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梦迷城》 第173章 【山村老尸】杀 随着杯水四溅,茅仲春的身体竟也莫名摇晃了起来。 “师兄!” 见到这一幕,茅七月神色瞬变,连忙呼喊,却只能徒增焦急,起不到丝毫作用。 林夕也在此时眸光紧起,想必该来的变故终是来了! 就在这时! 房间里仅有的一盏灯光突然间熄灭,眼前霎时间陷入一片黑暗。 茅仲春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本想起身,哪知双腿一软,带翻了椅子,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此时脑中那眩晕感愈发强烈,阵阵汹涌的困意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这的确像是失血过多后引起的后遗症,但绝不会来得如此突兀迅猛。 多年行走在外的经验让茅仲春意识到,一定是有人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药! 他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连那热气腾腾的鸡汤都没沾染分毫,却没想到百密一疏,茶水里竟然会被动了手脚。 茅仲春心念急转,面色越发焦急难看。 他受邀来此驱鬼镇邪,一路风尘仆仆,与阴邪斗法更是未藏半点私心。 镇杀邪祟,还村中安宁,这明明是于全村人都有益的事情,又怎么会平白惹来恶人毒害于他? 况且如此作为,受害的可不单纯只是他这个外人,很有可能殃及全村,将所有人置于死地!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阴邪在外仍有遗留,并没有镇压干净! 恍惚间,茅仲春的意识已然开始迟缓,本就漆黑的眼前也愈发模糊起来。 他不敢有半点懈神,苦撑着不让最后一点意识消散,这个时候哪怕只稍微松一口气,必然会就此陷入昏睡… 恐怕,也没有机会再醒过来了。 茅仲春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调动全身仅存的力气猛咬一口舌尖,随着牙齿深深陷入血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顿时在嘴里蔓延开来。 一层细密的冷汗瞬间自额头浮现,剧痛刺激之下,他本已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正退去的意识也随之逐渐聚拢… 就在这时! 门口处突然传来响动… “吱嘎!吱嘎…” 声音猛烈而急促。 林夕三人心头一紧,下意识向房门看去,随着声音不断响起,那门板‘吱嘎吱嘎’剧烈抖动着,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拽门! 还好先前茅仲春在里面把门上了反锁,一时间无法被打开。 但在这种莽夫般的蛮力下,本就略显破旧的木门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也不知道村长这个时候在干什么,这么大的动静足以把主屋里的人惊动,他应该已经赶过来了才对。 可是忽然间,颤动的房门安静了下来,拽门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林夕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们只是时空的看客,却也不免跟着绷起了心神。 此时,没人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果然,停了仅仅只有一瞬,紧接着… “嘭!嘭!嘭!” 那是一种利刃砍击木头,深深陷进去后发出的闷响。 而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门锁的位置。 外面的东西从拽门改成了砍门,破坏力明显又提升了一个级别。 就在这时,外面终于隐约响起村长的说话声。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显得很忧急,却又明显在刻意压低。 “阿丑!你这虎玩意干啥呢?我这有钥匙,你瞎搞啥,把门都给砍坏了…” 听到这话,林夕和茅七月脸色明显一变。 村长竟然知情! 他只是在阻止砍门,并不是阻止进门! 忽然,村长的声音发生了惊变,显得很惊慌,甚至发颤,“阿丑,你…你要干啥…” 林夕和茅七月无法开门,更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显然,又出现了变故。 那个被称呼为‘阿丑’的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但紧接着便传来村长的一声哀嚎! “疯了!你疯了!救命!救…” 喊声只听到一半,随之戛然而止。 接着便是一道重物摔倒在地的‘扑通’声。 与此同时,女人的惊叫声跟着响起。 “啊!杀人了!杀人啦…” 院子里随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叫声。 以及一声声惨烈的嚎叫! 老人,孩子,女人…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外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这种情况不用亲眼看到也猜得出来,村长家里最先出事了。 茅仲春心中焦急,奈何那药力愈发猛烈,他全身仿佛被麻痹了一般,没有知觉,更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喉结艰难滚动,只能一遍遍无声地暗念着醒魂咒。 只是法术防御终究抵不住物理攻击,意识的确在逐渐恢复,身体却依旧不能动弹分毫。 很快,外面渐渐归于沉寂,所有混乱都伴随着那一声声逐渐弱下去的惨烈哀嚎,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不断接近门口,下一秒… “嘭!嘭!嘭!” 又是那种利刃砍击门板的声音。 一下接着一下,急促而有力。 像是一把重锤,不断敲击着屋中几人紧绷的神经。 直到某一刻,随着木屑飞溅到屋中,门板终是不堪重负,被砍到露出一个参差的缺口。 而缺口正是门把手的位置,门锁随之摇摇欲坠,在又一次砍击过后,终是‘铛啷’一声,彻底摔落在地。 “吱嘎…” 门开了! 森冷的月光从背后照来,映出门口一道满身是血的诡异人影。 茅仲春艰难转头看向那里,随着他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那人影的面容也在林夕三人眼中逐渐凝实。 是个身高还不如十岁孩童的侏儒! 他两腿一长一短,看起来极为消瘦,上身却又粗壮的离谱,一侧肩膀高高隆起,几乎和歪着的头抵在一起,一滴滴腥红的血珠挂在他倒斜的眉角,粘稠地划过侧脸,正缓缓滴落。 而此刻,他恍若不觉,神色僵硬,一双三角眼中眸子漆黑而空洞,只是一眨不眨地直直盯着前方。 在他手中,赫然提着一把乌黑锃亮的菜刀。 菜刀刃口上泛着暗红的血光,刀口已经砍到卷了刃,提在手中,仍滴血不断。 屋子里,老式挂钟的钟摆在‘嘀嗒嘀嗒’摆个不停,指针在不断向子时的位置转动,只差几分钟了。 终于,侏儒缓缓迈步,拎着滴血的菜刀,跨过门槛走进屋子里… 第174章 【山村老尸】厉鬼将现 侏儒的双眼依旧直直盯着前方,丝毫没有理会瘫在地上的茅仲春。 他动作缓慢而僵硬,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径直来到炕上几个昏睡的小伙子身前。 他没有低头,空洞的眼睛依旧平视着前方黑暗的墙面,却缓慢抬起左手,精准摸到了一个小伙子的额头。 染满血的左手抓在小伙子脸上,机械般地收紧五指,抠住下巴,把小伙子五官捏到扭曲变形,露出赤裸的脖子。 同时,侏儒右手跟着抬起,菜刀高高举过头顶… 在林夕几人惊恐的注视下,那把菜刀在半空中微微停顿,随即…猛然间挥落! 下一瞬,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停在茅仲春的眼前! 钟声敲响,子夜来临! 这一条人命,终究还是没有守住。 伴随着如注般的殷红从无头脖颈里喷出,一缕肉眼可见的浓黑雾气同时涌出尸体,如同阴风般平地卷过,带着阵阵凶恶而凄厉的嘶嚎,冲出门外,融进黑夜。 霎时间,外面乌云涌动,狂风骤起! 宗祠前三副黑棺里的阴尸,也在这一刻悄然睁开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光里,带着丝丝殷红的血色… 厉鬼将现! 而此刻老宅厢房中。 侏儒砍下一颗脑袋后,却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依次走到第二人身前,如盲人般摸探着身下的脑袋,找准位置后,手起刀落,继续收割这几条昏睡的人命。 一颗颗脑袋接连滚落,如同约定好一般,全部滚到了茅仲春的面前。 几双紧垂的苍白眼帘,无声无息地齐齐对着茅仲春,像是阴尸在对他发出最无情的嘲讽,也是最赤裸裸的挑衅。 茅仲春的眼里近乎要瞪出血来,无力的手指在极尽颤抖。 直到这一刻,他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何明明已经把阴尸镇压住,却还会有阴邪遗漏在外。 茅七月眼眶微红着,只能看着至亲师兄在绝境里挣扎,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无力的窒息感,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只是,此刻他同样满心不解。 眼前这个替阴尸索命的侏儒,他的样子很明显是已经被鬼所控制,如果这是因为那颗失踪镇魂钉的原因,的确可以解释的通。 可是村长又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也是这场惨剧里的受害者,甚至不仅第一个领了盒饭,还连累了全家老小葬送在屠刀下。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有什么理由,要在茅仲春驱邪的过程中,暗地里对其使手脚? 受限于茅仲春的视角,他们无法得知更多信息。 而这个变故,就发生在一个多小时前,茅仲春从宗祠返回老宅厢房的那段时间里。 村长的老爹和小曾孙自宗祠里出来,随着村长一直往家中走。 临进门时,老爹忽然停下脚步,打发小曾孙先回家去,他则带着村长来到一处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暗暗交代起事情。 “爹,啥事啊?”村长纳闷地问。 “道血!要留下道血!”老爹苍老浑浊的眼中布满急切,颤巍巍地对村长告诫。 村长一脸莫名其妙,“爹,您到底想说啥呀?” “要保住村子,必须得留下他的道血!” 老爹急得直跺拐棍,跟着说出了一件连村长都从不知道的,关于村子的陈年旧事。 “刚才那道士做法的时候,让我恍惚想起来个事儿,约莫快有九十年了,那会儿我才三四岁,还不咋记事儿的时候,印象里好像也有那么一次。 “当时村子里也是出了啥怪事,有个差不多的道士,就像刚才那样做法事,流了满地的血,最后才把怪事解决。 “那会儿你爷爷是村长,道士就住在咱家老宅里,记得他临走的时候,还特地留了一瓶他的血给你爷爷,说是道血可镇邪,必须供在宗祠里三年,才能彻底压住邪祟,保住村子平安百年呐。” “还有这事?”村长显得很惊讶,“之前咋都没听您说过?” “放屁!我那会儿屁大个孩子能记着啥?要不是刚才道士做法那样把这事从我这勾起来,我指定带到棺材里去都想不起来它!” 老爹一瞪眼,不容拒绝道,“总之你别废话,要不想村子再出事,就留下那道士一瓶血,拿到宗祠里去供上三年。” “啊?这…”村长犹犹豫豫的,“那道长刚刚就洒出去不少血了,再留一瓶,还不得把命扔这呀!” “非亲非故的,舍他的命还是舍村里人的命,这还用我教你?”老爹哼了一声,“再说了,留一小瓶就够了,又没让你把他血都放干净,能有啥事?” 村长琢磨了半天,终是没敢违逆老爹,“那我去跟道长说说?看他同不同意?” “我咋能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老爹气得举起拐棍就要揍他,“这是能说的事吗?他刚刚都那德行了,你说了他要是怕死不同意咋办,你是能杀了他?还是能硬抢?啊?” “动动脑子!”老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村长一脸不满,但谁让这是他自己老爹,又不敢顶撞。 最后只能心烦地摆摆手,“行行行,我知道了爹,我想办法,您快回去吧。” “尽快去办,别弄岔皮了!听见没有!” 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老爹这才转过身,拄着拐棍颤颤巍巍走向老宅。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村长却并没有看到,在他老爹那褶皱干瘪的唇角上,竟然掀起了一抹娇媚女人一般,诡异的笑纹。 回到老宅时,恰好遇到茅仲春被一众村民们纠缠着。 村长本就心情烦闷,不耐地将人都赶走,这才深吸口气,转过身讪笑着看向茅仲春,询问他还需要什么。 待得知茅仲春仅需要一盆清水一条纱布时,村长心思一转,终于有了主意。 但是他还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向屋里面张望了一眼。 茅仲春跟他说要在这守一晚,还不让闲杂人等进屋,等今夜平安无事后,才算是彻底驱邪成功。 难道这里面还有啥说法? 可别阴差阳错弄巧成拙了,还是问一嘴吧。 想到这里,村长跟着开口。 “茅道长,这几个后生不会有事吧?您今晚是要在屋里做法,怕被打扰?还是怕旁人进屋也被染上那恶心的烂疮啊…” 第175章 【山村老尸】守村人 得到了茅仲春的回答,村长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原来不让人进屋子只是出于谨慎而已,那就好办了。 他转身离开,叫人去准备清水和纱布,自己又亲自泡了壶好茶。 迷药寻常人家哪里会备着,但麻牲口的药可太常见了,便是他家里也有存货。 至于剂量,村长琢磨了一下,按照给牛下药的一半,掺进了茶水里。 泡好茶后,他把茶壶一并交给老伴儿,连同清水和纱布一起给茅仲春送了过去。 不过把人麻晕只是第一步,关键还得找个会放血的人才行。 而这个人选,想来想去,村长最后想到了阿丑。 如果每个村子都有一个守村人,阿丑便是属于封阴村的那个。 他天生患有小儿麻痹,又并发了侏儒症,三十多岁的年纪,身高还不到一米二。 人不仅长得模样怪异,更是奇丑无比,在村里本就不招人待见,爹妈死了以后,更是没人再管他。 若不是继承了他爹治牲口的手艺,估计连活着都是问题。 而整个封阴村里,也就阿丑跟‘医’沾了点边。 虽然只是兽医,好歹也是个医。 抽血又不是多有技术含量的事,村长觉得找他应该没有问题。 而阿丑此刻正被他安排在宗祠前看着棺材。 就这么定下了人选,村长打算出门去找阿丑。 刚要迈出院门的时候,他想了想,又跟着折返回来,找到老伴对其交代,“你去炖一只老母鸡。” “咋,你饿了?” “饿啥饿,炖给道长补补血。” 老伴闻言斜眼一嗔,“明儿个又不是不给他钱,还用得着这么卖力伺候?”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咋恁多!”村长瞪了瞪眼睛,“回头要是死家里,你哭都没地方哭去!麻溜的快去炖鸡!” 说完,村长不再耽搁,匆匆出门再次去往宗祠。 当他来到宗祠前时,看到阿丑正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棺材,瑟瑟发抖。 村长走上前,“咋就你自己在这?我不是叫你们三个人一起守着吗,他们俩呢?” “你前脚刚…刚走,他俩就尿…尿尿去了。”阿丑拧着脖子回答。 “胡扯,撒个尿能撒半个小时?我老爹前列腺三十年都没他俩那么出息!” 村长心思一转便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俩混小子一定是不想在这看着,耍心眼溜了。 不过现在没时间找那俩小子算账,村长把阿丑从地上拎起来,“正好,你也别在这守着了,有个事儿交代你去办。” “啥事呀?”阿丑问。 村长左右看看无人,贴近阿丑耳边小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话音刚落,阿丑连连摇头,“不…不去!再抽…抽血他就死了!” 不久前茅仲春在此施阵,洒出的血量大家有目共睹,便是牲口也得缓上几天,何况是个半百岁数的人。 阿丑只是反应迟钝了点,又不是真的白痴,他常年和牲口打交道,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村长见状,微微一瞪眼,“人已经麻晕了,你不去也得去!再说了,又没让你把他弄死,你家里不是有给牲口扎针的大针管吗,抽一管就够了。” 一管一百毫升而已,换做平时倒的确没什么大碍,只不过那是打针的家伙,跟抽血完全是两码事。 阿丑还是显得很犹豫,却听村长又说道,“这事儿你要是办好了,正好明年重新分地,我让大伙照顾照顾你家,给你分二十亩。” “可那二…二十亩地本来就是…是我爹妈留下的。” “放屁!人都死了当然得收回去,再说了,就你这身体,给你你也种不了,还不是浪费,等明年我帮你租出去,换点钱到手里多实在。” 村长徐徐诱导着,“到时等你攒够了钱,我再帮你娶个媳妇,这日子不就有盼头了么。” 阿丑眼睛亮了亮,显然有些意动。 见状,村长趁热打铁接着说道,“这事你要是办成了,你就是咱全村的英雄,以后谁还敢瞧不起你?行了,抓紧时间,快去办吧。” “那行。”阿丑歪着脖子点点头,“可说好了,你得帮我娶…娶媳妇儿。” “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四伯我还能忽悠你这大侄子,快去吧!”村长跟着叮嘱,“记着啊,这事别往外说,要是办砸了我饶不了你!” “诶!我这就回去…去取针管。” 阿丑喜滋滋应了一声,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家小跑。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即将落脚的位置,一颗缭绕着黑气的乌黑钉子,悄无声息立了起来。 “哎呦…” 脚底一痛,阿丑跟着一个趔趄。 村长在后面眉头一皱,“又咋了?” 阿丑没有应声,背对着村长的面容逐渐变得僵硬,一丝黑气飞快攀上他的眼底,将一双眸子瞬间染得如墨漆黑。 他爬起来后微微摇头,再次迈步,往家中走去。 回到家里,他并没有取来针管,而是径直走进厨房,摸出了一把锃亮的菜刀,拎往村长家的老宅… 看到阿丑进院,正焦急等待的村长忙不迭跑到后院去拉下厢房的电闸。 可当他返回来的时候,却见阿丑在一刀一刀用力劈砍着厢房的门。 村长赫然一惊,忽生一阵心疼,连忙跑过去阻止。 “阿丑!你这虎玩意干啥呢?我这有钥匙,你瞎搞啥,把门都给砍坏了…” 当他跑到近前,看到阿丑那双漆黑到没有一丁点白眼球的眸子时,一切都晚了。 没等他转身逃跑,那把锃亮的菜刀划过夜色,劈上了他的脖子。 这一幕恰好被刚走出屋门的村长老伴儿看到,她跟着一声惊呼,吓得一屁股瘫软在地。 阿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手起刀落,一对老夫妻双双去见了阎王。 呼声惊动了老宅里的所有人,老爹,儿媳,小孙子… 他们一个个出来查看,跟着一个个送了人头。 片刻之后,院子里浓郁的血腥气弥漫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躺满了地。 阿丑藏青色的布衫染成了殷红,一瘸一拐的脚步踩着尸体,踏过血河,来到厢房门前,再次挥起了菜刀… “嘭!嘭!嘭!” 终于,面前的木门被劈砍破碎,只轻轻一抬手,随之应声而开。 他拎着滴血的菜刀,面无表情,迈步走进… 第176章 【山村老尸】屠村 当五颗人头滚落出去,炕上仅剩下五具喷着血的无头尸体。 阿丑整个被喷成了血人,粘腻的血珠不断从他打绺的头发上滴落,他缓缓转身,终于把屠刀对向了茅仲春。 他一步一步朝茅仲春走过去,在地上血河里留出一串一深一浅的脚印。 “不,不要…” 茅七月颤着喉咙,他下意识挡在师兄身前,却只能看着阿丑径直穿过他的身体,让一切阻止都显得那么徒劳无力。 终于,阿丑来到了茅仲春身前,他漆黑空洞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情绪波澜,蹲下身子,再一次把菜刀缓缓举起… “师兄…” “师伯…” 两道呢喃声同时传进林夕的耳中,茅七月和小茅抖着唇角,甚至不敢去看那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幕。 然而,就在菜刀即将挥落之际。 茅仲春瞳眸骤紧,钢牙再一次狠狠咬向舌头!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涌遍全身,如潮水一般奔进四肢百骸,那一身无力之感终是有了些许退散。 他猛地喷出一口浓血,血水里夹杂着半截猩红的舌头,全部喷到了阿丑的脸上。 与此同时,茅仲春调起全部力气到右手上,随之向阿丑面门打去。 只见他手指扭曲,姿势怪异,捏出的赫然便是那道【乾坤诛邪印】! 顿时! 一道金光在阿丑脸上乍起,又转瞬消散。 随之散去的,还有一缕漆黑雾气。 阿丑被一掌击退,一屁股跌坐进血水里。 那双混黑的眼球,也在这一刻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啊!” 刚一恢复意识,阿丑立马被眼前景象惊得眼睛大睁,失声惊叫。 他身下是一滩粘腻的血水,手里握着一把猩红的菜刀,而在他眼前,赫然是五颗圆滚滚的脑袋! 而这五张脸,每一张他都无比熟悉。 “不…不…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 阿丑吓得浑身不断颤抖,脑海里莫名涌现出一幕幕血腥画面,而每一幅画面里无一例外,当菜刀划过,所有人都死在他眼前。 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间犹如地狱的血色厢房。 刚来到院子里,映入阿丑眼中的同样是满地尸体。 村长的脑袋耷拉在肩膀旁,仅剩一块皮肉连着脖子… 儿媳被开膛破肚,白花花的肠子卷着内脏铺了一地… 老村长的拐棍被丢在角落里,上面连着半截手臂… 远处,村长的小孙子被削掉半个脑袋,红白掺杂的脑浆像打翻的豆花一样摊开,一颗眼球粘连着血肉挂在眼眶外,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 阿丑定在原地,痴傻而又惊恐地看着眼前一片血色… 忽然,他笑了。 “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没有疯,而是恢复了清醒。 活了一辈子,从未有过的清醒。 紧了紧手里的菜刀,他一瘸一拐,走出了老宅。 漆黑的夜色里,村中小路上,迎面两道身影向阿丑走来。 正是被村长安排和他一起看棺材的两个人。 他们一身酒气,刚在家里喝了酒,借着酒劲,打算再回宗祠前看看棺材,毕竟是村长安排的差事,别再出啥岔子。 不曾想才刚出门,竟然看到阿丑迎面走了过来。 即便看不清样子,但那身材和走路的姿势绝对不会认错。 一向好欺负的阿丑,竟然也敢不顾村长的吩咐偷溜? 真是胆肥了! “阿丑!谁让你偷跑的?棺材出事咋办?” 阿丑没有说话,一瘸一拐走近两人。 “问你话呢,装啥哑…” 话没说完,两人的眼睛陡然睁大! 已经走到近前的阿丑,满脸是血,殷红中只露出一双透白的眼睛,冷漠看着他们。 意识到了不对劲,两人大叫一声,转身就要跑。 然而其中一人慢了一步,刚转过半个身子,一把卷刃的菜刀便舔上了他的脖子。 刀锋划过,当场一命呜呼。 另外一人同样也不幸运,才跑出几步,便听到身后恶风急速飞来。 没给他留下任何躲闪的机会,当即被菜刀劈进后背,半面刀刃瞬间陷入了骨肉里。 他身子猛地趔趄,重重扑倒在地。 没等爬起,阿丑已经随之走来。 用一只脚踩着他身体,用力拔出菜刀,接着,再狠狠砍下去! 一刀,两刀… 直到他半个身子血肉模糊,变成一滩肉泥,阿丑才停下挥砍。 阿丑的眼里没有波动,嘴里发出一声声‘呵呵’的怪笑… 转过头,阿丑看了眼身旁的人家。 恍惚间竟然想不起这是谁家的房子,但是… 没有差别。 他提起刀,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阴风盘旋在村子上空不断呼号,三道虚幻的人影从棺材里站起,眼里涌动着红黑的厉光,飘进夜色。 某一户人家,卧房里熄了灯,炕上的男人正打着呼噜酣睡。 一阵阴冷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男人微微一抖,迷迷糊糊睁开眼。 黑暗中,他看到媳妇儿正坐在炕边,穿一身红裙背对着他,长发拢在一侧,挡住侧脸,垂在腰际。 女人没发出半点声音,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大半夜你不睡觉,臭美啥呢?” 女人依然没有搭话,却缓缓转过了头,仅仅是头… 那颗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一圈,看着自己的后背,也看着男人。 随后,突然掉落… 另一户家中,入户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咚!” 声音又重又急,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屋子里的主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披着布衫,匆匆从卧室走来开门,“谁呀?咋了这是?” 外面没有人应声,敲门声却越来越急。 然而当女人打开门的时候,外面却只有冷风呼啸,门口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她探出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 疑惑间,她随即想到村子里这几天的怪事,心中跟着一悸。 不敢多想,她赶忙关上门,想尽快回屋去。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竟发现十岁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 “丫头,你咋…” 话刚出口,一根筷子突然扎进她眼眶! 刺透眼球,从后脑穿出。 而此刻她的女儿,微眯笑眼,正发出男人般的沙哑笑声… 类似的一幕幕诡异同时在村子中上演,这一刻,惨叫声响彻整个村子,久久不散… 第177章 【山村老尸】卫道 “开始屠村了!” 林夕和茅七月、小茅三人都走不出屋子,但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已经从家家户户,演变到村中各处角落都在响起。 不用亲眼看见,已然可以想到此刻村子里正在发生什么。 茅仲春紧咬牙关,嘴里的血已经不受控制地溢出唇角。 他无暇顾及断舌的剧痛,强烈刺激下终于让他恢复些力气,能勉强支撑着站起来。 第一时间,茅仲春抓起桌上的木剑,摇晃着走出厢房。 厉鬼已经化出来,且不止一个。 茅仲春深知,以他现在仅剩不到三成的实力,已然不是对手了。 可是当年出师之时,师父的教诲犹在耳边,时隔多年,也永不敢忘。 “斩邪务尽!斩邪务尽…” 他心中暗念着,眼里布满决然。 这一生修道,上尊三清,亦敬神明,但师门的词典里却从没有‘惧鬼’这一词! 今日若临阵脱逃,纵使能活着离开,他日又有何脸面在师父的灵前上一柱清香? 何况,那些鬼物似乎也并不打算放他离去。 就在茅仲春走出厢房的时候,老宅院门处,三道裹挟着漆黑鬼气的虚幻身影,缓步飘进院来。 正是黑棺中的三具阴尸。 只不过此时并非他们的实体,红黑的眸光在夜色里绽出诡茫,三具阴尸一身鬼气,凶厉无比! 茅仲春站在院中血河里,正面迎着三只厉鬼,道袍猎猎作响,凛然无惧意。 卫道而战,不过… 一死而已! 纵使他今日折在这里,但道心不死,他们便没有败。 对,就是‘他们’! 茅仲春坚信,他日终究会有后来者,再进封阴,诛邪卫道! 所以,他必须留下这段记忆,为后来者,力所能及尽残薄之力。 一念至此,茅仲春拿出醒魂铃,施展起一生仅可使用一次的‘魂引’,将进村这段记忆封存于内,随即用力将其掷出,抛向身后正堂。 幻境画面到这里开始模糊不清,一切影像都仿佛要沉入虚无,渐渐远去。 茅七月知道,这将是他和茅仲春此生最后的相见,悲伤顿时如潮水涌来,盈满他的眼眶。 “师兄!” 在林夕三人意识退出幻境之际,最后仅存的画面里,那道消瘦身影毅然立在院中,右手持木剑,左手掐印诀,含糊不清的声音犹在耳边响彻… “太上敕令!万邪勿侵!” “三清在上!借我法身!” “弟子茅仲春,今日乾坤借法,于此…诛邪!” …… 雷鹰守在林夕三人身旁,一根接着一根抽烟,转眼几个小时过去,烟盒都快见了底,可三人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们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眉心更是紧皱不展,看得雷鹰实在焦急难耐。 “师兄!” 忽然,茅七月大喊一声,双眼猛地睁开,眼眶里不知何时已噙上点点水光。 雷鹰神情一振,忙向三人看来,在声落之时,林夕和小茅也在随之转醒。 “大茅师父…” 小茅睁眼第一时间向茅七月看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茅七月紧紧握着醒魂铃,骨节已经捏到泛白,他嘴角紧紧抿着,眼神里满是悲愤。 师徒两人此刻同样难过,一门心思都在想着那位殉道的师兄师伯,根本理会不到其它的事。 见状,雷鹰来到林夕身边,暗暗将其叫到一旁,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低声交流着。 “你们找到他师兄了?” “算是吧。” “那是…死了?” 林夕微微点头。 虽然没有看到最后结局,但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了。 雷鹰随之皱起眉头。 茅七月来此寻找师兄的目的已经完成,但诡梦没有丝毫波动,更没有解开的迹象。 如此看来,找到师兄果然不是破解诡梦的办法。 那么真正的答案也就不难猜想,且只剩下唯一的一种,那便是肃清这里的鬼物了。 想到这里,雷鹰再次开口,“这里的鬼是什么来历,你们在他师兄记忆中有没有看到?” “看是看到了,至于鬼的来历…” 林夕摇了摇头,“还不是很清楚,鬼是从尸体里化出来的,尸体则是从河中打捞出来的,年代应该已经很久远了,而尸体最初是怎么来的,他师兄的记忆里并没有提及。” “竟然这么复杂…”雷鹰思忖片刻,联想起关明宇那次诡梦的经历,跟着问道,“依你看,尸体的来历在这次事件中,是否很重要?” 这次事件当然指的是诡梦。 雷鹰没有看到茅仲春的记忆,现在相当于小白人一个,也就只能依靠林夕的所见来进行判断了。 林夕回想着幻境里的细节,略显迟疑,“不好说,但从直觉来看,很可能这会是一把关键的钥匙,因为现在除了把鬼杀死,或许还有另一个方向值得注意。” 雷鹰神色一动,“是什么?” “鬼怨!”林夕凝声道,“茅七月说,尸体之所以会化出厉鬼,是因为尸体死时曾有大怨,但怨气从哪里来的并不知道。” 顿了顿,林夕思吟着说,“不知道你对游戏有多少了解,我越来越觉得这次更像是一场剧情游戏,单纯除掉BOSS或许并不会掉落奖励,只有解锁所有隐藏剧情,才能真正通关。” 雷鹰琢磨林夕的话,“你的意思是说,还是需要找出尸体真正的来历才可以?” “总之,这个方向值得关注一下。”林夕对此不置可否。 “再有就是,我一直有个疑惑…” 林夕悄悄瞄了眼正对着醒魂铃黯然神伤的师徒。 “为什么现实世界里只有茅七月一个人,他这个相依为命的徒弟小茅,去了哪里?会不会…” “是小茅已经死了,所以失去小茅,才是茅七月真正的恐惧源头?” 第178章 【山村老尸】摊牌 闻言,雷鹰心中一动。 这么说的话,倒是和叶袅袅的诡梦有些相似了。 他没有说什么,暗暗思索这个可能性的概率有多大。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茅七月有术法在身,不惧怕阴邪这一点已经无需再质疑。 再看他对失去师兄的悲伤程度,以及他和小茅之间的师徒感情… 雷鹰不得不相信,林夕的猜测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那么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雷鹰不确定地看着林夕,“如果真是这样,难道也要像叶袅袅那次一样,为了让他突破恐惧,所以只能…” 后面的话雷鹰没有说,只是暗暗看了眼小茅胖哒哒的背影,对林夕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别!” 吓得林夕连忙阻止。 “现在还都只是猜测而已,叶袅袅那次是由前几项考核破解成功,最终推导出的结论,而这次只是单一事件,并不一定适用,如果弄巧成拙就麻烦了!” “放心,我知道。”雷鹰点点头,他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如果真的需要走出那一步,这次,你可以交给我来做。”雷鹰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夕。 林夕神色微闪,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有的选,上次那种经历,他的确不想再体验一次。 他们两人想的是破解诡梦,需要考虑到的问题自然很多。 而对于茅七月来说就再简单不过了。 就在这时,茅七月眸光一定,豁然起身。 “小茅,我们走!” 他把茅仲春的醒魂铃收起来,拉着小茅匆匆奔向门外。 “茅七月!你要去哪?”雷鹰神色一变,在身后连忙喊道。 听到这个名字,茅七月脚步下意识一顿… 他眼里的悲伤溢出眼角,深吸口气,寒声开口,“诛邪!报仇!” 声落,大踏步出了门。 林夕和雷鹰都知道此时根本拦不住他,不敢迟疑,忙跟了上去。 要报仇自然要找到阴尸所在。 出了老宅,茅七月带着小茅径直奔向宗祠的位置。 很快,四人来到宗祠前的空地停下脚步,在幻境里,三副黑棺停放的位置就在此处。 然而此时这里空空荡荡,面前只有一片焦黑的土地,似乎在证实着这里曾经燃起过熊熊大火。 可是三副黑棺却下落不明,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茅师父,棺材不见了!”小茅疑声道。 茅七月眯了眯眼,目光一转,随即望向远处山林。 “可还记得我们来时遇到的百鬼送葬?”茅七月微哼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日便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们挖出来打个魂飞魄散!” 说罢,他带着小茅迈步向山上走去。 雷鹰和林夕对视一眼,自然只能跟上。 然而刚走出两步,茅七月忽然停住,转身向两人看来。 “两位警官,现在村子的情况你们也知晓了,该查的案查过了,该看的细节也看到了,是时候打道回府,回去跟领导汇报了吧?” 雷鹰心思一转,跟着点头,“当然,不过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是在闹鬼,我们两个就这么走了,路上被鬼截了怎么办?所以想了想,还是跟着你比较安全。” 茅七月琢磨了一下,雷鹰的话也有道理。 但还是觉得带着他们两个人碍手碍脚,影响发挥不说,真跟鬼打起来,还要时时护着他们,实在麻烦。 “换做平时,我倒不介意先送你两个出去,但今日两位别怪我有要事在身,顾不得那么周全了。” 茅七月凝眉道,“你们可以再跟我同行一段,待到山腰岔路口,我们再分道…” 忽然,茅七月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音猛然一顿。 他目光微眯,狐疑地打量起雷鹰和林夕,同时拉着小茅谨慎地后退了一步,与两人拉开距离。 “你们两个…有问题!” 雷鹰下意识看看林夕,并没觉得他们两人谁露出了什么马脚。 转回头,雷鹰满脸无辜的对茅七月说道,“有什么问题,我们两个都是人,这你不会看不出吧。” “是人不假…”茅七月神色中带着警惕,笃定道,“但你们绝不是警察!” 雷鹰眼角一动,干笑两声,“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身份可以伪装,但一个人潜意识中的处事逻辑做不了假!” 茅七月不由冷哼一声,“如果你们真是警察,遇到现在这种情况,第一反应一定是劝我和你们先行离开,回去后是从长计议还是高高挂起,自然有上面的人来决定。 “而不是在明知我要带着个孩子去犯险捉鬼的情况下,你们不仅选择放任不管,还要死赖着和我们一同前往。 “在我的认知里,这可不该是一个警察该有的应对之策!” 茅七月凝眸盯着林夕和雷鹰,“所以,你们一直是在有意接近我师徒?究竟是何目的?” 雷鹰没想到茅七月会如此机警,还没到他想摊牌的时候,反倒先被茅七月给揭穿了。 不过他当然不能轻易承认。 “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在树林里可是偶遇的。” 雷鹰反问道,“况且,我们警察的身份你早就知道,怎么现在突然怀疑起来了?” 雷鹰不知道在茅七月记忆中是怎么认识他们的,未免多说多错,只能把问题抛还给他。 却听茅七月哼道,“当时我师徒刚下火车,你们便以我这身装束为由,打着反封建迷信的名头来好一通盘查我,现在想来,保不齐那时你们用的就是假身份,在有意接近我们师徒。” 茅七月冷冷盯着雷鹰和林夕两人。 他的提防不无道理,师兄就是因为不小心被人暗算,才会落得悲惨结局。 即便林夕两人没表现出任何恶意,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心中没鬼,何必要隐藏身份? 话说到这份上,雷鹰没办法,不由看了眼林夕。 林夕也只能无奈干咳一声给出暗示。 对于茅七月这种聪明人,就不要再过多解释了,越解释越像是掩饰。 见状,雷鹰暗叹了口气。 原本他是不想表露真实身份的,这种情况要因人而异。 或许是因为自身实力,茅七月的性格不羁中有些许自负,用普通人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他不会把人赶走,还能增强他的保护欲。 可一旦知道雷鹰和林夕有特殊能力,足以自保,估计马上会选择分道扬镳。 只是现在,不论想还是不想,由不得雷鹰决定,都必须要摊牌了。 第179章 【山村老尸】寻棺 雷鹰没有多此一举地去掏证件。 这东西糊弄糊弄像叶袅袅和她同学那种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小年轻还可以,以茅七月的见识,显然只凭一个小本本很难让他信服。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们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索性摊牌好了。” 雷鹰半真半假地对茅七月说道,“我们的确是官家的人,其实这次进村,和你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解决这里的诡异事件。” “凭你们?”茅七月显然还是不相信,说出的话毫不留情面,“是来解决阴邪还是来送死…” 话音未落,忽然见到雷鹰摊开的手掌上,莫名缭绕起一道电弧。 一样的说辞,一样的手段,但不得不说,的确好用。 果然,茅七月当即睁了睁眼,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道家也有召唤雷电的术法,但绝对不会像雷鹰这般轻而易举。 没有任何前摇,完全零帧起手。 这不可能是道术! 小茅惊得瞪大了眼睛,更是忍不住惊呼,“大茅师父你快看!他都不用锤子!” 雷鹰原本峻冷的唇角微微一抽,掌心一翻,把雷电收了起来。 “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原来世间真有像你们这样的奇人,倒是开了眼界。” 茅七月惊叹一声,脸上的戒备神色却并没有完全消散,“所以现在可以解释一下,在车站的时候为何要故意隐藏身份盘查我们师徒?” 雷鹰张了张嘴,眼里带着无奈,心想我解释什么,连身份都是你自己给我们安排的。 “那次只是个误会而已,不仅是你,但凡是奇装异服的我们都查了…”雷鹰随口说道。 结果话音一落,茅七月当即瞪起眼睛,拎着自己的道袍愤愤不平,“再说一遍!你管这叫奇装异服?” “好了。” 见气氛越发怪异,林夕连忙做起和事佬,“最近村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像你这样来办正事的有,更多来这搅浑水的也大有人在,查一查也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的确不是针对你们。 “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上山吧,毕竟是对付阴邪,赶在天黑之前至少能占个天时。” 茅七月哼了一声,懒得再计较。 不过正如所料,他显然没打算再和林夕雷鹰同行。 “我报我的仇,你们查你们的诡异,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 说完,茅七月领着小茅兀自走向山脚。 林夕和雷鹰互看一眼,二话没说,直接迈步跟了上去。 即便是分道扬镳,谁规定他们不能走这条路? 四人就这么两前两后,隔着距离不远不近,一齐向山上走去。 也好在茅七月不是真心要和两人计较,否则若是故意放慢脚步让雷鹰和林夕走到前面去,凭他们两个想在大山里找到阴尸地,显然是不太可能。 茅七月走在前面,拿着罗盘,一边走一边掐算方位,速度不由慢了下来。 雷鹰有意缓和关系,借机走到茅七月身边,“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对付鬼邪这种事还是茅兄弟你更在行,实话说,若是没有你在,凭我们自己想找到尸体所在,还真不容易。”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雷鹰如此拉下面子奉承,茅七月心里同样受用。 但他脸上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微哼一声,“想蹭方便可以,但事先说好,这几个鬼东西我必须灭掉,可别到时候跟我说,你们要把鬼抓回去搞什么狗屁研究,那就别怪我翻脸!” “放心,我们来此也是为了彻底除掉鬼物,没那么多精力去研究他们。”雷鹰呵呵笑道,“到时候我们都给你打配合,想怎么灭掉鬼物都听你的。”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勉强同意跟你们合作好了。”茅七月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还有件事…”雷鹰想到林夕的提醒,不由话锋一转,“杀鬼之前,如果可以沟通的话,我建议先问一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以防万一,对于尸体的来历,还是有必要弄清楚。 茅七月眉头一皱,“这不还是变着法的想要研究?别说什么想感化之类的,沾了人命的鬼,必须抹杀!这是规矩!”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主要还是…回去得写报告,弄清前因后果才好交差啊。”雷鹰干笑一声,“没办法,在体制内混饭吃,你懂的。” 茅七月琢磨了一下,倒是没再直接拒绝。 “到时看情况再说。” 并不是茅七月共情了雷鹰,他只是忽然想起,这几具阴尸的来历蹊跷,说不准还和他们门派有所瓜葛。 条件允许的话,他也想弄清楚究竟当年是怎么回事。 两人在前面边说边找位置,反倒是把小茅和林夕落在了后边几步远。 这也是林夕有意为之,方便他试试能不能从小茅这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对了小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就叫小茅啊。” “看你和师父的感情很好,你拜师多久了?” “嗯…三年,还是四年?记不太清了,总之很久了。” “那时你才多大,这么小就跟着师父学道,你亲人也舍得?” 小茅神色微微一暗,“我没有亲人了,大茅师父就是我的家人。” “原来是这样。”林夕不着痕迹地随口问道,“看的出来,你师父也很在意你,可是出来抓鬼也把你带在身边,这么危险就不怕你出事吗?” “大茅师父说了,这是必须有的历练!”小茅微微扬头,“驱鬼辟邪、弘扬道法是我道门中人的天职本念,怕就干不了这个!温室里的小草是长不成参天大树的!” 闻言,林夕心中微微疑惑。 玉不琢不成器,的确是为人师者该有的育才之道。 可如果奉行这种理念,那便是说即使小茅真有一天出了事,师徒两人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又何谈恐惧? 难道这个方向错了… 林夕笑笑,再次开口,“也对,你师父道法精湛,应该可以保护好你,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好奇,像你师父这么厉害的人,连鬼都不怕,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会是他怕的事?” 第180章 【山村老尸】尸肥 小茅没有多想,当即得意地扬起嘴角,“哼,大茅师父本事大着呢,他什么都不怕!总有一天,我也要像大茅师父一样厉害!” “呃…放心,你一定可以的。” 林夕很无奈,小茅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果然人是不应该有盲目崇拜的,不然就会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 然而让林夕更无语的是,小茅一直被他问问问的,终于开始‘反击’了。 “对了,大哥…”小茅好奇地看着林夕,满眼期待,“你和雷大叔都是变异人吗?雷大叔会放雷电,那你会什么?” “变异?”林夕微微一怔。 这个词听起来怪怪的,但不得不说,形容的还挺准确。 灵变可不就是变异么。 只见小茅点点头,“对,就是变异!我记着是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你和雷大叔怎么看都不像有科技的样子。” “……”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茅七月脚步一顿,目光钉在前方。 不知不觉中,四人已经行至密林深处。 入眼处,四周满是虬枝盘曲的老槐树,稀薄的灰白雾气里,一条条蜿蜒枝干好似无数扭曲的手臂伸向天空,竭力撕扯着头顶压抑的乌黑云层。 阴风卷过,老树一阵摇摆,枝条碰撞的低颤声,仿佛一道道凄厉的低泣,盘旋在几人头顶,久久不散。 除此之外,周围听不到丝毫虫鸣鸟啼,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天地。 “这里就是阴尸地,那三口黑棺必然葬在附近。” 茅七月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瞬间绷紧了几人的神经。 小茅紧了紧手里的铜钱剑,下意识来到茅七月身边。 他努力学着师父的模样沉稳起胖乎乎的脸,但微微发白的嘴唇却泄露了他此刻心底正在蔓延的紧张不安。 忽然! 茅七月手中的罗盘发出剧烈震颤,指针转成陀螺一般飞快旋转起来,却始终指不出一个确切的方向。 而周围老槐树上的枯枝也在这一刻开始猛烈摇摆,明明没有风吹过,那些乱颤的枝干却在不断扭曲成古怪的姿势。 随着头顶那些枝条逐渐聚拢,隐约中,两张诡异的戏妆人脸在密枝中若隐若现,发出一道道阴森的低笑声。 “只会藏头露尾,出来受死!” 茅七月低喝一声,翻手摸出一把手指大小的桃木剑,指血在剑身上飞快一抹,随着咒术在他口中低吟出声,桃木剑化作一道金光,忽地射向半空中那两张鬼脸。 ‘嗖’的一声。 聚拢的枝条瞬间炸散,鬼脸也在同时消失不见。 但就在这时,小茅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猛地低头看去… 在他脚下,赫然有一只惨白的手掌从地面伸出,正紧紧拽着他的脚踝! 来不及迟疑,小茅忙挥起铜钱剑向手掌劈去。 ‘咔嚓!’ 剑身砍中地上伸出的小臂,随之发出一声金铁交鸣。 只见一股腥臭的黑水顿时飚溅而起,半截惨白的手臂自地面处齐刷刷断开。 小茅连忙抽身后退,那手掌却依然紧紧抓在他脚踝上,但转瞬之后,竟然变成一截漆黑的藤蔓,无力脱落下来。 随着藤蔓掉落,更多黑褐色的藤蔓忽然破土而出,如同活物一般飞快缠向众人的脚踝! 这些藤蔓紧贴地面,好似无数条游蛇,在逼近到几人身前的时候,再猛地弹起,前端瞬间变作一只人手,掌心处浮现出哀嚎的人脸,在一声声厉叫中,张着漆黑如洞的大口,撕咬而来。 “这是尸藤!”茅七月凝眸急喝一声,“大家小心!” 他飞快捏出一叠符纸,手印变幻,急念咒诀。 符纸瞬间凌空自燃,化作一片火网烧向四周。 比起茅七月的符纸,雷鹰不需要任何前摇,显然更快。 他护在林夕身前,蓝紫色的雷光电弧缭绕在掌间,随着一阵‘噼啪’炸响,一股股焦糊的气息不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尸藤被瞬间炙烤成焦灰,随之炸散在眼前。 然而这些尸藤好像烧之不尽,一批一批从土里冒出来,前赴后继地抓向四人。 与此同时,伴随着各种凄厉的惨叫声,周围老槐树干枯的树干上,竟然也开始浮现出一张张诡异的人脸。 那些人脸被树皮褶皱撑的扭曲变形,不停发出痛苦的吼叫。 小茅被几根尸藤逼得不断后退,一不留神,后背结结实实撞到了槐树上。 他吓得一惊,豆大的汗珠瞬间在额头上冒出来,连忙胡乱挥了挥铜钱剑打散尸藤,从槐树前跳开。 就在回头之际,他终于看清了树上的人脸模样… 那张脸满是褶皱,苍老的近乎和树皮融为一体,正在发出沙哑的哀嚎… 小茅惊呼一声,“大茅师父,是村长他爹!” 闻言,林夕和茅七月随之看向各自身旁的槐树。 仔细看了看,愕然发现,村长的脸竟然也长在树里,还有一些其他略显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脸竟然都是魂引幻境里那些被屠杀的村民。 “是尸肥!” 茅七月眸光一紧,瞬间恍然。 百鬼送葬,葬的不仅是三副黑棺,他们把自己也葬在了树下。 或者说,是被黑棺抓来陪葬在这里! 心念一转,茅七月目光钉在树干上,用指血飞快在左手掌心勾勒出符印,随后咒声起,并指如剑,猛地刺向人脸眉心。 霎时间,人脸发出一声嘶吼,随着树皮纷纷龟裂,在树皮下,竟然露出一片腐臭的血肉! 自这棵槐树下延伸出去的尸藤,也在这一刻无力地从半空摔落。 见到这一幕,林夕跟着醒悟,忙急喝一声,“鹰队!” 雷鹰心领神会,挥掌间,一道雷霆电弧激射而出,轰然砸向身旁的槐树。 ‘嘭!’ 粗大的树干应声炸成两半,随着木屑飞溅,一具腐烂到模糊的尸体缓缓从树干里栽倒出来。 果然,正抓到眼前的几根尸藤,随之无力垂落。 见状,雷鹰没有迟疑,雷霆电弧接连从他掌心射出。 ‘嘭嘭嘭!’ 雷光闪烁间,周围顿时发出无数炸响,一棵棵粗大槐树应声爆裂开来… 随之爆出的,还有一具具血肉腐烂的尸身! 第181章 【山村老尸】锁阴 雷鹰的手段把茅七月看得瞪着眼睛啧啧称奇,再看手里的符纸,突然变得有点不香了。 当然,以他自负的性格向来不会妄自菲薄。 惊叹归惊叹,茅七月同样不甘落后,一手持符纸,一手掐印诀,脚步游走间,一道道金光跟着在树干上炸开。 在雷鹰和茅七月的双重攻势下,尸藤节节败退,林夕和小茅身边的压力顿减,仿佛成了两个看客一般。 很快,伴随着‘嘭嘭’炸响和漫天纷飞的木屑,凄厉哀嚎渐渐淡去,周围只剩下遍地横七竖八的尸藤,也随之干枯成腐木。 环眼看去,许多树根都被雷炸的焦黑,地面也是坑坑洼洼,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炮火洗礼,场面惨烈至极。 然而,这波尸藤攻击看似已经过去,可四个人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正主还没有真正出现,收拾的充其量算一些小喽啰而已。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林夕凝眉开口,“地面都快被翻了一遍,如果真有棺材埋在下面,大概也该被炸出来了吧?” “难道不在这里?”雷鹰跟着发问。 两人一起看向茅七月。 茅七月眯了眯眼,“以尸为肥,化槐为冢,三具阴尸已成气候,没必要非葬在土里了。” 小茅抹了抹汗珠,喘匀口气后随口问道,“大茅师父,棺材不葬在土里,难道还会葬在天上?” 天上? 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四人心中皆动,同时仰面看向头顶。 就在这时,周遭迷雾骤然翻涌,头顶密如蛛网的扭曲枝条原本拢在一起,却在此刻忽然向两旁退散。 只见乌黑如墨的层云遮住天空,抬眼间,三副通体漆黑的棺材赫然出现在半空,黑棺上缭绕着浓郁的阴森鬼气,正自槐树顶端,倒垂下来! “果然在!” 茅七月凝声急喝,猛地抬手一指,“雷兄快放雷电,劈它丫的!” 身边有雷鹰这么强的助力,当然不用白不用。 最主要的是他可以零帧起手,劈黑棺一个措手不及,这简直是行走的人形外挂,堪称鬼见愁啊! 雷鹰倒也干脆,咬了咬牙,甩手便是一道雷霆轰出去。 然而这次的电弧威势明显比之前逊色不少,击在黑棺上,只炸出点点星芒,缭绕了片刻后,便随之消散一空。 而黑棺上的鬼气依旧浓郁,并没有暗淡多少。 再看雷鹰,脸色正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人明显变得虚弱了一些。 林夕也是第一次见到雷鹰这般模样,不免担心询问,“鹰队,你没事吧?” “没什么。”雷鹰微微摇头,“短时间内消耗太大而已,恢复恢复就不碍事了。” 闻言,茅七月心中这才恍然。 原来不是可以无限放大,也是需要冷却时间的。 这听起来就没有那么逆天了。 “原来如此,雷兄暂且退后休息。”茅七月随之看向林夕,“林兄弟有什么能力,也别藏着掖着了…” 他朝飘在半空中的黑棺指了指,示意林夕,“来,亮个相吧!” 不单是茅七月,小茅也是同样理所当然地以为,雷鹰和林夕是一起的,肯定也有很强的能力才对。 不过先前他一直没出手,难道是能力太强,出手就毁天灭地? 茅七月和小茅同时期待地看着林夕。 只见林夕点了点头,然后… 跟着雷鹰一起后退一步。 “说实话,我的能力挺鸡肋的,就不拿出来拖大家后腿了。” 不是林夕想故弄玄虚,眼下正是打鬼的关键时候,让他展示什么? 现场睡一觉? 还是变个魔术给大伙助助兴? 显然都不合适。 “谦虚是吧?”茅七月了然一笑,倒也没再强人所难,“那林兄弟便在旁压阵好了,也让两位看看我茅家道术,未必会弱!” 话音落下,茅七月跟着急喝一声,“小茅,结【七星锁阴阵】!” “是!” 小茅并不迟疑,忙从他的小布兜里拿出几根桃木钉和符纸。 师徒两人奔向两侧,在一块直径约有十米的圆圈内快速移动,脚下符文闪烁,将木钉和符纸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扎在地上。 说是七星,实则共有十四根钉,分别组成两阵北斗七星,如同两只勺子倒扣在一起,也像是太极环内甩出去的两尾阴阳鱼。 而在阵法上空,正是倒垂的三口黑棺。 阵法刚一成形,师徒两人快速退到圈外。 茅七月接过小茅的铜钱剑,口中急念咒诀,只见剑身凌空一点,阵内所有符纸霎时间凌空燃起,一张硕大的火网随之凭空闪现。 “六丁六甲,七阳七阴!太上借法,炙灭阴身!火,起!” 随着茅七月咒声落下,火网中顿时喷出两道火舌,彼此缠绕着腾空而起,直冲半空黑棺吞噬过去。 在大火灼烧下,棺材开始发出剧烈颤动,一声声凄厉的鬼嚎随之在火中响起,上面缭绕的黑气肉眼可见在消散,一缕缕浓黑的血水从黑棺中不断滴落下来。 见到这一幕,林夕心中忽生疑惑,忍不住问茅七月,“我记得你说过这棺材和阴尸不能用火烧,怎么现在又行了?” “林兄弟有所不知,此一时彼一时。” 茅七月解释道,“这火再烈,的确不能伤到阴尸,但厉鬼却怕这个,有火阵在此,厉鬼冲不出去,唯一出路便只能是躲进阴尸体内自保。 “如此一来,便能将化出的厉鬼重新逼回阴尸体内,让其合二为一,届时再用其它术法将它们一同困杀。 “这也是无奈之举,有尸有鬼,对付起来没有捷径可走,就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果不其然! 就在这时,那些棺外的鬼气受不住炙烤,开始疯狂地向棺材内钻回去。 ‘嘭嘭嘭!’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传来,三口黑棺像是瞬间失去托举之力一般,猛地自半空中砸落,直直竖在地上。 厚重的棺材盖板也在这一刻轰然飞出,顿时,棺材内的景象赫然呈现在几人眼前。 里面是三具紧闭双目,面皮青黑的尸体,正是魂引幻境中那三具阴尸的模样。 而随着浓郁鬼气钻进尸身里,阴尸脸上红黑的眸子猛然睁开。 在阴尸青黑面皮下,三张虚幻的戏妆人脸诡异狰狞,似是半哭半笑,时隐时现… 第182章 【山村老尸】道血 无形火网笼在黑棺周围,三只厉鬼不敢化形出来,就只能缩在阴尸体内嘶吼咆哮。 眼见厉鬼已被困住,茅七月上前一步,眼里喷涌着悲愤的怒火,寒声厉喝。 “今日我便要将尔等阴邪彻底镇杀,祭奠仲春师兄的在天之灵!” 可就在他刚要起印的时候,林夕忽然开口,“等等,现在还不知道尸体的来历,就这么将他们杀死,是否太草率了?” 林夕总觉得整件事中还有诸多疑点没有解开,从进入诡梦开始,虽然也遇到许多惊悚诡异,但似乎其中危险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当然,这不排除是因为茅七月道术强横的缘故。 可正因为如此,这么轻松就能把鬼尸镇杀,反倒不太像诡梦应有的水准。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哪怕这三具阴尸灰飞烟灭,诡梦恐怕也不会随之破解。 如同他先前对雷鹰所说的话,没有解锁出核心剧情,这次诡梦的逻辑就显得漏洞百出,显然不合常理。 茅七月闻言顿了顿,思吟少许,随即对三具阴尸问道,“当年是谁用逆五行法阵将你们镇压的,可是我茅门中人?” 话音落下,三具阴尸身上忽然涌起浓郁黑气,似是被瞬间激怒一般。 中间年长的那具阴尸,黑红眼瞳中绽起无比凶厉的茫光,死死盯着茅七月,暗哑嘶吼,“该死…道士…全都该死!所有人…都要死!” “冥顽不灵!” 茅七月冷哼一声,手中铜钱剑忽地向前递出,火网中顿时冒出一道火舌,喷到阴尸脸上。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声震耳欲聋,缭绕在林间久久不散,阴尸面容下的戏妆人脸,随之痛苦扭曲了起来。 “该死…都该死!” 然而阴尸厉鬼并不屈服,不仅没有求饶,反而发出诡异怪笑,“就这点本事?比之前那臭道士可差远了…呵呵呵…” 忽然! 头顶的古槐枝条无风自摆,摇晃间,一件破烂的衣衫自树顶密枝中缓缓飘落下来。 是一件道袍! 茅仲春的道袍! 随着道袍一同垂落的,还有一具干瘪的尸体。 尸体双手捆绑在背后,脚踝上被尸藤紧紧缠绕,自槐树顶端倒吊下来,一下子垂到茅七月的面前。 那尸体已然看不出本来面容,眼眶中只剩两个漆黑的窟窿,通体消瘦如同一副骨架,全身皮肤蜡黄褶皱,像一层老树皮紧紧包裹着枯骨。 “师…师兄!” 看着面前模样凄惨至极的尸首,茅七月眼睛瞬间瞪得通红,里面熊熊燃着近乎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怒火! 他猛然挥剑斩断尸藤,把茅仲春的尸体扶进怀里,缓缓平放在地。 “师兄,你且在此看着,我这就斩灭阴邪,为你报仇…” 茅七月半跪在尸体身前,低声发狠…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要从尸体肩头拿走的时候,尸体黑洞般的嘴角忽然勾起怪异弧度,那双原本被绑在身后的手猛然抽出,赫然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没有丝毫停顿,寒光闪烁的刀刃在茅七月眼前飞快划过,凶狠地朝他脖子劈了下去! 见此一幕,所有人的面色都是瞬间大变。 电光石火间,雷鹰没敢有丝毫迟疑,忙调集全身能量向尸体头颅处轰出一道雷光。 雷霆电闪而过,眨眼击中尸体的眉心,瞬间在其额头处炸出一个焦糊的黑洞。 可即便雷鹰反应迅速,终究还是慢了一瞬。 在菜刀劈来的同时,茅七月暗道不好,忙抽身后退。 虽然堪堪躲过了脖子要害,但身前却险些被这一刀开膛破肚,一条猩红的血痕瞬间在茅七月胸口浮现出来。 连带着左臂膀,倾斜而下,一直划到右肋。 血线飞快自伤口蔓延而出,浸透大片衣衫,在茅七月胸口晕染出刺目的鲜红。 “大茅师父!” 小茅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瘫倒的茅七月,急得他双眼盈满水渍,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没事。” 茅七月摆摆手,自嘲一笑,“这点小伤还弄不死师父,没想到今日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真是好阴险的手段!” 他紧眉看向阵中三具阴尸,心头一狠,所有杂念都抛之脑后,此刻便只剩下一个想法,管他奶奶的什么来历,一刻都留不得了! 然而就在此时,三具阴尸却忽然发起怪异的笑声。 那笑声低沉暗哑,粗中带细,如同戏腔一般,笑着笑着,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呵呵呵呵…道血,好鲜美的道血!” 只见一道道血线从茅七月伤口处渗出,如水流般滴落,却并没有在地上摊开,而是瞬间渗入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如同坍塌一般,一棵棵槐树轰然沉入地下,天空片片崩碎掉落… 三具阴尸的面容逐渐腐烂,连同黑棺也在若隐若现… 就连不远处‘茅仲春’的干瘪尸体,也随之发生扭曲。 他的身体在缩小,血肉自枯骨中飞快冒出,两条腿越来越短,最后缩成消瘦的一长一短,而上半身却异常健壮,肩膀倾斜,一侧近乎紧贴歪着的头… 竟然是…守村人阿丑! “大茅师父!” 小茅满眼惊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夕和雷鹰眉心紧锁,警惕地戒备着周围。 茅七月神色变了又变,脸色越发难看。 仅仅片刻之后,周围景象彻底大变了模样。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山林,更不是所谓的阴尸地。 他们四个人竟然回到了宗祠前那片空地。 阿丑额头依旧残留着焦糊的黑洞,瘫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在他身旁焦黑的地面上,并排躺着三具黑棺。 棺材盖板掀飞,漆面斑驳,显得腐朽不堪。 而在棺材周围,是一圈圈杂乱的脚印,像是有不止一个人,围着棺材走了很久…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林夕四个人自始至终没有上山,一直都在宗祠前的空地上徘徊! 第183章 【山村老尸】宗祠 难道刚刚的一切又是幻境! “怎么会这样?” 林夕和雷鹰对视一眼,都很是惊愕。 他们会中招也就罢了,可是就连茅七月都没有丝毫察觉,这种程度的幻境有些超出了他们认知,显然远非前面所经历的幻境可以相比。 茅七月没有回答,因失血而苍白的面色此刻显得愈发难看。 “小茅,快扶我过去。” 茅七月盯着眼前的三口棺材,面色焦急,他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势,在小茅的搀扶下,快步走过去查看。 林夕和雷鹰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来到近前,四人垂眼看去。 只见三口棺木中的确还躺着三具尸体,但早已不是当初所见到的样子,三具尸体只剩下森森枯骨,血肉已经在岁月的蚕食下,随风泯灭成虚无。 “死了,竟然都死了…”见到这一幕,茅七月有些不敢置信。 见他的神情明显不对劲,雷鹰下意识开口,“死了有什么不对?” 雷鹰没有去过茅仲春的魂引幻境,当然不清楚眼前景象意味着什么。 茅七月深吸口气,“阴尸厉鬼,两者相辅相成,尸在鬼在,鬼灭尸腐,如今尸体已经烂成一堆白骨,那便是说,三只厉鬼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在茅仲春的魂引中,那时三只厉鬼才刚刚化形出来,而现在,三只厉鬼连同阴尸身却都已经破灭不存。 显然是这段时间内出的问题。 难道是茅仲春最后镇杀了三只厉鬼? 林夕暗暗思索着,毕竟茅仲春留下魂引之后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而茅仲春的随身桃木剑出现在戏台,显然是后来又和厉鬼们有过一番激烈斗法。 可是这个说法很难站的住脚。 如果三只厉鬼早在那时就被茅仲春拼杀掉,那后来村子中的诡异又要如何解释? 四个来此探险最后丧命的学生,又是被谁所杀? 联想到这些,答案似乎已经不难猜测。 在这个村子中,一定还存在其它更凶的鬼物! 等等! 四个学生… 忽然间! 一道电光在林夕脑海中闪过,他震惊的双眸紧缩,目光下意识扫向茅七月和小茅两人。 一些疑惑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解开了… 而在这时,茅七月跟着开口,说出的话也证实了阴邪远没有解决。 “难怪刚刚没有察觉到异样,那并不是简单的幻境,而是堪比真实景象的幻域!” “幻域?”连小茅都没听过这个词。 茅七月随之解释,“幻域也称鬼域,顾名思义,是鬼之领域!” “此域非极怨之魂不能显化,非大凶之鬼不能掌控…” 茅七月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自进入诡梦中,林夕和雷鹰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副神情。 他沉声开口,“在这个村子里,一定还有一个比厉鬼更恐怖的凶魂存在!” 果不其然! 雷鹰双目微眯,就知道诡梦的手笔绝不会小,也不可能如此轻易被破解。 原来真正的BOSS一直隐藏在暗中,直到此时,才刚刚要显露踪影。 茅七月没时间多说什么,提着一口气力,忙屈指掐算起来。 刚刚鬼域里所发生的一切,最终目的竟像是只为了他的道血而来。 而道血的用处茅七月再清楚不过。 不仅能用来施展封印,相反,要破解封印,道血同样不可或缺。 至此,真相似乎正在逐渐清晰。 那只大凶之鬼曾被封印在村里,而且一定就在附近。 它一路引几人来此,布下鬼域,就是为了得到茅七月的道血,从而冲破封印。 甚至,有可能从几人踏进村子那一刻起,所有行踪轨迹便都在它的算计里。 戏台处的桃木剑,将小茅和林夕拉入幻境,从而发现茅仲春的醒魂铃。 再通过醒魂铃中遗留的魂引,解开茅仲春身死道消的答案。 茅七月的情绪因此彻底陷入失控,而后毫无防备地迈进了精心编织的鬼域里。 在最后错认茅仲春尸体的时候,终是图穷匕见,祭出了杀招,成功逼出了茅七月的道血。 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环环相扣。 意识到这点,茅七月顿时心惊不已。 这次的大凶鬼物,其难对付程度绝对是他生平罕见。 为今之计便是尽快找出它被封印的位置,兴许还能趁它没能成功冲破封印之前,用最小的代价将其镇杀。 而此时茅七月掐算的,正是他道血的去向。 忽然,他眸光一定,猛地转身看向身后。 不远处的正对面,两扇对开朱漆大门歪斜半掩,门面上剥落的漆皮好似一块块溃烂的霉疮,露出底下皲裂的木纹。 暗红残漆凝结的血痂中,一双锈迹斑斑的铜环早已挂满铜绿,在风中机械般轻轻摇晃,时不时发出类似虫豸啃噬的细碎嗡鸣。 那里,正是早已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月的宗祠! “它在宗祠!” 茅七月紧了紧牙关,没时间仔细处理伤口,只将道袍两只宽大的袖子在胸前狠狠一勒,堪堪止血,随即快步走向宗祠。 其余三人没有迟疑,连忙追上茅七月,四人并肩向前。 随着走近,某一刻,宗祠里隐约传来了戏曲吟唱,亦如刚进村时那种哀怨婉转的曲调,凄凄哀哀,似哭似泣… 就在四人倾斜的身影刚刚映上门前台阶时,忽然,戏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伴随着响声,两扇腐朽木门自动打开了… 宗祠正堂里的景象随之映入四人眼中。 霉烂的梁柱间垂落着密集蛛网,却不见丝毫蚊虫,悬着的白灯笼无风轻摆,梁上缠绕着早已褪色的红绸。 正前方的供桌上,三支惨白的蜡烛不知何时被点燃,烛火明明灭灭,摇曳的火光将上面几排祖宗牌位照得忽明忽暗。 仔细看,那些牌位上已然布满了道道裂纹。 而在牌位上面,赫然是一尊精铜打造的人像。 不过那铜像的样子很奇怪,衣袍装扮像是一位道士,但看不见脸,他背对着门的方向,如同面壁一般。 一道道如蛛网般的暗红血纹布满铜像全身,在那些血纹下,隐约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但似乎年代太久远,已经模糊的难以辨认。 然而,就在四人抬腿跨过门槛,走进宗祠的一瞬间。 身后砰然一声震响,两扇朱漆大门轰然闭合。 外面的光线突然之间被隔绝,宗祠里霎时陷入一片阴暗,只剩下几支烛火,摇曳不定。 与此同时,四周阴暗的角落中忽然发出‘呵呵’的女人怪笑声… 第184章 【山村老尸】铜像 怪笑声诠释着什么叫真正的‘余音绕梁’,在腐朽昏暗的宗祠里徘徊不散。 林夕四人心头一紧,忙寻声看去。 只见明灭不定的烛光里,映出周围阴暗的墙壁,上面莫名闪烁出几道扭曲的人影! 人影共有四道,像是在互相缠斗,飘忽不定。 随着墙壁上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林夕四人赫然发现,上面演化出的景象正是宗祠内的模样! “大茅师父,是师伯!” 在看清人影的一瞬,小茅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那四道人影,三人是阴尸的模样,另外一人,正是茅仲春! 影像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但却不难看出,一人三鬼应该是一路斗法,从老宅打到戏台,最后终是来到了宗祠里。 也或许,是厉鬼有意把茅仲春引来此地。 彼时的茅仲春明显已经羸弱不堪,身上的道袍破破烂烂,遍体鳞伤,只凭借坚毅的信念在吊着最后一口气力。 三只厉鬼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只见茅仲春身上的伤口不断滴落鲜血,血珠落地,又忽地化作一道血红色的细线,径直飞进供桌前的铜像里。 铜像随之发生变化,背身开始浮现出密如蛛网的血色暗纹。 茅仲春身形一滞,摇晃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中年厉鬼又一次扑抓而来的时候,茅仲春神色忽然发狠,手印起落间,一把熊熊大火瞬间自他身上腾起! 一身道血在此刻烧出耀眼金光,裹挟着中年厉鬼,共赴形神俱灭! “师伯在祭道!” 小茅惊呼着,悲痛泪眼中,满是敬仰神情。 忽然,茅七月眸光一紧,目光自墙壁收回,如钉子般射向眼前的铜像。 他已然发现了铜像中的诡异。 有了之前鬼域中的教训,茅七月这次没再被师兄祭道的凄惨景象乱了心神,那只仍未露面的大凶鬼物,显然是用这些画面来拖延时间。 它在趁此机会,极力挣脱封印! 茅七月手中飞快捏出一张符纸,急念咒术,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作金光射向铜像。 ‘叮’的一声! 铜像上血纹绽出红光,好像一张防御网,一下子把符纸弹了开。 与此同时,铜像发出一阵轻颤嗡鸣,竟然缓缓转过了身… 他的正面同样布满血色纹路,却还能依稀辨认出模样。 是一位年岁足有七八十的长须道人,他盘膝端坐在供桌上,眉峰凌厉,神情凛然,左手一把铜剑立在身前,右手掐着法印,双唇微启,似乎正在吟唱咒诀。 林夕和雷鹰的目光也在这一刻落向铜像,但这道人既非三清,也非四御,完全认不出是何方神圣。 可茅七月和小茅在看到铜像真容的时候,却第一时间变了神色。 “大茅师父,这铜像的脸好面熟,怎么看着像是…” “你没看错!”茅七月紧眸应声,“他正是我门中师祖,茅天山!” 那已是百年前的人物,但其画像却一直在他们门派中垂挂着,供后辈弟子瞻仰祭奠。 此时,伴随着铜像上红光攒动,血纹暗涌,一条条暗红血线正在顺着纹路逆行而上,冲击着铜像的头顶。 茅七月不敢迟疑,连忙用铜钱剑在左手腕上飞快一划。 腕血顿时溅出,在他咒声急念中,化作血剑飞向铜像头顶。 “师祖以铜身为阵眼,布下天罡血镇,凶魂必是压在铜像之下,不能让它冲破封印!” 茅七月急喝一声,“小茅,道血!” 他身受重伤,已经元气受损,此时一人之力对抗凶魂冲印显得力有不逮。 而这种术法对决,林夕和雷鹰有心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总不能打破铜像,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那只会帮了倒忙。 小茅虽然道力浅薄,但也聊胜于无。 他没有迟疑,当即伸出手腕。 随着铜钱剑刃飞快划过,又是一道血剑激射出去。 两股道血浇筑铜像头顶,在茅七月咒诀催动下,开始顺着纹路镇压而下。 与此同时,铜像身上的符文开始逐渐闪烁,金光渐渐腾起。 尘封多年的法阵再次显现威力,犹如茅家师祖远隔百年时空遥遥显化,与他的两位后人,共镇妖邪。 然而凶魂已经成了气候,哪会这么容易对付。 一股股森森鬼气不断从铜像身下涌出,鼓动着铜像剧烈颤动,发出震耳的嗡鸣。 暗红的血线自下而上,逆阵冲行,金光自铜像头顶垂落,竭力镇压。 两股力道相持在铜像胸前,好似一阴一阳狭路相逢,在发生猛烈的碰撞。 而铜像的周身,在两股力道碰撞下,竟然隐约开始出现道道裂痕。 此时四人的注意力都聚在铜像上,没人注意到,墙壁上的画面依旧在演化着过往。 茅仲春为了不将道血留给凶魂,祭道焚身,拼着身死道消,裹挟中年厉鬼同归于尽。 片刻之后,便只在地上留下一抹焦黑的灰烬。 另外两只厉鬼神情萧瑟,他们年纪轻轻,却满目苍凉。 对视一眼后,他们飘到铜像近前,凄凉地喃喃着什么。 某一刻,他们神色变得异常坚定,忽地腾身而起,毅然决然向铜像法阵冲去! 随着一片浓黑的鬼气在宗祠中弥漫,两只厉鬼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最终也随风消散成虚无… 墙壁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而凶魂也在此时彻底爆起! 只见一股雄浑的鬼气忽然自铜像身下涌起,瞬间弥漫住铜像全身。 那道暗红血线随之变得漆黑,势如破竹般逆行冲起。 无形中,巨大的反震之力霎时间涌来,震得茅七月和小茅大喷一口浓血,跟着倒飞了出去。 在漆黑血线逼近铜像头顶的一瞬,铜像上的裂纹开始飞快蔓延。 终于,‘砰’的一声巨响。 金光法阵彻底崩塌,铜像也在这声巨响中,炸成碎片! 顷刻间,烟尘弥漫,碎屑纷飞,铜像下的供桌连同牌位,也在瞬间粉碎成虚无。 而在炸碎的铜像下,一个幽深的洞口在烟尘里缓缓呈现。 那像是一口枯井,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 “呵呵呵呵…” 随着一阵凄婉的笑声在宗祠里诡异响起,井口处冒起黑雾,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缓缓伸出头… (------下章开篇有插图,我预警了啊,不要再差评骂我啦!!然后就是,这个副本就快要结束了,还有几章的样子,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