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有了新欢,我死遁,你发什么疯?》 第一章 脚伤又发作了 四月的天阴雨绵绵,夜间潮气尤为浓重。 沈茉的旧伤又发作了,蚀骨的疼痛从跛足传来,她难捱的咬紧贝齿,一张芙蓉面苍白如雪,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小姐,您的脚伤又疼了,奴婢这就去找世子求药。” 春岚放下端着的热水,转身就要往外跑。 沈茉一把拽住春岚,忍着疼痛,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别去了,他已经睡下了,我也没有那么疼,兴许泡泡热水就能好。” 春岚怎会不知沈茉的脚疼有多严重? 小姐这么说,只是安慰她罢了! “世子回府就往周月瑶的房里跑,他是不是忘了小姐的足伤是为了他?周月瑶就更过分了,她故意不给小姐伤药,就是想小姐遭罪!” 春岚说红了眼。 急骤的疼痛,令沈茉夹紧秀眉,她的心脏也跟着狠狠抽痛了一下。 这足伤,是为了救宋颢落下的。 三年前,宋颢奉命查办私盐,得罪了盐帮。 盐帮对宋颢下了杀令,那刀落在宋颢头颅的时候,沈茉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推开了宋颢。 那一刀,落在了沈茉的左足。 经脉尽断,骨头也碎了一半,救兵及时,她侥幸活了下来,哪怕太医力挽狂澜,她的左足没有彻底的废掉,却也成了跛子,长年累月要忍受旧伤之痛,阴雨天疼痛更甚。 宋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宫中拿药回府,那药能缓解沈茉的疼痛。 自从宋颢把周月瑶带回府中,歇息在她房里,这药就到了周月瑶手中。 沈茉疼的眼中沁出水雾,这枕边风,果然好吹。 吹的宋颢忘记当初对她的许诺,吹的宋颢能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 沈茉强行把春岚赶去睡觉。 这一夜,她剧痛难眠,不断冒出的冷汗,浸湿了她的里衣和被子。 直到次日,阴雨过去,天空转朗。 沈茉的疼痛才缓缓转好了些,她整个人也疲惫的昏昏欲睡。 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大力推开。 沈茉掀开眼皮,入目的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 宋颢衣冠楚楚,乃瑞王府世子,沈茉跟了宋颢六年,宋颢愈发深受当今圣上重用,世人皆夸赞他的才干,鲜少有人知道,这六年,沈茉是宋颢背后的军师。 因他一句许诺,她甘愿付出所有,甚至不惜献上自己的性命。 沈茉看着宋颢紧绷的下颚线,那双黑眸已无昔日的温情,只余冷漠。 一抹纤细柔弱的绿影,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那是一张十六岁清纯柔美的脸,水灵灵的眼眸眨着无辜。 沈茉的心脏又泛起了绵密的疼,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当初真是蠢啊! 会相信这个男人嘴上的一颗“真心”。 “姐姐,我……我不知道昨晚你的跛足会疼,如果知道,我肯定会亲自过来给姐姐送药的。”周月瑶的声音柔柔懦懦,在宋颢看不到的角度,她扬起下巴,故易露出颈上的吻痕,对沈茉投过去一抹挑衅的笑。 宋颢把沈茉的表情纳入眼底,他蹙了蹙眉,拿着药大步走到沈茉的床边:“瑶瑶年龄小,做事不够妥帖,你别与她计较。” 年龄小,就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这阴雨有四日,春岚在第一日就去找周月瑶要药,周月瑶以不记得放何处推掉了。 沈茉看着宋颢手中的伤药,通红的眼中尽是讽刺,这药出现的真巧,宋颢回来,在她那儿宿了一宿,周月瑶就想起来了。 然而,宋颢的话最令沈茉锥心刺骨。 这是她的伤药,就非得放在周月瑶那儿? 为何不能直接给她? 不过是因为宋颢爱上了周月瑶,听之任之,偏袒到了极致,不顾她的死活罢了! 见沈茉不吭声,那双垂着的眼眸,被蜘蛛网似的红血丝占满,宋颢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的疼感,这旧伤折磨了她整整一夜吧! “我帮你上药。” 宋颢声音温和了几分,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沈茉按住被子,淡漠的说道:“多谢世子好意,被子里有汗液的酸臭,怕熏到世子,药留给我自己上吧!” 宋颢愣了一下,视线扫过沈茉倔强的脸,他没有执意继续帮她上药。 “既然你想自己上药,那就自己上吧!” 丢下一句话,宋颢转身离开。 走出沈茉房门的时候,他又顿足,头不回的说道:“春岚一大早就跑到瑶瑶房外吵闹,念在她是你奴婢的面上,本世子就饶她这次,如有下次,就拖出去发卖。” 沈茉捏着药瓶的手一紧。 原来,这药是春岚吵闹来的。 房门外,周月瑶开始嘤嘤哭泣,说着责怪自己的话。 宋颢将人搂入怀中,柔情似水的哄慰着。 沈茉听着他们郎情妾意的声音,胃里一阵作呕,冰凉的眼泪,掉落下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中: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要选择恢复真千金的身份吗?选择恢复,你的跛足包括一切旧伤就会痊愈。 第二章 全部焚烧 沈茉真实的身份是当今御史嫡女,她出生的那年恰遇藩王造反。 藩王暗伏的贼子,挟持了她,还有刚生产完的母亲,要挟御史投敌。 御史刚正不阿,世代忠良,即便自刎,也不可能通敌叛国。 藩王造反失败,一剑刺穿了沈茉生母的身体,而襁褓中的沈茉,就被丢进了护城河中。 御史丧妻逝女,痛不欲生,几次要自刎谢罪,随妻女而去。 是老御史夫人阻止了御史,以未找到沈茉尸骨,她或许还活着为由,让御史有了生的希望。 关于身世,是系统告诉她的。 沈茉当年被丢进护城河被一家路过的商人救了,商人夫妇多年未能孕育子嗣,便把沈茉当成上苍赐予的孩子,极尽所能的对沈茉好。 沈茉自幼聪慧,商人夫妇就请来最好的私塾先生教导。 私塾先生教导她的十多年,经常叹息,感叹沈茉是个女子,倘若她是男儿之身,以她才华,必定会考取功名利禄,在朝堂大展宏图。 沈茉与宋颢相遇,是系统给她安排的任务,扶持宋颢凌云志。 宋颢是瑞王府世子,瑞王府一脉,资质平庸,就算宋颢被封世子,也只是个闲散世子,不堪重用。 因此,权贵也就不把瑞王府放在眼里,特别是宋颢这个没用的世子。 宋颢无能,偏偏心高气傲,认为自己只是缺个良机罢了! 他与沈茉相遇,沈茉的才华惊艳了他,包括沈茉帮他写给圣上的自荐信,也得到了圣上的夸赞,愿意给予宋颢一次机会,因为那自荐信,宋颢被分配了参与洪堤修建。 洪堤修建是个非常复杂且艰巨的任务,修建的好能得到圣上的赏识和重用,修建的不好,民生怨道,会引起圣上的不满而治罪。 宋颢对洪堤修建很茫然,是沈茉呕心沥血,足足熬了一个半月,把修建方案写好,又陪伴宋颢,帮他盯着修建足足大半年,直至竣工。 恰巧来年洪水,新修的堤坝坚固如铁。 圣上大喜,对宋颢又夸又赏。 宋颢春风得意,回到王府,便温情的握着她的手,说此生永不相负。 沈茉在那个时候,就算完成了系统任务,可以由系统这个媒介,恢复自己御史嫡女的身份。 但是,她看着宋颢温情的眼神,心动了。 她选择继续留在宋颢身边,一次次的帮扶宋颢。 宋颢受到的重用越多,她付出的心血越多,受到的伤就越多,这跛足便是太医也治不好的伤痛。 付之所有,以命相守,换来的不过是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罢了! 沈茉抬手,拭去脸上的泪,凝白的指腹上留着刺目的鲜红,她怔了一瞬,忽然嗤笑,竟为宋颢这狼心狗肺的男人流下了血泪。 “我选择八天后,恢复真千金的身份。” 既然选择离开,她要彻彻底底的离开,住进瑞王府这些年,他送给她的东西,也要一并处理掉。 “已为宿主设定八天恢复真千金身份,假如宿主反悔,再无重设可能。” “好。” 沈茉简单的回答,眼中神色决绝。 ********** 涂抹了伤药,沈茉一觉睡到临近傍晚。 春岚端来膳食,跟着春岚一起来的,是伺候宋颢的大丫鬟。 大丫鬟叫锦绣,是瑞王妃精挑细选,为宋颢准备的,样貌清秀,做事利落。 宋颢身边只有沈茉的时候,锦绣对沈茉恭恭敬敬,宋颢把周月瑶带回府,夜夜留宿以后,锦绣对沈茉的态度,立刻大转弯,说话的语气都变了,锦绣的马屁,拍到了周月瑶那边。 “这是世子回来带给你的礼物。” 锦绣放下东西的时候,眼中划过一道嫉妒。 世子对沈茉太大方了,每次送的礼物,都是价值千金。 沈茉没有吭声,甚至没有看那贵重的礼物一眼,她冷淡的态度,引起了锦绣的不满。 “怎么?沈小姐这是嫌弃世子准备的礼物不够好?”锦绣出言相讽。 “是瑞王妃教你这么对我说话的?还是世子教你这么对我说话的?” 沈茉冷冷的一句话,吓的锦绣脸色煞白。 瑞王妃不喜沈茉,但是极为注重奴婢的规矩,锦绣这番话已然失了规矩,若是连累到主子头上,那是罪加一等。 “奴婢说错话了,沈小姐莫怪。” 锦绣低头认错,又把手中另一份案卷恭敬的递到沈茉面前:“世子让奴婢交给你的,并且世子让奴婢传话,此案卷较急,希望沈小姐能在五天内解决。” 沈茉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压了压火气,对锦绣道:“放下吧!” 这句话给了锦绣错觉,认为沈茉同意了,她把案卷放下,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春岚看着锦绣离开的背影,不满道:“小姐旧伤疼痛多日,这才好些,世子又让小姐劳神,还催的如此急,真正是过分。” 沈茉扫了眼案卷,淡然的说:“把案卷收起来,我只是让锦绣放下案卷,并未答应五天内解决。” 春岚闻言,面露喜色:“小姐说的是,这案卷本就是世子的职责,世子却把它拿来烦扰小姐,拖个几日也使得。” 沈茉不语,拖个几日,她就彻底离开了。 她没有义务帮宋颢一辈子。 “小姐,先用膳食,还是先看看世子送的礼物?”春岚又问道。 “把礼物烧了,用膳。” “啊?可是这礼物很贵重……” “烧了。”沈茉沉声。 宋颢送的礼物贵重,但他每一次送礼物,都是有条件的,这次也一样。 春岚生火,新送的礼物被丢进火中,燃起的火焰在沈茉眼睛里跳跃,直至被烧成灰烬才结束。 沈茉用膳的时候,又交代春岚,把宋颢这些年送她的礼物全部都拿出来。 夜晚,她要全部焚烧。 第三章 你嫉妒的样子真难看 春茉池中有两尾稀有的锦鲤。 这是沈茉为宋颢挡刀,跛足无治,宋颢派人花重金找来哄她高兴的,春茉池也是那个时候打造的,以她“茉”为名,意寓此池为她而造。 宋颢当初抱着她来看锦鲤的时候,疼惜又柔情的对她说,春茉池是瑞王府的禁区,除她以外,任何女子都不得入内,这是他送给她一个人的礼物,只能她观赏。 沈茉因为宋颢这句话,跛足的疼痛,也好像得到了治愈,她感动的把脸贴在他的怀中,听着宋颢强壮有力的心跳,觉得好安心,她此生有依。 现在来到春茉池,沈茉想把两尾锦鲤放生。 锦鲤是活物,她不能像处理那些死物般焚烧,放生是最好的方式。 然而,有人比她先到。 一抹粉色春娇般的身影,侧坐在池边的玉凳上,扬手朝池中洒着鱼食。 可能是看到锦鲤争先吃食,那粉衣女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沈茉看到周月瑶,瞳孔骤缩。 但也很快恢复平淡,宋颢的承诺一文不值,他偏爱周月瑶,连她缓解跛足的药,都能给周月瑶保管,春茉池对周月瑶来说,也不算禁区,只是周月瑶想来就来的一个普通地方而已。 “这锦鲤好看又肥美,做成菜肴,也一定很鲜美,我还没尝过锦鲤的肉呢!” 周月瑶听到缓慢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笑着说道。 “奴婢这就把锦鲤打捞上来,送到膳房给月瑶小姐做菜。” “可……这是颢哥哥送给沈姐姐的礼物啊!” “世子最疼爱的是月瑶小姐,昨晚也允诺过月瑶小姐,会娶您为世子妃,沈茉赖在瑞王府,也只能做个妾,她没有资格跟月瑶小姐争。” 周月瑶嘴边的笑容扩大,她抬起头,看向沈茉,故作吃惊道:“沈姐姐,你怎么来了?” 见沈茉不语。 周月瑶弯了弯唇角,又说:“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都怪丫鬟多嘴,沈姐姐不要见怪,颢哥哥只是太爱我了,所以才会把世子妃的位置给我,委屈沈姐姐做妾室了。” 妾室? 沈茉心脏传来一阵酸涩的胀痛,沈家虽是商人,但也有骨气和家训,沈家女宁嫁平民妻,不做贵人妾。 宋颢明知沈家家训,现在为了周月瑶,他竟如此践踏她,要纳她为妾? 沈茉红了眼眶,心中不止有失望,还有一股子恼火。 “宋颢愿意娶谁?就娶谁!我沈茉,永不为妾。” 周月瑶眼中闪过欣喜,连忙说道:“既如此,那沈姐姐何不现在滚出瑞王府?” 沈茉冷视着周月瑶:“我何时离开,还用不着你来教。” 周月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屑道:“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不过是嘴硬罢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想离开瑞王府,哼,你就算自甘堕落,成为颢哥哥的妾室,颢哥哥也不会去你的房里,或是多看你一眼的。” “又老又瘸,没有男人会喜欢你,何况颢哥哥这么优秀的男子?我劝你以后最好安分些,否则你赖在瑞王府的下场会更惨。” 沈茉看着周月瑶装都不愿意装的丑陋嘴脸,说道:“以色伺君,色衰而爱弛,再过几年,你也有我这般年龄的时候,沈颢对你又能喜爱几年?这个世道,永远都有十六岁的貌美少女,宋颢夜夜留宿,待那时……且看你笑的出来?” 周月瑶被激怒,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颢哥哥不会那么对我的,沈茉,你别想挑拨我和颢哥哥的感情。” 沈茉讥讽的撇了一下嘴角,没有理会周月瑶,她走向春茉池。 周月瑶带来的女婢,已经用打捞工具,把两尾锦鲤打捞了上来。 沈茉伸手去拿。 周月瑶一把推开沈茉,命令女婢,活活摔死两尾锦鲤。 沈茉跛足,被人推了一下,她狠狠的摔倒在地。 掌心也被地面摩擦的破了一块,疼痛感传来,她看到宋颢送她的那两尾锦鲤,被女婢摔死了,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有人落水。 沈茉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宋颢大声叱喝:“沈茉,你对瑶瑶做什么?” 宋颢箭步飞奔而来,冷厉的扫了她一眼,极速的跳入池中,把落水的周月瑶抱了上来。 沈茉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顿时明白过来,周月瑶自己跳水陷害她。 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出现在了她沈茉的生活中。 沈茉说不清自己现在何种感受。 “颢哥哥,你不要责怪姐姐,她不是故易的……不,是瑶瑶自己不小心掉水里的。” 周月瑶浑身湿透,她紧紧的贴着宋颢,气息如猫的说道。 “月瑶小姐是被沈小姐推入池中的,奴婢亲眼看到,沈小姐是为了这两条锦鲤,才会想要月瑶小姐的命。”摔死锦鲤的奴婢,满口瞎说。 宋颢看了一眼死掉的锦鲤,眉心皱了皱,此刻周月瑶在他怀中微微颤抖,宋颢一阵心疼,收了收手臂,将湿透的周月瑶抱的更紧,仿佛怕冷到她一样。 “不过是两尾锦鲤,死了就死了,你想要,本世子可以再送给你,它们怎能比得上瑶瑶的命?沈茉,你嫉妒的样子真难看。” 沈茉擦破的掌心流出血液,伤口泛疼,心口更是疼的剧烈。 她与宋颢相识六年,为其倾覆所有,最终敌不过一个新人,最终换来一句“你嫉妒的样子真难看。” 沈茉逐渐的收紧手指,任由掌心的伤口更疼。 身体上的伤,哪里比得上心口的伤? “颢哥哥,不怪姐姐,真的不怪,是瑶瑶自己犯的错。” “瑶瑶,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自己受了伤,也要帮施害者遮掩。” 第四章 你此生,都是本世子的女人 宋颢疼惜的抱着周月瑶离开,且在离开的时候,当着沈茉的面,让女婢把两条锦鲤送到膳房,片成鱼片熬成鱼骨汤给周月瑶进补。 沈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掌心滴着鲜血,她心口痛到麻木。 “小姐,您手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 春岚过来,就看到受伤的沈茉。 沈茉把流血的手背到身后,摇头淡声道:“不必大惊小怪,只是摔了一跤,我没事。” 春岚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多言,现在最重要的是扶小姐回房上药。 刚离开春茉池。 就看到十几个手持铁锤的奴才走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声道:“世子有令,要在一个时辰内,砸毁春茉池,你们手脚都麻利些,如果不能完成世子交代的任务,是要受罚的。” 后面的奴才扬锤高喝:“砸……” “春茉池是世子为我家小姐修建,你们不能砸。”春岚想要阻止。 领头大笑,嘲讽的说道:“世子能为你家小姐修建春茉池,也能为月瑶小姐砸毁春茉池。” 后面的奴才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春岚,还没看明白吗?你家小姐不受宠了。” “现在最宠的就是月瑶小姐,世子抱着月瑶小姐离开的时候,满眼都是心疼。” “听说世子刚派人去皇宫请太医过来。” “只有瑞王妃抱恙才会请太医,看来月瑶小姐是世子妃无疑了。” “……” 一道道声音钻入沈茉的耳中,她面色逐渐发白。 当真是墙倒众人推,这些下人是极为会看主人脸色的。 宋颢派他们来砸春茉池,这些下人也都看不起她,谁都能踩她一脚。 这踩踏,是宋颢给与他们的权利。 春岚忍受不了,跟他们争执了起来。 “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揍你?”一个奴才凶神恶煞的高举铁锤,作势要砸春岚。 春岚吓的唇瓣抖动,红了眼眶。 沈茉忽然挡在了春岚面前,冲那名奴才道:“想打人?往我身上砸,三年前我被盐帮砍的左足经脉尽断,留下这跛足之症,没想到三年后,瑞王府的奴才都能对我肆意嘲讽,甚至对我身边的人动手。” “既然我已是无用之人,你们何不用手中的铁锤?将我生生锤死?” “以免我这跛足碍了你们的眼。” 沈茉冰冷的声音,充满了震慑力,对这些奴才而言,无疑是一声惊雷。 就算宋颢喜新厌旧,对沈茉没了荣宠。 但是,沈茉的跛足,是为了救宋颢的命,留下的伤痛。 他们只是奴才,怎敢对世子的救命恩人下毒手? 别说他们,就连看不惯沈茉的瑞王妃,也是不敢的。 此事被沈茉这么一说,倘若传出去,他们这些奴才焉有命在? “奴才错了,沈小姐恕罪……”那名奴才跪了下来,对着自己的脸抽巴掌,想要取得沈茉的原谅。 领头的和其余的奴才,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连连道歉。 他们十分后悔,刚才出言不逊。 沈茉静静的看着他们一盏茶的时间,看到他们的道歉越来越急,扇自己越来越用力,直到他们两颊通红,沈茉才转身离去。 她虽足残,但不好欺负。 ******** 临近傍晚。 宋颢出现在她房中,身后跟着大丫鬟锦绣。 锦绣双手拖着木质托盘,两尾颜色艳丽的锦鲤争着一颗白玉珠,这锦鲤也是用玉石雕刻的,鱼鳞是艳红,鱼眼是琥珀色,这般玉石和雕刻的手艺,也能称为一绝。 “这对锦鲤戏珠,喜欢吗?” 宋颢在沈茉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看到沈茉裹着白布的手,他下意识伸手过去。 “茉儿,你的手给我看看。” 沈茉躲开他伸来的手指,淡声道:“无碍。” 宋颢半空中的手僵了僵,看到沈茉冷淡的表情,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转念一想,沈茉定是因为那两条锦鲤,才会不高兴。 宋颢眼神闪了闪,声音温和的说道:“养在池中的锦鲤寿命都是有限的,玉石打造的锦鲤可以陪茉儿一辈子,这对锦鲤戏珠,是我千挑万选的。” “茉儿,你可喜欢?” 沈茉对上宋颢的黑眸,问道:“世子,这次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宋颢神色瞬间冷了下去,但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常色。 “七天后是黄道吉日,本世子打算娶月瑶为妻,她年龄小,又娇弱,茉儿你让让她,别与她计较这世子妃之位,到时候本世子会以贵妾的身份,纳你过门。” 这话白天周月瑶刚对她说过,傍晚宋颢又来跟她说一遍。 沈茉以为痛到麻木的心脏,不会在痛了,可是她错了。 面对宋颢,她的心痛的更剧烈了。 剧烈到一颤一颤。 “若我不同意呢?” 沈茉听到自己这么问。 宋颢蹙眉道:“沈茉,做人不要太贪心,本世子能纳你为贵妾,是你此生的福气,就你现在这幅模样,平民都不一定愿意娶你。” 世子贵妾,远胜平民妻。 沈茉忽然笑了,眼泪都笑了出来:“我这幅模样,是为了谁?人人都可以嫌弃我,唯独宋颢,你不能。” 宋颢看到沈茉流泪,有些烦躁,他想要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本世子知道,就因为知道,才会纳你为贵妾。月瑶弱不禁风,性格温柔似水,只要你不主动为难她,她是绝不会找你的麻烦。沈茉,你做我的贵妾,不委屈你。” 沈茉哭的眼睛都发酸,模糊的视线看着宋颢俊美的脸,此刻只觉得他眼瞎心盲。 周月瑶那种绿茶,他也看不出来。 这就是偏爱吧! 极致的偏爱,对方的任何缺点都不存在。 “沈家家训,宁嫁平民妻,不做贵人妾。” 宋颢闻言,腾的一下站起来,怒火冲天的甩袖,将锦绣捧着的锦鲤戏珠摔的粉碎。 “沈家不过是一介商户,能够嫁女给本世子为贵妾,是沈家祖坟冒青烟。沈茉……你休想用这个借口离开本世子。” “你此生,都是本世子的女人。” 宋颢发完火,就对锦绣道:“你留在沈茉身边,不准她离开瑞王府半步。” 第五章 薄情寡义的东西 太医从瑞王府出来,就坐马车去了楚府。 当今首辅楚烨年方二十三,是历朝来最年轻的首辅,才华横溢,举世无双,太医与楚家有些渊源,是以隔段时间,他就会来楚家帮楚老夫人诊脉。 太医敬重楚老夫人,每次来楚府都非常准时,但是今日,他去了瑞王府,误时了。 此刻,楚烨就站在楚老夫人身侧,一张谪仙的脸紧绷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太医深知楚烨最厌恶误时的人,尤其误了楚老夫人的时辰。 提心吊胆的诊完脉,太医开了药方,就解释误时原委。 楚烨听闻是瑞王府未来的世子妃,他冷意的面色稍缓,身上的气压,也收敛了起来。 “她足有旧伤,又不慎落水,有劳太医两府奔波。” 楚老夫人抬眸,怪异的看了一眼自己出色的孙儿,楚烨这番话听上去是在跟太医客套,但是楚烨这孩子从来不会主动关心任何女子。 他竟对这个未来世子妃足有旧伤就知晓了。 那句“又不慎落水”,说的时候,楚老夫人似乎看到楚烨蹙了一下眉。 有戏两个字刚冒尖,就瞬间在出老夫人脑中消失。 未来世子妃说明那女子已经与世子定下婚约。 楚老夫人在心中叹气,烨儿与她无缘喽。 “啊?”太医表情疑惑,似想到什么,对楚烨解释道:“不是那位足有旧伤的姑娘,是另一位姑娘,看上去刚及笄,娇气的很,老夫替她诊脉的时候,分明没诊出什么,她非要说自己不适。” 宋颢对那小姑娘溺爱的很,不断的要他再诊一诊。 太医诊的脾气都快上来了。 “另一位小姑娘?”楚烨下颚线绷紧。 “是啊!”太医点头:“宋颢对那位小姑娘宝贝的很,只字未提足有旧伤的姑娘。” 楚烨冷笑一声:“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东西。” 太医连连称是,沈茉为宋颢挡刀,救了宋颢的性命,左足差点被生生砍断,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尤其太医当初还是参与了帮沈茉治疗足伤的。 送别太医。 楚老夫人慈祥的面容,凝着微笑:“若烨儿对那姑娘有意,不妨……” 楚烨打断楚老夫人的话:“祖母误会!烨儿无心儿女情长!沈姑娘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祖母切勿拿她开玩笑。” 说完。 楚烨就告辞。 背影挺拔似仙,脚下生风。 ********* 整整一天,都被锦绣跟着,沈茉就像个被看管的犯人,没有一点自由。 不止如此,她的一日三餐,顿顿有鱼。 早膳是鱼粥,午膳是清蒸鱼,晚膳是鱼片。 这些鱼的皮,都是艳色,跟春茉池被摔死的锦鲤很相似。 沈茉知晓,这些鱼绝不是那两条锦鲤。 锦鲤价格昂贵,极为稀有,周月瑶宁愿全部吞之入腹,吃撑着,也不会叫人送来一点给她品尝的。 周月瑶今日此举,是在羞辱她罢了! 沈茉就像平常用膳那般,面无表情的吃着,她是想放生那两条锦鲤的,既然周月瑶命人摔死,那这杀生的孽债,也算不到她的头上。 到了晚间,锦绣向宋颢汇报沈茉一天情况。 “世子,恕奴婢多嘴,沈小姐一天都是闲着,她都没翻看案卷,奴婢觉得她怠慢了世子交代的事情。” “她只是在闹脾气罢了!本世子即将要与瑶瑶成亲,沈茉深爱着本世子,她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给她再缓两天,以她能力,案卷一天一夜,足够她办成。” 宋颢心想,他现在是不会去哄沈茉的。 沈茉脾气倔,他要压一压沈茉的脾气。 若不然,瑶瑶成了他的世子妃,以沈茉脾气,还有手段,只怕会叫瑶瑶吃亏。 瑶瑶弱不禁风,柔弱不能自理,怎敌沈茉? ******** 第三日,瑞王妃派来丫鬟,请沈茉去赏花。 宋颢出息以后,瑞王妃每年都会举办赏花宴,请来贵女赏花。 瑞王妃这样做,其实目的很明显,是为了给宋颢选妃。 只是借着赏花宴的名义罢了! 宫中也会举办春日宴,让贵子贵女们相聚,相护挑选佳偶,瑞王妃此举跟春日宴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赏花宴,还有一妙用,就是让沈茉看清自己的身份。 一介商户,焉有资格做世子妃? 沈茉就是做世子妾,也不够资格。 沈茉离离开还有五日,她本不想去赏花宴的,但是她有东西在瑞王妃那儿,需要拿回来。 所以,这次赏花宴,她必须去。 她来瑞王府的时候,带来了一套乌金釉茶具,这般釉色是极为罕见的,亦是沈父珍藏了多年,在她跟着宋颢离开的时候,沈父万般不舍,把这套乌金釉茶具,从藏室中拿出来,送给了她。 瑞王妃看到乌金釉茶具,眼中就流露出惊艳之色,然后借着办赏花宴的由头,把她的乌金釉茶具“借”了过去。 这一“借”,就是六年。 她既然选择走,就要把这套乌金釉茶具带走。 沈茉到赏花宴的时候,周月瑶已经到了。 她穿着一身湖色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眉眼勾着讨巧的笑,在为瑞王妃斟茶。 周月瑶斟茶的手法娴熟,汤色清透,茶香怡人,她双手捧起,尾指翘着兰花,恭敬的递给瑞王妃。 “您尝尝瑶瑶斟的茶,不足之处,还望您指出来,瑶瑶回去以后,会勤学苦练,练好了再孝敬您。” 瑞王妃品了一口,道:“好。” 周月瑶的茶艺,确实是她所见最好的,一个女子能有这般茶艺,还如此谦逊,是很难得的。 瑞王妃对周月瑶很满意。 “沈姐姐,瑶瑶听世子哥哥说,你的茶艺也很好,那你也来斟一杯茶孝敬孝敬瑞王妃,让瑞王妃评一评,我们两个谁的茶艺更胜一筹?倘若瑶瑶的茶艺不如沈姐姐,那今后瑶瑶还要虚心向沈姐姐请教呢!” 周月瑶这句话刚说完,四周就传来贵女们的笑声。 “沈茉哪里会斟茶?” “周小姐,你饶过她吧!她对茶艺一窍不通。” “就是,她哪里能与周小姐比茶艺?” 第六章 她注定会输 换做以前,这些贵女是绝不敢当众嘲笑沈茉的。 哪怕瑞王妃不喜沈茉,但是世子宋颢痴情沈茉,贵女们亦不敢放肆,惹的世子不高兴。 这些参加赏花宴的贵女们,几乎大部分都是对宋颢有意的,她们不想引来宋颢的反感。而且,她们也深知一个道理,瑞王妃不喜沈茉,就算宋颢再喜欢沈茉又怎样? 不被长辈祝福的姻缘,注定两散收场。 你看,周月瑶不就出现了吗? 贵女们虽也不喜欢周月瑶,但是对她的敌意没有沈茉那么大。 周月瑶是小官之女,年轻又貌美。沈茉出生商户,士农工商,最低等的就是商户。沈茉若成了世子妃,她们这些来参加赏花宴贵女的脸往哪里搁? 是以,赏花宴,谁都能做世子妃,唯独沈茉不行。 沈茉仿佛听不到那些笑声,她拖着跛足,缓慢的走向瑞王妃,如同以往般,行礼问安。 瑞王妃淡淡的“嗯”了一声,比起对周月瑶的态度,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不喜沈茉商户出生,也不喜沈茉过于聪慧,女子无才便是德,管好宅里中馈和下人即可,沈茉自视过高,偏要参与世子内务,就算她曾帮过世子,替世子挡过刀,但也不该持恩而傲,过多参与世子内务。 这要是被人传到圣上耳中,圣上会如何看待颢儿? “世子既夸赞过你的茶艺,那你的茶艺想必是不俗,就展示出来,跟月瑶比一比吧!” 沈茉不会茶艺,瑞王妃心知肚明,她会配合周月瑶,并非完全是想要给沈茉当众难堪。 而是想杀杀沈茉的锐气,让她学会伏低做小。 沈茉现在二十有二,年龄大,还跛足,除了赖着颢儿,她根本就嫁不出去,但凡她懂事一些,就该不争名分,连妾室的身份都不该争。 倘若沈茉安分守己,她愿意看在沈茉当初为颢儿挡刀的份上,让沈茉留在瑞王府偏院安享此生。 “比试可有奖赏?”沈茉问道。 四周传来笑声,似乎笑沈茉自不量力。 贵女们看戏的眼神,看着沈茉。 瑞王妃有些意外,沈茉会“要”奖赏。 转念一想,瑞王妃嘴角撇了撇,心中冷嘲,颢儿要娶月瑶,沈茉不甘心罢了!她想要借着比试的奖赏,跟她要世子妃的位置。 不会茶艺,还要垂死挣扎。 这很符合沈茉的性格,就算如此,她也不会给沈茉任何希望。 瑞王妃缓缓开口道:“当然有奖赏,若是胜出者,赏花宴所有的名花,都可随便挑选十株带走。” 名花一株价值千两,十株相当于万两。 周月瑶震惊瞳孔扩散,心跳急骤加速,她捏了捏手指,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沈茉的表情很淡,十株名花,也比不上她的乌金釉茶具。 沈茉一眼扫到茶桌上的乌金釉茶具,不沾一点瑕疵与污痕,可以看出瑞王妃极其珍爱这套茶具,但是瑞王妃饮茶习惯用自己的老茶具,所以这套乌金釉茶具,未被人饮过茶,它只是被摆出来,给众人欣赏,为赏花宴增彩的。 “我不想要名花作为奖赏,我想拿回乌金釉茶具。” 瑞王妃微怔,狐疑的盯着沈茉,似乎想要看穿她。 她不认为沈茉真正想要的奖赏是这套乌金釉茶具,不过她也没有揭穿:“十株名花可比这套乌金釉贵多了,沈茉,你可要想好。” “我想好了,望瑞王妃成全。” 这套茶具,沈父机缘碰到,花了几十万两买来。 瑞王妃被乌金釉茶具的颜值惊艳,但却不知道这套稀罕的茶具真正的价值。 更何况,她父亲赠她的“嫁妆”,在她心中更是无价之宝。 周月瑶有些恼恨沈茉,一套茶具哪能跟十株名花相比? 沈茉真是叫人生厌。 周月瑶不甘心名花换成茶具,她也不好要的那么刻意,柔声道:“瑶瑶的父亲家里也收藏有三套这种茶具,但是这茶具怎能与瑞王妃的名花相提并论?瑶瑶若是胜出,想要奖赏名花,也好叫人送到父亲府中,让父亲和家人欣赏一下从未见过的名花。” “哈哈哈……”瑞王妃笑了。 周月瑶的话更合瑞王妃心意。 “既然你如此孝心,那本王妃就成全你。” 周月瑶喜不胜收的感谢瑞王妃。 在她听不到的地方。 一道细雨般的声音,低低的说道:“周月瑶胡吹,那套乌金釉茶具,我父亲求而不得,据说价值高达几十万两,周月瑶的父亲不过是个芝麻小官,根本就没有财力购买。” “这么贵?玉姝,你父亲可是礼部尚书,怎么会连一套乌金釉茶具都……”求而不得四个字,她没好意思说。 “那不是一般的乌金釉茶具,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釉色,父亲此生爱饮茶,更爱茶具,这套稀罕的釉色,他拿笔画了下来,算是弥补心中遗憾。” 几个贵女闻言,都瞪大眼睛,再次看茶桌上的乌金釉茶具,仿佛看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 她们看周月瑶的表情,也很微妙。 像个傻子! 沈茉卷起袖子,洗净手指,面对烧开的热水,她问仆人:“可有生水?” 仆人道:“有。” 沈茉又问:“晨露还是井水?” 仆人头皮一紧,磕磕绊绊道:“晨……晨露。” 沈茉叫仆人取来水,轻嗅一下,淡声道:“这是井水,并非晨露。” 瑞王妃脸上的笑意散尽,她目色沉沉的盯着仆人。 仆人吓的跪在地上,冷汗津津的说道:“瑞王妃饶命,晨露难采,今日下人们天还没亮就起来采集晨露,也只采集了一木桶,方才已经用完了,沈小姐要生水,奴……奴才实在拿不出晨露。” “拿不出就拿不出,何故说谎?下去领罚。”瑞王妃铁着脸。 沈茉没有同情奴才,这个奴才说谎在先,被她发现,还想把黑锅摔到她的头上,这种人受罚也是该的。 “沈姐姐,井水跟晨露是没法比的,你用这烧好的晨露吧!若不然,我赢了你,别人也会觉得你用的水差,瑶瑶胜之不武。”周月瑶眨着无辜的眼,似在为沈茉考虑。 这晨露烧开的时间有些长,泡茶不是最佳。 沈茉拒绝了周月瑶。 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众贵女纷纷转头看去,面带娇羞。 宋颢阔步走到周月瑶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心,说道:“她注定会输,瑶瑶不必多费口舌。” 第七章 叫她道歉 宋颢长相俊美,一袭深蓝锦袍,腰系蹀躞带,这般名门贵公子的气质,与身边貌美如花的周月瑶携手,看上去就像一对金童玉女,羡煞了旁人。 众贵女亦是投来艳羡的目光。 周月瑶脸如桃花,透着娇红,望向沈茉的眼神,却充满了得意。 沈茉的心脏,仿佛被尖刀刺了一下,疼痛的感觉,令她更加清醒。 相识六年,她不是没有为他斟过茶。 宋颢也曾赞赏过她。 可现在,宋颢不容置疑的说出周月瑶会赢,她会输,可见她在宋颢的心中,永远都比不上周月瑶,永远都是一个输家。 沈茉深吸了一口气,对宋颢说道:“是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还劳烦世子派人去请一个品茗师过来。” 宋颢没有站在周月瑶身边,或许她斟的茶,能够得到得到公平的对待,但是宋颢站出来为周月瑶撑腰的那一刻,就算她斟的茶,手艺再高,也会被否定。 宋颢一句话,就决定了她的输赢。 这不公平。 宋颢蹙眉,觉得沈茉有些多事,想到沈茉这些年的行事风格,宋颢没有跟沈茉争执,而是挥手,让身边的小厮去请。 “世子,请小女的父亲来吧!小女的父亲极喜饮茶,亦是品茶师中一员。” 自荐父亲的是唐玉姝。 得到宋颢点头,唐玉姝兴奋的叫身边的奴婢去请。 没过多久,唐承就来了。 唐承是礼部尚书,喜饮茶,更喜收藏茶具,得知今日赏花宴展示他心心念念的那套乌金釉茶具,他在茶肆坐不住了,跑的比奴婢还要快。 “微臣见过瑞王妃,颢世子。” “无需多礼。” “唐尚书请坐,本世子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当一回判官,品尝一下两位姑娘的茶艺。” 宋颢说完,看了眼身边温婉柔情的周月瑶,他心间一软,又补充道:“这位姑娘叫周月瑶,是本世子将要迎娶的世子妃。” 周月瑶微笑着对唐承行礼。 唐承颔首,目光又落在沈茉身上,似在等待宋颢介绍沈茉。 宋颢却没有介绍沈茉的打算。 唐承不多话,比试开始了。 周月瑶抢在沈茉前面斟了茶,谁都知晓,茶水煮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泡茶,可是玉露煮的再久,都不是井水能够比的,那么此刻越早用雨露的,就会成为胜者。 当然,周月瑶对自己的茶艺相当有自信,即使她用井水,也能胜过沈茉。 但是,她又不跟沈茉这种不懂茶艺的人比,她要得到唐承的赞赏。 她要惊艳四座。 沈茉掌心掐出血印,她垂着眸,无人看到她眼中神色。 她极力的控制着快要崩塌的心房,一遍遍告诉自己,再忍耐几天吧!她就要彻底的离开宋颢了,离开这个忘恩负义到了极点的男人。 这里所有的贵女都知道她是谁,礼部尚书唐承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目光看向她这儿的时候,多少是猜出她的身份。 然而,宋颢当众宣告,周月瑶是未来的世子妃。 对她只字不提。 相当于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的甩在她脸上。 周月瑶把茶水递给唐承以后,为宋颢和瑞王妃斟茶。 唐承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面,品了一口,没有作声。 周月瑶脸上的微笑僵住,转念一想,唐尚书不赞扬她的茶艺,肯定是想要等品尝完沈茉的茶,再做评论。 瞧了一眼沈茉。 周月瑶眼神里都是鄙夷,沈茉还在慢吞吞的煮茶。 她没有看到,唐承失望的放下手中茶杯,目光看向沈茉的时候,露出了意外惊喜。 沈茉此刻正在控制煮水的火候。 其实,井水并非完全不能胜过雨露,只是极少有人能够精准的掌控火候,把井水煮到恰到好处。 沈茉用的是龙井茶,一套斟茶的手法,行如流水,转杯的技艺,更是眩目夺彩,就连瞧不上沈茉的瑞王妃,都被她这套斟茶的手法给惊艳了。 宋颢怔了怔,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忆起点什么。 认识沈茉的第二年,圣上给他派的案卷极难解决,他心烦意闷的时候,沈茉含笑的为他开解,斟茶给他的时候,用了这套手法,他当时就觉得惊艳绝伦,后半夜案卷是沈茉帮他解决的,再后来沈茉时常为他斟茶,只不过他看多了,便不觉得惊艳了。 此刻再次惊艳,是因为沈茉将近一年半没有为他斟茶了。 沈茉把茶水递给唐承的时候。 唐承在身上擦了擦手指,小心翼翼的接过,一股清甜的茶香扑鼻,唐承顿时热泪盈眶。 品一口。 唐承连说三个“好”字。 胜负无需言说,就已分出。 唐承把茶水全部喝完,意犹未尽,他又急迫的问道:“敢问姑娘,师承何处?” 沈茉含笑,礼貌道:“师已老,不喜扰,往唐尚书见谅。” 唐承点头,在心中叹气。 不过,他又很快恢复元气,师已老,不喜扰,徒弟传承师艺,就在眼前。 唐承心中满是喜悦,他来这里是为了一睹罕世乌金釉茶具的风采,没想到有意外惊喜。 周月瑶输了,她面色苍白,嘤嘤的哭了起来。 “是瑶瑶茶艺不行,不及沈姐姐的三分之一,给颢哥哥丢脸了。”周月瑶又哭又哽咽:“瑶瑶这就回去勤加练习,提高自己的茶艺。” 宋颢把周月瑶搂在怀中,心疼又怜惜。 他责怪的看向沈茉,脸色铁青道:“用的着这么显摆吗?瑶瑶年龄小,你就不懂让一让她?” 沈茉惨然一笑:“世子,你要不要问一问,是谁先提出来比试茶艺的?” 不等宋颢说话,周月瑶就哭着认错。 “沈姐姐,瑶瑶错了,瑶瑶不该自不量力的跟你比试,都是瑶瑶的错。” 沈茉不客气的说道:“周月瑶,你不仅是自不量力,还自以为是,以为能胜我,可惜你茶艺实在不入流,输是必然的,那么愿赌服输,这套我父亲的乌金釉茶具,我拿走了。” 她话落,周月瑶哭声放大。 沈茉收拾乌金釉茶具,无视宋颢叫她道歉。 宋颢一气之下,挥手过去:“沈茉,本世子叫你跟瑶瑶道歉,你没有听到?” 哗啦…… 乌金釉茶具,摔在地上,砸成碎片。 第八章 她悔了 四周传来贵女们的抽气声。 沈茉瞳孔震颤,心脏也像被一记重锤,狠狠的敲碎,这套乌金釉茶具是父亲最心爱之物,亦是父亲送给她的“嫁妆”,更是她离开这里,唯一想要带走的珍贵之物。 却被宋颢摔、碎、了。 此刻,沈茉除了心痛之外,还有一股怨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宋颢,怎么不去死? 她悔了! 悔当初为宋颢挡刀。 倘若当初宋颢挨了那一刀,现在坟头草也有人高了,岂有他站在这儿为周月瑶出头,摔坏她珍贵之物行为? 唐承发出痛心疾首的呼声。 沈茉弯下腰,伸手捡着碎片,锋利处划破她的手指,鲜血滴落,她也仿佛感觉不到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把碎掉的残片,全部拾完。 宋颢视线落在她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刺目,他眉心紧蹙。 一把抓住沈茉的手腕,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几分:“别捡了,不就是一套茶具?回头本世子送你几套。” 只要……只要她跟瑶瑶道歉。 且承诺,往后不再欺负瑶瑶。 他可以分她一些宠爱。 “放手。” 沈茉声音冷的没有温度,还糅杂着颤音。 她极厌恶宋颢的触碰。 这手才跟周月瑶十指相扣,又摔碎了她的乌金釉茶具,现在的触碰,令她恶心想吐。 “沈……”茉。 宋颢后面一个字还没叫出来,就被沈茉用力甩开。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宋颢半边俊脸,迅速染上五指红印。 “颢儿。” “颢哥哥……” 瑞王妃和周月瑶惊怒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宋颢惊愕了一瞬,意识到沈茉当众打了他一巴掌,怒火横生,几乎要冲出瞳孔,生生的掐死沈茉。 沈茉不畏惧的迎上他的怒目:“宋颢,你知道这套茶具,与我是何意义?你手一挥,就打碎了它们,我当真是看错了你!” 这一巴掌,沈茉用了大力,她另一只手的掌心握着瓷片,锋利嵌入她的血肉,很快就在地上流下一滩血红。 血肉的疼,无法跟心脏的疼比。 沈茉的心脏疼到一抽一抽,双目也猩红。 她想撕碎了宋颢。 “沈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世子的脸,你是想死啊?”瑞王妃极心疼儿子,她面色沉怒的对沈茉道。 “是啊!我想死,有劳瑞王妃上告陛下,赐我一死。” “沈茉……你……”瑞王妃被气的呼吸急促,不就是倚仗着当初对颢儿的救命之恩?别以为她没有办法治她,不过一个残废罢了! “不必闹到陛下那儿,本王妃就可以治你的罪!来人啊!掌掴她一百下。”把沈茉脸打烂,看她会不会求饶? “母亲息怒。” 宋颢拦住怒火冲顶的瑞王妃。 “方才是儿子处理不妥,才引得沈茉失智,做出失手行为,掌掴一百下的惩罚太重了,她一介弱女子,承受不起。” 宋颢画风忽变,维护起了沈茉,这叫周月瑶惊诧不已,对沈茉的怨恨愈发浓重。 周月瑶指甲嵌入掌心,银牙几乎咬碎。 “可她打了……”你。 “母亲,被打的是儿子,沈茉也是儿子将要纳入的贵妾,惩罚她的事情,就交给儿子来办吧!” 宋颢不给瑞王妃说话的机会,又转头冰凌凌的看向沈茉,冷声道:“沈茉在赏花宴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来人啊!把她关入偏院,不得让她疯疯癫癫的出来,吓到瑞王妃和瑶瑶。” 沈茉仿佛听不到,她低头捡着碎片。 掌心全是血,用来兜碎片的衣袖,也沾满了血迹。 宋颢看了,大概是心生不忍,容了她捡完,才让仆人将她带走。 瑞王妃不满的声音,传遍众贵女的耳中,只有沈茉听不到,她一心捡着碎片。 “蛮横无礼的商户之女,没有资格做世子贵妾,本王妃绝不允许她从偏院踏入正院,颢儿,你心善仁慈,对她感念恩情,就让她在偏远住一辈子吧!就当一条狗养……” ********** 偏院条件很差,无人经常打扫,四处灰尘。 沈茉已经不在乎环境如何了,她用衣袖擦干净木桌表面的灰尘,把兜着的碎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 “系统,你说过我恢复真千金的身份跛足会得到治愈,那么打碎的乌金釉茶具,能够恢复如初吗?” “阿这……”熟悉的声音,在沈茉脑中响起。 这次,那机械的声音,似有了温度,在考虑。 “只要能够恢复如初,我愿意再做任务。” 沈茉试探性的问道。 “原则上是可以,但是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派发新的任务和奖励制度,你等几日,我去上级那申请试试。” “好。”沈茉嘴角有了笑意,瞳孔的灰暗,也散了一些,她由衷的感激道:“多谢您。” “害~小事情,不谢,不谢。” ************* 到了晚间,春岚都没有出现,只有两个老嬷,送了些粗布被子和两个冷馒头给她。 沈茉有些忧心春岚的处境,好声问两个老嬷打听,她们语气不佳的给了两个字“不知”。 一盏极简的油灯,照的陋室昏暗。 不知过了多久,酸掉牙的推门声响起。 沈茉放眼望去,是一身锦衣玉服,与这陋室格格不入的宋颢。 宋颢蹙眉看着她染血的衣袖,问道:“身上的脏衣服,怎么不换掉?你掌心的伤口,有没有上药?” 沈茉只觉得此刻宋颢是惺惺作态! 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春岚何在?” 宋颢眼神微闪,说道:“你在春日宴上,闹成那样,春岚肯定是不能来伺候你了,她已经被安排到瑶瑶身边了,你若是想她回到身边,需等上三个月,毕竟……你现在是在受罚,而非享受。” 沈茉面色微白,周月瑶是故易的,她把春岚要过去,会各种折磨,春岚岂能熬过三个月? “放春岚离开瑞王府,宋颢,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宋颢沉思片刻,沉脸道:“沈茉,你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以为瑶瑶会害春岚?瑶瑶没有你这么阴险毒辣!她很善良,也会善待春岚。” 第九章 你不想活了? 善良?善待? 一个善良的女子,会紧捏别人的伤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煎熬? 一个善良的女子,会故易湿身,引诱宋颢,住进瑞王府千方百计的找她麻烦? 周月瑶生性尖刻,心思歹毒,只是善于在宋颢面前伪装罢了! 这样的人,不会善待春岚。 相反,春岚在周月瑶的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宋颢真是瞎了眼,盲了心。 他如此愚蠢的偏私周月瑶,并非周月瑶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周月瑶在宋颢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爱之深,信之坚。 沈茉攥紧手指,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她任由鲜血流淌,赤红着眼睛对宋颢道:“锦绣前几日送来了一份案卷,我用案卷换春岚自由身。” 宋颢怔了怔,想到那份重要的案卷,他顿时恼怒道:“为了一个婢女,你用案卷来威胁本世子?” 他眸中充满失望,又补充道:“沈茉,你变了!变得本世子都不认识的模样。” 婢女身份低微,十几两就可以买一个上等的,圣上的案卷重如泰山,他如此信任她,把这么重要的案卷交给她办,沈茉竟然用一个低微的女婢来交换! 宋颢只觉得沈茉辜负了他的信任。 “你换是不换?” 沈茉不想跟宋颢争辩,一个变了心的负心汉,有何嘴脸指责她? 她帮宋颢日以继夜的处理过千份案卷,熬的青丝染银丝,熬的眼珠血红,一度产生畏光反应,更是熬到昏厥,折了自己阳寿。 宋颢如今的权势地位,是踩着她的血骨往上爬的。 宋颢但凡感念一点她的恩情,就不会把春岚送到周月瑶的手中。 沈茉心死如灰,她真是有眼无珠,错看宋颢。 “换!沈茉,你别后悔今日的决定!” 宋颢拂袖离开,不再关心沈茉手心的伤势。 他好意过来,沈茉却为了一个婢女,如此咄咄逼人。 何况,这件事若传到圣上耳中,定会龙颜大怒,惩治瑞王府。 婢女换案卷,真正是荒唐可笑。 宋颢在心中发誓,以后不会再把案卷送到沈茉这儿来了,沈茉不堪重用,他宁愿花更多时间在案卷上,也不会再让沈茉碰一下,涨了沈茉气焰。 不多时。 锦绣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案卷,砰的一声丢在木桌上。 她嫌恶的看着木桌上染血的碎片,抬手在鼻尖挥了挥,说道:“这桌上真是脏乱的很,什么垃圾都堆在上面,令人不适。” “对了,世子已经放春岚离开了,这案卷就是春岚离开前从柜子里取出来的,世子叫你今晚务必把案卷弄好,否则春岚放出去也是可以被抓回来的。” 赤裸裸的威胁。 宋颢是在报复她。 沈茉在心中讥讽一笑,道:“请你们世子放心,今晚我会完成案卷。” 锦绣目光扫到她的右手,整个掌心被割的血肉模糊,看着令人胆寒又恶心。 “你的手太脏了,弄脏了案卷,你会被治罪!” 锦绣没忘记之前的仇,她讽刺沈茉的时候,颇有幸灾乐祸,明日来去案卷,她定会仔仔细细检查,稍有污渍,她会禀告世子,还要禀告瑞王妃。 沈茉已经没有翻身之日了,她不妨将沈茉用力踩到泥泞里。 让沈茉更深刻的感受痛苦。 周月瑶说了,只要她帮她对付沈茉,那她就是瑞王府最受重视的大丫鬟。 锦绣当然要利用自己微薄的“权利”,狠狠的对付沈茉,好去周月瑶那儿领功。 “这还轮不到一个奴婢来操心!你可以滚了!” 沈茉的声音很平静,这句话却很有杀伤力。 锦绣气红了眼,离开的时候,嘴里咕噜着:“看你明天用膳的时候,还能不能这般嚣张!” 时辰流逝,到了丑时,简陋的木桌上,摊开的不止是案卷,还有一块写满字的血布,这块布是从床单上撕下来的,她掌心的伤口较深,一直流血,若是执笔在案卷上写字,定会留下血迹。 这是要交给圣上的案卷,宋颢不会拿血迹的案卷上交,还会迁怒到被放走的春岚。 她绝不会让离开的春岚,回到瑞王府这食人的狼窝中。 是以,这布上做答,让宋颢自己填案卷最好。 大概是掌心一直流血的原因,到了半夜,沈茉的脑袋传来阵阵眩晕。 案卷写了大半,还剩下最后一点。 沈茉快要撑不住了,她视线落到碎掉的瓷器,目光划过坚毅,伸手挑了一个钝的,掀起裙摆,褪去长裤,就要往雪白的大腿上扎。 痛能使人清醒。 划下的伤口,定能使她支撑到把案卷完成。 钝片落下的瞬间,骤然被一只手掌截住。 沈茉失神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到一双冰封的黑眸。 他全身黑衣,面覆黑布,遮去了全部容颜,只有一双深邃且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这人……怎凭空出现? 无声无息的像个游鬼。 但是,沈茉晓得他不是鬼,他的掌心有温度,眼神极具杀伤力。 “你不想活了?” 男人压低声音,听不出怒还是讽。 沈茉看着男人的黑眸,有瞬间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这般寒意凌人,像把出鞘的剑,除了锦衣卫那些武将,没有旁人能拥有,然而武功较好的锦衣卫,沈茉都是见过的,没有人的眼睛长得有这般好看。 瑞王府更是没有这般身手的侍卫。 这双好看的黑眸,倒是像一文臣…… 沈茉立刻在心中摇头,那名文臣是天上月,眸色清冷如月光,遇到再棘手的事情,也镇定自若,绝不会有这般锋利的眸色,更不可能打扮的像个贼人,半夜擅闯瑞王府偏远。 “阁下若是找瑞王府的人寻仇,就不该多管闲事!” 男人闻言,眉梢微挑,他抽去沈茉捏着的钝片,目光触及一片雪白的肌肤,他快速的撇开,收回手指的时候,指尖的风勾起她的裙裾,掀下来盖住她的双腿。 “姑娘这么说,看来也是被瑞王府害的不轻,这样如何?我带姑娘离开,等姑娘养好伤,我们一起来屠了瑞王府!” 第十章 我信你,能活,能自救 这倒是个好主意。 宋颢早该死了! 沈茉打量着男人,唇角勾了勾,直言不讳道:“你既有这般本领,何不现在就屠了瑞王府?若能看到宋颢死,我做黄泉鬼,也会开怀大笑的。” 男人道:“你当真这般恨宋颢?” 沈茉反问:“他辜负了我,欺我至此,我不该恨他吗?” “是该恨!那就跟我离开,先把伤养好再说。” “既不是来屠瑞王府的,就不要多管闲事!” 男人倒不意外沈茉会猜中,那般敏锐聪慧的女子,又怎会信他三言两语? 他真诚的说道:“我想带你离开,沈茉,你这般女子,不该折在这等肮脏地。” 沈茉心脏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细微的暖流,蔓延至整个心脉,她死寂的心复苏了片刻,就因为这陌生男人的一句关心,她还以为宋颢的背叛,让她塑造了铜臂铁骨,不会再需要关心这种东西。 原来她也是渴望被关心的。 沈茉眼眶泛红,把那股温暖,强行压了下去,她嗤笑着说道:“你认得我,又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跑到瑞王府来救我,因是对我有所了解,那你也该知道,我沈茉非一般寻常女子。” 男人安静的听着沈茉说话。 沈茉又道:“我……沈茉不需任何人救助!若我无能死在瑞王府,那也是我的命,我活该!” 她是必须“死”在瑞王府的,只有沈茉从瑞王府这里除名,系统的媒介,才能助她“死而复生”,用新的身份回到御史府。 这也是与宋颢彻底断清关系的最佳方式。 男人薄唇紧抿,看着沈茉倔强的脸庞,他在心中叹气,郑重的说道:“好,沈茉,我信你,能活,能自救。” 沈茉颔首。 男人掏出两个药瓶,放在木桌上,临走时温声道:“服下补气丹,把手上的伤口上了药再写吧!沈茉,你终究是个女子,总要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不为旁人,只为自己和父母。” 来无声息,去无声息。 沈茉不知道男人是如何离开的,她看着木桌上的两瓶药,眼眶酸涩,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男人的话点醒了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该如此糟践的。 沈茉服下补气丹,用了另一瓶药膏,流血的伤口,倏然就止住了血,她缠上男人刻意留下的雪白纱布,把未写完的案卷,一口气全部写完。 ******** 锦绣嘴巴喋喋不休。 宋颢视线落在案卷旁边之写满字迹的布上,干枯的血迹很是刺眼,他瞳孔微缩,心中有些烦躁,不耐烦的对锦绣叱道:“别说了!她就算去了偏远,也是你主子。” 锦绣惊骇,立刻低头认错:“世子,奴婢错了。” 宋颢又说:“把府中最好的伤药给本世子拿过来。” ******** 沈茉劳累了一夜,昏睡的极沉。 然而,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将熟睡的沈茉,生生掐醒。 沈茉吃痛,睁开疲倦的眼睛,落入眼帘的是宋颢戾气的脸。 “说,昨晚谁进了你的房间?是府中的侍卫?还是府外,你勾搭的野男人?”宋颢面目狰狞,想到木桌上的两个药瓶,宋颢就气的心脏快要爆炸。 药瓶是极好的,用来装上乘药的,这种药的价格不菲。 沈茉从府中拿药,管家都是有记录的,这两瓶药府中没有记载,那么就是外面的药。 宋颢想到自己给沈茉送药,她不领情,原来是有了野汉子。 沈茉痛苦的拧着秀眉,脖子几乎要被发疯的宋颢掐断了,她伸手摸出发簪,狠狠的刺在宋颢手背。 宋颢吃痛,松开了沈茉。 他手背血流如注。 这发簪是头饰,也是防身的暗器,沈茉亲自打造,用来防身用的。 沈茉一阵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她愤怒的看向宋颢:“你发什么疯?” 宋颢没管流血的手背,拿起两个药瓶,指腹都掐的泛白,几乎要把药瓶捏碎,他妒火攻心:“说,是谁给你的,只要你说出是谁?本世子不计较你不守本分。” 沈茉难以忍受宋颢的冤枉:“我不守本分?宋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守本分?” 宋颢脸色铁青道:“若你守本分,这两瓶药哪里来的?” 沈茉大笑:“这偏院是你瑞王府内,外面守着的也是你这个世子派来的人,倘若外面的人能进来,可见你瑞王府戒备松懈,世子该考虑的是你的人身安全,而非在这儿跟我胡闹。” 宋颢被沈茉的话惊醒,大脑一瞬间感到恐惧。 是啊! 若是外面的人能进来,那他的安全…… 宋颢又眯着眼睛问沈茉:“可是府中侍卫给你送的药?” 他猜测府中侍卫,一来是侍卫月银尚丰,而来是只有侍卫会武功,能偷偷摸摸进来。 沈茉讥讽道:“世子自己养的狗,都不信任吗?何不把狗都杀了!” 宋颢沉思了片刻,依旧不放过沈茉:“那你告诉本世子,这两瓶药哪里来的?” 沈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是我私藏!世子可要怪罪?” 黑衣人好心送药。 她就是死,也不会把黑衣人说出来的。 宋颢这般人渣,怎配对付黑衣人? 宋颢狐疑的看了她片刻,紧绷的神经放松,得知她没有勾搭野男人,心中也松了口气,他冷笑道:“可真是有钱,能弄到这般好药,那你平时还作什么?是想败坏瑶瑶名声,把她挤走?” 沈茉垂眸,不想看到宋颢令人厌恶的眼神,她心累道:“世子既然这么想,可以把我送走,这样就没有人能打扰到世子和周姑娘恩爱了。” 宋颢心脏莫名的慌了一下。 他捏住沈茉下巴,将脸抬了起来:“你并不是真的想走,只是嫉妒心作祟,你在责怪本世子夜夜恩宠瑶瑶,不恩宠你!茉儿,只要你嫉妒心不那么强,不要那么容不下瑶瑶,本世子是可以恩宠你的,将来你在王府的地位,也只是比瑶瑶低一等。” 沈茉摇头,想要甩开宋颢的手。 宋颢忽然俯脸,对着沈茉的唇亲了下去。 第十一章 好消息 沈茉歪头,那吻落在她的脸颊。 宋颢喷出的气息,也裹挟着沈茉。 她顿时感到一阵反胃,宋颢亲吻的地方,就像水蛭爬过,黏湿的令人作呕。 “茉儿,本世子今晚就留宿,宠宠你可好?” 宋颢的唇贴在她的耳边,柔声轻语,他手指抚摸着沈茉偏过去的那半张脸,黑眸染了情欲,他是真心喜欢沈茉的,若非她足伤,他早该宠幸她的。 他的手指残留着女子香,这是周月瑶身上的香气。 宋颢昨夜又跟周月瑶睡了。 前脚睡了周月瑶,后脚又想来睡她? 宋颢这么做不觉得恶心,她觉得宋颢恶心。 “宋颢,你真是恶心透顶!我都想吐。” 胃里的不适感都快反流,溢出喉咙。 宋颢动作停了下来,情欲也被破坏,他冰冷的盯着沈茉:“茉儿,不要试图用违背心意的话激怒本世子,本世子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跟瑶瑶争宠的手段,也并不高明。” 沈茉讥道:“争宠?宋颢,你不配。” “本世子不配?那谁配?” 宋颢阴冷一笑,眸中闪过阴鸷的暗芒,手指移到她的领口,用力一撕。 沈茉面色骤白:“宋颢,你休要碰我。” 宋颢掐着她的腰肢,不给她逃走的机会:“再过几天,你就是本世子的妾室,这个世上,只有本世子能碰你。现在本世子提前给你恩宠,你应该对本世子感恩戴德才是。” 女子就是这般,嘴上说不要,心里很想要。 沈茉的性格太要强,如此跟他杠着,不过是在跟瑶瑶争宠,他可以给她恩宠,但是不会让她争过瑶瑶。 宋颢看来,跟沈茉上床,也是一场博弈,他要赢她,让沈茉在他身下梨花带雨的认错。 如此一想,宋颢眸光炽热。 沈茉只感觉到羞辱,还有这个男人的无耻。 她当初真是脑子长瘤,才会看不清宋颢,才会心悦这种男人。 “宋颢,你真是又脏又无耻!我是不会做你妾室的,哪怕是死,也不会做你妾室。”沈茉剧烈的挣扎起来,男人的手掌不断的在她细腰收紧,沈茉疼的溢出眼泪,手中的发簪一横,对着宋颢的胸口刺去。 宋颢瞳孔骤缩,这次有了防备心,他极快的捏住沈茉的手腕,抢夺她的发簪。 “你说错了,哪怕是死,沈茉,你也是我的妾室。” 宋颢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沈茉的力气,哪里有男人大?何况她昨夜写案卷,几乎一夜未眠,还流失了很多鲜血,她在宋颢面前,无疑是以卵击石,紧握的发簪被抢走的那一刻。 沈茉整个人从床上摔下来,后脑勺狠狠的砸在地上,疼的她头晕眼花。 宋颢抢走发簪,用力销毁了暗器,把碎片砸在地上,阴怒道:“沈茉,你现在的样子真叫本世子倒胃口!本世子给你几天收拾自己,纳你进门的时候,你若不能让本世子有兴趣,那你这辈子就待在这偏院吧!” “一个不受宠的妾室,无子傍身,后半辈子只会凄凄凉凉。沈茉,你自己想清楚!” 把话丢下,宋颢拂袖离开。 沈茉过了好片刻,才从地上爬起来。 一摸后脑勺,掌心沾满鲜血。 沈茉扯了扯嘴角,露出苦涩的表情,脑中浮现昨夜男人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跟宋颢在一起以后,这具身体,总是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以往是宋颢的仇家,现在是宋颢亲自“操刀”。 ******** 连续两日,送来的食物都是冷的,还有硬邦邦的馒头。 分量也是极少的,仿佛故易这么饿着她,就能让她低头。 下人会这么做,无论是不是主子授意,都说明了宋颢的态度。 这令沈茉想到了熬鹰。 她是被熬的那一个,但宋颢绝成不了熬鹰的主人,他没那个魄力和耐心。 “好消息!好消息!”系统的声音从沈茉脑中传来。 沈茉灰暗的眼眸,有了一丝光亮,系统如此说,那么打碎的乌金釉茶具,就是能够修复如初的。 哪怕心中有了答案,沈茉依旧屏住呼吸,等待系统亲口公布。 “上级已经同意了,只要你完成新的任务,你就可以申请奖励,比如乌金釉茶具修复……” “好,我接受新的任务。” 沈茉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脸上亦露出久违的笑容。 “不知新的任务是?” 沈茉想要尽快的修复乌金釉茶具,她试探的问道。 “不急,你现在还没有恢复真千金的身份,新的任务,也要等你恢复身份,才能去做!” “可以提前透露一些吗?” “啊这……上级暂时还没有分配下来。” 沈茉闻言,顿时有些失落,但又很快的收拾好情绪,只是还没有分配下来,既然系统说上级同意了,那么乌金釉茶具就一定能修复好,她只需耐心等待。 *********** 周月瑶在试喜服,几名丫鬟伺候身侧,铜镜中倒影出一张浓妆艳抹的美人脸,十六岁的年龄,这妆容浓艳的超过二十。 丫鬟们拍着彩虹屁。 周月瑶傲慢的笑了,又想到沈茉,问丫鬟:“沈茉现在怎么样?” 丫鬟道:“她呀?可惨喽,据说她刺伤了世子的手,世子雷霆震怒,派人把她打了一顿,脑袋都打出血了,双手也被夹的鲜血淋漓,她恐怕要死在偏院喽。” 周月瑶眼中兴奋:“当真?” 丫鬟连连点头,噘着嘴说道:“沈茉真是贱,死也要赖着世子,还要跟世子妃同一天进门,来恶心世子妃!” 周月瑶脸上的笑容僵住:“你说什么?她伤了世子的手,世子还要纳她进门?” 丫鬟道:“世子肯定不想要她进门,定是她以当初的救命之恩,要挟世子,世子才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不过,世子妃请放心,奴婢看到媒婆送到偏院去的嫁衣是极淡的粉色,可见世子有多厌恶她。” 周月瑶恨声道:“她既然这么想跟我同一天进门,就让她提前去死吧!” 第十二章 杀人不成,自落井 媒婆把喜服送到,就用手掩鼻,一脸嫌弃的看着沈茉。 “真臭,你几天没有洗头沐浴了?真难为世子纳你这么一个懒惰的妾室,把自己搞得跟乞丐一样。” 沈茉没有吭声,看都没看喜服一眼。 来到偏院,她饭都吃不饱,哪里能够沐浴? 沈茉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喉咙干的要冒烟,昨日丫鬟送食物,带了一小壶水,今日食物没有,水也没有。 饥饿尚可忍耐,缺水真的很难忍。 倘若几日断水,人就会身陨。 沈茉目光空洞的看着上方,心底寒凉,宋颢看她不屈服,是不准备让她活了吗? 如此也甚好! 让她看清这狼心狗肺的男人,歹毒的一面。 “新衣岂能配乞丐?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换上这身喜服之前,你必须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别给世子爷丢人现眼。” 媒婆见沈茉像个木桩,不由的提高嗓门。 “拿走!我……沈家的女儿,誓不为妾。” 沈茉干燥的嗓子嘶哑,她下意识吞咽,口腔内几乎分泌不出水分。 媒婆怔了怔,嗤笑一声:“不想做妾,你还赖在瑞王府做什么?” 她不是赖,是被关。 但这些,没必要跟媒婆解释。 有些人天生就是狗腿子,奉上欺下。 ********** 夜晚繁星似锦,月盘又圆又亮,光华似能穿透破败的窗户纸,洒在沈茉的床头。 快中秋了呀! 沈茉想起家中的沈父,沈母,眼睛有些湿润。 跛足以后,她就没有回过沈府。 每次书信,都是报平安,说自己过的很好,宋颢对她亦是情谊深厚。 她不敢吐露自己的真实情况,怕年迈的父母忧心。 沈父沈母捡到她的时候,已经将近四十。 相当于老来得子。 两老如今已有七十,她盼着两老能够长命百岁,但是从书信中,依然寻找到两老身体越发不好的蛛丝马迹,倘若两老知晓她跛足无治的情况,定会忧心的活不了几日。 “茉儿不孝!” 沈茉自责的抽泣。 父亲,母亲,请你们再等等茉儿。 待茉儿死而复生,定会回去看望两老。 沈茉不担心“身陨”的消息会传到两老耳中。 宋颢娶妻,她身亡,宋颢是会封锁消息,不外传的。 宋颢最注重名声了,他既已做好了娶周月瑶,让她去死的准备,就会把消息封锁的死死的。 包括周月瑶成为世子妃的消息,也不会传到沈府。 沈府是商户,京城的规矩,沈父都懂,商户的亲戚,是不会被允许请到京城参加世子婚礼的。 是以,沈府会误以为,宋颢娶的是她。 沈茉口干的实在受不住了,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外面。 夜风夹裹着凉意,吹在沈茉脸上,她却尝到了清甜。 这是幻觉,是缺水产生的渴望。 偏院的左边,有一口井。 这口井常年没有人用,只留下井绳,取水的木桶早就不翼而飞。 沈茉不在乎有没有木桶,她摇着井绳,放到井底。 井绳取上来的时候,绳头滴着水。 她张开嘴,就把井绳含在嘴里,汲取着里面的水分。 “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打破寂静。 沈茉不用转头,都能认得这声音的主人……周月瑶。 这么晚过来,不会安好心的。 沈茉不予理会,继续放下井绳,吊取微薄的水喝。 周月瑶小跑过来,抢走井绳,同时又推了沈茉一把。 沈茉跌倒在地,尾椎传来刺痛,她目光如刀般落在周月瑶身上。 这是第二次,周月瑶推她摔倒。 “沈姐姐,你没事吧!”周月瑶脸上挂着笑,一副看沈茉笑话的模样。 “滚!” 沈茉强撑着站起身,尾椎疼痛没散,结疤的手心又流血了。 “呵……沈茉,你是不是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颢哥哥即将娶我为妃,我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草一木,只要我愿意,都可以弄死,包括你……沈茉。” 沈茉忽然笑了:“既然你有那本事,何不现在就弄死我?你废话这么多,而不是直接行动,足以说明你没那个本事,请你别忘自己脸上镶金。” 周月瑶脸颊一阵滚烫,就好像真的被烙铁,镶了金在里面。 “我现在不弄死你,是因为颢哥哥说过,不想任何污秽脏了我的手。沈茉,像你这种货色,天生贱命,做个玩物都不够资格,看看你又老又丑,还是个跛足,卖进花楼,都没有男人愿意睡你,我要是你,早就不敢肖想攀附权贵,宁可跳井溺死,也比活着丢人现眼的好。” 周月瑶看了看那口井,要是沈茉现在跳进去,该有多好? 低贱的残废,活着就是浪费口粮。 “湿身引诱男人,这样的手段,天生贵命的女子嗤之以鼻,只有花楼的姑娘,想要为自己找个权贵赎身,才会使用的下作手段,周姑娘年轻貌美,入了花楼,确实有很多男子愿意睡你!我自叹不如。” 沈茉叹气,嘴若毒蛇。 论辩,她就没输过。 周月瑶这么喜欢自取其辱,她必须成全她。 周月瑶根本不是沈茉的对手。 被辱的七窍生烟,快要爆炸了。 她血气上涌,双目通红,哭着怒吼:“沈茉,你辱我清白,我要你死,要你死。” 沈茉嗤之以鼻:“你死,我都不会死。” 周月瑶哪里受过这等气?发疯似的扑向沈茉。 沈茉被她撞到,周月瑶失了智,像索命的女鬼,把沈茉推向那口井。 淹死她!淹死她! 沈茉死了又怎样? 颢哥哥那么宠爱她,就算知道她“失手”杀了沈茉,也不会怪她的。 就在周月瑶认为,沈茉即将被推入井中的时候。 沈茉的身体,像泥鳅似的滑了一下,周月瑶瞳孔震大,突然失去重心,扑入井中。 扑通一声。 人落井的声音。 跟着周月瑶身后进来的锦绣,她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此刻,她从震惊中回神,吓的魂都飞了。 “世子妃……” 锦绣大喊着跑到井边。 沈茉一阵虚弱的咳嗽,对锦绣说道:“是她要杀我,自己掉入井中的,你敢颠倒黑白,必遭报应。” 第十三章 失去孩子 “救我……锦绣,快救我。” 井中传来周月瑶呼救的尖叫。 “好,好的,世子妃,您坚持住,奴婢这就来救您。” 锦绣声音发着颤,手指哆嗦着把井绳放到井中,想要把周月瑶拉上来。 世子就要和周月瑶大婚了,若是周月瑶死在井中,哪怕是沈茉下的毒手,她身为一个奴婢,也逃不过护主不利的罪名,世子把周月瑶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必会杀了她给周月瑶陪葬。 她,不想死。 锦绣越想越害怕,对沈茉的怨恨也愈发浓重。 该遭报应的是沈茉,倘若沈茉不激怒周月瑶,那周月瑶怎么会对沈茉动手? 一切都是沈茉的错! 周月瑶浑身湿透,手指抓住井绳,好几次都滑落,她把井绳绑在腰间,锦绣也不能把她拉上去,周月瑶冷的浑身发抖,虽然井水不至于淹死她,但是井中的黑暗,使她无限恐惧。 “叫人,快去叫人来救我。”锦绣这个废物。 周月瑶颤抖的声音有些失控。 “奴婢这就去。” 锦绣离开的时候,看到沈茉站在一旁,月光打在脸上,沈茉脸色惨白的就像索命的女鬼,锦绣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我……我去叫人,你要是再对世子妃下毒手……世子不会放过你的。” “她也配?” 沈茉讽刺一笑。 她不会杀周月瑶的,负她最深的人是宋颢,周月瑶的出现,让她看清了宋颢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既然周月瑶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和宋颢在一起。 那么,就让这对狗男女此生锁死好了。 ************ 沈茉还没睡醒,就被人大力拖了起来。 那人力大如牛,容不得她反抗,就把她拖拽出去。 直至周月瑶的房外,沈茉被摔在地上。 这次摔的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剧烈的痛感袭来,就像石锤砸在骨头上。 沈茉痛的冷汗直冒。 “世子,犯人沈茉被带来了。”那人禀告。 犯人? 沈茉痛苦的脸有一瞬间抽痛。 片刻,房门被打开,宋颢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他怀中抱着娇小的周月瑶。 周月瑶的身上,裹着鸳鸯锦衾,宋颢对她真的是贴心备至。 沈茉看到这一幕,脑中闪过一道回忆,她与宋颢相识第二年,冬日大寒忽降大雪,宋颢怕她受寒,脱下自己御寒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那一刻,她看着站在寒雪中,对她露出关怀温笑的男子,整个心都被暖热了。 “沈茉,你可知错?” 宋颢沉怒的声音打断沈茉思绪。 “错?我不知!”她有何错? “千错万错,都是瑶瑶的错,颢哥哥,你别怪沈姐姐了,是瑶瑶不配怀你的孩子!”周月瑶哭的梨花带泪,惹人心怜。 宋颢被哭的心都要碎了,紧紧的抱着周月瑶,他把怒意对准沈茉:“瑶瑶昨夜好心去看望你,你不仅不懂得感恩,还起了歹意,想要害死瑶瑶,你可知瑶瑶怀上了本世子的骨肉?是你害瑶瑶没有保住孩子。” “沈茉,你何时变得如此残忍歹毒?” 宋颢黑眸尽是失望,还有一丝对沈茉的怨恨。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刚得知的消息,但是让他尝到了失去孩子的不舍。 周月瑶似被触到痛处,哭声大了起来,她悲泣道:“可怜的孩子,是母亲没有保护好你,颢哥哥,瑶瑶好心痛啊!就让瑶瑶下去陪我们的孩子吧!世子妃之位,瑶瑶不堪重任,让沈姐姐去坐吧!倘若不是为了世子妃之位,沈姐姐怎会变的如此?” “瑶瑶,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沈茉如此歹毒,残害我们的孩子,别说世子妃之位,她连妾室之位,都不配有!” “沈茉,你还不跪在瑶瑶面前,自罚认错?” 宋颢一边安抚周月瑶,一边冰冷的盯着沈茉。 他要为逝去的孩子讨回公道,只要沈茉肯自罚认错,他就给沈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沈茉肯改。 他不会做的那么绝。 宋颢也希望,经此教训,沈茉能够被磨去菱角,伏低做小。 不要再把手段用在柔弱的周月瑶身上。 沈茉熬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她眼眸酸楚,心中悲凉。 判官断案,也要审查,宋颢问都不问她一句,只听周月瑶的片面之词,就给她定了罪? 先不说周月瑶是不是真的怀孕,就算是周月瑶真的怀上了身孕,现在失去孩子,也是周月瑶咎由自取。 沈茉直视宋颢的黑眸,说道:“宋颢,你说我想要害死周月瑶,你有何证据?” 宋颢蹙眉:“瑶瑶是受害者,她失去了孩子,昨晚锦绣也在,她也说是你把瑶瑶推入井中,铁证如山面前,沈茉,你狡辩不了,倒不如跪下认错!” 沈茉冷笑:“你就那么笃定周月瑶是受害者?不是施害者?锦绣说的话,当真是真话?宋颢,断案不是这么断的,交给堂审吧!我定能自证清白!” “不,颢哥哥……”周月瑶听到“堂审”二字,心脏狠狠的抖了一下,失去孩子,是她编造的,她根本就没有身孕,倘若沈茉让人请来医师,那她的谎言就藏不住了。 还有锦绣,那个奴婢定会为了自保,把她出卖了。 那她就再也没有可能成为世子妃了。 宋颢视线落到周月瑶的身上。 周月瑶脸色苍白,手指紧拽宋颢的衣袖,紧张的说道:“颢哥哥,不……不要去堂审,瑶瑶害怕……” 宋颢没有怀疑周月瑶,轻轻的拍着周月瑶后背,安抚她:“好,瑶瑶说不去就不去。” “害怕什么?害怕谎言被戳破?周月瑶,你做贼心虚了?”沈茉冷声戳穿周月瑶,看到宋颢偏袒的至极的模样,沈茉麻木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也就一下。 哪怕是死遁离开,她也不能让周月瑶把这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 周月瑶豆大的眼泪滚落,在宋颢怀中不住的发抖:“颢哥哥,瑶瑶刚失去了孩子,这样的伤痛,又要被摆在众人面前堂审,瑶瑶无法承受他们责怪的眼神,还不如让瑶瑶去死,呜呜呜……” 第十四章 狠一狠心,把她治乖 “我们不去堂审,孩子没有了,可以再怀,瑶瑶如此年轻,以后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切莫再说傻话了。”宋颢的声音温柔似水,他看周月瑶的眼神,满是怜惜。 然而,宋颢视线转向沈茉的时候,充满了警告。 警告她闭嘴! 沈茉看到这一幕,睫毛颤了颤,瞳孔酸胀。 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这般话,宋颢也曾对她说过。 他说,她帮他辛苦了,待她嫁给他,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往后余生,他主外她主内,夫妻同心,相守白头。 不过是一场笑话! 沈茉压下眼中的酸胀,语气出奇的平淡:“损孕对女子而言损伤极大,宫中有女医圣手,世子这般重视周月瑶,何不派人去宫中请女医圣手过来?” 宋颢狐疑的看着沈茉,见她神色正常,说出的话也是为瑶瑶着想。 宋颢以为自己的警告起效。 “来……”人。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周月瑶打断。 “不可。”周月瑶呼吸有些急促,面对宋颢低眸的视线,她眼珠子慌乱的转动,又可怜巴巴的说道:“瑶瑶马上就要嫁给颢哥哥了,这个时候宫中的女医得知瑶瑶损孕,岂不是告诉所有人,瑶瑶未婚先孕?” “她们会传瑶瑶无媒苟合,不知廉耻,瑶瑶的清誉就全毁了呀!” 说着,周月瑶哭的更凶。 “住进瑞王府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清誉?湿身引诱世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谈廉耻?”现在倒是清誉廉耻了?周月瑶有这两种品格吗? 她根本就没有,周月瑶也不在乎,现在搬出来,不过是为了掩饰没有怀孕罢了! 沈茉此刻能够笃定,周月瑶假孕。 “颢哥哥,瑶瑶没有,没有湿身引诱你,瑶瑶不知道沈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瑶瑶真的是不小心落水,住进瑞王府也是因为太爱颢哥哥,一刻也不想跟颢哥哥分开。” 周月瑶双眼通红,哭到喘。 “我知晓,不是瑶瑶的错!”宋颢疼惜的吻了吻周月瑶。 他转脸对沈茉叱喝道:“够了!沈茉,别用你恶毒的心思揣测单纯善良的瑶瑶,她跟你不是一种人。” 单纯善良? 沈茉想笑。 她和周月瑶,确实不是一种人。 她光明磊落,周月瑶阴险狡诈,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既然你不肯跪在瑶瑶面前自罚认错,那本世子就帮帮你,也好叫你吃些教训,往后别与世子妃争宠,做出这种腌臜事。” “沈茉,你且记住,本世子这次教训你,是在帮你,再有下次,本世子也保不住你的命。” 宋颢说的语重心长,他希望沈茉能够明白他的苦心。 瑶瑶陨孕,是他压着不让任何人告诉母妃。 倘若母妃知晓此事,沈茉必死无疑。 宋颢唤来人,下令道:“杖刑二十。” 二十杖,死不了人。 “我无错!凭何杖刑?”沈茉胸口翻涌,她太过气愤了,此生也未被人如此冤枉过。 她不接受! 宋颢没有理会,只是冷漠的看着她,眼神像看一个陌生的犯人。 杖棍落在沈茉后背,一杖棍就把她打的趴在地上。 沈茉喉咙涌出鲜血,她用力咽下,还是有少许溢出唇角,她悲愤的吼道:“宋颢,你当真是色令智昏,看不清周月瑶假孕,你敢请医师过来验她吗?你敢吗……” 又一杖棍落下,打的沈茉声音嘎然而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宋颢看的也是心中一惊。 刚想叫执行的奴才轻点打,他只是为了惩罚沈茉,并不是真的想要沈茉的性命。 周月瑶在他怀中低声惊呼,仿佛被这一幕吓道。 周月瑶颤抖的说道:“颢哥哥,瑶瑶损孕的时候,流了好多血,比沈姐姐吐的要多的多,那走掉的孩子,是那些血化的吗?呜呜呜……” 宋颢捂住周月瑶的眼睛,心疼至极的说道:“不要想了,瑶瑶,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 他抱着周月瑶回房。 宋颢没有看到,周月瑶转头看向沈茉的时候,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与她同一天进门? 哪怕是妾! 沈茉也不配! 第三个杖棍落在沈茉的跛足。 “啊~” 蚀骨的剧痛传来,沈茉惨叫,她听到骨断的声音。 抱着周月瑶进房门的宋颢也听到了这声惨叫,他的心脏忽然慌了起来。 “沈姐姐叫的那么惨,应该不是装的,颢哥哥,要不就算了吧!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只要……只要沈姐姐以后不再对我和孩子下毒手,瑶瑶愿意原谅她的。” 宋颢陷入了沉思,想要出去叫停,但是想到周月瑶的话,他又改变主意了。 沈茉手段了得,也会揣测人心,她现在嫉妒成性,装一装惨也是有可能的,倘若他这次心软,饶过了沈茉,那么往后沈茉还会故技重施,瑶瑶和他的下一个孩子,也会被沈茉毒害。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何况,待那时,瑶瑶已经是世子妃,陨孕的消息是瞒不住母妃的,他也不可能保的住沈茉。 不如狠一狠心,这次把沈茉治乖。 ********** 二十杖棍,打的沈茉奄奄一息,她被拖走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像个血人,地上也蜿蜒着长长的血印。 路过的丫鬟见状,都吓的脸色苍白。 被丢进陋室。 一碗药灌入她的喉咙。 “这是世子妃赏你的,死在世子妃和世子大婚,晦气。” 沈茉的喉咙被灌入药的苦味,这里面有吊命的人参味道,沈茉睁着无法焦距的眼眸,心想这药能吊住她几天性命,可是现在的她浑身就像被碾碎了一样痛苦不堪,死了倒是一种解脱。 活着,只是受罪! 没过一会儿,剧烈的疼痛让沈茉昏死过去。 昏死前,沈茉宽慰自己,没事的,熬一熬,熬到宋颢和周月瑶大婚就好了。 就不会这么疼了。 *********** 这一晚,宋颢半夜惊醒。 他做了一个噩梦,沈茉死了。 宋颢的心就像被撕成两半,痛的无法呼吸。 起身,他想去看看沈茉。 “颢哥哥……”周月瑶虚弱的声音叫唤:“是渴了吗?瑶瑶起来给你倒茶。” 宋颢“唔”了一声,道“是”,又说:“不用,瑶瑶体弱,多歇息,我自己倒。” 喝完茶,他又回到床榻。 沈茉不可能死的,他交代过执杖的奴才,下手要轻些,只是给沈茉一些教训,不能真的把她打成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