叫侵犯他人隐私权!你这个视频就算我们拿到法庭上很难解释来源,反而容易落下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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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疼,轻点宝贝。”傅盛衍连连告饶,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谁是你宝贝!”林知画翻了个白眼,松开了手,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下次不准这么做了,记住了吗?”
“知道了。”他揉了揉有些红耳朵,兴趣未退半分,神神秘秘拿来电脑,“我拍到了很有意思的画面,吱吱你看看,这可比电影精彩多了。”
他快速操作一番,把视频和录音拷到电脑里,屏幕上很快出现了清晰的声音和画面。
当听到白清颖冒名顶替救命恩人时,林知画心里打了个凸。
按照爱情故事的发展逻辑,小时候救顾少辰的女孩子绝对是宋岚笙!而顾少辰最后一定会通过某种途径知道宋岚笙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最后悔恨不已,开始追妻火葬场。
她拿起手机,给宋岚笙发了个短信。
知行合一:笙笙,你小时候有没有救过一个差点被绑架的小男孩?
那头的宋岚笙似乎在看手机,消息很快就回了。
笙生不息:有啊,我那时候和爸妈来A市旅游,刚好在车站碰到了!
笙生不息: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这件事我爸妈因为怕被人贩子报复,从来都没跟别人提起过!
我当然是类似的剧情看多了。林知画在心里默默吐槽,她表情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告诉宋岚笙那个小男孩的身份。
她担心宋岚笙因为这个理由就轻易原谅了顾少辰,不离婚选择和顾少辰重归于好。
她并不是见不得人幸福恩爱,从私心上讲,顾少辰并非良配,林知画对于他们成功离婚这件事反倒乐见其成。
但作为朋友,她不能帮宋岚笙做这个决定,而且宋岚笙始终会知道这件事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思来想去,她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宋岚笙。
知行合一:你当时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很有可能就是顾少辰。他以为白清颖救了自己,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好。
过了很久,林知画的手机才“叮咚”一声。
笙生不息:我知道了师姐,谢谢你告诉我,我还是会坚持和他离婚的。
笙生不息:虽然刚刚有一瞬间我确实在想,如果他知道是我救了他,顾少辰会不会狠狠甩了白清颖来找我。但人生又不是戏剧,哪有那么多以身相许的故事,他喜欢白清颖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救命之恩吗?如果知道救他的人是我,他难道就会转头喜欢上我吗?
笙生不息:顾少辰如果真的那么肤浅,那就更不值得我爱他了,也不值得白清颖爱他。
林知画沉默了,因为顾少辰可能真的就那么肤浅。
想了想,她还是补充了一句。
知行合一:笙笙,在离婚证拿到手之前,可以不要把是你救了他的事告诉顾少辰吗?
笙生不息:我不会和他说的,他要是知道了,多半会以为我挟恩图报,又想要横插一脚他和白清颖的感情呢。
林知画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19. 再次下厨
知行合一:我重新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笙生不息:每个月的抚养费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养的起宝宝,也不想再和顾少辰扯上瓜葛。
宋岚笙咬了下嘴唇,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手指点在上一条消息准备撤回。
知行合一:争取正当的权益不丢人,养孩子花钱的地方可不少。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依照法律是需要支付部分或者全部抚养费的。
孩子的父亲吗?
宋岚笙扯了扯嘴角,从安安出生到现在,顾少辰都没有抱过他一次,甚至在安安出生第三天才来过医院,没待半小时,又匆匆走了。
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宋岚笙回了句好就放下手机,赶忙去哄孩子。
她抱着孩子在房间内踱步,一边柔声哄着,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似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柔和爱意,安安张着嘴笑得很开心,小手还试着往前抓。
宋岚笙心底一软,正准备带着孩子去客厅转转,婴儿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房间里,宋岚笙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眼神略带警惕看着门口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
宋岚笙的态度让顾少辰愣住了,以前他每次来别墅时,不管多晚,宋岚笙都会在客厅为他留一盏灯,还会给他热好饭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都消失了,宋岚笙对他的出现再也没有表现出欣喜。
他下意识忽略了心里的异样,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你迟迟不肯签离婚协议书,不就是想要我过来吗?”
“如你所愿,我来了,可以签字了吗?”被白清颖用闺蜜夜聊的借口打发走的男人心里气闷,眼神倨傲看着宋岚笙,话语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恩赐意味。
宋岚笙脸色冷淡,并不在意他的轻视,“有些条款我确实需要和你当面商定。”
顾少辰嗤笑一声,眉尾上挑,“怎么,嫌钱给少了?”
“对。”宋岚笙毫不犹豫点头,将新拟定的协议条款说出来,“我要三千万赔偿还有一半的婚后共同财产。”
顾少辰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语气一下子冷硬起来,“宋岚笙,做人不要太贪心。你别忘了,现在是我养的你。”
听到这话,宋岚笙突然笑了。
结婚前,因为男人说的那句“我养你一辈子”,她就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安心在家当起了他的妻子。
爱如潮水褪去后,“我养你”就成了“我养的你”。
她仰脸大笑,直笑得眼角迸出了泪花。
顾少辰眉头越皱越紧,耐心即将见底。
宋岚笙微微收敛笑意,又继续抛了个重磅炸弹,“安安的抚养权我是不会放弃的,不仅如此,以后每个月你还需要支付给我一笔抚养费。”
顾少辰脸色阴沉可怖,只觉得她在戏耍自己,寒声道:“你别太过分了宋岚笙!孩子必须留下,这是我顾家的种,绝对不可能给你带走。离婚后我给你五千万,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我不会让步的。”她下颌绷成一条直线,眼神坚毅,努力仰起头,“尤其是安安的抚养权,他是我的孩子!如果你非要抢走我的安安,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不要试着挑战我的耐心,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顾少辰摔门而出。
“嘭”一声巨响,安安被吓了一跳,在宋岚笙怀中哭了起来,她肩膀松了下来,轻声安抚起孩子。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宋岚笙终于有机会看了眼手机。
除了林知画的消息,母亲也给她发了两条语音,她将音量调到最低,凑到耳边凝神去听。
“囡囡,什么时候带安安回家哇,你阿爸他想你们了。”
“你也好久米(没)回来了,这次回来不?机票不用担心,阿爸给你报销。阿爸还给你包了最喜欢吃的栗子鲜肉粽,正等你回来哩!”
宋岚笙捂着嘴,眼睛一酸,晶莹滚烫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
*
“今天不和我一起去上班?”林知画坐在驾驶室,第二次问他。
傅盛衍坚定摇摇头。
“那我让于尧来别墅。”有了昨天的案底,林知画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家。
“吱吱,我不是八岁的小孩子,不需要人看着。”傅盛衍不满抗议,吱吱这样做就像是监视他一样!
“是我的错,我不该拿你当小孩子。”林知画一眨不在看着傅盛衍的眼睛,语气认真反思道,“我忘了,你就算失忆了,也已经成年了。”
傅盛衍向来吃软不吃硬,一听这话态度立时就软了,忍不住抿了抿嘴,甚至隐约萌生一丝丝窃喜。
吱吱对他肯定没有对我这么关心吧。
林知画继续说道:“我让于尧在律所等你,以后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其余时间我不会让他跟着你。”
她以为傅盛衍会高兴,没想到他扭扭捏捏半天才开口:“没事,让他来家里吧。”
喜欢一个人,才会时刻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吱吱喜欢我。
林知画:“……”
呵,男人。
她关上车窗,一言不发踩下油门,车身平稳迅捷滑了出去,没一会就消失在傅盛衍视野中。
吱吱居然都不问他要在家里干什么。傅盛衍有些委屈放下手,他出院还不到一周,老婆就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关心自己了!
他气呼呼走回家,看见小福滚圆的身影,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上前拍了拍小福圆溜溜的脑袋,“我以前在家一般做什么?”
了解敌人,学习敌人,超越敌人!他要逐步攻破吱吱的心墙,取代那个男人在吱吱心里的地位。
“先生,除去休息,您一周有百分之六十的时间都在厨房做饭,百分之十的时间在健身房锻炼,剩下的时间都在陪主人工作。”小福一五一十道。
傅盛衍吃了一惊,在家原来是自己做饭吗,怪不得这么多天都没见到煮饭阿姨。
都怪自己,才让吱吱天天点外卖,一连几天都没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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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吃上新鲜出炉的饭菜。
傅盛衍有些自责,想到第一天晚上见到的那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斗志完全被点燃。
他要从吱吱最喜欢吃的菜学起!
“小福,搜索红烧小排的菜谱。”
傅盛衍按照食谱一键下单,规划好了上午的工作。
现在就开始尝试下厨,留出充足试错空间,中午再拿着爱心便当去公司给吱吱一个惊喜!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林知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有些疑惑揉了揉鼻子。
打几个喷嚏是被人念叨来着?
算了,多半是傅盛衍在想她。
林知画皱了皱鼻子,右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傅盛衍一个人在家能整出什么大动静?她在心底安慰自己,左眼跳财右眼迷信,多半是自己昨晚没睡好。
于尧刚踏进别墅大门,就听见屋内传来“咚”一声巨响,整个房子似乎都摇晃了一下。
地、地震了?!
“嘀嘀嘀——”
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于尧大惊,鼻子动了动,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和焦炭味。他脸色一变,该不会是房子着火了吧!
他心中焦急,迅速往里边走去,迎面就看见系着可爱软萌小猫围裙、头发湿漉漉、脸上还沾着可疑黑色固体的男人举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
于尧大惊失色,不敢置信道:“傅律师,你这是在炸厨房吗?火势严重吗?需不需要报警?”
“不用。”傅盛衍摆摆手,眼中暗含警告,“不许和吱吱说!否则我就扣你工资。”
“好的好的。”于尧嘴上答应,手还是诚实摸上了手机,反正他的工资是走的公司的帐户,根本不惧这无关痛痒的威胁!
“于助理,不要小瞧枕头风的威力。”傅盛衍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声音凉凉。
于尧手一顿,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殷勤道:“我拿纸呢,您脸上沾了点灰,我来给您擦擦。”
傅盛衍抹了把脸,用行动拒绝了过分殷勤的于秘书,转身回了厨房。
于尧又将纸巾塞回口袋连忙跟上去。
此时厨房内仍旧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焦糊的可疑味道,烟雾报警器已经安静下来,灶台上全是水渍,地面上混合着某些残骸碎片,厨房一片狼藉。
锅里褐色的酱汁被稀释成了浑浊不堪、颜色诡异的汤,里面还泡着可疑的黑色块状物体。
傅、傅律师是想把这个给林总吃吗?
于尧眼神惊恐,在傅盛衍的淫威下捏着鼻子和小福一起收拾着厨房。
为了消灭证据,傅盛衍将那锅失败的红烧小排倒进垃圾桶,然后拎着垃圾袋,鬼鬼祟祟走到离家颇远的回收点丢掉。
看着自己努力一早上的成果被无情抛进垃圾桶,他心情低落,犹豫再三给云女士打了个电话。
“云姨,不是,妈,您能教我做红烧小排吗?”
那头的云月遥愣了愣,旋即笑道:“当然可以,我今天没课,你可以直接回家,妈再教你做一次。”
20. 爱心午餐
阳光正好,透过窗户将胡桃木桌映照得温润发亮。林知画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将最后一份签好字的项目文件推到一边。
她端起保温垫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目光锐利扫过屏幕上几家公司的名字还有其中几个关键联系人列表。
她按下内线通话键,“叶秘书,请进来一下。”
几秒钟后,叶秘书推门而入,步履轻捷站定在桌前,神情一丝不苟,姿态干练:“林总,您吩咐。”
“嗯。”林知画指尖轻点桌面,“已经确定下一步研发项目是全息投影技术,这几家都是有风声在这个领域投入研究的公司,你需要重点关注一下他们对项目研发的进度,尤其是新锐科技。”
“新锐科技和我们一样是近几年上市的公司,势头很猛,据业内人士披露他们和同行竞争的手段不太光彩,他们的CEO是常青藤毕业的,和境外有不小牵扯。”
“好的林总。”叶秘书是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林知画想了想补充道,“联系一下顾氏集团顾总的王秘书,以致画律师事务所的名义。”
“哈?”听到熟悉的名字,叶浅曦冷肃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但基于秘书的职业操守,失态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好的总裁,请问是约什么时间。”
“今天下午两点之后,时间的话,约在顾氏集团大楼,就说是关于离婚协议的事情需要商议。”林知画道。
“明白,林总。”叶秘书利落点头。
见叶浅曦站在桌前迟迟不走,林知画抬起头疑惑望着她。
“林总,可以八卦一下吗?”叶浅曦眼睛发亮,几乎要放出光来。
林知画有些无语,“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叶秘书。”
你上班时间认真负责效率为王的原则呢?
“林总,今天上午的工作已经完成。”意思就是可以摸摸鱼啦。
林知画朝她勾了勾手指,叶浅曦心领神会,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顾事精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怎么突然就要离婚啦?不会是女方提的吧,我就知道他这脾气没人能受得了。”叶浅曦压低声音,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她是通过校招进的顾氏集团,“幸运”成为了顾总的秘书,工资高还有钱途,简直是旁人羡慕不来的好工作。叶浅曦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她一周第十次下班后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被迫加班。
要么大半夜给总裁联系家庭医生,要么大清早给总裁买城西的虾饺,还有无穷无尽的“自愿加班”。要是顾总某天干劲足非得加班,他们整个秘书处都得留下来一起陪着。
有次大中午,她被派去某家有名的私厨打包饭菜,顶着大太阳匆匆来回,结果还被顾总嫌弃速度太慢菜凉了。
叶浅曦没忍住,将饭盒当着众人的面扔进了垃圾桶,又冲顾少辰的竖了个中指,当天下午就潇洒递交辞呈走人了。
“他的初恋回来了。”林知画同样压低声音,言简意赅道,“为了追求真爱。”
“我去,渣男啊!”叶浅曦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微微前倾,声音神秘起来,“我听说过,他毕业前就找了好几个情人,都是照着初恋的模子在玩集邮呢。”
“真的?”这个林知画是真不知道,她还以为顾少辰只找过宋岚笙一人当替身,没想到劣迹斑斑。
“千真万确!”叶浅曦挺直了腰杆,“我之前给他当秘书,就见过其中的两个女生,嗯,同时交往的。”
林知画表情一言难尽。
叶浅曦冷笑一声,继续道:“说是说钱货两清的交易,但后来其中一个女生好像还喜欢上了这个渣男,非得为他寻死觅活。顾少辰嫌麻烦一直没理她,最后还是我出面解决的。”
“你和她说了什么?”林知画好奇问。
叶浅曦故意停顿几秒,卖了个关子,“我和她说,顾总喜欢学富五车的学霸型女生,那女孩子就去读书了。没多长时间就开窍了,果断分手离开,现在都对顾少辰避之不及。”
“也算是挽救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女。”林知画感慨一句,朝她竖了个拇指。
“那这次离婚案件,我们林律师要亲自出手狠狠惩治渣男?”叶浅曦好奇问。
林知画微微颔首,朝门的地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可以出去工作了。
八卦之心暂时被满足,叶浅曦利落地转身,高跟鞋在地摊上摩擦出轻微的声响,正要开门出去。
就在这时,厚重的大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后被推开了一条缝。
傅盛衍带着笑意探出头,手中还拎着一个大大的保温袋。
“叶秘书,你们忙呢?我没打扰到你们谈事情吧?”傅盛衍眉毛弯弯看向办公桌后面的人。
“没呢,林总已经忙完了,我正准备离开呢。”叶秘书很有眼力见走了,还识趣轻轻带上了门。
她抿嘴偷笑,正好和面前的于尧碰了个正着。
叶浅曦轻咳一声,表情严肃回了工位。
“怎么突然过来了?”林知画目光柔和下来,想到今早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她原以为傅盛衍一整天都不会来公司。
“来给你送午饭。”傅盛衍轻轻把保温袋放在了会客区的茶几上,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想着你上午肯定又在忙,我给你送来了‘爱心午餐’,猜猜今天有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都爱吃,我们阿衍来的正是时候,刚忙完正觉得有些饿。”林知画起身走向茶几。
傅盛衍唇角不住上扬,他立马打开盖子,邀功般看着她,“当当当,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小排!”
林知画的笑容在看见饭盒内的排骨时,极其细微地消失了一瞬。深褐色的酱汁裹得有些厚重,颜色深得有些发黑,几块排骨边缘甚至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焦糊痕迹。
“……你、你做的?”林知画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傅盛衍眼睛亮亮地,带着点小期待,殷勤地递上筷子,“对啊,不过只做了这一道荤菜,吱吱喜欢的其他的菜我也会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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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画深吸一口气,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万一只是卖相不好看呢?毕竟失忆前傅盛衍的手艺已经被磨炼得炉火纯青了,肌肉记忆应该是有的吧?
林知画毫不犹豫夹起一块看起来卖相最佳的排骨,轻轻咬下一口。
瞬间,强烈的咸香混合着甜味在口腔中迸发,林知画神情扭曲一瞬,马上从碗里扒了几口米饭,这才将那齁咸的味道中和下去。
傅盛衍一直小心观察着林知画的表情,心里有些挫败感,“是不是太咸了呀?”
“不咸,”林知画面不改色地扯出一个笑,又扒拉了一大口米饭,就着排骨吃了下去,从善如流道,“我就喜欢咸一点的,好下饭。”
说着,她又夹了一根看着就十分寡淡的白菜,偶尔被咸的得慌时,就混着吃一口软趴趴的白菜,盒子里的饭很快就见底了,唯有排骨还剩下几根。
秉持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傅盛衍自然夹起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下一刻,他眼睛瞪得老大,刚想“呸呸”两声吐出来,就被猝不及防塞了一嘴白菜。
他就着白菜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脸上带着明显的尴尬和心虚,“我当时就觉得盐好像放多了,不过吱吱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
林知画放下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认真鼓励道:“已经很棒啦!”
要知道傅盛衍当初第一次做的红烧小排直接糊成一锅,她可是连排骨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这一次相较之前称得上进步神速!
办公室外,叶浅曦刚刚挂断和王秘书的通话,她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闻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肉香味,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拿起手机,快速在群里发了个消息。
叶秘:傅律师今天中午特地给林总送饭。
研发部程橙:哟哟哟,爱心午餐!
行政小虹:傅律好贴心啊,总裁好幸福呜呜呜,都结婚三年了感情还这么好,我又可以相信爱情了。
于秘书:确实,傅律师为了做这顿饭,上午都炸两次厨房了。
研发部程橙:于秘书可别夸大其词哈,傅律厨艺大家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炸厨房。
前台小李:就是就是,当初本人有幸吃过林总团建带来的小甜点,非常美味哈!于秘书可不能污蔑人哦!
于秘书:拜托,我有啥理由污蔑傅律师的厨艺啊?
研发部程橙:可能是男人之间的攀比心?比如嫉妒之类的~
于尧眼睛微微眯起,表情嫌弃,略略有些无语无语,他嫉妒啥?嫉妒傅盛衍连炸两次厨房,总裁吃的那道水煮白菜还是自己教的呢!
群主叶秘开启了全员禁言。
叶秘:大家安静磕糖就行,不要吵架!先禁言五分钟哈~
顶着于尧的死亡视线,叶浅曦不慌不忙解释道:“林总说了傅律师失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委屈一下于秘书啦。”
于尧:“……”
所以为什么要把他拉进这个群!
21. 离婚交锋
林知画站在顾氏集团大楼前,整了整西装外套的领口,抬头看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眼。
“真晒啊,顾事儿都不知道派人来门口接一下您。”叶浅曦不满嘟囔。
林知画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谁让你死活要跟着来。”
身为大秘,不好好待在公司处理工作,非得来凑一凑前上司的热闹。
叶秘书的工作态度急需端正一下!
叶浅曦轻咳一声,“傅律师不是来不了吗,身为林总左膀右臂的我,总得为总裁排忧解难,万一有不长眼的冲撞我们林总怎么办?”
“所以我的存在就显得极为重要了!”叶浅曦表情严肃推了推不知何时架到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我熟悉顾氏大楼内部的布局,要是发生被丢在会客厅坐冷板凳的情况,还可以直接带林总去办公室找当事人!”
别说,依照顾少辰对宋岚笙现在的冷落程度,为了打压对方气焰,她被晾在会议室几个小时的情况还是极有可能发生。
“您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前台小姐抬起头,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叶浅曦报上了致画律师事务所名头和预约的时间,前台低头查看预约表,手指在平板上活动几下。
“抱歉,林律师,系统里并没有您的预约记录。”
“不可能,我今天上午还和王秘书约好了的。”叶浅曦眉头微微皱起,“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下顾总吗?”
“按照公司规定,没有预约记录我是不能放两位上去的。”前台的语气依然礼貌,眼神却透露了几分不耐烦,“这种情况我也没有权利直接联系顾总,要不您再问问王秘书?”
上一个前台就是因为一时心软让扮成快递员的追求者进去而被辞退的,她可不能步前辈的后尘!
叶浅曦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了手机,拨通了王秘书的联系号码,铃声只响了一秒就被接起。
叶浅曦先发制人:“王秘书,我们是上午约好来商量顾总和夫人的离婚协议相关事项的,怎么还没见面就要想给个下马威吗?”
前台小姐倒吸一口冷气,她说什么?顾总要离婚了?
听到这过于直白的质问,王秘书有些尴尬,他笑着打了个哈哈,“可能是后台信息有些延迟,我现在让前台放两位上来。”
很快,前台内线电话就响了,林知画只听见她低声说了几句,表情就变了几分。
“是、是的,好的。”
挂断电话后,前台小姐没有再为难她们,递过来一张访客卡,“电梯在右侧,二十八楼会有助理接您。”
林知画朝对方点点头,接过访客卡,转身走向电梯时,还能感受到背后投来的好奇目光。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叶浅曦低声告诉她,二十八楼是会客厅,总裁办公室在三十二楼。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一名三十多岁的助理已经等在门口,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十分抱歉,顾总现在在开会,两位请先在会客厅等待片刻,等顾总开完会……”他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又再次合上了。
看着缓缓增加的数字,助理的表情有些惊恐。
这,这两个人怎么直接上去了!
叶浅曦输完密码,有些嫌弃撇了撇嘴,“这么多年还没换呢。”
林知画对叶浅曦的记忆力颇为佩服,不愧是她的大秘,业务能力在线,离职那么多年还记得前公司的电梯密码。
电梯门缓缓打开,王秘书皱眉,还以为是助理故意把人放上来了,转头看到来人却直接呆愣在原地。
“你……”
你怎么回来了!
“好久不见啊,王秘书,没想到今天下午顾总临时要开会,”像是没看见落在她身上各异的目光,叶浅曦笑眯眯道,“毕竟是顾总人生大事呢,我们不介意在办公室等等他的。”
王秘书额头的汗几乎要滴下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预约的人是叶浅曦,还直接把律师带上来了!
顾总可是早早吩咐过让他们等着,里面除了顾总,可还有另一位不好惹的主呢!
王秘书一时进退两难,人现在自己上来了,他只能先稳住局面吧。
他朝后边的不明所以的小助理使了个颜色,让她赶紧去跟总裁说明一下情况,自己则热情和叶浅曦叙起旧,“是小叶啊,当时不是说跳槽去其他公司了吗?怎么现在改行当律师啊?”
“是啊,小叶我记得你不是学法律的呀?”旁边一个打扮精致的女秘书上下打量她,有些吃惊捂住嘴,语气颇为幸灾乐祸,“不会是公司倒闭了吧?”
“要我说年轻人就应该要学会吃苦,放着这么有前途的工作不干,非得去追求一文不值的理想,啧啧。”
叶浅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丝毫不留情讽刺道,“周姐,你怎么还在这当秘书呢?我还以为和顾总去S市出完差后您就已经当上顾太太了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发现不少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赶紧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不劳大家记挂哈,我现在年薪七位数,朝九晚五,双休,每天准时下班,偶尔加班的话还有三倍加班费呢。”叶浅曦喜气洋洋道,还不忘拍拍身旁林知画的马屁,“我们总裁人美心善,公司蒸蒸日上,团建都是在工作日呢……”
小嘴叭叭说着自己在新公司的待遇,眼中全是真心实意的赞美。
王秘书听得脸都绿了,可恶,这是什么神仙企业!
他都想跳槽了。
想到自己那糟心的上司,不仅24小时随时在给自己找活干,加班费更是没有的。尤其是最近,什么脏活烂活都丢给他了,恨不得婚也让他帮忙去民政局离。
王秘书脸上沧桑更深几分。
在叶浅曦名为分享实为炫耀的轰炸下,秘书处各位人士的身形摇摇欲坠。
好不容易收到大少爷让人进去的指示,王秘书赶紧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他艰难挤出一个笑容,“游轮年会的事下次再聊吧,顾总已经忙完了,两位先进去吧。”
林知画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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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笑,给叶浅曦递过去一杯水。
好说会说多说。
下次招标的时候再把叶秘书带去,这口才可不能浪费了,人才就得物尽其用。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林知画迈步走入,目光立刻锁定了真皮座椅上的一对男女。
顾少辰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露出锁骨。白清颖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
“哎呀讨厌,有人进来了快放开人家。”白清颖推了推他的胸口,声音甜得发腻。
“他们哪有你重要?”顾少辰打手在她腰间摩擦,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完全无视了来人。
王秘书老脸通红,颇为尴尬代替自家昏庸的总裁招呼着两人坐下,没多久,顾少辰请来的张律师也匆匆忙忙进来办公室。
办公室尴尬的人又多了一位,叶浅曦反倒兴致勃勃欣赏着这两个人的亲热戏。
他们旁若无人调情了好一会,顾少辰才想起办公室的客人。
见到叶浅曦,他微微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自然而然揽着白清颖坐在沙发上。
林知画完全无视他们俩的恩恩爱爱,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这份离婚协议宋小姐已经签好名了,请顾总过目。”
顾少辰拿起协议随意翻了翻,嘴里嗤笑一声,“这女人想要的可真多,签名了又怎么样?我说过,最多只给她五千万。”
林知画像是没看到他嘲弄的态度,脸上保持着专业的微笑,“作为您的妻子,宋小姐要求分走共同财产的要求是合法合理的。”
“您和宋小姐结婚到现在,股票分红和薪资收入等加起来接近两亿,您名下月湾区的别墅,当时是顾老先生赠给你们两人的婚后财产。顾先生现在不声不响处置了,市值两亿的婚房,应该没忘记分一半钱给宋小姐吧”
“张律师,你是帮助顾总做财产分割的吧,这样分没问题吧?”林知画目光锐利看向对方的律师。
“确实没问题。”张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
“顾总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林知画似笑非笑看着他。
“行,给她。”顾少辰脸上神色并不好看,“但孩子的抚养权,必须归我。不要跟我讲什么法律,他姓顾,我不可能让顾家的孩子被宋岚笙带走。”
林知画不置可否,她像是才看到一旁的白清颖,露出了一个略带吃惊的神情。
“呀,白小姐应该才回国一年吧?”林知画无视顾少辰冰冷的视线,轻笑道,“还适应华国这边的环境吧?”
“拿爷爷威胁我,你以为自己是谁?”顾少辰不屑看着林知画,爷爷这两年在老宅修养,不问杂事,这个女人不过是拿着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来试探他。
下一刻,他的表情僵住了。
“我恰好有顾老先生的联系方式呢,”林知画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恰好是顾老爷子的手机号码,“昨晚还看他老人家发朋友圈说遗憾没能拍下齐先生的真迹。”
“这不巧了吗,我手头上正好有一幅呢。”
22. 成功离婚
顾少辰神色不善看了她三秒,随即冷笑道:“宋岚笙以为找爷爷就有用?她难道不知道,爷爷更不可能让她把长安带走。”
“或许?”林知画笑容未变,扭头看着白清颖,“起码能给顾少添添堵。”
她带不走孩子,顾少辰也别想带白清颖进顾家的门。
顾少辰眉头紧皱,没等他开口,身旁的白清颖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少辰。”
顾少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低声安抚道:“别担心,颖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
白清颖眼含感动,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她附在顾少辰耳边轻声了句什么,顾少辰一扫怒容,欣喜若狂搂住她。
“颖儿,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
白清颖双眼弯成月牙,眸中满是雀跃的光芒,在顾少辰期待的注视中点了点头。
满屋的人有些不解,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让男人如此激动,甚至称得上失态。
林知画面上带着疑惑,却仍然一眼一板为宋岚笙争取自身利益。
“顾少,我们还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抚养权的归属问题,长安小朋友才两个月大,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无一例外法院都会被判给母亲的。”
“长安是宋小姐的底线,为了孩子,她是绝不同意离婚的,您就算强行把她押到离婚登记处也不可能完成离婚手续。”
这次顾少辰没有立刻拒绝,或者说他的心思已全然不在这场婚姻谈判上了。
他的目光游离起来。
颖儿说他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怀了他的孩子,爷爷就没有理由阻拦他们在一起了吧?
白清颖微微睁大眼睛,咬着下唇轻声道:“阿辰,让母亲和孩子分开实在是太残忍了。宋小姐这么可怜,我们就把孩子给她吧,有安安陪在她身边,对宋小姐也算慰藉。”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忐忑,红着脸小声说:“这样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少辰也自由了。”
顾少辰现在满心眼里都只有眼前的女人,若是宋岚笙的儿子还呆在顾家,将来一定会跟他和颖儿的孩子争夺家产的。
想到这,顾少辰脸色冷了下来,他毫不犹豫拿起离婚协议书,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
“还是我们颖儿心善,”顾少辰望着白清颖的眼神如水般温柔,他掏出手机给宋岚笙发了个消息,“我现在和她去民政局离婚,明天就陪我的宝宝去医院。”
“少辰,爷爷那边怎么办?”白清颖脸上没有欣喜,反倒是紧张看着他,“爷爷知道肯定不会同意你离婚的。”
顾少辰目光更加柔和,这个小傻瓜,怎么事事都为自己着想。
他肆意一笑,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爷爷年纪大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小毛孩了。”
这些年苦心经营,他培养了一批自己的班底,在他结婚后爷爷更是彻底放手,现在整个顾家都是他做主,早就有足够的力量和爷爷碰一碰了。
不然为什么白清颖回国那么久,老爷子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是顾家唯一的长孙,爷爷看似严厉,但最后也只能依着他。瞒着老人家一方面是不想刺激他,潜移默化改变老爷子的态度,他想让白清颖名正言顺进他顾家的大门。
拿着那份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林知画脸上露出下午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两人目光不经意对上,白清颖不着痕迹移开了眼神。
别墅那头的宋岚笙早早收拾好行李,看到手机上的信息,她将孩子放在芸姨怀中。
“谢谢您,芸姨。”宋岚笙退后几步,朝芸姨弯腰,深深鞠了个躬。
“夫人你这是干嘛!”芸姨有些慌张起身。
宋岚笙真心实意地感谢,含笑的眼中泛着微光:“谢谢您这些天无微不至照顾我和宝宝。”
也谢谢你没有把我们离婚的事告诉顾老爷子。
芸姨读懂了宋岚笙未尽之言,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不忍心看她在顾家受磋磨。
“去吧,早些回来。”芸姨眼里隐隐浮现笑意。
宋岚笙上了车,她望向窗外,看着越来越高的天空心里很平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离婚手续办得十分顺利。
“一个月冷静期内双方都没有撤销申请,系统就会自动办理离婚。”工作人员公事公办道。
宋岚笙朝林知画点点头,毫不留恋走了。
她已经和父母说了离婚的消息,八点的飞机,今晚就带安安回家。
看着宋岚笙离去的背影,顾少辰心中一空,他莫名有些烦躁。
之前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现在居然眼神都吝啬给他一个,不就是想听他主动开口挽留?
顾少辰冷笑一声,收回视线,大步离开了离婚登记处。
将宋岚笙送到机场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林总,下午从谈判到离婚的流程也太顺利了吧?”叶浅曦收回目光,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和探寻,双手不自觉轻轻摩擦下巴。
林知画嘴角浅浅勾起一个笑容,和叶秘书说:“用了点小手段。”
对上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林知画卖了个关子,“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今天下午去,又‘恰好’碰上了他的心上人呢?”
“你买通了那个绿茶?”叶浅曦恍然大悟。
林知画摇了摇头,她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白清颖想要成为顾太太,巴不得顾少辰赶紧离婚,现在她的生育难题也有了眉目,在林知画“小小的提示”下,当然会主动配合。
离婚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再晚一点,顾少辰反应过来就麻烦了,顾老爷子那边收到消息也会主动阻拦,还需要顾少辰配合打掩护。
离婚冷静期需要一个月,她得先稳住这两个人。
林知画眉心微微动了动,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城南那块地我可以帮你,你想办法卡一下顾氏的项目审批流程。”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没问题,那就一言为定。”
给顾少辰找点事情做,好好一个总裁怎么能满脑子都是些情情爱爱的。
林知画狡黠一笑。
“多谢。”
“哎哎,等等小知画先别挂电话,跟姐说说那小子怎么得罪你了?”一向难缠的林总好不容易松口,提出的交换居然是给某人下绊子,季凌霄在好奇心驱使下忍不住追问。
“少八卦,单纯看他不顺眼。”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林知画说完便挂了电话,让季凌霄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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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了。
“一个个的,都喜欢吊人胃口。”季凌霄不甘放下手机,小声嘀咕。
时间不早了,林知画和叶浅曦在机场告别,驱车回家。
林知画打开家门,却没有看见牵挂了一整天的傅律师,别墅内黑黢黢的,连呼吸灯都熄灭了,小福居然都没有来门口欢迎她回家。
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升起疑惑和一丝不安,担心是电路或者网络出了问题。
她将包放好,打开手电筒功能,借着微弱的白光去摸玄关处灯的开关。
按理说即使停电别墅里也有备用电源,小福在断网时也可以联系上她,却一整天也没有给她发出现异常消息。
手机的光线扫过地面,林知画眼尖看见了一片玫瑰花瓣。
心脏猛地跳动一下,这是……
客厅突然亮起了柔和的灯光,不是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而是从地面上陡然亮起的数十盏蜡烛灯芯,给整个空间都染上了一层温柔的琥珀色。
林知画惊讶瞪大了双眼。
整个客厅的地面上铺满了一朵朵红的粉的玫瑰,远远望去像是置身于一片玫瑰花海中,在蜡烛的映照下泛着梦幻般的光泽。
天花板上飘着十几只粉白色的心形气球,每只气球下面都挂着一个小小的照片夹,里面是她和傅盛衍从小到大的合影。
她定睛看去,有他们在旋转木马上做鬼脸的合照,也有两人背着小书包并肩上学的背影,甚至还有趁她睡着被画乌龟的自拍。
这是傅盛衍什么时候拍的?
林知画鼓了鼓腮帮子,脸上闪过一丝羞恼。
“吱吱,生日快乐。”
熟悉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林知画偏头看去,就见傅盛衍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缓缓朝她走来。他的身后,抱着蛋糕的小福亦步亦趋跟着。
他的头发明显精心打理过,眼中闪烁着比烛火还温柔的光。
“今天又不是我生日。”林知画接过花束,微微撇了撇嘴。
“这是十八岁的傅盛衍给你的补偿。”他唇角上扬,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天唐源他们已经帮忙布置好了小花房,就等着我带你过去给你一个惊喜。”他语气带着小小的遗憾,后面的事林知画已经知道了,傅盛衍失忆了,他俩那天都没能过一个完整的生日。
傅盛衍没告诉她的是,自己在出院后其实去了一趟小花房。
满屋字的玫瑰都有些蔫了,不少氢气球因为时间过长也漏气了,飘得很低,甚至有几个还落到了地上。
傅盛衍把照片捡回家藏在了抽屉里,他没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只在日记中写下了一句话。
——我和她都好陌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
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笑道:“原本还打算在小花房给你准备惊喜的,但没想到前几年那里已经拆了。”
一枚小巧的玉镯静静卧在丝绒之上,雪色里带着三分暖意的乳白,通体流淌着温润的脂光。
这是傅老太太早早给未来孙媳准备的嫁妆,被他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来当林知画的成年礼物。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轻微的颤抖,“虽然迟了七年,但我还是想问,吱吱,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23. 表白
傅盛衍的面孔不知为何有些模糊,有那么一瞬间林知画几乎以为他们回到了高中。
她的目光越过那枚玉镯,盯着蛋糕上裱框的歪歪扭扭“吱吱十八岁生日快乐”的祝福语有些出神。
那时傅盛衍的手机丢了,所以林知画才迟迟没有打通他的电话,后来猜到大概是掉在了车祸现场,大半夜北风呼呼吹,林知画哆哆嗦嗦举着手电筒在路边找。
或许是路边的灌木丛太过茂密,傅盛衍的手机安静躺在冻得僵硬的泥土上,不幸的是它或许已经被摔坏了,林知画捣鼓半天却怎么也开不了机。
她蹲在水沟旁边,那被傅盛衍砸出一个坑的冰面又再次冻上了,她突然瞥见了一个已经有些变形的蛋糕。
蛋糕孤零零躺在冰面上,也没有人去捡它。
不知道是摔坏了还是本来就很丑,顶部的祝福语有些歪,却还是一眼能看见“吱吱生日快乐”的字眼。蛋糕胚漏了出来,里面是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和草莓酱夹层。
没管冰面可能会再次开裂的危险,林知画跳了下去,捡起了她的生日蛋糕。
她轻轻从中间掰开了蛋糕,咬了一口还算干净的夹层。
白痴,这是哪个蛋糕店买的,巧克力在嘴里发苦,还有一股焦糊味,草莓酱也酸的吓人。
难吃,下次不准在那家店买了。
“巧克力草莓馅的?”林知画轻声问。
紧张等待着林知画回答的傅盛衍听到这个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一时有些懵。
“你怎么知道?”傅盛衍微微睁大眼睛,蛋糕外面分明是奶油涂层,按理说应该看不到里面的夹心。。
林知画突然笑了,联想着他失忆前后的异样表现,几乎瞬间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所以我生日那天,你是给我做了一个蛋糕,然后准备跟我表白吗?”
她又猜到了!
傅盛衍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表白预演居然早就被人发现了,一时间心跳如雷,耳根不住地发烫。
他眼神有些飘忽,嘴硬道,“那天的蛋糕是我买的。”
“骗人,谁家蛋糕店做出来的巧克力酱一股焦糊味。”林知画抿了抿唇,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你……”傅盛衍愣住了,他呆呆看着她,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能,“你吃过那个蛋糕了?”
“没有。”
都掉地上了,她才不吃呢。
被林知画一打岔,傅盛衍心里的紧张感少了不少,他眨了眨眼睛,“吱吱,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笨蛋,我答应你了。”她在心里小声补充道,十八岁的林知画也答应你了。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傅盛衍只能听见一声响过一声的心跳声,还有吱吱那句“我答应你了”一直在脑海中回荡。
吱吱答应他的告白了!
傅盛衍眼神亮如星辰,透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愣着干什么?”林知画微微歪着头,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老太太给的媳妇玉镯,帮我戴上吧。”
傅盛衍小心翼翼抬着她的手,玉镯的开口处擦过她的肌肤,带着玉石特有的温良触感,缓缓滑向腕间细处。
羊脂玉的温润与她雪白的肌肤相得益彰,傅盛衍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摩挲玉镯内侧,他能清晰感受指腹下温和的触感和微微跳动的脉搏。
“很适合你。”傅盛衍语气郑重道,他顺势牵起林知画的手,没再放开,“吱吱怎么知道这是奶奶送给你的?”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他问出这句话。
林知画勾唇一笑,眼神中带上些许戏谑,“这本来就是我的,五年前你就送给我了。”
下一秒,傅盛衍的身形就僵住了,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脸上的热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这是干了什么蠢事,居然拿已经送出去的礼物再送一次!
林知画说完这句话还嫌不够,在他摇摇欲坠的小心脏上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刀,“我当时怕不小心磕坏就收起来了,后来就忘记随手放哪个角落了,你是在哪翻出来的啊?”
傅盛衍颇为生硬转移话题,打着哈哈来掩盖自己的尴尬,“还好当时我把手镯放在小花房里面了,否则现在就找不到了。”
林知画轻哼一声,没有把自己回去给他找手机的事说出来,心道你要是当时一起拿着了,说不定手镯她还能早两年戴上呢。
今天的晚餐不出意外还是红烧小排,卖相看着比上午好了不少。
看得出来,傅盛衍的厨艺确实进步了不少。
尽管丢掉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的厨师经验,但身体残余的反应还是稍微拯救了一下他的厨艺。
起码今天的蛋糕就比七年前好上不少,嘶,就是甜的有些齁人。
林知画猛猛给自己灌了好几杯水,这才压下里嘴里头巧克力和草莓酱的甜味。
只不过到了睡觉时间,两人再次因为是否分房睡的问题起了一些争端。
林知画坚持要自己一个人睡觉,傅盛衍却仗着自己和吱吱已经确定关系,肆意提出一起睡的要求。
“我们不但结婚三年,现在也重新确定恋爱关系了,还不能一起睡觉吗?”
林知画一哽,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
傅盛衍像是看出了什么般,一边扮起可怜一边恬不知耻撒着娇:“可是我很久都没抱着你睡了……真的不可以嘛,吱吱?”
他放低声音哀求着,眼巴巴晃了晃她的手臂,林知画感觉自己的底线摇摇欲坠,但还是坚定道:“不行……”
直觉胜利在望,傅盛衍拼命忍住不断上扬的唇角,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得意忘形,“求求你了,宝贝,你不在我身边我每天都睡得不安稳啊。”
林知画抿嘴嘴没说话。
“……姐姐?”傅盛衍眨了眨眼睛,甩出了自己的终极大招。
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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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最终还是没招架住,她败下阵来,微微眯起眼睛,面无表情伸手勾着他的下巴,故意在他唇前吐气道:“再喊几声,我就让你进房间。”
傅盛衍深吸一口气,抬头张了张嘴,林知画就搂着他的脖子直接亲了下去,并且娴熟地撬开了他的嘴唇。
“……这个才叫接吻,懂不懂?”只轻轻勾了一下身下的人,她松开他的脖子,挑衅般看着傅盛衍。
“你……”傅盛衍立刻反应过来,脸上的红云从双颊蔓延到了脖子上。
吱吱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偷亲他了。
“不是说了吗?今晚得叫姐姐。”林知画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唇上,止住了他未开口的话语。
“……姐姐。”傅盛衍咬了咬后槽牙,眼神灼灼盯着她。
他和林知画出生前后相差不到半个小时,据云女士和沈微微两人确认,傅盛衍比林知画早出生,所以按理来说,她应该叫自己哥哥才对。
但小时候的林知画从来都没叫过他一声哥哥,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喊他名字,还曾经多次哄骗他,让他叫姐姐。
“乖啊。”林知画轻轻掐住他脸上的肉捏了捏,一连给他做了数个搞怪的表情。
甚至还变本加厉掐起了他的胸肌。
到最后傅盛衍实在忍受不了,他看准时机,反手抓住了某人不太老实的双手。
林知画下意识想躲,却被人牢牢钳住,她试着抽了抽手,没有成功。
这个举动似乎惹得面前男人的不满,他眼眸一下子就眯起来,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不是喜欢捏我的脸吗?不许动,让我也捏回来。”
傅盛衍一只手按住她,另一只手不断在她身上作乱。
“哈哈哈,混蛋,不准挠我痒痒。”
“……哈哈,傅盛衍你、你再捏我的腰,今晚,你就自己睡客房!”
无视林知画的威胁,傅盛衍趁机挠了挠怀中人身上的痒痒肉。
察觉怀里人挣扎的动作,傅盛衍松开了钳住她的手。
两人玩闹间,情势急速逆转。
林知画将人压在沙发上,一脸得意抓着他的手腕举过头顶。
“哼!敢挠我的痒痒肉,现在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只手按住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学着傅盛衍的动作在他腰间掐了起来,他没有挣扎,反倒老老实实给人欺负。
“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林知画喘了口气,不满皱起眉头盯着他。
傅盛衍无辜眨了眨眼,“吱吱,我从小就不怕痒啊,你忘记了吗?”
“……我以为你是装的。”林知画不信邪,又挠了挠其他位置,傅盛衍配合扭动了几下,嘴里不住告饶。
“姐姐,放开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林知画轻哼一声,这才心满意足从他身上下来。
她睨了男人一眼,一眼一板道:“傅答应甚得朕欢心,翻牌子赐枕头。”
24. 重回大学
六月的大学校园格外热闹,尤其是处于毕业季的A大。
A大学习氛围十分浓厚,此时临近考试周,不少学生抱着书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林知画和傅盛衍是作为教职工家属入内的,原本傅盛衍还打算冒充学生进来的,没想到被保安李叔认出来了。
“你小子都毕业多少年了?社会人士进校参观要上官网预约,拿毕业证和学位证走校友通道去。”李叔从保卫处出来,正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看着他。
一旁的林知画小声告诉他,某天晚上他喝多了以为自己还在读高中,非要翻墙进来。正好砸在当值的李叔身上,不仅差点把李叔老腰闪了还吐人一身,最后害人家罚了两个月奖金。
“这么严格嘛。”傅盛衍干笑两声,就看见林知画越过他径直走进了学校,并没有遭遇到阻拦。
他瞪大眼睛,目光略带控诉。
有黑幕!保安大叔肯定是偷偷给他穿小鞋!
李叔似是看出了他在心里编排自己,哼笑道,“她是林教授的女儿,人家是家属,早就在后勤处登记过了,当然可以进来。”
听到家属两个字,傅盛衍咳嗽两声,语气带上了几分炫耀的味道,“那我是林教授和云教授的女婿,我也是家属。”
不但有红本本,而且还是两情相悦的那种。
“重点是家属吗?是登记,登记!”李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朝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上前,“教职工家属入内要登记,上一个写‘农学院的水果熟了想来尝尝’直接被拒绝了,事由给我老实填,别瞎编。”
“好嘞。”傅盛衍拿过笔,很快填好自己的个人信息,目含期待看着李叔。
看到进校事由那栏上的“和老婆追忆恋爱时光”,李叔额角一跳一跳地,眉心都能夹死一只苍蝇,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最后他还是摆了摆手,把人放进去了。
傅盛衍雄赳赳进来了,还不忘牢牢攥着林知画的手,表情骄傲得像只孔雀。
他很快就被校园的风景吸引,兴致勃勃地和林知画询问道:“大学一定很好玩吧?老何当时和我们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一个星期只用写一次作业,而且八点才开始上课!”
“老何骗你的。”林知画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目光沧桑。
早八和小组作业真是每个大学生的痛啊!
“哎?”傅盛衍愣了一下,接着撇了撇嘴,“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一周就一节课。”
“这些倒是真的,但大学一点都不轻松。”林知画回想起了某段记忆,忍不住想勾嘴角。
刚开始的傅盛衍确实想先“享受生活”,他脑子不笨,上学时不怎么用功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但这可是人才济济的A大,周围多的是聪明又努力的人。
专业课期中成绩出来后,傅盛衍瞧着正常发挥稳稳排在第一的林知画,再看看自己吊车尾的排名,大受打击,那段时间恨不得天天拉着林知画去图书馆。
林知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拉了拉傅盛衍,“这边是教学区,没什么可看的,别打扰师弟师妹们上课,我带你去图书馆转转。”
她始终记着黎英彦的医嘱,一路给傅盛衍介绍着学校的景物。
“前面是栖霞湾,是一个天然湖泊,从这条小路穿过去就到图书馆了。”林知画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公告栏,“那边是校友墙,挂着很多A大的杰出校友。”
听到这话傅盛衍瞬间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牵着她来到校友墙前。
“我看到吱吱了。”傅盛衍目光很快锁定了一张照片,林知画穿着学士服站在湖畔,她的面庞较现在还要青涩几分,对着镜头笑颜如花。
他就知道吱吱会在照片墙上。
傅盛衍看着照片上熠熠生辉的爱人,心下的自豪和爱意几乎溢出胸膛。
林知画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其他话,她指着面前的一张照片,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还没找到吗?你在这呢。”
傅盛衍顺着她的手看去,惊讶眨了眨眼:“还有我?”
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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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妄自菲薄,A大优秀毕业生多如牛毛,可不是谁都能上校友墙,还非得有了不起的成就和贡献。律师这个行业不同,越老越吃香,傅盛衍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也能在被挂在上边。
照片上的他穿着和林知画款式相仿的学士服,同样站在栖霞湾湖畔拍的。他目光下移,细细看起那行小字。
“推动关于未成年学生相关法律法规完善?这是什么意思?”傅盛衍眨了眨眼,神色有些困惑。
林知画抿了抿唇,“是你接的第一个案件,官司打赢了。”
傅盛衍“哦”了一声,只问道:“那我当的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律师?”
“好人的。”林知画轻声道,没有纠正他好人坏人的言论,随口敷衍了几句,很快转移话题,“走吧,我们先去图书馆。”
一路上他们碰到不少去图书馆的学生,沿着碎石小径穿过湖畔,一座高大的建筑映入眼帘。
花岗岩台阶被晒得发烫,穿过厚重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空调的凉意和纸张的油墨香。
在前台简单登记后,两人上了三楼的自修室。
穿过长桌区,林知画将他带到一个靠窗的圆桌前坐下,这里视野意外地好,抬头就能望见外边的湖泊。
“对这里有印象吗?”林知画压低声音,凑到他身畔小声问,“我们经常在这个位置学习,还有约会。”
约会?
傅盛衍眼睛一亮,虽然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在图书馆约会,但他还是用同样的气音问:“没印象了,不过我们每次约会的时候,也会像这样偷偷牵手吗?”
他像只偷腥的猫,晃了晃心上人的手。
林知画拉着他的手搁在桌子上,慢慢地与他十指相扣。
她语气带着笑意:“没有偷偷,光明正大牵着。”
“就像现在这样。”
她的拇指轻轻挠了一下他温热的掌心。
傅盛衍回握她的手,指腹轻轻揉着她的指尖,目光逐渐炙热起来,喉结轻轻滚动:“我可以吻你吗?”
25. 吃醋
林知画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啊,那我们边逛边说。”
她抬眸看他,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这双眼里,没有了以往的沉稳和内敛,但望着她的目光却比以前更多了专注,还有不加掩饰的喜爱。
就像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林知画心里有些动容,她凑上去,在他眼皮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猝不及防得到了一个亲亲,傅盛衍肉眼可见高兴起来,眼睛更亮了些。
两人一路笑闹着走到操场上,跑道外除了在原地热身的学生,还有不少人结伴散步。
他们牵着手,也加入了小情侣散步的队伍中,眼下的情形反倒有些像他们大学时候的样子。
当时大一开学,两人因为专业不同,军训分到的团也不同,但是训练的地方隔得不远,偶尔林知画班的教官还会带他们来操场旁的树荫下休息。
因为人数问题,作为新生的林知画幸运被分到了金融系大四的宿舍,躲过了早起铃声和内务整理,八点前宿舍都是静悄悄的。
林知画总会赖床到集合前,被子都是匆匆忙忙叠的,早餐更是没吃上。
上午的训练强度不算高,但太阳大容易中暑,训了没两天,林知画就晕了一次,原因是低血糖。林知画在医务室醒来后,就被傅盛衍劈头盖脸一顿骂。
之后的每个早上,她的宿舍楼下总会出现一份没有订单号的外卖,手机铃声也准时会在七点把她叫醒。
“起床,我给你带了东食堂的鱼肉云吞。”
林知画迷迷糊糊应了声,半梦半醒之间又要睡去,那头的男人凉凉威胁,“三分钟内还没下来我就把你低血糖的事告诉云姨。”
林知画一个激灵爬起来,“你多大了还打小报告,况且三分钟你是要我跳下去拿吗?姐姐我的宿舍在六楼!”
回应她的是电话那头的忙音。
久而久之,林知画寝室的人都知道有个追求者每天锲而不舍叫她起床。林知画看上去对人家也有好感,大家都以为她好事将近,哪知一年过去了,连个响也没听见。
她们在后边偷偷观察,才发现林知画每次都是拿了早餐就上来,也没见和哪个男的搭过话。
哪个暗恋者这么害羞,连话都不敢搭一个。
季凌霄还调笑她,是在哪找的叫醒外卖服务,给她也推一个,要包月的。
她哭笑不得,解释这是自己的朋友送来的。
“哪个朋友精力这么好啊,大早上不睡觉,各个食堂都要去溜一圈?”季凌霄啧啧称奇,“哎呀呀,年轻真好呢。”
他们那时虽然不像高中一样天天碰面,但关系没有开始那么僵。军训结束后不久就是“百团大战”,林知画报了季凌霄力荐的射箭社团,在场馆内意外看见了傅盛衍。
“好巧,你也报了这个社团。”傅盛衍不经意上前,他想和人好好搭个话,但说出口又不由带上了些阴阳怪气的味道,“没看出来你居然还会喜欢射箭。”
林知画果然误会了,颇为无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也没想到,像你这样眼神不好使的人也会喜欢射箭呢,我都要误会你是为我报的社团了。”
傅盛衍一噎,悻悻闭上了嘴。
现任社长是个帅小伙,也是之前季凌霄带的徒弟,对林知画颇为照顾,总会细心指导她的动作,让傅盛衍十分吃味。
“社长,我也不会,你教教我呗。”每每社长想上手示范,他都会挤开林知画,腆着个脸跟人东拉西扯。
次数多了,社长也渐渐回过味来。
他对这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孩确实有好感,想和林知画多相处,但总会被旁边这个粘人的狗皮膏药打断。
林知画对这两个男人明里暗里的争风吃醋咬牙切齿,傅盛衍憋着口气倒是进步神速,自己现在只能堪堪射中木靶。只好逮着写论文间隙好不容易有空的季凌霄回到靶场。
季凌霄一眼就看穿了,她佯装生气对傅盛衍道:“你对小知画意见挺大的啊,实在不行就退出社团吧。”
当事人还没说什么,林知画却立时急了,“不行。”
话一说口,她就愣了一下,赶紧给自己找补,“他没有故意针对我,就是虚心求教,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让人退社团。”
季凌霄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社长怔了一下后,眼神肉眼可见暗了下去。
这次之后,他来社团的次数少了许多,带林知画训练的人慢慢就成了傅盛衍。
“不行,你这力气也太小了,还没拉几次弓就要喘气,得加强锻炼。”像是没听到林知画那句“你不喘气啊”的质问,他自顾自道,“以后每天晚上跟我去田径场跑步吧。”
这一跑就坚持了一个学年,除了下雪下雨,他们几乎每个晚上都会结伴去操场,偶尔累了还会一起在校园里散散步。
在林知画看来,他的好感表现得很明显,两人相处时总会伴随着无声的暧昧,但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某个人的表白,每当她想往前靠近时,傅盛衍又会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她也僵着,迟迟没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仿佛谁先说出那句“喜欢”,谁就输了。
但在傅盛衍看来,林知画对自己总是若即若离,好像和他做的事,换一个人也可以。
她总和自己有莫名的默契,了解他脾气,知道什么时候要顺着毛摸,也知道什么时候要撒手。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林知画在透过自己和另一个人心有灵犀。
他想让她爱他,而不是因为“他”。
两人矛盾的爆发是在大一暑假,因为假期实习的事吵了起来。
“一个新成立的小破公司你去凑什么热闹?甄飞文存的什么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傅盛衍压着火气,在回家路上拦住了她。
“知道啊。”林知画满不在乎道,“但我们已经说好了,而且我对师兄他们公司的发展方向很有兴趣……”
“林吱吱,知道你还送上门去?你是不是对他也有意思?”傅盛衍几乎被气笑了,“你想实习不能去傅氏集团吗?他们公司难道还能缺你一个大一新生?”
林知画也被他激出了火气,声音冷硬起来,“那又怎么样!傅氏集团又缺我一个人?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我想干什么还得经过傅大少爷的同意吗?”
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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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衍一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语气明显缓和了几分:“我没有不让你去,我只是担心你……”
“谁稀罕。”林知画嗤笑一声,她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会更加生气了。甄飞文是曾经追求过她,但她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也只表示有些遗憾,随即就邀请她加入自己的团队。
林知画对这位师兄的能力还是颇为认可的,对此也有兴趣,就同意了暑假去公司实习的事,他们之间也没有傅盛衍想的龌龊。
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就装不下别的了,还是个胆小鬼,林知画在心底冷嗤,就算暗恋一个人也只敢洗澡时对着花洒表白。
她越过傅盛衍往前走,目视前方不咸不淡说:“反正我们之间只能勉强算得上老同学,少在那指手画脚的。”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对优秀的男性有那么点意思也很正常,不过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像傅大少爷这种我就高攀不起,进集团实习更是想都不敢想。”
傅盛衍被她冷嘲热讽到火冒三丈,实在气不过,他意识到自己把人惹生气了,但又梗着脖子低不下头说软话,只能一路跟着人回了家,未曾想林知画压根不理他,甚至还要直接把人关在门外。
“林吱吱,你故意的是不是?”他伸出一只手死死抵住门,咬牙切齿道。
“对,我就是故意的。”林知画整个人压在门背上,全身都在用力,她咬着嘴唇,眼眶莫名有些红,“傅盛衍你王八蛋,你凭什么管我啊!”
所有人都记得,偏偏忘记她就算了,现在连和她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自以为是的家伙!
“祖宗,我管不了你!你爱干嘛想去哪都好,先让我进去行不行?”傅盛衍不敢真的用力,怕把人给撞摔了,只能就那么僵持着。
他听出了里面的人语气不对,顿时什么气都没了,想先哄着让人把他放进去。
林知画闻言更生气了,一下子冷了脸,语气夹枪带棒起来,“你都不管我还死皮赖脸进我家干嘛!我家院子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傅盛衍气急败坏,没忍住回了一嘴,“你这是无理取闹知道吗?”
“对,我就是无理取闹!”大概是怒火激发了潜能,林知画的大腿猛然一用力,门框被撞出了一声闷响,门竟被她生生关上了。
她沉着脸,越过大气不敢出的林爸爸回了房间,走到窗户旁,刚好跟下面的傅盛衍对上眼。
傅盛衍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窗帘就被无情拉上了。
他有些颓然坐在地上,给她打电话,不出意外里面传来了一长串忙音。
“那后来呢?”傅盛衍心提了起来,“我们怎么和好的?”
林知画眨眨眼,转了转眼珠子,轻哼一声:“当然是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我看你可怜,这才勉强原谅你了。”
这语气一听就是瞎掰的,傅盛衍自然不信。
“告诉我嘛,老婆。”傅盛衍的头枕上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沉,把头拿远点。”林知画把他的大脑袋推开了些,沉吟片刻,才将故事后续娓娓道来。
26. 中秋夜
傅盛衍最后还是进来了。
云女士下班回来就看见他失魂落魄坐在门口,什么也没问,就招呼人回家吃饭。
林爸爸假装自己不知道两个孩子吵架,早早躲到了书房。
两人之间的沉默从晚餐持续到第二天,每次傅盛衍刚要张嘴,林知画就扭头走了,他也讪讪闭上了嘴,没再自讨没趣。
云女士后来把自己的女儿叫到一旁,严肃道:“哪有每次闹别扭都要对方先低头的?想让一段关系长久,互谅互让是最基本的。”
“妈,我们没有!”林知画不忿道,“而且谁要和他长久了?”
“得了,你俩之间的事妈还能不清楚?他要是真喜欢上别人,你不得哭晕过去。”云女士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指出。
林知画垂着眼没再说话。
面对她的沉默,云月遥叹了一口气,“不是什么事都非得争个高低对错。”
林知画别过头,没说自己只是因为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而生气,站在原地死倔。
云月遥见状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人先出去了。
刚拉开门,冷不丁看见在房间外偷听躲避不及的傅盛衍。
“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他故作镇定,眼里却还残留着一丝被抓包的臊意。
她冷哼一声,木着脸下楼了。
云月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提刚刚的事,只是道:“走吧,先吃饭。”
傅盛衍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林知画走远了才小声问:“云姨,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云月遥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这两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别扭,还都跟锯嘴葫芦似的,话都不愿意摊开说。
“真的假的我说了也不准,你得问当事人去。”云月遥没直说,反倒把问题抛回给了傅盛衍。
当天下午,林知画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甄飞文的新租的办公场地看看。
她刚踏出家门,一回头,果然见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我送你去吧。”他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放缓语调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没那么生硬。
“不用。”林知画冷着脸道,她头也没回抬脚往路口走去,“我自己打车。”
后面的人听话没跟上来,她不免有些气恼,却又不能再开口让他送,只能自己闷着头往前走,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嘀嘀”。
没多一会,身后突然传来了鸣笛声,林教授的黑色奥迪停在了她的旁边,车窗缓缓降下来,刚刚还在心里念叨的人就坐在驾驶室上,朝她努了努嘴。
“上车吧。”
林知画压了压上扬的唇角,火立马消了一半,手很诚实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但嘴暂时还是硬的,“我以为是爸来送我的。”
傅盛衍老老实实开着车没贫嘴,把人送到楼下才转过头认真说:“昨天是我不对,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也不应该擅自揣测你们的关系。”
“我承认,昨天听到你说和他一起有些不舒服,”他继续道,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方向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你别多想,我只是看不惯他。”
“……我在这等你下班。”
林知画向来吃软不吃硬,一听这番话态度立刻就软了,知道以傅盛衍那死鸭子嘴硬的性格,说出这几句话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
“知道了。”她轻笑一声,推开车门下去了。
再回来时,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她看见傅盛衍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
她挑挑眉就开始使坏,先是戳了戳他纤长的睫毛,见人没反应,又拿起手中的冰奶茶贴到了他的侧脸上。
傅盛衍脸部的肌肉蓦然僵住了。
“真是个榆木脑袋,没让你等还要乖乖待在这。”林知画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行啦,别装睡了。”
傅盛衍闻言下意识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此刻她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他的怀中。
林知画清晰感觉到,一双手扶在了她的腰上,她一个激灵,就要伸手去推他,没想到先被人按回了副驾驶上。
林知画:?
她有些迷茫抬头,就看见有人悄悄红了耳朵。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推我干嘛?脸那么红,不会是害羞了吧?”
傅盛衍红着脸给她扣好了安全带,一脸正气嘴硬道:“你影响司机开车了。”
“哦。”她掩着嘴偷偷笑,“给司机买了奶茶,慰劳一下他等了那么久。”
“嗯。”他不着痕迹躲开林知画的视线,拿起原来那杯放在自己脸上的芋圆奶茶,戳了个孔,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应该的。”
“你……”
她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句“应该的”是指自己应该犒劳一下尽职尽责的司机,还是别的意思。
林知画知道他从小就不爱吃甜的,但看他很认真地把那杯全糖奶茶喝完,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憋憋屈屈吸了一大口原本给他的现榨果蔬茶。
她咬着吸管,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奶茶见了底,话语中不免带上了一丝丝小小的抱怨,“没看出来你这么渴了,想喝水不知道下车去买吗?”
“怕你回来没看到我。”他随口说道。
“骗人。”林知画小声嘟囔一句,她爸车后备箱可是有不少加油送的水好吧。
傅盛衍假装没听见,反倒明里暗里打探起今天去公司的情况,她也如实说了。
“今天学了很多,以后我也要自己开一家公司。”林知画托着下巴,双眼中带上了一丝憧憬。
上辈子她是个刚毕业的社畜,每天一睁眼就是996还有无穷无尽的加班。
随着年龄的增长,前世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
反正都要上班,那为什么不给自己打工呢?这辈子她要自己当老板!
“傅氏集团不够你管吗?”傅盛衍下意识说。
“嗯?”林知画疑惑抬头,有些好笑挑了挑眉,“怎么,你家的企业还要我来管啊?”
他并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非常自然开口道:“什么叫你家的?反正都是你来当老板……”
车身突然晃了一下,他说到一半连忙刹住话头,硬是若无其事道:“我是说,可以聘请你来当CEO,反正我是学法律的,也管不了……”
“闭嘴吧。”林知画抽了张纸擦了擦洒出来的果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好好开你的车,我今晚还想回家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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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原本缓和的气氛又再次陷入了难言的微妙。
他忍不住偷偷瞟了她一眼,见人没有真的生气,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之后傅盛衍几乎每天都准时开车出现在写字楼下,车接车送持续了一个多月。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挑明这段关系,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
直到中秋那天,傅盛衍抱着一大束玫瑰和她告白了。
十分俗套的表白环节。
假期的A大还是有不少学生没回家,不知道傅盛衍是怎么说服学校的,居然在操场上摆了一片玫瑰花海。
被傅盛衍叫过来时,她正巧收拾好自己,准备和来学校拿文件的季凌霄一起去大会堂补拍几张照片。
“先去看看呗,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季凌霄撺掇道。
待她赶到操场时,就被铺满一地的鲜花牢牢吸引了目光。
今晚的月亮很亮,也很美,有个男孩为她弹了首《唯一》。
林知画站在花海中,看着傅盛衍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朝她走来,她像是料到了什么,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顾忌着脚下的玫瑰,她只往前走了几步就停住了。
“林吱吱,我从高中时就喜欢你了……”他的表情明显很紧张,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握成拳的指节也捏的有些发白。
林知画心跳漏了一拍,她睁大眼,没想到傅盛衍居然先跟自己表白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林知画跟前,将手中包装精致的玫瑰递了上去,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只要看到你我就好高兴,离得近了心跳就会加速。”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的桌子搬走了,”他双眼一眨不眨望着她,狂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记忆会消失,但爱和本能不会。
“因为看见你的第一眼,我的世界只剩下了你。”
傅盛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舍得移动分毫。
之后的挑衅也好,怄气也罢,不过都是少年时期的别扭,仔细想想,全是博人眼球幼稚的把戏。
心下触动的感受难以言喻。
“我爱你。”林知画大大方方接过那束盛放的红玫瑰,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或许在你看来我有千万种爱上你的理由,但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就像星星穿过数万光年来到夜空,我的心脏也会因你而悸动。”
她不是喜欢说情话的人,可今天却很高兴,好听的话信手拈来。
傅盛衍被她用两句话砸懵了,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唯独胸口胀胀的,心跳声在月光下鼓得躁响。
“啊啊啊,在一起!”
“亲一个亲一个!”
不知什么时候,花海边上都围满了人。
傅盛衍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空白,周围人揶揄的声音更响了些。他看似随意牵起了林知画的手,但只有她知道,对方的掌心微微冒汗,也只敢握着她的半只手。
后来林知画问过他,为什么选在那一天告白。
傅盛衍眨眨眼,凑近她的耳边,低笑着说:“没什么,只是今年的中秋节恰好在9月21日。”
因为这天的日期寓意是,
我会爱你很久。
27. 一审结束
阮家。
哭声和怒骂声响彻房屋,周围的邻居早已习惯了,他们名声臭的不能再臭,根本没有人上来询问情况,更别提帮忙劝架。
“臭婆娘,都怪你这个没用女人,非要去急哄哄爆什么料,老子到手的三千万都飞了!”阮兴运将酒瓶重重摔在桌子上,扬起手来就要打李苏慧。
“你居然想打我?她有没有三千万还不一定呢!你个混蛋!还怪我,要不是你偷我的钱去赌光了,儿子的学费会没着落吗?”李苏慧骂骂咧咧要去推他。
“老子那是运气不好,再给我十万,老子保准翻盘,那个公司不是还给了你一百万吗!钱呢,你这臭婆娘花哪去了?”阮兴运大着舌头也在骂她。
李苏慧怒不可遏指着他,“你还问我去哪了?要不是我给你把高利贷还上,你现在还能在这喝酒吗!”
这段时间,银行卡里的钱陆陆续续被取出来,每次都是大几万的,等她还完催债的高利贷一看,余额居然只剩下不到一百块了!
密码她早在发现阮兴运去赌的时候就改了,没想到这赌鬼居然又偷偷去借高利贷了!
阮兴运从前就有赌博的恶习,当时家里的东西被上门催债的人砸的砸卖的卖。
原本儿子出生后他就改好了一段时间,没想到手里有些钱就又开始赌了!
“要不是你那个好女儿的电话打不通,老子又找不到她的人,至于会去借高利贷吗?把钱都拿出来!艹,老子不信四百万一分都没剩!”
“你他娘是不是把钱拿给你那个弟了?吃里扒外的贱人!”
阮兴运怒火中烧,竟然直接揪住李苏慧的头发把她往墙上摁。
李苏慧惨叫一声,她尽管彪悍,但力气根本比不过阮兴运,她拼命护着自己的头,嘴里大声叫着儿子的名字。
“俊才,俊才,你爸他疯了,快来救妈,啊!”她嚷嚷着,眼睛盯着房间的阮俊才,像是找到了支柱,她挣扎着往前爬去,脸上又被扇了一巴掌。
阮俊才在床上躺着不为所动,甚至还嫌他们声音太吵把门关了。
他啐了一声,看着李苏慧的眼神十分冷漠,还有不加掩饰的怨恨。
妈的,要不是这老女人,他能当不上大明星?现在还搞得他在学校被孤立!
李苏慧满脸绝望,愣愣盯着关上的房门,彻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住了她。
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着,任由阮兴运拳头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
“离婚!离婚!老娘受够你们了。”李苏慧哭着大喊,比起□□上的疼痛,心里的痛似乎让她更难忍受几分,这日子实在是没有盼头了。
阮兴运听到这话,火气腾地烧地更旺了,红着眼破口大骂:“臭婆娘,你他妈想跟老子离婚去找那个小贱人是吧?没门!”
男女力量悬殊,他这次更是下了死手,李苏慧根本反抗不了,大声哭喊:“救命啊!要杀人了!”
“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谁啊?”阮兴运手上动作一顿,以为是催债的,梗着脖子色厉内敛道,“没钱!”
“开门,我们是警察。”
阮兴运欺软怕硬,听到警察两个字立刻怂了,他以为是哪个邻居悄悄报了警,怒瞪了李苏慧一眼,转身去开门了。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啊?”看到那身藏蓝的警服,他立时换上了恭顺的表情。
“你是阮兴运?”为首的警察严肃看了眼他,又看了看倒在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李苏慧,眼神更加冷峻。
“是的是的。”阮兴运连连点头,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我们这是家庭纠纷,小矛盾不碍事,就不劳烦您……”
警察沉着脸打断他,递出自己的警察证和搜捕令,“阮兴运是吧?你涉嫌敲诈勒索罪,跟我们走一趟。”
*
“记住流程了吗?”林知画将一打文件放在了傅盛衍的面前,上面是阮兴运敲诈勒索案的卷宗。
傅盛衍点点头。
他低头看着手中资料,上面写着嫌疑人的具体信息,下面还有厚厚一叠笔录以及调查得来的证据材料等。
他认真记下案件的具体细节,又反复观看了几遍庭审的视频。
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林知画安抚道:“不用太紧张,这个案件不算复杂,既不典型也没有什么辩护空间,你陪着阮小姐去就行。阮兴运除非把全国最顶尖的律师请来,否则没有翻案的可能。”
何况就算他真把案子翻了,还有二审流程可以走。
傅盛衍微蹙眉头:“吱吱你不跟我一起去吗?要是我不小心有个环节出纰漏了怎么办?”
她微微一愣,以前的傅盛衍可从没在这方面跟她示过弱,“出错”更是很少会出现在日常里。尤其在结婚后,他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只让她看见自己完美的一面。
林知画偶尔也会去旁听席上看他。
在法庭上,傅盛衍是多变的。他能用专业的言语和锐利的观点痛击对方,也能刻意摒弃法言法语,以最直接甚至有些粗鲁的语言质问当事人,从而得到想要的效果。
他给“好人”做过代理人,同样也给“坏人”当过辩护律师。
法庭之外,他更会使不少劲,为当事人四处奔走,收集证据。
林知画脑海中对傅大律师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在辩护席上从容起身,每次提问都一针见血,分析鞭辟入里。等法庭宣判之后,被害人长吁一口气,傅盛衍起身和审判人员一一握手,谈笑寒暄。
“让于尧跟你去就行,公司还有很多事呢,研发到了关键一步,我得在公司盯着。”林知画伸手,摸了摸那只毛茸茸的脑袋,笑着道,“再说了,我的大律师可是很厉害的。”
傅盛衍的记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回,但总不能一直让他停留在过去。他需要重新学习曾经烂熟于心的知识,就算磕磕碰碰,也要勇敢踏上向前铺展的道路。
她可以做牵着风筝的线,但不能是那个放风筝的人。
要让他的生活回到正轨,必须做到一点——“放手”。
任何人都无权替他做决定,也无需替他重新铺好路。
三天后。
傅盛衍自信满满带着于尧前往法院。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在法院门口集结,除去扛着摄影机的记者,更多的是自发前来的粉丝。
为了避免案件受舆情影响,林知画让阮宛凝在判决出来前不要在网上发布相关的消息,但不知为何,这次还是走漏了风声。
一起公开审理的财产案件通常不会引起这么大轰动,然而当事人之一毕竟是娱乐圈当红流量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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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容纳400人的旁听席上此时座无虚席,警务人员有条不紊维护着现场秩序。
旁听席上,李苏慧带着儿子坐在一边,现场有不少粉丝认出了这两个人,顾忌着法庭纪律,也只是投以鄙夷的目光。
周围的窃窃私语仿佛像刀子一样朝她射来,李苏慧缩了缩脖子,头垂得更低了。
临近开庭,审判人员和公诉人也陆续进场,待傅盛衍和阮宛凝出现时,旁听席上出现了一阵小骚动。
九点准时开庭,自阮兴运入场,公诉人宣读完起诉书后,庭审现场的火药味便愈发浓烈。
此时阮兴运已经不在乎什么名声了,他死死盯着公诉人身旁阮宛凝,表情狰狞,一双眼睛带着红血丝。
阮宛凝靠在椅子上,目光穿过阮兴运落在窗外的树叶上。
也是一个夏日的午后。
她那时不到六岁,阮俊才出生才几个月,睡醒就哭了,她趴到床边努力想逗他笑。阮兴运输了牌心情极差,撞见这一幕,巴掌重重甩在她脸上。
“滚,再敢弄哭我儿子,老子打死你。”
她哭着跑出家,蹲在楼下的铁门后边,心想着如果妈妈来找她,她要再躲几分钟才出去。
她透过门缝期待看着楼梯拐角,日头渐渐落山,星星挂满了天空,单元楼外进进出出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李苏慧,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她知道不远处的被告席上坐着李苏慧,也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却一次也没有回头,全程都只安静地盯着法庭正中央站着的阮兴运。
轮到犯罪嫌疑人发言时,阮兴运强硬挤出一滴眼泪,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勒索阮宛凝。
“女儿给老子钱花不是应该的吗?”
他想做出可怜的姿态,请求法官对自己网开一面,但或许是看见阮宛凝眼底的不为所动,他心中怒火愈发难以遏制,面容看上去分外扭曲。
他请来的辩护律师水平一般,到了举证质证环节,更是没有什么招架之力,只提出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意见,节奏完全被公诉人牵着走。
于是,一审判决毫无悬念,以敲诈勒索罪判处阮兴运有期徒刑八年六个月,并处罚金2万元。
阮兴运死死咬着牙,最后居然挣脱了法警,直直冲到阮宛凝面前。
现场哗然。
整个法庭瞬间乱作一团。
他挥起拳头,正要朝阮宛凝身上落下,没想到却被旁边的傅盛衍死死钳住了。
“滚开,老子教训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他低声吼着,眼神中闪过疯狂。
他的手腕被傅盛衍牢牢抓住,又因为带着手铐无法使力,居然整个人将肩膀用力撞向傅盛衍。
他紧紧皱着眉,生生挨了一下,并没有退让。好在法警迅速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阮兴运按倒在地。
“傅律师你没事吧?”阮宛凝一脸焦急看着他,眼里满是自责。
傅盛衍摇了摇头,望向阮兴运的眼神十分冷淡。
这是林知画反复交代的,在法庭上不准打人,他记住了,也并没有还手。
阮兴运的行为严重违反了法庭秩序,直接被法警按着押了出去。
他估摸着今天网上又是一场舆论风暴,但傅盛衍也管不了了,他暗中松了一口气。
阮宛凝的案件算是尘埃落定了。
28. 机场风波
“疼不疼?”林知画微微蹙眉,有些心疼给他肩膀上的淤青上药。
庭审刚结束,于尧就将刚刚法庭上发生的小插曲绘声绘色描述一了遍,林知画担心了一上午,干脆让他开车回公司。
“没事……”傅盛衍头摇到一半,又点点头,委委屈屈揽着她的腰,“疼,红了好大一块呢。”
林知画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种事傅盛衍以前也遇到很多次,双方当事人偶尔会在法庭上对骂得面红耳赤,继而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被法警请出。
傅大律师在法庭上再牛逼,到底不是刀枪不入,出了法院,总会有人对他心怀怨恨,找机会偷偷报复他。
有次他接了一个涉黑的案件,整个案子从程序到证据都一塌糊涂,显然是人为酿造的冤案。当时犯罪嫌疑人找了许多律所,偌大的A市愣是没有一个律师敢接下这个案子,生怕被涉黑集团报复,得不偿失。
唯独傅盛衍接了,为了替当事人讨个公道,他忙进忙出,跑了千公里,磕法院磕公安。最后效果十分显著,证人当庭翻供,嫌疑人最后无罪释放了。
傅盛衍一战成名的第二天,就有人故意开车跟踪他,等林知画接到报警消息来到废弃的工地时,傅盛衍已经跟人打起来了。
场面异常惨烈,地上倒了三个,还剩下一个跟他贴身肉搏,两人浑身都带着血。警察来将他们分开前,傅盛衍的拳头还在一下一下往他血肉模糊的脸上砸。
他像只发怒的狮子,双眼红的吓人,待看到林知画慌慌张张跑过来后,他的眼中才重新带上了温度。
他满身是伤,尤其腹部被划了一刀,好在避开了要害,最后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回家。
这件事之后,林知画是忧心忡忡,想给他多配几个保镖,傅盛衍却毫不在意,反倒安慰她:“哪有防贼千日的道理,我平时当心点就是。”
“吱吱?”见林知画动作顿住,眉头皱地更紧了,傅盛衍不明所以歪了歪头,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有些心虚开口道,“没关系的,上完药后就不疼了。”
林知画骤然从焦虑中回神,揪起他脸颊上的肉,半是指责半是担心道:“笨蛋,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赶紧躲开。”
傅盛衍乖乖点点头,绝口不提自己当时甚至还萌生了一拳打回去的念头。
她轻轻捏了捏那团肉,轻哼一声:“还知道保护女孩子,不担心我会吃醋吗?”
“吱吱才不会呢。”傅盛衍任由她捏着,嘴角翘得老高,眉眼弯弯,“她不仅不会吃醋,夸奖我还来不及呢。”
林知画松了手,在他高高撅起的嘴上亲了一口,笑道,“那是,我们家阿衍今天的表现真棒。”
看着他一脸得意的小模样,林知画失笑,“走吧,吃饭去,等会跟我去机场,下午爸妈就回来了。”
“爸妈?”傅盛衍困惑眨眨眼,老头子上次还跟他说不要打扰他们夫妻度蜜月,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妈给我发消息了,下午三点多的飞机。”林知画看他表情就知道傅盛衍误会了,有些好笑道,“A国那边分公司出了点岔子,爸爸去出差了,今天妈妈比赛结束了,你失忆这么大的事,他们忙完肯定就回来了。”
傅盛衍摸了摸鼻子,他还以为……
用完午饭,两人从公司启程去机场。他们到的时间刚刚好,电子屏幕上显示从A国飞来的航班已经准时落地,林知画猜测他们现在应当是在办理入境手续。
出口处陆续有人走出来,林知画感觉身旁的男人似乎有些紧张,她忍住笑意,踮起脚尖张望。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兴奋的窃窃私语。
“确定是这个出口吗?”
“确定!群里前线站姐说然然就从这个口出来,绝对没错!”
“快快快,灯牌举高一点,横幅拉起来!”
林知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举着灯牌和相机的年轻女孩挤得踉跄后退。身后源源不断的人涌了上来,还有个女孩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林知画一个趔趄,好在旁边一双手臂稳稳扶住了她。
傅盛衍沉着脸,冷声质问刚刚撞到人的女孩,“挤什么挤!没看见撞到人了吗?”
没人理会他,这群女孩完全沉浸在即将见到偶像的狂热中,有人甚至爬上了旁边的传送带以获得更好的视角。
傅盛衍抿着唇,林知画安抚拍拍他,拿出手机给机场的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
“张经理吗?B出口处麻烦派几个机场安保人员来维持秩序。”
一般来说,明星接机都需要提前和机场方面沟通,按流程报备。但现场并没有工作人员,反倒像是粉丝自发聚集,严重影响到到达大厅的正常秩序。
刚刚挤了林知画的女孩转过头来,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嘲讽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打电话叫保安呢!”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头上还带着星星发箍,上面装饰着两个手写的“星然”字样。
林知画眉头微微蹙起:“你们影响到正常乘客通行了。”
“关你屁事?”虞淼淼打断她,转头对同伴笑道,“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想蹭我们哥哥的热度了。”
周围几个女孩发出附和的笑声,不客气道,“接机就走远点,没看到这里是我们然然的应援区吗?”
“就是,别挡道,我们星然哥哥马上出来了。”
“够了!”
一声冷喝如惊雷炸响,林知画抬头,傅盛衍的脸色和方才相比更加冷若冰霜,眼神锐利如刀,“道歉。”
“你们烦不烦。”虞淼淼不耐烦撇撇嘴,待看到傅盛衍阴沉着的脸时,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慌张。
“三秒钟。”傅盛衍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温度仿佛骤降,“否则,‘许星然粉丝的接机活动扰乱公共秩序’的新闻,会在热搜上挂三天。”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都有效,周围几个女孩也瑟缩一下,识趣闭上嘴没有说话。
“对,对不起。”虞淼淼脸色有些发白,她丝毫没有怀疑男人话里的真假,担心因为自己让哥哥受到路人的攻讦,“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激动……”
还没等她说完,最前方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
“哥哥看这里!”
“星然!星然!”
“啊啊啊老公我爱你!!”
十余名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迅速赶到现场,与此同时,一名戴着黑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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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帽和口罩的高挑男子也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快步走出。
粉丝瞬间疯狂了,推搡着向前涌去。虞淼淼的注意力也被全部拉走,她赶紧将相机举过头顶,对着出口处的男人“咔嚓咔嚓”狂按快门。
安保人员立刻上前维持秩序,将粉丝们拦在了后面,“后退!不要强行占据通道,推挤其他乘客。”
粉丝们稍微安静了些,但仍有人举着手机拍摄。傅盛衍将林知画护在身后,防止有粉丝后退撞到她。
这时,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孩突然冲破隔离带,举着手机直冲到许星然面前。保镖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已经凑到许星然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啊,我摸到了!哥哥给我签个名吧!就一个!”女孩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她的同伴们也发出了嫉妒的尖叫。
场面瞬间失控,粉丝们完全无视机场安保人员的哨声,像潮水般涌向中央由保镖组成的人墙。
许星然被迫停下脚步,接过笔快速签名。没有安抚粉丝,也不管其他粉丝拼命往前挤,他立刻加快脚步,近乎狼狈地向VIP通道移动。
粉丝们尖叫着追上去,甚至还有人边跑边开直播,“宝宝们快看,星然哥哥好帅啊啊啊!”
林知画站在原地,看着这场荒诞的追逐戏逐渐远去。大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零星几名旅客推着行李箱被挤在隔离带边上,对刚才的闹剧报以无奈的神情。
“不就是个明星嘛,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疯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看了看手表,“耽误我接客户的时间。”
“大叔,你太落伍了吧,那可是许星然,出道仅两年就成为顶流的大明星!”旁边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面带激动,“他本人比电视上还帅诶!”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我女儿要是敢这样,腿都给她打断。”
女孩不服气反驳道:“你懂什么,星然可好了可优秀了,从来没有负面新闻的,就连在镜头外也是温柔待人。”
“吱吱!阿衍!”
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群。傅盛衍抬头,看见沈微微挥舞着手臂,傅瑾年推着行李箱跟在旁边。
傅盛衍眨了眨眼,沈微微比记忆中瘦了些,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个美人,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棺材脸,唯独看向母亲时眼神才会柔和下来。
“爸,妈。”
林知画拉着傅盛衍小跑过去,被沈微微一把抱住。
“让我看看。”沈微微松开她,上下打量着,“瘦了呀,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哪有。”林知画笑着转向傅瑾年,“爸,公司顺利吗?”
傅瑾年点点头,将手里的行李一股脑放在儿子身上,“还算顺利,先回家吧,晚点来我书房一趟。”
傅盛衍提着行李,不赞同抗议:“你刚回来就别折腾吱吱了。”
傅瑾年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臭小子,现在知道心疼媳妇了?当初叫你接管公司,你非不听,跑去当律师。”
“听吱吱说你失忆了,那正好,我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傅瑾年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天你就去傅氏报到吧,这么大一个家业不能没有继承人。”
29. 不是意外
傅盛衍很无语:“爸,你不就是不想管公司的事,想跟妈去环游世界吗。”
傅瑾年沉默了一下,道:“我没说不管公司,只是让你先来学习,等我退休以后才能放心把傅氏交给你。”
傅盛衍一脸严肃反驳:“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您老当益壮,再多干二十年都没有问题!”
“臭小子!老子哪里有五十岁!”傅瑾年眉头竖了起来,好不容易沉稳一点的儿子又回到了讨人嫌的年纪,让他感觉手有些痒。
“差不多嘛,四舍五入不就是五十岁了。”傅盛衍小声嘀咕,感受到老爸冰冷的视线,他立刻转移话题,委婉地说,“那您再多干几年吧,别老总想着退休,吱吱管一个公司已经够累了。”
傅瑾年冷笑一声:“按你说的,老子还得工作二十年?那生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一点都不知道给老父亲分担重任!
傅盛衍理直气壮说:“只恨我不是商业鬼才,不然肯定能继承您的衣钵,让傅氏更上一层楼,进而掌握全球经济命脉。”
傅瑾年:“……”
傅瑾年现在看这个儿子哪哪都不顺眼,但现在在外面,他也不好意思给他一脚,只能耐着性子开口:“没让你一定要当跺一跺脚震动整个商界的大人物,好歹也是我傅家的儿孙,怎么能妄自菲薄?”
“老爸……”傅盛衍格外感动,他长那么大难得听到傅瑾年鼓励的话,正义凛然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咱们家的优越基因遗传下去,给您再生一个傅氏的继承人。”
傅瑾年:“……呵。”
他就知道这个儿子狗嘴吐不出象牙。
陪着沈微微走在前边的林知画也掩住了唇,她轻咳一声,忍住笑道:“爸妈,车停在前边,我先送你们回去。”
在车上,傅瑾年对儿子居然让媳妇开车的事又是一顿数落,被傅盛衍一句话沉默了。
他凉凉地说:“我敢开,你们敢坐吗?”
回到傅家别墅后,几人修整一番,傅瑾年就将林知画叫到了书房。
“爸,您找我什么事?”林知画关上了书房的门,开门见山地问。
傅瑾年久居上位,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单刀直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有两件事,你半个月前不是跟我说过想要进军全息领域吗?”
林知画点点头,傅氏虽然是做外贸起家的,但近年来也涉猎过高科技产业。她向傅瑾年请教,确实存了让他帮忙看看项目的前景的意思。
“这项技术国外已经研发了很多年了,却始终卡在了一个技术瓶颈上,如果你们能率先完成突破,就是开创先河,不但填补了国内空白,更是打破国外对我们的封锁。这是一项惠国惠民的科技。”
傅瑾年深深看着她,眼中闪过赞赏,他将桌面的一张A4纸推了过去,“刚好,我在A国给你挖了个人才回来。”
林知画定睛一看,这是一份称得上光辉的履历,上面的女人造型干练,秀丽的脸庞上流露着自然而然的自信。
“简家和我们是世交,知根知底,她是简家二爷的孙女,在A国的深造时她的导师正好是现在虚拟技术领域的大拿,在这个领域颇有建树。”傅瑾年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林知画立刻意会,傅瑾年这是告诉她这个人不仅背景深厚,人脉也很广,不会那么轻易就被A国那边收买。
“她近期准备回国,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可以直接邀请她来参与这个项目,我相信她能给你们的研究提供不小的进展。”傅瑾年笑道。
林知画一喜,“谢谢爸爸!”
“还有一件事,那臭小子肯定没跟你提过,他上个月接了一个案子。”傅瑾年收敛神色,眼眸微沉,透出了一丝冷意。
“恒生医院的医疗事故案,看似是一起普通医患纠纷,但背后利益关系网错综复杂。他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不知道是哪个位置上的人物,对方找人故意制造了这起车祸。”
林知画变了脸色,她还是太年轻了,只把这起车祸当作一场意外。
傅瑾年不愧是叱咤商场多年的无冕之王,他20岁接手傅氏,多年沉淀积累的经验,让他敏锐察觉其中的利益和牵扯,从中嗅到了蛛丝马迹。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正值下班高峰,路都快堵死了,怎么还会有两辆车在立交桥上追逐竞驶。她想到了车祸现场那几辆已经变形的私家车,一阵后怕。
傅盛衍这次是运气好,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对方可能看到他不再继续追查这个案件,以为警告到位了,这才没有继续动作。
“爸,您查清背后动手的人了吗?”林知画紧紧抿着唇。
“这是一部分资料,剩下的还得你自己去找。”傅瑾年递过来一个文件袋,林知画拆开一看,里面只有薄薄几页纸。
“对方处理的还算干净,所以不好查,但是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不可能真的无迹可寻。”傅瑾年垂着眼,掩住了其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林知画紧紧攥着那两页纸,神情冷肃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晚上,用完餐后又陪着沈微微说了会话,林知画回了房间。
好不容易到了独处时刻,她还没兴师问罪,就被在玄关处等待多时的傅盛衍眼疾手快搂住了。
“老头子找你说什么了?”傅盛衍揽着林知画的腰,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上。
林知画动作明显一顿,她冷笑一声,下一秒就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好你个傅盛衍,之前答应过我不去接这种危险的案子,结果呢?又背着我偷偷调查!这么多天也没跟我透过风声。”林知画咬着下唇,寒声道。
除了生气,她现在更多的是后怕。
傅盛衍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律师的职业风险很大,尤其是做刑辩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傅盛衍一头雾水,不知道老婆怎么突然生气了。他瞪大了双眼,扯着嗓子连连求饶,“嘶。嗷嗷,吱吱,轻点,疼。”
知道他现在什么不记得了,林知画没办法对着一脸无辜的傅大律师发火,只能跟自己生气。
“我错了老婆,再也不敢了。”他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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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兮兮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错哪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林知画冷哼一声,尽管心底这么想,还是松开了他的耳朵。
她仰脸看着傅盛衍,一张嘴鼻子就有点酸,声音听起来气势不够,瓮声瓮气地,“傅盛衍,以后我们不接这么危险的案子了,好吗……”
傅盛衍张了张嘴,刚想信誓旦旦答应下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吱吱,我不能答应你。如果连我们律师都害怕被报复不敢尽力,那处于弱势的当事人又能向谁求助?”
傅盛衍窥着她的脸色,大声说:“不过我保证,以后每次接这种有危险的案子前,都会跟你商量的。”
林知画勉为其难点点头。
她抬眼看着傅盛衍,语气里染上了几分高兴,“说好了,以后不许瞒着我。”
哄好了媳妇,傅盛衍心情雀跃,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肩膀上拱来拱去,“吱吱,耳朵揪疼了。”
林知画失笑,低头看着他的耳朵,上面确实有一抹浅浅的粉红。
“不疼,我都没用力,上面连个印子都没有。”林知画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左耳。
傅盛衍瘪嘴,趁林知画不注意,在她脸上偷了个香。
“那我给自己讨个安慰。”
看着他一脸得意的傻样,林知画又捏了捏他的耳垂,“快去洗澡,身上一股味。”
“哪有?”傅盛衍一下子正襟危坐,他仔细嗅了嗅自己,正色道,“我明明很香好不好,吱吱你再仔细闻闻。”
“不闻,你身上那股傻味熏到我了。”林知画假装嫌弃捏着鼻子,另一只手还在面前扇了扇。
他不满撇了撇嘴。
“傅盛衍,你个败家玩意!你把老子的同庆茶饼和酒都被你拿哪里去了!”
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傅瑾年的怒骂声,傅盛衍有些心虚移开视线,也没心思跟林知画贫嘴了,抱着换洗的衣服就急匆匆进了浴室。
林知画有些好笑,她出门跟傅瑾年解释了几句,又承诺给他留意一下其他的好酒好茶,这才把人哄走。
上次傅盛衍急着“见家长”,把傅瑾年珍藏的酒和茶都拿走了,后来又忘记给补回去。
这不,傅瑾年刚想倒杯红酒和老婆在房间里好好品品,就发现家里遭了贼。
不用多想,有了“前车之覆”,这次嫌疑人很快就被锁定了。
“老头子走了?”傅盛衍扒着门,从缝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走了。”林知画有些无奈,她伸出手隔空点了点他,“你呀,别老逮着爸薅,咱们家的酒柜里不是还有几瓶好酒吗?”
“那能一样吗?”傅盛衍皱了皱眉,“第一次见面怎么能花你的钱呢?”
林知画噎了一下,挥了挥手催促道:“快点洗澡睡觉,明天早上去一趟律所。”
傅盛衍乖乖去洗澡了,林知画看向手中的电脑,眼中满是冷意。
她倒要看看,傅盛衍是查到了什么资料才会被人盯上。
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30. 线索
入夏之后,气温开始爬升,透过落地大窗的阳光格外明媚,就像一匹金色的绸缎,点点尘埃在金丝上翩翩起舞。
林知画在文件柜中翻了三遍,也没有找到那起据说是医疗事故纠纷的卷宗。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观察着眼前灰黑色的金属柜。
柜子很大,四个角上都包着防撞的金属边,每个抽屉都贴着整齐的标签,她的指尖划过“民事—B类”的标签,仔细审视牛皮纸封面上的日期。
“奇怪,怎么没有……”她小声嘀咕,指节无意识敲打着柜门。
这两个月的卷宗都在这里,傅瑾年只告诉她是上个月接的案件,却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她蹲下身准备检查一下最下层的保密柜,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她掏出来瞥了一眼,是傅盛衍发来的消息:“吱吱,我到了警察局了,正在调那天高速的监控录像。”
她轻按几下,回了个“好”就将手机收起来了。
起身时手肘碰到了书架上,一本厚重的法典“嘭”砸到了地面上,林知画弯腰去捡,突然注意到书架最里侧露出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边缘。
她心里一动,拨开旁边几本法学期刊,抽出那个文件夹。
果然是失踪的卷宗。
封面上原本贴着当事人信息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小块被刻意撕掉的胶痕。
她屏住呼吸,翻开塑料封皮,里面本该整齐装订的案件材料,此刻却凌乱不堪。
关键页面的边缘被撕去了锯齿状的痕迹,证人口供记录少了最后三页,而最重要的那张,医院开具的诊断证明居然被替换成了一张无关紧要的委托协议。
不能说无关紧要。
她死死盯着那张受理回执,委托事由已经被墨水涂得面目全非,当事人签名处也被涂抹掉了,只留下了半个指纹。她举起来那张委托协议,透过阳光,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名字。
“尤惜?”
她紧皱着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纸张被暴力撕扯的毛边。
傅瑾年给的文件中,受害人名称就叫夏尤惜,看来就是这份卷宗没错。
傅盛衍失忆后就很少待在律所,办公室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无人进出的状态,那是谁进来把卷宗销毁掉的呢?
林知画下意识想去调取办公室门口的监控,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个人竟然敢光明正大进入傅盛衍的办公室,怎么会想不到他们发现端倪后会去调取监控?在销毁资料后怎么可能不怕被追责,还选择留在律所里面呢?
林知画微微眯起眼睛,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断定这个人已经离职了。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傅盛衍的前助理——刘凯宁。
他不把卷宗偷走,而是销毁后堂而皇之放在书柜里,是为了警告傅盛衍吗?
律师事务所人员不算很多,大家彼此间就算不熟悉,时间长了也会有印象。
林知画立刻去问了刘凯宁有没有在这段时间回过律所。
“小刘吗?他离职后好像回来过一趟,说是东西没收拾完。”
休息室的女律师端着咖啡回忆了片刻,很肯定点头,“反正肯定是离职后回过,他离职那天我有个案子开庭,回来刚好碰见他,所有有些印象。”
林知画思索片刻,拨通之前存着的刘凯宁的手机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果然。
对方现在多半已经销号跑路,离开A市了。
林知画挂了电话,让叶浅曦去查查这个人现在在哪。
她轻笑一声,眼神却冷得吓人,“我倒要看看,一个小人物你们要多认真藏起来。”
傅盛衍一大早就去了警局,意外在那里看见了伍鹏天。
伍鹏天家里是做食品的,虽然挤不进A市最顶层的圈子,但也是市面上排的上号的龙头产业。他头上还有两个哥哥顶着,自己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就老老实实在家当个二世祖,平时就在公司挂个虚职,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只不过最近有些倒霉,自从那天在御景会所碰到傅盛衍后,就感觉哪哪都不顺。
这不,上午还没在温柔乡中自然睡醒,就被警察叫到了局里问话。
伍鹏天扯了扯嘴角:“怎么,你犯事被传唤了?”
“没有,别老拿自己揣测别人,我可是受害者。”傅盛衍睨了他一眼,他目光落在不远处排成排抱着头蹲下的男男女女,“你怎么站在这,不跟旁边的人一起蹲着?”
一句话就将他激地羞恼成怒:“老子不至于去嫖!我挥一挥手,都不知道多少人争先恐后来排队!”
“那不就是多少也沾点。”傅盛衍嗤笑一声,扬了扬眉毛,语气多少带着一些得意,“不像我,娶到老婆前都守身如玉二十多年。”
伍鹏天被噎了一下,说不下去了。谁他妈想知道你守不守身,而且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吗!
身后的小警察轻咳一声,说了几句缓和气氛的话转移注意力,将两人分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
“你们是怀疑,这场车祸不是意外?”负责这个案件的陈警官眉头紧紧皱起,他如光锐利如钩,直直看着傅盛衍,“有什么证据吗?或者有跟什么人结仇吗?”
“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可是大律师,得罪了人很正常。”傅盛衍眨了眨眼,自信满满道,“不管怎么说,这场车祸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陈警官:“……”
现在的年轻人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吗?
这起连环车祸案最后经排查后发现就是一场交通意外,已经结案了。没有新证据,案件不可能重新铺开调查,陈警官委婉提醒了几句。
傅盛衍却坚持表示自己要看当时的监控。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他毕竟是车祸的当事人之一,再加上傅家暗中在背后使了点力。傅盛衍没有遭到多大阻碍,就看到了当时的监控录像,还顺便瞟了几眼肇事人员的信息。
他记下了这几个名字,走出房间时,顺嘴问了一句伍鹏天的情况。
警局的小警员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说。”
这个属于机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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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向其他人透露。
傅盛衍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再多待,出了警局。
“傅哥!”街对面,唐源向他招了招手。
“这么巧?你怎么在这?”傅盛衍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唐源,有些意外问。
“下班回家,我刚好住在这边。”唐源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区,没跟他客气几句,拉着人就走,“走走走,正好中午了,我们下馆子去。”
“我中午要跟老婆一起吃饭。”傅盛衍本想拒绝,他打算早点回去和林知画说说肇事者的信息。
唐源不想听他腻歪,直接带着人去了旁边的饭馆,“跟班长说一声就行!再说了,咱们聊聊你的病情,班长不会说什么的。”
傅盛衍面上有些犹豫,他想从唐源这里知道更多失忆后的细节,半推半就跟着他进了饭馆。
唐源大手一挥,点了一大桌子饭菜,又点了两大瓶饮料。
“傅哥,咱们老同学好久没一起见面聚过餐了,你问问班长什么时候办个同学聚会呗。”菜还没上齐,唐源就冲他挤挤眼。
“同学聚会?”傅盛衍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疑惑。
“是啊,大家毕业都七年了!”唐源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怀念的神色。
傅盛衍歪了歪头,在他的印象里,似乎不久前才和同学们见过,哪知道一眨眼就要参加同学聚会了。
“哦,我都忘了,你现在是十八岁,在你的记忆里我们可能还没毕业呢。”唐源笑了笑。
“没想到一晃七年就过去了,毕业时我们说好每年都要聚,但是就大学毕业那年聚过,后来每次人都来的不齐,也就我们几个人在A市偶会还会一起吃个饭。”唐源夹起一筷子豆角,很是感慨。
“我晚点回去问问吱吱吧。”听到唐源的话,傅盛衍有些好奇,“我们几个,有谁啊?”
“班长、你、我,哦还有阎姐倒是每年会回学校看一下老班,其他人嘛,不是今天忙,就是第二天要有事。”唐源拨了拨碗里的菜,就这米饭一起扒拉到嘴巴里。
“大头几个呢?”傅盛衍问,他们几个高中一直玩得很好,但这么久都没见到人影。
“他们合伙跑到云贵那边去了,在搞什么电商直播,忙死了。”唐源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又猛灌了一口冰可乐。
唐源长吁一口气,神神秘秘道:“傅哥,你当时肯定没想到吧,阎姐现在可是大明星呢!”
傅盛衍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留着短发的英气女孩,阎婕的爸爸是跆拳道馆的馆长,她从小就练跆拳道,可是班上名副其实的大姐大,为人仗义热情。
“不能吧?”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狂揍学校里那群傻小子的情景上,怎么看都不像会去当明星的。
“骗你干嘛?”生怕傅盛衍不信,唐源打开手机翻出了几张照片,“你看。”
傅盛衍瞪大眼睛看着照片上的女孩,那女孩一改假小子模样,温婉恬静,穿着一身高定站在红毯上,怎么看都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小姐。
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阎婕?!
31. 灵江晚宴
“聚会吗?”林知画从文件中抬起头,“行啊,好久没有去看老班了,那就下周末去吧。”
傅盛衍点点头,又把自己在警察局中获取的信息一一说了。
林知画沉思片刻,这和傅瑾年给她的资料大差不差。
医疗事故……
让人去查的消息很快就有了回音,两个月前,夏尤惜就已经死了,死因什么一概不知,只有一张瑞安综合医院出具的手术风险告知书和死亡证明。
夏尤惜的父亲夏良材带着家人在医院闹了几天,很快又在和解协议上面签了字,不久后就拿着医院给的一大笔赔偿离开了A市。
夏尤惜的家人已经和医院方和解私了,那又是谁委托傅盛衍调查这个案件的呢?
这个委托人想必知道中间的隐情,但由于卷宗被损毁,刘凯宁也被买通,林知画现在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笔杆在她指尖灵活转了一圈,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刘凯宁的下落,从他口中问出这个委托人。
傅瑾年认为车祸是人为的,把这起预谋杀人伪装成交通事故,肇事者也都死了,打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要人命的算盘。
不难猜出,策划这起事件的人很有可能和瑞安综合医院有关,只要他们细查傅盛衍的背景,就会发现他是傅氏继承人。
拼着得罪傅氏也要出手……
林知画叹了口气,摸了摸靠过来的毛脑袋,“傅大律师呀,你接的这个案子是要掉几个人的脑袋哦。”
男人困惑眨眨眼,又蹭了蹭她的脖子。
知道这家伙什么也不记得,面对这么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林知画是什么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避免夜长梦多,她决定主动去寻找线索,“周末和我去瑞安综合医院看一下吧。”
“好呀。”傅盛衍忙不迭点头,只要跟老婆在一起,去哪都没问题!
下午,林知画照常在上班,把撒泼打滚要留在办公室的傅盛衍赶去了对面的写字楼。
“乖啊,五点就接你下班。”林知画拍拍胸前的大脑袋。
“真的不能待在这里吗?”傅盛衍眨了眨泪汪汪的大眼睛,试图唤醒林知画心底的怜悯。
“别闹。”林知画残忍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准备交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于助理。
预支了一个亲亲,又天花乱坠画了一通大饼,总算把人哄住了,她对着毛茸茸的发顶一通乱揉,“下午乖乖待在所里工作,不准乱跑。”
傅盛衍听话地松开手,带着老婆给他画的不知道几斤的饼欢快离开了。
刚踏出办公室,傅盛衍就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保持着一副冷酷的表情,顶着一头乱飞的发丝朝于尧抬了抬下巴:“回所里。”
“好的傅律。”
目睹傅盛衍整理头发的动作,还有离开时欢快满足的背影,叶浅曦捂心口,这俩人都结婚三年了,怎么还天天跟热恋期一样黏糊糊的!
而后转念一想,可不就在热恋期吗!哎呀呀,糖吃得牙都疼了。
为了避免撞见不该看的场景,叶秘书贴心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还不忘在群里替正主发发糖。
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林知画从里面打开了。
“林总。”叶浅曦一点没有摸鱼被上司抓包的窘迫,不慌不忙把手机收好,“程经理的研发进度报告已经送上来了。”
“放我办公桌上。”林知画微微颔首,假装没有发现叶秘书在摸鱼,“记得提醒人力部,以最大诚意把简安宁教授聘请过来。”
“好的。”叶秘书拿起了行程表,“另外,这周五苏总邀请您参加酒会,地点在灵江山庄。”
林知画眸光动了动。
苏家今年在城南搞了个大项目,邀请了不少合作伙伴一起开发,周边的地皮也跟着吃香猛猛上涨,季凌霄原本看中的那块地一直被人拖着,还多亏了林知画才有惊无险拿下。
这次灵江酒会的势头苏家造的很足,据说A市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隐隐有要压傅氏一头的迹象。
苏家现任的当家人喜欢做风投,尤其投资了不少近些年热门领域的新兴企业,他们业内最大的竞争对手新锐科技据说就是苏华浩重点支持的企业之一。
正想着,季凌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知画,周五的晚宴你去吗?”
“你不去?”林知画反问道。
电话那端,还在外面出差的季凌霄调出行程表看了眼,“这周五我刚好要回去,人家都特意提前三天邀请了,我怎么能不去凑凑热闹。”
“那周五一起去吧。”林知画也想知道苏华浩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和她约好了见面时间,这才挂了通话。
她这头刚挂了电话,那边傅盛衍就接到了傅瑾年的来电。
“后天跟我去趟灵江,苏家有个晚宴。”苏家和傅家是世交,这次苏家在城南主持的新项目傅家也有参与,来的人不少,傅瑾年存了带儿子多认识些人念头。
傅盛衍就是A市上层圈子里的奇葩,从小到大都不爱参加宴会活动,除了关系熟的不行的几家,整个A市见过傅家继承人的屈指可数。
如今傅瑾年就怀疑,这起车祸会之所以会发生,就是他不常露面,才让那群人敢堂而皇之对他们傅家人出手。
傅盛衍有些不想去,被爸爸在电话里训了两句,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下来。
回到家,得知林知画已经和季凌霄约好一起去了,傅盛衍大失所望,只能光明正大给老婆准备几套情侣礼服,暗戳戳彰显两人的关系。
林知画也没想到傅盛衍这次会去参加晚宴,但她已经提前和季凌霄约了时间,不好拒绝,怕傅盛衍闹她,只能由着他折腾晚宴前的着装小心思。
晚宴当天,季凌霄看见林知画一身华贵的镶钻晚礼服,还特意做了造型,微微张大了嘴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小知画,今天晚上也太美了吧?你终于开窍了?”
季凌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长串的数字,手腕上温润的羊脂玉镯,还有同款的耳坠和项链,林知画这身行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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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晚会上,那绝对是艳压群芳的存在。
要知道,以往林知画出席晚宴,顶天是把衣柜里最昂贵高定西装穿上,哪会特意穿上晚礼服再配好配饰。
林知画有些不自在转了转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她也不想,这些首饰万一弄丢了她可得心疼死,但架不住某个人非要给她戴上。
“你家里那位看见了,不得醋死。”季凌霄笑着打趣她。
林知画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觉得应该不会,毕竟这些都是傅盛衍给她挑选的。
加长林肯缓缓停在灵江山庄的鎏金拱门下,侍者戴着白手套躬身拉开车门。
两人相继踏出车门,季凌霄环顾一圈,见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车牌。
“苏家这是把半个A市的世家和集团总裁都请来了?”季凌霄低声笑道,指尖轻轻整理着林知画耳边的碎发,“我们小知画今晚,怕是要将其他名媛千金们都给比下去。”
“走啦。”林知画眉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凌霄姐你都夸一路了,我都结婚那么多年了,今晚的焦点怎么也不能是我。”
在侍者的指引下,两人结伴踏入宴会厅,璀璨的光影瞬间如星河倾泻而下。
林知画被闪了一下眼睛,她微微眯起眼,在偌大的宴会厅寻找傅盛衍的身影。
半个小时前就和她说到了,怎么没见到人影?
“老姐啊,你来了!”季宇翔眼尖地看到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的季凌霄,待看到和她手挽着手的林知画,他眼前一亮,撇开熟人径直走了过来。
季宇翔从侍者手中接过两杯新的酒,他端着托盘走近,季凌霄取了一杯酒,抿了口香槟斜着眼睛看他,“今天这么积极来找我?不跟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了?”
林知画见他有些眼熟,没多想,只以为是季凌霄的弟弟所以才会觉得熟悉,她朝他轻轻笑了笑,也伸手取了一杯香槟。
季宇翔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笑嘻嘻道:“姐姐和这位天使姐姐一进场,全场目光都看过来了,我也很难不注意到嘛。”
季凌霄挑了挑眉头,自己这个混蛋弟弟她还是很了解的,看这架势,不会是看上她的小师妹了吧?
她不动声色给他甩了个威胁的眼刀,“这是我的大学舍友兼闺蜜——林知画。”
“啊!”季宇翔小声惊呼,他冲林知画眨眨眼,“我听过知画姐姐的名字,没想到知行科技的林总这么年轻!”
“你好。”林知画礼貌朝他点点头。
季宇翔将托盘放到旁边的侍者手中,他没贴上去硬聊些什么,反倒笑着道:“两位姐姐聊,我去找朋友们玩了。”
“去吧。”季凌霄有些意外,这小子转性了?还是她误会了?
林知画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她看着杯中轻盈浮动的气泡,有些心不在焉。
周围不少视线落到她们身上,犹豫着想要上前。突然,宴会厅里灯光转暗,作为主办方的苏家准备登台致辞。
林知画借机环视全场,她淡淡开口:“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
32. 情敌
“班长!”
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知画抬眼望去,就见一袭红色晚礼服,打扮精致的女人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阎姐?”林知画有些意外,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阎婕。
阎婕是七月份出生的,刚好卡在下一年才能上学,她比班上很多人都大一岁,为人洒脱仗义,武力值又强,大家都喜欢叫她阎姐。
阎婕上前和季凌霄打了个招呼,指了指面前琳琅满目摆满点心的餐桌,“我刚刚还怕吃东西会被笑话,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我这边,没想到一下子就看到你了。”
晚宴上大家为了保持形象,基本是都不会动桌上的食物。但阎婕饿了一天了,她昨天熬了个大夜上午起得晚,中午饭还没吃上就被人拉去做造型了。
现在饿了一天,见到精美的点心桌根本走不动道,她是无所谓,却不想给某个男人丢脸,有些顾及,只能小心翼翼拿着叉子偷偷吃。
“你看着可不像会担心这个的人。”林知画有些讶异,她也拿起一根叉子伸向点心盘子,“管别人怎么看,东西摆出来不就是让人吃的。”
“就是。”季凌霄笑笑,从旁边拿来两碟蛋糕放在她们面前,认真道,“灵江大厨做的这个黑松露慕斯可是一流,快尝尝。”
林知画咬了一口,眼睛弯了弯,低声笑道:“味道真的不错,看来今晚没白来。”
“是吧!”季凌霄朝她们眨眨眼,“我每次来灵江都会拿上一碟子。”
阎婕红唇微扬,刚要回应,一道带着讽刺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哟,这不是咱们的新晋小视后吗?怎么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一样,真把今晚的宴会当成自助了?”
三人回头,只见几名穿着高定晚礼服的明星款款走来,为首的正是周家的千金周淼婷,同时也是娱乐圈的四小花旦之一。
她身旁的人也掩唇轻笑,目光在阎婕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挑剔着什么瑕疵。
林知画挑眉,刚要开口,阎婕却轻轻按住她的手,小声道“手下败将来的”,随后唇角扬起一个从容的弧度——
“周小姐。”她嗓音清冷,目光淡淡扫过她,“前几天的颁奖典礼我还奇怪你怎么缺席了,原来是为了精心准备今天的晚宴啊。”
“你!”周淼婷瞳孔一缩,脸色瞬间难看。
她适时补刀,朝林知画眨了眨眼,“我发现做人还是得低调一点啊。”
说完,有些夸张捂住了嘴,有些无辜看向周淼婷,“我没有说您的意思,周小姐也不用太难过,毕竟视金奖每年都会重新评比嘛,周小姐明年要继续努力哦!”
周淼婷很重视这次的视金奖,得知自己提名的消息后又悄悄联系其中的几位评审员。原以为这次的视后非自己莫属,这几个月来她让团队大肆营销,赚足了热度。
没想到颁奖典礼前工作人员告诉自己,她落选了!
这下人可丢大发了,周淼婷气得众目睽睽下离开了典礼现场,对这个“抢”了自己视后的阎婕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被阎婕毫不客气当面阴阳,周淼婷气得指尖发抖,猛地抓起餐台上一杯红酒,似乎想泼向阎婕。
“行了。”季凌霄适时开口,她眉头微微蹙起,“苏家也是心大,什么人都放进来了,这不是舞台,想演去别处。”
“关你什么事……”周淼婷愤愤瞪着季凌霄。
“周小姐。”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插入。
众人回头,只见季宇翔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眼神冷峻,“她是我姐,给她们道歉。”
“季少。”周淼婷的手僵在半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和阎婕在一起吃东西的女人居然是季风娱乐季总的姐姐!
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强挤出一抹笑容,“对不起,季小姐。”
说完,没敢看周围宾客窃笑的神情,她狠狠瞪了阎婕一眼,踩着高跟鞋狼狈离开了。
季凌霄嗤笑一声:“我话还没说完就走了,老弟,你公司的人还真不怎么样。”
“姐,你消消气,我让她再回来给你们道歉。”季宇翔赔着笑,朝旁边的侍者招招手。
见阎婕朝她摇摇头,季凌霄摆摆手,“算了,免得回去到处和别人说我们欺负她一个。”
“阎姐,你这绿茶人设拿捏得到位。”林知画对她比了个拇指。
阎婕耸耸肩,脸上有些无奈,“别打趣我了,谋生的本事而已。”
宴会厅的另一端,傅盛衍正心不在焉跟在傅爸爸身后,被一群热情的伯伯阿姨团团围住。
“这就是小衍是吧?叔上次见你还是个五岁的小娃娃呢,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这是“小时候抱过你”的世交长辈。
“跟他爸一样,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啊!”这是跟傅家走得比较近的熟人,张口就是夸夸。
“有婚配了吗?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这是想跟傅家联姻的,冒昧又八卦的人。
傅盛衍眉头一皱,亮了亮无名指上的婚戒,“我结婚三年了,跟妻子十分恩爱。”
“这样啊……”那人没想到惹得傅盛衍不高兴了,有些讪讪,傅盛衍明显感觉身边人的热情稍退了些,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抬眼不动声色在宴会厅中找自己的媳妇。
傅家的继承人,怎么这么早就已经结婚了啊!到底是哪家出手这么快,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少频频望着这个方向的名门淑女眼神黯淡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还有人不死心,觉得傅氏继承人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通知媒体,肯定是不重视这个傅太太,指不定傅盛衍心里也觉得原配上不了台面呢!
没看,这些年很多重要的场合从来没有带出来过吗?
苏华浩演讲完,过来和傅瑾年碰了个杯,“好久不见啊,傅总。”
“苏总。”傅瑾年微微点头,不紧不慢道,“前些天刚和夫人从国外回来。”
他语气加重了夫人两个字,苏华浩笑容不变,只是指尖捏着杯身的动作更加用力几分。
周围人没看懂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要是林知画在场,一定会忍不住感叹一句,不愧是男主男配的吃醋现场,火药味就是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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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华浩年过四十,却保养地很好,全无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常见的臃肿与懈怠,和傅瑾年一样张扬打眼,是现下流行的美大叔款。
他轻轻一笑,不知又牵动了多少小姑娘的心,“微微今天怎么没来啊?”
“夫人今天忙,”傅瑾年冷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而且,微微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不相干的活动。”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嗅到了一丝火药味,小年轻们一头雾水,但年纪大些的都听过他们俩的传闻。傅苏两家是世交,两人年轻时候关系不错,后来因为喜欢上同一个女人闹得不欢而散。
傅瑾年抱得美人归,苏华浩看上去像是真的喜欢傅太太,直到现在都还没结婚。这事二十多年后还有人在背后津津乐道,感慨苏家老二真是个大情种。
苏华浩哈哈大笑,简单问了问傅盛衍的情况,“小衍还记得我吗?没想到一下子长成大小伙了。”
“苏叔叔。”傅盛衍捏着手中的红酒轻轻和他碰了个杯。
“你的眼睛真像你妈妈。”苏华浩看着他笑了笑,没理会傅瑾年越来越黑的脸色,招呼身后的女孩,“淇淇,过来。”
“叔叔。”苏淇淇朝苏华浩笑笑,又和傅家父子打了个招呼,“傅叔叔,盛衍哥。”
苏华浩朝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侄女,苏淇淇。和小衍一样都是A大的学生,算是你的小师妹,你们认识认识?”
“A大的学生多了去了。”傅盛衍不咸不淡道,“要是我一个个认识过去,都不知道要认到什么时候。”
苏华浩被当众下了面子,也不恼怒,笑着道:“其他不相干的人当然不会介绍给你认识,我一直将淇淇看做亲生闺女,未来也要将苏氏交到淇淇手中。”
他环视一圈,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话筒朗声道:“今天晚上,最重要的事就是给我的宝贝淇淇选一个如意郎君。”
此话一出,场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不少世家子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苏华浩此话无疑是告诉众人,苏淇淇就是下一任的苏家家主,那娶了苏淇淇岂不是变相相当于得到了苏家?
那可是苏家!A市最顶尖的豪门之一!
在场众人心中蠢蠢欲动,没有人注意到苏淇淇听完苏华浩的这番话后,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傅瑾年微微蹙眉,感情这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跟他结亲家,做梦!
“我说过我已经结婚了,苏家现在联姻还要找已婚的人吗?”傅盛衍眼神冷了下来,言语中尽是维护之意,“我很爱我的妻子,也很敬重她,不要再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苏华浩挑了挑眉,颇为意外,他没想到傅盛衍对苏家的权柄毫不心动。
之前也听过傅盛衍娶妻的事,但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傅少奶奶也一直没露面,他以为傅家不重视这个媳妇,没想到傅盛衍还挺维护她的。
正说着,人群中出现一阵异动,傅盛衍转头,就见逆光中走来一个人,身穿同色系的白色晚礼服,明艳张扬,气质出众。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老婆。
33. 林总
“这位是谁啊?哪家的千金,太有气质了!”
“她好漂亮啊!”
“她旁边那两位似乎是季家姐弟!不会是季少的女朋友吧?”
众人小声惊呼,不少视线纷纷落到林知画身上,脸上带着惊艳。
傅盛衍越过前面的人,快步上前牵住林知画,嗷一嗓子:“老婆你终于来了!”
“傅少叫她老婆?!不会吧,她居然就是傅家的少夫人?”旁边有人震惊捂住了嘴,眼中全是好奇。
“看着也就那样吧,不知道哪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命真好。”有人酸溜溜小声嘀咕。
季宇翔摸了摸下巴,看着人群中的两人眼中带上一丝玩味。
感受到自己身上各色的目光,林知画轻轻咳嗽一声,任由傅盛衍将自己拉着走。
“爸。”她朝傅瑾年打了个招呼。
“吱吱来了啊。”傅瑾年万年不化的脸上露出了个笑容,他瞥了苏华浩一眼,颇为自信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媳妇,林知画。”
“苏总。”林知画笑着和苏华浩握了握手。
苏华浩和知行科技也是有合作的,自然认识林知画,他微微一笑,“没想到林总居然就是傅家的少夫人。”
“林总?是哪个林总啊?”有人小声问道。
灵江晚宴邀请了不少大企业的老总,有人见过这位年轻有为的商界新贵,主动解释,“就是知行科技的林总,林知画!”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林知画。
“不会吧,她看着好年轻啊!”
“哼,亏我之前还一直拿知行科技的女总裁当偶像,原来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周淼婷不屑撇撇嘴,“知行科技能上市,说不定还是傅氏在背后运作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清楚。
有人蹙紧了眉,对她的话并不赞同,但更多的人脸上却带着一副了然的神态。
“谁说不是,不然一个小小的公司凭什么三年就上市了!”
“商界励志神话原来也是假的……”
林知画没有理会耳畔风凉话,她当然知道有人会拿这个说事,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让傅家公开自己身份的原因。
“够了!”
傅盛衍冷下脸来,他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像有星星在里面亮晶晶的,但冷漠看着人时,又深沉地让人心底发怵。
“知行科技是林知画一手创办的,傅家从没有插手过,公司的上市也从来没有借助过傅家的势力。”傅盛衍放下酒杯,声音不高但足够让全场的人听见。
“她靠的是A市的顶级学位,是连续三年凌晨三点还在改方案、跟进项目,靠的是连我父亲都称赞‘这丫头比你有魄力有天赋’。”他环视一圈,话语中带着自豪,“林总的身份,比傅少夫人更有讨论价值。”
她自己就可以成功,无需借助的旁人光。
全场鸦雀无声。
林知画眸光动了动,内心动容之余,还有一层疑惑。
傅盛衍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记得她创业时候的事情的?
之前心里对林知画颇有微词的人纷纷避开了傅盛衍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三年来四十一次商务宴请,她推掉了三十六次。”
“是呀,我们确实很少会在商务场合碰见林总。”
“人家这是低调,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哦。”
“那可不,今天算是正式公开身份了吧?”
伍鹏天今晚也跟着大哥一同来到灵江晚宴,正巧在角落里目睹了全程。
他嘴巴张地老大,眼珠子仿佛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吧?他一直瞧不上的穷小子傅盛衍居然是傅家唯一的继承人,而他老婆还是近些年炙手可热的知行科技的总裁!
一想到他之前还趾高气扬让人给自己当司机,伍鹏天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他慢慢往后撤步,试图躲进人堆里,免得他们注意到自己再趁机记恨上伍家。
他想安静当个蘑菇,他大哥可不乐意,一巴掌拍在伍鹏天的脑门上。
“还愣着干嘛,快去递名片,那可是傅氏大少爷和知行科技的林总,平日里想见到还没有门路呢!”
“大哥,我……”伍鹏天苦着一张脸,张嘴想解释几句,又无从谈起。
总不能说自己早就把他们两人得罪了吧,现在他躲着还来不及呢,哪里敢故意凑到人家跟前去蹦跶。
伍鹏天欲哭无泪,这两个人怎么偏偏上大学的时候这么低调呢!尤其是傅盛衍,那么大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也不知道配个豪车和司机,天天开个小破电驴带着女朋友到处跑。
“磨叽得很,赶紧地,跟我过去打个招呼。记住,表现得体一点。”伍大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拉着人向人群中心走去。
随着距离缩短,伍鹏天感到一阵窒息,他仿佛已经能预见到待会要被傅盛衍狠狠奚落的场面了。
“傅总,林总!”伍大哥已经换上商业笑容,热情地伸出手,“我是洪武食品的伍正昆,久仰久仰。”
傅瑾年已经去跟老朋友们炫耀自己的儿媳了,此时人群中央只剩下他们夫妻两还被人围观。
傅盛衍礼貌地握了握手:“伍总好,叫我傅律师就行,家里的企业都是爸爸和夫人在管,我每个月还指望着夫人给的零花钱呢。”
亿万身家的傅大少还要靠老婆给零花钱,怎么听都是秀恩爱。
他的目光转向伍鹏天,停顿了一秒,扬了扬眉毛,“这不是伍少吗?找到司机了吗?”
伍鹏天感觉一股热血涌上脸颊,他干笑两声,“找到了找到了。”
“这是我弟弟,伍鹏天。”伍正昆拍了拍弟弟的后背,笑呵呵道,“傅少认识愚弟?真是荣幸。”
傅盛衍加深了嘴角的弧度,“认识,我和夫人都是A大的学生,大家同为校友,在篮球场上碰见过几次。”
伍正昆眼睛一亮,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弟弟的苦瓜脸,继续热切说,“那敢情好,来,小天,你躲后边做什么,过来聊两句。”
伍鹏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傅少,您和夫人缺司机吗?我驾龄八年了,绝对可以胜任这个职位的!”
林知画噗嗤一声,不忍看他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背过身去肩膀抖了抖。
傅盛衍一时有些无言,半响开口鼓励了一句:“小天,我还是比较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呵呵,您可真会开玩笑。”伍鹏天干笑着,举起红酒杯伸过去碰了碰傅盛衍的杯子。
“我自罚一杯,您随意哈。”
一杯酒下肚,他还倒扣了一下杯子。
旁边的伍正昆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这时他也后知后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为了不再让蠢弟弟丢人现眼,他尴尬打了几个哈哈,就带着弟弟离开了。
看着周家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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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傅盛衍晃了晃酒杯,趁没人上来拉他讲话,赶紧揽着老婆躲到安静点的位置吃东西。
卫生间门口,伍正昆恨铁不成钢戳了戳自家弟弟的脑门。
“你个混小子,怎么得罪傅少了?”
伍鹏天抬头,眼中的悲伤和委屈几乎化为实质,“哥,你是不知道,傅盛衍平日里低调得很,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穷小子……”
“普通人你就要欺负得罪吗?没听过‘三十年河西’那句话吗?”伍正昆听到这话更是来气,左右看看有没有趁手打弟弟的道具,他深吸一口气,“快说说,你都干什么了!”
伍鹏天把大学的经历和前段时间在御景的事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没了?”
“应该没了?”伍鹏天缩了缩脖子。
“好。”伍正昆趁弟弟一头雾水时,抄起早就看中的一根扫把,咬牙切齿道,“老子早就让你改改平时狗眼看人低的毛病!这回必须让你长长教训!”
伍鹏天心里一颤,下意识就要抽腿跑,硬生生停住,强装镇定道:“哥,咱还在外面,有事回家说行吗!”
伍正昆视线一扫,见不少人好奇将注意力放到这边,想着打弟弟确实需要关着门来,他不情不愿放下来手中的扫把。
见哥哥心软了,伍鹏天松了一口气,他双手合十,低声下气说:“我错了哥,下次再也不敢了!这辈子一定谦逊做人,低调做事!这事能别告诉爹吗?”
他爸脾气爆,要是知道他得罪傅大少爷了,是真的会当众拿棍子抽他的。
“哼。”伍正昆睨了他一眼,“算你小子幸运,傅少多半没把你放心上,过几天跟我上门道歉。”
伍鹏天心中一喜,知道这事多半成了,忙不迭应下来。
不远处,李泽禹收回了看热闹的目光,转而尝了一口酒,面露嫌弃,“老子拿的明明是酒,谁给我换成橙汁了!”
顾少辰没理他,只是一言不发喝着杯里的酒。
训斥完侍者,李泽禹转而看向顾少辰,“阿辰,今晚怎么没见你带白小姐一起来啊?”
顾少辰勾了勾唇,目光柔和下来,“颖儿最近在调养身体,我就没让她来这种嘈杂的场合。”
“哟哟。”李泽禹叉起果盘里的一块蜜瓜,嚼地嘎嘣脆,“哎对了,老爷子没发现你们离婚的事情吧?”
“没有。”顾少辰晃了晃酒杯,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离婚冷静期还剩半个月,到时候我自然会带着颖儿上门提婚事。”
“行啊,那我们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李泽禹和他碰了碰杯。
几人又是一阵恭维。
“哎,你怎么不去苏小姐面前露露脸啊,说不定……嘿嘿。”有人朝傅华清挤了挤眼睛。
“算了吧,苏家明摆着想联姻呢,哪里看得上我。”傅华清耸了耸肩。
“嗐,你们别说,我觉得苏家估计原本看中的女婿就是傅大少爷,可惜,没料到少夫人是顶顶厉害的角色。”
“那翔子呢?你们季家没想法?”
季宇翔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我对知画姐姐比较感兴趣。”
傅华清被呛了一下,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是,你当着我的面撬我哥墙角呢?”
“别说他们只是结婚了,就是埋在一起也有迁坟的。”季宇翔抿了口酒,面带向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34. 日记本
“去你的窈窕淑女,那是对未婚的姑娘!我哥嫂都结婚三年了!”傅华清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要脸,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李泽禹见事态有些不对,赶忙出面打圆场。
“哈哈哈,翔子跟你开玩笑的。来来来,喝酒喝酒!”
“翔子你也是,怎么能当着人弟弟的面乱开玩笑呢。”
李泽禹一面和稀泥,一面心里大骂季宇翔,当小三很光荣吗?这种事私底下想想就行了,你还当着人家弟弟的面说,是嫌场面不够难看吗?
傅华清眉头蹙得老高,季宇翔是他们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跟手下不少女明星传出过绯闻。
他这个人精得很,嘴里没一句实话,傅华清才不信他对林知画一见钟情这种屁话。
季宇翔只是耸耸肩,目光依然追随者已经走远的林知画,起身离开了。
*
林知画好不容易结束和几位合作者的寒暄,胃里空荡荡的,酒意微微上浮,让她指甲有些发凉。
她正想寻一个安静的角落缓一缓,一碟精致的草莓蛋糕就出现在眼前,手中的酒杯也被人取走了。
“不喝了,待会胃难受。”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她抬眸,撞进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
林知画恍惚了一下。
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托住了她的手肘,她呢喃问:“你想起来了吗?”
傅盛衍执起银叉,精准夹起了一块草莓蛋糕放在她的唇边,眼含期待看着她,“吱吱,这个好吃!”
林知画抿了抿唇,张口将蛋糕吃掉。
“你刚刚说什么?”傅盛衍没听清她的话,见她咽下,他又夹起另一块芒果椰子慕斯,“先吃点垫垫肚子。”
“没什么。”对上傅盛衍疑惑的目光,林知画笑了笑,乖乖将慕斯也吃完了,“蛋糕真好吃。”
“那当然。”傅盛衍取了另一只骨碟,也没纠结她刚刚的话,很是骄傲地说,“趁你们刚刚说话的间隙,我把这张桌子的甜点每个都尝了一遍。”
林知画有些好笑,别人都在觥筹交错间忙着社交,就他还惦记着这些小点心。
傅盛衍一口一个投喂得起劲,林知画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暖暖的,配合地把递到嘴边的食物悉数全收。
他们醒目的举动没一会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林知画后知后觉有些羞赧,她推了推傅盛衍,接过他手中的银叉,用眼神阻止了他继续投喂的动作。
“你今晚不是要陪着爸爸吗?怎么还躲在这里?”
傅盛衍不明所以放下手中碟子,“爸爸现在在忙别的事。”
忙着跟人到处炫耀自己的儿媳妇呢,哪有空管他。
傅盛衍松了松领带,冷峻的轮廓在暖黄灯光下意外柔和,他垂眸认真看着林知画,“而且,我最重要的事情是陪你。”
“哇哦。”角落里传来了小小的惊呼声。
林知画循声望去,就见阎婕和季凌霄正齐刷刷盯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暧昧的光芒。
她指尖一僵,银叉上的甜点突然变得有些烫手起来。
傅盛衍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对上了几双炯炯发亮的眼睛。
“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季凌霄朝他们挥了挥手,嘴角的笑容收了起来,换上了“我们也在认真吃东西”的正经表情,感慨一句,“我又要相信爱情了。”
林知画耳尖倏地红了。
不是,他们老夫老妻三年了,在一起吃饭喂喂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自己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道:“这几样甜点味道也很不错,一起来尝尝?”
“不了不了,我们单身狗,怕被你们甜甜的恋爱光晕误伤。”季凌霄夸张将手半掩着眼睛,话语中全是揶揄。
这天没法聊了!
林知画耳尖微烫,正咬了咬下唇,正想拉着傅盛衍躲另一边时,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插了进来。
“音音。”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深蓝色丝绒西装的男人站在水晶灯投下的冷光里,他面无表情注视着场内的众人,镜片后的眼睛像淬了冰的刀锋。
“走了。”
短短两个字,仿佛让周围温度骤降。有人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傅盛衍凑到林知画耳畔小声问:“这人谁啊?看着比老头子还装。”
“恒安制药的黎总,黎英祺。”林知画同样压低声音道。
“哦。”傅盛衍煞有介事点点头。
不认识,整一个看着就像移动的人型制冷机。
阎婕却习以为常,甚至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众目睽睽下,她伸手整理黎英祺微微歪斜的领带,指尖似有若无擦过了他的喉结,“急什么,我还没跟班长好好聊一会呢。”
黎英祺下颌线绷紧,他的眉头微皱,语气有些生硬:“明早你要去片场。”
“好了好了,知道了。”她伸出手挽住黎英祺的左臂,朝季凌霄挥了挥手。
季凌霄嘴角抽了抽,敢情只有她是单身狗呗。
“林总。”黎英祺微微颔首。
林知画优雅举了举香槟杯,“黎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她的目光在黎英祺和阎婕之间转了个来回,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班长,下周六见!”阎婕脸上没有丝毫羞赧和窘迫,开开心心跟着人离开了。
“阎姐结婚了?还是她对象啊?”傅盛衍好奇跟林知画八卦起来。
“不清楚。”林知画摇摇头,将酒杯地递回给路过的侍者,“想知道下次见面问她呗,走了,我们也回去。”
*
回家后,傅盛衍把西装一脱,揽着老婆就开始撒娇。
“别闹。”看着撅着嘴巴凑过来的大脑袋,林知画嫌他烦,伸手按住那张好看的脸,“赶紧洗澡去,臭死了。”
“不臭,我明明是香的。”傅盛衍顺着她按在脸上的力道躺倒在沙发上。
“行吧,你不去我去。”林知画把人按倒后,对他的挽留充耳不闻,轻车熟路上了楼。
等她洗漱完出来,就见傅盛衍蜷着腿坐在床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见林知画出来,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往床里边塞了塞,“吱吱,我来帮你擦头发。”
他抬手把人抱起来,林知画吓了一跳,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你头发还是湿的,空调房里容易着凉,我赶紧帮你把头发吹干。”傅盛衍说着把人抱到了沙发上,从旁边拿起一条干毛巾就要给她擦干头发。
林知画愣愣看着他的动作,见柔软的毛巾就要碰到自己的头发,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等等,那是擦脚的毛巾!”
傅盛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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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去去,洗你的澡去,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医院呢。”林知画拿起了另一条灰色的毛巾,不耐烦朝人挥挥手。
想献个殷勤顺道揩点油的傅大律师,因为拿错了毛巾还差点害老婆重洗一遍头发,被毫不留情发配去浴室洗澡了。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磨砂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水雾。林知画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眼睛时不时往浴室方向瞟。
她将擦得半干的头发轻轻聚拢,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又重新包了起来。
水声停了一会,林知画猜测他多半是在洗头,她走到床边,伸手在被子里摸索,很快就在枕头下发现了一个黑色皮质密码本。
“哼哼,果然。”
水声再次响起,林知画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有些纠结碰了碰笔记本的封面。理智告诉她不该偷看别人的私人物品,但心里总有只小猫在伸爪轻轻挠她。
“呼,我就试一个密码。”林知画小声对自己说,伸手拨动起密码本侧边的滚轮。
她输入了恋爱纪念日的那串数字,笔记本“嗒”打开了。
犹豫片刻,林知画翻开了日记本,映入眼帘的日期让她愣住了。
……
星期一,学校。
我的座位旁边多出来一张桌子,不知道哪个臭小子整的恶作剧,上面的书好整齐,我把课桌搬到后面了。他们说这是我同桌的桌子,但我一直都是坐单人座。
看到我同桌了,她生气的样子跟教学楼后面的那只猫一模一样。
(蠢猪,我和吱吱从小到大都是同校同班同桌!)
……
林知画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括号里用蓝笔写的字,这个是失忆后的傅盛衍写上去的吗?也太幼稚了吧,她笑了好半晌才继续往下翻。
……
星期三,学校。
很烦,没什么好写的,她不理我了。
(?)
星期六,学校。
汤圆说她要考A大,我的成绩努努力应该也没问题?
还有三个月,提高个三四十分应该没问题吧?我要是拿不会的题目问她,她会理我吗?
(梦里应该会。)
……
林知画轻笑了声,她快速翻过了高中的碎碎念,继续往下看。
……
星期一,家里。
考完了,应该没问题。
已经提前买好去S岛的机票,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跟我一起去?
好烦,她拒绝我怎么办?!
(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星期二,家里。
她居然宁可跟大马猴去当什么志愿者,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海岛度假!
明明都答应和我一起去毕业旅行了,居然说反悔就反悔。
玩游戏去了,罚她一天见不到我。
(你有病?居然让她跟别人一起旅行!还罚她一天见不到你?活该你个大傻逼追不到老婆!!!)
……
林知画疑惑挑了挑眉,毕业旅行?傅盛衍从来没跟自己提过这件事,怎么就成自己反悔了?
她瞥了眼浴室,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洗好了,于是快速将日记翻到了后面。
林知画动作停住了,她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摊开的这页正好是傅盛衍失忆前一周写下的。
35. 坦诚
星期二,晴。
案子有了些进展,等尘埃落定再告诉老婆,免得老婆担心。
顺路去了诊所一趟,黎英彦说我的情况很复杂,找回记忆的可能性渺茫。要是当初我不抵触治疗,病情会不会好一点?
我后悔了。
想看看小时候的老婆,肯定比照片上的更加灵动可爱。
之前做的电击和药物强刺激也没用,不知道继续加强刺激行不行?……还是算了,不能让小猪咪担心,上次差点就被发现了。
明天醒了能想起老婆吗?
……
林知画鼻子一酸,她知道傅盛衍失忆后有点缺乏安全感,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减少他的焦虑。结婚以后更是每天会让秘书也把行程发他一份,及时回消息回电话,去哪几时回家也会报备。
却没想到,傅盛衍心里的不安,远比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多。
失忆居然成了他的心结,在他们结婚后,傅盛衍就经常联系不同的医生寻找治疗方案,每次都用出差的借口去看病。
林知画紧紧咬着下唇,眼圈有些红,快速往前翻看起日记。
好你个傅盛衍,等想起来后,她一定要好好跟他算账。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这才发现浴室水声不知何时停了,林知画一惊,慌忙合上笔记本。
“吱吱。”
傅盛衍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知画吓得差点跳起来,转身看到他倚在浴室门框上,头发上还滴着水。
他松松垮垮穿着浴袍,衣带随意系在腰间,结实的肩膀和胸肌随着他走动间不经意露了出来。
“对,对不起。”林知画没想到第一次偷看日记就被抓包,感觉血液全冲到了脸上。
傅盛衍走过来,弯腰靠近她。林知画盯着他的发梢,突然伸手搂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笨蛋,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声音闷闷地,傅盛衍收紧手臂,下意识开口道歉:“老婆,对……”
林知画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眶微微泛红,“我现在不要你道歉。”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抬眸倔强看人的眼神让傅盛衍心痒痒。
林知画被他盯得不自在,移开目光,抿了抿唇,“现在应该我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偷看你日记的。”
“所以,”他越凑越近,整个人压了上来,双手撑在她耳侧,近乎把林知画圈在怀里,“偷看别人日记的小坏蛋应该怎么样惩罚?”
“我错了,唔……”
在林知画的惊呼声中,傅盛衍突然吻住了她。
这个吻带着薄荷香和不容抗拒的力度,林知画的手无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布料,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有力心跳和热度。
“先讨点利息。”傅盛衍稍稍退开,呼吸有些急促,“还有……”
“阿衍!我头发还没干……”眼看就要干柴烈火,林知画抗议道,声音却软绵绵毫无威慑力。
傅盛衍看着她,轻轻咬了咬她的脸颊,听到林知画细微的抽气声,才不情不愿放开她,“吱吱不乖,就仗着我喜欢你。”
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情动的微哑,听起来无比深情。
“转过来。”
他拿过床头的吹风机,林知画乖乖转身,感受着他的手指穿过发丝,温热的风时不时扫过脖颈。
“傅盛衍,你现在想不想恢复记忆?”林知画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
傅盛衍手指停顿一下,又继续帮她吹着头发,吹风机声音有些吵,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我不知道。”
两人都没再开口,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嗡嗡”声。
林知画没继续追问,反倒换了个话题:“今天晚上维护我的那番话,都是从日记本中看来的?”
“嗯。”他点点头,轻哼一声,“这一点他做的还算不错。”
好歹继承了自己爱写日记的好习惯,将老婆创业经历也一点点记下来了,没让自己两眼抓瞎。
“怎么了?”林知画背对着自己,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傅盛衍能感觉到,林知画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坐到对面捧着她的脸问。
“就是突然,不想你恢复记忆了。”林知画抿了抿唇,慢慢将头埋进了傅盛衍的颈窝里。她心里很矛盾,说不想念同床共枕三年的爱人是假的。
但大脑比最精密的仪器还要复杂得多,林知画没把握能帮傅盛衍找回记忆。
她也不想他再次去尝试各种治疗方案,一次次失望不说,万一还折腾出新的毛病……干脆他们不治了,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傅盛衍弄丢的七年回忆和阅历,她可以慢慢帮他补回来。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傅盛衍一愣,他的心突然狠狠疼了一下,抬手把林知画抱紧,嘴上却换上了轻松的语调,“老婆,你是不是以前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想起来?”
“才没有。”林知画伸出手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那你呢,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自私。”
“不会。”傅盛衍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收紧手臂将人抱紧,他把鼻子埋在林知画发顶,闷声闷气说,“我确实很想恢复记忆。”
“我心里经常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念头——现在的一切就像是我偷来的。”傅盛衍有些郁闷,他说得其实有点语焉不详,可林知画还是一瞬间就听懂了。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吱吱喜欢我,包括和我结婚,是因为他吗……”
傅盛衍天天患得患失觉得老婆更爱失忆前的他,尤其在看完他们的恋爱日记后更加破防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心里的想法毫无保留说出来,也不怕会不会被老婆笑话了。
“傅盛衍啊,你的脑回路是怎么想的。”林知画蓦然闭了闭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脑瓜子,语气间有些恨铁不成钢,“每次失忆都整这一出,我就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
“不是的,吱吱。”傅盛衍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
林知画抬手勾住傅盛衍的脖子狠狠亲了上去,她咬了口男人的嘴唇,心下酸胀无比,面上却云淡风轻拍了拍对方的头,“算啦,不想那么多了,先睡觉吧,明天还有事要忙呢。”
“来,睡觉。”她一把把人按到在床上,不管傅盛衍是不是还在懵着的状态,啪一声将灯熄了。
凉被一盖,傅盛衍无比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
林知画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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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两下,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动了。
迷迷糊糊快睡去时,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嘀咕了一句。
“别担心,我会记起来的。”
前一天本来到家就晚,两人又闹了一会,睡得更晚了,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林知画和傅盛衍双双顶着两只熊猫眼面面相觑。
林知画笑了好一会,才取来墨镜戴上,“喏,你的。”
傅盛衍接过墨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声音充满了困意,“吱吱,我们有必要这么早起来吗?”
“当然有必要,”被傅盛衍传染,林知画也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她抹了抹眼角,“约的专家号是上午九点半,我们得提前过去。”
停车场内,林知画最后确认了一遍窃听设备和隐藏摄像头。
“吱吱,你不是说这些是侵犯隐私的吗?”傅盛衍拨了拨袖口上造型精致的隐藏摄像头,语气带着困惑。
“笨,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眼下有必要采取一些非法手段了。”她给傅盛衍整理了一下领口,“记住啊,遇到事情不要冲动,安全第一,报警器就在戒指里。”
“知道啦。”傅盛衍乖乖应了一声,他眼中有些担忧,“医院门口的安检挺严的,我们这样进去没问题吗?”
“放心吧,这可不是你当初随便买的大路货色。”林知画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个微笑,“这些都是我找程橙特意改造过的高科技,这种级别的安保轻轻松松。”
拿到傅瑾年给的资料后,林知画就让人准备了这几个小玩意,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两人就像普通年轻小夫妻一样手挽着手,有说有笑走进医院大厅。
空调冷风扑面而来,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大厅里人来人往,看起来和普通医院没什么不同。
林知画仗着有墨镜遮挡视线,肆无忌惮观察起医院。
前台护士微笑着询问:“您好,有预约吗?”
“有的,我们预约了十点的齐主任。”林知画礼貌笑了笑,用手轻轻捏了捏傅盛衍的手臂,提醒他递身份证。
“请稍等,我查一下。”护士拿过身份证,在电脑上操作着,“啊,找到了。”
她将身份证和一张纸递过来,“请填一下这份表格,然后直接上三楼就可以了。”
林知画接过表格,和傅盛衍一起走到等候区。
他压低声音,在林知画耳畔小声道:“吱吱,右边右边,我看到渣男和绿茶小三了。”
林知画一惊,她填表格的笔微微一顿,仗着戴着墨镜正大光明往右边看去。
她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他同样站在等候区,身边依偎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正是白清颖,两人姿态亲密,在医院旁若无人调着情。
这俩人有够喜欢在医院亲热。
林知画不想看他们随地大小秀,挪开了视线,专心填着表格。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从走廊拐角处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有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孩赤着脚朝他们跑来,她看着约莫十八九岁,苍白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凌乱的黑发间露出一张惊恐万分的脸。
“救救我!”
36. 瑞安医院
眼见到敞开的大门,女孩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保安呢?!病人逃跑了!”前台的护士注意到了女孩,立刻拿起了对讲机。
女孩看着等候室的人,嘶哑地喊道:“救救我,他们要杀——”
话音未落,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魁梧男人从拐角冲出,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
女孩像受惊的小鹿般,疯狂挣扎起来,病号服的领口被扯开,露出锁骨下方一串诡异的数字编码。
“救救我,他们在……”
“闭嘴!乱跑乱喊什么!”保安厉声喝道,粗鲁地捂住女孩的嘴。
傅盛衍感觉到林知画的手臂瞬间紧绷。
后面一群护士和医生打扮的人也赶过来了,为首的人安抚道:“大家别担心,这是我们精神科的患者,由于我们的工作失误让她跑出来了,惊扰到大家实在抱歉。”
其他人纷纷移开目光,低声嘀咕起来。
“医院干什么吃的,居然把精神病放出来了,万一伤到我们了怎么办?”
“我看着这个女孩不像精神病啊,反倒像……”
“闭嘴!什么话你都敢说!”
林知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自己则换上困惑关切的表情走上前:“怎么回事?这小姑娘怎么了?”
负责人礼貌笑了笑,不着痕迹把林知画往外挡了挡,“女士,您也看到了,她是我们的患者,趁护士不注意跑出来了,我们正准备带她回去吃药。”
女孩看到林知画,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林知画站在原地没动,眼见那人就要碰到林知画,傅盛衍眉头一皱,伸手将人推开了,他冷声道:“滚开,别碰我老婆!”
“你想干什么!”保安警惕打量着他。
“他的脏手碰到我老婆了。”傅盛衍将林知画拉到身后,脸色不善看着负责人,“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给我的宝贝道歉,不然就收拾东西走人。”
负责人他急着将女孩带走,不想和他们在这边纠缠,连忙解释道:“先生,您误会了,我并没有碰到夫人。”
眼前高大的男人戴着墨镜,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俯视他,让负责人感觉压力倍增。
他的手背在身后,朝保安挥了挥,示意他们先把女孩带走,自己咬了咬牙,讨好对林知画笑了笑,“夫人您看,我确实没有碰到您啊。”
林知画从傅盛衍身后探出脑袋,语气带着委屈:“老公他刚刚明明就朝人家扭了扭腰,还想抬手摸我。”
负责人只觉得一口大锅扣了过来,感受到周围人投来鄙夷的目光,他笑得有些勉强,“夫人,您别开玩笑了。”
“敢猥亵我老婆?必须叫警察!”傅盛衍脸色阴沉地要滴出水,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报警。
“等等!”
负责人大惊失色。
女孩趁保安分神,猛地咬了他的手掌,在保安吃痛松手的瞬间,她踉跄着扑向林知画,“姐姐救我!我是虞淼淼,我们上周刚在机场见过,求求你帮帮我!”
林知画仔细端详女孩的面容,去掉浓厚的粉底和夸张的眼线,依稀能辨认出眼前的确实是当初在机场撞到自己的追星女孩。
“站住!”保安伸手要把女孩拖走,没想到被傅盛衍挡住了。
虞淼淼抱住林知画的手臂,像是牢牢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急中生智,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让周围人都站在自己这边才能获救,声嘶力竭喊道:“他们是黑心医院,伪造病历安排假手术,就是为了摘我的肾!”
这句话像在人群中丢下一枚炸弹。
“什么?!”
“瑞安医院居然会做这种事?真的假的?”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保安的脸色变得狰狞:“精神科跑出来的病人胡言乱语,这种话怎么能信呢?”
林知画护着瑟瑟发抖的虞淼淼后退一步,大声喊道:“这些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事实是什么样的应该让警察来判断!”
“就是啊,这小姑娘的指控很严重啊!”旁边也有一个路人帮腔。
保安们交换一个眼神,为首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误会误会,我们也是按章程办事,现在就把她的主治医师叫来。”
他朝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走到一旁低头对衣领说了什么。
“不能留在这里。”傅盛衍低声说,同时帮林知画扶起几近虚脱的女孩,“很快就会有更多人过来。”
“别担心,我已经提前报警了,警察很快就过来了。”林知画朝他眨了眨眼。
他们耳语间,不少热心群众把虞淼淼围了起来,一个大妈关切问她的情况,“小姑娘,没事吧?你是从哪知道这些事的?”
虞淼淼咬了咬下唇,她双臂环抱着自己,心悸道:“三楼,我是在三楼偷听到的!一个医生亲口和电话里的人讨价还价,他们谈到了我的名字,还说买我至少需要80万!”
众人听得心惊,大妈愤懑道:“畜生!居然做这种非法摘取活体器官的买卖!”
“放心吧小姑娘,我们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负责人眼看情势不对,急的额头冒汗:“你别乱说,我们什么时候要摘你的肾了!”
“不是的话,需要你们这么多人火急火燎来抓她一个小姑娘?”傅盛衍抱臂站在一旁火上浇油。
“我……”负责人一时卡壳。
林知画垂眸看着手中的表格,他们约的产科主任医师,也恰好在三楼。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一群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从电梯中陆续出来,将虞淼淼团团围住了。
虞淼淼抱着脑袋害怕缩在大妈怀中,眼神惊恐看着面前的男子。
“说你们没问题老娘还真不信!抓个小姑娘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大妈冷哼一声。
“就是,有什么话等警察来了说!”众人不甘示弱站在她们身前。
负责人愤恨瞪了叫人的保安一眼,看见电梯中出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赶忙上前低声说了几句。
男人眉头高高皱起,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朝保安队长使了个眼色。
保安队长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麻醉枪。
林知画始终注意着负责人的一举一动,见状心中暗道不好,她一咬牙,站在了保安队长前面。
“你!”保安队长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医院门口突然响起了警笛声。
终于来了。
林知画松了口气,她捂住肚子,一把拉过傅盛衍往前走,假装自己是无意挡在保安队长身前的。
“老婆?你怎么了!”傅盛衍表情一惊,连忙伸手扶住她。
“肚子疼。”林知画咬着嘴唇,小脸皱成一团。
傅盛衍赶紧扶着她坐下,让她靠坐在自己身上,心疼替她揉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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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疼?这里吗?”
林知画虚弱点点头,她悄悄瞥了一眼,余光看见保安队长和男医生等人都去了虞淼淼那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警察已经陆续赶到,他们站在虞淼淼和医院工作人员中间,表情严肃。
傅盛衍完全没有多看那边一眼,还在傻不愣登给她揉肚子,林知画悄悄用手挠了挠他的腰。
“好啦,别演啦。”她压下上扬的唇角,小声说。
傅盛衍手上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点了下头。
“趁现在,咱们去看病。”林知画当机立断。
两人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走楼梯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的景象与医院其他楼层截然不同——柔和的米色墙壁,温馨的装饰画,就连长椅上都铺着柔软的垫子。
两人挽着手走出来楼梯间,走廊上没有保安,只有零星几名护士。
林知画眯起眼睛,注意到病房门口不算起眼特殊的彩色标记——黄色、绿色、蓝色。
“颜色分级?”
“虞淼淼身上的编号颜色是蓝色的。”傅盛衍在她耳边小声说。
林知画明白了,她看了眼蓝色编号病房,只有一个小护士靠在门框上打盹。
正当两人思考如何接近病房时,一个推着药品车的护士在拐角处接听电话,语气急促:“什么?李主任现在要?但我正在准备18号床的药剂……好,马上送来。”
护士匆匆离开,留下了满载药品的小推车无人看管。
“机会来了。”林知画眼前一亮。
傅盛衍已经行动起来,“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他大步走向病房,故意提高音量:“哎,我姐刚刚生产完,说是生了一对龙凤胎,怎么没看见人?”
“先生,这里是特殊护理区,普通病房在右边的住院部大楼。”护士立刻警惕走过来。
林知画保持镇定,抓起推车上的白大褂套在外面,又拿了份病历板,推着刚刚的药品车进了蓝色病房。
病房内此时空无一人,林知画环视一圈,发现最靠近门的那张床铺有些凌乱,同时注意到床头柜上的一份文件——上面有瑞安综合医院的标志。
正当她想进一步查看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有名护士沉着脸走进来,对林知画冷声问:“你在这干什么?”
林知画面不改色:“李主任的病历落这里了,让我找到带给他。”
“快点。”护士进了屏风换衣服。
林知画立刻抓住机会,翻开封面,上面赫然写着“代孕协议书”。她深吸一口气,快速翻看着那份文件。
里面详细列明了合同内容和违约责任,对乙方施加了大大小小三十多条服务内容和保密条款,保证金加尾款总计20万。最下方有一个银行账户和一行小字:尾款在买家接到婴儿一个月后支付。
她迅速用隐藏相机拍下文件,看了眼屏风,快速将文件放回原位,然后推着药品车快步走向门口。刚出病房,她就撞见了方才在楼下看见的医生。
男子随意瞥了她一眼,越过她进了病房。
林知画低着头,将药品车放回原位,顺着楼梯下到一楼,成功混入大厅的人群中。
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她面前。
她毫不犹豫打开车门跳上车,傅盛衍立刻踩下油门。
后视镜里,两人相视一笑。
37. 说谎
“第一次特别行动,圆满完成!”
趁红绿灯,傅盛衍回头和林知画击了个掌。
“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林知画揪了揪他头顶的一小撮头发。
“一直都会。”傅盛衍轻哼一声,神情得意。
“骗人,肯定是前两天偷偷去驾校练的。”林知画把他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笑着道。
“我回去就要把于助理给开了!”傅盛衍瞬间明白是谁告的密,转头瞪她,但没有把脑袋从她手底下挪开。
林知画笑得乐不可支,又把他头发全拨到一边,“打算把车开哪去呢?走错路了,刚刚那个路口要左转。”
“我们不去警局吗?”傅盛衍疑惑看了一眼导航,没错啊。
“当然要去。”林知画放过他的头发,打开车后座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不过不着急,现在瑞安的人也在警察局呢,我们俩这个时候去太扎眼了。”
“不抓紧去的话,万一虞淼淼被带走了怎么办。”傅盛衍皱了皱眉。
“放心吧,已经找人安排好了。”林知画把相机的文件照片导到电脑上,又拷贝了好几份,“先回公司吧,把照片打印一下。”
林知画朝他展示了一下,“铁证。有医院的章、委托方的签名以及一个新鲜的日期。”
傅盛衍吹了声口哨:“干得漂亮!”
这份文件的乙方是虞淼淼,这姑娘留了个心眼,签字的时候偷听到医生的对话跑了。医生和护士的注意力都在抓人上面,没人注意到这份秘密文件被她落在床头柜了。
运气真不错。
林知画支着下巴美滋滋想。
她没拿走那份文件,怕的就是打草惊蛇。
瑞安医院顶破天了就是一个第三方机构,背后利益网错综复杂,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医院,顺藤摸瓜查清楚背后的究竟有哪些人。
“嘟嘟。”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两下,林知画拿起手机,是一条叶浅曦发过来的短信。
拒绝无偿加班:林总,人已经找到了,就在H市。
知行合一:继续查,问清楚是谁指使他的。
拒绝无偿加班:好的林总。
手机很快又弹出来一条信息,林知画看了眼时间,招呼了声在沙发上打盹的傅盛衍,“走吧,去虞淼淼的家。”
*
林知画看了眼掉漆的门牌号,确认是手机上的地址,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在家吗?”
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谁啊?”
林知画嘴角扯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好,我们上午刚在医院见过,方便聊两句吗?”
过了一会,门上的“猫眼”小孔中间黑了一下,应该是有人在门后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只听见“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眉眼与虞淼淼有七分相似,但看着更加成熟稳重。
“咦,小傅,是你啊!”虞盈盈认出了傅盛衍,眼中警惕之色稍稍褪去,“你怎么找到我的家的?”
傅盛衍点点头:“我们是来找虞淼淼的,有些事想和她了解一下。”
虞盈盈表情有些为难。
林知画了然,“今天不方便吗?”
她半掩着门回头看了眼客厅,“也不是……”
“姐,你朋友来了吗?”屋内的虞淼淼见姐姐还站在门口和人寒暄,好奇走了过来。
看见来人,她吃了一惊:“是你们啊。”
虞盈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淼淼,你们认识吗?”
“认识,”林知画冲虞盈盈身后的人一笑,“我们上周还……”
虞淼淼突然重重地咳嗽两声:“姐,他们就是在医院帮我的人。”
她上前把姐姐拉到一边,同时给林知画疯狂使眼色。
虞盈盈将信将疑看了她一眼,“那还不谢谢人家,还有,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不然紧张什么。”
她了解自己的妹妹,这个表情肯定是有事情瞒着她。
“哪有!”虞淼淼撇了撇嘴,左手挽着姐姐,另一只手朝他们挥了挥,“我们家现在有客人,不太方便,你们明天再来吧。”
林知画轻轻一皱眉,她意识到门内还有其他人,目光越过两姐妹望向屋内。
公寓并不大,是一室一厅的布局,进门就是客厅,一目了然,此时门开了一半,小小的沙发上坐着两个成年男子,眼神似乎也落在玄关处。
林知画在其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突然出声:“阿文?”
虞盈盈准备关门的手登时一顿,傅盛衍趁机将门推开。
“班长?傅哥?”客厅里,何安文从沙发上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眉头下意识蹙起,“你们怎么会来这?”
虞盈盈见他们认识,警惕扫了一眼楼道才让两人进来。
“傅律师。”何安文身旁坐着的中年男子朝傅盛衍打了个招呼。
林知画眼神闪烁一下,微笑朝男子伸出手:“我叫林知画,上午在医院碰到了虞淼淼,过来找她了解一下医院的情况的。”
中年男子起身和林知画握了握手,“卓敬。”
“卓警官也是来和虞淼淼了解瑞安医院的吧?”林知画一笑。
卓敬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傅律师不也是来调查夏尤惜的案子?”
林知画没接话,虞盈盈拿出两个杯子放在矮桌上,她不好意思笑笑,“家里有点小,这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偶尔淼淼会过来玩几天,这一下子来客人了都没地方落脚。你等等,我再找两张凳子。”
虞淼淼从卧室里搬过来一张塑料椅,“啪”一声放在林知画面前,“给你。”
她说完,又要往卧室走去,被虞盈盈一把揪住,“来客人了,你还往卧室躲!”
“谢谢。”林知画将椅子放在矮桌另一侧,她眼尖看见桌子下面有一张凳子,拍了拍有些局促的傅盛衍,“喏,那里还有一张凳子。”
傅盛衍抽出旁边的小圆凳,委委屈屈蜷缩起腿坐下。
虞淼淼被训了几句,又不知从哪里搬来两张椅子放在沙发对面,老老实实挨着虞盈盈坐下。
她神情不耐刷着手机,余光却一直偷偷打量着客厅里的人。
小小的客厅气氛莫名有些沉闷,林知画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虞淼淼,“淼淼,能和我们说说你在医院的经历吗?”
虞淼淼没看她,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着,语气有些不耐烦,“没什么,就我去看病,然后发现医生想要割我的肾,我趁他们不注意赶紧跑了。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刚好在一楼碰到你们,于是在群众的帮助下,我这个险些落入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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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手的少女顺利获救了。”
“哦?”林知画挑了挑眉,“我当时听你说,你是从三楼下来的?”
“但我怎么记得,三楼是妇产科呢?”
虞淼淼头点到一半,就僵住了,她眼神有些躲闪,含含糊糊道:“我,我记错了还不行,当时太害怕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这样吗?”林知画看了她一眼,转头问何安文,“你们警方的调查方向的是非法买卖器官吗?”
何安文和卓敬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
何安文咳嗽一声,神色严肃起来,“不,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追查地下代孕工厂的,目前线索断在了瑞安医院,虞小姐恐怕是唯一的知情人。”
“代孕?”虞盈盈一脸震惊站了起来,她不可置信道,“警官,是不是搞错了?我妹妹上个月才满18岁,怎么会有人盯上她,强迫她去,去生孩子?!”
何安文沉声道:“不是强迫的,她是‘自愿’去的。”
“自愿?不可能的,警官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她还那么小,哪里懂这些,不可能自愿去生孩子。”虞盈盈眉头紧紧皱起,她转头看着虞淼淼,语气有些激动,“淼淼,你快跟警察叔叔解释一下,你是被骗去的对不对?”
“对,”虞淼淼连忙点点头,“他们骗我说做检查。”
“你什么都不知道?”
虞淼淼的神色明显慌张起来,傅盛衍瞥了她一眼,不慌不忙拿出几张打印好的文件照片放在桌子上。
“这是……”卓敬眼神一凝,赶忙伸手拿过文件。
“姐!”看见桌子上熟悉的文件,虞淼淼脸色一白,见旁边的虞盈盈也拿起一份,她陡然提高了音量,“别看了!”
虞盈盈站起来,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这些是什么?虞淼淼!”虞盈盈表情扭曲了一瞬,压抑着地不断抽气,“你居然要为了1万块钱给别人生孩子!你,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我……”虞淼淼张了张嘴,看见虞盈盈失望的表情,她摇了摇头,“不是的,姐姐,我还没有……”
“你闭嘴!”虞盈盈强忍着心中越烧越旺的怒火,冷冷地打断她,“是不是又为了那个许星然!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追星我不反对,但是要适度!适度!上次你骗钱去参加他的演唱会,这次呢?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去追他吗!”
虞盈盈崩溃似痛哭起来,“哪次你提要求我不是尽力满足你?但是淼淼,我们只是普通家庭啊,你已经成年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虞淼淼红着眼眶看着她,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现在不是在自己赚钱吗?星然哥哥马上要全国巡演了,这是他第一次巡演,我必须去!”
“你这是赚钱吗?你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虞盈盈气得哆嗦,“你不准去!听到没有!”
“要不是他们出尔反尔只肯给我20万,我早就去好吃好喝在总统套房里安胎了!”虞淼淼冷笑一声,转身就回了房间。
“回来!”
“嘭”得一声,门被砸的震天响。
虞盈盈颓然坐回椅子上,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我妹妹不太懂事,我等会好好劝劝她。”
林知画把纸巾递过去,“没事,一会我试着和她聊聊。”
38. 自愿
虞盈盈接过纸巾,手指微微发抖。
“我没想到,淼淼居然这么不懂事。她为了看那什么明星的演唱会,连伤害自己身体的事都做得出来。”虞盈盈看着紧闭的房门,声音哽咽。
“爸妈在我们很小就离婚了。我跟着妈妈离开了A市,爸爸说会照顾好她,但隔年生了弟弟后就不管淼淼了,把她送到了乡下奶奶家。奶奶没过几年就走了,爸爸这才把她接回城里。前几年我回到A市工作,去学校看淼淼时,发现这孩子饿地在学校吃白饭,还和一群流里流气的人混在一起。”
“一开始我以为爸爸没有给她钱吃饭,后来才知道她把伙食费都拿去买明星周边了!她小时候明明很乖很懂事的,学习成绩也一直很稳定,但上初中之后就迷上了追星,没想到她居然为了钱会去做这种事。”虞盈盈的母亲前些年也走了,她记挂着唯一的妹妹回了A市,却没想到虞淼淼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林知画轻轻敲了敲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屋内静悄悄毫无回应。
“淼淼,我想和你聊几句。”林知画又抬手敲了敲,虞淼淼依旧一声不吭。
虞盈盈有点忧虑看了林知画一眼,她了解妹妹的脾气,情绪上头一时半会下不来,气没下去前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一天。
林知画笑了笑,故意抬高音量,“我猜淼淼是为了凑学费和生活费才去签合同的,对不对?”
几秒钟后,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条缝。在虞盈盈惊奇的目光中,林知画推门进去。
房间里,虞淼淼蜷缩在床上,眼睛红红的,周围散落着纸巾团。
“给。”林知画递给她一瓶可乐,在她床边坐下,“你姐姐让我拿的,不开心的时候喝点甜的会好很多。”
虞淼淼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眼泪又涌了出来,“姐姐什么都不问,就开始误会我!我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林知画将纸巾盒放到她手边,叹了口气,“淼淼,你姐姐生气不是因为你拿钱去追星,她一直很支持你的爱好,不是吗?”
虞淼淼吸了吸鼻子,她抽出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半晌。这么多年姐姐确实每个月都会给她一笔零花钱,也兑现了月考进步带她一起去看演唱会的承诺。姐姐来参加她家长会,很多事情都给她兜着,久而久之,她遇到什么问题就会来找姐姐。
林知画坐在她身边,没有急着问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过了许久,她开口了:“半个月前,我来找姐姐时,刚好碰到了她的朋友。”
虞淼淼咬着嘴唇,手指无意识揪着揉成一团的纸巾,“我听到她们的对话了,她说的没错,姐姐只是姐姐,她有自己的生活,以后还要嫁人,没有必要把全部心思都浪费在我身上。”
“我的录取通知出来了,是一所很好的的民办大学,还是我喜欢的专业。但学费一年要四万八,还不算住宿费。”虞淼淼肩膀垮了下来,“我爸说十八岁以后就不管我了,学费生活费让我自己想办法。”
“我有想过不去读了,但姐姐不同意,我自己也不甘心。”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姐姐胃痛很久了,连医院都不舍得去,我不能那么自私,让姐姐再帮我缴学费。”
林知画抱了抱她,柔声道:“淼淼,攒学费的方式有很多,你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生活费可以自己做兼职打零工,怎么能冲动去做代孕妈妈呢?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没有,我这么做是给那些不能生育的人做父母的机会。”虞淼淼抬头擦了擦眼泪,“不但帮助了别人,我也可以挣到钱。光是签约就可以拿到五万块钱的定金,等孩子成功生下来就能拿到八十万!有了五万块定金,我的学费就有着落了,姐姐也不用每天那么拼命工作。”
“这个月匹配成功的话,寒假就可以在机构安心待产,开学前再请一个月的产假,完全没有问题!”虞淼淼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列,看来这姑娘把代孕后面的事情也一起安排好了,“瑞安医院会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免费给我们定期产检,快到临盆时就可以住进最好的总统套房。整个过程安全无痛,怀孕期间的营养费用也通通报销,不仅包吃住,连产后护理都会安排妥当!”
听着小姑娘天真的话,林知画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一见八十万变成二十万就偷偷跑了。”
虞淼淼捂住自己的脑门,撇了撇嘴:“这中间可差了六十万呢!那个黑心医生分明就是两头吃,我当然得跑啦,不然就亏大了。”
“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有些遗憾呢?不会是想找新的买家吧?”林知画微微眯起眼睛,“等找到下家就去签约,然后拿定金植入胚胎,几个月一过,拿到尾款潇洒挥霍,不但解决了学费的问题,许星然的巡演门票也有着落了,我猜的对吧?”
虞淼淼避开林知画的视线,支支吾吾了一会,“我、我才没有这么想,你可别跟姐姐乱说!”
“虞淼淼,我现在倒有些好奇,是谁告诉你的代孕可以拿到八十万?不会是哪个成功拿到钱的朋友跟你说的吧?”林知画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机边缘,将她稚拙的表演尽收眼底。
虞淼淼脱口说:“才不是,我是从网上看到的!‘爱心代孕,高额回馈,帮助他人,成就自己!’标语是这么写的,我很心动,就从广告点进私信窗口了。”
“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姐把你关到开学。”见她皮实得很,林知画淡漠道,“虞盈盈是在御景会所工作吧?以她的学历,在A市应该很难找到比那里薪资待遇更高的工作了吧?”
听懂了林知画话语间的威胁,沉默了好一会,她才说:“代孕的事情,是我一个同学跟我说的。她的弟弟就是通过代孕生下的,家里当时就给了孕妈八十万。”
“所以,这份‘工作’是她介绍给你的?”林知画问。
她点点头:“算是吧,医院的地址就是她告诉我的。”
林知画放软了声音,试着引导她:“她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和你说的?你今天又为什么会到医院去?”
“她叫田薇雨,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家境差的很大,原本说不上话的,但她和我一样都喜欢星然哥哥,之后我们关系就亲近了不少。后来她知道我在找暑假工,就做了我的推荐人,把我介绍到瑞安医院了。”虞淼淼抬眼,没从林知画的脸上看出什么,抿了抿唇继续说,“我的孕前检查是合格的,可以做这份工作。今天医院打电话给我,说有准父母看上我了,让我再去医院做一下评估,评估没问题就可以签合同了。”
“那行情价是什么?我看三楼每个病房门口都有不同的颜色,有什么寓意吗?”林知画冷不丁问。
“颜色寓意我不太清楚,不过像我这样22岁以下,就属于十分优质的‘种子’,费用最少50万起步呢!”虞淼淼冷哼一声,“那黑心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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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分明是觉得我不懂行情,想坑我,30岁以上母体的代孕酬劳才是20万,我这种刚成年的,还是头胎,到手60万一分不能少。”
“傻姑娘,八十万哪有那么好赚?”林知画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给她放了几组照片,“怀孕和分娩对女性的伤害我们暂且不论,代孕会导致子宫严重受损,‘顾客’定制化需求,机构承诺指定性别,怎么指定的呢?一次不够,流产再来。如果生下来的胎儿雇主不满意,尾款一分也没有,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你养不养?”
“医院连五十万都不给你,你觉得它承诺的那些优待是真是假?你若是签了合同,想摆脱可没那么容易。”
虞淼淼脸色一白。
林知画将手机收起来,看着她眼中的挣扎叹了口气,“代孕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但是,国外很多地区代孕都是合法的。”虞淼淼抿了抿下唇,“这是自由支配自己的身体。”
“但在我们国家,绝对不可以。”林知画直勾勾地望着她,神色是前所未有严肃,“淼淼,‘自由’在有些情境下可能是没得选择。”
“如果开了这个口子,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女生‘被自愿’,因为‘卖子宫’比上大学来钱更快。女性不是生育机器,我们的身体更不应该成为一件商品,被放到市场上明码标价。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是免去了生育的痛苦,让想生的人去生,但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直是猎人呢?”
虞淼淼不由打了个寒噤,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坐姿更紧绷了些,“我,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我不去代孕了,学不上没关系,我已经成年人了,可以学一门技术赚钱……”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虞盈盈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泪痕,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声音哽咽:“淼淼,对不起……”
原来她一直在门外听着,虞淼淼摇了摇头,“姐,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以后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姐,我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可以养自己和姐姐的。”
虞盈盈噙着泪笑了:“我的淼淼长大了,姐姐这些年为你上大学攒下了不少钱,完全可以供你读书的,你只管安心上学,不要有顾虑。”
看着姐妹相拥而泣,林知画悄悄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将门带上。
“怎么样?”傅盛衍起身来到她身旁,何安文和卓敬也紧张看了过来。
“话我录下来了,回头发你们一份。”林知画晃了晃手机,捡着重要的事情说了。
何安文神情激动,抓起文件就要往外走,“还等什么,人证物证都有,赶紧把瑞安医院的负责人抓了。”
“现在还不能去。”傅盛衍拦住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认真解释道,“我们或许可以阻止一两起案子,救下几个女孩,但那又怎么样?瑞安医院没了还会有更多的祥安泰安。他背后的人才是罪魁祸首,剁它一根触须根本不痛不痒,因小失大,只会让更多女孩遭罪。”
医院只是个壳,价值有限,如果贸然动它,容易打草惊蛇,背后真正的利益人也会给你来一出金蝉脱壳。
何安文冷静下来,卓敬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地说:“傅律师说的没错,我们眼下最要紧的是揪出幕后黑手,将这个利益网连根拔起。”
他朝两人点点头,“我会去和市局领导打报告申请,调集更多警力调查瑞安医院,希望你们能够积极配合警方的行动。”
39. 同学聚会
林知画同往年一样朝班级群里发了一条聚会的投票。
群里很快热闹起来,大家跟往年一样活跃发言,但今年报名参加的人却多了不少。
“今年大家都这么有时间吗?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凑这么齐。”
“班长前两天问的时候不是都装死吗?还以为你们跟以前一样不来,结果整这一出?老娘还没来得及请假呢!”
“半个班的人都去了啊,这不得把老班开心死。”
林知画手指悬在上空,看着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往上蹦,她看了一眼投票的人数,这次居然有过半数的同学都来报名参加聚会。
手机震动一下,林知画往下划了划,是薛泽宇发来的消息,还附上了餐厅的定位。
“@所有人大家有空的话都来哈,我包了个小厅,这周六中午A市的云顶大酒楼见,到时候薛哥买单!”
唐源的消息下一秒就蹦了出来:“行啊大头,出手这么阔绰,最近又赚大钱了?”
薛泽宇:“汤圆,周六见面要见薛爷,咱云贵地区的直播队伍可缺你这么一个医疗人才。”
唐源:“我是脑科专家,到时候免费给你治治脑子。”
群里的“哈哈哈”顿时刷屏了,林知画笑了笑,将餐厅的定位发给了老班。
周六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纱帘洒了一室,林知画打着哈欠下了楼。
厨房里,咖啡机发出轻微的响声,傅盛衍正系着小猫围裙,聚精会神盯着锅里的太阳蛋。
林知画轻手轻脚走过去,手环在他的腰间,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好香啊。”
“醒了?”傅盛衍侧头,正好迎上落在他脸上的早安吻,他勾了勾唇,放缓了声音,“这里油烟味重,乖,去餐桌上坐一会,早餐马上就好了。”
“再有不到两小时吃午饭了,还是先不吃了。”林知画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她昨天加班到很晚,今天早上闹钟也没响,要不是被饿醒了,能直接睡到中午。
傅盛衍熟练给鸡蛋翻了个面,转身从微波炉里拿出热好的牛奶放到林知画手中,把人往门口轻轻推了推,“早餐必须得吃,我可不想把你养出胃病。”
林知画拿了牛奶,乖乖出了厨房,等傅大厨端着三明治过来,就见她眉头舒展,心情似乎相当不错。
“怎么了?”他把三明治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挨着她坐下。
“喜报。”林知画晃了晃手机,笑得眉眼弯弯,“我前两天不是跟你提过,研发团队刚挖了一个很厉害的技术骨干吗?本来全息投影技术的研发工作陷入停滞了,简教授入职后带来了最前沿的科研成果,项目研发很快就有了新进展!”
她直接让简安宁空降研发部副部长,惹得不少人颇有微词,认为她年纪轻资历浅,没想到她的科研能力这么高,才刚来就解决了现阶段的最大难题,现在研发部的人都对她相当服气。
傅盛衍将剥好的鸡蛋放在林知画碗里,一边将三明治推到她面前,一边随口问:“研发部的人现在还在公司加班呢?”
“没办法,M国那边说是已经进入了模拟阶段,虽然肯定有夸大其词的部分,但留给我们时间也不多了。我给他们三倍的加班费,承诺只要能抢先在国内上市,奖金也翻倍。”林知画笑了笑,咬下一口三明治,眉头顿时皱了下。
干巴巴的,就是普通的三明治口感和味道,谈不上难吃,但她还是更喜欢傅盛衍做的传统早餐。
傅盛衍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有些紧张问:“怎么了?”
“没事。”林知画若无其事拿起旁边的牛奶,将那口三明治咽了下去,随口搪塞道,“我只是担心今天包厢的位置坐不坐得下。”
傅盛衍笑了笑:“人能不能来齐还不一定。”
云顶大楼堪称A市的地标性建筑,足有百层,“云顶大酒店”矗立在大楼顶层,是城中无数名流趋之若鹜的高级场所。
傅盛衍将车钥匙交给旁边的门童,伸手扶林知画下车,被玻璃幕墙的反光闪了一下,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大头这次真是下血本了。”
“第一次以‘林知画丈夫’的身份见老同学,紧张吗?”林知画捏了捏他的手指。
“有点。”傅盛衍点点头,“毕竟我们结婚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还是很让各位同学大跌眼镜的。”
“你暗恋我的事不是人尽皆知吗?”林知画被他逗笑,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他学生时期的语气,“林吱吱,你这么凶的女生除了我哪个男人敢把你娶回家。”
傅盛衍摸了摸鼻子,自己应该没有说过这种话吧?他假装没听出林知画话中的调侃,揽着老婆的腰就往大门走。
林知画“啪”打掉了腰上的手,“注意点场合,搂搂抱抱不像话。”
“知道了,班长。”傅盛衍有点委屈,抬起手老老实实让林知画挽着。
两人乘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刚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迎了上来。
“班长,傅哥,你们怎么才到!”
傅盛衍打量着薛泽宇,发现他和记忆中的模样比起简直判若两人,曾经瘦高的身材如今练出了结实的线条,头肩比看着没有以前夸张了,高中是总是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大头,看来这几年混得不错啊。”
“哈哈,运气好而已。”薛泽宇大笑着,张开双臂给了傅盛衍一个结实的拥抱,“想死你们了,这几年太忙了,想回来一直没机会,今晚咱兄弟必须不醉不归。班长你可得放人啊。”
林知画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放放,你小子变帅了不少。”
薛泽宇嘿嘿一笑,“每天忙着种地搬货,肌肉这不就练出来了。来来,这里交给你们和粽子了,我去接一下老班。”
粽子的大名叫陈众,毕业后跟着薛泽宇去了云贵,两人搭伙做直播带货,趁着市场的东风不仅赚的盆满钵满,而且还帮助不少云贵地区的农民增收,被官方点名表扬了很多次,货真价实的名利双收。
“班长,傅哥!”陈众从宴会厅里走出来,腼腆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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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里面再调整一下布局,麻烦你们在门口迎宾了。”陈众斯斯文文笑了笑,回到里面继续指挥工作人员调整装饰。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陆续又有其他人抵达,傅盛衍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凑到林知画耳畔小声道:“怎么大家对我们好像见怪不怪的样子。”
林知画划掉签到表的名字,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天天都发朋友圈秀恩爱吗?”
早都习惯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傅盛衍默了一下,悄悄拿起手机翻起朋友圈。
聚会即将开始前,薛泽宇带着人回来了,除了老班,还有其他几个任课老师。
和老师们寒暄几句,林知画看了眼时间,侍者已经准备上菜了,“咱们先进去吧。”
“等一下!”电梯门打开,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快步走上前,“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李莉?”林知画愣了愣,目光越过她看着陆续从电梯出来的一群人,脸色有些古怪,“这些都是你的家属?”
“这是我的老公周志。”李莉拉着一个梳着油头、西装笔挺的男人,又推了推两个东张西望的小男孩,“大宝和二宝,还有我小姑子小叔子和公公婆婆……”
她侧身让出后面的人,林知画眨了眨眼,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哎呀,这云顶大酒店果然气派!”周妍震惊捂住了嘴,眼神不停的在酒店的装潢和陈设上扫过。
李莉不止自己来了,还拖家带口的,一家八口浩浩荡荡站在宴会厅门口。
傅盛衍嘴角抽动一下,别人最多把自己的伴侣带来,她倒好,一家子整整齐齐都到了,蹭饭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林知画最先反应过来,她轻轻咳了一声,目光看向薛泽宇。
“欢迎……”薛泽宇嘴角扯了扯,很快将面上的震惊掩下去,他微笑朝侍应生道,“麻烦在角落再加一桌。”
李莉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把两个孩子往前推了推,“快叫叔叔阿姨。”
两个孩子扭捏着不肯开口,旁边的周志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薛泽宇的手:“您就是那个千万粉丝的大网红薛哥吧!久仰久仰,我是您的粉丝!”
薛泽宇有些尴尬,他和周志客套几句,转向李莉,“座位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先入席吧。”
李莉一家被引入席,其他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唐源眨了眨眼,低声道:“她这是全家出动来蹭饭啊?”
“那可不,连小姑子小叔都来了。”旁边人努了努嘴,“还是大头脾气好,换我被这么薅羊毛直接就把人赶出去了。”
“小事,就一顿饭而已。”薛泽宇笑了笑,让大堂经理准备上菜的同时还多加了一份孩子们爱吃的炸牛奶和果汁。
精美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众人谈天说地间,彼此陌生感消弭了不少,宴会厅的气氛逐渐火热起来,等老师们轮流讲完话后,不少同学端着酒杯来这桌敬酒。
“薛哥,我敬你一杯,你可是我们这帮老同学里面最有出息的了。”
40. 大明星
薛泽宇笑着摇头:“我在班里可排不上最有出息的。”
“就是,咱们傅哥可不同意……”唐源在旁边起哄到一半,脑袋就被傅盛衍来了一下。
“话多显得你了。”傅盛衍翻了个白眼。
过来敬酒的同学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目光转向了傅盛衍和林知画,他举了举杯:“傅哥我敬你一杯,你和班长可是我们班从校服到婚纱的典范呢!”
“高三下学期还让我帮忙布置告白现场,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结果开学就吹了。”有人唏嘘一句,跑过来和傅盛衍碰了碰杯,“没想到傅哥还是把咱们班长追到手了。”
唐源捂着嘴偷偷觑傅盛衍的脸色,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同样端着酒杯站起来:“班长、傅哥我也敬你们一杯,你俩可是我们班的模范夫妻,真爱无敌!”
他说着,还夸张抹了抹眼角,“记得高中时,你还跟我们信誓旦旦说这辈子不可能喜欢上班长的。结果没几天就对班长朝思暮想,死缠烂打,求而不得,追妻火葬场……爱情,果然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
傅盛衍强忍骂人的冲动,硬是挤出一抹微笑跟他碰了碰杯,咬牙切齿道:“回头哥跟叔叔阿姨说一下,给你介绍几个女朋友,让你也体会体会爱情的滋味。”
“傅哥,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小弟多嘴,现在就自罚三杯。”唐源缩了缩脖子,一想到家里催婚的压力,瞬间怂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林知画无奈地摇头,她在桌子下悄悄握住了傅盛衍的手。
“王兄,幸会幸会!我是易明集团的经理周志啊,之前还和您一起吃过饭呢……”周志的大笑声突兀从隔壁桌传来。
林知画一抬头,正好看见王青义朝他敷衍地笑笑,巧妙换了个座位。
周志不以为意,又转头看向另一个人,“李小姐,您今天戴的这条钻石项链真漂亮,我们公司在珠宝这一块刚好有涉猎,能拿到内部价,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李雅素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呢就是个普通学生,还在读研,没钱,您想谈生意的话要不去那桌吧。”
她一边说,还一边朝薛泽宇的方向努了努嘴。
周志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李莉立时急了,放下孩子走过来,双手一叉腰,伸长脖子挡在周志面前,“哎,李雅素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
李雅素耸了耸肩,一摊手:“我可没这么说,我理解谁都有困难的时候,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李莉听懂了这话里的阴阳怪气,脸涨得通红,“你再说……”
周志赔着笑,在旁边拉了她一把,“李小姐是高材生啊,这是我的名片,您需要随时找我!”
李雅素没看那张名片,转过头继续和人叙旧。
就在气氛略显尴尬时,宴客厅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阵骚动从门口传来,在场人不由自主看去过去,只见一个带着鸭舌帽和超大墨镜的高挑身影走了进来。
“抱歉,剧组刚收工。”来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经常出现在荧幕和各大海报上的脸。
“阎姐,就你来得最晚。”林知画朝她挥了挥手,“来我们这桌,我给你留了位置。”
“阎婕?!”李莉惊呼出声,“你就是那个大明星阎竹音?”
“怎么?都不认识我了?”阎婕笑了起来,笑容依稀还有当年假小子的影子,“我变化也没那么夸张吧?”
下一秒,包间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阎姐,还说不夸张!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跟回炉重造一样。”
“谁能想到我居然和大明星是同学!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阎竹音小姐!”一个激动到变调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周志挤到最前面,脸涨得通红,“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您的每部电影我都看,能不能跟我合张影?”
阎婕礼貌地微笑:“谢谢支持。”
她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这男的谁啊?这么老还油腻,是他们班哪个男同学发福变异了?
一个小本子突然被塞到手里,阎婕微不可察皱了一下眉,周志继续兴奋地滔滔不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我很喜欢您的……”
阎婕拿着笔,有些尴尬地打断他:“To签可以吗?那个你叫什么?变化太大我一时没想起来。”
李雅素嗤笑一声,瞥了一眼站在人群外围的李莉:“阎婕,你没印象很正常,他是李莉的老公,压根不是我们班的学生。”
李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上学时她就和阎婕不太对付,看着老公颠颠去找人家要签名,脸色更是难看。
她挤上前想去拉周志,但周志毫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阎小姐,这是我的名片。”
阎婕象征性收下那张名片,她快速签好名,瞥见周志似乎要强行贴着自己的脸合照,她赶忙将身体侧倾,求助的视线投向林知画。
“卧槽,真的是阎竹音!机会难得,哥这可是大明星,快多拍几张!”闪光灯不断亮起,同时连着好几道快门声,刺眼的灯让她忍不住眯了一下眼,阎婕抬头看去,就见一对年轻男女正拿着手机对自己拍照。
她脸色一变,以为是哪个路人闯进来偷拍,下意识抬手遮住脸。
“不准拍。”林知画一把夺过周妍的手机,趁人没反应过来,赶紧把屏幕上角度糟糕的照片删除。
傅盛衍没有任何犹豫,接收到林知画的眼色后,同样抢过周明还亮着屏的手机,将方才拍的照片全部点选删除。
几张照片瞬间消失在相册里,周妍这才反应过来,心疼抢回手机大叫:“喂!你他妈谁啊,多管闲事!这些都是我拍的,你凭什么删掉!”
林知画冷眼瞟了她一眼:“私人场合,不允许拍照。”
看见好不容易拍到的明星私照被删的一干二净,周妍恼怒不已,她嘴上骂骂咧咧,抬起手就要甩面前人一个巴掌。
巴掌还没落下,手就在半空中被人拦住了。
周妍痛呼一声,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像被铁钳扣住,动弹不得。她挣扎着抬头,本能地对上了傅盛衍又冷又沉的目光,莫名觉得一阵凉意从后脊梁骨爬了上来,自己好像成了只被猎鹰盯上的老鼠。
周妍叫嚣的愤怒和怨恨瞬间哑火,她嘴唇颤抖,艰难从嗓子眼中挤出了一句话:“你、你一个男的……还想打女人?”
“我傅盛衍从没说过什么不打女人的话。”傅盛衍冷冷地看着她褪尽血色的脸,“嘴巴放干净点,敢碰我老婆一根头发,我让你全家人下半辈子都在非洲挖煤。”
手被一把甩开,周妍清晰看见他眼底的怒火,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并没有说谎,她顾不上手腕地疼痛,狼狈跑开了。
傅盛衍皱眉擦拭着左手,像摸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眼中嫌恶一闪而过,他面无表情看了眼还呆愣在原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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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滚。”
周明嘴唇颤抖了一下,他清晰感受到四面八方犹如实质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的脸色迅速转为煞白,同手同脚跑出了宴客厅。
林知画轻笑一声,打破宴客厅的诡异气氛。
她抬手给傅盛衍顺了顺毛:“表现不错,今晚加鸡腿。”
阎婕趁众人怔愣之时脱身,她站到林知画身旁,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谢啦,傅大律师表演得很有张力嘛!”
薛泽宇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阎婕,“今天是同学聚会,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了大家的兴致,来来来,大明星忙一上午恐怕还没来得及吃口饭。先坐下,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众人笑笑,李雅素瞥了脸色发白的李莉一眼,颇为解气,碍眼的家伙走了两个,她高高兴兴捧着酒杯来给老师们敬酒了。
弟弟妹妹被赶走了,像是两个巴掌啪啪甩到脸上,周志脸色阴沉沉地,他咬了咬后槽牙:“装逼谁不会,老子还不信你真能让人去非洲挖煤!”
他推了李莉一下,催促道:“走,我们也去那桌敬酒,要是能巴结上薛泽宇,随便分点汤喝都够我们赚的盆满钵满了。”
他们今天来参加同学聚会的首要目标就是攀上这个千万网红的同学,大明星只能算意外之喜,周妍周明这两个没眼力见的得罪了人家,周志现在是不敢想了。
李莉有些踌躇,“还是别去了吧。”
周志冷哼一声:“你怕了?他要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跟你一个学校吗?还敢说什么让你去非洲挖煤?傻子才信!这就是唬人的。走,现在去跟阎小姐道歉。”
“傅哥,帅啊。”唐源笑嘻嘻凑到他面前,“就是人口买卖犯法,咱可不能干。”
“我会让他们自愿去的。”傅盛衍没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处理手中的虾。
“行了,哥别演了,这不就是短剧《重生后我打脸全家》的台词吗?”唐源朝他挤挤眼,模仿了一下他刚才的动作,“台词都一模一样,权威,太权威了!傅哥以你的颜值和演技,不当讼棍,当个演员高低也能混个影帝。”
“不要。”傅盛衍干脆拒绝了,他将剥好的虾放在林知画碗中,“我还要光明正大陪老婆逛街,跟你这个单身狗可不一样。”
“这话多少有点伤人了啊。”唐源眼神幽怨。
众人笑过后,薛泽宇突然正色问:“傅哥,你对知识产权领域有涉猎吗?我们云贵农民经常遇到商标侵权的问题,总有人看云贵火了,销售假冒商品,影响农民的口碑。”
他说着叹了口气,眉间褶皱更深了些。
傅盛衍“不”字还没吐出来,林知画很自然替他回绝了,薛泽宇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听见她话锋一转:“致画事务所的赵律师就是专精知识产权领域的,打赢过很多相似的官司,要不给你介绍一下?”
薛泽宇大喜过望:“行啊!麻烦大律师了,到时候我和陈众请你和班长吃饭!”
只是介绍个人而已有什么好谢的,还不知道靠不靠谱。
没想到傅盛衍这么快就巴结上了薛泽宇,李莉心里腹诽,忍不住刺了一句:“傅大律师不会还在吃杜谦案子的红利吧?”
此话一出,餐桌上的气氛立时变了。
“杜谦?”傅盛衍有些意外。
李莉十分嫌弃“啧”了一声:“要我说杜谦也真是木脑袋,都要跳楼了,欠我的一百块钱也不知道提前还。”
41. 杜谦
旁边有人拉了拉她,“人都走了,少说两句吧,就一百块钱还值得你惦记到现在。”
李莉不乐意了:“一百块怎么了?一百块可是我当时辛辛苦苦攒出来的零花钱,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同桌的份上,我才不会借给他。结果倒好,肉包子打狗,有去……”
“闭嘴。”旁边的林知画冷冷打断她的话音,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她转账,“杜谦当时找你借钱是因为罗姨进医院了,他身上现金不够,今天我替他还你两百,多出的算是利息。”
话音刚落,李莉就听到手机零钱到账的提示音,她没想到林知画居然那么干脆把钱转过来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以后杜谦不欠你的了。”阎婕瞥了她一眼。
李莉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莫名空了一下。直觉告诉她,因为这一百块钱,她好像和这群老同学们之间的隔阂感不断增加,俨然已经被排挤出了圈子之外。
她的丈夫周志浑然不觉自己的尴尬处境,还在试图和人攀谈。
他知道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薛泽宇看着不像好相与的,视线转了两圈,把目标落在了他的搭档陈众身上,打算从这个“看起来更好说话”的小弟身上下手。
他大喇喇地勾住陈众的肩膀,嬉皮笑脸道:“那个,陈众小兄弟,我对你们直播很感兴趣,方便……”
“滚。”陈众眼皮也没抬一下,直接将人的手甩开。
看走眼了,没想到表面上看着腼腆内敛的陈众居然还有这样不假辞色的一面,周志脸色难看起来,他很快发现,周围人都开始对他避之不及。
“没空。”
“不想了解。”
“不清楚,你问别人吧。”
周志思前想后,觉得可能还是他们看不起自己,嫌弃他一家子太穷,来这儿纯粹是为了混吃混喝的缘故。
他瞪了失魂落魄的李莉一眼,讪讪回到了自己的小桌上。
一场同学聚会在有些微妙的氛围中散场了,在门口分别时,薛泽宇有些挫败地想,好好一场聚会居然被几颗老鼠屎给搅坏了。
李莉的儿子和婆婆刚刚结束时一直在大吵大闹,还找侍应生额外打包了不少不在菜单上的食物,周志更是恬不知耻叫了几瓶茅台,嘴里嚷嚷着说请客还出尔反尔。要不是班长三言两语把人吓走了,这个冤大头自己是当定了。
薛泽宇揉了揉眉心,他对学生时期的滤镜太厚,以为大家还是十七八岁时无忧无虑的天真学生,没料到世事无常,人心更是易变。
“别胡思乱想了大头,这也不是你的错,走走走,第二场去我家!”阎婕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就咱们几个。”
“那敢情好,阎姐家可是在高档私密小区里,运气好能见到很多明星呢!”唐源插进两人中间,抢过话头,腆着脸把第二场的事应了下来。
阎婕翻了个白眼,嫌弃摆摆手:“一边去,谁要带你了!上次哭着求着让我带你进来看一眼,结果大呼小叫的跑到人家面前要签名,别人还以为是哪个私生追到小区里面,直接叫保安了!我在圈里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别呀!”唐源夹着嗓子拖长尾音,可怜巴巴乞求道,“好姐姐,求求你了,小弟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的!”
“滚啊,姐信你才有鬼。”
唐源这么一打诨,薛泽宇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一双手分别搭在傅盛衍和陈众身上,带着人往车库走:“一起一起,我也想去看看能不能偶遇女神。”
阎婕心中大感不妙:“大头,你怎么跟着芝麻馅的一个德行!”
傅盛衍看上去还在神游,呆呆傻傻地任由人家押着走,林知画伸手把人拉住了,“我们开车来的,司机可得给我留下。”
来到自家车前面,傅盛衍下意识去拉车门,被林知画赶到了副驾驶,“我来开。”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骤然听到好朋友去世的消息,自己在其中还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傅盛衍心情很复杂,罗了一大筐的话却不知道从哪里说出口。
他没问,林知画也没急着开口,伸手打开车载音响,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在车内。
车平稳开出酒店,不急不慢跟在薛泽宇车后边,停在红绿灯前面时,林知画才问起正事:“在想杜谦的事?”
“嗯。”傅盛衍把脸转向车窗,声音恹恹的,“这个案子在当年社会影响很大,网络舆情也很严重。信息太多太杂,很多都是营销号人云亦云……”
他刚才用手机随便一搜,跳出来的全是对施暴者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轻飘飘说两句同情的话,最后再假模假式给广大父母几句警醒。除了校园暴力这一块的法律更新,人们最关注的就是凭借此案一战成名的年轻律师。
鲜少有人再去关心受害者是谁,经历了什么磋磨,他的亲人又是如何舔砥伤口。
“阿衍还记得小时候说长大了想当超人吗?”林知画突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没说过。”傅盛衍不自在扣了一下扶手,“但肯定没想过会当律师。”
18岁前的傅盛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当一名讼棍,还是最“臭名昭著”的那种。律师这个职业本来就容易遭人诟病,尤其是干刑辩这一块的,钱少活多,还得天天跟公权力机关死磕。出了那件事情后,他接的刑事案件才越来越少,重心渐渐转向民事领域。
他从小就很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这也导致他做大部分事只有三分钟热度。
小时候对计算机有兴趣,觉得黑客很酷,长大了当个世界顶级的黑客也不错。刚回到傅家时,作为傅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跟傅瑾年学习管理公司,总裁办公室坐了没有几天,又悄悄摸摸溜回林知画家。
在傅盛衍的软磨硬泡下,傅瑾年和沈微微没再坚持让他念本市的私立国际学校,任由他跟着林家女儿一路上的公立院校。
杜谦不仅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念得也是同一所初中。傅盛衍喜欢吃学校门口的煎饼,摊煎饼的大姨正是杜谦的母亲罗明曼。一来二去,他们和罗姨关系越来越好,和经常在旁边收银的杜谦也熟悉起来。
初中毕业后,傅盛衍还在感慨以后吃不到初中门口的早餐时,熟悉的煎饼车就出现在一中大门口。
傅盛衍大喜过望,巧的是,杜谦还成了他们同班同学。上了高中的小屁孩更加自以为是,学了不少成年人的糟粕,比初中时更喜欢攀比,打压其他人来彰显优越感。
很快,就有人拿杜谦他妈妈是卖煎饼的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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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盛衍听见后当场把人教训了一顿,第二天押着他去了罗姨的煎饼车前面道歉,事后还给全班买了一份煎饼。
能博得傅大少爷的青眼,煎饼味道自然没话说,罗姨的手艺很快又俘获了一大批新顾客。尤其是知道杜谦家庭困难后,不少同学会特意去照顾他家的生意。
直到高二的下学期,有个自称杜谦父亲的男人天天来学校门口闹,没多久,杜谦就突然转学了,家也连夜搬走。
后来听说他去的是一所私立学校,寄宿制,管理严格,不让陌生人进校。
私立学校和公立学校放学时间不太一样,傅盛衍很久都没见到杜谦,他妈妈也不来一中卖煎饼了,只偶尔会在手机上聊几句。再听到杜谦的消息时,就在A市的新闻头条上。
“一开始,媒体只说是育林中学有学生压力太大跳楼了,还在感慨这届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林知画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有些发白,“后来就出现了各种博眼球的标题,什么‘校园霸凌’、‘富二代杀人’、‘不是自杀是谋杀’等等,赚足了社会关注度,但没多久这些发声的媒体就销声匿迹了。”
“从媒体发布的照片中,我们班有人认出那个跳楼的学生正是杜谦。”说到这,她的心里重重跳了一下。
“杜谦跳楼的事他的班主任拖了三天才联系的罗姨。看了他身上的伤口,罗姨怎么也不相信,就去学校闹,但校方一直不出面。等警方找来时,学校、老师、同学都统一口径说杜谦是压力大才跳楼的,又把他的成绩单和作业都贴了出来。他的成绩下滑得很厉害,作业也经常不交。”
林知画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案子一时陷入了僵局,最后还是隔壁班一个女同学,偷偷把杜谦被霸凌的事告诉罗姨的。”
“他去的是育林中学?”傅盛衍垂眸,这个学校他有印象,招生噱头之一就是“留学直通车”,和国外多所学校都有协议,大部分愿意花钱来读书的,都是高中毕业后直接走出国留学的路子。
“对。”林知画点头解释道,“育林中学是封闭式管理,学生们都住校,一周才能回去一趟,高三生放月假,一个月才能回两天。这些封闭式的寄宿制学校容易形成区别于外界的独特秩序,它的内部通常存在清晰的等级结构,新成员需要学习并融入这种内部文化才能更好适应。像杜谦这种转校生,进去很大概率会遭到排挤。”
剩下的话她没说,但傅盛衍已经从新闻中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后面的故事。
育林中学师资力量雄厚,日常管理十分严格,一般人根本进不来这个学校,学生也轻易出不去。
育林中学的入学名额是罗姨好不容易托关系弄来的,为的就是让他心无旁骛安心高考。杜谦成绩不错,是有望冲刺A大的好苗子,育林的领导很快答应他的入学申请。
杜谦是个转校生,在班里有点格格不入,再加上他家里比较困难,被排挤被欺负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每天睡湿的被褥,作业和课本也总会被浸在洗手池里……还有更多的隐形霸凌,老师不想管,也管不了这群作威作福的二世祖。
这些杜谦都忍了下来,他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根本没能撑到高考那天。
“——快看,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了!”
42. 罗姨
盛夏刺目的白光将柏油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连同远处驶过的车辆、路边的行道树都扯得歪歪扭扭。迈巴赫重新上路,隔着车窗,偶尔匆匆而过的人影掠过他的余光,也被热浪和玻璃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那后来呢?”傅盛衍盯着挡风玻璃上模糊的影子,忽然问道。
林知画摇摇头:“后来,我们几个人去找了罗姨,你帮她请来最好的律师,也动用傅家的力量去调查、给媒体和警方施压,但最后都无济于事。”
“怎么会这样?”傅盛衍声音有些干涩地说,“以傅家的能量,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出来吗?”
林知画吐出口气:“阿衍,我们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杜谦已经死了一个月,宿舍、教室、包括楼顶,几乎所有的证据都被他们处理干净了,很难再找到杜谦被霸凌过的痕迹。当时距离高考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试着去联系他的同学询问情况,但他们的家长以影响高考为理由,根本不让我们接触学生,也完全不配合警方。”
“学校更不用提,一直在打太极,最巧的是,那天顶楼的监控不明不白坏掉了,有人还在宿舍发现杜谦写的一封遗书,他们班几乎所有同学都一口咬定,从来没有人霸凌过杜谦,是他自己适应不了学校的生活,加上学习压力大,这才跳楼的。”
“他怎么可能跳楼。”傅盛衍拳头握地咯吱作响,“遗书一定是伪造的。”
林知画沉默了一会,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黑进了校园系统里,又买通育林保安室的工作人员,把之前销毁的监控录像找了出来,但校方据不承认视频真实性,坚持称是伪造合成的。”
“司法鉴定的结果都摆在面前了,”傅盛衍脸色有些阴沉,“这群人都是串通好的。”
“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学校还是迫于舆论压力在高考前夕把几个参加霸凌的学生退学了。可也仅此而已了,警方在学校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杜谦跳楼是人为的。而我们提供的视频,由于画面不够清晰,只能证明他们确实在天台殴打过杜谦,周正阳等人口径一致得很,全都一口咬定是准备拉杜谦回到安全的地方,但他自己意外踩空了。”
“警方又补充侦查了一段时间,检察院仍然认为证据不足,作出了不起诉决定——杜谦的案子最后以意外事件处理了。”林知画低声说,“周正阳为首的小团体躲了一阵风头,又换了学校复读一年,最后都上大学了。”
律师警察处处碰壁,傅家的权势也越不过法律的红线。
这件事成了傅盛衍心里的一根刺。
填报高考志愿时,傅盛衍原本和林知画一起报的A大经济学,但时间截止前,他还是将第一志愿的专业改成了法学。
林知画的手机忽然响了,打破了车内凝重的气氛,她接起电话:“怎么了阎姐?”
“刚刚经纪人通知我,许星然的私生不知怎么找到了他的住址,现在把小区入口都围住了,暂时进不去小区里。我们得换个地方了,你们现在有想法吗?”
林知画看了傅盛衍一眼:“要不要去看看罗姨?罗姨家的店正好在附近。”
车载电话是免提的,薛泽宇的声音清晰从旁边传来:“我同意,好久没吃过罗姨摊的煎饼了!正好今天中午没吃饱,还能去加餐。”
“罗姨现在开了家快餐店,不摊煎饼了。”唐源提醒道。
“那更要去尝尝了,走吧!”
几人很快敲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挂了电话后,没有开导航,林知画轻车熟路转了弯拐进了老城区一条灯火通明、烟火气十足的街道。
“吱吱,你怎么突然决定去看罗姨?”他突然问了个傻问题。
“可能觉得我的阿衍现在很想看看罗姨吧?放宽心,她现在过得很好。”林知画轻轻一笑。
傅盛衍心里那股焦躁才少许缓解,又无端升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
“罗姨回了原来的家?”傅盛衍转头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认出了这是一中附近,杜谦他们以前就住在这一块。
“嗯,这件事还多亏了我们家的大律师。”林知画朝他眨眨眼,也不卖关子,“杜谦他爸不仅来学校闹,还把催债的人带到家里,他们打伤了罗姨,抢走了她的房子抵赌债。你找人替罗姨把那帮流氓给解决了,把他爸打了一顿,罗姨现在开的这家店也是你给帮忙盘下来的。”
车子七拐八拐,最终在一家挂着“谦记小食店”招牌的小店门口停下,他们来的时间正是午后,过了最忙的时间段,店里正好没人。
罗姨正认真擦着桌子,有几个人进店了。
“罗姨,我们来看你啦!”声音十分熟悉,罗姨闻声抬头,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呀,怎么都来了,快进来坐!”
小小的店面打扫得十分干净,头顶风扇呼啦啦摇着,他们找了一张大一点的桌子坐下。
唐源殷勤上前帮忙:“罗姨,店里还剩什么菜啊?我不挑啥都吃!”
“什么都有,想吃什么罗姨去给你们做!”罗姨笑得眼睛眯起一条缝,将中央空调打开,冷风瞬间吹散了室内有些闷热空气,“小衍还是要卤肉饭对吗?”
林知画点点头:“罗姨,我们俩老样子就可以。”
“我们不挑,都行!”阎婕笑嘻嘻道,“不过要是有卤鸡腿就更好了。”
“这个是小宇和小陈吧?”罗姨认真盯着薛泽宇和陈众瞧了一会,很快就认出他们。
“罗姨,您记忆真好!”薛泽宇有些意外,他们俩是在外地上的大学,毕业后更是一直待在云贵,杜谦葬礼后就没再见过罗姨了。
林知画环视了一圈店内,“怎么没看到小蝶?”
“下午店里不忙,这不刚放暑假,她跟同学去外面玩了。”罗姨笑了笑,转身进了后厨。
“小蝶是谁?”薛泽宇好奇问。
“罗姨一年前收养的孩子。”林知画简单解释一句。
杜谦案子最终判决出来的当天,杜姨捧着那张薄薄的判决书哭得昏厥,她执念已了,当晚就想着陪儿子一起去了。林知画收到罗姨发来的感谢信,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幸好及时发现把人送到医院救回来了。
“罗姨,杜谦当时多想活下去,看到你这样他会伤心的。”林知画认真看着她,“人总归得活着,日子还得继续过,如果你也走了,这个世上就没人记得他了。”
罗姨似乎想通了,再也没有轻生的念头,可每天都活得浑浑噩噩,他们看不下去,就想给罗姨找点活做,帮她在楼下开了这家小店。
罗姨忙起来后确实忘记了,但每每闲下来又会愣愣地抹眼泪。直到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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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然路过福利院时,看见了坐在秋千上的小蝶。
可能是这个女孩眉眼间和杜谦有那么一丝神似,也可能是两个同样孤零零的灵魂相遇了,罗姨最终收养了她。
“小蝶明年应该上四年级了,是个很乖很可爱的女孩。”阎婕笑着拿出手机,给薛泽宇和陈众看了看叫她们的合影。
正说着,罗姨端着卤肉饭过来了,肉的份量明显多了不少,上面卧着的荷包蛋也煎得焦香金黄。
“小蝶现在的成绩怎么样?”林知画笑着问。
“很不错!每一门科目都是一百分呢!”罗姨笑得看不见眼睛,她把卤肉饭摆到傅盛衍面前,转身又回了厨房。
唐源几个自觉跟上去了,“罗姨,您坐着,我们自己来就行。”
“这卤汁真香,一点也不比您做的煎饼差。”薛泽宇毫不吝啬夸奖道,陈众埋头咬着鸡腿,给罗姨竖起了大拇指。
“不行啊,罗姨您偏心,为什么傅哥的鸡腿比我们的大一圈?!”唐源比了个夸张的动作。
“吃你的吧,怎么就你话多!”阎婕把他摁到位置上,轻轻翻了个白眼。
“姐,你好歹是个明星,怎么天天翻白眼!要注意形象。”唐源转而严肃看着她。
阎婕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将筷子扔给他,“吃你的吧,鸡腿还堵不住嘴!”
看着他们热热闹闹吃饭,罗姨突然抹了抹眼角,傅盛衍默不作声递过去一张纸。
罗姨接过纸朝他笑了笑,背过身去,“你们吃,我就是开心,厨房里好像没关煤气,我去看看。”
傅盛衍刚想站起来,林知画拍了拍他的手,话里带着安抚的意味:“没事,让罗姨一个人静一会吧,罗姨最喜欢你了,咱们吃饭她就开心。”
傅盛衍为杜谦的案子付出多少,林知画记忆犹新。他当时刚拿到执业证书,就忙前忙后找证据。
霸凌他的学生家里全有关系,为首的是A市豪门周家的幼子,另外几个也是有身份的,校长的侄子也在其中。据说还有一名同学的父亲就是警察,是市里某位大领导的亲戚。他们家长私下凑了两百万了解此事,好在罗姨始终不同意和解。
罗姨找了很多律师,想给儿子讨个公道。但看过这个案子的律师都摇摇头,表示校园霸凌很常见,一般涉及未成年人的执法程序,最多就是治安处罚、教育矫治,从来没有被判为刑事犯罪的案例,这种事最后都是家长私了解决。
后来连罗姨自己都对法律这条维权道路绝望了,傅盛衍告诉她:“没有先例,我们就创造先例。”
他们调查发现遗书是杜谦坠楼前就被逼写下的,也找到了愿意为霸凌事实作证的人,最重要的是,杜谦口袋的录音笔被修复了,他们从里面找到了他坠楼前的录音,还原了整件事的经过。
傅盛衍将视频和录音发给了公安机关,可派出所以非法证据为由并没有接手,他不死心,几经辗转找到了当初经办案件的警官,好不容易才把案子立上。
他三番五次去检察院递交材料,一次次约见承办检察官,又一次次碰壁回来。
好在证据补正可用,案件卷宗终于移送到了法院,随后凶手伏法,媒体高潮,世人怒叱,受害者总算得以安息。
没多久,杜谦的父亲也因为涉嫌赌博抢劫罪被傅盛衍送了进去。
43. 包养
罗姨没一会回来了,拉了把凳子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谈笑风生,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罗姨,给我们再来一盘糖拌番茄,根本不够吃!”唐源抬头喊了一句。
“好。”罗姨笑着点头,起身取了一碟牛肉和番茄。
她看向傅盛衍,“姨记得你不吃太甜的,给你拿了一盘卤牛肉。”
傅盛衍应了一声,握住筷子,夹起牛肋条,这时又一份炖汤放在了他面前。
他抬眸,对上了罗姨慈爱的目光,“这是今早就炖上的乌鸡汤。”
“罗姨,我们也想喝汤。”唐源嗅着清甜的香气,眼巴巴看着罗姨。
罗姨笑着应下:“我去给你端来。”
“我再去加一份饭。”陈众展示了下空掉的碗,起身去打饭了。
阎婕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你看看粽子,再看看自己,张嘴就知道吃吃吃,自己去拿啊。”
唐源悻悻站起来,朝厨房走去,“我自己来就行,您歇着。”
林知画就着傅盛衍的勺子喝了一口汤,鸡肉已经炖的软烂了,满口鲜甜的汤汁,确实十分美味。
“真好喝,我也去拿一碗。”她眼眸弯弯,跟着唐源前后脚进了厨房。
吃完饭,又陪着罗姨聊了会天,街上的行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不少街坊邻居还围着他们开来的车拍照,考虑到阎婕现在是公众人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几人准备告辞了。
“你们能来吃饭姨就很开心了,怎么还能收你钱呢!当初的律师费还有现在这家铺子的钱,我都还没……”
罗姨不肯收钱,但傅盛衍坚持把钱扫了过去。
“哪有吃霸王餐的道理。”店内响起了零钱到账的消息,傅盛衍收起手机,嬉皮笑脸地打哈哈,“我当时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律师,哪里敢收您的律师费。”
罗姨摇摇头,“要不是你忙前忙后,把那群杀人犯抓了进去,谦谦他现在还——”
“罗姨。”傅盛衍打断她,认真看着面前的女人,“如果没有杜谦录的那通录音,我也没能耐凭空变出给周正阳定罪的证据,是杜谦自己帮了自己。您以后就只把我当作杜谦的朋友,好吗?”
罗姨含着泪点点头。
傅盛衍又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做生意怎么能不收钱,您老这样我们可都不敢来了。”
罗姨破涕为笑,将人送出门口,“但这铺子的租金我得给你。”
傅盛衍假装没听见,目不斜视走出了店门。
“钱付了?”林知画抬头看他。
唐源笑嘻嘻贴过来,“感谢傅哥一饭之恩。”
傅盛衍正准备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阎婕突然拉住了林知画。
“班长,能和我一辆车吗?我有件事情想单独和你说。”
“可以啊。”林知画很爽快答应了。
“那正好,咱们爷四个一辆车。”薛泽宇一拍手,朝傅盛衍挤了挤眼睛,“阎姐跟我说她待会要回去,不跟我们来下半场。”
唐源手搭在傅盛衍肩膀上,“班长放人了,傅哥,我带你去好好体验一下单身男人的世界。”
语气重音落在了“单身男人”四个字上,唐源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傅盛衍听得心头一跳。
“胡说什么?”傅盛衍皱起眉,“啪”一声打掉了他的手,紧张去瞅林知画的脸色。
哪知老婆压根没注意他们,早和阎婕上了车,迈巴赫很快甩给他们一个屁股,消失在了狭窄的巷子里。
傅盛衍:“……”
“老地方?”薛泽宇冲唐源一挑眉。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左一右架着傅盛衍往车走去,傅盛衍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看着活像是被劫匪绑架的良家男孩。
“别看了,上车上车!”
*
林知画坐在旁边的副驾驶,语气自然和她聊天:“咱们去哪?”
“去我家吧。”阎婕抿了抿唇。
林知画有些意外,“不是说你家小区不让进吗?”
“我不经常住那,小区离影城近,偶尔只有拍戏时才回去住。”她随口解释一句,有意将话题带到了日常琐事上。
车子平稳驶离繁华的市区,开向城市边缘的高档别墅区,停在了一处带着花园的别墅前。
“到了。”阎婕率先下车,几步上了台阶输入密码,厚重的深灰色大门无声划开。
别墅内部的装修风格是出乎意料的冷色调,以灰白为主,简洁低调,又处处透着贵,并非林知画想象中的温馨舒适,井井有条中透着一丝疏离的冷感。
林知画下意识觉得,这不是阎婕喜欢的装修风格。
“呜——汪汪!”
伴随着一声兴奋而略带委屈的呜咽,一团巨大的白色云朵像炮弹一样从客厅深处冲了过来,直扑向玄关处的阎婕。
“糯米!”阎婕蹲下身,张开双臂抱住了这只热情的大家伙,脸上笑开了花。
“好可爱的萨摩耶。”林知画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大脑袋。
糯米似乎听懂了有人在夸自己,黑亮的眼睛好奇打量着林知画,甚至还拿大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阎小姐。”屋内随后走出一个女人,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她礼貌朝林知画点点头,询问几句后就去厨房准备饮品了。
客厅摆着一套环绕真皮沙发,阎婕随手将包扔在上边,糯米亦步亦趋跟着她,将毛脑袋搭在了阎婕腿上。
她笑着揉了揉糯米软乎乎的耳朵和颈毛,“王姨,麻烦您陪糯米去花园玩一会。”
“好。”王姨将咖啡和果汁轻放在茶几上,带着糯米离开了。
林知画看出阎婕是故意支开了佣人,等人离开后才压低声音问:“是在圈子里遇到什么事情?还是说,要和我坦白一下你的新恋情?”
阎婕握着银勺的手一顿,她轻轻搅了搅杯子里还未融化的方糖,垂下眼:“之前在灵溪的宴会上你也看到了,我和黎英祺走得比较近,这个也是他的别墅。”
林知画同样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道:“大明星保密工作做的真好,嘴真严,你和黎总谈多久了?那天可把我惊到了。”
“班长你就别打趣我了。”她表情有些无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被苦地直皱眉。
林知画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苦闷和郁燥,眉尖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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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黎英祺欺负你了?”
阎婕摇摇头,看上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份纸质的合同递给了林知画。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说白了,我就是他包养的一个小明星。我和他之间只是□□交易而已,他给我资源和金钱,我陪他睡觉,各取所需。”在朋友面前说这种事,她脸上闪过一抹羞耻,闭了闭眼,干脆全盘托出,“我知道当初他包养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很像他的白月光初恋。”
林知画有些庆幸自己刚刚把咖啡放到茶几上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合同,封面上大大写着的“包养协议”让人额角青筋直跳。
阎婕觑了眼她的表情,轻咳一声:“当时签的时候不懂事,后来才知道这种协议根本没有法律效力。我现在想结束这段关系,和他划清界限。”
林知画奇怪看了她一眼:“你也清楚这份合同是无效的,想结束直接离开就好了,上面这一串的违约条款也约束不了你。”
阎婕摸了摸鼻尖:“确实约束不了我,不过也限制不了他啊!这些年黎英祺除了资源和钱,陆陆续续也送给我不少东西,可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万一他去法院告我,要我把这些年从他这拿的珠宝首饰都折价还回去怎么办?”
“我就没见过他那么龟毛小气的男人,”想到那人锱铢必较的性子,还有合同上的违约赔偿,阎婕忍不住撇撇嘴,“那些都是自愿给我的,老娘不能白陪他睡了五年吧?”
林知画张了张嘴,“姐,我还怕你是个恋爱脑。”
“我可不是傅大律师。”阎婕轻轻翻了个白眼。
她太清楚仅靠金钱维系的关系有多薄弱了,她和黎英祺之间只是欲望和利益交换,没有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很羡慕林知画和傅盛衍之间的感情,但是也知道傅盛衍这种满脑子都是老婆的男人,在这个快餐式爱情的时代真是提着灯笼难找。
“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分开了?上面离合约到期还剩两个月,再忍忍就过去了。”林知画一页页翻着后面的条款。
“人脉、口碑、实力这些东西我都有了,没有必要非得维持这一段关系了。”阎婕声音听不出悲喜,“上周他的初恋回来了,我这个替身当然得给正宫娘娘腾位置。”
林知画看出了她的嘴硬,晃了晃手里的合约:“原来是他的初恋回来了,舍不得了?”
阎婕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又用力摇头,“我是舍不得糯米!这小家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听说是他的初恋放在这里寄养,我想带糯米走,但黎英祺肯定舍不得。”
林知画认真看着手里的那纸协议,听完她的话,心里大约已经有数,将合同还给了她。
“所以你找我来,是想把糯米以及这些年他赠给你的财产带走吗?”
阎婕忙不迭点头,“主要是糯米!我跟它感情很深的!”
林知画手一摊,“狗你得问他愿不愿意卖,其他的我也没办法,只能赌黎英祺的人品了。”
阎婕刚要说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了糯米的叫声。
王姨敲了敲落地窗的玻璃门。
“阎小姐,黎先生回来了。”
44. 解约
“人都走了,还在看什么?”黎英祺将衣服递给旁边的王姨,抬手揉了揉眉心。
阎婕收回目光,淡淡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似乎是没想到阎婕用这么疏离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黎英祺奇怪看了她一眼,又若无其事移开了视线:“钓点被人抢了。”
黎英祺,黎家的现任掌权者。
黎家是制药起家,和官方一直有密切合作,黎英祺接手后除了深耕医药这块,更是在不少领域都有投资。
他是个工作狂,为人低调,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烟酒除了应酬,其他时候都不沾,平时唯一固定的休闲活动是钓鱼,每周几乎都会匀一天出去钓鱼。
阎婕跟着他的头两年,为了迎合他的爱好也学了钓鱼,几乎每次都会陪他一起去。
后来事业发展起来,通告和活动越来越多,去的次数也少了。
阎婕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挑眉看着他:“谁还敢抢黎总的钓点?”
黎英祺没说话,其实是咬钩的鱼儿跑了,他心绪不宁,无端升起一股烦躁,这才回了家。
想到林知画临走前跟自己说的话,阎婕定了定神,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前几天去机场了?”
“嗯。”黎英祺端着水杯抿了一口,没在意,以为她打听自己上周末去S市出差的事。
果然。
阎婕轻嘲一笑,眼见他放下杯子准备上楼,在原地徘徊片刻,一咬牙也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
“有事?”电脑前的男人抬头,看她的目光平静疏离,又带着直指人心的锋利。
阎婕突然踌躇起来,当年白纸黑字写着合同一旦到期,双方自动终结合作,结束这段关系。如今时间还剩两个月,初恋一回国她就主动开口提,也不知道黎英祺是什么反应。
他要是觉得自己识时务,知道主动避嫌还好,万一认为自己对他动了真感情,搞纯爱那一套矫情做作的话要怎么解释?
“我……”阎婕有些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咬了咬下唇,斟酌着开口:“那份合同,我们提前终止吧。”
黎英祺似乎没想到她要说这件事,怔愣了一秒,可有可无点点头:“随你。”
没想到这么快就达到了目的,阎婕稍显僵硬的五官表情骤然松懈下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她微微一笑:“先生继续工作吧,我不打扰您了。”
说完背过身去,趁机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白月光,后来者怎么都比不上,黎英祺这一点亏都不肯吃的铁公鸡,竟然没提违约条款就把她踹开了。
当然,分手费什么也一毛没有,自己好歹陪他睡了五年,石头都要捂热了,他倒好,一点露水情缘也不念。
阎婕不满撇嘴,刚准备离开,黎英祺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怎么了先生?”阎婕松开门把手,转过身瞬间,脸上又挂上了如常的笑容。
他沉默一会,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记得和姜特助说一声。”
“好。”她垂下眼,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黎英祺每个月都会往她的账户打五十万,找姜堰说一句,不就是告诉他后面的两个月的零花钱都不用再打给她了吗?
心思深沉的资本家,果然不会放过每一处漏洞。
呸,老娘还看不上那一百万呢。
她心中不断腹诽,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半点不忿。
阎婕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心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得多,没多少重获自由的喜悦,也没有要离开金主的恋恋不舍,似乎这件事已经在她心中预演过无数次,现在它突然到来,阎婕反倒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松快。
五年前她能被黎英祺挑中养在身边,除了脸长得像白月光,还有就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在他奶奶面前演一往情深。
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她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想上位,不是扒着他,也会是其他的权贵二代三代。
与其被挑选,不如自己提前找个顺眼的。
起码黎英祺虽然比她大三四岁,但私生活干净,又未婚,没什么不良嗜好,每个月还给她五十万零花钱,这些年借着他的东风收获不少名利和金钱,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看着没一会就收拾出了两个行李箱的物品,阎婕有些无语。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放在黎英祺的别墅?挑些值钱的带走算了,其他的还可以再买。
这样想着,阎婕又把行李箱打开,一件一件查看起来。
“这个手表,是黎英祺送我的生日礼物,值六百多万呢,必须拿走。”
“M国出差带回了的纪念品?嘶,居然值八十万美金?还是带着吧。”
阎婕辨认着,又把这些值钱的玩意原封不动放了回去,自己的私人衣物又全都拿了出来。
到时候叫王姨帮她快递过来吧。
她将箱子合上,吃力提下楼,正好在客厅碰到了静静品茗的男人。
“去哪?”黎英祺将茶杯放下,抬眼看着她。
“回家。”阎婕丢下两个字,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你要去半月湾住?”黎英祺微微蹙起眉头。
“嗯。”阎婕点头,对糯米招了招手,萨摩耶见主人叫自己,颠颠跑了过来。
阎婕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又给它顺了下毛,“我想把糯米也带去。”
“不行。”黎英祺毫不犹豫拒绝了,似是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冷硬,他抿了抿唇补充道,“你平时要拍戏,没有精力照顾它。”
瞧不起谁呢,她平时也可以请人溜糯米的好吧。
阎婕撇了撇嘴,知道这个男人说出口的话不会随意更改,也没再坚持,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出门了。
既然明的不行,那她趁黎英祺不在家的时候半夜回来偷狗。
啊不对,糯米是自愿跟着她走的,不算偷,她来把糯米接走而已。
黎英祺又叫住了她:“让钱叔送一下你。”
阎婕脚步没停:“不用,我已经打电话让菱姐来接我了。”
将行李放在后备箱,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三年的别墅,在齐思菱的催促下上了车。
“怎么了?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样子。”车缓缓驶出别墅,见人半天没说话,正在开车的齐思菱试探问,“跟黎总闹别扭了?”
“没有。”阎婕靠在椅背上,看着熟悉的景色一点一点淡出窗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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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出神。
齐思菱心放了回去:“没有就好……”
“我跟他分手了。”她的视线依然望着窗外,语气平淡,甚至可以说毫无起伏。
“……什么?!”下一秒,齐思菱就在别墅区的车道上来了个急刹,阎婕赶忙死死抓住了扶手。
车子停在了路边,齐思菱转过头满脸震惊看向阎婕:“他提出的?”
阎婕和黎英祺是吵架了?还是决裂?
她现在是炙手可热的视后,但要是真得罪了黎英祺,在娱乐圈可是要跌好几个大跟头的,她又签的是黎家持股的娱乐公司,说不定以后还要被雪藏。
“不是,是我提的。”阎婕调整了一下坐姿,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心有余悸系上了安全带。
齐思菱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行,及时止损。你是我带过的人里面最有野心的,最有实力的,如今也算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未来星途一片坦荡,早点离开也好。”
阎婕没说话,攥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
当初黎英祺帮她全款付完解约违约金,替她解约后,又让创艺签下了她,并安排齐思菱给她做经纪人。
齐思菱跟着阎婕这么久,对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协议一清二楚,一直觉得黎英祺并非良人,他对谁都冷漠,对阎婕也谈不上多上心。
“你也别想太多,他们这种人都是玩玩而已,真对你动了感情,这么多年也早就把你娶回家了。”她宽慰道。
“我知道,我又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明星,这种情况早就见多了。”阎婕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看着天边的晚霞。
“你……”齐思菱犹豫了一会,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真的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阎婕沉默了几秒,“或许有吧,但我知道自己更想要什么,对他的那点感情,不能牵着我走。”
齐思菱不知想到了什么,长长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行,对了,我给你接了一个真人秀节目,你去当几期飞行嘉宾。这个综艺节目相当财大气粗,无论是独播的网络平台和卫视,质量都是数一数二优质,正好可以去给你宣传宣传新剧。”
“好。”阎婕心不在焉应着。
她打开手机微信,给黎英祺的助理发了条消息。
阎竹音:“姜特助,我和黎英祺合约提前终止了,以后你不用再把钱打给我了。”
姜特助消息回复得很快。
姜特助:“好的,阎小姐。”
*
看着屏幕上亮起的“胜利”二字,薛泽宇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卧槽,傅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那当然,这种局带你们吃鸡轻轻松松。”傅盛衍放下耳机,相当自信说。
“大佬,受小弟膜拜!!”唐源两只手抱拳,有模有样朝他拜了拜。
“不打了,我老婆找我回家呢。”傅盛衍颇为得意晃了晃正在震动的手机。
唐源双手合十:“哥,再玩一把呗,现在才八点,八点!再说,你还没接电话,怎么知道班长是找你回家?”
“你们这群单身狗懂什么?”傅盛衍轻哼一声,接起了电话,语气瞬间变得甜腻起来,“怎么了宝贝?”
“阿衍,出事了。”
45. 情报
傅盛衍来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就从市中心驱车到城西,来到了虞盈盈住的小区楼下。
林知画给他开的门,侧过身示意他进来说话。
客厅里,虞盈盈心神不宁盯着手机,她脸上还带着点焦头烂额的疲惫,连厚重的妆容都掩盖不住。
傅盛衍看了她一眼,在林知画耳畔轻声问:“怎么回事?”
“虞淼淼失踪了。”林知画语气快速道,“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已经一整天没见到人了,手机也打不通。虞盈盈怀疑她去找之前代孕的客户,今天上午已经报过警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上次离开前,林知画和虞盈盈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好如果案件有新进展再打电话给对方。
虞盈盈这几天排的都是夜班,下班到家接近九点,今天早上刚回到出租屋,她就发现昨天给虞淼淼准备的晚饭居然还放在冰箱纹丝未动。
看来虞淼淼昨晚并没有在家吃饭,她在房间里也没见到人。
一开始怀疑人是不是有事出门了,但发消息久久没见回复,电话也一直没打通。
虞盈盈当时心里一紧,害怕闹出乌龙事件,还特地打电话给了她的爸爸,从虞父那得知虞淼淼自从高考结束后就没有再回过家。
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虞淼淼留给自己的纸条,按理说这孩子不会一声不吭就玩消失的。
有了之前的先例,虞盈盈立刻反应过来,连着几十次打不通电话后,她直接报了失踪。
派出所那边不到二十四小时是不让立案的,好不容易挨过了二十四小时,虞盈盈依然没有收她的消息。警察那边怕人回家了,让虞盈盈先回去等着,但她在家坐不住,只好打电话求助林知画。
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傅盛衍皱起眉头,眼下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小姑娘应该已经学乖了,不会再想着走这条歪路。
“警察刚刚打电话来,虞淼淼最后出现在监控的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整,地点在长安路附近——”
林知画还没说完,门再次被敲响了。
“是不是淼淼回来了?”虞盈盈眼神亮了一下,赶紧上前将门打开。
门外是卓敬和何安文。
虞盈盈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她定了定神问:“卓警官,何警官,是淼淼有消息了吗?”
卓敬微微颔首,对他们出示了一下警官证,“我们是来找虞小姐了解一下虞淼淼失踪前的经过。”
他们进屋坐下,虞盈盈给人倒了两杯水,斟酌道:“淼淼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在找暑假工,前几天跟我说找到了,和高中同学一起在餐厅当服务生。”
“我知道那家餐厅,是正规的连锁店,我只问了她工资待遇和上下班时间这些,并没有去过她上班的地方。”虞盈盈脸上露出一抹自责,她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淼淼上的是午班,中午十一点之后才会去。她在家时一切正常,没什么特别的。暑假工……警察同志,她是不是被人骗了?!”
卓敬神情严肃摇摇头:“虞淼淼确实在餐厅做暑期工,但昨天她就请假了,她的同事说人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
虞盈盈咬着嘴唇点头,沉默了一会才问:“那医院呢?她是去找那个代孕的医生了吗?”
卓敬不置可否,只说:“我们查了瑞安医院附近的监控,并没有在里面发现虞淼淼的身影。”
虞盈盈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淼淼应该没有去医院。
这口气还没松完,又看见何安文拿出口袋的文件,他盯着虞盈盈的眼睛道:“我们从你提供的平板里破译了她的聊天软件,发现她这两天一直和一个叫‘莲华’的人有联系。”
“这个莲华是地下代孕机构的中间人。”何安文将聊天记录的截图推到对面,林知画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是莲华联系虞淼淼以及商量见客户签合约的过程,言语含糊,没有提及金钱和地址,只说了线下见面聊。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林知画按捺住询问线下地点的冲动,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刚收到的信息。
她脸色陡然一变,抬头看向卓敬:“我们的人从刘凯宁口中问出了新线索。”
卓敬知道刘凯宁是傅盛衍的前助理,已经被收买离开A市了,听见有消息后立刻正襟危坐。
林知画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轻点几下,“A市西边的望德村,‘厂址’在那一块城中村的自建房里,具体的位置我已经发给你了。”
她这段话语焉不详,听着像是在对暗号,卓敬却知道她在说代孕机构实验室以及产房的位置。
另一件事林知画没说,夏尤惜案子的委托人叫方井天,是她的男友,早在傅盛衍失忆前一周就出车祸死了。交警那边认定是意外事件,肇事者是个货车司机,因为长时间疲劳驾驶,在视野盲区把人撞了,当场死亡。
同样是车祸,同样是要致人死地。
在傅瑾年给她的资料里,代孕实验室取卵和移植手术的地方原本是在一座几乎废弃的商超的地下仓库,但等警方到时,地下室已经人去楼空,所有的设备和器具都搬得一干二净。这次行动一无所获,让警方怀疑是系统里出了“内鬼”,于是这事被秘密指派给刑侦一队的大队长卓敬负责,直接和市局的领导对接。
傅盛衍是夏尤惜案的律师,当初夏尤惜死亡,和负责侦办这个案子的卓敬有交集,两人心照不宣,私底下交换着情报。
没想到方井天死后,傅盛衍也很快遭遇了车祸,他们对此事心知肚明却奈何没有证据。任务在身,卓敬也不好大张旗鼓去调查这起车祸,只能任由相关部门将两起车祸都定性为交通事故。
从这几桩案子,足以窥见幕后之人心狠手辣,卓敬意识到虞淼淼现在多半会有危险,脸色变了又变,当即起身:“走,现在去望德村。”
他们刚准备出发,玄关处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刻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走了进来。
“姐?警察叔叔你们怎么都在啊?”
虞淼淼拔下钥匙,看见客厅内站满的人,有些茫然眨了眨眼。
“淼淼!”
虞盈盈一把抱住了她,她心里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庆幸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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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臂紧紧搂住人,平复了好一会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上上下下打量着虞淼淼,“你去哪了?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给我打一个电话!”
虞淼淼挠了挠头,从兜里拿出了手机,开始顾左右言他:“对不起姐姐,我的手机没电了,本来想在路边扫一个充电宝的,没想到这破烂手机直接就关机了!我身上没带现金,连公交车都坐不了,只好用两条腿走路回来,所以今天到家才晚了一点。”
虞盈盈听得心头火气,咬着牙问:“你不知道先借路人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你不是在上夜班吗,我怕打扰到你上班,就没敢打电话。”虞淼淼表情有些无辜,她摊了摊手,语气轻松道,“反正从餐厅到家里的路我熟得很,干脆就走回来……”
见她还在嘴硬,林知画板起脸目光锐利打断她,“虞淼淼,你实话实说,今天究竟去哪里了?”
虞淼淼话音一滞,愣是没把话说下去,她看了眼客厅里还穿着制服的警官,手指在身侧扣了扣:“我,我去了隆兴酒庄……之前在医院做检查时留了联系方式,有人通过这个加上了我的好友。她给我发消息,说有客户通过我提交的资料看上了我,出价75万,让我明天去‘面试’。”
虞淼淼小心翼翼看了姐姐一眼,声音小了下去:“我不是想要钱,那天听到你们在找代孕机构的地址,我就想提前给你们探探路。”
卓敬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压着火气道:“遇到这种事你应该第一时间报警,而不是瞎折腾逞英雄!”
虞淼淼耸耸肩:“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想要我的肚子,还指着我给他们生孩子赚钱呢,肯定不会贸然伤害我的。”
“你也清楚会有危险,就更应该提前跟我说!”虞盈盈看她还有点来气,语气十分生硬。
“姐,我怕说了之后你就不答应让我去了。”虞淼淼知道姐姐还在生气,讨好晃了晃她垂下来的手臂,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带上了丝自豪,“你们先别急着教训我,我这次去可是探听到了不少情报呢。”
“我和他们约好了,下周三就可以去做移植手术,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全,你们还能抓他们个现行。”虞淼淼狡黠一笑,“除此之外,我还知道机构的大老板有谁哦。”
林知画挑了挑眉毛:“哦?你怎么会知道的?”
虞淼淼报了个名字,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就算她戴着口罩帽子我都能认出来,毕竟是个大明星呢,之前就天天拉着我们星然炒cp。”
房间里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
“傅律师,林小姐。”卓敬突然叫住了他们,“既然人已经找到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们警方。”
林知画知道卓敬是有话要单独和虞家姐妹说,她点点头,拉着傅盛衍离开了。
两人一路无言,等上了车,傅盛衍忍不住问:“吱吱,我们不去城中村或者隆兴酒庄看看吗?”
“不去了,我不想再让你涉险。”林知画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件事就交给警方处理,咱们回家等消息。”
46. 朋友
【我拍到那么多有价值的照片,你们打算给多少钱封口费买下来?】
【回消息啊大明星!你再不回信息,信不信我马上曝光你耍大牌,还恶意驱赶粉丝!】
【给你五分钟,再装死老娘现在就发到网上,等着被骂吧你!】
小助理口袋中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她脸色平静低着头站在一旁,没有想要拿手机看一眼的冲动。
沙发上,一个靓丽的女人正百无聊赖翻看着手中的剧本,似乎是嫌震动的声音大,眉毛一皱,目光直勾勾看向小助理,“事情办好了?”
小助理轻轻点头,连忙从兜里拿出手机毕恭毕敬递过去,“小姐,请您过目。”
女人垂眸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鱼既然上钩删了就是,一直响吵死了。”
小助理点头应是,她刚将电话那头的人拉黑,就听见面前的女人喃喃道:“你说,阎竹音那贱人被黎总厌弃了,我要不要再上综艺给她添把火呢?”
等了快三个小时,周妍盯着毫无反应的聊天页面,心中充斥着一种不安的焦虑。
她退出微信,又点开通话记录,拨打了对面人的号码。
里面依旧是那道女声,不过说辞却换了一个——
“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轻稍后再试……”
周妍暴躁把电话挂了,“那人把我拉黑了!”
周明看着屏幕上大大的“再战”二字,烦躁将手机息屏了,他看向一旁的周妍,语气不耐:“中午的时候不是还找人联系你说买下照片吗?那女人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周妍冷笑一声:“呵,多半是觉得这些照片影响不到她什么!”
快到手的钱飞了,周明心里一咯噔:“那我们……”
“那个女人还删我照片,没想到我的相册一直连着云盘吧。”周妍眼中闪着恶意的光,她打开微博选择了几张阎婕的照片编辑起信息,“我就让你看看,老娘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
齐思菱的电话早上八点就打来了,阎婕今天休息,难得睡了个懒觉,她昨天躺下的晚,接起电话时人还是迷糊的状态。
阎婕还没出声,齐思菱那头便急急抢话道:“音音,这几天千万别出门!陌生来电也不要接!”
她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阎婕被吓得头皮都炸了,一个激灵醒了。
齐思菱很少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内容,她的黑料多半是又挂热搜上了。
是她被包养的消息传出去了?还是又被污蔑耍大牌欺负新人了?
“菱姐,我也不是第一次被黑了,你这么着急忙慌的,难不成是我要被全网封杀了?”她一边跟齐思菱开玩笑,一边维持着通话状态打开了微博。
根本不用特地搜索,热搜一二三四五都是她的黑料。
阎婕疑惑盯着那几个大大的爆字,她才刚和黎英祺分手不到一天,就有人看她不爽来踩她了?
“阎竹音辗转多名男人之间,流量小花下海明码标价?”阎婕念出这个标题,没忍住先笑了一声,“哈,一夜百万?这个人还真敢想,黎英祺给我的零花钱一个月也就三十万。要是有人愿意给老娘这么多钱,早把那铁公鸡踹了。”
齐思菱都快崩溃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爆料的来源我们还没有查到,但肯定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下面评论区已经有人把你的联系方式和住址都爆出来了!”
阎婕干咳一声:“我没笑,这种捕风捉影的事,直接撤热搜不就行了?”
“已经撤了好几轮了,但没一会又会有新的词条被顶上来,现在路人都在怀疑我们心虚要捂嘴了,你好好想想,这两天又得罪哪路神仙了?”
“这个人太多了,我记不清了。”阎婕知道自己离开黎英祺后多半会有此一劫,没想到这些人动作来得这么快,这是盯着她多久了?
她安慰那头的齐思菱:“没事,让子弹飞一会吧,我这几天不出门就是了。”
挂了电话,阎婕浏览起了热搜。
她无视私信里铺天盖地的嘲弄和谩骂,看着热搜底下粉丝和黑粉以及不明真相的路人撕逼,忍不住给粉丝们点了个赞。
没多久,她放桌子上的另一部手机又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阎婕谨记齐思菱的忠告,没有理会。
她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评论区。
手机响了一会又停下来了,她刚觉得耳边清净不少,下一刻,微博上方不断弹出了好几条消息。
齐思菱:别刷了!
齐思菱:音音,你没切号,拿的是大号在点赞!!!!
原来自己手上拿的是工作机啊,阎婕心虚退出了微博,将手机息屏丢到了一边。
她说呢,怎么连小号都有这么多私信。
自己果然是没睡醒,都神志不清了,还是再睡个回笼觉吧。
黎英祺已经是今天上午第十四次看手机了。
要是有人点开他的屏幕,就会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微信聊天框,上一条消息的时间还停留在昨天中午。
阎婕作为一只娇养的金丝雀无疑是合格的,每天都会给金主请安,行程也会定时报备,情绪价值给得十分到位。
姜堰敲门进来,就见总裁面色阴沉看着手上的报表,心里一咯噔。
不会是哪个部门出纰漏了吧?还是恒安的股票跌了?
黎英祺已经盯着那也文件看了三分钟了,眉头迟迟没有舒展,姜堰试着开口问:“黎总,是上午销售部送来的报表有问题吗?”
“没有。”他放下文件,目光直直看着姜堰,“为什么这么问?”
还不是你一副司马脸,都要把纸盯出一个洞了。
姜秘书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黎总神色凝重,我还以为部门出岔子了。”
“没有。”黎英祺冷冷丢下两个字,他沉默了片刻,斟酌着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姜堰虎躯一震,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听见黎英祺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黎英祺说完这句话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又沉默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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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继续道:“有一个人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今天却突然没发了,为什么?”
这是黎英祺和自己闲聊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姜秘书一脸正色道:“阎小姐的黑料被爆上热搜了,今天早上可能来不及回您……朋友的消息。”
黎英祺脸上闪过一抹羞恼,“我没问她!”
姜堰严肃点点头:“抱歉,是我口误了,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极大可能是对方不愿意继续当您朋友的舔狗了。”
“什么?”黎英祺皱了皱眉。
“舔狗的意思就是在不对等的关系中,一方过度讨好另一个……”
黎英祺冷冷打断他,“姜秘书,我上网。”
姜堰推了推眼镜:“抱歉黎总。”
总裁办公室一下子陷入了死寂,正当姜堰以为黎英祺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时,就听见他说:“她不是舔狗,我朋友和她是恋爱关系,感情很好。”
姜堰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扑克脸,话到嘴边转了几圈,还是没忍住:“您朋友的朋友可能并不这么认为,在她看来他们大概是比较特别的合约关系。”
“不可能。”黎英祺脱口而出,他抿了抿唇,“我,朋友和她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不是因为合约,昨天她还和我朋友表明心意了!”
姜秘书瞅着自家总裁的脸色,发出了一连串追问:“你朋友和她告白过吗?是哪一天正式确认关系的?他们有说过爱对方吗?”
他每说一句话,黎英祺表情就难看一分。
姜秘书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他顶着压力,坚持问完最后一个问题:“您说她表明心意了,是怎么说的?”
黎英祺眉毛紧紧拧在一块,“她提前结束了保密协议。”
姜秘书:“……”
敢情您老人家把结束包养关系当告白呢?
他无法理解黎总的脑回路,在心里默默为阎小姐掬了一把泪。
他看向黎英祺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爱,语重心长道:“黎总,这些恐怕都是您朋友的臆想。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是从一束鲜花,一个正式的告白开始的,这种靠脑补就谈上恋爱的,我们一般称之为——”
“普信。”
黎英祺:“……”
姜秘书点到为止,他还贴心等了一会,没有再听见总裁的问话,准备告辞去工作。
“阎竹音的黑热搜撤了,让公关部门澄清。”黎英祺处理着文件,头也不抬说。
“好的黎总。”
*
叶浅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林总,新锐科技发布公告,他们的全息技术已经提前做出来了,下周就要召开发布会。”叶浅曦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文件放在林知画面前。
林知画眉头微微蹙起,她快速翻看着分析报表,“这么快?我们的研发到哪一步了?”
“简部长说,目前还在调试阶段。”叶浅曦说。
林知画微微蹙眉:“通知研发部,半个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
47. 抢先测试
会议室的气氛十分凝重。
投影屏幕上,“新锐科技宣布‘星光全息系统’下周五全球发售”的新闻推送明晃晃挂在上面,研发部的成员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小声交谈。
研发组的成员是公司最自由散漫的一群人,却也是为公司创作出最多商业价值的人。
林知画并没有制止他们,也没有呵斥他们安静,她目光平静听着叶浅曦的汇报,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击着节奏。
“新锐科技上午九点宣布,星光系统突破了传统全息投影的局限,采用‘光子矩阵’技术实现了无界质投影,全息时代即将开启。”叶浅曦点开了下一页PPT,她面对着研发团队,语气低沉,“新锐科技还给我们公司发了邀请函,让我们的研究人员务必前往现场参加发布会。”
星光系统铺天盖地的宣发以及线下线上全面开放预约后,社交媒体热度爆炸,全网都在讨论人类即将进入新时代。
在今天上午股市开盘后,知行科技的股价受到影响并不好看,短短一个小时内,林知画已经接到好几个董事的电话了。
“这是在赤裸裸跟我们示威!”有研发组的老教授气急拍桌子,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光子矩阵技术需要消耗不菲的资源,根本就不能在民用领域实现推广!”
“M国那边对外说进入模拟阶段,其实刚研发不久,进度还没我们的快。按理说我们的研发进度应该是在全球领先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新锐追上了?”
叶浅曦轻咳一声:“星光系统的新负责人,就是M国全息领域史密斯教授的学生。”
也是简安宁的师兄,她说完这话下意识看了眼角落里一言不发的人。
“林总,我们的全息技术也已经研发成功了,不如抢在他们前面上市!”有人提议道。
他们研发的系统在实验室经过了好几轮的测试,并且以零延迟和零故障的质量通过了周期测试,完全可以在这周上市!
程橙点点头:“对,我们还将成本压缩到了最低,足以支持部分企业日常使用!只要能够抢先上市,肯定可以从他们手中抢回市场份额!”
林知画没有表态,她把文件合上,扫过会议室众人,“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坐在角落的简安宁站了起来,她拿起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资料,“林总,我分析了星光系统关于光子矩阵技术的论文,他们的全息投影存在一个致命缺陷。”
话音刚落,嘈杂的会议室忽然之间变得格外安静。
“你继续说。”林知画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
简安宁调出了一组数据,“除了不菲的造价,他们的全息投影在高温环境下,影像会出现延迟。
简安宁走到投影仪前,调出了一组数据模型,“这组数据是我之前在M国实验室做过的测试记录,随着设备连续运行超过五小时,芯片的热堆积会成指数级增长,影像出现延迟失真、甚至是崩溃。乔纳森在赌,赌用户的使用环境不会那么极限,赌小概率的时间不会集中爆发。”
“新锐采用的传统散热方案无法应对全息芯片的高负荷运转,但我们的系统采用的却是新研发的冷却系统,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她按下遥控器,屏幕上,他们研发的冷却系统在模拟高温环境下依旧可以正常流畅地运行。
人群发出惊叹声,随着林知画第一个鼓掌,会议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个技术就是简部长提供的,可解决了我们的大麻烦。”
“正因为这个冷却系统,我们的全息系统才能通过极端环境测试,它是完美的!”
简安宁却摇了摇头:“虽然通过了极限测试,但缺点也很明显,我们的成本因为这个冷却系统大幅度提升,售价也不会比他们的系统便宜,无法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这一点也和我们企业利民惠民的初衷不符,后续仍然需要改进。”
林知画手中的签字笔灵活转了一圈,星光系统的缺陷这么明显,他们的研发团队一定清楚,但一时半会恐怕无法克服这个问题。新锐科技这么着急把没成熟的技术端上了桌面,为的就是博取大众眼球,好赚一个全球首个研发成功的名头。
上午开盘后不到一小时,新锐科技的股价上涨了7%,如果有人趁机做空股票……
林知画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清楚:“既然他们想用声势压我们,那我们就开始准备自己的试运行测试。”
“不是实验室版本,是面向公众的无剪辑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直播!”林知画唇角上扬,环视一周后继续笑道,“地点就定在市中心的文化广场,大家有信心抢先面市吗?”
研发组成员各个双眼发亮,年轻些的组员直接扬声道:“有的是信心跟他们打擂台!”
大家的斗志已经被彻底调动起来,“没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欲速则不达,什么才是真正的全息技术!”
“好,”林知画微笑着站起来,神色从容,“大家准备准备,我会联系公关部进行宣传,一周后进行直播测试,其他按原计划进行。发布会日期选在半个月后,我们的产品也在之后全球同步发售!”
命令一条条下达,公司各个部门很快忙碌起来。
“林总。”叶浅曦拿来自己的平板,放在林知画办公桌上,“新锐科技选择流量明星当作宣传大使,借着许星然和周淼婷的热度和影响力,目前他们官博的粉丝数已经超过千万了。”
林知画眼神平静看着平板上的宣传海报,“市场部那边怎么说?”
“舆论场需要声音,陈总监的意思是咱们也请艺人帮忙宣传,只是人选……”叶浅曦看了她一眼,“目前国内人气最高的两位明星都被新锐请走了,我们这边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林知画翻看着平板的内容,看到熟悉的名字,她的手指停住了,“新锐之前有考虑过阎竹音和阮宛凝,怎么最后反倒选了周淼婷?”
“林总不看娱乐新闻可能不清楚,阮宛凝目前忙着组建自己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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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没有什么大热的作品,在她公布恋情又抛弃原来老东家后,粉丝也掉了一部分。”叶浅曦语气飞速,“新锐原定的人选是阎竹音,但今天她被爆出了许多黑料,新锐不敢用她。”
“黑料?”林知画眉头皱了起来。
叶浅曦转过平板,打开微博的热搜榜,“挺多瓜的,真假不知,但她多半是得罪人了。”
热搜榜前排,除了对新锐科技的全息系统的讨论,其他几乎都和阎婕有关。
林知画点开其中一个热搜词条,一张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
这是他们上周同学聚会的场景,她不是从周妍和周明的手机里删掉了吗?怎么还有拿着个造谣阎婕和薛泽宇存在恋情的?
林知画微微眯起眼睛,吩咐道:“和公关部说一声,把热搜撤掉。”
叶浅曦有些意外,“林总是准备将宣传大使的人选定为阎竹音?”
“嗯。”林知画点头,她注意到阎婕的档期上有一个热度很高的真人秀综艺,突然有了灵感,“再联系一下郭导,问他这一期的《走进非遗文化》愿不愿意把直播权卖给我们。”
叶浅曦双眸亮起,“好的林总,我马上亲自联系郭导!”
借助国民综艺的知名度,再加上明星效应和各种宣传,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舆论的声音盖不过新锐的星光系统!
林知画准备再看一下热搜,一刷新发现和阎婕相关的所有词条通通没了踪影。
他们公司公关部的效率有这么高吗?
“音音,好消息好消息!”
阎婕原本在睡回笼觉,下一秒就被突然闯入家里的齐思菱从床上揪起来了。
“怎么了菱姐?”阎婕一个激灵被她吓醒了。
“双喜临门!”齐思菱晃着她的胳膊,声音激动地都颤抖起来,“有人出手帮你把热搜都压下来了!”
“谁啊?”阎婕打了个哈欠,心里犯嘀咕,她在娱乐圈也没有什么资本人脉啊,该不会是黎英祺吧?
“我猜是知行科技……”齐思菱故意压低声音。
“怎么可能?”阎婕抬眸打断她,她虽然和班长关系很好,但林知画不是那种随意插手别人事的人,绝对不可能招呼不打就帮她撤掉热搜。
“怎么不可能?你看这个是什么?”齐思菱将手机递给她,上面是一页聊天记录。
阎婕结果她手里的手机,看清楚内容时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知行科技居然研发出了全息技术?还邀请自己做宣传大使?
“半个小时前找我谈合作的,当时打你电话没接,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又睡觉了。”齐思菱将窗帘拉开,室外灿烂的阳光骤然洒满了房间,“所以赶紧来你家找人了,接不接?”
阎婕被阳光刺了一下眼,她脱口而出:“当然接!”
她心里一阵感动,班长真好,不仅顶着她被黑的压力签下她当代言人,还帮她解决了热搜的事。
齐思菱毫不意外点点头,“音音你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就去签合同!”
48. 窃取?
“林总,郭导那边同意授权了!”叶浅曦声音带着兴奋,“不过郭导有一个要求,他说想借用咱们公司的场地,在我们公司录一期节目。”
林知画一顿,抓住了关键词:“录节目?这个真人秀综艺不是宣传非遗文化吗?我们公司和非遗项目有什么联系?”
叶浅曦道:“郭导对我们的全息技术十分感兴趣,说是单独做成花絮放在片尾。”
“行。”林知画没多想同意了,只要不涉及商业机密,正好也可以给他们公司的全息技术宣传宣传。
知行科技在两天后同样放出了全息系统“光枢”的发布会时间,网络上一时炸开了锅,除去一水对高科技的赞叹外,也有人敏锐嗅到了两者之间的火药味。
“厉害了我的国!全息系统有两家都率先在华国上市,咱们直接领先M国一大步了!”
“知行和新锐是在打擂台吗?发布时间那么近……”
“这种是良性竞争,越激烈越好,对咱们消费者更加有利!”
“家人们,指路这个链接!!快去看,知行科技的线下测试居然和《走进非遗文化》第三季联动!”
“啊啊啊,全息直播形式吗?狠狠期待一波!”
……
谭宏伟脸色阴沉盯着热搜下面的评论,他将手机重重砸在会议桌上,抬头看着对面金发碧眼的男人,压抑着怒火问:“乔纳森教授,你不是说你的研究成果是M国最先进最完整的吗?为什么我们的‘星光系统’刚准备上市,知行科技反手就给搞出了‘光枢’!”
乔纳森低头看着面前的电脑,仿佛没听见谭宏伟带着指责意味的话。
市场部李总监硬着头皮开口:“谭总,他们是故意的!知行科技一定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如果他们的全息技术真有这么完善先进,用得着看见我们召开发布会的新闻后,急急忙忙把‘光枢’抬上来吗?”
这话说得有道理,谭宏伟的脸色缓和几分,“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抢走星光的风头。‘光枢全息系统’在星光的前面亮相,不利于我们后面的预售,有没有办法让我们也和光枢系统一样在现场做测试?”
秘书赶紧把这段话翻译给乔纳森,他听后当即皱眉:“这是不可能的!现在气温这么高,室外播放的话不出两小时我们的设备就得停止运转!”
谭宏伟转头看向技术团队:“如果把系统性能压低在安全阈值内,压缩性能降低画质也不行?”
技术团队的成员面面相觑,乔纳森摇摇头:“夏季城市的地表温度超过五十度,在这个温度下维持这么精密的设备正常运行,可是连我们M国都做不到的,他们华国的技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先进!”
“那他们凭什么敢直播24小时极限测试!”谭宏伟冷冷扫视着会议室的高管们,“他们就是在赌我们不敢!如果我们现在退缩,市场和用户会怎么想新锐科技?”
李总监擦了擦额头的汗:“谭总,再等等吧,我们的高温测试没有通过,如果学他们在室外直播,风险太大了……”
“等?再等下去市场全被知行科技占完了!到时候谁还会买我们的全息系统!想不到办法,你们这次项目的奖金一分也拿不到!”谭宏伟猛地一拍桌子,杯子里被震出了几滴深褐色的液体。
李总监手里拿着的数据报告已经被攥得皱巴巴的,他声音有些干巴,“但星光系统的局限性就摆在这,如果出现了延迟发热等问题,用户对我们的信任会大打折扣啊!万一知行科技只是在诈我们的话……这样得不偿失。”
谭宏伟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冷静下来,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那我们的线□□验店也开放抢先体验名额!第一批产品直接在发布会当天开售!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技术部总监提醒道:“但是谭总,我们的生产线可能跟不上。”
谭宏伟抿了一口有些凉的咖啡,声音低沉:“那就加班加点,必须在下周三之前把产品送到线□□验店!”
等人离开后,在这场会议中相当沉默寡言的乔纳森拦住了谭宏伟。
“谭先生,我怀疑他们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乔纳森调出电脑里一张模糊的照片,放到了谭宏伟的面前,“这个是他们光枢冷却系统的专利设计图,因为有了这个系统,才能让他们的全息芯片在炎热的气温下保持正常运行。”
乔纳森语气充满自信,似乎相当笃定眼前精明的商人并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如果能拿到清晰的图纸,我就可以复现出来!只要给我们的星光系统装上,就能完美解决眼下的难题——”
“你想让我窃取他们的商业机密?”谭宏伟冷冷打断他。
“这不叫偷,谭先生。”乔纳森轻笑一声,“用你们华国人的话说,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这是学习,是借鉴!”
谭宏伟和他对视三秒后,突然勾了勾嘴角,越过他继续往外走,“你的中文还需要再学习,乔纳森,这种论调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这是违法的事,我谭宏伟还不屑去做。”
说完这话,他摔门而去,只留下乔纳森独自站在会议室中央。
“该死的!合作共赢都不愿意!不用靠你们,M国当然会有办法搞到专利设计图。”
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建议会被拒绝,乔纳森烦躁将资料甩到桌子上,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冷笑一声,“简,你居然不声不响,把这么重要的技术带回华国了。”
“没关系的,这项技术最后还是会属于我们M国的。”
*
“小知画,我可看到了你们公司发布的新闻了,这么新颖的东西可得给我留两台,钱绝对到位!”
挂了季凌霄的电话,林知画给叶浅曦发了个消息,这已经是最近第七还是第八个打电话直接来找自己预定“光枢”的客户了。
她心情颇好,伸手朝傅盛衍的方向抓了抓,他马上意会,递过来一个已经削好的苹果。
苹果果肉饱满圆润,傅盛衍现在做这些已经非常顺手了,苹果皮可以从头削到尾,不是之前坑坑洼洼的瘦身版了。
啃着脆甜脆甜的苹果,林知画美滋滋指挥小福打开光枢系统,开始享受作为老板的超前点播福利。
“别玩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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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陪我看视频!”林知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靠近一点。
傅盛衍眼神从手机上挪开,他眨了眨眼,表情带着困惑:“这是什么?”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了一些,林知画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面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她靠在傅盛衍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我们的婚礼现场。”
傅盛衍眸光一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影像。
初夏的风温柔带着玫瑰和情操的芳香轻轻拂过傅盛衍的面颊,阳光温柔铺展在草坪上,他看着纯白的鲜花拱门,微微有些愣神。
“真的是全息影像?!”他环顾一下四周,再低头时,沙发和家具全都不见了,他们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悬空坐在草坪上方,傅盛衍伸手往下探去,触到了柔软的沙发表皮。
林知画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勾了勾唇,“当然是全息的,不过原本的录像不是,我们结婚的时候还没有专门的摄影设备,这些是让技术人员去我们结婚的场地取景,后天加上去的。”
“虽然场景和当时有些出入,但技术人员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去的,所以差别不大。”林知画凭空取出了一杯饮料,把傅盛衍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忍不住笑了,“在想什么,我是从茶几上拿到。现在全息技术只是初步发展而已,要做到电影里那种完全真实,可以凭空造物的程度,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呢。”
傅盛衍轻咳一声,有些生硬转移了话题,“那我们婚礼现场也重新复刻摄影了吗?”
林知画抿了一口饮料,“没有,虽然不是全息的,但当时摄影用的就是3D的录像,也可以用光枢播放。”
她话音刚落,傅盛衍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两人面前,他西装笔挺,眉头却微微蹙起,站在全身镜前不断调整着领带。
林知画捏了捏旁边人的耳垂,声音带着笑:“你当时这么紧张啊,手都跟着在抖。”
“那是他,我才不会紧张。”傅盛衍准确地抓住她的手,捞起果盘上的蜜瓜塞到她嘴里。
林知画咬下一口甜软的蜜瓜,眼睛眯成一道缝,“是吗?我不信。”
画面切到了新娘化妆室,新娘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为她描画眼线,双手交叠在膝上,指尖微微发白。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傅盛衍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丝,声音突然柔软下来,“老婆真好看,比我想象中的新娘还漂亮。”
婚礼进行曲在屋子内响起,林知画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向花拱门下的傅盛衍。
阳光洒在她的婚纱上,像是给她渡上了一层金边。
傅盛衍看得很专注,眼睛一瞬不瞬望着画面上的新人。
林知画心像被轻轻撞了一下,她擦干净指尖的果汁,戳了戳他的胸口,语气轻松,“阿衍,明天……我们去教堂好吗?”
见他点头,林知画没再说什么,窝在沙发里静静陪着他一起看后面的仪式。
其实她是想说,如果傅盛衍最后没能恢复记忆,她想重新和他举办一场婚礼。
让她的小竹马不用盯着录像羡慕。
49. 教堂
银色的劳斯莱斯飞驰而过,清晨的光线照过树冠,铺照在通往教堂的山路上。
圣心大教堂是A市有名的约会胜地,原本是举行礼拜的地方,后来在教堂内宣誓的新人能得到主的祝福这种说法,不知道为什么流传开来后,越来越多的旅客慕名而来,不少新人也会在教堂里举办婚礼。
林知画坐在副驾驶室,一张一张翻阅着相册里的照片。
她和傅盛衍的婚礼虽然不是在教堂举办的,但这里却是他们求婚的地方,同样意义非凡。
之前忙着调查车祸的事情,把要给傅盛衍找回忆的事都耽搁了,林知画之前定好的带他重回印象深刻的地点,除了大学,其他几个都没有去成。
尽管现在傅盛衍对找回记忆这件事表现得无所谓,但鉴于某个男人之前偷偷摸摸全国各地找医生的前科,林知画还是决定带他多去这七年印象深刻的地方,试试能不能尽快唤回他的记忆。
黎英彦曾跟她讲过,傅盛衍大脑刚受损不久,失忆后三个月内的黄金时间段,找回记忆的概率是最大的。
今天的行程定在了傅盛衍跟她求婚的圣心大教堂。
三年前教堂已经是A市远近闻名的打卡点了,每天来这里的小情侣络绎不绝。林知画原本还有些担心,要是人太多会不会不好停车,没想到今天来的路上一直很通畅,来来往往的车辆并不多。
是因为现在时间还早吗?
等他们的车在距离教堂四百米开外的路边被拦下来时,林知画才知道这个地方被某个剧组租了下来,暂时不对外开放。
“忘了提前问问了。”
林知画拍了拍脑袋,最近她在为光枢上市前的准备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还是昨晚睡觉前看到了原先安排好的行程表,才想起今天要带傅盛衍来这里的。
行程决定的比较突然,她也没来得及提前和叶秘书说要来圣心大教堂,所以不清楚场地被租用,暂时不开放的事。
林知画降下车窗,看着路边严阵以待的男人:“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来教堂是有重要的事情,不会拍照摄影,也不会影响剧组工作的。”
教堂离市区有些远,他们从家里开到这边需要一个多小时,不争取一下进去的机会,林知画不甘心白跑一趟。
“这……”男人有些犹豫,他认出面前这辆车是全球限量发售的,价格直逼八位数,坐在车里的人非富即贵,自己就是打工的,没必要平白得罪人。
男人想通这层关系,心里很快就有了决断,他朝林知画道:“我问问导演,您稍等。”说着便走到路旁打电话了。
过了一会,男人走过来摇摇头,“我们导演说了,非工作人员不能进来,二位还是请回吧。”
林知画有些失望,但也不想为难工作人员,她升上车窗刚准备离开,后面一辆炫酷闪瞎人眼的宝蓝色跑车就冲她鸣了几声笛。
林知画不明所以探头看过去,就见跑车轰鸣着奔来,精准刹车,停在了她的身侧。
“知画姐姐?”法拉利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季宇翔摘下墨镜,对着她粲然一笑,“是来这边玩吗?我带你们进去。”
傅盛衍脸色冷了下来,这个男人真当他不存在是吧?当着他的面还给他老婆抛媚眼放电。
他正准备严词拒绝,顺便奚落一下男人,就听见自家老婆开口了,“好啊,那就谢谢季总了。”
“老婆!”傅盛衍瞪大眼睛看着她,没想到林知画朝他努了努嘴,用眼神示意他别多嘴先进去再说。
傅盛衍暗暗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闭上了嘴。
“季总!”工作人员一惊,没想到他们季风娱乐的大老板居然也来了,他平日在公司里就是神龙不见首尾的,怎么今天会来看拍摄现场?
“放我们进去吧,都是朋友,王导问起就说是我让人进来的。”季宇翔看了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人放行。
老板都说放人进去,出了事不用自己担着,工作人员自然不会阻拦。
男人赶紧把路障挪开,恭恭敬敬把人请了进去。
他们到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在外面的草坪布置现场。
林知画环顾一圈,注意到不远处补妆的男人有些眼熟,似乎是最近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许星然。
“这是在拍什么电影?”林知画问道。
季宇翔耸耸肩,语气随意道:“一部普普通通的爱情片罢了,平凡女孩和富家少爷的故事。”
林知画轻笑一声:“季总真敬业,看上去对这个题材似乎不太感兴趣,还会来现场主持大局。”
“谁说我不感兴趣的?”季宇翔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盛满笑的眼眸,认真看着林知画,“能在这遇到姐姐,我很开心呢。”
“季总,您来了。”一个打扮得精致靓丽的女人走了过来,朝刚下车的几人礼貌一笑,“这两位是您的朋友吗?”
季宇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微微颔首,“对,你们忙吧,我带朋友们到处转转。”
女人没多问,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季宇翔比了个“请”的手势,面向林知画时,他的脸上又换上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知画姐姐,我带你参观一下教堂。”
林知画愣了一下,她伸手挽住了傅盛衍的手臂:“不用了,我和我爱人随便逛逛,季总去忙吧。”
季宇翔遗憾收回了手,露出了一个略带伤心的神情:“知画姐姐,季总季总叫得太生分了,姐姐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想起他花花公子的传言,以及当初在御景会所的录像带,林知画并没有把他的示好放在心上,“季少,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季宇翔没有放弃,依然不太识趣挡在他们身前,“不用谢,知画姐姐和我姐姐关系这么要好,以后也叫我宇翔吧。”
听到这话,傅盛衍脸色更难看了,这个男人,还真是死缠烂打,他冷笑一声:“废话可真多,仗着是季姐的弟弟,就敢当着我的面勾搭我老婆?还姐姐,我老婆比你大不了几个月吧。”
“咦?这是傅少吧?”季宇翔故作惊讶地说,仿佛是才注意到他一般,语气颇为不认同,“知画姐姐就算比我早出生一秒,我叫姐姐也没什么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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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盛衍微微挑眉,随意道:“确实没问题,我比我家宝贝早出生几分钟,季少也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哥哥就行。”
“还是算了。”季宇翔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和傅少暂时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是吗?我还以为季少跟谁都这么自来熟。”傅盛衍嘴角一提,揽过林知画的腰就往教堂走,“我们夫妻俩还有事,就不劳烦季少招待了。”
太阳透过哥特式教堂的彩绘玻璃倾泻而下,在圣坛前的石板上投下一块彩色的光影。
中殿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摄影棚,两侧的廊柱上缠绕着藤蔓还有装点上去的白花,花瓣零星洒落在长绒地毯上,每隔几步就悬挂着精致的玻璃花球,光打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星辰。
教堂内播放着《婚礼进行曲》,群演们安静坐在雕花的长椅上,摄影师们忙着调整着摄影机镜头和长杆麦克风,导演模样的男人正在低声提醒扮演神父的演员。
摄影机中间,一对年轻的男女正站在宣誓台前。
“Action!”
场记打板声在穹顶下回荡,教堂内的宾客和新人像是被按下发条的木偶,有条不紊开始了这场婚礼。
林知画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在他耳边小声道:“是不是和我们昨天看的录像带很像,你试试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傅盛衍点头,认真看着神父展开圣经,听着新郎声音低沉而坚定说着宣誓词,在他为新娘戴上钻戒后,导演激动喊了声“咔”。
“完美!这条过了!”王导满意地点头,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由自主鼓起掌来。
林知画心思一动,牵着傅盛衍往前走去。
“你们,把那边的布置收一下,准备拍下一个场景。”副导演指挥着场务们。
“你好,可以借用一下圣坛的景造吗?”林知画礼貌笑着问。
副导演皱着眉,刚想呵斥人,目光就和后面的季宇翔对上了,赶忙换上了和善的笑容:“没问题,当然可以!”
林知画道过谢后,两步并做一步上了台阶,站在中间的位置后,她突然转身,在傅盛衍惊讶的目光中缓缓单膝跪地。
傅盛衍愣住了,眼前的景象,突然和某个记忆点重合,曾经林知画也这样单膝跪在自己的面前。
记忆中的面庞比现在还要青涩几分,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少许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傅盛衍,我答应你的求婚了。”
她笑了起来,附身在他唇上留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这一瞬间,傅盛衍的心脏毫无规律乱跳起来,身体忽然变得很轻,整个人飘飘然像是要飞出教堂。
下一刻,林知画变魔术般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视线却被眼前人牢牢攥住了。
她眉眼弯弯,戒指戴好后又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自己反而学着他方才的动作单膝跪地。
她狡黠冲他眨眨眼,“我们可真有默契,连求婚的时间地点都想到一块去了。”
“那么这位先生,你愿意接受林知画女士的求婚吗?”
50. 隆兴酒庄
“知画姐姐真美,你跪下来的那一瞬间,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到你面前。”季宇翔笑意盈盈朝从台阶上下来的林知画说道。
傅盛衍翻了个白眼:“滚远点,这里有你什么事,老婆是在跟我告白,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季宇翔刚想说什么,一个工作人员慌慌忙忙上前:“季总,王导那边找您有事。”
“姐姐先逛着,我失陪一下。”季宇翔朝她点点头,转身往摄影棚走。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傅盛衍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高高兴兴拉着林知画去看剧组拍摄的场景。
拍摄现场被各个助理场务围了起来,工作人员忙碌地进进出出,傅盛衍小声说:“其实我小时候还想过要去当演员。”
林知画的视线从男女主身上移开,眼角微妙地一弯,酝酿着一点笑意,“我还以为你小时候想当宇航员或者科学家。”
傅盛衍清了清嗓子:“也想过,不过我当时是更想当明星,这样你就能时时刻刻看见我,当我的粉丝。”
林知画意会,那段时间沈微微还在独自带着傅盛衍,她一个女人拉扯大孩子不容易,经常没日没夜画设计图,傅盛衍萌生自己当明星赚钱的念头不奇怪。
她不解问:“那怎么后来不当了。”
傅盛衍摊了摊手,颇为遗憾叹了口气:“当时都有导演看上我了,但妈妈不让我去当童星,一代影帝的星途被她亲手葬送。”
林知画“噗嗤”笑出声,沈微微不让他去当童星,多半是怕他经常活跃在荧幕上,容易被傅家人给认出来。
剧组的人看上去已经拍完了这里的片段,已经有场务在收拾起摄影器械,林知画还想多留一会,回到教堂里开始观摩起来。
傅盛衍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看着高耸的彩绘玻璃窗,他将脑袋搁在旁边人的肩膀上,“刚刚,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嗯?”林知画一愣,心里顿时涌起喜悦,黎英彦的场景复现法原来真的有用,她压抑着激动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鼓励着引导,“想起什么了?”
“想起那天,”傅盛衍想起记忆中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和你在这里求婚,当时吱吱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嘴上说着嫌弃,但明明高兴得很,嘴角比Ak还难压。”
听他贫嘴林知画又想打他了,她轻哼一声,使坏疯狂揉着他的头发,“胡说,我嫌弃死了,这么久才跟我求婚。”
傅盛衍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你那时候才毕业多久,公司刚上市,我哪里做林总事业途中的绊脚石。要不是季姐跟我说,我都不知道我们家吱吱这么恨嫁了。”
林知画老脸一红,抽出手屈指轻轻弹了他额头一下,“这件事你都想起来了?看来你的记忆确实已经在恢复了,等回去咱们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
“还是先别说。”傅盛衍摇了摇头,万一他只能想起来这些,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不是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林知画看出了他的顾虑,拨拉着他被自己弄乱的发型,“好,那等你再想起一点的时候我们再跟他们坦白。”
她拿起手机,跟黎英彦说了傅盛衍已经能想起来某些片段了。
那头回复的很快,大致意思是让她再多带傅盛衍去其他印象深刻的地方看看,试试能不能回忆起更多事。
林知画收起手机,正准备离开教堂,突然有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知画姐姐,这么快就走了吗?我请你吃个饭。”
林知画转身,看着面带微笑的季宇翔不咸不淡道:“不用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想和姐姐说。”季宇翔不在乎她冷漠的态度,弯唇一笑,羽睫扫了扫,在眼眸中投下一片阴影。
“什么事?”林知画面无表情问。
“知画姐姐,我知道你在调查A市的地下代孕工厂哦。”季宇翔冲她眨了眨眼。
林知画眼神一凝。
傅盛衍转头看着他,季宇翔神情笃定,像是知道他们一定会有兴趣,好整以暇看着他们。
傅盛衍挑高一边的眉毛:“听你的口气,是知道里面的内幕。”
季宇翔伸手捻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看了看四周:“傅少确定要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件事?”
傅盛衍轻笑了声:“有什么不敢的?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又不是我做的。季少不敢说,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客人?亦或者是,股东?”
“都不是。”他避重就轻地一耸肩,“我就是朋友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那季少还真是交游甚广。”傅盛衍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季少知道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季宇翔双臂抱在胸前,往前一探身,“隆兴酒庄,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兴趣了解?”
林知画勾了勾唇,一瞬不瞬看着他,“有兴趣,不过我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季少有什么看法?”
“酒庄曾经是苏家在背后经营,几年前,隆兴酒庄还不是一个酒庄,而是东郊一个废弃的建材仓库。”季宇翔缓缓收敛了微笑,眼神平静望着林知画,“三年前,苏华浩从建材开发商手里买下了这个仓库,把这里改建成了一个酒庄,专门用来招待A市的达官贵人。”
“这件事知画姐姐应该已经查到了,我就说说姐姐不知道的事情吧。”季宇翔从兜里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说,“两年前,隆兴酒庄发生了一场火灾,没有人知道这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后来调查过后发现,有个服务员粗心大意,失手把没有熄灭的烟蒂掉在了电线上,这才引发了火灾。”
“这场火并没有上本地新闻报道,知道的人也很少。火势不算大,很快就被控制住了,除了在休息室睡着的一名女服务生,也只有三名工作人员受到了轻伤。因为是意外事件,苏家赔了点钱就了事了。火灾发生后第二个月,苏华浩就把酒庄卖了。”
说到这,季宇翔话锋一转:“不过我当时在现场,知道这可不是一起简单的意外事故——而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
室内的空气一时陷入了凝滞。
傅盛衍沉声问:“证据是什么?隆兴酒庄和代孕工厂又有什么联系?”
季宇翔挑了挑眉,将手机递到林知画面前,“有些东西不太方便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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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林知画低头,屏幕上是一个微信的二维码。
一个黑色的手机突然闯入她的视线,傅盛衍收起手机,冲他露齿一笑:“扫过去了,记得通过一下我的好友。”
季宇翔的笑容陡然一僵,他收起手机,咬牙切齿地笑了:“能加到傅少的联系方式,季某真是倍感荣幸。”
“哪里哪里,能要到季少的微信,鄙人也十分激动。”傅盛衍心里得意,还不忘提醒一句,“别忘了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林知画嗅着空气中的火药味,面不改色问:“为什么告诉我?”
季宇翔顿了顿,简单地说:“想帮知画姐姐的忙,反正也不是我家的产业,想说就说了。”
“我这算不算帮了姐姐一个大忙?姐姐不谢谢我吗?”季宇翔说着,视线又落在傅盛衍身上,“傅少对我敌意好歹也少点吧?”
傅盛衍原本微沉的脸色硬生生地回暖:“谢谢季家二少的线索,改天请你吃饭,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时候不早了,我带老婆去吃午饭了,季少也要记得多吃点。”
目送远去的银白色车子,季宇翔低头叹气,默默给姐姐发了条消息。
*
周末,新锐科技开放抢先体验全息技术的消息很快在网络上传开,零点刚到,抢先体验名额就被抢售一空。
“我去,你们的手速也太快了吧!”
“到底是谁抢到了!一万个名额啊!一眨眼就没有了?”
“啊啊啊,三四个屏幕都被我抠烂了,也抢不到一个。”
“算了,大不了周三去文化广场看吧,那里不限号,谁都能去体验。”
“可恶,我不在A市!”
“在A市也没用,周三要上班,老板不让请假(哭泣.Jpg)”
……
星光系统的体验店还未开业,店外早已排起长龙,微博上,#星光全息体验#的话题冲上热搜,不少线下店排队的照片刷屏网络。
“太震撼了!裸眼3D效果绝了,比VR头盔舒服多了!”
“这才是未来科技,星光的清晰度和反应速度都是一流的!等有钱了一定要入手一台!”
“我恨你们这些抢到体验名额的人,能不能不要发到网上馋其他人?”
谭宏伟看着热搜上的海量好评,阴了好几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靠在办公室的皮革椅上,将燃了一截灰烬的眼弹在烟灰缸内。
李总监推门而入,一张脸上挤满了笑容:“谭总,首批体验反馈超出预期!黄牛已经把明后两天的体验资格炒到两千一张了!”
谭宏伟没有看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紧绷了一天的肩线,微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赌赢了。
至少知行科技的首发会正式召开前,董事会那群老东西不会再聒噪了,媒体也能暂时消停一会。
他掐灭了烟,嘴角缓缓扯出一丝微笑,“让公关部继续引导舆论,不要让任何人提到知行科技的名字。”
他需要这场狂欢持续地再久一些,久到第三天的线下测试鲜有声响。
51. 光枢系统
黎英祺手指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敲击,他面前放着一份重要的文件,视线却第三次飘向放在一旁的手机。
屏幕依然暗着,没有任何新消息提醒。
“黎总,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您还有其他指示吗?”姜秘书忍不住提高音量。
从他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行程时,他们总裁就一直是这样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
黎英祺猛然回神,他放下文件,伸手捏了捏眉心:“没有,你先出去吧。”
“好的黎总。”姜秘书微微躬身,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了黎英祺的声音。
“等等。”
姜秘书推了推眼镜,转过身来,“还有什么吩咐,黎总?”
黎英祺又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好似漫不经心地问:“我上次和你提过的朋友……我的朋友帮她解决了问题,但她还是没有给他发消息,也没有正常的问候。”
姜秘书迟疑地问:“那您朋友有告诉她,是他帮忙解决问题的吗?”
“没有。”黎英祺抿了抿唇。
没有阎小姐怎么知道是你帮的忙!
姜秘书很想晃着总裁的肩膀大喊,真是不争气。以前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就算了,现在老婆都要跑了,你还在那端着,到现在都不出手,是做梦等老婆主动来找自己吗?
两人四目相对,黎英祺看懂了姜秘书的表情,他蹙紧了眉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她不知道是我,我朋友帮了她?”
姜秘书不甚明显地扯了一下嘴角,“我想您的猜测是正确的。”
黎英祺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茫然:“那……那怎么办?”
姜秘书扶了一下眼镜,拿起平板在上面轻戳几下,“黎总,我将学习资料发给您了,您让您朋友好好观摩,只要悟透了,追妻不成问题。”
黎英祺疑惑看着姜秘书发给自己的文档,眉头几乎打成了死结,“……追求女神的一百零一式?”
“追女神第一式,树不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黎英祺看了几个字,又把文档关上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自己真是失心疯了才会信这种东西。
过了片刻,他又重新点开了手机上的文档。
姜秘书可是他的得力的下属,从来不做无的放矢的事,这文件肯定别有深意。
*
《走进非遗文化》开播的前一天,阎婕处理好了家里的大小事务,拎着行李上了节目组派来的车。
“音音,花露水和长袖长裤都带好了吗?”齐思菱帮她放好行李箱,有些不放心问。
第一站,节目组选择的地点是大理,除了开播时间和地点,阎婕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其他消息,连要接触的是哪项非遗文化都不知道,更别提网上传的最欢的剧本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址,但为了节目效果,嘉宾们多半是被安排在山沟沟里,多带点防蚊虫的东西准没有错。
“放心吧,都带着呢,出发前检查了好几遍。”阎婕笑着说。
齐思菱还是忍不住上前絮絮叨叨几句:“上了节目收敛点,这可是全网直播,要尊重前辈,能忍则忍……”
“别担心,我又不是刚入圈的新人了。”阎婕关上车门,朝她挥了挥手。
“希望一切顺利。”齐思菱望着远去的车辆,长出一口气,回去处理网络上的舆情。
阎婕的黑料经过工作室的澄清,负面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这一波属实赚足了路人的心疼,让不少人路转粉,她的粉丝群体又上升了一个台阶,热度上涨不少。
但黑料刚澄清没多久又传出她要上综艺的消息,让某些黑粉猜测她是不是为了流量故意黑自己。
网络上对这件事的评价众说纷纭,但网友们的注意力很快都被其他新鲜事吸引走了。
在此期间,《走进非遗文化》也终于开始了官方宣传。
这是第一款线下直播的全息综艺!
无论哪一个元素单拎出来都是爆点,光枢全息系统也连带着频频出现在热搜上面。
作为被官媒多次表扬,兼顾宣传传统文化和热度的综艺,《走进非遗文化》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不仅请来了多位流量大咖坐镇,宣传里还放出本期的飞行嘉宾,邀请了几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神秘大佬来参加。
嘉宾名单刚放出,便引起了一片哗然。
光是当今娱乐圈最火的四小花旦就来了两位,其他几位嘉宾来头也不小,除了一位刚回国的超人气歌手李俊熙,还有新晋小生许星然和国际国内拿奖无数的影帝徐枫然,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第三季一改前两季的录播方式,采用全程直播和每期剪辑录播并存的播出方式,几乎抛弃了脚本,不可谓不大胆。
毕竟再怎么“真实”的综艺最终也会采用剪辑手法来制造噱头,明星们过分出格的行为基本都会被剪辑掉,但《走进非遗文创》采取全程直播的方式,无疑是将嘉宾们的一举一动都放大在镜头下。
换句话说,这种直播方式极易导致明星“人设翻车”。
毕竟再怎么伪装,细微的表情也逃不过黑粉们的眼睛,相信节目播出之后,不少粉丝都会拿放大镜去看这期节目。
《走进非遗文化》的宣发很足,请的嘉宾又都自带热度,再加上有全息直播的噱头,综艺还没有开播就吸引了大批热度。
粉丝网友们翘首以盼,终于等到了开播那天。
天刚蒙蒙亮,市中心文化广场的巨型全息屏幕已经亮起,倒计时悬浮在空中。
【直播即将开始:1:59:59】
尽管离直播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百家媒体和上千名市民,无人机在空中盘旋,知行科技单开的直播间人数也慢慢上升。
“我准备好了!怎么离开播还有两小时,广场上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呵呵,我现在准备去文化中心那,您猜怎么遭?今天上午文化广场附近的街道居然限行!已经围起来了,根本不让车辆进去!”
“还好我家住这一片,等送完孩子上学我就去凑凑热闹。”
“怎么还不开播!!!”
“想看直播的怎么不去节目组的直播间?”
“婷婷最美!婷婷最好看!”
“音音才是最漂亮的!”
“粉丝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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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步你们家正主的直播间好吗?我们这个是知行科技的直播间,来看全息技术的!”
弹幕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原本只挂着巨大倒计时的直播间镜头突然拉近,对准了广场的测试台上。
“哇哇,直播间画面居然变了!”
“好漂亮的美女,这个是谁啊?素人吗?”
林知画一身黑色的西装走上了测试台,没有演讲稿,也没有什么冗长的开场白,她拿过麦克风,声音通过广场音响清晰传出。
“十分感谢大家今天能来现场观看我们的全息测试。”林知画微微一笑,直播间里同时响起了她的声音,“长话短说,我们今天测试内容只有三件。”
“一,通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运行,以此来证明光枢系统的稳定性和清晰度。二,全程无剪辑的直播,证明测试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她抬眸看着摄像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锋芒,“三,在高强度工作和外界气温的双重影响下,我们的芯片能否经得起极限环境的考验,能够平稳运行。”
镜头一转,直播间和全息屏幕上同时出现了数台投影机器,文化广场四周都有一台哑光银色的立方体,这便是光枢全息系统的核心主机。主机上方,出现了一个长着翅膀的小精灵,正是光枢系统的智能Ai——花花。
“花花真好看,好想带回家啊!”
“呜呜呜,昨天在星光的体验店问了店员价格,是我买不起的,光枢的全息投影估计也同样不便宜。”
“刚刚知行科技说测试极限环境,难道气温对全息设备的影响很大吗?”
“不太了解,听说星光的体验店冷气确实开得很足,体验时间也有限,不知道这两个系统谁更优越。”
“有啥好比较,反正我们也买不起。”
“别吵了别吵了,《走进非遗文化》的直播马上开始了!”
巨大的投影字体消散后,画面中首先出现了大理的山水风景。
开场画面看上去似乎是提前录好的,苍山十九峰,青黑相间,日光斜射在峰顶的积雪上,洱海水面映照着波光潋滟。山海之间,农人弓背其中,白鹭掠过田间,留下了一串细小的涟漪。
“哇,真美!看着就觉得一天的心情都变好了。”
“连上班都有动力了,好美好美!想去大理旅游了。”
“你们快去知行科技的直播间看,那才是真的震撼,大理就像直接出现在A市了!”
文化广场上,全息影像亮起的刹那,这块展区仿佛劈出了一方小天地。苍山仿佛从虚无中生长出来,连积雪的折光都如此真实,嶙峋的山峰仿佛朝地面倾倒而下,人群中出现了此起披伏的抽气声。
人们分明还坐在座椅上,却已经置身于洱海的碧波之中,微风拂面,带来了丝丝凉意。
脚下是透明的水面,低头望去,能清晰看见浪花在摇曳,有人下意识抓住了扶手,她的高跟鞋正悬在游鱼上方;也有人尝试剁脚,却只激起了一圈圈虚拟的涟漪。
“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才是身临其境,光枢的全息技术也太牛了吧!”
52. 交换
镜头一转,落定在一处开阔的平地上,五位嘉宾和主持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有人瞪大了眼睛,伸手想去触摸面前的人,手指却穿过了影像。
林知画有些意外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薛泽宇,没想这一期的主持人居然是他。
薛泽宇作为主持人和导游,先是简单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欢迎来到我们的大型直播节目——《走进非遗文化》!这几位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恐怕就不需要我一一介绍了吧?”
几位嘉宾依次朝着镜头打招呼,弹幕仿佛过年一般,粉丝们都在不留余力为自家偶像撑场子。
“好帅好帅,徐影帝帅的我腿软呜呜呜,不敢想象在全息现场近距离接触老公的人有多幸福!”
“啊啊啊啊,星然宝贝让妈妈亲亲!!”
“女鹅女鹅好美!”
“小熙别走神了!!镜头对着你呢!”
五个人粉丝体量都很大,直播间里三分之二以上的都是他们的粉丝,普通路人的弹幕很快就被淹没在清一色的赞美里头。
直播现场五人已经做完自我介绍,薛泽宇接过话头,对着镜头神秘一笑:“节目组本次请了一位特别来宾,会加入我们的队伍和大家一起参与活动,让我们猜猜这期的嘉宾究竟是谁?”
几个人轮流猜了娱乐圈的前辈或者好友,但薛泽宇每次都笑着摇摇头。
看见郑导朝他比了个手势,薛泽宇没有再卖关子,他转身面向左手边的屋子,直播间镜头也跟着对准了紧闭的木门,“现在揭晓谜底——”
话音刚落,屋子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看清那人的脸后,阎婕瞳孔骤缩。
薛泽宇声音高了两个分贝:“让我们欢迎,恒安制药的董事长——黎英祺!”
黎英祺脱下了焊在身上的西装,换上休闲常服,头发也不似往常一般打理的一丝不苟,几缕发丝翘在耳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平易近人许多。
黎英祺眉头微蹙,阎婕一眼看出他不太适应镜头,神情有点不自在。
她脑子里都快被问号占满了,日理万机的黎总为什么会来参加综艺节目,难不成当一期飞行嘉宾比几个亿的项目还重要?
还是说恒安制药濒临破产边缘,不得已让总裁出来卖艺吗?
见黎英祺阔步上前,导演赶紧让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他,这可是出五千万投资他们节目的财神爷。郑导原本以为金主是要塞人进来,没想到大老板居然要亲自上阵,提的要求也只是当一期飞行嘉宾。
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总裁,身家过千亿,形象不输圈子里任何一个顶流男明星,话题度直接拉满了!
今天的热搜不用买就已经有了。
郑导又是高兴又是期待,虽然不知道黎英祺为什么会来参加节目,但是待遇镜头什么都给得足足的!剪辑同样安排上了!
薛泽宇热情说:“那么,现在请这位神秘来宾介绍一下自己吧!”
黎英祺波澜不惊看了他一眼,认出这个主持人就是最近和阎婕传过绯闻的网红,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在阎婕身上微不可察地停顿一下。
他声音低沉:“黎英祺,恒安制药集团的CEO。”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阎婕死死抿住嘴,生怕自己没憋住在大庭广众之下笑出来。
薛泽宇脸上的笑僵住了,这就没了?霸总上娱乐节目也这么高冷吗?
过了几秒,他回过神来,笑呵呵道:“黎总的自我介绍真是简明扼要,听说您很少参加公开活动的,这次能来到我们的节目现场,想必是对我们华国的非遗文化十分感兴趣!”
薛泽宇几句化话巧妙化解了现场些微尴尬的气氛,既照顾到了黎英祺,又不着痕迹抬了抬节目组,并再次点明了非遗文化这次核心主题。
几人也是打哈哈笑过,氛围很快热络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此时仿佛疯了一般,各路弹幕密密麻麻盖过了一直在热气氛的粉丝组,直播间被“黎总”的字眼疯狂刷屏。
“活得总裁,是真的霸总,不是大腹便便的老头子!霸总小说男主以后都有脸了!”
“嘶哈嘶哈,好高冷好喜欢!黎总我想给你生猴子!!”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黎总刚刚看了音音一眼诶。”
“胡说,黎总看得明明是我们家婷婷!”
“周淼婷和我们家音音站的根本不在一个方位,粉丝不要硬往上面靠好吗?”
林知画此时也在文化广场观看直播,她看到黎英祺时,惊讶挑了挑眉:“他这是终于开窍了?没想到追人追到综艺去了。”
傅盛衍耳朵动了动,敏锐捕捉到了老婆话语的关键词,“追人?什么追人?谁追谁?”
林知画朝前面的屏幕努努嘴,压低声音道:“还记得那晚在灵江酒会的场景吗?阎姐适合他一起来的,最后也一起走了。上次同学聚会结束后,我和阎姐回她家了,刚好碰到小两口闹矛盾。”
他们这边咬耳朵,那头的薛泽宇已经讲好了分组规则和活动内容,他把早就准备好的抽签盒往黎英祺面前一递:“那么,请黎先生第一个抽取号码牌吧。”
一共有六名嘉宾,两两配队刚好能组成三组,节目组给每个小组都布置了不同的任务和非遗内容,三天后一起展示学习成果。
黎英祺展开了手中的纸条,白纸黑字上写着两个大字——彩绘。
他面无表情,仿佛并不在意自己抽到了什么,眼神却控制不住往阎婕的方向飘去。
见所有人手上都拿了纸条,薛泽宇扫了一圈脸色各异的嘉宾们,声音洪亮,“好了,大家现在根据抽到的非遗内容,两两组队,去村子上寻找你们的‘师傅’拜师学艺吧!”
“记住哦,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所有人要回到村头的空地上,向观众们展示你们这三天的学习成果。”
薛泽宇并没有公布大家抽到的任务是什么,分组也留了个悬念,他站在一旁,并没有加入接下来的组队活动。
徐枫然和许星然站得近,他一抬头,恰好看见了许星然手上的字条,便将自己的纸条展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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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走吧搭档,我们去找木雕师傅。”
李俊熙死死皱着眉,“刺绣这么娘们唧唧的东西让我抽到了,什么手气……”
他攥紧手里的纸条,目光扫视一圈,锁定了站在屋檐下的薛泽宇。他抬脚往那走,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干什么?”李俊熙语气有些烦躁,但碍于黎英祺的身份,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周淼婷有些紧张走过来,看着黎英祺冷峻的脸,还是甜甜地笑了一下:“黎总,你抽到的是彩绘吗?”
黎英祺眼神吝啬给她,他站在李俊熙身前,直直看着对方,“换一下。”
李俊熙看清楚白纸上的内容,眼前一亮,忙不迭把自己手里的纸条塞到他手里。
只要不是绣花,让他干什么都行!
一旁的周淼婷见他不仅不搭理自己,还当着她的面把纸条交换了,心下气得都要冒烟了,可碍于直播镜头还对着自己,只能暗暗咬牙。
她极力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们这是违反规则了,节目组说抽到相同非遗项目的人才是一组,怎么能随意交换呢?对吧,薛哥?”
薛泽宇立马扭头,闻言故作讶异道:“咦,我刚刚没说吗?只要你们愿意的话……各位完全可以自由组合的。”
周淼婷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婆婆妈妈干嘛,师傅还没找到呢,我先走了。”李俊熙大手一挥,直接转身离开了,像是生怕黎英祺反悔似的,没一会就进了村落。
周淼婷错开镜头,冷冷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阎婕,也跟着李俊熙离开了。
阎婕还在原地蒙圈,对瞪了一眼自己的周淼婷莫名其妙。
所以,她是错过了一场摆到明面上的交锋吗?这几个人就这么愉快分完组了?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黎英祺,她很想跑过去拦住周淼婷,自己其实愿意跟她交换的!
一想到接下来三天都需要和黎英祺密切相处,阎婕便觉得心里毛毛的。
他们不是已经和平分开了吗?铁公鸡又凑到她脸上干嘛?该不会是发现她准备去别墅偷狗了吧,还是说……他觉得自己吃亏了,要把月初多发给她的零花钱要回去?
阎婕咽了口唾沫,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走吧,音音。”
“哦……”出于习惯,阎婕下意识点点头,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跟在黎英祺身后了。
黎英祺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弧度很小,但这一幕恰好被摄像机捕捉,画面放大在直播间屏幕上,直接引起了一片尖叫。
“啊啊啊,我磕到了!”
“音音~喊得好宠溺啊,你说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我是一点也不信的。”
“音音什么时候这么乖啊,他们绝对有猫腻!”
“冷酷无情的霸道总裁其实是死忠粉,一掷千金只为了和偶像上同一个综艺,在节目里钓得她心痒难耐,在深夜里辗转反侧……”
“老师,笔给你,记得发链接。”
“发链接+1”
53. 星光发布会
文化广场上,随着三组成员的分开行动,全息直播也分成了三个区域。
最先离开的影帝组,在询问村民后率先找到了木雕师傅,节目组没有在这个环节为难他们,其他两组成员也通过问路,以及木屋前特意放着的特殊物品找到了自己的师傅。
教导阎婕和黎英祺刺绣的是个穿着传统民族服饰的中年女性。
她没有一上来就教他们穿针引线,而是带两人和摄影师来到自己完成的展品前,耐心给他们讲解纹样的寓意。
观众们对每件刺绣展品赞叹不已,离得近的人更是睁大了双眼,那些活灵活现的小动物似乎下一刻就会跳出画面。
由于是第一天开播,需要给嘉宾们休整适应的时间,节目组并没有在安排其他活动,整个下午几乎都是自由时间。
等到晚上八点,嘉宾们在村长家吃过晚饭后,今天的直播活动就结束了。
网络直播间的屏幕一暗下去,弹幕顿时哀嚎不已,粉丝们死活不愿意退出,还在兴致勃勃讨论着今天的节目内容,顺便为自家偶像加油打气。
“放今天上午提前拍好的风景吧。”林知画望着广场上不肯散去的人群,朝一旁的技术人员道,“辛苦你们轮流值班,播到明天上午六点就行。”
为了保证全息摄影设备不出问题,林知画派了两队人马跟着节目组一起去了大理。
一组跟着节目组进行日常直播,另一组负责拍摄大理的自然风光和非遗文化。
此刻广场上已经放起了大理白日的山水风光,本来还在座位上犹豫的市民更加不想离开了。
季凌霄用手肘碰了碰林知画,“真好看,这个录像带回头发我一份呗,我天天放在卧室里。”
她下班后就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文化广场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人,托了林知画的福,否则还真挤不进来。
“没问题。”林知画看了眼时间,“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上午还要参加新锐的发布会。”
季凌霄摆摆手:“我再看看风景,毕业后都不知道多久没去放松放松了。现在公司又离不开我,只能看看全息录像解解馋了。”
林知画笑了,“听说明天的发布会上,新锐就会开售产品,不先买一台放家里?”
“不买,我又不是冤大头。”季凌霄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指尖撑着下巴,“看看热闹就够了,明珠在前,我还买个次品摆家里干嘛,钱多烧得慌。”
*
楼下会展中心已经搭起了全息舞台,谭宏伟站在落地窗前,将烟蒂扔进垃圾桶,“直播推流准备好了吗?”
秘书点头:“公关部安排好了,我们的直播间已经在全网推流,开播前两小时等待人数已经超过了百万,预约观看人数也比预期多了20%。”
谭宏伟理了理衣袖,转身看向秘书,“楼下的发布会现场情况怎么样?”
“目前一切正常,媒体记者们已经到齐,收到邀请函的集团大部分都派人参加了。”秘书弯腰递上平板,上面是本次发布会前台签到情况。
谭宏伟看了一眼平板,眉头微微皱起,“知行科技没有来吗?”
秘书犹豫着开口:“距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应该会过来的。”
他冷笑一声:“昨天知行科技可是出尽了风头,没想到他们为了这次的直播测试,居然买了综艺的直播权。”
秘书没说话,谭宏伟越过他走出办公室,“暂时吸引注意力罢了,等发布会结束后,我们开通预约渠道,照样能抢走大部分的客户。”
当前能买得起全息系统的企业和个体不多,他们前三批预售就可以抢走大部分市场,到时候已经买了星光全息系统的顾客,难道还要再花一份钱去买同样价款、功能相似的光枢吗?
谭宏伟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就算光枢通过了极限测试又能怎么样,顾客正常使用产品哪里会出现这么多极端情况!
知行科技这是白费力气,等光枢系统正常上市,新锐的产品早就已经扎根市场了,知行科技想追赶上来,从他们手中分走一块蛋糕,除非降价。
但成本价格摆在这里,知行科技就算让利出售,也根本不是长远之计。
看来第一次交锋,是新锐赢了。
发布会现场已经布置完成,新锐科技的LOGO悬浮在舞台中央,谭宏伟站在后台,透过帷幕的缝隙扫视全场,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设备。
“谭总,苏总和苏小姐来了。”助理压低声音,眼神看向展厅入口。
谭宏伟颔首,他整了整领带,大步流星朝展厅走去。
新锐科技从一家蜗居在破旧居民楼的小公司,在短短几年就成为上市企业,离不开苏华浩的投资。
当年在创投中心,接连碰壁的谭宏伟抱着商业计划书在大厅等了整整三个小时,其他人看完计划书都摇摇头,唯有苏华浩随手递给他一张名片,五百万的债转股成了他翻身的资本。
SUV缓缓停在新锐科技会展中心的大楼前,林知画率先打开下车,简安宁紧跟其后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她们到时还有二十分钟发布会就要开始了,展厅是半开放的,舞台中央播放着放大的3D地球仪,山川河流纤毫毕现,甚至连云层都随着时间缓缓流动。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科技爱好者还有媒体记者,闪光灯闪闪灭灭,人群不时发出一声惊叹,她甚至听见有人在暗自和昨天的光枢系统比较。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林知画两人。
“她们是不是知行科技的人?昨天在文化广场好像见过!”
“有什么好惊讶的,知行科技同样作为行业巨头,邀请人来参加不是很正常吗?”
有眼尖的记着认出了林知画,越过拦线直接将话筒递到她身前,“林总,您对这次星光系统的发布会有什么看法?光枢是否有信心能够比星光更加优越?”
林知画回答的滴水不漏:“我很高兴能来这次发布会,谢谢大家对光枢的关注,让我们首发会再拭目以待。”
记者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还想再问,就被保安拦下了。
“林总,里边请,我们谭总已经在等您了。”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知画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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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函,前台很快将她放进去,在助理的指引下到了内场VIP席位。
“好久不见,林总。”苏华浩和她打了个招呼,他目光向后看去,有些诧异道,“阿衍没和你一起来吗?”
林知画勾了勾唇,不闪不避看着他,“阿衍今天跟朋友去隆兴酒庄了。”
苏华浩眉梢的笑意微不可察凝固了一瞬,他看着林知画,若无其事开口:“我还以为他会陪你一起来,隆兴酒庄好玩,那里有位调酒师手艺不错,我原先闲暇时候会去喝几杯。”
林知画顺着他的话问:“苏总后来怎么不去了?”
苏华浩转头看着一旁的苏淇淇,语气带着宠溺:“淇淇平时不让我喝酒,我答应她了,当然不能出尔反尔。”
“苏小姐也去隆兴酒庄喝过酒吗?”林知画好奇眨眨眼。
苏淇淇一言不发摇摇头,她垂下眼帘,错开了苏华浩的目光。
“隆兴酒庄依山傍水,确实是个玩乐赏景的好地方。”苏华浩笑容未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那里之前还是我的产业,不过前两年就卖出去了。”
他说着,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往后座几排的位置瞥去,“周总当年买下来了,眼下应该是周家的大少爷在打理。”
顺着他的视线,林知画看见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似乎是察觉的林知画的目光,男人朝她微微颔首。
林知画眸光微动,她收回目光,闲聊般问起:“上次在灵江就听说苏总在给苏小姐择婿,有心仪人选了吗?”
苏华浩脸上带着苦恼,“我正愁这件事呢,淇淇怎么看也不满意。林总有什么认识的青年才俊吗?”
林知画微微一笑,“我们年轻人主张自由恋爱,这件事还得看苏小姐自己喜欢。”
苏华浩正想开口,整个发布会场突然暗了下来,一束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上。
“欢迎各位来宾参加新锐科技‘星光全息系统’的全球发布会!”谭宏伟的身影投射在会场中央,很明显这个是全息影像,他声音洪亮而富有感染力,“今天,新锐科技将带领世界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全息影像瞬间裂变成无数光点,重组成一辆悬浮的汽车模型。
林知画下意识看了苏华浩一眼,这辆正是苏氏集团不久前推出的新能源汽车。
谭宏伟走上舞台,伸手触碰那辆虚拟汽车,车门立刻响应他的操作缓缓打开,引擎的轰鸣声清晰可闻。
“星光系统实现了触觉反馈。”一旁的简安宁扶了扶眼镜,聚精会神盯着谭宏伟的动作。
他轻轻往前一推,跑车立刻加速冲出,在舞台上划出一道流光。
台下瞬间哗然,掌声雷动,有人举起手机,媒体记者们快速敲击键盘,直播间瞬间被“颠覆性技术”、“第五次科技革命”等字眼刷屏。
“有点麻烦了。”简安宁低声说,指尖在手机上调出了几组数据。
林知画心一紧,凑过去同样压低声音问:“我们的系统做不到这种精细的操作吗?”
她盯紧屏幕,喃喃道:“还差一点……”
54. 会员
林知画的心提起来,她忙问:“差什么?”
“差一样数据,研发部在重新设计量子冷却的排列方式。”
林知画:“……”
她定了定神,眼神示意舞台上的全息展示:“我们的系统也能做到这么流畅的触觉反馈吗?”
简安宁奇怪看了她一眼:“当然可以,这个并不难。”
她眨了眨眼,随后才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可能让人误会了,解释道:“我来现场看过后才发现,星光系统除了续航外,清晰度和流畅度并不比光枢差多少,现在光枢和相比并没有多少竞争力。”
这一点林知画也考虑到了,如果他们抛弃量子冷却系统的话,成本无疑会下降很多,但这种近似断臂求生的方式并不符合知行科技的理念。
他们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做行业先锋。
“离我们的首发会还有半个月时间。”简安宁推了推眼镜,“如果重构的量子排列算式没问题,我们就能用石墨烯替代部分稀有金属,不仅成本更低,而且散热效率也会提升。”
林知画的呼吸不由一滞,她陡然反应过来,神色激动了起来,“成功的话,我们的成本能降多少?”
简安宁缓缓伸出手,斩钉截铁道:“至少五成。”
被这个好消息砸晕了脑袋,林知画盯着舞台,后面的半场发布会几乎都在走神。
如果成本真的可以下降这么多,那他们的产品就能走进更多人家里!
虽然不能说全面普及,但大多数家境殷实的人咬咬牙还是能够买得起的。
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非要和新锐抢这块高端市场,他们把蛋糕做得更大一点,根本不用担心没有客户。
*
山区道路崎岖,很长一段几乎都看不见路牌,正午的阳光照在幢幢山石和歪脖子树上,投下了张牙舞爪的身影。何安文坐在驾驶座聚精会神开着车,耳畔不时传来交谈声。
“西岭这片地,当年的规划就是A市的后花园,主打高端休闲娱乐。隆兴酒庄最开始也是按照这个项目规划的,名义上是个酒庄,实则是个开在郊区的会所。”
卓敬目光落在面前的山路上,声音不急不缓,“后来政策改了,这两年高端消费场所已经严查过好几轮了,整个行业萎缩的厉害。隆兴酒庄生意也不算景气,尤其是两年前的火灾过后,基本就沉寂下去,没有再四处做宣传,去消费的基本上都是老客户。”
车窗外带着潮气的凉风直扑傅盛衍脸上,“就算明面上没有做宣传,但客源也不少。”
“隆兴酒庄打的是‘高端消费’的名头,里面各种娱乐设施,酒庄后面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和马术俱乐部,供那些有钱人潇洒。”卓敬说,“上流圈子的,不是都热衷搞什么会员制,加入‘会员’的标准苛刻,还必须是‘老会员’介绍新人入会的。”
傅盛衍顿了顿,又问:“那场火灾真的是意外?”
“是,”卓敬目光闪了闪,“按照消防队事后勘查,确实是明火引发的火灾,火场痕迹分析以及目击者询问都没有问题。”
前面的何安文回过头来,“傅哥,你这次消息来源可靠吗?我们之前去的两次都扑空了。”
傅盛衍耸耸肩:“不知道,提供消息的人不太靠谱。”
“专心开你的车。”卓敬瞥了他一眼。
何安文缩了缩脖子,双方保持默契的沉默,傅盛衍面无表情望着窗外。
对方撤离的动作比警方还快,等卓敬到时,‘工厂’已经人去楼空。卓敬怀疑,望德村的人得到消息的时间是在特警队出警之前,在虞淼淼离开瑞安医院时,他们多半就开始着手准备撤离了。
昨天对方已经有了防备,根本没有在约定地点出现。
根据虞淼淼提供的线索,可以确定当时出现在隆兴酒庄的人就是周淼婷,酒庄本身又是周家的产业。
虽然现在缺少证据,但警方已经初步确定,周家和代孕实验室之间必然有紧密的联系。
这是警方目前掌握的大部分情报了,如果这次还是没有抓到周家的小尾巴,那么这段时间的人力物力就功亏一篑了。
收到季宇翔发来的文件时,傅盛衍和林知画在商量之后,将消息告诉了卓敬。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打草惊蛇,警方并没有第一时间来隆兴酒庄抓人,而是决定,先秘密深入酒庄调查,收集证据,再将他们一锅端了。
但隆兴酒庄是会员制的,里面几乎都是相互认识的熟人,警方得到消息后多次尝试渗透,却连大门也没办法进去,卓敬便把主意打到了傅盛衍身上。
傅盛衍是傅家继承人,已经在A市圈子露过面,由他出面带便衣警察进去,才不那么惹人怀疑。
傅盛衍原本想借季宇翔的卡,带着卓敬一起去酒庄调查。
没想到季宇翔自告奋勇,说要来当他的推荐人。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但送上门的机会,没有摆手推出去的道理。
车辆在盘山公路飞速行驶,视野渐渐开阔起来,最终停在了一座融合中式与西式现代风的奢华山庄前。
傅盛衍拉下车窗,一水的豪车停在门口。
他环视周遭,并没有看见季宇翔的身影。
傅盛衍微微眯起眼睛,这家伙要是敢遛他玩,他今天绝对杀到季家去。
“小何,你在车里等我们,保持语音通畅。”卓敬指了指耳麦,轻声吩咐道。
何安文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卓敬眼神锋利,语气却很平缓:“就算掘地三尺,也必须找到周家的证据。”
说完,他朝傅盛衍点头示意,率先推门下车,绕到另一侧,笑容满面帮傅盛衍拉开了车门。
傅盛衍下车,一马当先走在前头,看也没看大门口的四个保安,直直就往里边走。
保安早就注意到这辆停在门口的迈巴赫,但看到面容陌生的傅盛衍,为首那名保安还是伸手拦下了他。
“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保安毕恭毕敬,态度让人挑不出错。
傅盛衍眼神一冷:“怎么,我来这里还需要会员卡?”
“抱歉先生。”保安并没有退让,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他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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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卓敬身上。
傅盛衍声音带着不悦:“我来就是为了办卡的。”
保安颔首,却仍然拦住他,“抱歉先生,需要麻烦您的介绍人朋友带您进去。”
气氛瞬间凝滞。
就在这时,酒庄内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
“傅少到了,怎么还杵在门口不进来?”
季宇翔嘴角勾起,晃着酒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像是才看见傅盛衍被保安拦在外面,一拍巴掌:“瞧我这记性,忘了傅少第一次来酒庄,这里的保安真是不长眼,怎么把您拦外面了。”
傅盛衍冷冷道:“你今天让我来,就是为了在门口奚落我?”
“误会误会。”季宇翔哈哈一笑,挥手让保安退下,“傅少就是爱开玩笑,快进来,我现在带你们去找酒庄的负责人。”
傅盛衍翻了个不加掩饰的白眼,越过他往酒庄内走去。
季宇翔挑了挑眉,“傅大少认识路吗?要不还是让季某人给你带带路。”
傅盛衍停下脚步,只见季宇翔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在心底嗤笑一声,想看他笑话,还早着。
他歪歪斜斜往柱子上一靠,抱着手臂,朝门内扬了扬下巴,倨傲地道:“带路吧。”
“……”季宇翔的表情凝固了半秒。
这是把他当门童了?
他收敛起笑容,紧紧盯着傅盛衍,许久才听他挤出一句话:“你这个人还真讨人厌。”
“彼此彼此。”傅盛衍谦虚一笑,用看似平淡实则矜持的说,“但吱吱就是喜欢我,把我脾气都惯坏了。”
季宇翔暗暗磨了磨牙,知画姐姐居然为了这种男人不看他一眼。
他很想直接转身离开,但想到姐姐的嘱咐,只能捏着鼻子开口道:“进门左转找前台报我的名字。”
傅盛衍占了便宜非但不收敛,还嘴他一句:“什么臭毛病,让你带路又不乐意了。”
季宇翔忍了半晌,终于没忍住:“……你最好没有求我的时候!”
会员卡办理的很顺利,季宇翔想必和负责人提前打过招呼了,前台并没有为难他们,给他填好信息后就将卡递到他手中。
傅盛衍摩挲着手中的黑色会员卡,漫不经心问:“要怎么样才能成为酒庄的高级会员。”
前台带着礼貌得体的笑容:“您需要消费满一千万……”
前台小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口哨打断了。
傅盛衍抬头,只见三四个年轻人站在他们身后,为首的紫发男子叼着一根烟,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人。
他吐出一片白烟,目光略带不屑:“当然是花钱了,花很多很多的钱,乡巴佬。”
傅盛衍没有施舍他半个眼神,继续看着前台:“只要消费满一千万就可以了?”
前台说:“还需要加入我们酒庄满三个月。”
见傅盛衍无视自己,紫发男子只觉得被下了面子,他阴沉着脸,“喂,乡巴佬,老子在跟你说话你装聋吗?”
傅盛衍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脸上带着疑惑,“乡巴佬?你谁?”
55. 种子
紫发男子大怒,他撸起袖子大步走上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傅盛衍:“你他妈的!敢说老子是乡巴佬!老子现在就教教你,人在外面不是靠嘴皮子利索就可以混出头的……”
傅盛衍不闪不避,直直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回视他略显狰狞的脸。
紫发男子拳风刚要落下,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他一惊,猛地用力一甩,想抽回手,使了几次劲却根本没能成功。
“你……”
紫发男子抬头,正撞见卓敬锐利的目光,登时触电般移开眼。
卓敬冷笑一声:“哪来的阿猫阿狗,就凭你,还敢对傅少出手?”
说罢,他一把将人甩开,转头瞬间脸上带上了谄媚的笑容:“傅少您没事吧?需不需要我让人把他赶出去?”
傅盛衍可有可无点点头。
紫发男子忍着揉揉手腕的冲动,黑着脸朝其他几人吼了一声:“还他妈在那干看着?”
其他几个穿着花花绿绿名牌的年轻人如梦初醒,一股脑上前拦住了傅盛衍的去路。
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厉声喝道:“小子,我们胡哥的面子你说下就下?我奉劝你老老实实跪下,给我们胡哥磕几个响头,说不定他还能放你一马!”
紫发男子,也就是胡志泽冷笑一声:“乡巴佬,来老子地盘还敢这么嚣张!你现在一边磕头,一边再扇自己几个巴掌,头磕到老子满意为止,老子心情好自然会饶你,否则我就让保安把你打一顿再扔出去!”
傅盛衍眸光微动,他看向前台小姐,沉声道:“你们的酒庄就这种服务态度?打架闹事也不管?经理人呢?还不去叫保安!”
前台小姐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胡志泽似乎觉得他这话十分好笑,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抬头戏谑地看着傅盛衍:“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老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人狗腿点头,不屑看向傅盛衍:“我们胡哥可是老板的小舅子!叫保安只会让你滚出去得更快!”
“小子,识相点乖乖给我们胡哥道歉,他高兴了,说不定还会放你一马,让你能如愿以偿选到优质的‘种子’。”
没有漏过男人话中的关键词,傅盛衍和卓敬飞快交换了一个眼色。
“哦?你是周瀚海的小舅子?”傅盛衍挑起眉梢,他瞟了眼得意洋洋的胡志泽,微微勾起唇角,“那又怎么样?”
他语气张狂,整个人显得格外嚣张,“别说周瀚海,就是周弘盛站在这里,也得恭恭敬敬请我进去。”
“哈哈哈,你小子不会被我们胡哥吓得神志不清了吧?”那人显然没想到傅盛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看神志不清的是你们!”
大堂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刚刚放狠话的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气势汹汹走过来。
“伍少?”
胡志泽眼前一亮,下一刻就被伍鹏天从后勒住脖子掼到地上。
众人一惊,伍鹏天接着十分谄媚朝傅盛衍笑笑:“傅少,抱歉抱歉,小胡他不懂规矩,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傅盛衍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见他。
胡志泽有些懵了,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什么傅少?”
伍鹏天一边赔笑,一边抓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吼道,“傅家,傅阎王的亲儿子!”
胡志泽心里“咯噔”了一下,冷汗霎时流了下来。
傅盛衍挑眉,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姓傅,他居然真的是傅家的人!”胡志泽喃喃道,终于反应过来,赶紧爬起来颤颤巍巍道歉,“傅、傅少,对不起!”
傅盛衍依旧没有说话,慢条斯理整了整衣领,一手插兜,抬脚往气派的大厅走去。
卓敬递给他一个隐晦的眼神,慢慢后退,趁人群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悄悄离开了。
伍鹏天看着胡志泽这群一头雾水的小弟,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周家是做建材生意的,刚挤进这个圈子没几年,傅家在A市的根基何止百年!他们指缝里漏出的一个小项目,就够我们家吃很久!除了商界,政坛也有他们的人,傅家是真正的豪门,我们在他面前连暴发户都算不上!”
胡志泽瞬间懂了——他根本惹不起傅盛衍,得罪了他,明天周家的生意就得黄。
这事要是传到他姐夫耳朵里,自己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胡志泽再顾不得什么脸面,一把抢过侍者的托盘,颤着手将酒杯放在傅盛衍面前,然后弯腰鞠躬:“对不起傅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眼拙!我该死!跟您比起来,我才是乡巴佬!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
傅盛衍这才懒洋洋抬眼,轻飘飘说了句:“行啊,下次记得擦亮眼睛。”
胡志泽大喜过望,他点头哈腰陪着笑,这才惊觉后背被冷汗浸湿了。
傅盛衍抿了口酒,好整以暇看着他:“跟我说说‘种子’的事情。”
胡志泽一愣,小心翼翼询问:“是,您跟您夫人需要吗?”
“轮得到你问这问那?”傅盛衍拧眉,已然是很不悦。
“是是!”胡志泽赶紧赔笑,“我们这里刚到了一批优质的种子,都是双一流大学的学生,还有大企的精英捐献的,基因优良,颜值智商方面都没有问题!”
傅盛衍神情微动,意识到他口中所谓的“种子”是卵细胞,给某些不想取卵的女性以及想要诞下优秀继承人的家庭提供的。
胡志泽仍然无知无觉介绍:“您是喜欢双胞胎还是三胞胎?男孩女孩都可以的!我们提供定制化服务,还有好几种套餐可以选择!”
他摸了摸下巴,不动声色道:“你们有什么套餐?”
胡志泽眼前一亮,以为他是心动了,卖力介绍道:“我们有六种套餐,以您的身份来说,我最推荐您选择第六种,包性别包成功包风险,只需要一百万,还可以选择孕育环境和婴儿出生地……”
“住嘴!”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黑衣保镖就突然冲上前将他按倒在地上。
傅盛衍循声望去,就见酒庄大门被推开,几名保镖毕恭毕敬将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请了进来。
傅盛衍眼角一溜,并没有在周围看见卓敬的身影。
“傅少,这小子喝多了,跟您开玩笑呢。”周弘盛哈哈一笑,见牙不见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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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不会办事,真是怠慢了怠慢了。”说着,回手就给了胡志泽一嘴巴子。
胡志泽被保镖按着,双手反剪在后背,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不敢作声。
傅盛衍一挥手,大大咧咧道:“没事,我是个大度的人,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他晃了晃酒杯,故意轻慢地对周弘盛说:“晚辈瞧您有点眼熟,抱歉忘了您是哪位,怎么称呼?”
周弘盛并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傅少真爱开玩笑,前两天灵江晚宴,我们不是还见过吗?”
傅盛衍和他对视片刻,顿时“恍然大悟”,“周叔是吧,我记得您,两年前咱们还在庭审时碰过面呢!”
周弘盛眼角微跳,他眯起眼睛,瞳孔几乎压成一线,阴鸷锐利的目光紧紧盯住了傅盛衍。
傅盛衍仿若毫无所觉,依旧笑嘻嘻道:“当时我就觉得,儿子这么畜生,老子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
*
发布会现场的灯光亮起,谭宏伟介绍完产品参数和性能后,星光系统的预售通道和售价也被投放到了大屏幕上。
林知画看着高达六位数的价格,挑了挑眉毛:“我们还是低估了新锐的胃口。”
简安宁眨了眨眼:“林总,星光系统首批库存只有一千台,只在发布会现场销售,我们要买一台吗?”
“当然要买。”林知画微微一笑,“这可是全球首台,说不定以后会升值呢。”
简安宁轻轻点头,对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颖儿,买一台放家里好吗?这样你想我时就可以和我打全息通话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知画好奇回头,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顾少辰和白清颖。
她眨了眨眼,突然想起,等过了今晚零点,顾少辰和宋岚笙就能通过系统程序,自动登记离婚了。
白清颖粲然一笑,紧紧抱住了顾少辰的手臂:“谢谢少辰,我太爱你啦!”
顾少辰宠溺抚了抚她的发顶,“我们再买一台送给爷爷,到时候就说是颖儿的心意,爷爷一定会高兴的。”
林知画收回视线,现在看来,顾少辰应当还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顾老爷子那边也被瞒得死死的。
依照狗血文定律,最快今天晚上,最迟一个月,顾少辰就应该知道宋岚笙才是当初救自己的女孩。
林知画掏出手机看了眼,除了半个小时前,傅盛衍给自己发了句“到了”,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她心不在焉地想,有卓警官他们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周家胆子再大,杀人灭口这种事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做吧?
“林总,幸会。”不知什么时候,谭宏伟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林知画回过神来,她起身和谭宏伟握了握手,余光瞥见周家大公子接了个电话,面色难看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她眉心霎时一跳,对谭宏伟笑了下,留下一句“失陪”就匆匆离开。
简安宁不明所以,但boss都走了,东西也买了,她也没必要呆在这,朝谭宏伟点点头,跟着林知画一同离开了。
感受到四周投来若有若无的视线,谭宏伟收回手,看着她们的背影,眼底的阴沉一闪而过。
56. 暗流涌动
欧式的大吊灯下灯泡似乎坏了几个,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周弘盛的脸上,给他的鼻梁和嘴唇下抹上了一层阴影。
两人僵持了几秒,周弘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打碎了大堂内紧绷的气氛,却让听着的人有点头皮发麻。
他皮笑肉不笑道:“傅少记忆真好,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那个不孝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傅盛衍假装没听出周弘盛这句话在阴阳怪气自己,闻言还唏嘘道:“虽然说子不教父之过,但有些人就是天生坏种,教不好的,周老板也不用太自责。”
没管周弘盛越来越黑的脸,傅盛衍大义凛然道:“我身为一名正义的律师,就应该捍卫法律公正,让有罪的人待在该待的地方。”
周弘盛自然听出他的弦外之意,不仅是在影射他的小儿子周正阳,还在内涵警告他自己的。
感受到周围若无若无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周弘盛抿着唇,强压下满心沸腾的暴怒,深深吐了一口气,“傅少年纪轻轻,就对‘责任’二字有这么深的觉悟,周某深感佩服。”
“我周某人活了大半辈子,人到中年时,才悟到‘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蕴含的深意。”
他一边说着,眼睛还紧紧盯着傅盛衍,“商君变法,王莽改制,有些事业,在当时并不能被所有人理解,甚至遭受非议、质疑,但历史会证明它是正确的,时间会检验其价值。”
傅盛衍冷笑一声,“你这是在混淆视听——”
“傅少。”周弘盛抬手打断了他,“我今天来是酒庄,是因为不久前刚接到消息,下午隆兴酒庄要进行消防安全检查,我们内部需要自查一遍。”
傅盛衍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个老狐狸,知道说不过自己,现在开始找理由赶客了。
“酒庄目前暂时不方便接客,实在怠慢了。”他招了招手,叫来了隆兴酒庄的大堂经理,抬高了音量,“今天在酒庄的消费一律免单,就当是补偿大家的。”
大堂内当即响起一串惊呼,有人因为白嫖了开心,还有些不差钱的顾客,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傅盛衍借机环顾一圈,并没有在里面看见卓敬的身影。
不知道卓警官找到证据了没有。
何安文那边没有消息,他需要为卓敬多争取些时间。
傅盛衍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拍在桌子上,满场人目光纷纷望去。
他冷眼斜晲周弘盛,语气里带着不满:“周老板,我这才刚来一会,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你就这么着急赶客人?”
周弘盛始终注意着傅盛衍的一举一动,他抬了抬眼皮,和颜悦色道:“傅少见谅,是我们招待不周,这顿当我请的,我再给您拿两瓶好酒带回去。”
“我看着像缺那三瓜两枣吗?”傅盛衍从鼻腔中哼了声,“我体谅你,谁体谅我?老子的时间宝贵得很,从市里来这荒郊野岭,开了半个小时车,你拿两瓶酒就把我打发了?”
见他面上神情非常不善,周弘盛心中微沉,知道傅盛衍是在故意挑事。在商场沉浮二十多年已经把他磨炼地十分圆滑了,周弘盛脸上的表情没变:“那您看这样行不行,下次您来,所有的消费我们同样免单!一定服务到位,让您喝得尽兴,玩得开心。”
“下次?我下次来,说不定又会碰上什么配合警方调查,食品卫生检查还是员工集体罢工?”傅盛衍顿了顿,不乏嘲意地一笑,“估计有什么事是假的,只不过是有些店不太欢迎我罢了。”
“傅少说笑了。”周弘盛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他微微眯起眼,掩住了目光中的森然,“这次是真的事出有因,平时哪会发生这么多意外,您想喝酒的时候尽管来就行,我们一定好好招待。”
“好!周老板爽快。”傅盛衍笑眯眯拍了下手掌,“本少大老远来这里,就是为了尝尝你们这最有名的调酒师特调的尼格罗尼。我现在就想在这里喝酒,你们检查你们的,不用管我。”
他抱着手臂往后一靠,活像个地痞流氓似的,打定主意不走了。
周弘盛吸了口气,脸色不是很好看,“不巧了,我们的那位调酒师晚上才上班……”
傅盛衍音量猛地抬高:“大家听见了吧,我刚说什么来着,他们酒庄就是不欢迎我们!我说什么要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赶客吗?”
“你……”从口型上看,周弘盛应该是硬生生咽下了一句脏话,他挤出一个笑,“你误会了,Juniper是晚班,他下午六点后才会过来。”
“是吗?”顿了顿傅盛衍又微挑起眉,“那行,我在这等他过来,你们忙吧。”
“恐怕不行。”大堂门口一个年轻男子快步走上前来,他脸上乌云密布,看向傅盛衍的目光带着阴狠,“今天隆兴酒庄必须清场,不走的话,我们只能叫保安请你出去了。”
傅盛衍微微勾了勾唇,认出他是周正阳的哥哥,也是当初搜证时三番五次威胁自己的人。
周瀚海极为宠爱自己的弟弟妹妹,对周正阳更是要什么给什么。
杜谦当年被周正阳推下楼,收买校方,施压警方的人正是他。可惜他做事比自己的弟弟隐蔽,早早找好了替罪羊,傅盛衍并没有揪到他的小辫子。
傅盛衍眸光动了动,“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把我‘请’出去。”
周瀚海朝后招了招手,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
“把他给我丢出去。”
周弘盛微微皱着眉,却并没有开口阻止。
傅盛衍按了按拳头,用跃跃欲试的目光打量着凶狠扑上前的保镖。
他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抄起桌子上的酒杯就冲保镖的头砸了过去。
保镖明显是练过的,迅速侧脸闪躲,酒杯贴着他的头皮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他动作未停,五指成爪直接朝傅盛衍咽喉而来。
“住手!”
保镖愣了半秒,千钧一发之际,傅盛衍一记扫堂腿将人撂倒,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反拧,亮响在大堂内格外清晰。
保镖吃痛叫出声,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叫,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傅盛衍眼神闪了闪,他听出了林知画的声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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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和这群人在这里缠斗,将保镖提起来往扑过来的人面前一塞。
周瀚海却不想放过他,朝保镖们使了个眼色,几人蜂拥而上。
傅盛衍抬手挡住一个人的拳头,凌厉的风声劈向后脑,傅盛衍条件反射一偏头,躲过了后面的偷袭。
“艹!”傅盛衍低骂出声,他余光瞥见离自己不远的周弘盛,正准备出手,就在这时,隐形耳麦里响起了何安文的声音。
“傅哥,可以撤退了。”
算这个老登运气好。
傅盛衍拦下身前一个保镖的攻击,将人甩开,盯着周瀚海冷冷道:“行,今天这酒我看也是喝不成了,老子懒得陪你们玩。”
周瀚海目光炯炯盯着傅盛衍,正欲张口,周弘盛抬手挡住了他。
周弘盛搓了搓手,压低声音赔笑脸,“您没事吧?傅少,您也别见怪,我这个大儿子就是脾气不好,他没别的意思,保镖也不懂事,回头我把他们全开了。”
他装模作样训斥了周瀚海几句,明显是雷声大雨点小。
调查任务已经完成,傅盛衍懒得看他们上演父慈子孝,见保镖不再阻拦自己,理了理衣服就往外走。
周弘盛父子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并没有阻拦。
此时整个大堂安静下来,工作人员和客人也在刚刚离开的差不多了。
周瀚海挥了挥手,保镖弯腰鞠了个躬,扶着受伤的人出去了。
周瀚海脸上阴云密布,他跟着周弘盛来到监控室,调出了今天上午的大堂监控。
看见傅盛衍进了隆兴酒庄,周瀚海心中一沉:“傅盛衍居然查到这里了!呵,真是好本事。我们做这门生意,非但没有损伤他的利益,对他们这些人而衍反倒是百利无一害!他倒好,非要和我作对!”
周弘盛一双眼死死盯着录像,并没有说话。
周瀚海犹豫了一会,“爸,咱们这个地点,要放弃吗?”
周弘盛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去高尔夫球场没有?”
“没有,他一直待在大堂,没来得及去里面。”周瀚海摇了摇头,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录像,没有发现傅盛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那个男人呢?”周弘盛指了指屏幕上的男人,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
周瀚海看了眼他指着的人,不假思索道:“他进来后没多久就去厕所了,期间没看到人出来。”
周弘盛神色变幻莫测,找到卫生间门口的录像,按下播放按钮,见人进去,十几分钟后又全头全尾出来,面部肌肉才稍微放松了些。
“那就好,让保安注意点傅盛衍,以后绝对不能把他放进来!”周弘盛沉声道,“隆兴酒庄,既然他没有去过,就先不急着搬,再物色一个好地方。”
他们为了躲着警察,已经大动干戈接连搬了好几个地址,实在经不起没事这么折腾两下。
“厂址”换地点简单,反正是给“种子”们住的,过得去就行,但“花房”选址可不能马虎。
周弘盛眼中精光一闪,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57. 线索
迈巴赫停在隆兴酒庄外边,卓敬没有上车,眼睛紧紧盯着大门。
看见傅盛衍出来,他神情一松。
“我老婆呢?”傅盛衍眉头皱的很紧,他一路出来都没有看到林知画的身影。
“在车上。”卓敬上前拉开车门,声音压低,“上车再说。”说着自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傅盛衍看见林知画,没再犹豫直接上了车。
林知画抓着他的手臂紧张看了看,“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刚下车,就见一群保镖连同外面的保安一窝蜂进了大堂。
她心里一紧,正准备挤进去,却被从外面出来的卓敬拦住了。为了不让这次行动功亏一篑,林知画只能先回到车上等着,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傅盛衍扭头冲她一笑,拍了拍自己的手臂,“那几个小瘪三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没有在他身上看到明显的伤口,林知画松了口气,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说什么,只是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傅盛衍收敛了嬉皮笑脸,伸手将衣领上的微型录像录音设备取下来,连同耳麦一起递过去,“卓警官,行动顺利吗?”
卓敬接过那两样东西,装进了一旁的取证袋中,“还算顺利,这次多亏了你。”
他将袋子放好,又递过来一根烟,“抽吗?”
傅盛衍摆摆手,“怎么样?找到证据了吗?”
卓敬将烟收了回去,自己没有点,他真心实意感谢道:“谢谢,幸亏你拖住他们了,才让我拿到交易的部分顾客名单还有合同,具体情况不便告知,见谅。”
傅盛衍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只有这些还不够。”卓敬的话音随机一转,“我打听到,隆兴酒庄只是他们用来让顾客挑选受孕母体以及卵子的场所,真正取卵移植胚胎的手术室并不在这里。”
傅盛衍了然,现在最多只能证明周家确实有参与到代孕的环节里,但光凭这些罪行定不了主谋,想要钉死周家,必须拿到更硬的关键性证据。
“酒庄后面的球场和俱乐部,多半是他们用来豢养这些女性的场所。”卓敬的语气非常严肃,“我们会派人24小时在这里监控,避免他们再次大规模转移人员。虽然知道你们不会,但该说的我还是得说——在警方正式收网前,希望你们不要声张,避免走漏消息。”
“放心。”傅盛衍说,“我们这边要是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卓敬笑了,“谢谢你们的配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在刚刚,我们的同志发来消息。一个多月前的那起高架桥连环车祸案,死者的家属陆续在上午十点收到了一笔金额高达百万元的海外账户汇款,现在信息技术的同志已经在查汇款来源了。”
傅盛衍当下眼睛一亮:“谢谢卓警官!”
他们查了整整一个月,没找到多少有用的证据,如今总算看见点希望。
高架桥连环车祸早就结案了,警方不可能浪费警力暗中监视嫌疑人的家属,卓敬无疑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卓敬笑道:“说什么谢谢,这是人民公仆分内之事。傅律师,接下来几天你们要小心点,我怀疑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直接将车开回了知行科技,在林知画办公室坐了一会,才从地下停车场悄悄离开。
当晚,在傅家老宅吃过晚饭,林知画两人就跟着傅瑾年进了书房。
“海外账户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傅瑾年转头和傅盛衍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又问了问林知画今天星光发布会的情况。
傅瑾年微微眯起眼睛:“谭宏伟这个人我略有耳闻,有野心,也有能力,但眼界太小,太过急功近利。”
林知画听说过谭宏伟发迹前的事,他家境不错,出生在典型的中产之家,上了大学后去M国当了两年交换生,生活称得上顺风顺水,颇有些自命不凡。毕业后凭着一股子冲劲,自己拉着几个同学去创业了。
没一年就赔了不少钱进去,之后更是一路碰壁,人近中年公司濒临倒闭,当年一起创业的同学也是走的走散的散。
接受苏华浩的注资后,公司慢慢有了起色,做出的几样产品市场反响都不错,直到知行科技异军突起,新锐的发展势头才慢了下去。
这些年始终被压一头,谭宏伟心里大概憋着一股气,这次全息项目才会迫不及待抢跑在知行科技前面。
傅瑾年又抓住林知画聊了几句,在儿子不满的眼神中,才挥挥手把人放走了。
沈微微端着一盘水果上来,和他们碰了个正着,她有些惊讶:“咦?就聊完啦?”
“跟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傅盛衍表情嫌弃,接过她手里的果盘,“妈,咱们下去看电视,我陪您看看吱吱公司还没上市的全息系统,据说可以直接把您设计的珠宝都能分毫不差还原出来呢。”
“行啊。”沈微微眉眼弯弯,挽着林知画的手臂柔声道,“吱吱也陪妈妈一起去好吗?”
“好。”林知画盈盈一笑,三人开开心心下楼了。
书房里,傅瑾年摇摇头,看着堆积成山的工作,无奈叹了口气。
林知画耐心和沈微微说着使用方式,傅盛衍时不时给他们投喂几块水果。
沈微微幸福眯着眼:“阿衍还是十八岁更可爱一点,不过要是再小几年就好了,我还挺怀念你上小学的时候,可乖可乖了。你还记不记得,八岁生日那天……”
傅盛衍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赶紧打断她:“妈!现在我就挺好的,就当是弥补遗憾了!”
沈微微猝不及防被他嗷一嗓子吓了一跳,见他脸上带着窘迫,抿着嘴笑起来。
他们这样神神秘秘的,反倒让林知画好奇起来,“你八岁的时候怎么了?”
傅盛衍随口打哈哈敷衍过去,又连着将几块水果喂给林知画。
林知画看了他好几眼,嘴里的食物刚咽下去,下一秒又被塞了一块,她嚼地累,赶紧捂住嘴躲到沈微微身后,对傅盛衍翻了个白眼。
沈微微失笑,许久没看他们这样打打闹闹,还有些怀念:“你们俩孩子能成功走到一起还真不容易,要是阿衍没失忆就好了,我说不定现在都当奶奶了。”
说道这,她叹了口气,对两人语重心长道:“妈也不是着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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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孙孙,只是阿衍一病,这进程又往后退了好一大截。”
林知画脸有些发红,她轻咳一声,赶紧换了个话题将沈微微的注意力转走,“妈,扫描已经完成了,我给你看看效果图。”
兜里震动几下,傅盛衍摸出手机,发现傅华清发来的一条语音。
“哥,我跟你说个事,顾少辰要带小三回家了!”他的话语间充斥着八卦的意味,语音里还带着嘈杂的人声,“顾老爷子不知道听谁说他离婚了,在电话里发好大一通火,隔着两个人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没看到,顾少辰的脸色‘唰’就黑了,饭也顾不上吃,带着白清颖就走了。”
傅盛衍微微挑眉,发了条消息:然后呢?老爷子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那头的傅华清似乎没看手机,过了几分钟才回的信息。
“不知道啊,反正电话里老爷子听着挺生气的,让顾少辰赶紧把曾孙子给接回来,否则就要把他这个执行总裁的身份给撤了。”
傅盛衍看了眼今天的日期,抬头问林知画:“吱吱,宋师妹和顾少辰是什么时候进行离婚登记的?”
林知画不假思索道:“一个月前,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盛衍晃了晃手机,将这个八卦广而告之一下,末了补了句,“傅华清刚刚跟我说的,估计是他们几个聚在一块吃饭,顾少辰人走得急,还带着白清颖,估计是回顾家老宅找老爷子了。”
林知画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傅老爷子多半是宋岚笙和顾少辰之间的“变数”。
她得帮帮顾少辰,至少得过了今晚才能让他知道真相。
顾家。
顾老爷子端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虽然已经八十岁高龄,但他的腰背却依然挺得笔直,手中握着一根乌木拐杖。即使坐着,这位顾家的掌舵者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久居高位的威严。
“老爷,小少爷回来了。”管家弯腰道。
当顾少辰带着白清颖走进来时,他缓缓抬起眼,锐利如鹰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
“爷爷。”顾少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统往常一般低着头,不闪不避迎着顾老爷子的视线。
顾振华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用审视的目光将白清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白清颖瑟缩一下,手不由紧紧抓住顾少辰的衣袖。
“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要和笙笙离婚?连长安也不要了?”老人的声音沙哑低沉,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少辰目光坚定,掷地有声道:“是,爷爷,我爱她。颖儿小时候救过我,我这辈子一定会娶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顾振华摇了摇头,“辰儿,你……”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骤然打断了顾老爷子的话,他不悦皱了皱眉,顾上陈正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老爷子沉声道:“接。”
他抿着唇,接通了王秘书的电话:“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不好了顾总,有人恶意狙击顾氏!对方在收盘前大规模抛售股票,我们的股价暴跌了百分之十五!”
58. 黑热搜
顾少辰挂断了电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爷爷,公司出了点事,等过两天我再带颖儿来看您。”
白清颖突然无端升起一股恐慌,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如果现在离开,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踏进顾家老宅了。
她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少辰,等我们……”
瞥见顾少辰冷峻的脸,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顾老爷子眉头紧锁,拐杖重重一杵地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我不管你公司有什么事,也不管你要娶谁,但长安是我顾家的男丁,你必须把人给我接回来!”
顾少辰眼神闪烁了一下,出乎意料地没有出言反驳,他冷哼一声,大步走向门口。
半个小时后,顾氏集团大楼灯火通明,会议室的气氛沉重地能拧出水来。
白清颖安静地坐在角落,她按了按胸口,那种慌乱的感觉突兀出现,又很快消失了,仿佛是自己的臆想。
她看着顾少辰站在大屏幕前听取汇报,有些委屈瘪了瘪嘴。
顾少辰这个混蛋,也不知道把她先送回家,今晚晚饭也没吃,她现在饿得都要晕过去了。
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她悄悄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热搜高挂在锁屏上面。
#阎竹音故意推周淼婷下水#
她不感兴趣地划走,白周两家住得近,周淼婷是周家大小姐,从小就看不起她这个私生女,这种陷害人的事小时候可没少对她做。
白清颖见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在看着屏幕数据图,从僵局来看,一时半会根本解决不了,她随便跟顾少辰找了个借口,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还没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操作吗?”顾少辰面色铁青,锐利的目光扫过会议室的人。
王秘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顾总,我们只查到有三家公司突然同时抛售我们的股票,随后又有几家对冲基金跟进做空,这才形成了连锁反应。”
“一群废物!”顾少辰转身看向证券部的负责人,眼里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我们的流动资金还能支持多久?”
分析师指着数据图表,沉声道:“如果明天开盘顾氏的股票还在持续暴跌,我们可能需要动用储备金来稳定股价。”
顾少辰深吸一口气:“王秘书,联系这几个机构,让他们在明天开盘时务必托住股价,再派人继续查,一定要查到是谁在背后对我们顾氏出手!”
“是,顾总。”
凌晨刚过,顾少辰正在焦头烂额时,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几下。
为了不错过任何消息,他赶紧拿起来,发现是民政局发来的一条系统通知。
“尊敬的顾少辰先生:您与宋岚笙女士的离婚协议已经办理完成,离婚证编号12314*****。请妥善保管相关材料,后续如需变更协议内容需另外协商或诉讼。”
顾少辰盯着那几行字,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住了一般,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怅然若失,如释重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顾总,顾总!”
顾少辰缓缓放下手机,皱着眉不悦抬头,声音带着丝沙哑,“大吼大叫像什么样。”
王秘书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激动将平板递到顾少辰面前:“对面突然撤单了!”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转向中央大屏幕,原本密密麻麻的抛售订单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对方怎么突然收手了?”证券部总监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道。
顾少辰快步走到屏幕前,眉头紧紧皱起:“再查一下,他们是不是转移到了暗池交易。”
“没有,他们是真的撤单了。”证券部分析师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了实时数据。
“奇怪……”顾少辰揉了揉眉心,眼里带着疲惫,“派人继续监控着,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
*
房间里,黎英祺正在给阎婕上药。
他皱着眉,脸色阴沉得吓人,目光紧紧盯着那道划开的口子,动作却意外地轻柔。
阎婕抿着嘴坐在旁边,完全不敢说话,眼睛却时不时瞄几眼男人的侧颜。
上好药粉,又拿着纱布在她手臂上缠了两圈,黎英祺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人,忍着火气道:“长本事了,那女人要摔自己摔,你非要过去拉她,还把自己搞地一身伤!就你滥好人是吧?这么低级的伎俩都看不破。”
“对不起。”阎婕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她当时并没有多想,下意识就扑去救人了,人没救成,两人还一起掉下去了,没想到周淼婷在水底挣扎时还“不小心”用尖锐的木棍子划伤她。
黎英祺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声音冷得掉渣子,“跟我道什么歉?这句对不起要说也是跟你自己说。”
阎婕头埋得更低了。
房间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阎婕有些不自在扭了扭,往旁边坐了坐。
“过来。”黎英祺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道。
“哦。”阎婕乖乖应了一声,又挪回了到原来的位置。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只觉得黎英祺很不对劲。莫名其妙上了个直播综艺,这两天也是老老实实学手艺,没有打广告没有卖惨,好像就是专门来体验明星生活似的,每天除了粘着她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他不会真的是为了自己才来的这档节目吧?
阎婕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不可能不可能,铁公鸡偶尔下几个金蛋就算了,铁树难不成还能开出花来?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黎英祺抬起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阎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他应该不知道,铁公鸡和铁树说的是他本人吧?
阎婕小心翼翼觑了黎英祺一眼。
不知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消息,男人眼神冰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盯着屏幕。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阎婕敏锐感觉到他在生气,而且是十分生气的那种。
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有些好奇抬头,眼神悄悄瞥向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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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黎英祺下一刻就把手机翻转了过来。
“不要看。”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冷硬,话音里还带着淡淡的火气。
“不看就不看,凶什么凶。”阎婕撇了撇嘴,将头扭到一边,屁股也往旁边挪了挪,身体力行表示自己对他手机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黎英祺好似才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冲,让阎婕误会了,他干干巴巴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两人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也不用顾着金主大人的感受,阎婕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我哪敢误会高不可攀的黎总,公司机密什么的,我要是敢偷看,万一被扣上什么商业间谍的帽子可就惨了。”
似乎是第一次听见阎婕跟自己这么说话,黎英祺表情有些空白,语气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慌乱:“音音,你误会了,我不给你看是怕你见了心烦。”
阎婕挑了挑眉:“什么事情能让我看了心烦。”
说着,她把脑袋凑过去,这次黎英祺没有阻止,还将手机转过来些,阎婕一下子看清了热搜上挂着的大大几个“爆”字。
#阎竹音推周淼婷下水#
#阎竹音嫉妒#
#提防某些心术不正,背后捅刀子的人#
除了前排的几个,后面还有和她相关的词条正慢慢往上爬。
“啧。”阎婕轻啧了一声,黎英祺以为她生气了,立马道:“我已经让姜秘书联系公关部的人了,热搜很快就会撤下去。”
阎婕眨了眨眼,抬头看他,“反正我是无辜的,热搜内容全都是在断章取义。拍摄现场的摄像头那么多,总会有被拍到我救人场面的,干嘛不让子弹再飞一会,我还能多赚些热度。”
“不要。”黎英祺紧蹙着眉,“我不想那些人骂你。”
“啊?”阎婕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愣愣道,“这有什么的,他们骂的越狠,到时候心疼的就更多,很多明星都是靠这个吸粉的。”
“我不喜欢。”黎英祺很认真盯着她的眼睛,“我不喜欢他们骂你,不喜欢他们把情绪发泄在你身上,事后再假惺惺掉几滴眼泪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阎婕的心突然很重跳动了一下,看着黎英祺近在咫尺的脸,才反应过来两人姿势过于亲密了,她倏地一把推开他,脸上顿时火烧一般烫。
“你、你……”她你了半天,也没想好要说什么,最后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几个字,“那你撤了吧。”
“嗯。”黎英祺极轻应了一声,空气变得有些焦灼,半晌过后,他清了清嗓子,“已经全部撤掉了。”
阎婕低头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果然上面和自己相关的词条全都消失不见,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连刷了几下相关的话题,也没有再出现那些难听的脏话和骂声。
“谢谢啊。”她干巴巴地说了句,正准备将手机还回去时,手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地方,屏幕里突然跳出了黎英祺微博的个人信息。
她下意识瞄了一眼,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这个头像,这个昵称,怎么和刚出道就追她的死忠粉一模一样?!
59. 间谍
林知画刚合上电脑,将桌子上的牛奶一饮而尽,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看见发件人的名字,她有些意外,点开信息内容后,眉头拧紧了一圈。
“怎么哪都有周家。”她喃喃着,给对面回了一串号码,想了想,又把两年前的社会新闻发给了他。
傅盛衍走过来,拿起电脑旁边已经空掉的杯子,微挑了下眉,“干什么坏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林知画轻哼一声,“谁干坏事了?我做的可都是利国利民的善事。”
傅盛衍失笑:“行了小祖宗,忙完了就回房间睡觉。”
“知道了。”林知画轻轻一撇嘴,小声道,“跟以前越来越像了……”
“你说什么?”傅盛衍突然回头看她,把人吓了一跳。
她脑子转地快,情急之下喊道:“我想问问你明天去不去所里上班,自从你失忆,已经快两个月没接过案子了。”
傅盛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幽怨:“吱吱,你是嫌弃我在家当米虫吗?”
林知画轻咳一声:“怎么会,家里有我赚钱就够了,阿衍天天送我去上班,还给我带午饭,这么勤劳能干,怎么能叫当米虫呢?”
不知哪句话把人哄好了,傅盛衍脸上阴转多云,“那我明天去所里吧。”
当天夜里,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时,关于周淼婷落水前后的直播录像已经在网络上传开了。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那段揭露真相的视频被义愤填膺的网友们顶上了热搜,在恒安制药的官博转发后,又被阎婕的经纪公司转发,旗下的艺人也纷纷发声力挺,影响力一再扩大。
等阎婕睡醒时,网上的舆论早就爆炸了,《走进非遗文化》的直播间还没开播就已经有数百万人蹲守,不少人跑到官号下面留言,让节目组把周淼婷踢出去。
网友征讨的声势太过浩大,周淼婷的粉丝连洗都洗不过来。
导演组意识到这是个赚流量蹭热度的好机会,大手一挥,直接提前半小时开启了直播。
“卧槽,开了开了!直播间终于开了!”
“让周淼婷滚出去!害人精!”
“昨天看我们家音音得了第一就嫉妒!摔跤是意外,在水里故意拿锐器划伤怎么洗?”
“粉丝别洗了,粉这种人小心进局子。”
“节目组别装死!什么万人迷团宠,这种又蠢又坏的东西赶紧滚啊!气死我了!”
这还没完。
《走进非遗文化》这期的直播刚播完,官博就发声明表示剪辑版会减掉某位“失德艺人”的画面,以后几期节目会换人代替她录制。
节目组非常上道地蹭了一波流量,直接趁势官宣了第二期的时间和地点。
网友刚感慨完一句节目组效率高,真勇,下一刻,周淼婷的黑料就铺天盖地席卷了热搜。
每一个热搜内容都不重样。
包括在娱乐圈霸凌新人,甩巴掌耍大牌,恶意引导粉丝网暴素人和小明星,还有神通广大的网友顺着这些线索,扒出周淼婷正是两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校园霸凌案的主谋的姐姐。
原本光鲜亮丽的顶流,一时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周家的家庭教育也受到了全社会的质疑。
“哗啦啦。”
桌子上的东西全被周淼婷扫到地上,连床头的杯子也没被放过,“啪”一声被甩到了门上。
小助理站在墙角瑟缩,脸上还有一抹被飞溅利器划出的血迹。
“妈的,阎竹音这贱人运气怎么这么好?!凭什么!凭什么!”她双目通红,五官气得扭曲,又重重拎起椅子砸在墙上,周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小助理没敢接话,生怕周淼婷再发疯。
“他妈的,摄影师特么有病吧!谁特么会在水里放摄像头!”
她后退一步坐在床上,喘了口气,片刻后,脸上的狂躁和狰狞都渐渐平息,露出一个渗人的笑。
“一个被包养的下贱东西,我倒要看看粉丝知道你的真面目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她瞥了眼角落的助理,寒声道:“手机拿过来。”
小助理颤颤巍巍将手机递过去。
周淼婷打通经济人的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的谩骂就落了下来:“一帮废物,这么久了帖子不删,热搜也撤不掉吗!”
那头的经纪人都快哭了:“大小姐,不是我们不想撤,那边根本不让撤,帖子也删不完……”
她冷笑一声:“那你联系狗仔和营销号赶紧爆料,说阎竹音是被黎英祺包养的,把热搜顶下去。”
“这……”经纪人有些为难,“但黎英祺不久前就发了微博,说和阎竹音是恋人关系,恒安制药的微博还点赞了。”经纪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凝固。
周淼婷现在大概有点回过味来了,整她的人多半就是黎英祺。
她忍着摔手机的冲动,拨通了一个号码。
“大哥,帮我。”
*
傅盛衍放下手中的《刑法典》和资料书,看着在茶几上认真办公的于尧问:“于助理,吱吱现在在干什么。”
于尧整理着电脑上的文档,头也不抬道:“这个时间多半是在开会,傅律师您还是过一个小时后再去找林总吧。”
傅盛衍轻“啧”一声,从柜子里摸出一个望远镜,“不行,我看看老婆开完会没有。”
于尧听罢有些无语,会议室装的是双面玻璃,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
镜头对准了熟悉的窗户,他调着焦距,透过百叶窗,看清了办公室的场景。
傅盛衍的眉头倏地皱起。
办公室有人。
他立马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拨通了林知画的电话。
于尧看见了,无奈劝道:“傅律师,林总开会的时候手机是静音的,您想知道她什么时候结束会议,可以打电话给叶秘书……”
他语气快速,人已经出了办公室,“有人在总裁办公室窃取文件。”
于尧大惊:“什么?!”
林知画手支撑着下巴,认真听着程橙关于最新升级的量子系统的报告。
程橙站在光幕前,指尖划过一组参数曲线,声音沉稳:“经过三轮试验,我们的研究人员已经证实,由石墨烯代替原来的几种稀有金属并没有出现问题,目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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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第四轮测试——”
突然,会议室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抱歉打断一下。”简安宁穿着白大褂,额上沾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刚从实验室赶过来,“就在刚刚,系统发现林总调取了量子冷却系统的原始数据。”
林知画的心猛地一沉。
她上午一直在这里开会,公司高管也都在这里,谁会在这时用她的权限调用核心数据?
叶秘书看了眼手机,脸色一变:“林总!有人在您的办公室!”
赵明健的权限卡在电梯感应器上划过,他紧紧攥着口袋里的U盘,手心已经湿透。
想到对方承诺的两千万报酬以及M国百强企业的入职通知,他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叮”。
电梯门打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让他浑身一僵。
“去哪啊?”傅盛衍倚在地下车库的转角处,好整以暇看着他。
“傅、傅律师。”赵明健喉结滚动,他偏过头,不敢直视傅盛衍的目光,“您怎么在这?”
“来找老婆。”傅盛衍若无其事站直了,将手机往兜里一塞走向电梯,“你呢,这是要上哪去?”
赵明健强装镇定扯了个笑,“简组长有个很重要的发票,需要我去银行一趟……”
他错开身位,刚要抬腿走,傅盛衍手就按在了他肩膀上。
“等等——”
他冷冷道:“先别急着走,手机,还有左手边口袋的东西拿出来。”
赵明健的脸色瞬间煞白,他干笑两声,“傅律师,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有急事,简组长那边催地急。”
“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急事交给你去做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回响。
赵明健猛地回头,整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林知画带着研发部的成员,以及数名保安大步走来。
赵明健眼见不好,拔腿就想跑,却被傅盛衍捉小鸡似的一把揪住后衣领,反手一拧,将人按倒在地。
林知画停在两步之外,面容平静,只是微微低着头,俯视地上的男人。
“你在知行科技干了三年了,也算是公司的老人,我给你的薪资是行业顶尖,待遇福利也不比那些国内外的百强企业差,为什么?”
赵明健嘴唇颤抖了一下,他猛地看向简安宁,“……因为她!”
简安宁在已经被控制住的赵明健身边站定,弯下腰迎上他仇恨愤怒的目光,语气淡淡:“看起来,赵研究员对我心存不满很久了。”
赵明健抬头,眼底深处翻涌着扭曲的光,“你的位置原本是应该属于我的!凭什么,就因为在M国留过几年学?我熬了三年,眼看就能坐上这个位置,都是因为你!”
简安宁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和U盘,转身交到了林知画手中,态度冷漠,“能者居之,没有我,你照样当不上副组长,小魏就比你强。”
赵明健狠狠用手砸着地面,眼里怨怼更深。
“老子就看不惯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个……”
“够了。”林知画打断他,用眼神示意保镖将人拉起来,“有什么话去警局说。”
60. 坦诚
“林总,已经查到了,是新锐科技的乔纳森买通赵明健,让他来窃取我们量子冷却系统原始数据的,U盘里的完整资料并没有外流。但刚才,技术人员恢复了他删除的手机内容,发现赵明健已经通过邮件将部分数据传输过去了。”叶浅曦将U盘放在桌子上,语气明显严肃下来。
林知画不置可否,只问:“他还说了什么?”
“乔纳森曾经承诺过他,事成之后会支付两千万的报酬以及M国高薪职位,他们的通话记录和聊天内容我们也恢复了,已经提交给了警方。”叶浅曦拿过平板,展示了不久前技术人员恢复的邮件内容以及加密通话。
“不是谭宏伟做的。”林知画突然开口。
叶浅曦挑眉:“你怎么确定。”
林知画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星光发布会结束后,乔纳森就向谭宏伟提交了辞职申请。他定了回M国的机票,时间就定在今天,我猜赵明健刚刚就是准备去机场,他多半也定了那班机票。只要上了飞机,到了M国,我们很难让他们遣返回国。”
“他们估计没想到计划这么快就败露了,警方已经在路上了,机场那边也已经采取行动,乔纳森跑不的。”林知画拿起手边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叶浅曦的神情并没有放松,“但是林总,我们量子冷却系统的资料还是有一部分到他们手中了。”
林知画放下咖啡杯,轻笑一声:“放心吧,他们就算拿到资料也用不了。自从石墨烯代替稀有金属的方案被证实可行之后,简博士就把原来的量子冷却技术写成了论文,投给了国内外各大科技期刊,还向国家提交了专利申请。”
她顿了顿,又道:“政府那边收到专利申请后非常重视,不出意外,机场那边应该已经封锁了,航班也延期了。现在,量子冷却系统的基础专利在我们手上,别的国家想要用,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我们。赵明健就算今天把资料都卖给了M国也没用,他们的计划注定破产。”
“我明白了。”叶浅曦扶了扶眼镜,方才的担忧全都一扫而空。
林知画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她,“对了,顾少辰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顾氏股价虽然跌了百分之五,但目前已经稳定,隐隐还有上涨的趋势。”叶浅曦不解看着她,“昨晚明明是做空顾氏的好机会,还有其他人也出手了,林总怎么把到手的鱼放跑了?”
林知画笑了:“哪有那么简单,顾氏的基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庞大。我们昨晚只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顾少辰回过味来就要反咬了,你没看苏家这些大佬都没出手吗?”
叶浅曦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林知画所说,她定定神,“除了这个,没有发现顾氏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顾少辰没有去找宋岚笙?”林知画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叶浅曦摇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林知画摸了摸下巴,白清颖之前就是因为无法生育才会想抢长安的抚养权,就算顾少辰自己不在意顾氏的血脉,顾老爷子总不会也不急吧?他不去接人,顾老爷子难道不会去接吗?
除非顾老爷子放弃了那个孩子,并且断定顾家一定会有更加优秀的继承人。
她脑海中灵光乍闪,突然想起,在傅盛衍去御景会所拍的录像里,白清颖曾经单独找过季宇翔,询问关于试管婴儿的事情。
季宇翔知道隆兴酒庄的事情,这个所谓的“试管婴儿”医院地址,恐怕和代孕实验室脱不开干系。
她眸光闪了闪,第一次调查瑞安医院时,正好在那里碰到了顾少辰和白清颖,他们出现在瑞安医院,会是巧合吗?
林知画念出几个地名,“你找人查一查,顾少辰和白清颖有没有去过这几个地方,什么时候去的,大概待了多久,都一五一十报告给我。”
“好的。”
叶浅曦出去后,林知画处理起上午各部门送来的报表,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从左手边传来,她拿起手机,是傅盛衍发来的消息。
乔纳森以及其他几名M国的涉事人员已经抓到了,M国那边动作也不慢,M国驻华大使馆以高科技人才为由,要求警方释放他们回国,目前官方正在和M国沟通。
林知画多少有些疲惫,揉了揉眼,将咖啡一饮而尽。
她去茶水间路过秘书办公室时,有些惊讶道:“都过下班的点了,你还不走吗?”
叶浅曦抬起头,有些无奈,“林总,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一起吃午饭吗?”
“……走。”
*
第一期节目录制落下帷幕,节目组的车统一将所有人送到了机场。
上午从大理回A市的班机只有一辆,巧的是,阎婕和黎英祺“恰好”买了同一趟机票,又“恰好”都在公务舱。
阎婕看了眼躺着闭目养神的男人,手指飞快在屏幕上轻点。
阎竹音:菱姐,怎么你给我买的票和黎英祺的是连坐!
她将身体往窗户边上挪了挪,没想到自己特意选了商务座,还能这么巧和某个人碰到。
总裁出门不都是去坐头等舱的吗?
果然是个铁公鸡!早知道黎英祺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就买头等舱了。
齐思菱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消息回的很慢,过了半天才来了一句“哈哈,你俩太有缘分了。”
阎婕感觉到对面敷衍地态度,连发了十几个张牙舞爪的“猫猫生气”表情包轰炸对方。
“坐好,飞机起飞了。”
“哦。”阎婕指尖一顿,将手机收起来。
她别过脸,一双眼紧紧盯着窗外,不由有些走神,我干嘛要听他的啊。
飞机开始滑行,阎婕攥紧了扶手。她其实有些害怕起飞时的失重感。
“紧张?”黎英祺突然问。
“我没有——”
黎英祺伸出手,轻轻覆在了她紧握扶手的手背上。
他语气不似平时的冷漠,难得柔和了几分:“闭上眼,数到六十就好了。”
掌心那一点温度烙在她冰凉的手背上,阎婕瞬间忘记了呼吸。
引擎轰鸣声中,她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
等温热的掌心离开她的手背时,她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遗憾。
阎婕甩了甩脑袋,克制住想去看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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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的冲动,认真望着窗外的云。
见她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黎英祺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他沉默了良久后开口道:“音音,回家吧。”
阎婕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糯米想你了,我也是。”黎英祺微微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羞赧。
这句话在阎婕心口重重地敲了一下,有点酸涩,又有点甜,她安静看着眼前的男人,咽下喉头的苦涩,“那待会把糯米送给我吧。”
黎英祺张了张口:“那我呢?”
她避开男人的目光,垂下眼帘,轻声说:“我不要。”
黎英祺呼吸一滞,鼻头有些酸涩,“为什么?这五年我们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阎婕自嘲勾唇,“你也知道已经过了五年了,五年啊,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五年。黎英祺,我累了,不想和你玩恋爱合约的游戏了。”
说着,她用力揉了揉眼睛,“你不是已经同意解除合约了吗?我也按照合同要求离开了你,你放着初恋不追,又跑来纠缠我干嘛?之前我们也只是金钱交易的关系,你现在充其量就是我的前上司,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否则我告你性骚扰。”
她越是想和他撇清关系,黎英祺心里就越是堵得慌,闷痛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他声音艰涩道:“我对你是认真的,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下属,更不会去追什么初恋。”
“你不是亲口承认,自己去接她了吗?跟我解除合约不也是因为她回来了?”阎婕想大大方方笑笑,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她撇过脸,声音有些闷,“简安宁确实比我优秀,她家世比我好,学识比我高,年纪轻轻就已经拿下好几个专利,我自愧不如,你会喜欢她很正常……”
“你是最好的。”黎英祺脱口而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阎婕的表情有些怔愣。
没想到她居然误会了,黎英祺又酸涩又生恼,他压下这股情绪,认真道:“简安宁和我并不是那种关系,我们两家交好住得近,以前上学时偶尔会坐对方的车一起去学校,可能因为这个才被人误会。我也是上周才听说她回国了,和你说去机场,也是因为我当时刚出差回来。”
阎婕眨了眨眼,“那糯米……”
他神情有些无奈,“你之前不是和王姨说别墅死气沉沉没生气吗?她家的妞妞刚下了一窝崽,我看到她朋友圈的照片才去抱回来的。”
阎婕只觉得脸上有些热,她拍了拍脸颊,语气生硬:“就算不是初恋,你和我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应付家里,现在我们合约解除了,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见面打个招呼就行……”
“不行。”他的音量骤然抬高一个度,黎英祺捧着她的脸,脸上隐约带着些委屈,“我喜欢你,音音不是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要分手?”
阎婕脸上肉挤在一块,语气有点含糊,“哪有人会,喜欢一个人,搞五年地下党的。”
黎英祺眼中的委屈更甚:“不是你说自己在事业上升期,不能曝光恋情吗?”
阎婕扒拉扒拉久远的记忆,隐约回想起一些破碎的片段,然后便僵住了。
自己好像,似乎,确实说过这种话?
61. 车祸
直到下机,两人之间氛围还有些诡异的暧昧,谁都没有先开口。
快走出廊桥时,黎英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音音,跟我回家吧。”
“不用,我有自己的家。”她挣脱开黎英祺的手,快步进入大厅,他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有些失神。
音音还是没消气,不过她刚刚说的是“不用”,而不是直接让自己滚,看来还是有希望。
黎英祺唇角上扬,他跟上去,并肩和她走进机场大厅。
见男人还跟着自己,阎婕脚下一拐,扭头去了卫生间。
这下总不能还跟着吧。
她洗干净手,将湿掉的纸巾扔进垃圾篓里,再出来时,就看见黎英祺正背着手站在洗手间外边,可能是他表情太过冷漠,时不时还有路过女生偷瞄他一眼。
见她慢吞吞出来,黎英祺眼神柔和下来,“走吧。”
出站口,有几个小女生认出了阎婕。
“你,你是音音吗?”
“真的是音音!音音姐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姐姐姐姐,我好喜欢你啊!!”
“这个是黎总吗?好般配!要99哦~”
黎英祺眉眼舒展开来,阎婕朝她们笑笑,快速签名合完影。她现在是公众人物,在原地滞留地越久越容易被更多人认出来。就停下脚步这一会,已经有越多人发现了这边的异样,正在往这聚拢。
黎英祺严肃皱了眉,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工作人员通道,低声道:“看到那个专用通道了吗?往那走。”
阎婕点点头,黎英祺抓起她的手,趁众人没注意,拉着她往通道跑去,在粉丝们的惊呼和追赶中,他反手关上了尽头的门。
两人一路左弯右绕,黎英祺领着她穿过迷宫似的后勤区域,最终从一个货运出口到了停车场。
“我联系了司机。”黎英祺摸出手机,“老陈马上过来,我让他先送你回去。”
阎婕闻言抬眸看着他,好一会才点头,“好。”
没等多久,一辆黑色的SUV停在了两人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了司机老陈的脸:“黎总!这里!”
上车后,阎婕紧绷了一路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她扣好安全带,摘下宽大的墨镜和闷热的口罩,往桌椅一靠,闭眼开始装死。
“喝口水。”黎英祺从冰箱拿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她。
阎婕接过水,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谢谢。”她长舒一口气,别过头假装自己在看风景,耳尖悄然蹿红。
黎英祺轻轻笑了一下,对司机说:“先送阎小姐回去。”
SUV平缓驶出机场,阎婕靠在真皮座椅上玩手机,余光不时扫过他。
男人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看上去像是在处理这几天搁置的工作。
阎婕看着热搜上黎英祺关于恋情的回应,扬了扬唇角,心想,原来真的是因为我才来录节目的。
她翻了几条微博下粉丝祝福的评论,眼里的笑意更添几分,忍不住又偷偷瞟了旁边的人一眼。
“怎么了?想看我就正大光明看,不用偷偷的。”黎英祺头也没抬,只是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
偷看人被抓包,阎婕只觉得脸上又烧了起来,她嗓子有点痒地干咳了一声:“今天谢谢你了,哦,还有,你怎么能不经我同意,就在网上发声明说我们是在交往啊?”
黎英祺放下手里的电脑,探身靠近,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对不起,我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音音,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有人告诉我,一段健康的恋爱是从一束花,一个正式的告白开始的,音音,我会认真学的,你能再给我一次追你的机会吗?”他语气诚恳,让人不禁心跳加速。
“什么啊……这种事还要征得同意吗?我才懒得理你,肉麻。”她把人推开,欲盖弥彰地喝了一口水,眼神游离,目光却不敢落在男人身上。
黎英祺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羞赧不已,阎婕抱着双臂侧过身,在窗边认真看了起来。
机场高速上车流量不算大,阎婕眼尖看见,一辆重型货车突然从右侧加速逼近SUV,几乎快贴上了他们的车门。
阎婕瞳孔骤缩,矿泉水瓶滚落在脚下,她本能往黎英祺身上靠去,后视镜里映出货车司机戴着口罩的模糊面孔。
黎英祺眉头紧蹙,将阎婕护在怀里,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
“怎么回事?”老陈嘟囔着,稍稍往左变道让出一侧道路,那货车却也跟着变道,再次逼近。
“不对劲。”黎英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峻,他寒着脸,“老陈,加速甩开他。”
车辆的引擎轰鸣起来,车速表指针迅速朝右摆动。路虎油门踩到底的速度远超这个笨重的大家伙,货车根本不可能追得上来。
“坐稳。”
阎婕抓紧了座位扶手,她的心狂跳起来,巨大的惊恐笼罩着她。
她往后看去,货车已经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阎婕还没来得松一口气,前方突然出现了三辆并排行驶的车辆。
路虎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急刹,老陈猛打方向盘,往应急车道驶去。
此时前面的小面包车突然一个刹车往右,路虎狠狠撞上了面包车的车身,失控地被挤压向护栏。
金属撞击的巨响震得阎婕耳膜生疼,车子剧烈晃动,她的头不受控制往车窗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黎英祺的手臂稳稳垫在了她的头侧,同时整个上半身压过来,全身肌肉绷紧,将阎婕整个人护得密不透风。
安全气囊“嘭”地弹出,剧痛之下,阎婕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
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阎婕不自觉皱紧了眉,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和正在滴注的药液,大脑迟缓地转了几秒,巨大的金属碰撞声,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滴在脸上的温热液体,记忆如潮水般回涌,意识模糊前的场景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车祸,对,她刚刚在高速路上遭遇了车祸!黎英祺呢?他怎么样?
他当时挡在自己身上,该不会——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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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听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下一秒,一张熟悉的脸进入她的视线。
“班长?”她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地几乎听不清,阎婕微微转头,顾不得身上的尖锐疼痛,忙问,“黎英祺他没事吧?”
“别乱动。”林知画赶忙上前,小心翼翼扶她坐起来,“他和司机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黎英祺上午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等他醒了之后就会转到普通病房了。”
好在车结实,否则这么快的速度在高速路上遭受撞击……
林知画叹了口气,将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唇边,阎婕小口喝着,眉眼间的担忧却始终没有消散。
“货车司机还有肇事车主都已经抓到了。”林知画放下水杯,沉声道,“那个货车司机一口咬定自己是疲劳驾驶,打瞌睡才会别到你们,肇事车辆当时也被甩飞出去了,车主现在还在抢救。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别担心,我们会查清楚的。”
阎婕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她轻声问:“我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二十个小时。”他们车祸发生在昨天下午,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了,林知画安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这几天先别下床,脑震荡加软组织挫伤,医生说至少得在床上躺几天。”
“叔叔去给你缴费了,阿姨在家给你熬汤,估计很快就过来了。”林知画帮她按了下呼叫铃,护士很快进来,检查了各项指标,重新调整了点滴速度。
护士离开后,林知画帮她掖了掖被角,“别急着想这些,先养好身体。”
“班长……”阎婕突然叫住她,“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黎英祺醒了没有,我很担心他。”
林知画唇角浅浅地勾了一个笑容,“好。”
出了病房,林知画上了电梯,当她来到三楼时,发现黎英彦独自一人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黎医生。”林知画点头和他打了个招呼,她目光看向玻璃窗户,“黎总还没醒来吗?”
“还没有,不过医生说很快了,估计今天能醒过来。”黎英彦扶了扶眼镜,“嫂子情况怎么样?”
林知画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口中的嫂子是阎婕,“人已经醒了,看起来没有大碍。”
黎英彦点点头,“那就好,不然我哥醒来又得急晕过去。”
林知画收敛了嘴角,“黎医生,你有哪些怀疑对象吗?”
她话说地语焉不详,黎英彦却听明白了,却还是摇摇头,“家族的事都是哥在管,我没有沾过手,不知道有什么得罪过的仇家。”
他顿了顿:“不过我哥的性子,虽然看着气人,但怎么也不至于到这种要人性命的程度。”
林知画拧起眉头,如果对方不是冲着黎英祺来的,那就只能是为了报复阎婕。
谁会对她有这么大的仇怨?
林知画将问题问出口,阎婕思索了一下,斟酌道:“娱乐圈确实是个很容易得罪人的地方,但具体是谁我也没有头绪。最近和我矛盾比较大的,只有周淼婷了。”
林知画眉心微动,又是周家人,这接二连三的几起车祸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62. 威胁
昏暗的地下室散发着霉味和某种说不出来的刺鼻气味,她躺在阴冷潮湿的地板上,紧紧握着旁边另一只温热的手。无处不在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她朝身边的热源贴得更紧了些。
“别怕,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警察叔叔也会把坏人全部都抓起来!”
身边的男孩拍了拍她,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安慰话。
她点点头,不知过了过久,高处的气窗透进来一点灰蒙蒙的光线,可能是一晚,也可能是一天,她只觉得胃部火辣辣地疼,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外面的雨声已经停了,她推了推男孩,两人站在气窗下方,仰头望着那个巴掌大的光源。
“不行,太高了,还那么小……”她摇摇头。
男孩压低声音,“你比我瘦,能钻出去的,出去之后就报警,这样我们才能得救,快,你踩在我的肩膀上……”
她颤颤巍巍踩了上去,手刚够到窗沿,铁门外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嘿嘿,大哥,这两个小崽子可真值钱!整整一个亿啊!这笔钱到手,咱们兄弟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哈哈,干票大的就是爽!”
“你们去下面看着,别让这两个金疙瘩出意外了。”
“能有啥意外,在下面还能跑了不成?”
“快去,墨迹啥?”
“轰”一声巨响,门被推开了,下一秒她挤上了狭窄的窗户,含着泪,摇摇晃晃地往外跑。
地面上还有昨夜的积水,那帮人很快发现了她逃跑,一只只冰冷黑暗的大掌奋力伸手去够她,她四处躲闪,却还是在某个瞬间一脚踩空,一股吸力拉着自己不断下坠。
突然,一个浑身沾满血迹地男孩抓住了她。
“阿衍——”
林知画猛地惊醒。
一只温热的手臂从后背环住了她,此时正是上午,天色却有些阴沉,乌云遮天蔽日,风呼啸着拍打玻璃,眼看酝酿着一场大雨。
林知画闭了闭眼,将脑海中的梦魇全部驱逐。
“做噩梦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他语气很轻,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林知画深深吸了一口气,“嗯,梦到了小时候被绑架的事。”
傅盛衍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背,安抚似的拍拍,他语气带着笑:“多谢女侠当年的救命之恩,我们的小小女侠在梦里应该是左勾拳右勾拳,一拳一个大坏蛋吧?”
林知画闻言失笑,心中那股郁气和惊恐反倒被驱散了不少。
她闭了闭眼,其实当年的场景和梦中不太一样,傅盛衍拖住了那些人,让她能顺利逃出了这个废弃的楼房,找到警察带人准确找到了地下室的位置。
如果当初真的被抓回去了……
林知画呼吸一滞,一串悦耳的铃声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她昨天设置的闹钟,林知画关掉铃声,上面显示已经有了三个未读信息。
一条是叶浅曦发来的,证实了林知画的猜测,顾少辰和白清颖确实去过隆兴酒庄,还是多次。
林知画回了条消息,点开了宋岚笙的信息。
笙生不息:师姐,我现在带安安在L国旅游,我已经和顾少辰成功离婚了,谢谢你!这个小镇的拉明顿味道真不错!等我们回来就带特产去拜访你~
林知画放下手机,双眼微微眯起,从宋岚笙的话中,顾家人应该没有去找她,眼下也看不出他们想要从她身边夺走孩子的打算,看来多半是顾少辰说服老爷子了。
白清颖的身体状况很难自然受孕,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动抢走宋岚笙的孩子自己养的念头。
看叶浅曦发给自己的资料信息,她多半就是周家的客户之一,也一定知道代孕实验室的地址。
*
已过午时,雨滴敲打着咖啡厅的玻璃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林知画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沉郁的香气在杯沿悠悠冒着热气,玻璃门上挂的小铃铛响了。
店员放下擦拭桌面的抹布,端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欢迎光临。”
客人并没有理她,她眉眼间带着阴霾,目光扫过典雅清净的店内。
咖啡馆里客人不多,她看到林知画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调整表情,款款走上前来。
“原来是你啊,林律师。”白清颖微笑着坐下,将包包放在一旁,“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是宋岚笙叫你来的吧。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林知画没回答,将菜单递到她面前,“想喝什么?”
白清颖没接,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嘲弄,“宋岚笙现在该不会又要反悔吧?告诉她,没可能,少辰爱得是我,下个月初二我们就要办婚礼了。就算她拿孩子要挟,少辰也不会多看他们母子二人一眼。”
“白小姐,你就这么笃定顾少辰会永远爱你,一辈子都不变心吗?”林知画放进两块方糖,拿起勺子搅了搅。
“那当然。”白清颖洋洋得意,“他爱了我十二年,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我勾勾手指头,他还不是像条狗一样扑上来。”
林知画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你觉得,他爱的是你白清颖这个人,还是当初救了他的那个小女孩?”
对面的白清颖面色霎时惨白,她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白清颖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她咬了咬自己发僵的舌尖,艰难按下了心里掀起的波涛骇浪,“你知道多少?”
林知画朝她眨了眨眼:“我什么都知道哦。”
白清颖慌忙站起来,全身的血液争先恐后涌向头顶,耳畔嗡嗡作响,四肢顿时一片冰凉,她嘴唇动了动,硬是挤出几个字:“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林知画忽然笑了,她非常体贴地说:“别紧张,我不会告诉顾少辰的,宋岚笙也不会,放心吧,没有人会和你抢。我这次来也不是跟你要钱,只是和你打听一件事,这件事你绝对知道,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咖啡送到了,服务生看着白清颖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关切,“小姐,你没事吧?”
白清颖摆摆手,服务员将咖啡放在她面前,还贴心多给了她几块方糖。
等人走后,白清颖向周围看了眼后,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给我介绍介绍你去的那家代孕机构吧。”迎着白清颖警惕的眼神,林知画放下咖啡。
“你调查我?”白清颖脸色有些难看,她目光紧紧盯着林知画,半晌像是想通了什么关窍,勾了勾唇,“你大费周章,不会就是想要我当你的推荐人吧?”
林知画面不改色道:“嗯,他们家听着不太靠谱,套餐收费不便宜,最高可要一百万呢,那可是我好几年的收入。”
白清颖的眼底带上了些许鄙夷,她摸了摸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卡片扔给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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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
林知画低头一看,上面是瑞安医院产科医生,看职级还是个主任。
“提供DNA编辑技术的实验室,可是A市超级豪门之一魏家的生物科技入股的,由他们的所长亲自操刀,能精准切割DNA并且修改特定的基因序列,不可能出现差错,就算出了意外,也有包成功的条例,再去做一个就行,顶多就再等上一段时间。”
魏家!
林知画的瞳孔骤然缩紧,没想到还能调出另一条大鱼,她不动声色问:“为什么我在隆兴酒庄没有看到这个套餐?”
白清颖嗤笑一声:“这可是隐藏套餐,专门为我们这些上等人定制的,你以为DNA编辑技术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吗?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做的。”
林知画抬头看向白清颖,“找你当推荐人,能让我用上这个隐藏套餐吗?”
“这可要八百万,你有这么多钱吗?”白清颖勾了勾唇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林知画微笑:“不是有你吗?”
白清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
“我的消息难道不值八百万吗?”林知画有些苦恼偏了偏头,她摸着下巴,“实在不行就去找顾少辰好了,他应该不差这八百万。”
白清颖深深呼出一口气,“行,我答应你。”
八百万封口费而已。
白清颖皱了皱眉:“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不准跟少辰说这件事,让宋岚笙也闭上嘴!”
“你给我的名片,是主持基因编辑的医生?”林知画扬了扬她刚刚给的明信片。
“怎么可能。”白清颖好像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目光略带不屑,“我都说了所长亲自操刀,你不会不知道魏家生物科技的所长是谁吧?你手上这个,就是普通套餐里负责胚胎移植的。”
居然是他。
林知画垂眸看着明信片上的名字,和当初在瑞安医院病房里虞淼淼合同上的签名一样。
林知画不再旁敲侧击,她开门见山:“胚胎移植是在哪里进行的?”
想到保密条款,白清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一想到林知画将真相告诉顾少辰的后果,她还是咬了咬牙,“告诉你也无妨,就在瑞安医院。”
林知画按下心里的意外,又咄咄逼人地问:“在医院的哪栋楼?几层?怎么才能进去?门牌号是多少?”
白清颖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就住院部的地下三层,刷员工卡才能进去,我只去过一次,哪里记得门牌号。”
林知画吸了一口气,桌子下的手微微颤抖,知道自己再问下去就会让白清颖怀疑了,她说了几个无关痛痒的话题,就匆匆结束了这场对话。
离开前,白清颖突然叫住她,“林律师,希望你信守承诺。”
“当然。”林知画扬了扬唇角,毕竟现在最不想顾少辰知道当年真相的人,除了白清颖,就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宋岚笙了。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她身前,林知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室。
她摘下隐藏的摄像头和录音设备,轻轻松了口气,眉眼舒展开来。
傅盛衍帮她拉好安全带,“卓警官那边已经出发了,这次绝对不会让他们跑了。”
林知画点点头,她来见白清颖前,已经跟卓敬提前打过招呼,录像设备也是全程直播的。
卓敬已经第一时间带人赶去瑞安医院和实验室了,一定能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63. 商场风波
雨下得大了些,却不影响白清颖现在的好心情。
她自认为解决了一桩大麻烦,心里久久悬了十余年的石头总算是稍稍落地。
口袋里微微震动,她摸出手机,是顾少辰打来的电话。
白清颖眼前一亮,赶紧划过接听键。
“颖儿,你现在在哪?”顾少辰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低沉而平稳,“带伞了吗?我去接你。”
“我在中央广场附近的咖啡厅。”白清颖语气雀跃,脸上露出娇俏的笑容,“少辰,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你站在原地别动,等接到你再告诉我,是什么好消息让我们颖儿这么激动。”他声音略带笑意。
白清颖乖乖应了下来,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了顾少辰那张清俊的脸。
他简单地说:“先上车。”
白清颖打开车门坐进去,顾少辰拿起手边的毛巾,帮她擦拭起发丝上的水珠。
“小笨猫,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带一把伞出门。”他眼神无奈,语气却充斥着宠溺。
白清颖吐了吐舌头,她抱住顾少辰的手臂,撒娇一样贴上来,“我错啦,这不是有你嘛——”
顾少辰轻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吩咐司机:“去万豪商场。”
万豪商场是顾家名下的,白清颖疑惑问:“你要去万豪视察工作吗?”
顾少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给你买衣服,没发现自己的裙角湿了吗?万一着凉怎么办?”
白清颖抿了下唇,唇角还是大力上翘,“少辰,你对我真好。”
顾少辰刮了刮她的鼻头,“傻瓜,不对你好对谁好?你还没跟我说是什么好消息呢。”
白清颖眼神亮晶晶地,她贴近顾少辰耳畔,低声道:“方所长的助理说,胚胎已经编辑成功了,只要找到适合的母体,马上就可以做移植手术了!”
“真的?”男人肉眼可见激动起来,他抓住白清颖的手,“我们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白清颖同样笑着点头,她靠在顾少辰怀中,几乎喜极而泣:“是啊,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顾少辰将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我马上联系助理,人已经在医院等着了,随时可以做手术,我现在立刻派人将胎儿转到手术室。”
“嗯!”白清颖闭上了眼,听着他胸膛里一下比一下快地心跳,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是比较满意第一次相中的女孩子,年轻,干干净净,适合做我们儿子成长的暖房。”
顾少辰笑了,“这个也不错,学历高,说不定咱们家宝宝还能多少沾点聪明劲呢。”
白清颖故作生气捏了捏身下人的手臂,娇嗔瞪了他一眼,“你说这话是在嫌弃我笨咯。”
“怎么会呢。”顾少辰笑着讲了几句好听的软话,轻易将人哄得开怀。
乘着电梯上了一楼,顾少辰揽着她的腰进了一家高定服装店,店员立刻认出了顾少辰,殷勤迎上来。
“顾总,欢迎光临!夫人,您今天气色真好。”
顾少辰在沙发上坐下,随意点头示意,“把最新季的衣服都拿出来。”
店员弯腰点头,很快,一排排的衣服推到了白清颖面前,她被店员簇拥着进了VIP试衣间,店员们捧着一件件价值不菲的礼服在她身上比划。
“这件很适合夫人呢!”店长拿着一件珍珠白的礼服兴奋道,“全球限量十件,咱们店里也只有这一件呢!”
白清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服确实美得惊人,价格也符合她的身份,她满意点点头,刚要张口,身后传来倨傲的声音。
“那件衣服衬我,包起来。”
白清颖眉头倏地皱起,她回头,果然是自己讨厌的那个人。
“周淼婷,这衣服是我先看上的。”她不悦道,“先来后到的道理不懂吗?”
“那又怎么样?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一个小私生女,还配和我穿一个档次衣服吗?你就算买了也撑不起来。”周淼婷翻了翻白眼,朝一旁店员厉声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她手里那件包起来给我,本小姐要了。”
白清颖脸色一变,周淼婷这个贱人,仗着自己是周家的大小姐,从小就看不起她欺负她,还经常抢她的东西,眼下的情况,在以前并不少见。
店长十分为难,“这,周小姐,对不起,是夫人先来的……”
周淼婷突然拔高音量,态度更加变本加厉,“那又怎么样,她付钱了吗?没付钱谁的可以买,更何况本小姐是你们店的VIP客户,这件衣服我看中了,愿意出双倍的价格。”
“双倍?”白清颖勾了勾唇角,她拿起礼服,不屑挑起眼尾看她,“周淼婷,今天我不让店员把这件衣服卖给你,你就算出十倍百倍,也别想拥有它。哦,如果你实在是想要,等我穿腻了扔进垃圾桶,你弯弯腰去捡起来穿也不是不行。”
周淼婷怒极反笑,她走上前,一把捏住了白清颖的脸,居高临下道:“听你这语气,又是榜上圈子里哪个傻子?当年你勾引我哥不成,还妄想陷害我,看来那次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多。”
她眼神阴鸷,和记忆里那个拼命把自己按在水中的时候一模一样,白清颖猛地打了个哆嗦,她余光瞥见了男人的身影,脸上立马换上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豆大的眼泪一滴滴滑落,白清颖轻轻抖着身子,眼眶微微发红,咬着下唇不说话,整个人看着泫然欲泣。
周淼婷见她不吭声,拍了拍她的脸,带着恶意的快感说:“白清颖,你这种绿茶伎俩对本小姐没有用,别把人当傻子,你不会以为光凭这种手段,就能抓住男人的心吧?人家只是随便玩玩你……”
“放开她。”一个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在试衣间内响起,顾少辰脸色阴沉地可怕,他上前一把甩开了周淼婷的手。
“你!”周淼婷一个踉跄,差点甩到在地,助理赶紧扶住了她,“顾少辰!你敢推我!”
顾少辰一个眼神都吝啬于落在她身上,他心疼捧着白清颖微微泛红的脸,轻轻吹了吹,“颖儿,还疼不疼?”
“我……我不疼的。”白清颖瑟缩一下,躲进了顾少辰怀里,委屈擦拭着眼泪。
顾少辰只觉得心被紧紧揪了起来,他护着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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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身,看着周淼婷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愤怒,“你竟然敢打颖儿?我的人也是你能欺辱的?跪下来给颖儿道歉!”
周淼婷气得都失笑了,她一把推开助理,“顾少辰,你他妈是不是眼瞎?老娘哪里动手打她了!这么低端的伎俩,你居然看不破?”
顾少辰脸色更冷几分,看她的眼神又狠又毒,“我亲眼看到的还有假?赶紧给颖儿道歉,否则我让你们周家滚出A市!”
周淼婷咬牙不语。
她算是看明白了,顾少辰是真的眼瞎,圈里的传闻也都是真的!
亏她之前还觉得顾少辰巴巴当狗的消息过于浮夸,没想到居然还是美化版的。
顾少辰没看见的地方,白清颖报以一个挑衅的眼神,周淼婷气得差点把一口牙咬碎了。
大哥昨天还让她收敛一点,傅家已经在明面上出手对付他们了,如果还把另一个超级豪门顾家得罪,周家可能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周淼婷深吸一口气,冷冷丢下一句“对不起”,转身快步离开了试衣间。
白清颖眼中闪过一丝畅快,她抱紧了顾少辰的手臂。
以后,谁都不能欺她辱她,以前受过的冷眼和磋磨,她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周淼婷实在气不过,她将店里的几排衣服全部推到,又狠狠踩了几脚。
店员手足无措站在一旁,店长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把人按在了原地。
周淼婷发泄完后,大喘了几口气,她扔出一张信用卡给助理,寒声道:“这些都给我丢到垃圾桶去!”
小助理弯腰接过卡,跟店员沟通起来。
白清颖这个绿茶能让顾少辰这么护着一定有所依仗,她倒想看看,若是没了这个靠山,白清颖要怎么呆在A市!
手机的铃声暂时唤回了她的一点理智,周淼婷摸出手机,是大哥周瀚海打过来的。
她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这才接通了电话,“大哥,怎么了?”
话筒那头传来周瀚海焦急的声音:“婷婷,你在哪?家里出事了,大哥马上来接你!”
周淼婷脑海里嗡地一声,她报出了自己的地址,急急慌慌朝商场外走去。
上了车,周淼婷抓住周瀚海的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瀚海扶住她的手臂:“酒庄的生意出事了,那间手术室被警察找到了,爸爸他已经被带到公安局里了,警察现在还在抓我,但你没事!婷婷,你是清白的!你到时候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这件事,记住了吗?”
周淼婷急地眼泪都快出来了,“哥,哥你别吓我!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不仅是我们,还有魏家,全都一起被抓了。”周瀚海咬牙道,“别让我知道是谁给警察提供的消息……婷婷,哥现在在送你去南区的别墅,你最近先别出门了,暂时避避风头。”
周淼婷摇头:“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哥不能害你。”周瀚海将她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哥得想办法,婷婷你乖,在家里等着哥的消息。”
周淼婷用力点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64. 隐情
“不好意思啊,我家情况你也知道,爱莫能助……”
临时落脚的度假别墅里,周淼婷愤懑挂了电话,周家发达时,这些人哪个不是腆着脸贴上来,有求必应,现在周家出事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不能放弃,爸爸和哥哥身陷囹圄,还有小阳……
她必须做点什么,周淼婷定了定神,深深地呼一口气,拨打了那个一直安静躺在通讯录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嘈杂的音乐声里,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什么事?”
周淼婷咬了咬嘴唇,恳求道:“季少,你能不能帮帮我?”
季宇翔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嗤笑一声:“官方那边已经发话了,周家罪行证据确凿,谁下场都得沾一身骚,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你凭什么要我帮你?”
周淼婷扣着沙发,语气快速道:“季少,只要周家能渡过这次难关,就一定能绝地翻盘!我是你公司的艺人,是顶流,有很多很多粉丝,能给季家带来很多流量,我可以给你赚很多很多钱,我还能……”
“行了。”季宇翔打断她,“现在还当自己是四小花旦?你现在黑料满天飞,已经构成违约了,我还没去找你要违约金,你反倒自己找上门了。”
“我……”周淼婷张了张嘴,眼神黯淡了些。
“不过嘛,要帮你也不是不行。”季宇翔突然话音一转,周淼婷屏住了呼吸,他大概是找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电话里的杂音小了许多。
季宇翔放缓声音,缓缓地引导她:“我记得钱明和你大哥的关系好像不错吧?周家这些年生意做得很大,尤其是和钱家搭上线后,资产翻了好几翻,周弘盛在生意场上称得上顺风顺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周淼婷眸光闪了闪,“我,我不知道,爸爸和哥哥平时也不会和我说这些……”
“钱家是搞大宗贸易运输的,他手下有好几个车队,我记得恒阳小区开发商一开始选择的合作对象是一家本地的建材公司,但幸运的是,建材公司的负责人来签合同前日发生了车祸。时间不等人,每拖一天都是一笔巨款,开发商只好联系另一家建材公司重新拟定合同。”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话中的内容却让周淼婷脊背发寒:“周家拿到了这个好项目,这才以此为跳板,真正半只脚踏进了上层圈子。周弘盛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时候可不少,我也是个生意人,对此很感兴趣呢。”
周淼婷的心突然重重跳了两下,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季少不愿意帮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别那么快拒绝我嘛,你可以把知道的事告诉我,作为回报,我可以免了你的违约金,还能给你白清颖的把柄,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周淼婷悬在屏幕上的拇指顿住了,脸色变化莫测,对面也不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她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有些艰涩地开口了:“什么把柄?”
低沉悦耳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像是撒旦在耳边含笑呢喃:“一个能让顾少辰厌弃甚至恨不得杀了她的把柄,婷婷想知道吗?”
“……想。”
周淼婷咽了咽口水,苍白的指节蓦然握紧了手机。
*
林知画推开会客室的大门,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手里不急不慌摆弄着茶具。
“林总。”
男人转过身,深灰色的西服衬得他身形挺拔,眼角带着岁月沉淀的锐利。他微微一笑,所有的锋芒霎时都收敛了起来。
林知画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抬头看去:“苏总亲自登门,看来不是普通的合作,找我有什么事吗?”
“坐。”
苏华浩笑了笑,给林知画倒上刚刚沏好的茶,“林总不用对我太过防备,我并没有恶意。”
林知画低头看着清澈的液体,并没有端起来,“苏总,沏茶是主人的活。”
苏华浩略微一愣,将茶壶放下,语气带着歉意:“是我逾矩了。”
“不用,您是长辈。”林知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苏总不必试探我的态度,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言。”
苏华浩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林总,我想和知行科技合作开发一款全息游戏。业内最大的游戏公司就是苏氏旗下的云汇,我们有最好的策划和游戏制作团队,一定能做出一款火爆全球的全息游戏。”
林知画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她抬头:“星光系统可是全球首个全息系统,苏总为什么不选择和新锐科技合作开发,反倒找上我了?”
“他不及你,要找合作伙伴当然是找最好的,星光和光枢的差距也不是一两天能弥补的,比起新锐,我更看好知行科技了。”苏华浩扬了扬茶杯,看她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赏。
林知画放下杯子,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眼:“恕我拒绝。苏总也说合作伙伴要找最好的,在我看来,您并不符合我对合作伙伴的要求。”
她清晰看见了那双眼里露出了一丝实打实的惊讶。
“哦?不知道苏某有哪个地方没做好,让林总对我的评价低了?”
林知画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换了个不相干的话题:“苏总还记得两年前隆兴酒庄的那场大火吗?”
“林总怀疑火是我放的。”苏华浩若有所思道,突然一笑反问,“想要一个人消失,有很多很多种方法,林总应该深有感触吧?况且在自己的地盘动手太不明智了,不是吗?”
林知画没说话。
火灾、车祸、溺水……意外确实有很多种,但并非全是天灾,也不能归咎于命中有此一劫,还有一部分人祸,是某些人试图达成某种目的采取的极端手段。
毕竟死人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林知画一笑,“苏总,我还是希望您能坦诚一些,毕竟我知道的可比您想的还要多得多。”
苏华浩脸色复杂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良久,他才笑了一下,语气听不出喜怒:“林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因为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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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酒庄的火灾确实是意外,谁能想到他正巧将烟头落在了裸露的电线上,看来老天也在帮我。”
杯里的茶已经没有再冒热气了,苏华浩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我确实想要动手,那个年轻人太贪心了,他撞见淇淇和我闹脾气……不知怎么给他拿到了淇淇的联系方式,经常用这件事要挟淇淇,我发现淇淇状态不对,才发现他三天两头发来恐吓信。除了钱,他竟然还想要当我苏家的女婿。”
苏华浩掩下眼底的神色,不疾不徐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
林知画脸色有些奇怪,她随便一诈,苏华浩居然就水灵灵交代了?季宇翔之前可没跟她说还有这层隐情。
“林总既然知道了,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苏华浩神色郑重,见林知画点头,随手递给她一份文件,“我知道林总最近在查高架桥车祸的案子,这些资料对你应该有些帮助。”
林知画垂下眼,看见钱家的名字,眸光动了动,“为什么帮我?”
“就当作是我合作的诚意。”苏华浩温和一笑,“毕竟,我也不喜欢‘下不过就掀棋盘’的人。”
*
“队长,技侦在国际金融中心这边查到了监控录像,发现昨天下午有几辆黑色的□□经过这里,怀疑是嫌疑人。”小警察递过来一段监控视频。
卓敬眉头蹙起,“继续追查这几辆车的车牌号,看看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哪里。”
何安文刚从审讯室出来,就听见了里面的对话,他合上办公室的门,刻意压低声音道:“师父,咱们这边刚出动特警抓到老子,儿子那边就收到消息跑了,你说局里会不会有内鬼?”
卓敬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何安文根本不想怀疑他们,但心里也清楚,偏偏每次都是在他们找到证据之后,对方能够立刻就得到消息,仓皇出逃。
这次行动能够成功抓到人,还多亏了局里成立了秘密专案组,由卓敬和上面的领导直接对接行动的,等这几条漏网的鱼抓到后,所有涉案人员都要停职接受内部调查。
何安文光这么一想,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丢在寒风里被吹着。
“别想太多了,先抓人吧。”卓敬合上笔记本站起身,“待会跟我一起审一下周弘盛,务必把他的嘴撬开。”
何安文点点头,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卓敬,“如果局里真的有周家的‘耳朵’,那给我们提供证据的傅律师和林小姐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万一嫌疑人怀恨在心,他们会不会被蓄意报复?”
卓敬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保护他们了,但凡犯罪分子敢出现,一定第一时间把他们抓了。”
周弘盛审了一半,卓敬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何安文,和旁边的警员交代两句就出去了。
看见上面显示的联系人,卓敬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他毫不犹豫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出了焦急的声音。
“不好了卓队,林小姐失踪了。”
65. 劫后余生
林知画是被晃醒的,意识刚恢复一点,她就被人扔下了车。身下是未经装修的洋灰水泥地面,鼻腔充斥着朽木和汽油的刺激味道。
她头痛欲裂,努力地睁开眼,天花板上吊下几根电线,铜丝上拴着三两个灯泡,光线昏暗,地上散落着黝黑生锈的汽车零件,铁架子七零八落地堆在地上,瞧着像个废弃许久的汽修厂,也或许是某个弃之不用的工厂之类。
记忆逐渐回笼,地下车库里,她刚准备上车离开,身后就有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尽管她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但化学药剂刺激气味还是不慎被吸入肺部。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哟,林总,醒了啊。”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上方突兀地传来,林知画吃力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野蛮的光头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
那人长得高大壮硕,十分不好惹的模样,肌肉虬结胳膊上刺着黑青色的白虎图案。
林知画呼出一口气,脚下还是软的,绑在身后的手无法保持平衡。
她从地上挣扎着翻了个身,坐在了遍布灰尘的地板上,咬着牙说:“钱明,你绑我来干什么?”
钱明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冷笑一声:“林知画,我叫你一声林总是给你面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和傅盛衍这是相当于是要杀我全家了,还问我绑你来干什么?”
一阵风吹进来,灯泡跟着摇晃起来,几个人影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钱明身后,又走出来几个同伙,其中一个人面容十分眼熟,正是被全城通缉的周瀚海。
周瀚海比上次在隆兴酒庄意颐指气使的模样瘦削了些,他脸色苍白,眼睛下方是深重的黑眼圈,看她的眼神带着森然寒意。
林知画迅速思考起自己的处境,她不动声色打量起四周,试图搞清楚眼下的位置。
透过墙上的小窗,林知画判断出现在似乎已近黄昏,自己昏迷了应该有一段时间,耳旁时不时传来嘈杂的轰鸣声,这里多半是在机场附近。A市有两个机场,距离她公司最近的是A市国际机场。
林知画不闪不避直视着他,“你们想要多少钱?”
钱明哈哈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林总爽快,好,那钱某也不拐弯抹角,十个亿,再给我们兄弟几个买一张最早的出境机票。”
“至于你……我们离开前自然会放了你。”
钱明嘴上说得好听,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冰冷的,带着并没有掩饰得很好的恶意,对这种承诺放了自己的话,林知画自然是不信。
他们少说有七八人,自己赤手空拳,正面对上并没有多大胜算。
林知画眸光闪烁,警惕道:“钱我可以给你,但你们怎么保证我的安全?万一你不守信用——”
“砰——”
枪声回荡在废弃的厂房内,一颗子弹突然打在林知画脚边,溅起了一片尘土。
钱明慢条斯理收起了枪,斜眼看她,“你没有质疑的权利,只能选择相信我。那群警察不可能找到这里的,不要试图拖延时间,半小时内我要见到钱和机票,否则,老子先送你上路。”
林知画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钱我可以直接转给你,但是机票我弄不到,你们现在都在通缉名单上,根本不可能过得了机场安检。”
漆黑的枪身在灯光中闪着冷硬的光泽,钱明缓缓一笑,只是那笑意阴寒得令人毛骨悚然:“傅家手眼通天,傅少夫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吗?”
被枪指着脑袋,林知画身体僵住,她脸色苍白,抿着唇颤声道:“机票我确实弄不到,但私人飞机可以,我马上联系人向航空管制部门提交飞行计划和航线批准,给我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就可以!”
钱明偏头看着其他几人,“你们有人会开飞机吗?”
周瀚海等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不会。
林知画连忙出声:“我可以给你们安排驾驶员和机务人员。”
“行,不过为了避免你耍花招,你必须得跟我们一起走,等安全之后,我自然会放你离开。”钱明看了周瀚海一眼,他心领神会,将手机扔给了林知画。
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过来给她松了绑,林知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捡起地上的手机。
“别耍花样。”冰冷的枪口抵上她的脑袋,林知画忙不迭点头。
她举着手机,似是不经意问道:“钱明,这的地址是哪里?目的地在哪?我好让人安排航线。”
钱明冷哼一声:“去M国,地址你不用管,我们直接去机场。”
林知画低头,给傅家保养私人飞机的专员打了个电话,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钱明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他报出了一长串银行账户的号码,“给这个账户转十亿。”
见林知画没多犹豫就转了钱,所有人心里都同时掠过一个念头:钱要少了,这个女人还能拿出更多!
钱明兜里的手机震动几下,是R国银行到账的消息。
周瀚海看见钱明满脸油光的面庞露出喜色,就知道钱已经一分不少到账了。
他上前几步,俯视着盘腿坐在地上的林知画,递上了个虚情假意的微笑,“林总,你和钱哥的账是清了,我们之间可还没完。别忘了,要不是傅盛衍,你根本不会被我们绑来。是他,非要追着我周家不放,活生生把我们逼到绝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望着他贪婪的面孔,林知画心底止不住冷笑,“你想要多少钱?”
“一百亿。”
话音刚落,不止是林知画,就连钱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林知画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咬牙切齿道:“一百亿太多了,傅氏和知行科技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现金流。”
周瀚海眉头一皱,恶狠狠道:“没有?那么大一个傅氏集团,就连区区一百亿也拿不出来?”
脑门被枪抵着,林知画用敢怒不敢言的目光看着他,“傅家还是爸爸掌权,我根本没有权限动用那么多钱,我最多,最多只能给你三十亿。”
听到三十亿,周瀚海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他舔了舔嘴角,眼睛像某种险恶的冷血动物,“五十亿,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林知画脸上适时露出了惊恐到极致的表情,她咬着下唇,颤巍巍道:“我根本没那么多现金,三十亿是我能一下子拿出来的极限了。”
周瀚海呼吸急促起来,一双眼珠格外精亮,“行,那你马上把钱都转到这个账户里面……”
他的声音像是被掐掉似的停了,周瀚海感觉到抵在自己后腰的枪,一阵寒意从顺着脊椎慢慢蹿了起来。
钱明面色铁青,瞪着越过自己的周瀚海,凉凉地说:“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林知画心里知道是稳了,也不讨价还价,而是露出了个纠结的笑,“这三十亿,我该转给谁?”
钱明冷哼一声,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全都转到我的账户里。”
周瀚海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睁大了眼睛,难掩愤怒说:“钱哥,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你不是也想独吞?”钱明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道,“等到了M国,我们再重新商量一下分钱的事宜。”
周瀚海看着钱明手中的枪,只能咬牙应下了。
“都上车,准备去机场。”
钱明见林知画态度乖顺,又听见手机里四十亿到账的声音,看她的眼神和善了些,短暂地放过了林知画,没有再绑着她的手。
林知画跟着钱明上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钱明押着她坐在后排,两个亲信在前面开车。
为避免时间拖太久出现意外,司机将车开得飞快,几乎贴着最高的限速往机场开去。
林知画扫了眼窗外的景色,认出了这条车流量稀少的公路,她漫不经心看着风景,好似随口说:“钱明,你在市局的内应,就是你的二叔钱副局长吧。”
此话一出,车里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钱明有些意外,他略微一挑眉:“林总看起来对我很了解啊,我确实有个叔叔在市局工作,不过我二叔公正廉洁,早早脱离了家族自己打拼,并不知道家里的这些事,是我连累了他。”
林知画嗤笑一声:“说的还真是像模像样呢。钱家以前是做走私的,多少沾了点□□性质,十几年前才开始洗白,钱向前也是钱家埋在公安系统里的一颗钉子。走私货物、买凶杀人再伪造成意外……这些年你们靠着钱向前充当保护伞,不知掩盖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枪口无声无息举了起来,钱明定定看着他,“林知画,看来你确实调查了我们家,可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见得就是好事。”
林知画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冰冷的枪口正指着自己。
“是吗?看来确实查到了一些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她说,“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止是你,钱家上下没有一个人能躲得掉法律制裁。”
话音未落,林知画突然扭头夺枪,钱明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个举动,手一抖,枪口直接走火,子弹贴着她的发顶打穿了车门。
林知画猛地用手肘撞向钱明的鼻梁,钱明吃痛松手,电光火石间,枪已脱手。车身颠簸起来,司机注意到后座异样后,猛踩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往前倒去,副驾驶的男人原本解开安全带想过来帮忙,整个人却直接撞向了挡风玻璃。
林知画反应极快,借着惯性和全身重力将钱明的上半身往车门和座椅中间按去,她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滑到座椅下面,捡起了脚下的枪。
“吱——”
橡胶轮胎在泥地上擦出了长长的黒痕。后面的车一个刹车不急,撞向旁边的绿化带。
钱明右肋剧痛,他晃了晃眩晕的脑袋,暴怒抬起头,后脑勺就顶上了冰冷的枪口。
“别动。”
林知画笑着喘了口气,双眼森然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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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明冷汗从鬓角流下来,他脸色惨白,气没喘匀,话说地断断续续:“你,不可能,会,用枪……”
林知画抬脚膝盖压着他的脖子,枪械咔嚓上膛,打开保险栓的动作一气呵成,枪口纹丝不动抵着他的太阳穴。
“你看我会用吗?”
自从七岁那年经历过绑架后,傅家专门给他们小辈都安排了防身课程,枪械也在教学范围内。
后面跟着的车眼见不对,立马停车派人下来查看。林知画望着车内车外几把黑洞洞的枪口,拎着脚下人的后衣领将他率先推了出去。
“都别动。”林知画把钱明挡在身前,另一只手拿起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扬声警告对面的同伙,“谁敢往前一步,我就崩了他。”
“听她的,别动!”钱明瞪着眼咆哮大喊。
几人无声对峙着,半分钟后,一辆扎眼的SUV迎面驶来,所有人警惕望了过去。
看似笨重的SUV原地一个熟练的漂移,林知画认出了车牌号,眉头紧紧皱起,她挟持着钱明慢慢靠近副驾驶,手拉开车门的瞬间将钱明踹了出去。
形势危急,还没等林知画坐稳,汽车引擎声呼啸响起,SUV就像离弦的箭蹿了出去。
劫后余生的一口气还呼出来,加速度带来的眩晕感让林知画胃里翻涌,她用最快的速度扣上了安全带,很没形象往座椅上一躺。
“有没有哪里受伤?”傅盛衍一边开车,一边分神上下打量着她。
“没有。”林知画盯着后视镜,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卓警官他们呢?”
“在后面,我收到你发来的定位后,就直接开车过来了。”傅盛衍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迸出,“还好你没事,否则我——”
他瞟了眼后视镜,发现那几辆越野车居然追上来了!
他脸色一变:“他们有病吧?不逃跑反倒跟在我们后面,是准备去自首吗?”
按理说这群亡命之徒事发后抱头鼠窜还来不及,居然还敢胆大包天追上来,他们背后还有警察,这帮人怎么看都像是在放弃抵抗、自掘坟墓了。
林知画乖觉坐好,她轻咳一声:“可能是恼羞成怒了吧。”
机场这群人多半是不敢再去了,现在对他们围追堵截更多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
“坐好。”
傅盛衍油门踩到底,将快逼近的几辆车又甩了开来,林知画听见车玻璃“啪”地一声脆响,暗道要遭。
这群人居然真的敢动枪。
林知画汗毛竖了起来,她急忙大喊:“头低下!”
后车玻璃以子弹为圆心向四周裂开,却顽强没有碎开,看来这辆近一千万的车值这个价格。
林知画一咬牙,从天窗打出两发子弹,车速太快,子弹轨道有些偏,只打到了引擎盖上,没有打穿车胎。
林知画低低骂了声脏话,枪里只剩四发子弹了,她不能肆无忌惮使用,只能暂时缩回车里。
傅盛衍安慰她:“没事,你坐好,我甩开他们。”
他看准了一条没人的辅路,再次踩下油门,车子提到了最高时速,转了个弯,险而又险避过了几发射向驾驶室的子弹。
后车玻璃还是不堪重负碎掉了,后面的吉普车紧追不舍,林知画将开车的人按下,躲过了一发从后面射过来的子弹。
“操,枪法这么好?!”傅盛衍咬着牙,专心致志开着车。
事实证明,辅路没有车走确实是事出有因,这个地方竟然在修路!
傅盛衍脸色冷得可怕,就在这时,耳畔除了呼啸的风声还响起了动听的警笛声。
卓敬终于带人到了。
林知画并没有松懈,她瞥了眼后视镜,后面的车居然还紧咬着不放,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傅盛衍往右打着方向盘,随后,他们驶进了茂密的树林里。SUV的速度慢了下来,林知画已经看见了后车抬起的黑洞洞的枪口,她二话不说抬手打向副驾驶端着枪的男人。
子弹破窗而入,却被男人险险躲了过去。
幸运女神并没有一直站在他们这边,对方人多势众,这么多发子弹打过来总有瞎猫碰死耗子的时候,不知是哪一发打穿了轮胎,整个车身骤然失控起来。
车子不可避免往大树甩去,此时要避让已经来不及了,傅盛衍将刹车踩到了底,一只手猛地将方向盘向左打,另一只手抱住林知画,将她压在身下。
“吱吱,闭眼。”
林知画的心重重跳了一下,紧接着车身巨震,她耳畔传来一声巨响,安全气囊瞬间弹了出来。林知画眼前一黑,浑浑噩噩的几秒里,她意识有点模糊,随后又被尖锐的鸣笛声和人声吵醒。
车门被人拉开,灌进了夏日傍晚浑浊的热浪。
“快!快抬担架来,伤者都还活着!”
“好多血,小心点把他们分开!”
林知画只觉得脸上有液体划过,整个人一片天旋地转,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