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剑尊》
第3569章 敢不敢用私人的名义打一场？
不止恒荣。
包括两名司主在内，这是所有人的疑惑，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苏苏对顾寒的维护程度，已经不能用同出下界这个理由来解释了。
可偏偏！
二人之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这不像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苏苏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淡淡道：“而且，这与你无关。”
“的确与我无关。”
恒荣淡声道：“可此战不涉及你的生死安危，你做不了主，而且……我意已决。”
他语气很轻。
可态度之坚决，却让苏苏蹙起了眉头。
……
“他要做什么？”
恒荣的态度变化，自是被万里之外的肖不二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有些不理解：“他就算不是苏苏姑娘的师父，可态度也不该如此恶劣才对，毕竟苏苏姑娘身后站的可是一位……”
“他在试探。”
青衣人突然道：“在试探那个小子的底牌。”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这个叫恒荣的，怕是远没有你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肖不二眉头紧皱。
恒荣不简单，他并不奇怪。
顾寒有底牌，他也不意外。
他只是不理解。
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底牌，才能让恒荣这位即将归寄，几乎可以称得上轮回一脉最强太上的人，如此不顾忌苏苏身后那位玄尊的影响？
“别问我。”
青衣人眼中泛起一丝异色，幽幽道：“我其实比你们任何人都好奇这件事。”
……
所有人都很好奇，恒荣对顾寒态度变化的原因，可除了顾寒和苏苏之外，哪怕是巨人一行，都不清楚内情。
苏苏更担心了。
因为她看出来了，恒荣不只是想让顾寒死，还想挖出顾寒身上最大的秘密！
“只要我在，你便不可能……”
“他说得对。”
不等她把话说完，顾寒突然一步迈出，和她并肩，轻声道：“这终究只是我自己的事，这一战，也只是我自己的决定。”
“太冒险了。”
苏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要不再等等……”
“等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
顾寒摇摇头，道：“我没那么多时间了，我也不想等那么久了。”
“……”
苏苏突然沉默，她知道顾寒的紧迫感从何而来，她更了解顾寒的性子，有心再劝，可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小心。”
“放心。”
见二人如此，唐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和跃跃欲试，不由站了出来，笑道：“苏苏姑娘，你若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不如稍后一战，我给他留上一线生机？”
“你会吗？”
苏苏瞥了他一眼。
“当然不会！”
唐一脸上笑容一敛，认真道：“我会全力以赴，我会尽我所能……给足他尊重！”
“恭喜你。”
沉默了半瞬，苏苏面无表情道：“你成功激怒了我。”
“是么？”
唐一心中快意，故作惊讶道：“能让苏苏姑娘动怒，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苏苏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不要放在心上。”
顾寒淡淡一笑，道：“一般战前喜欢放狠话的人，战时死得都特别惨。”
“求之不得！”
唐一身上赤金铠甲火光一闪，眼中战意大盛，朝着他走了过来！
“等等！”
刚迈出一步，突然被两道呵斥声打断！
却是那两名司主！
“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一人看着顾寒，皱眉道：“身为监察一脉掌律使，你若要应战，得先经过我们的同意！”
“还有你！”
另一人直接看向恒荣，不客气道：“他终究是我们的人，你如此擅做主张，未免太不把我们监察一脉放在眼里了！”
他们并非真的担心顾寒的安危，只是因为顾寒乃是监察一脉精心培养的一柄利刃，若有了闪失，不仅会让监察一脉的谋划受挫，更会让监察一脉颜面尽失！
顾寒，可以死！
可绝对不能死得毫无价值，至少不能对监察一脉毫无价值！
这！
便是他们的想法，也是监察一脉的底线！
气氛再次紧张！
十余名太上俱是看向了恒荣，俱是暗自冷笑了起来，毕竟他们对监察一脉深恶痛绝，对恒荣更是恨得牙痒痒，很乐于看到双方起冲突。
面对质问。
恒荣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直到咳得面色发白，咳得腰身又佝偻了几分，才堪堪停了下来。
“监察一脉如何行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看着两名司主，他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淡漠的语气：“可此一战势在必行，谁都别想拦。”
“你……”
二人勃然大怒，刚要彻底发作，却突然被唐一打断：“两位司主不要误会，我和师父其实并非想要刻意与监察一脉为敌……这样如何？”
看着二人。
他沉吟了半瞬，诚挚道：“此战之后，不论输赢，我将会全心全意为监察一脉效力千年！”
什么？
众人一怔，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开出这样一个条件！
唐一却不多说。
转而又是看向恒荣，恭敬道：“师父意下如何？”
“可。”
恒荣的表情和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当即应下。
这……
两名司主目光微微闪动了起来，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心动了！
因为唐一这个轮回一脉万年以来最优秀的天骄，的确就是他们先前想极力拉拢的对象，更因为监察一脉的谋划尚未铺开，他们也不想把恒荣这个即将归寂的太上往死里得罪。
“除此之外！”
没等二人答复，唐一又道：“若是两位司主担心我打死了他，伤及了监察一脉的声誉，也大可不必！”
目光一转。
他又是看向顾寒，笑道：“身为掌律使，自有诸位司主，自有监察一脉的规矩护着你……可活在庇佑之下，非强者之风！你敢不敢放下掌律使的身份，走出监察一脉的庇护，用私人的名义跟我打一场？”
顾寒笑了。
“死斗？”
“不错！”
唐一一瞥这片近乎无边的虚无，认真道：“这玉霄古域的遗址，便是我们的死斗场，你觉得怎么样？”
第3570章 都什么时代了？谁还这么老土，想着赌命？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唐一这对师徒很想让顾寒去死，而且为了让顾寒去死，煞费苦心。
唯有顾寒自己明白。
唐一是真的很想让他死，而恒荣却未必。
“公子！”
印灵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暗戳戳道：“这个病秧子有点不对劲啊，他好像特别针对你啊！”
“不奇怪。”
顾寒淡淡道：“他就是在逼我。”
“逼你什么？”
“逼出我的，底牌！”
“啊！”
印灵咋舌道：“那我暴露了？不对不对……就凭那副随时要死的样子，怎么可能看穿我的存在？”
“因为看不穿。”
顾寒淡声道：“所以才要试探。”
他不知道恒荣对他的怀疑从何而来，只是本能告诉他，一定不能让对方发现任何异常！
“稍后出手，你不要出现。”
“这怎么行！”
印灵顿时急了：“以您的状态，要是没有我的帮忙，怎么可能……”
“想点燃心火，还是用这种急功近利的法子，不冒点险怎么可能？”
顾寒叹道：“而且若事事都要靠你，不显得我是个只会依靠主角印记的废物了？”
“可……”
印灵很痛心：“您这么做，会显得我很废物，是个很没存在感的挂件了啊！”
“放心。”
顾寒幽幽道：“早晚有一日，你会因为存在感太强而烦恼，至于现在……”
目光一转。
又是落在了唐一身上。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再不成全你，就说不过去了！”
“也是成全我自己！”
唐一盯着他，声音虽轻，可挑衅意味十足。
短短两句话。
二人的意见便达成了一致。
犹豫了半瞬，两名司主终究没有开口阻拦，他们很清楚，有恒荣在，他们除非将监察一脉的归寂者请出来，否则绝对制止不了这一战。
更重要的！
唐一开出的条件很好，好到就算顾寒不敌，结果他们尚能接受，对监察一脉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那便，开始吧！”
见两人默认，唐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和杀机，大步朝着顾寒走了过来！
“轰——”
“轰轰轰——”
一缕心头火乍起，映得他身上的赤金铠甲比之先前又是鲜明了几分，让他宛如少年战神一般，身上赤金火气焚遍虚空四野，竟是连大道法则都隐隐承受不住，不断崩裂了起来！
虽然不满恒荣的行径。
可一众太上看到唐一身具如此气象，亦是暗暗感慨不已，觉得对方作为轮回一脉万年以来最杰出的天骄妖孽，‘一’这个字，实至名归！
他们的目光。
唐一根本不在乎！
因为万余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只是盯着顾寒，随着不断接近，身上铠甲之上隐隐多出了一道道神纹，衬得他气质越发无敌霸道！
只是……
就在他来到顾寒身前百丈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倒是忘了死斗场的规矩了！”
看着顾寒，他笑道：“单一的厮杀，未免太过单调……咱们来点彩头如何？”
“怎么？”
顾寒也不意外他的要求，似笑非笑道：“看上那颗火种了？”
“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
唐一也不否认，大大方方道：“我赢了，那颗火种便是我师父的！”
众人一愣。
又是重新审视了这个宛如战神般的少年。
虽然狂傲。
虽然目中无人。
可……唐一对自家师父，还是很有孝心的。
唯独恒荣自己。
明明有个极有孝心的徒弟，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伴着轻微的咳嗽声，目光时不时地在顾寒身上逡巡一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行！”
“绝对不行！”
“火种一事，干系极大！怎可拿来当赌注？简直荒谬至极！”
“既是生死战，纯粹分生死便是，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噱头！”
唐一的话再次触碰到了两名司主的底线，不等顾寒开口，他们便出言反对了起来，态度之坚决，尤胜先前数倍！
死斗可以！
可……拿火种当赌注，绝对不行！
“两位司主放心。”
唐一似早有了应对之法，不疾不徐道：“我既然答应了为监察一脉效命千年，这火种便是落在了我手里，也自不会少了监察一脉一份！更遑论……”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又是看向顾寒笑道：“刚刚两位司主早已言明，这火种乃是他的私人之物，如何处置，也应该由他说了算？”
二人顿时语窒。
心中更是暗暗后悔，刚刚把话说得太满，如今这么多人在场，为了监察一脉的名誉，也不好矢口否认了。
“言出必行。”
恒荣咳了两声，突然道：“连这点公信力都没有，还谈何监察四脉？谈何荣耀与使命？”
一句话！
让二人彻底沉默！
他们很清楚。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已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了，而他们也已经为监察一脉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若是再要求更多，怕是恒荣就要彻底翻脸了。
“轰——”
眼见再无阻碍，唐一身上火光一颤，一步迈出，已是来到了顾寒面前，便要动手！
顾寒突然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唐一动作一顿：“什么？”
“你想要火种，可以理解。”
顾寒笑呵呵道：“可你似乎拿不出什么对等的东西吧？”
唐一皱眉道：“我可不觉得你能赢。”
“赢不赢两说。”
顾寒认真道：“这赌注，你得拿出来。”
“我的命……”
“都什么时代了，还赌命？”
顾寒不客气道：“在我眼里，你的狗命一文不值。”
“你想要什么？”
恒荣突然看向他，淡淡道：“最好不要信口开河。”
“放心。”
顾寒笑道：“我要的东西，他一定有……他没有，你也一定有！”
“定界罗盘？”
“不错！”
“你要多少？”
“一千！”
“我说了。”
恒荣漠然道：“不要信口开河……”
“未必吧？”
苏苏突然道：“一颗火种的价值有多大，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换你一万枚罗盘很过分吗？”
顾寒：“？”
“你听错了，我说的……”
“不是我听错了。”
苏苏纠正道：“是你说错了。”
顾寒：“……”
第3571章 我比他们都强！所以我是巨贪！
鸦雀无声！
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苏苏，很想看看她是基于什么样的自信才敢报出这个数字来的。
一万……
这个数字已经不能说是漫天要价了，就是成心恶心恒荣的！
“你，认真的？”
顾寒看了一眼苏苏，满脸的古怪。
“当然了。”
苏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吗？”
顾寒无语。
你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可……你就是在开玩笑。
“把他卖了都凑不齐这么多罗盘。”
如今他对这片造物世界不再是一无所知，自然清楚，别说恒荣，便是那些归寂者，也绝对拿不出一万枚定界罗盘来，就算是监察一脉的底蕴，也绝对没有这么多！
“信口开河！”
唐一冷冰冰地看着苏苏，忍不住道：“这片造物世界里面，谁能拿的出这么多罗盘？”
“那我不管。”
苏苏看着恒荣，似笑非笑道：“他拿的出得拿，他拿不出，也得拿！”
“你……”
“罢了。”
不等唐一再开口，恒荣幽幽道：“火种虽好，终究与我无缘，这赌注便就此作罢。”
“师父！”
唐一大急：“您如今的状态……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好啊！”
苏苏也不理他，只是看着恒荣笑道：“赌注没了，这场死斗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什么！
唐一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咬牙道：“这是我跟他的战斗！”
“可他得听我的！”
苏苏指了指顾寒，绝美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容置疑。
顾寒一脸无奈。
摸了摸鼻子，终究没说什么。
“公子！这您能忍？”
印灵咋咋呼呼道：“您天命加身！主角之姿！纵横无敌！盖世豪雄！怎能被一个女流之辈……”
“她是我姐。”
“……那没事了。”
印灵果断闭嘴，显得很乖巧很懂事。
“师父！！”
见顾寒任由苏苏做主，唐一心中满是不甘，又是看向恒荣：“她如此胡搅蛮缠，您就真的……”
恒荣突然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开口。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他没有动怒，没有爆发，更没有动手，只是沉吟了半瞬，淡淡道：“我没有那么多。”
“你有多少？”
“二百余个。”
这……
众人听得暗暗惊奇，毕竟罗盘虽然是不可或缺之物，可对于太上而言，其实用处也就只有那么多，除了极个别人，谁都不会特意去搜集这些东西。
两百多。
已然是他们的数倍之多了。
“才这么点。”
苏苏却大为不满：“连付利息都不够！”
恒荣看着她。
她也看着恒荣。
虽然没说话，可双方似乎都清楚了对方的底线所在。
“我没有这么多。”
片刻之后，恒荣再次开口，淡声道：“你若觉得少，便……”
“这样好了。”
苏苏突然道：“这火种价值太高，既然你一个人吃不下，不如……你们凑一凑？”
凑？
众人一愣，一时间没听懂她的意思。
“来都来了。”
“不赌一把？”
苏苏眸光一转，看向其余太上，笑道：“他一个人吃不下火种，可你们一群人凑凑应该也差不多了，归寂者留下的火种……这种东西的价值和意义，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错过了，可未必再有了！”
顿了顿。
她又是补充道：“若此战我们输了，你们可以按照押注的多少共享参悟这枚火种的机会，如何？”
怦怦怦！
饶是身为太上之尊，众人的心也狠狠跳了几下！
虽然不想承认。
可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心动了！
他们本以为，有了监察一脉和恒荣这位即将归寂的强者插手，他们早已丧失了染指这火种的机会，可没想到……竟是峰回路转，竟是柳暗花明！
“你……”
一名太上紧紧盯着苏苏，眼中精芒闪耀，沉声道：“此言当真？”
苏苏没回答。
反而看向了恒荣：“你意下如何？”
不止她。
其余太上亦是紧紧盯着恒荣，很想知道对方舍不舍得把这个千载……不，把这个可能是绝无仅有的机会让了出来！
又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恒荣依旧没有动怒，目光自顾寒身上一扫而过，淡漠道：“依旧不够。”
众人的心再次跳了几下！
这是同意了！
“不够没关系。”
顾寒突然道：“你们尽管下注，若是输了暂时还不上的……可以打个借条，我还是认的！”
……
万里之外，肖不二再也看不下去了，脸上满是诡异之色。
“借条？他真想得出来！”
“不奇怪。”
青衣人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他的底线，可没你想的那么高。”
“前辈很了解他？”
“打过亿点交道。”
“……”
肖不二心里一动。
他早看了出来，这神秘至极的青衣人和顾寒相识，很有可能来自一个地方，如今听到对方亲口承认，越发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
越接近真相，他越不敢提半个字！
“他们两个，是下界生灵中的异类，亦是这片造物世界的灾难。”
“灾难？”
青衣人似笑非笑：“这才哪到哪？”
肖不二不敢多说，又是朝远处看了一眼，感慨道：“让太上当赌徒！当无涯天境打借条！若是成功，他们也算是开创了两个先河了。”
“他们会成功。”
青衣人淡淡道：“因为这些人会下注。”
“为什么？”
“因为贪。”
“……”
肖不二顿时不说话了，有心反驳，可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唉。”
片刻之后，他叹道：“终究是太上之尊，好歹也要顾及一些脸面才是……”
“脸面？”
青衣人冷笑道：“你曾经觉得他们要脸，只是因为他们站得高了些，见得多了些，不代表他们真的就无欲无求了……事实恰好相反，他们一旦起了贪念，那便是大贪！”
肖不二咋次沉默。
只是心里却有些不服气，暗道前辈您说这个贪那个贪，那您自己呢？
青衣人笑而不语。
我比他们强。
我自然是，大贪中的巨贪！
第3572章 抱歉，我不喜欢发死人财，太晦气了！
“我押五百！”
“三百！”
“七百！”
“……”
如青衣人所料，十余名太上只是犹豫了半个瞬间，便纷纷下注，数量有多有少，很快将罗盘的数量推到了六千有余！
贪婪归贪婪。
他们其实很清醒。
下注多少并非是按照他们能弄到多少罗盘来的，而是根据自己的修为实力强弱来区分的。
实力强的。
多押一些，参悟火种的时间更长一些。
实力弱的。
自然不能押那么多，参悟的时间自然少了一些。
大头。
自然都是留给恒荣的。
至于借条的事……压根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可能输，因为他们知道唐一的强横，知道唐一在万年以来，击败了多少号称妖孽天骄的对手！
未尝一败！
便是唐一名字的最真实写照！
“缺的数量，我来补上。”
恒荣很清楚众人的心思，只是也不在意，依旧是那副淡漠到极点的语气，盯着苏苏道：“现在可满意了？”
苏苏还是有一点不满意的。
她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如今还少了两个。
“你们呢？”
又是看向两名司主，她好奇道：“我不相信你们对火种不心动。”
二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若说恒荣的强硬态度，让这件事超出了他们的掌控，那苏苏的行为，等于让这件事彻底失控了，也让他们再难插手半点。
至于赌注……
他们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因为顾寒也好，唐一也罢，他们不管押注哪一方，最后分享胜利果实的人都少不了他们，少不了监察一脉！
“不必了……”
“还是有必要的。”
不等二人把话说完，顾寒突然笑道：“两位司主高风亮节，对这些小打小闹没兴趣，可当一个见证人还是没问题的，免得到时候堂堂太上之尊赖账，可就不太好看了！”
二人皱眉。
他们很清楚这些人的德性，赖账这种事绝对干得出来！
可……
他们压根不想管！
“此乃私斗。”
一人淡淡道：“与我监察一脉……”
话没说完。
突然听到了顾寒的传音：“此次死斗，若我赢下，所得罗盘会上缴三成！”
“五成！”
“成交！”
顾寒想都没想便应下，毕竟此次赌斗涉及的罗盘数量太过恐怖，哪怕有苏苏在，他一个人也绝对吃不下，拉监察一脉下水背锅，自然是再明智不过的事情。
“诸位。”
那司主得了承诺，话锋一转，看着众人淡淡道：“此战之后，不论谁输谁赢，若是有人敢不履行赌约……我监察一脉，势必追究到底！”
闻言。
众人心中微微一凛……也只是微微一凛而已。
在轮回一脉。
唐一纵横无敌万载，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下等生灵？
“轰——”
也在此时，一道心火之光照亮了无边虚无，却是唐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机，一步来到了顾寒面前！
“你很好。”
看着顾寒，他一字一顿，直言不讳道：“这万年以来，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要杀死一个人的想法！”
“是么？”
顾寒不置可否道：“我想杀的人也很多，你……还排不上号。”
唐一笑了。
“一万罗盘够么？若是不够，我也给你打个欠条？”
“你就算了。”
顾寒亦是笑道：“我不喜欢赚死人的钱，太晦气了。”
唐一眉头皱起。
“这么自信？”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顾寒眼中魔光一闪，身后忽而现出一尊丈许来高的自在魔相，魔相一声轻啸，一拳挥出，带着无量众生魔念，带着倾天灭道之威，朝着唐一身上落下！
“轰——”
同一时间，唐一也动了！
赤金铠甲之上！
一道道赤金色的纹路不显显化，须臾间便勾勒出了一幅繁奥又神秘的图案，心火之力凝聚下，他的手掌火光缭绕，宛如世间最锋利无匹的一把刀，只是轻轻一绞，便直接将魔相的小半个身体打散！
甚至于！
这一击累及到了顾寒正身，让他的身形也变得透明了起来！
一击之下！
高下立判！
唐一对上顾寒，不能说是碾压，只能说是摧枯拉朽！
唐一愣住了！
包括两名司主在内，一众太上也愣住了，唯独恒荣，似乎没有任何意外，眼中耀世天光微闪，目光紧紧盯着顾寒，半点不离开，似乎想要看透什么。
“你，不对劲！”
一击之后，唐一没有再出手，他缓缓抬头，盯着顾寒那张因为受到重创而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平静的面孔，皱眉道：“你的修为呢？”
直面顾寒。
他自然第一个感受到了顾寒的虚实！
那尊魔相气势很足，顾寒身上的伟力也极为厚重，厚重到他从未见过，可……气势再足，伟力再厚重，也终究只是个灭道境的层次而已！
死死盯着顾寒。
他一字一顿道：“你的无涯之力呢？”
“弄丢了。”
顾寒无奈一叹，道：“所以我也在找。”
一句话！自揭老底！
也让包括两位司主的所有太上都有点不敢相信，甚至觉得荒谬到了极致，更想到了恒荣最开始的那句话！
顾寒！
就是在寻死！
……
“他，怎么敢的！”
万里之外，本以为会有一场惊世大战，再不济也是一场激烈交锋的肖不二彻底愣住！
他不知道在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顾寒燃灯境的修为哪去了！
他更不知道顾寒为何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他只想知道。
顾寒是哪来的勇气敢以灭道境的修为对上心火境的唐一的！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他不想。”
青衣人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感慨道：“大智之下，必有大勇，大勇之中，必有大无畏！我观他……”
“前辈！”
肖不二第一次打断他的话，无语道：“您不会还要说，他无敌之姿已成吧？”
“不。”
青衣人第三次纠正了他，认真道：“我观他马上就要发财，而且是发大财了！”
肖不二：“？”
第3573章 我伟力之浑厚，当世第一！
这哪里是寻死？
这分明就是作死！
此时所有人的脑子都充斥着这个念头，就连那两名司主，一时间也顾不上询问顾寒的修为哪去了，俱是满脸的匪夷所思，根本想不通顾寒明明已经废了，为何先前还那般张狂自信，敢跟唐一叫板？
同样想不通的。
还有巨人一行。
虽然已是隐隐明白顾寒要做什么了，可他们的信心依旧有些动摇了。
谁都看得出来！
虽然同为心火境，可唐一表现出的实力，已是超过了先前被杀的那五人不少了！
更重要的！
刚刚那一击只是小试牛刀，他并未拿出所有实力来！
“公子他……”
看着战场内身形有些涣散透明的顾寒，那中年妇人眼中满是担忧。
其余人亦是如此。
若非实力不允许，他们连不顾规矩，联手将顾寒死保下来的念头都有了。
“要相信他。”
苏苏也很担心，可她对顾寒的信心更多，脑海中不断闪过当年顾寒回到纪元之前，以一人之力独扛众生大劫，死战劫主罗万年的一幕。
“对他而言。”
“这终究只是个小场面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
公子都要死了，这还算是小场面？
“这不对！”
战场之中，唐一依旧在不断追问：“监察一脉就算对你再宽容优待，也绝对不可能让一个灭道境担任掌律使……所以，你的无涯之力，到底哪去了？”
“不是说了？”
顾寒淡声道：“找不到了？”
“……”
沉默了半瞬，唐一幽幽道：“你要死了。”
“是么？”
顾寒笑道：“那可未必……”
“轰——”
话没说完，一道赤金火光闪过，带着无尽魔头的哀嚎咆哮，他身后的那尊魔相顿时破碎，而唐一那只宛如赤金刀锋的手臂，也撕裂了他的胸膛，深深地没了进去！
“我最讨厌的！”
“就是在生死战的时候，旁人对我笑！”
赤金刀锋一震，直接将顾寒的半个胸膛绞成了虚无，他一字一顿道：“恭喜你，触犯了我所有的忌讳！”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以唐一表现出的心火之力，随时可以焚尽顾寒的伟力乃至所有，让他身死道消！
可……
他们更看得出来，唐一暂时不想让顾寒死……或者说，他不想让顾寒死得那么痛快！
顾寒也清楚这一点。
可他似乎并不在乎，虽然魔相破碎，可眼中的魔光反倒是比先前更加耀眼几分，只是紧紧盯着唐一的那缕心头火，似乎想看透这心火的本质！
也不知为何。
明明顾寒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可唐一对上他的目光，心头却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感。
“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心火。”
顾寒若有所思道：“相较而言，比他们五个还要弱了一些……以你放出的狠话而言，应该不只有这么点气势才对吧？”
唐一愕然了一瞬，心中的不安瞬间消失无踪，认真道：“若论心火强盛而言，我亦是万年以来第一人，他们九个都不如我。”
“这么巧？”
顾寒眼中魔光一敛，看着他笑道：“单论伟力浑厚程度而言，我亦可以称作当世第一。”
唐一再次愕然。
他本以为他自称万年以来心火第一，已然是足够狂傲，足够目中无人了，可没想到顾寒比他还狂，比他还傲，比他还要目中无人！
“有点意思。”
想到这里，他突然收回了手臂，看着顾寒，语气微嘲道：“来，让我见识见识，看看我这万载第一的心火之力，能不能焚尽你这当世第一的浑厚伟力！”
不止他。
其余人也很好奇，因为纵然是那两名司主，虽然早已见识到了顾寒的自在魔道，知道他伟力之浑厚，远非常人能及，可……却没见过他的上限！
“小心一些。”
顾寒好心提醒道：“在焚尽我的伟力之前，你的心火可不要枯竭了。”
“轰——”
“轰轰轰——”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身上突然升腾起一道雄浑霸道，浩瀚无边的魔道伟力，宛如一片大若无边的阴云，笼罩在了这片虚无之中！
这……
好浑厚的伟力！
一众太上看得目光一凝，突然明白顾寒敢说出那句话的底气在哪了，因为若论浑厚程度，顾寒的伟力的确少有人能及！
只不过……
“这便是你的极限？”
唐一抬眼撇了撇，有些不屑：“终究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轰——”
开口的同时，他心头一缕火光乍现，飘摇腾空，瞬间化作了一条赤金神龙，绵延近乎百万丈方圆，大口一张，直接将那片魔云吞入了腹中！
只是……
不等那赤金神龙有下一步动作，顾寒身上魔光一颤，竟又是一道同样磅礴浩荡的伟力升腾而起！
什么！
众人看得目光又是一凝！
竟然还有？
很快的，他们便知道他们的震撼太早了一点！
“轰——”
“轰——”
“……”
造物法则剧烈颤抖，虚无震动不止，一道又一道伟力自顾寒身上升腾，仿佛永远没有止境一样，相互接连在了一起，化作了一片无量魔海，魔海之中，远超兆亿的魔头嘶吼咆哮，几乎只是瞬间的功夫，便将那条赤金神龙的身形彻底淹没！
若说先前他的伟力化作了阴云，笼罩十方，那此刻他的伟力……直接取代了这片虚无，成了众人头顶上的天！
看了一眼唐一。
顾寒面色平静，没有开口，可意思再清楚不过——刚刚不是极限，只是个开始而已！
“好！”
“这样才有意思！”
唐一眼中战意大盛，心头一团赤金心焰更盛三分，虚无扭曲，万法寂灭，那片无量魔海亦是快速蒸腾了起来，魔海中的无尽魔头亦是化作了缕缕黑烟飘散而起！
“伟力浑厚？当世第一？”
“终究也只是个笑话罢了！”
话落！
那片遍布幽黑天穹的赤金光焰又是暴涨三分，境界的差距之下，以强势碾压之姿，直接将那魔海蒸腾殆尽！
然后……
他脸上的表情便直接僵住！
因为他看到了一条路，一条隐藏在无量魔海中的路，亦是……顾寒的无涯路！
第3574章 顾寒，必定无敌于未来！
这，就是他的无涯路？
这条路出现的瞬间，包括恒荣在内，一众太上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因为太壮观，甚至壮观得过了头！
古往今来。
衡量无涯境修士强弱的标准有很多，也很复杂，其中之一，便是看对方无涯之路的长度和宽度，长度代表修为和实力，宽度代表了底蕴和潜力。
而眼前这条路，真的很宽！
宽到实乃他们生平仅见，宽到足以让他们这群太上无涯天境汗颜，宽到让恒荣这个即将归寂的太上都隐隐生出了几分忌惮的心思！
“你们，早就知道了？”
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两名司主，一名太上冷冰冰道：“他就是你们监察一脉为我们准备的剑？”
二人沉默不语。
先前他们挑中了顾寒，甚至对他百般迁就，除了监察一脉的谋划不容有失之外，何尝不是因为顾寒表现出的底蕴和潜力惊艳到了他们？
“伟力雄浑，冠绝当世。”
恒荣突然咳了几声，深深看了顾寒一眼，幽幽道：“你，的确是当之无愧。”
“那又如何！”
一名太上嗤笑道：“曾经再惊艳，那也是曾经而已！如今他的路已经废了，还谈何冠绝当世！”
说到这里。
他又是看向两名司主，眼中满是浓浓的讥讽：“你们的剑，断了！”
二人依旧没说话。
因为这条原本应该光芒万丈的无涯路，如今的确成了一条废路！
赤金光焰映照下。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丛又一丛枯败衰竭的荆棘，看到了那一片又一片凋零枯萎的荆棘之花，看到了一片又一片的晦暗死寂，便如同彻底燃尽的木柴，从内到外，彻彻底底耗尽了底蕴潜力，变得腐朽一片！
看到这里。
一众太上俱是庆幸不已，因为不提这场豪赌，若是这条无涯路完好，监察一脉手握如此神锋，对四脉而言，都是一个潜在的天大威胁！
……
“可惜了。”
万里之外，一片虚无中。
肖不二的目光自那条无涯路上缓缓收了回来，变得有些复杂：“若是这条路完好，莫说是万载以来第一，便是十万，百万载以来第一……又怎能与他争锋？”
“当世么。”
身旁，青衣男子摇头道：“你终究还是小瞧他了。”
肖不二一怔。
“前辈的意思是……”
“对旁人而言，一个当世无敌的名号，已然是此生的职高荣耀，可对他而言，却远远不够。”
“前辈就这么看好他？”
“……”
青衣人没回答，话锋一转，突然道：“以你观之，古往今来，有无之间，可称真无敌者，有几人？”
“不多。”
肖不二老实道：“曾经的道圣绝对可以称作真无敌，只是他老人家早已陨落无数岁月，若论当世的话……祂亦可称作真无敌！”
道圣，祂。
他只说了两人，因为这是所有造物生灵心中一致认为的无敌！
“倒是大实话。”
青衣人感慨了一声，又是看向万里之外，幽幽道：“道圣无敌于过去，祂无敌于当世，至于这小子……当能无敌于未来。”
肖不二瞳孔猛地一缩！
道圣，过去无敌，祂，当世无敌，而顾寒……未来无敌？
“前辈，您认真的？”
顾寒很强！
肉眼可见的强！
可就算再强，又哪有资格和道圣比肩，和祂相提并论？又哪有资格和两者处在同一个位置上？
“你不懂。”
“他未来若是不能无敌，我能焉有未来可言？”
“……”
肖不二沉默。
他的确没听懂这句话，只是对方语气中的一丝萧索和惆怅，却被他捕捉得一清二楚。
“若他真能如前辈所言，未来注定无敌于世，我便是给他当狗，亦是莫大的荣幸了。”
青衣人瞥了他一眼，“那你可得好好练习了。”
“练习什么？”
“连狗叫都不会，焉能是一条好狗？”
肖不二：“？”
他很生气。
因为他觉得很窝囊。
可他终究不敢发作，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窝囊气，阴阳怪气道：“前辈也看到了，他的无涯之路已废，别说未来称雄，能不能活过今日还两说！”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若是他活下来，便是我学狗叫，又有何妨？”
……
和肖不二不同。
唐一并不关心顾寒能不能与道圣和祂并肩，也不关心顾寒是不是如青衣人所言那般，注定成就未来无敌！
他只关心眼下，只关心这一场死斗的胜负，尤其是在看到了这样一条震撼人心额无涯废路之后，他对这一战更有了十足的把握！
“原来，你的自信来自于它。”
盯着那条无涯路看了好一会，他才幽幽道：“这便是，你的无涯之路？”
“不错。”
“……我承认，这条路曾经应该很壮观，可如今么，火灭了。”
目光一转。
他看着顾寒认真道：“璀璨和繁华终会逝去，你应该学会接受凋零和平庸。”
“我不想接受。”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我想重新把火点起来。”
唐一眉头微皱。
众人恍然大悟。
顾寒先前那反常至极，狂妄的话语和举动，此刻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他！
想要借助唐一之手，点燃心火！
“过于异想天开了。”
唐一突然笑了，“我承认，你的确很有勇气，也的确很有魄力！可你挑错了对手，也选错了方式！”
顾寒奇道：“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不小看对手，也从来不喜欢留手！”
肖不二一字一顿道：“哪怕对手是一只出身下界，卑微而又可怜的虫子，我也会毫不犹豫踩死它……更何况，这虫子还触犯了我所有的忌讳！”
“只放狠话可不行。”
顾寒却不动怒，摇头失笑道：“心火由心而起，心力越强，心火越盛，你自吹心火之力万载以来第一，却为何至今还没有焚尽我的伟力？”
“那只是……”
“不想？还是做不到？”
“我若……”
“你若是焚星境，或许还有几分机会。”
“……”
唐一突然沉默，心口一缕赤金火焰亦是停止了跳动！
第3575章 我看到了一条路！一条焚星之路！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唐一动了真怒，而且……破防了！
“怎么回事？”
巨人有些奇怪：“他心眼这么小的？”
“不是他心眼小。”
苏苏淡淡道：“只是因为他听到了实话，被戳到了痛点。”
众人恍然。
良药最难吃，实话最伤人，自然也最能让人破防！
“十息内！”
“焚尽你的所有！”
唐一盯着顾寒，眼神突然变得森冷无比，心口一缕赤金火光暴涨，整个人的气质也一改先前的自信从容，变得阴郁狂躁起来！
“想早死？”
“我便！如你所愿！！！”
轰的一声！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大手一探一落，心火之力加成下，竟是直接截取了一片虚无，化作了一抹无上神锋，将眼前的顾寒切割成了虚无齑粉！
“轰——”
灭了顾寒的驻世身，他一步迈出，又是站在了那条早已寂灭的无涯路上！
“你觉得我做不到！”
“我便！焚给你看！！！”
怒火暴涨！心火大盛！
暴喝之下，他身上的赤金铠甲竟是寸寸崩解，尽数没入了心头之火中，直接催动心火之光暴涨，比先前旺盛了数倍还多！
“这……”
一众太上看得皱眉不已。
他们看得出来，为了保住颜面，为了在短时间内焚尽顾寒的伟力，唐一已经用上了玉石俱焚的法子……这其实很没必要，也显得对方很冲动。
在他们的印象中。
唐一并不是这种冲动狂躁的性子！
恒荣眉头皱了皱。
论修为实力，他比一众太上高了一截，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唐一眼底深处那一缕微不可见的魔光。
可……
他并未出言提醒，甚至连半点干涉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唐一越强，越能逼出顾寒最后的底牌！
他很想看看！
看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顾寒，祭出的那张底牌是否和他猜测的一致！
“轰——”
“轰隆隆——”
在唐一不计代价的出手下，他心头火暴涨，须臾间化作了一片茫茫赤金火海，蔓延到了这条无涯之路的每一个角落，也吞没了路上的一切所有！
“七息！”
“五息！”
“三息！”
“……”
口中暴喝不断，赤金火焰翻腾咆哮，蔓延无边！
论心火强横。
他本就是万载以来第一，此刻在他不计代价的催动下，整片虚无都被映照成了一片赤金之色！
赤金光焰之中！
他身形若隐若现，微微扭曲，显得疯魔而又张狂，而那条无涯之路亦是被烧得一片通红，呈现透明之色，变得千疮百孔不说，更是多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缝，仿若随时都要崩解一样！
“给我！灭！！！”
又是一声咆哮，赤金火焰疯狂肆虐，席卷沸腾，彻底失控，直接盖住了一切所有，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公子！”
巨人一行心里一沉，惊呼出声！
此刻。
他们已经看不到那条无涯路如何了。
苏苏没说话。
虽然脸上依旧一片平静，可紧攥的双手，泛着透明色的指节隐隐暴露出了她的几分真实情绪。
赤金心焰肆虐下，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三息！
两息！
一息！
就在唐一定下的十息时间刚过去，那失控的漫天赤金火光突然一颤，自其中缓缓走出了一道人影来！
心头火璀璨到了极致！
赤金铠甲明亮到了极致！
正是唐一！
他整个人的气势也比刚现身时足足强了一倍有余，赤金火焰倒映在眼中，尽数化作了自信，无敌和霸道！
“这……”
众人看得匪夷所思，甚至连一众太上，亦是暗暗称奇，因为唐一用的是玉石俱焚的法子，可偏偏还变强了！
反倒是恒荣。
认认真真看了唐一几眼，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唐一却浑然不觉。
气势暴涨之下，他的胆子和信心也跟着暴涨了起来，一步迈出，来到了苏苏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可敢一战？”
“……”
苏苏蹙眉，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漫天的赤金火焰翻滚席卷，衬得她的目光也微微闪动了起来。
“别看了。”
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唐一微微一笑，道：“十息时间已过，他，已经死了！”
也不回头。
他微微一抬手，漫天的赤金火焰一敛，尽数没入了他心头火中，而随着赤金火焰消失，那条无涯废路再次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坏了！
巨人一行看得心里一沉！
相比先前。
这条原本幽暗寂灭的无涯废路，此刻又是呈现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灰白之色，仿若被彻底焚尽了最后一丝底蕴，再不剩下任何东西了！
唐一依旧不回头，尽显从容淡然之色！
“我说了！”
“要十息内焚尽他的一切，他便撑不过十息！”
话落！
他心头火一条，那条灰白色的无涯废路亦是一颤，亦是不断崩解，化作了丝丝缕缕的飞灰齑粉，不断散向了虚无之中！
赢了！
见此情况，一众太上相互看了几眼，虽然没说话，却难掩眼中的躁动之色。
唐一赢了。
等于他们也赢了，赢下了一个错过了便不会再有的，参悟火种的机会！
相较于他们。
两名司主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虽然他们监察一脉没有明面上的损失，可……顾寒一死，他们后续的谋划就要彻底落空了！
唐一根本不看他们。
他只是盯着苏苏，再次逼近一步，再次邀战：“可敢一战？？”
“……”
沉默了半瞬，苏苏眼中十色光芒一闪，轻声道：“你，想死吗？”
“你想多了。”
唐一微微眯起了眼睛：“若再战，你未必能是我的对手！”
“哦？”
苏苏冷笑：“那么自信？”
“因为我看到了一条路！”
唐一的眼神骤然亮起，神情也变得很认真，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看到了一条通往焚星的路……正好借你之手，助我再进一步！”
这！！！
一众太上听得神情一震，心中又是暗暗感慨了起来！
唐一！
不愧是轮回一脉万载以来最强天骄，不但赢了，甚至还临战感悟到了一丝破境契机！
第3576章 心火已成！大势已成！无敌之姿已成！
“后生可畏！”
“真是让我等汗颜！”
“不愧是万载以来，最强天骄！”
“什么万载！临战破境，极近升华，十万百万载也未必能出一个这样的妖孽！”
“……”
一众太上纷纷开口，不吝夸赞之词。
换做平时。
唐一并非他们的门人弟子，就算再惊艳，他们也不会如此称赞，可如今因为那火种的关系，他们自然不会珍惜几句不值钱的赞美之语。
“姑娘……”
苏苏身后，那中年妇人看着她，轻声道：“公子他……”
不止她。
其余人的情绪也很低落，心中茫然伤感，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
一反常态的。
苏苏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伤感的情绪，甚至连紧攥的双手都松开，显得很从容。
“他没死。”
安慰了众人一句，她又是看着唐一道：“你，也没赢。”
“乱我道心？”
唐一不为所动，语气微嘲：“我亲手杀的他，这一点我很确定。”
“那火种呢？”
苏苏突然道：“你若杀了他，那颗火种哪去了？”
唐一顿时愣住。
其余人也愣住了。
那颗火种，乃是归寂者所留，别说唐一用的是玉石俱焚的法子，就算是再爆发强百倍的力量，也绝对奈何不了那枚火种！
可如今……
顾寒既然死了，那火种为何也消失不见了？
“不对。”
唐一眉头大皱，细细回想先前的战斗经过：“我的确杀了他，他也的确死了，那火种可能……”
“别猜。”
苏苏又道：“你先回头看看再说？”
唐一没回头。
他觉得苏苏在羞辱他，因为这句话触犯了他最后一个忌讳！
一直以来。
他都有个习惯。
在对敌之时，只要确定了对手死亡，便再不回头看一眼，因为多看一眼，便是对他实力的怀疑，便是对他信心的不足！
“你要战便战！”
盯着苏苏，他冷声道：“哪这么多……”
话没说完。
突然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我强烈建议，你还是回头看一眼比较好。”
刹那间！
唐一身上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连身形都变得僵硬起来！
这声音，他并不陌生。
赫然！便是来自他已经认定死了的顾寒！
而声音的来源……下意识的，他微微低头，看向了心头那一缕璀璨到了极致的心头火！
先前不曾察觉。
此刻仔细看了几眼，他突然发现，这火光的颜色有些不对，原本纯粹的赤金之中，竟是隐隐夹杂了几率微不可见的魔光！
瞳孔一缩！
他似意识到了什么，他也顾不得苏苏，更不顾自己坚守了多年的规矩和自信，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然后……
身体彻底僵住！
“这，怎么可能！”
原本空无一物的虚无中，一缕魔光悄然闪过，化作了一块尺许方圆的残片，落在了众人眼中！
“那条，废路？”
一名太上目光一凝，顿时认了出来，这块残片，正是顾寒先前那条无涯废路上的一部分！
“这不对！”
唐一的目光变得有些错乱。
“我明明……”
“明明焚尽了我的伟力，焚尽了我的一切，对吗？”
声音再次响起。
一道身影由虚化实，悄然落在了场间，玄袍黑发，手中赫然还捏着那颗火种！
“公子！！！”
巨人一行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意外和狂喜！
没死！
竟然没死！
怎么可能没死！
此刻，除了恒荣，包括两名司主在内，一众太上俱是满脸的匪夷所思！
他们亲眼看到的！
顾寒的那条无涯路已经被唐一焚尽了！
“为什么？”
唐一盯着顾寒，眼中满是不解：“我已经杀了你……”
“好好看看。”
顾寒指了指那块无涯之路的残片，认真道：“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
唐一看了一眼，突然愣住！
他的确很眼熟，因为这块残片，正是他先前站立的地方！
“这不应该。”
他再次开口，眼中不仅有不解，还有无尽的茫然。
“这很应该。”
顾寒笑道：“你可以杀死我，却终究无法杀死自己。”
唐一没听懂。
甚至于那十余名太上，也不是听得很明白，因为顾寒展现出的手段，从未在这片造物世界中出现过……或者说，他们从来没见过！
“魔由心起。”
恒荣突然开口，看了唐一一眼，淡淡道：“你被他勾动了一缕魔念，心火和他的无涯之路相连，以你的修为，想要灭杀他……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
“寂灭自己的心火。”
“……”
唐一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一片，又是看了心口一眼，突然明白，自己心火中的那一抹幽黑之色从何而来了。
恒荣没安慰他，甚至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顾寒幽幽道：“你叫什么？”
“无名无姓。”
顾寒淡笑道：“你可以称我为，自在魔祖。”
“……当之无愧。”
恒荣并未动怒，沉默了半瞬，轻叹道：“你，的确已经臻至魔道之巅。”
唐一突然惊醒！
“师父……”
“你，已经输了。”
一句话。
听得唐一心头火一颤，面色更白了几分！
“不！”
“我没输！”
旋即，他的目光便再次变得坚定起来，“他既然没死，那这场战斗便没有结束，不过是再战一场而已……”
“轰——”
话没说完，他心头火已是暴涨三分，身上赤金铠甲神光流转，一步迈出，来到了顾寒面前！
“不过是！”
“多杀你一次而已！”
一抬手！
掌心心火流转，在赤金铠甲的加成下，瞬间凝聚成了一柄无上神锋，带着无尽神威，朝着顾寒身上落下！
“轰——”
“轰轰轰——”
神锋过处，万道湮灭，万物颤抖，爆发出来的威势，竟是比先前全力出手还要强了几分！
顾寒没动。
顾寒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轻轻抬起了手，然后……轻轻将那柄神锋抓在了手中，将这一道隐含无上威能的攻势消弭在了无形之中。
唐一瞳孔猛地一缩！
“你……”
“你没机会了。”
恒荣摇摇头，再次开口，轻叹道：“他心火已成，大势已成，无敌之姿……已成。”
第3577章 你看到的不是焚星路，而是……我的路！
心火？
在哪？
不止唐一，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顾寒的心口，只是那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半点心火的影子？
可偏偏！
顾寒此刻表现出的实力，绝对不是一个灭道境修士该有的！
“骗我！”
“师父你骗我！”
似是被魔念影响，又似被顾寒的手段震撼，唐一的心神变得有些浑噩，只是盯着顾寒的心口，“他的心火在哪？哪里有什么心火？”
“你知不知道！”
猛地抬头，他死死盯着顾寒，咬牙切齿道：“想要点燃心火，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底蕴，多少机缘！！！”
“我知道。”
顾寒点头道：“靠自己的确很慢，不确定因素也太多，所以……我准备走另外一条路。”
“不可能！”
唐一一字一顿道：“点燃心火，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还是有的。”
顾寒目光一垂，落在了他心口的那赤金之焰上，轻声道：“比如，借个火？”
唐一身体一颤！
心头火亦是一颤！
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数颗比针尖还要细小的魔火之光自那缕心头火中分离而出，落在了顾寒左手指尖。
这……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他的手段了。
顾寒也不理他们，捏着那几颗魔火之光往心口轻轻凑了过去，衣袍摆动中，带起了几缕轻风，风助火势，只是轻轻一吹，那几颗不起眼的火星悄然绽放，化作了一缕拇指粗细的幽黑魔火，落在了他心口处。
魔火绽放的瞬间。
那块无涯废路的残片突然寸寸崩解，化作了一颗颗荆棘魔种，散落在了这片虚无各处，随着魔火轻轻跳动，悄然绽放盛开，花瓣殷红如血，花茎布满了尖刺，神秘中带着血腥妖异，一朵连着一朵，化作了一片猩红花海！
唐一怔怔抬头。
花海鲜红妖艳，无边无尽，宛如天穹一般，他却死死盯着其中的一朵……从其中感受到了一抹熟悉至极的气息！
那是，他自己的气息！
一时间，他突然明白顾寒在做什么了。
“你，算计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
顾寒强调道：“我只是借个火，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何必那么小气？”
“确实如此！”
苏苏深以为然，道：“借个火而已，在我的家乡，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很多人都会乐于帮忙的。”
巨人一行一脸的诧异。
暗道这位姑娘的家乡究竟是个怎样的奇异之地，连心火这种东西都说借就借，难道人人都是至公无私的大善人不成？
“我……借你*！！”
沉默了半瞬，唐一再次破防，突然破口大骂，心头火光再起，当场爆发！
“轰——”
一道惊天魔威暴起一瞬，根本没等唐一出手，他的小半边身体，连同身上的赤金铠甲，已经被轰成了虚无！
顾寒缓缓收回手臂，认真道：“注意素质。”
“再来！”
“再打一场！”
唐一双目赤红一片，已是陷入了彻头彻尾的疯魔中，拖着半片身体再次冲了过来，心火跳动下，衬得他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我还没输！我的力量还在……”
话没说完。
顾寒又是一抬手，心头一缕魔火一跳，唐一身前像是多出了一道透明的墙壁，让他再难前进分毫！
“其实已经没了。”
顾寒目光一垂，看着他心口前的那一缕赤金火光，幽幽道：“你的心火，已经枯竭了。”
什么？
唐一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心口。
如言出法随般。
随着顾寒开口，原本璀璨耀眼的一缕心头火突然快速黯淡了下来，彷如风中烛火一样，颤了两颤，骤然熄灭！
面色一白！
他身上的赤金铠甲瞬间崩解，整个人也变得萎靡至极，和先前纵横无敌的模样完全相反！
心火灭。
被心火滋养的那一缕魔念顿时消失无踪，也让他眼中多出了几分清明之色，彻底反应了过来！
原来。
在他全力爆发的那十息中，他的心力便已经耗尽，他的心火便已经枯竭，他外在的强横，不过是心火熄灭前的不甘挣扎而已。
终究！
他没有焚尽顾寒的伟力！
“就差一点。”
看着顾寒，他眼中满是遗憾和不甘：“我就能杀死你，我就能再进一步，我就能逆转这一切……”
“凭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一条路！”
唐一的神情认真而又炽热：“那是一条通往焚星的路，那是一条比你的无涯之路还要宽广，还要无垠，还要强横的路……我甚至难以一窥全貌！”
“是幻觉。”
顾寒认真道：“我很确定，你出现了幻觉！”
唐一讥讽一笑，微微抬头，纵然战败，他依旧不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因为他觉得他只是输给了天时，而非输给了顾寒。
“你哪里懂……”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惶恐，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他的眼神中充斥着震撼和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很骄傲。
所以哪怕明知战败，明知即将身死，他依旧要昂首，依旧不低头！
可……
他昂首，便看到了那片取代了天穹的荆棘花海，看到了隐藏在花海深处，若隐若现的一条路！
茫茫无上！贯通天地！
以他的目力，竟是根本难以看到这条路的边界在哪，仿佛这茫茫天地，悠悠虚无，皆是这条无上路的一部分！
立身在这条路之下。
他觉得自己好似蜉游一般渺小和微不足道！
最关键的，这条路和他先前看到的那条焚星之路近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便是那片荆棘花海！
“怎么……那么像……”
“所以说你出现了幻觉。”
顾寒缓步走来，停在了他面前，轻轻摘下了他的头颅，轻轻举了起来，让他的目光距离那片花海更近了一些。
“好好看看，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唐一眼中满是茫然和迷惘，下意识道：“原来，我看到的不是焚星路，而是……你的路。”
第3578章 掌律使的身份，不是我的护身符，而是你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唐一心中最后的执念和不甘便消失得一干二净，眼中的神采和希望也快速黯淡了下去。
“你，动手吧。”
叹了口气，他万念俱灰，对这片世界再没了丝毫的留恋。
……
“我能理解他。”
万里之外，肖不二突然开口，声音有些落寞和萧索：“未入此门，见他如井中望月，入了此门，见他如蜉蝣看青天……这很让人绝望。”
这场死斗他从头看到了尾。
自认为不输唐一半点的他自然是感同身受，因为对方费尽心机，拿命换来的一个破境契机……到头来不过是顾寒路途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而已！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所以我才说。”
青衣人淡淡道：“给他当狗，远比给他当对手轻松万倍。”
肖不二没说话。
看着被顾寒拎在手里，生死不能自已的唐一，他突然觉得很庆幸。
若是先前不逃。
他的下场也比对方好不了多少。
……
顾寒自认为是个心善之人，见唐一求死，心头魔火一跳，便要成全他。
“够了。”
刚要动手，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却是那两名司主之一。
看着顾寒，他淡淡道：“你既已点燃心火，又赢下了这场死斗，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
什么？
众人听得一愣，根本没想到，他会站在唐一这边。
甚至于。
就连唐一自己也没想到，猛地睁开双目，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监察一脉，素来爱才。”
那司主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你虽然败在了他手上，可依然不失为人才，今日保你一命，你是否能够遵守约定，为我监察一脉效力千年？”
没人想死，唐一也不想。
尤其是在有一线生机的情况下。
先前让顾寒动手，不过是因为极度绝望，且知道顾寒不会留手的情况下才说的。
而此刻……
“我自会遵守约定。”
眼中的死寂渐渐被一丝希望所代替，他认真道：“未来的一千年，我必会全心全意为监察一脉效力！”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以我的尊严起誓！”
“好！”
闻言，两名司主大喜过望，他们要的便是唐一这句话！
众人恍然大悟。
这二人其实并不在乎这场死斗的结果，只是因为先前的那个约定，活着的唐一比死了的唐一价值更大……对监察一脉的价值更大。
二人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顾寒再妖孽，再强，也终究是下界出身，终究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剑，待一统四脉之后，自然要着手清算。
可……
唐一不同。
身为轮回一脉万载以来最杰出的人才，若是能吸纳进来，千年的影响之下，是有很大机会成为他们自己人的！
“放了他吧。”
另一名司主亦是看着顾寒，声音平淡，语气却极为强硬：“此战你并无任何损失……”
“什么叫没损失！”
苏苏身后，那巨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冷笑道：“公子刚刚被他逼入绝境的时候，莫非你们没看到？现在公子赢了，你们反倒大度起来了……凭什么！”
“他们当然看不到！”
那妇人说话更不客气，冷冰冰道：“因为他们眼瞎！因为他们不拿公子的命当命！”
恩？
两名司主表情一冷，眼中杀机绽放，看了过来！
“你们，敢犯上？”
“犯上又如何？”
那妇人丝毫不惧，针锋相对道：“若是没有公子，这什么破监察使的位子，真以为我们稀罕不成？”
“轰——”
两名司主身上耀世天光一闪，眼中杀机勃发，直接震散了那片荆棘花海！
“呵！”
一名太上忍不住讥讽道：“堂堂司主，连自己的手下都约束不住，还谈什么监察四脉……不如早早下台，让我来坐这个位子！”
两名司主没理他。
一人目光扫过巨人一行，眼睛一眯，幽幽道：“既然你们不要，我便……”
“你便怎样？”
苏苏横移一步，挡在了那妇人身前，好奇道：“堂堂司主，处事不公，言而无信，还不让旁人说了？”
那司主动作一顿！
监察一脉权限再大，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一位归寂者的。
“这是我监察一脉内部之事，与你何干？”
“放了他。”
另一人直接忽略了苏苏，看向了顾寒，眼中杀机含而不发，幽幽道：“身为掌律使，应当主动承担起监察一脉的荣耀和使命，此人对我监察一脉尚有大用，你应该顾全大局……”
说到这里。
他语气又是重了几分，强调道：“这是，命令！”
顾寒笑了。
也懒得理会二人，他瞥了一眼唐一的头颅，奇道：“你怎么看？”
唐一沉默。
大起大落之下，他的心境似乎也经历了一次洗礼和蜕变，纵然此战败得很惨，尊严自信尽失，却仍不失从容和自信。
“……我会追上你。”
片刻之后，他抬眼看着顾寒，认真道：“哪怕花费千年，万年，十万年……我总有一天会追上你！”
“勇气可嘉。”
顾寒鼓励了一句，又是遗憾道：“可惜，你没机会了。”
“你怕了？”
“不，因为你要死了。”
唐一目光一凝！
“为了杀我，你真的不顾监察一脉的规矩了？”
“私人决斗。”
顾寒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认真道：“和监察一脉的规矩有什么关系？”
唐一面色一僵！
他突然想到了先前强逼顾寒和他一战时说过的话。
他原本以为，掌律使的身份和监察一脉的规矩是对顾寒的庇护，可没想到……却是他自己最大的庇护。
而如今。
他亲手毁掉了这张最后的护身符！
两名司主也反应过来了！
“你不要冲动！”
一人再次开口，可语气远不似先前那般强横，反而是循循善诱道：“你已经赢了一切，杀了他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你先放了他……”
顾寒又笑了。
“我以私人名义，拒绝！”
“轰——”
话落，他心头魔火微微一跳，瞬间沸腾了起来，只是轻轻一卷，便将唐一的头颅焚成了齑粉！
第3579章 此子未来必会颠覆监察一脉！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这名轮回一脉万载以来最优秀的天骄被焚成了灰，没有出言制止，没有出手阻拦。
也包括那两名司主！
私人名义。
私人决斗。
旁人自然是无法干涉半点的。
“两位司主。”
目光一转，顾寒看向那两名司主，笑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二人的面色有些冷。
只是终究没有说出任何斥责的话来。
一个死掉的唐一，对监察一脉自然再没有任何的价值，自然再不值得他们再浪费半个字的口舌。
唐一身死。
死斗结束。
顾寒成了最大的赢家，连带着监察一脉也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可十余名太上虽然心中不满，却终究不敢和监察一脉叫板。
“恒荣！”
一人看向远处，冷冰冰道：“徒弟都给人宰了，你还能这么淡定？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咳咳……”
恒荣咳嗽了几声，面无表情道：“既是公平一战，生死自然各凭本事，他本事不济，死了也是应该。”
众人心中一凛！
对他的冷血薄情又是有了个新的认知！
“小瞧你了。”
寥寥两句话便彻底揭过了唐一的事，恒荣目光一转，又是看向了顾寒，而他这次看得比先前都要认真。
“一样。”
顾寒对上他的目光，平静道：“我也小瞧你了。”
“我不明白。”
恒荣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态度，面无表情道：“你应该还有底牌，一张能让你轻松赢下这场死斗，能让你轻松点燃心火的底牌……为何不用？”
“你在说什么？”
顾寒故作惊讶道：“我有底牌，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
恒荣不再开口。
目光一转，他又是看向两名司主，淡淡道：“你们监察一脉选择他作为对付四脉的利剑……这个决定非常正确。”
二人没说话。
经历了今日的事以后，他们也越发坚定了这个念头。
“可……”
恒荣话锋一转，又道：“也很愚蠢。”
两名司主皱眉。
“你什么意思！”
“他可能会帮你们统合四脉。”
恒荣幽幽道：“可……更大的可能，他会彻底颠覆了你们监察一脉！”
二人依旧没说话，心中却是暗自嗤笑。
顾寒？
颠覆监察一脉？
怎么可能！
别说他只是个心火境，就算是焚星境，就算是耀世境，就算是迈入归寂……也绝对做不到！
“危言耸听！”
……
“鼠目寸光！”
万里之外，青衣人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听到那两名司主的话，嗤笑不已。
“这个叫恒荣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来历？
肖不二一怔，若有所思道：“可我家老祖曾言，恒荣太上性子孤僻，独来独往，不争不抢，一心追逐归寂大道……哪有什么来历？”
青衣人不客气道：“你们觉得没有，只是因为你们所在的层次太低，接触不到他身后的存在罢了。”
他好歹也是太上血裔。
在这片造物世界中，还有什么存在，什么秘密是一位耀世境大能接触不到的？
“前辈，请细说？”
“细说不了。”
青衣人摇头，话锋一转，道：“没什么时间了。”
肖不二又是一愣，“前辈，咱们要走了？”
“先不急。”
青衣人目光一转，又是落在了万里之外，幽幽道：“咱们先去，摘个桃子。”
桃子？
肖不二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
什么桃子？
……
玉霄古域遗址外，眼见两名司主半点不信，恒荣也不再多言，最后看了一眼苏苏，淡淡道：“玄尊有令，命你速速回去。”
“回去可以。”
苏苏似笑非笑道：“可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恒荣眉头一皱。
其余太上面色亦是一僵。
他们不提。
不代表他们忘了。
此次赌斗，他们对唐一的自信很足，以至于拿出的赌注也很大，到了此刻，非但没有摸到火种的影子，还倒欠了一万枚定界罗盘！
不是一百！
也不是一千！
而是实打实的一万枚！
“怎么？”
见恒荣不说话，苏苏好奇道：“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恒荣笑了笑。
许是他不喜欢笑的缘故，他的笑容显得很僵硬，也很阴鹜，“罗盘我并未随身携带，稍后自会命人送来，至于剩下的……”
看着顾寒。
他认真道：“罗盘我可以给你，可我很好奇，你要这么多罗盘有什么用？”
“抱歉！”
顾寒正色道：“涉及监察一脉的荣耀和使命，恕我无法回答！”
两名司主嘴角一抽！
“原来如此。”
恒荣也不知信了没，点了点头，随手一挥，一枚玉符已是落在了顾寒面前。
“这是……”
顾寒心里一动，瞥了一眼，目光很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数字上。
四千七百六十三。
“欠条？”
看了恒荣一眼，他有些意外，对方竟然这么痛快。
“只要我不死。”
恒荣淡淡道：“这东西便永远有效。”
“走吧。”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恒荣再不多言，淡淡招呼了一声，带着几分病态和弱不禁风的气质，缓步离开了场间。
“记得找我！”
眼见此间事了，苏苏也不久留，冲顾寒摆了摆手，旋即跟了上去。
直至许久之后。
直到二人的身形再也看不到了，一众太上才反应了过来！
“他……”
“他怎么能……”
众人看着恒荣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惊愕，意外以及愠怒之意。
死斗之前。
他们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输。
死斗之后。
他们也压根没想着履行诺言。
毕竟抛开罗盘数量而言，对太上而言，这欠条本身已经算是个天大的耻辱了。
他们本以为。
联合恒荣一起，来个不认账，就算是监察一脉在，也未必能逼迫他们这么多人就范，可如今……恒荣竟然第一个把欠条给出去了！
“他很讲信用。”
顾寒摩挲着手中的玉符，想到恒荣离去前的那个眼神，心中暗暗冷笑，又是看向其余太上，平静道：“诸位亦是耀世天境，太上之尊，就算不守信用，也该讲一些脸面，就算不要脸面，也该掂量掂量监察一脉的分量！”
第3580章 欠债不还？老子直接卖欠条！
闻言。
两名司主立时站了出来。
虽然他们不满顾寒先前擅自杀掉唐一的行为，可为了顾寒先前给出的承诺，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所得罗盘五五分！
对监察一脉而言，若是真能弄到这么多罗盘，实力不知道要提升多少！
“诸位。”
目光扫过众人，一名司主淡淡道：“还是要体面一些才好。”
“不错。”
另一人幽幽道：“若是你们不想体面，我监察一脉可以上门，帮诸位体面。”
鸦雀无声！
十余名太上目光闪动，面色阴晴不定，有心和监察一脉彻底翻脸，可少了恒荣这个即将归寂的强者带头，他们并没有任何底气！
一番权衡。
他们终究是不敢和监察一脉叫板，强忍羞辱吃下了这个闷亏！
“罗盘，自会送去！”
“剩余的部分么，只要我们不死，这……欠条便一直有效！”
一时间。
众人纷纷开口，说辞和恒荣一样，俱是承诺送上现有的罗盘，然后……打个欠条！
流光飞至。
先后落在了顾寒面前，化作了一枚枚代表了欠条的玉符。
看了一眼这些欠条，顾寒却没动。
“怎么？”
一名太上冷笑道：“还嫌不够？”
“够是够了。”
顾寒笑道：“就是担心你们不还。”
“确实！”
那巨人一瞥十多张欠条，认真道：“这欠条里面有没有写明时间，要是你们一直拖着，拖个几千万上亿年，公子找谁说理去！”
其余人亦是皱眉。
觉得低估了这些太上不要脸的程度，也觉得那场豪赌太过草率了，要是能定下归还罗盘的时限就好了。
呵！
一众太上暗自冷笑。
还？
怎么可能还！
今日打下欠条，便是奇耻大辱，怎么可能还让顾寒得到更多的好处？
“你便等着吧！”
想到这里，那太上看着顾寒淡漠道：“定界罗盘，乃是无上圣物，哪里有这么好凑的？你先等个几百万年好了！若你等不及……可自来讨要便是了！”
他打定了主意。
顾寒上门时，别说罗盘了，能不能让他完好进去都要两说！
“抱歉。”
沉默了半瞬，顾寒摇头道：“我等不了这么久，也没时间一一上门要债。”
目光一转。
他突然看向了两名司主：“两位司主，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以私人的名义。”
二人一愣，什么交易？
“除了恒荣太上之外，这些人打下的欠条里面，大概有五千余枚罗盘，我把他们卖给监察一脉，你们只需要给我……”
顾寒指了指面前的玉符，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千定界罗盘便可！”
小杂种！
狗畜生！
***！！
十余名太上面色一僵，心中破天荒骂出了这辈子最脏的话！
顾寒上门要债。
监察一脉上门要债。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可以扫地出门，后者……被扫的可就是他们了！
再次对视一眼。
两名司主俱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心动之意。
这个交易……
不能说两全其美，只能说一举三得！
“两千不可能。”
一名司主沉吟了半瞬，淡淡道：“定界罗盘，乃无上圣物，对我监察一脉而言，意义极大，擅动不得……”
“能给多少？”
顾寒直接打断了他。
“八百！”
那司主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一个数字！
“少了！”
顾寒皱眉道：“人是我杀的，仗是我打的，赌约更是我赢下的……监察一脉坐收渔利还要压价，莫非真觉得我的命就值八百罗盘？”
“两千！”
看着二人，他一字一顿道：“一枚都不能少！否则的话，我宁愿把这些欠条全毁了！监察一脉……一枚罗盘都得不到！”
二人听得眉头大皱。
他们看得出来，顾寒的态度很坚决，而那些欠条也是顾寒以私人名义赢来的，也的确有资格处置！
目光微微闪动。
二人似在商议什么。
片刻之后，一人淡淡道：“最多，给你一千五……”
“成交！”
顾寒突然一挥手，十余道流光瞬间飞至二人面前，动作之快，态度转变之突兀，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你……”
一名司主看着顾寒，匪夷所思道：“你怎么……”
“突然就想通了。”
顾寒叹了口气，感慨道：“我终究是监察一脉掌律使，身上背负了天大的荣耀与使命，吃个大亏是应该的！”
二人：“……”
本能告诉他们，顾寒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面前这十来张借条，明明价值极大，远远超出他们承诺给顾寒的那些罗盘，可……他们偏偏有种血亏的感觉！
“公子！”
顾寒意识空间深处，印灵突然冒了出来，心疼不已：“这么多罗盘呢，您就这么贱卖了？大亏，血亏，爆亏啊！”
“其实不亏。”
顾寒淡淡道：“能马上拿到手的罗盘，才叫真的赚！至于拿不到手的……不过是个大饼罢了！”
不远处。
两名司主又是暗自商议了一番，终究是将这些借条收了起来。
虽然眼下被顾寒摆了一道。
可依照监察一脉的底蕴，从长远来看……他们依旧是大赚，特赚，血赚！
“就这么说定了。”
一人看了顾寒一眼，淡淡道：“待稍后回去，罗盘自会一个不少送到你手里，至于诸位……”
目光一转。
他又看向了那十余名太上，幽幽道：“十年之内，若是诸位凑不齐足够的罗盘还债，可就别怪我监察一脉翻脸了！”
十年！
一众太上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也恨死了顾寒！
在顾寒手里。
这些欠条就是欠条，而且是摆设！
可……
在监察一脉手里，这些欠条就成了把柄，成了监察一脉威胁他们的资本，别说赖账了，但凡少还一枚，他们绝对会迎来监察一脉的疯狂报复！
还是名正言顺的那种！
“走吧。”
顾寒根本不理他们，看向了站在巨人一行最后，魂不守舍，满脸茫然的梨落身上。
“先回去……”
“等等！”
话未说完，一道森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可不能走！！！”
第3581章 放心，一切有二叔在！
自落尘死后，梨落便再没说过半句话，也变得再没有丝毫存在感，仿佛眼前的一切和她再无关联，成了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感受到那道突如其来的锋利目光，她茫然地看了过去。
开口的是一名太上。
虽然心中被伤感充斥，可她依旧认了出来，对方和玉霄有矛盾，而且还是比较大的那种。
顾寒也看了过来，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费解。
“你，说什么？”
“她，不能走！”
“为什么？”
不止他。
就连其余太上也有些不明白，虽然他们知道对方和玉霄有很大的仇怨，虽然知道梨落是玉霄最后的血裔，可众目睽睽之下，一位堂堂耀世天境去难为一个连无涯境都没有涉足的小丫头，终究是件脸上无光的事。
“怎么？”
那太上却不在乎，瞥了顾寒一眼：“你在质问我？”
“是。”
顾寒点头，强调道：“而且是以监察一脉掌律使的身份在问你。”
“……”
那太上语气一窒，眼神又是阴鹜了不少，看着梨落幽幽道：“玉霄此人，心思极重，阴险毒辣，背着轮回一脉藏下了那颗火种……简直其心可诛！”
顾寒笑了。
能说出这种话来，已经不能用不要脸形容对方的下限了。
“然后呢？”
“他能藏一颗火种，也可能藏第二颗，也可能藏了别的！”
盯着梨落。
那太上淡漠道：“若是他真的藏了，那这小丫头作为他在世间的唯一骨血，定然是唯一的知情人，自然！得留下！”
闻言。
其余太上心里一动。
“不错！言之有理！”
“狡兔还有三窟，玉霄为人狡猾至极，怎么可能不留下后手？还是要仔细查个明白才对！”
“她是不能走！”
“把她带回去，好好问问，说不定另有收获！”
“……”
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口，虽然心中明知道玉霄藏下第二颗火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万一真要有意外收获呢？
换做平日。
他们或许不会如此拉下脸为难一个后辈。
可今日……
他们颜面尽失不说，又欠下了监察一脉的巨额债务，可以说损失极大，自然要想方设法弥补一下损失。
相较而言。
两名司主却是不为所动，纵然玉霄依旧有所保留，他们却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没必要横插一脚，逼得这些人狗急跳墙。
“我没有……”
面对一道道审视的目光，梨落只是茫然地摇摇头：“父亲从没告诉我这些事情……”
众人自然不信。
那最先开口的太上淡淡道：“他说没说过，你说了可不算……小丫头，可别怪我们针对你一个后辈，可……谁让你是玉霄的女儿呢？”
梨落突然沉默。
对上那一道道冰冷漠然的目光，她突然想到了先前在那洞天之中，落尘说过的那些话。
曾经。
她被玉霄保护得很好，虽然明白这造物世界的蝇营狗苟，却从未亲身体会过，对这片造物世界，依旧有眷恋之意。
可如今……
面对众人的逼迫，她突然明白，落尘的理念是对的，玉霄的理念是错的，至于她自己的想法……更是错得很离谱！
这样的一片世界！
这样的一群生灵！
就该被彻彻底底毁灭，就该彻彻底底消失！
“不服？”
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憎恶，那太上不为所动，大手一探，一抹天光便要落下：“玉霄已死，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话没说完。
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梨落面前！
顾寒！
梨落目光一颤，有些意外他的举动。
严格来说。
顾寒得到了火种，得到了罗盘，自身更是再进一步，破入心火境，说是今日最大的赢家也不为过，在落尘已死的情况下，自然无需遵守约定。
可偏偏！
顾寒在最关键的时候护住了她！
“你为什么……”
“你可以死。”
顾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但是不能被他们带走，也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梨落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除了苏苏外，她是这片造物世界中，唯一一个知晓顾寒秘密的人。
“……”
沉默了半瞬，梨落木然一笑，道：“他们不会在我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也不会活着让他们带走……”
“你真想死？”
“若真的要死，我希望动手的是你。”
梨落神情恍惚，她突然想到当日里在轮回长河中被命运迷雾映照出来的命轨，想到被顾寒一剑刺入眉心的绝望和痛苦。
“可能……”
“我注定是要死在你手里的……”
顾寒眉头大皱。
“公子。”
那中年妇人犹豫了半瞬，轻声道：“她既然不想活了，不如你成全她……”
话没说完。
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不清楚顾寒的秘密，可单看那把极剑，单看顾寒在洞天内展示出来的众生道，单看那枚主角印记，便足以说明，顾寒身上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旦暴露！
顾寒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梨落！
便是知情者之一！
杀了她，也无疑是个最优选！
其余人没说话。
心中虽然觉得不仗义，可也觉得杀了梨落能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顾寒没回应。
反而看着梨落，若有所思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不重要了。”
梨落摇摇头，轻声道：“我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寒突然伸出了手。
梨落认命般合上了双目。
只是……预想中的绝杀一击没有落下，那能焚尽世间一切的心头魔火亦没有降临，只有一只宽厚的手掌在她肩头拍了拍，以及顾寒那句很平静，却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心安的话。
“放心。”
“一切有二叔在。”
心头一颤。
梨落再次睁开了双目，只是顾寒的背影却有些模糊，泪光朦朦中，她也彻底明白，为何落尘会如此信任顾寒，为何对顾寒没有一点点防备，为何心甘情愿把火种交给顾寒了。
她突然想到落尘和顾寒之间的那一段极为普通的对话。
顾寒有良知。
虽然不多，可良知一点，已是足以胜过万千虚妄的承诺！
第3582章 请道圣二现身！斩他们狗头！
“她不会留下。”
“我说的。”
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太上，顾寒平静且淡然地说出了这两句话。
不是商量。
不是妥协。
而是宣告！
众人原本阴鹜的表情又多了几分阴冷，差一点没忍住，现在就把他撕成碎片！
哪儿都有你！
哪儿都是你！
“小虫子！”
那名最先开口的太上幽幽道：“得了那么多的好处，莫非你还要得寸进尺，想要管这份闲事？”
“这不叫闲事，这叫家事。”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你的耳朵如果不是摆设的话，应该听得到，老子……是她二叔！”
“……”
那太上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给你个建议。”
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像是最后的警告：“见好就收，拿着你的罗盘，拿着你的火种，回你的监察一脉！这份闲事……你管不了！”
“不好意思。”
顾寒笑道：“老子，管定了！”
“轰——”
一道道天光忽而绽放，一个个太上俱是盯紧了他，更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沸腾杀机！
“有意思。”
那最先开口的太上漠然道：“莫非你真的以为，背靠监察一脉，就能为所欲为了？”
“你说对了。”
顾寒半点不怵，目光扫过一众太上，强调道：“我监察一脉，就是能为所欲为！”
“够了！”
一名司主突然开口训斥，及时制止了他继续给监察一脉招黑的行为！
“好处也得了！”
“修为也突破了！”
他冷冰冰地看着顾寒：“就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先跟我们回去，我们另有要事……”
“回去可以。”
顾寒指了指梨落：“我要带上她！”
“这不可能！”
另一名司主冷声道：“她是玉霄的女儿，她的死活，和我监察一脉又有什么关系？你想公器私用，拿我监察一脉的规矩庇护她……可问过我们了？”
对监察一脉有利，他们自然不惧对上轮回一脉，对上这么多太上，甚至连恒荣这个即将归寂的至强者，也敢正面怼一怼！
比如火种，比如罗盘，比如涉及监察一脉的谋划！
可……
玉霄已死，火种已然到手，只是一个梨落，对监察一脉没有丝毫价值，他们自然懒得管！
“你不是喜欢逞能？”
前一名司主淡淡道：“以私人的名义死斗，以私人的名义交易……那你不妨以私人的名义庇护她？”
“好啊！”
顾寒很痛快地应了下来，根本没有一丝犹豫！
那司主一愣！
他本是威胁顾寒，逼顾寒就范，根本没想到顾寒竟然真的答应了！
“你，真的想找死？”
“找死的是他们！”
顾寒看着一众太上，淡淡道：“有谁不想她离开的，现在站出来，老子一起把你们收拾了！”
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
就连巨人一行，亦是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顾寒，若非熟知他的为人，差点以为他魔怔了。
一个心火境，扬言收拾一群耀世天境？
“呵……呵呵呵……”
那最先开口的太上突然笑了起来：“终究是低等腌臜之物，不知敬畏，不明天威！若是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你是归寂者呢！”
“你算一个！”
顾寒压根不理会他的讥讽，又是看向了其余人，淡淡道：“还有谁？”
“呵！”
当下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虽说和一只低等虫子计较有失身份，可我倒是想看看，你哪来的底气！”
“不错！”
第三人也随之站了出来，瞥了一眼两名司主，淡漠道：“既是私人名义，他是死是活，就和监察一脉无关了！”
顾寒眉头大皱。
“怎么就三个？其他人呢？一群耀世天境，莫非还惧怕我一个心火境不成？轮回一脉真是连根子都烂了，连太上都这么怂了！”
“终究！”
“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
他满嘴放炮，疯狂拉仇恨，向众人很直观地展示了什么叫作死的最高境界！
当然。
效果很明显。
直接让所有的太上全炸了！
“小杂种！”
“贱东西！”
“污秽低贱的小畜生，你想死吗！”
“……”
一道道天光不断闪耀，连在了一处，崩碎了虚无，覆灭了万道法则，齐齐朝着顾寒身上压落而下！
两名司主傻了！
顾寒的风格转变太快，仇恨拉得太满，以至于让一众太上同仇敌忾，一起出手，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
他……
真的活腻了？
念头转过的瞬间，他们突然发现顾寒身前多了一排罗盘！
咯噔一声！
脑中好似划过了一道闪电，他们突然明白顾寒要做什么了！
顾寒不是在作死！
顾寒，是真的想让这群太上死！
“住手！”
“不可！”
“私人名义，大开杀戒！”
顾寒冷冷地瞥了二人一眼：“敢拦老子的，一起宰了！”
话落的瞬间！
那十余道天光已是落在了他身上，而他身上血光一闪，身体微微膨胀了一瞬，亦是对着那一排罗盘拜了下去！
“请道圣现身！斩杂碎狗头……”
只是……
头字刚说了一半，却突然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道圣没空！”
顾寒：“？”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突然从斜里伸了出来，将那一排泛着豪光，散发着四道源头气息的罗盘按了下来。
顾寒：“？？”
谁！
谁他娘的坏老子大事！
心中暗骂一句，他一转头，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青衣人，中年模样，相貌平平，可对他而言，却再熟悉不过！
赫然！
便是许久没见过的太初道人！
“你……”
看着太初，顾寒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太初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来的？他来干什么？
念头一转而过。
太初道人似乎并没有和他叙旧的意思，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随手按下了罗盘，眼见十余道耀世天光杀至，又是一抬手，只是轻轻一捏，便将那十余道足以覆灭万界万灵的耀世天光拦在了身前！
“果真是饭桶。”
眉头微微一皱，他五指倏尔合拢，天光瞬间爆碎！
第3583章 太初现！只手遮天！
一出手！
青衣人便震撼住了所有人！
单手压下罗盘之威，徒手捏爆十余名耀世天境联手一击……虽然只是他们的随手一击，可青衣人表现出的实力，已然超过了先前的恒荣了！
莫非……是归寂者？
念头一转而过，旋即便被他们否定！
身为太上。
虽然不多，可他们自然有接触到归寂者的机会，自然知道归寂者的状态，要么虚弱至极，行将就木，要么为了防止火种流逝，干脆封印自身，陷入沉眠，可眼前的青衣人……并不属于二者之列！
最关键的！
四脉之中，并没有这样的隐世强者！
“你是谁！”
那最先开口的太上一脸的忌惮，沉声道：“你从哪里来的！”
瞥了他一眼。
太初突然皱眉。
“为何你身上有种我很讨厌的气息？”
“什么？”
那太上一愣，刚要再开口，却突然看到太初再次抬起了手臂。
刹那间！
一道难以形容的无上压力骤然袭来！
明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只手掌，可落在他眼里，却好似被无限放大了一样，渐渐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渐渐取代了他头顶的虚无，渐渐遮蔽了他能感知到的一切所有！
耀世天境！
太上大能！
此刻面对这只手掌，却有种自己不过沧海一粟，天地一蜉蝣的感觉！
“轰——”
根本不等他反抗，那片取代了一切所有的天穹已是快速开始坍缩了起来！
“不……”
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他便觉得那道无上压力大了十倍不止，他整个人也被压缩成了一个最原始，最虚无，根本不存在的点！
我到底……
哪得罪他了？
这是他脑中最后的念头，也是他这辈子最后的念头。
相比他自己。
外间的人更是看得一脸惊悚！
确很惊悚！
那太上的死亡方式很惊悚，太初的出手方式更惊悚！
一伸手！
一握拳！
对方身上的耀世天光便被压缩到了极致，宛如茫茫夜空中的一颗一闪而逝的流星，短暂地绽放了一点光芒，便彻底化作了虚无！
甚至于！
就连顾寒，也是一脸惊悚地看着太初！
太初变了！
太初更强了！
虽然他从没有看到过太初道人全力出手，可打了多次交道，再加上苏云给出的一些信息，他大致能判断出对方的实力。
可如今……
虽然太初依旧没有全力出手，可给他的感觉，却比苏云还要强一些！
更重要的！
在大混沌中，太初道人，太初十道的名头，几乎被每一个超脱者熟知，因为这就是太初的根本之道！
而眼前的太初……
却似乎走出了太初十道的桎梏，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
“他是谁？”
正想着，太初道人突然看了过来。
“什么？”
顾寒听得一怔。
“我问你。”
太初道人皱眉道：“我刚刚杀的是谁？为何我会如此厌恶他的气息？”
顾寒：“……”
他身后。
巨人一行亦是一脸的诡异，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杀了？
“敢问阁下……”
又是一名太上开口，语气要客气了很多：“你来此到底想做什么？”
太初看了他一眼。
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也有讨厌的气息。”
那太上：“？”
“我并无恶意……”
“轰——”
根本不等他开口解释，太初道人又是同样的动作！
伸手！握拳！
耀世天光无限坍缩！对手云散烟消，化作虚无！
除了顾寒之外。
包括巨人一行在内，所有人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眼前这人……
强得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了！
“这个人，又是谁？”
太初根本不理他们，再次看向顾寒，问道：“为何我也如此讨厌他的气息？”
顾寒：“？？？”
你故意的吧？
太初道人似乎并不指望他回答，目光扫过其余人，眉头越皱越深，到了最后，几乎拧成了一团！
“为何……”
“你们的气息都让我如此厌恶？”
众人头皮发麻！
惊悚之上，又加了一层惊骇欲绝！
一反常态的。
太初道人并没有对他们出手，反而是站在了原地，认真思考了起来。
他不动。
其他人也不敢动，更不敢跑——两次抬手，灭了两个太上，他们可不觉得自己能在对方的手底下逃脱，自忖便是刚刚的恒荣来了，也跑不掉！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
时间不断推移，太初道人沉默得越久，众人心中的煎熬越多。
“想不起来。”
终于，片刻之后，太初道人幽幽一叹，再次开口道：“根本想不起来一点。”
顾寒心里一动。
他发现太初道人的变化不仅仅是实力上的，还有性情上和风格上的……相比他以往熟知的那个太初，少了几分悠闲惬意，多了几分肃杀和锋芒。
“你，没事吧？”
“我没病。”
太初道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我的脑子也没出问题，我只是在找一些东西，可怎么也找不到而已。”
“找什么？”
“……”
太初不答，目光一转，又是看向了其余太上，若有所思道：“虽然不明白我为何对你们的气息如此厌恶，可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憎恶……想来你们应该对我做过一些很过分的事。”
众人：“？”
他们觉得，太初道人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更过分！
“阁下！”
一人咬牙道：“我们和你素昧平生，今日亦是第一次相见，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并不确定。”
太初道人想了想，认真道：“可我觉得，咱们之间应该是血海深仇。”
众人：“？？”
遇到一个这么强横，偏偏还不讲理的人，这让向来喜欢凭借身份和修为不讲理的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欺人太甚！”
一人再也受不了他的态度，咬牙道：“阁下不妨看看这里是哪！你便是再强，还能在这里一手遮天不成？”
太初道人没说话。
他只是一如先前，抬起了胳膊，伸出了手掌。
然后……
遮住了众人头顶的天！
第3584章 玄尊降临！
只手遮天，字面意思。
太初道人的手掌虽平平无奇，可幻化出来的相却是遮天蔽日，大若无边，笼罩在了一众太上的头顶，压得虚无坍缩，压得时空破碎，压得万道法则震荡湮灭，压得众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可！”
“住手！”
手掌缓缓下落，就在众人即将步上前两人的后尘时，两道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
却是那两名司主！
“恩？”
太初道人动作一顿，皱眉看向了二人。
“阁下！有话好好说！”
“不错！他们和你素不相识，就算是言语上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只要你住手，一切……好商量！”
顶着太初的目光。
二人硬着头皮开口。
太初道人的强，已是隐隐超出了他们的理解了，他们其实不想开口，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更不想为这些人求情！
可……
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借条！
因为顾寒刚刚卖给他们的借条！
冤有头！
债有主！
若是这些人全被太初道人宰了，这些借条不能说全砸在了手里，只能说就是一堆废纸！
届时。
监察一脉非但赚不到一枚罗盘，还要倒亏一千五！
“阁下息怒！”
“只要你提出要求……都可以商量！”
哪怕！
等他们还完了债再死！
终究。
他们还顾及了几分颜面，没说出这句话来。
“你们身上……”
看着二人，太初道人若有所思道：“也有我厌恶的气息。”
二人惊骇欲绝！
“阁下一定看错了！”
“或许吧。”
太初道人缓缓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淡淡道：“若是杀错了，我很抱歉。”
二人：“？”
“轰——”
根本不让二人辩解，那道足以让一切坍缩成原点的无上压力再次袭来！
顾寒暗暗咋舌。
他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太初道人……或者说，他从来没看到过杀性如此之大的太初道人！
最关键的！
对方的杀性，似乎只是针对这片造物世界的生灵……更准确地说，是针对耀世境以上的人！
“轰——”
“轰轰轰——”
刚想到这里，无尽距离之外，一片幽暗虚无突然崩碎，一道浩瀚无边的磅礴威压瞬间蔓延而来！
这是……
瞳孔猛地一缩，顾寒看了过去！
茫茫虚无之中！
一具散发着古老沧桑腐朽意味的青铜古棺悄然显化而来，暗青色的棺身布满铜锈与裂纹，铜锈和裂纹之间，满是密密麻麻的铭文和谶言，散发着无上神秘之意！
只看了一眼。
顾寒便觉得自己心头魔火宛如凤中烛火一般摇曳不停，似随时都要熄灭，连忙收回了目光。
“玄尊！”
看到这具青铜棺，两名司主神色一喜，忙求救道：“玄尊救我！”
“阁下好大的杀性！”
虚无破碎，那青铜古棺转瞬即至，一道苍老疲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顾寒瞳孔微缩！
这声音他并不陌生，正是先前短暂出现过的，监察一脉的那位归寂者！
“轰——”
根本来不及多想，那青铜古棺上的无尽铭文和谶言亮起，化作了丝丝缕缕的幽黑色光焰，衬得这古棺越发神秘苍茫！
光焰看似极弱，实则却有焚尽一切有无之威能，虽然不过是寥寥数缕，却直接调动了无尽造物法则，凝聚成了一条茫茫混沌天河，倾压而下！
好强！
顾寒心中一凛，悄然退至太初道人身后。
相较而言。
这名归寂者的实力其实比那颗火种的威能要弱了不少，可……火种终究是死的，又哪比得上一个活生生还在世的归寂者？
“轰——”
“轰——”
念头转过的功夫，混沌法则长河已是袭来，太初道人却一动不动，脸上更没有丝毫表情，掌心微微一翻，暂时放开了对两名司主的压制，一抬手，便拦住了那条混沌天河的倾斜之势！
同一时间。
他的右手也没闲着，眼见那十余名太上因为这名归寂者的到来欣喜不已，眼中俱是闪过了一丝丝希望之光，嘴角一勾，哂笑不已。
“轰——”
五指轻轻一捏，那只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遮天大手忽而探索！
“不……”
“玄尊救我……”
伴随着一道道惊骇欲绝的呼救声，那遮天大手瞬间探索成了一枚比针毫还要小上亿万倍，仿佛根本不存在的原点！
一瞬间！
十余名太上尽皆身死！
一瞬间！
那两名司主的眼睛都有点红了！
人死债消！
这些人全死了，他们手中的那些欠条，也等于彻底废了！
“猖狂！”
“在我造物世界之内，阁下如此肆意杀戮胡为，今日便不要走了！！”
青铜古棺内。
那归寂者的声音再次响起，苍老疲惫之中，又隐隐多出了几分怒火！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混沌天河微微一颤，突然沸腾，无边法则破碎崩解中，那具青铜古棺悍然杀至！
“你身上……”
“也有我厌恶的气息！”
面对碾压而来的青铜古棺，太初道人不为所动，眼中闪过一丝漠然，右手缓缓负于身后，左手五指微微撑开，掌心浮现出一枚混沌漩涡，漩涡之中似有万千世界生灭，无尽法则崩解又重组！
“轰——！”
青铜古棺携带着混沌天河撞上那枚漩涡的刹那，整片虚无猛然坍缩！
肉眼可见的！
无数道漆黑的裂痕自碰撞中心蔓延，每一道裂痕中都流淌着破碎的时空乱流，扭曲的因果法则，崩解的命运符咒，断裂的轮回孤舟！
“砰——！”
“砰——！！”
二人的气机相互绞杀之下，太初道人青衣猎猎作响，黑发飞扬不断，可身形却是岿然不动！
青铜古棺表面！
铭文疯狂闪烁，谶言不断扭曲，爆发出一道道倾天之力，试图镇压这股吞噬之力，可……那掌心漩涡不过寸许，却如无底深渊，将混沌天河寸寸吞噬！
“轰——！”
“轰隆隆——！”
混沌天河不断被吞噬，那青铜古棺上的幽黑光焰亦是不断颤抖，棺盖亦是震动不断，好似随时都要被掀飞一样！
第3585章 太初VS归寂者！
坏了！
两名司主神情剧震，瞳孔猛地一缩，再也顾不得心疼那些欠条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名归寂者不是太初道人的对手，已然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阁下……”
“灭！”
太初道人似乎已经杀疯了，根本不让他再多说半个字，青衣猎猎中，忽而轻喝一声，踏前一步，掌心漩涡悄然绽放！
“咔！”
“咔嚓！”
一道清晰的碎裂声响起，那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青铜古棺的一角竟被硬生生碾碎，化作漫天青铜碎屑，每一粒碎屑中都映照出一段被斩断的因果法则，被遗忘的时光片段，被湮灭的轮回和命运过往！
“你……究竟是谁！”
古棺内，那归寂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更是带上了一丝惊怒和惶恐，根本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甚至反被压制！
太初道人没回答。
只是轻轻抬眸，目光好似无上神锋，直接穿透了古棺，直视到了其中的存在！
“风中残烛，行将就木！”
他淡漠开口，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讥讽：“既有归寂之名，我便助你真正归寂如何？”
顾寒瞳孔微缩！
他看出太初道人的意图了……对方竟是想葬灭一名归寂者！
疯了！
彻底杀疯了！
他不知道太初道人为何对这些造物生灵如此厌恶，只是……正中他下怀！
“不好！”
他学着两名司主的称呼，看着那崩碎一角的青铜古棺，不住地煽风点火……不住地劝阻！
“此人太过强悍，玄尊还请速速逃命！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住口！”
没等那归寂者开口，两名司主勃然大怒！
会说话吗你！
知道归寂者代表什么吗，知道玄尊的意义吗，就算要逃……也不该众目睽睽之下说！
“我说的不对？”
顾寒丝毫不怵二人，指了指不断震动的青铜古棺，沉声道：“没看见么！玄尊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众人面色古怪。
两名司主顿时不说话了！
因为这具号称永恒至宝，永世不坏的青铜古棺，的确挡不住太初道的攻势了，棺材板一次比一次翘得高！
“逃？”
“我让你逃了？”
太初道人杀得兴起，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盯着那古棺，右手忽而探出，用力一握！
“崩！”
一字落下！
青铜古棺周围的虚空骤然凝固，随即如镜面般寸寸崩裂，古棺表面的铭文疯狂燃烧，试图抵抗，可那股力量却如来自我无上意志的裁决审判，不可违逆！
“轰隆——！”
古棺剧烈震颤，那棺材盖竟是真压不住，被硬生生震开一线，一缕腐朽的灰雾从中渗出，隐约可见棺内盘坐着一具干枯腐朽的身影，浑身缠绕着四色丝线，此刻正不断崩灭！
“你！究竟意欲何为！”
那归寂者终于慌了！
他存身万古，自永恒之初活到现在，从未见过有人能仅凭一道目光，就撼动他的归寂之身！
“我在寻找真相。”
“和你们有关，和我也有关的真相。”
太初道人幽幽开口：“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意难平，你们自然也别想好过！”
每说一句话！
那掌心漩涡的吞噬之力比便要强三分，那青铜古棺的震动也要剧烈三分，直至话音落下，那古棺已然是裂缝密布，即将崩毁了！
只是——
就在太初道人即将彻底碾碎古棺之际——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自无尽遥远之处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跨越时空降临！
“恩？”
太初道人皱眉，再次看了过去！
“轰——！”
下一瞬！
一块残缺的墓碑破开虚无，轰然砸落！
墓碑通体灰白，表面布满裂痕，碑文早已模糊不清，唯有一枚猩红的‘厉’字仍清晰可见！
墓碑出现的刹那！
整片战场的法则都陷入了诡异的凝滞，仿佛连时间都被埋葬！
又一个归寂者！
顾寒瞳孔骤缩，这块墓碑给他的压迫感，甚至比青铜古棺更甚！
墓碑缓缓悬浮，碑底流淌着浑浊的轮回虚影，隐约可见无数强者真灵在其中挣扎哀嚎。
忽而！
墓碑微微倾斜，对准了太初道人！
“轰——！！”
一道足以葬灭万古的灰光自碑文上迸发，所过之处，法则凋零，大道腐朽，连太初道人掌心那枚混沌漩涡都被侵蚀得黯淡无光！
“有些本事。”
太初道人终于收起了那副漠然之色，两手微微一合，一股超越造物，凌驾万道的无上伟力轰然爆发！
“终究！还是不够！”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骤然模糊，仿佛化身成了无上苍茫，无数不在，无所不能！
下一瞬！
“砰——！”
青铜古棺被他一掌拍飞，棺身裂纹密布！
“咔嚓！”
那块残缺的墓碑剧烈震颤，碑文上的‘厉’字竟被硬生生抹去了一半！
两大归寂者，同时败退！
原地。
太初道人缓缓太开手掌，左掌一片焦黑，右掌一片乌青，似乎并不是毫无影响。
可……
相比两名归寂者，这影响终究不太大。
“再来！”
一抬头，眸中玄光湛湛，似有万千世界在其中生灭，那两道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瞬间便恢复如初！
一步迈出！
他那和常人无异的身形落在众人眼中，竟是变得无比高大，须臾间化作了万丈高，周身玄光翻涌，宛如开天辟地的玄神降临！
手臂一抬！
大手遮天！
他竟是一把将那块残缺的墓碑抓在了手中，手中玄光暴涨，和墓碑上的神秘残缺法则不断碰撞消磨了起来！
“轰——！”
“轰隆隆——！！”
虚无四野崩塌，十方天宇震动，太初道人杀心暴起，再无丝毫保留，那墓碑上的仅剩下一半的‘厉’字竟是快速变浅变淡了起来！
“你！敢！！！”
墓碑内，一道更加苍老和腐朽的声音突然响起，隐含无边的惊怒和恐惧，‘厉’字微微一颤，一道苍白色的火焰也随之蔓延而来，虽然看上去微弱，可出现的瞬间，已是烧得那玄光滋滋作响，不断黯淡了起来！
第3586章 统统打爆！
“你！找死！！！”
眼见那名归寂者爆发，青铜古棺内，那名归寂者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杀机，更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古棺微微一震，竟直接化作了十万丈大小，破碎了时空，直接朝着太初道人的玄神之身镇压而下！
“砰——！”
“砰砰砰——！”
玄光飘摇破碎，面对二人联手倾力一击，太初道人明显有些压力，只是他依旧不避避让，一手托天，硬生生将那古棺擎住，再也落不下分毫！
“轰隆隆——！”
气机纠缠厮杀中，青衣衣袖翻飞炸裂，手臂上亦是出现道道恐怖的裂痕！
他却仿若未觉！
只是冷冰冰地盯着那块残缺的墓碑，淡漠道：“苟延残喘，强行续命，以我观之，你在归寂一道早已走到了尽头，再无丝毫破境希望！既如此……不如我让你提早解脱，如何？”
话落！
他手上原本黯淡的玄光又是暴涨数倍，在那名归寂者惊怒交加的声音里，大手忽而用力，玄光压落而下，竟是当场将那块残碑捏得四分五裂，直接炸开，化作了无尽的碎片和齑粉！
同样的！
墓碑上的半个‘厉’字，亦是被他彻底抹去！
这墓碑似乎也是无上神物，破碎的瞬间，一块块残片四散飞出，竟是当场破碎了时空，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残片齑粉之中！
一道形容枯槁，宛如僵尸一般的类人生物身影也隐隐落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赫然！
便是那归寂者的真身！
他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说是一具骷髅也不为过，唯有眼中闪动着的两道苍白色光焰，证明了他尚且活着的事实。
“你……”
“轰——”
根本没等他开口，太初道人大手一捏，这名来自轮回一脉的归寂者身形当场爆碎，带着一声满是不甘和怨毒的叫声，那两道光焰交织在一起，快速黯淡了下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是化作了一颗拳头大小的苍白色石块！
这是，火种！
顾寒看得眼皮一跳，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石块正是归寂者死后留下的火种，与落尘赠予他的那颗完全一样！
“到你了。”
随手收起那颗苍白色火种，太初道人眸光一抬，擎住青铜古棺的那只大手玄光一震，瞬间拍落而下！
“轰——！”
只一掌，那青铜古棺宛如暴风雨中的孤舟，剧烈震动了起来！
一抹青光划过！
那青铜古棺的棺盖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化作了一抹青光，不知道飞到哪里了！
“快！”
顾寒看得心头一乐，表面却故作惊慌道：“玄尊的棺材盖飞了，快找回来！”
巨人一行面面相觑。
暗道公子的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畜生至极啊！
两名司主没动。
他们甚至根本没听到顾寒在说什么，因为他们看到了太初道人落下了第二掌！
“轰隆——！”
又是一声几乎震碎了无边虚无的震动声传来，那青铜古棺上的铭文和谶言微微闪烁了一瞬，竟是尽数泯灭黯淡了下来！
“咔！”
“咔嚓！”
一道道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这具两名司主心中的永恒圣物，竟是当场炸裂开来，步上了那残缺墓碑的后尘！
同一时间。
一道比先前那名归寂者状态好不了多少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干枯腐朽！
周身缠绕的四色丝线寸寸崩断，若非还有眼中的两道幽黑光焰维系着他的生机，怕早已身死归寂了！
“玄尊！”
两名司主惊呼，心中对太初道人的惊骇和惧怕，已然来到了顶点！
一掌！
打飞了棺材盖！
两掌！
直接打出了归寂真身！
那第三掌……
刚想到这里，在二人惊恐的目光中，太初道人的那尊玄神之身又是抬起了手掌。
眼中幽黑光焰剧颤，那归寂者心中的忌惮也来到了巅峰！
太初道人哪里来的，他不知道，太初道人来这里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对方真有让他彻底归寂的实力！
似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亦无法在对方手中逃脱。
沉默了半瞬，他幽幽开口道：“阁下，你不分缘由，肆意杀戮，莫非真想要把这片造物世界的生灵屠戮殆尽不成？”
“若有必要，我会去做。”
太初道人点了点头，依旧是一脸的淡漠。
“为什么？”
那归寂者再次开口。
不是拖延时间，他是真的恨不能理解，毕竟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而太初道人的所作所为，也早已超出了个人恩怨的范畴了。
对方的恨。
对方的杀机。
反倒像是针对所有人，反倒像是针对造物一脉的！
“其实我也不明白。”
太初道人幽幽道：“严格来说，混沌时代早已落幕了无数岁月，我和你们之间其实并无仇怨，可……我偏偏对你们极为憎恶，这是为何？”
“……”
那归寂者没说话，眼中幽黑光焰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甚至比见识到太初道人的实力还要不平静得多！
顾寒心里一动。
结合梨落曾经的话，听到太初道人提及的混沌时代……莫非和祂有关？
念头一转而过。
“明白了。”
那归寂者似乎清楚更多内幕，看着太初道人，苍老疲惫的声音里更多了几分嘶哑，“你和祂，是什么关系？”
“你猜猜看？”
“以祂的境界，以祂的实力，眼中早已没有了我们的存在，根本不会产生复仇的念头。”
“祂不会，我会。”
太初道人淡淡道：“所以我来了，所以，你今日注定会死在我手里。”
“……”
又是沉默了半瞬，那归寂者最后道：“你，到底是谁？”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大手忽而从天而降，无边玄光照耀下，时空万道崩灭，一切所有都被消融殆尽！
玄光一闪即逝。
持续了不过万分之一个瞬间，而那名归寂者已然消失不见，独留一颗幽黑色的火种悬在虚无之中，从外表看，仿若冰冷幽寂的石块。
将火种拿在手中。
太初道人一脸的漠然：“鄙人，太初！”
第3626章 救世者越战越强！迎接他的，唯有败亡一途！
众人突然反应了过来，以监察一脉如今面临的特殊局面，根本分不出任何精力，若是顾寒一走了之，铁了心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去哪找去？
看着一脸平静的灵虚，顾寒突然叹了口气，心里很清楚，对方绝对不可能这么毫无防备地任他离去。
“两个条件！”
面色一肃，他再次开口。
“说。”
灵虚似乎并不意外，缓缓负起了双手。
“我的人呢？”
顾寒突然看向了申时行，申时行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却没正面回答，反而是淡淡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地位，还能记得他们，倒是有情有义。”
“我问，人呢！”
顾寒同样没接话，语气加重了几分。
“人没事，也可以给你。”
申时行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不过不是现在，等时机到了，等我确认你不会叛逃，你自然会见到他们。”
顾寒眯了眯眼睛：“你要挟我？”
“不。”
申时行摇摇头：“我只是不信任你。”
“……”
顾寒也不再多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又是看向了那几名熟识的司主，声音有点冷。
“让我卖命之前。”
“你们欠我的罗盘得还给我……一千五百枚，一枚都不能少！”
什么？
多，多少？？
众人不知道内情，俱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
一千五？
谁给你的勇气张嘴的？
“怎么回事？”
灵虚眉头皱了皱，看了那几名司主一眼。
“是这样……”
一名司主犹豫了半瞬，不敢隐瞒，将先前在玉霄古域外，他们向顾寒买欠条，结果赔得血本无归的事说了。
“给他。”
灵虚答应得很干脆，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难以接受的数字，更不关心顾寒那这些罗盘到底要做什么。
顾寒反倒好奇了。
因为对于监察一脉而言，一千五百罗盘已经伤筋动骨了，可对方却连问都不问便给了他，对他的信任……亦或者说对他的期待，有点过了头了。
一千五百罗盘的确很多，只是碍于灵虚的命令，几名司主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将罗盘给了他。
在众人不善的目光里。
顾寒随手接过罗盘，似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恒荣还没死，若是你们见到了他，记得帮我提醒他，他还欠我……”
说到这里。
他拿出了一张欠条，这是恒荣给他的欠条，也是唯一一张他保留下来的欠条。
“他还欠我三千七百九十一枚罗盘呢！”
在众人归寂的目光里。
他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数字。
说完。
他再也不看场间众人一眼，眼中魔光微微一闪，便带着身后众人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朝着灵虚摆了摆。
申时行身形一动，旋即跟了上去，似乎不想给他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气氛有些凝滞。
顾寒虽然离开，可他们心里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玄尊……”
片刻之后，一名对顾寒颇有了解的司主叹道：“此人虽有几分实力，可性子桀骜难驯，对我监察一脉亦不是真正归心，指望他卖命，怕是……”
“他当然不会卖命。”
灵虚似乎很清楚他的担忧，淡淡道：“就算他肯卖命，在母盘气运加成下，那三名救世者只会越挫越勇，越战越强，迎接他的，只有一个败亡的结局。”
这……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玄尊，既然您早已洞悉了一切，为何还……”
“还如此优待他？”
似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灵虚幽幽道：“因为他就算不敌，他就算怯战，他就算败亡，可终究……还是能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的。”
没人说话。
因为他们还是不理解。
毕竟按照灵虚的说法，若是那三名救世者越战越强，拖时间岂不是意味着给了他们成长壮大的机会？
“玄尊……”
一名司主担忧道：“此法虽然可行，却后患无穷啊！那三名救世者既然是秉承三脉气运而生，成长速度定然极为惊人！若是拖的时间太久，让他们成了气候，怕是会比现在难缠十倍……甚至百倍也说不定！”
“无需担心。”
灵虚并未解释，目光微微一垂，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淡声道：“到了那时候，反而有人能解决了他们。”
众人听得一怔。
谁？
谁能解决？莫非是玄尊自己？可……就算是归寂者，又焉能承受母盘气运的反噬？
灵虚却不再多说。
浑浊的目光又是一抬，看向了那三枚高悬在天穹之上，虽然残破，可依旧有着威压造物众生之能的母盘，眼中光焰微微跳动，像是不断滋生壮大的野心之火，想要吞没掉一切所有！
片刻之后。
他突然收回目光，徐徐扫过场间的每一人，缓声开口，声音不大，却隐含无上威严。
“传令，半日后出征。”
众人愣了愣，似乎被他感染，突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燃，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着这位监察一脉的新任玄尊深深一礼，齐声高喝，声音里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遵！玄尊令！”
高喝之后，上到司主，下到每一个基层人员，众人暂且按下了心中各种担忧，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将是监察一脉破釜沉舟一战！
若成，便能改换新天！
若败，将死无葬身之地！
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灵虚沉默了半瞬，再次开口：“此一战，我将和你们同生死，共存亡，战至……最后一刻！”
一句话！
彻底让众人动容，彻底调动了众人心中的沸腾战意，气氛一片肃杀之中，众人无声一礼，对这位新的玄尊送上了最高敬意，而后便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宛如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降临前夕的死寂！
目送众人离去。
灵虚又是隐晦地看了心口一眼，眼中归寂光焰一闪，一步迈出，身形瞬间虚化，悄无声息间消失在了场中！
再出现时。
已是来到了曾经那三名归寂者所在，那处位于虚无之上的高渺之地！
第3627章 极之心！极之力！极之血！极之骨！
一场大战，似乎没有给这里带来任何变化，而没了那三名归寂者坐镇，这里也显得越发空寂和虚无。
可——
灵虚却没有因为三人的死而产生半点取而代之的念头。
相反。
他身形落下的刹那，微微躬身，对着空无一人处无声一礼，而后才缓步朝着远处走了过去。
既是空无。
自然便没有寻常意义上的尽头，只是他却根本不在乎，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宛如朝圣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走过了无尽距离，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抬手，没入了自己的心口之中！
然后——
一抹奇异高渺，完全有别于世间任何一种力量的气息也落在了场中！
……
同一时间，已是远在无尽距离之外的顾寒瞳孔一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身看了过去！
时隔不久！
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了那一抹熟悉至极，熟悉到几乎和他不分彼此的特殊气息！
极之气息！
“公子！您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异常，众人旋即看了过来，一脸的关切。
“……”
顾寒不答，只是盯着无尽远处，目光幽幽，眼中满是不解。
在这样一片人人对极之力畏之如虎，将之视为绝对禁忌的造物世界，为何偏偏会有极之气息的出现？而且还是两次？
“怎么停下了？”
刚想到这里，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申时行也随之出现在了他面前，淡漠道：“玄尊能答应你的条件，已然是天大的恩赐，若是你再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我有个问题。”
顾寒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说！”
申时行有些不耐烦，只是依旧耐住了性子没有发作。
“为何你们这些造物生灵对极之力如此忌惮？如此畏惧？如此惶恐不安？难道……只是因为祂？”
此言一出。
众人心头一紧，突然想到了先前在玉霄古域内的那片特殊洞天之中，顾寒身上惊鸿一现的那一抹极致强横的气息。
“问这个做什么？”
或许是不想，或许是不知道，申时行并没有回答顾寒的疑惑，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意味：“而且，这与你的任务无关！”
“纯好奇，就问问。”
顾寒却并不在乎他的态度，继续追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造物世界再一次出现了极之力，会如何？”
“……”
申时行突然沉默，身上忽而闪过了一炽热到足以焚烧一切的火光！
“还用问？”
他看着顾寒，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顿道：“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顾寒没再问。
不是因为不好奇，也不是因为对方的威胁，而是因为感知之中……那一缕极之气息越发壮大，越发清晰了起来！
……
监察一脉。
那处位于虚无之上的高渺无上之地，随着灵虚的动作，一道莹白如玉的光芒突然自他心口绽放！
光芒之下。
赫然是一小截指骨！
指骨不过寸许，亦没有任何修为波动，却仿若承载了世间极致的重量，每出现一分，他的面容便要苍老一分，他的腰身便要佝偻一分，他脸上的痛苦也要多上一分！
只是——
和衰老痛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眼中的那一抹炽热，向往，敬畏到了极致的光亮！
“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脸上的痛苦到了极致的时候，他也终于将那枚指骨自心口内取了出来！
“怦——！”
“怦——！”
“……”
指骨出现的刹那，他面前的空寂和虚无突然破碎出了道道裂缝，一道道宛如神人擂鼓，宛如世界之心悸动一样的心跳声也传了出来！
……
怦——！
怦——！
与此同时，无尽距离之外，在那道奇异心跳响起来的同时，顾寒心头一紧，心脏竟也随着那股特殊的韵律跳动了起来！
面色一白！
他身体一个踉跄，竟是差点自高天之中坠落下去！
“公子！”
身后众人连忙将他搀住，梨落更是上前关切地询问。
可——
他已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在那一缕奇异的共振之力下，他和感应到的那道极之气息的源头之间竟是生出了一丝奇妙的感应！
恍惚中。
眼前的一切尽数破碎成了虚无，他的目光似乎跨越了无尽的时空距离，看到了一处莫名之地！
然后——
一颗鲜红无比，燃烧着熊熊火光，带着一抹极致的炽热，极致的霸道，极致的强横的心脏映入了他眼中！
……
与此同时，监察一脉，那处位于虚无之上的高渺之地。
透过那数道裂缝。
灵虚看到那颗几乎占据了所有视野的心脏的同时，眼中的炽热突然比先前浓郁了十倍有余！
“极之心！极之血！极之力！极之骨……什么时光命运……什么因果轮回……什么天命加身，注定救世……唯极可破！”
手臂颤抖中。
他捏着那枚有着极致重量的指骨往那裂缝中送了过去，口中喃喃自语，语气怪异而又自豪。
“在他面前！”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是个笑话！”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颗心脏又是跳动了一次，声音要比先前大了十倍不止！
甚至于！
就连灵虚已是迈入了归寂，也难以承受这道极致强横的韵动，身形不断后退了起来！
悄无声息间。
一抹极致鲜艳的血光突然自那一道道裂缝中乍现，直接将他手中的那根指骨彻底吞没！
像是补全了缺失。
又像是急于消化这指骨的力量。
那颗大若无边，几乎堪比天穹的心脏跳动声渐渐变得微弱了起来，而灵虚面前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缝，亦是消失不见！
直到最后！
眼前的一切再次归于了平静空无，先前出现的一切异象仿佛都只是幻觉而已！
可——
灵虚却知道不是，因为裂缝闭合的前夕，他分明看见得到了指骨补充之后，那颗代表了世间最强的心脏之中，孕育出了一道身影。
一旦出世！
必将惊天动地，必将盖压震慑世间一切所有！
第3628章 监察一脉出征！救世者初现！
万事俱备，灵虚也不再耽搁，身形微微一隐，已是离开了这片位于虚无之上的高渺之地！
再现身时。
他已然来到了那座神秘至极的监察大殿之中！
殿内影影绰绰。
除他之外的九位司主，一百多名掌律使，三千名监察使，以及数万的监察一脉基层人员，已是尽数集结完毕，静待他归来！
虽然数量不多。
可这些人无一不是十万里挑一的精英，无一不是监察一脉精心网罗而来的大才，若无母盘干扰，对上如今残破的四脉，足以碾压过去！
“见过玄尊！”
见灵虚现身，众人齐齐行礼，声音雄壮威武，如同山呼海啸，刺破了无尽苍穹！
“免礼吧。”
目光徐徐扫过众人，灵虚忽而一叹，道：“此一战涉及我监察一脉和四脉的气运之争，凶险万分，实乃监察一脉成立以来之最！此一去……或许有去无回，有死无生，若有意者，可留守此地，为我监察一脉保留最后一颗火种！”
“……”
鸦雀无声！
大殿之内数万人，无一人开口，无一人退却，更无一人愿意留守！
“……好！”
灵虚等了片刻，见始终无人开口，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目光一转，看向了殿外，沉声开口。
“那便，随我出征！”
“轰——！”
“轰轰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这座因为先前那场大战而显得有些破败的检查大殿突然剧烈震动了一瞬，而后拔地破空而去！
……
同一时间。
距离监察一脉无尽距离之外，申时行似心有所感，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看了几眼，眼中隐隐闪过几分焦躁之意。
眼前虽然一片平静。
可他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场大战或许正在上演！
这也让他的耐心彻底耗尽！
目光一转，他看向了不远处，眼中满是寒意。
顾寒已经保持原本的姿势不动很久了，久到一百多人早已将他彻底围了起来，眼中满是担忧，口中全是关切，心中却是暗暗钦佩称赞！
不愧是公子！
为了拖时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连这种法子都想出来了……这下限当真是可上可下，灵活至极！
他们是假装担心。
梨落却是真担心。
因为她是场间唯一一个清楚顾寒秘密的人，再联想到先前顾寒问申时行的那几个问题，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生怕顾寒的秘密被发现了。
正看得专注。
顾寒却悄然回神，意识回归到了现世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梨落那张满是担心的脸。
“你怎么了？”
“你……没问题吧？”
梨落欲言又止，问得很隐晦。
顾寒没说话。
随着那些裂缝和异象消失，他和那一缕极之气息之间的联系也彻底中断，可他眼中依旧残留着浓郁的震撼和匪夷所思！
他很确定！
刚刚的一切并非幻觉！他是真的感受到了一道极之力，看到了一颗极之心！
可——
还是那个他始终想不透的疑点！
极之力，极之心，这样禁忌的力量，这样禁忌的东西，为何偏偏会出现在这片造物世界里？
莫非——
这片世界里面还藏了一个极之一族不成？
“轰——！”
刚想到这里，一道焚天之光突然亮起，申时行的轻喝声也随之响起！
“够了！”
他分开众人走到了顾寒面前，眼中满是冰冷，质问道：“你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和众人的想法一样。
他也觉得顾寒先前的种种异常表现是装出来的。
“你瞎了？”
顾寒身侧，那中年妇人突然冷笑道：“没看公子出问题了吗？他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那些救世者，你们监察一脉自己去杀好了！”
“你，说什么！”
申时行目光一转，看向了她，眼中满是杀机！
“怎么？”
“人家说得不对？”
那巨人丝毫不怵他，亦是冷笑着开口：“这片造物世界有多大，你不比我们清楚？就算是着急让公子去送死，可人呢？这么大个地方，要找出三个人，何其困难？你莫非还指望他们送上门……”
“轰——”
刚说到这里，高天之上，那枚命运母盘微微一颤，一道浩渺无上的威压突然将众人的气机死死锁定！
刷的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了巨人！
“我……”
巨人当场就懵了，语无伦次道：“我随口一说……应该是个巧合吧？”
不等众人开口。
下一瞬，一道他们觉得有点耳熟，却一时间想不出是谁的声音随之响起！
“找到你了！”
“轰——！！！”
话音响起的同时，虚无突然崩解炸裂，一抹鲜红至极的血光悄然蔓延而来！
“轰轰轰——！”
血光如瀑！倾泻而下！
根本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整片天穹瞬间被染成猩红，无数血色丝线自虚空中蔓延而出，宛如活物般蠕动交织，顷刻间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将顾寒一行人彻底笼罩！
“来！”
“再打一场！！！”
暴喝声再起，好似一颗火星一样，瞬间点燃了无尽血光，无边血焰沸腾中，一只覆盖着血红铠甲的手臂突然探了出来！
“轰——！”
“轰隆隆——！”
手臂探出的同时，一道带着窒息感的威压突然降临而来，威压宛如实质，除了顾寒和申时行之外，其余人俱是被压得动弹不得！
“是，你？”
虽然还未真正现身，虽然气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顾寒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正是！被他杀掉的唐一！
“轰——！”
心头魔火一颤，身后魔相再起，一只大手忽而探出，遮蔽了天穹，破碎了时空万道，直接和唐一的手臂碰撞在了一起！
“轰——！！！”
一道伟力浩瀚无边，霸道绝伦，一道伟力幽冷苍茫，更带着轮回往生之意，二者碰撞的刹那，这片天地直接扭曲了起来！
一击之下！
平分秋色！
魔焰血焰不断交织碰撞，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层层碎裂，一道身影也彻底显化而来！
咯噔一声！
看到他的长相，众人心里猛地一突！
怎么……
丑到了这种地步？
第3629章 老子当救世主的时候，你还没出娘胎！
唐一的确很丑，字面意义上的丑。
相比曾经，如今的他身上只有小半是正常许血肉，余下的大半，俱是被那一根根密密麻麻的血红色丝线构筑而成，红丝时不时扭曲蠕动一瞬，宛如无数虫子在他皮肤下爬行，衬得他整个人怪异而又可怖！
而他身上那副威风凛凛的赤金甲胄，如今早已变成了猩红之色，甲胄上布满诡异的轮回道纹，每一道纹路中都似有亿万亡魂在哀嚎咆哮！
“老实说。”
一击之后，唐一并未再继续动手，也似乎并未被仇恨冲昏头脑，反而负起了双手，看着顾寒淡笑道：“我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其实也没想到。”
身后魔相一散，顾寒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又有些好奇：“所以，你是怎么活的？”
“靠它。”
唐一指了指那枚轮回母盘，笑道：“或许是觉得我死了太可惜，所以它又把我从冥河中捞了回来……意外吗？惊喜吗？”
“惊吓还是有的。”
顾寒想了想，如实道：“因为现在的你太丑了。”
唐一叹了口气。
“果然，每次听你说话，我都有种忍不住杀了你的冲动！”
“比起这个……”
顾寒突然看了一眼轮回母盘，幽幽道：“我有些好奇，它既然选中了你，让你重活一世，那你便应该好好履行救世者的责任，跑到这里来针对我，私心是不是太重了一点？”
唐一现身的瞬间，他便猜到了对方的新身份，正是三枚母盘钦定的救世者之一！
毕竟除了母盘，这片世界内，并没有谁能够逆转生死，可以真正将一个死人从轮回中拉出来！
“要当好一个救世主，必须得念头通达，可因为你的缘故，我念头很不顺……雪耻自然是在第一位的。”
看着顾寒。
唐一认真道：“当然，你可能没当过救世主，不理解也很正常。”
顾寒笑了。
“按照时间算，老子当救世主的时候，你连娘胎都没出呢！”
“是么？”
唐一故作诧异道：“你还当过救世主？”
“当过。”
“怎么当的？”
“这里面的门道和讲究太多了。”
顾寒想了想，认真传授经验道：“比如说，当你复生归来的时候，应该有足够的实力镇压一切敌。”
“……”
唐一也笑了。
“轰——！”
下一瞬，他心头突然燃起一丝血焰，身形微微一动，已然破碎了虚空，瞬息来到了顾寒面前，一拳落下！
顾寒表情不变，身形不动，只是缓缓抬起了手臂。
一个动作快若闪电！
一个动作温吞缓慢！
可——
顾寒偏偏在唐一的攻势落下之前，将他的拳头抓在了手中！
“帮我看看？”
半张脸上筋肉不断蠕动，唐一盯着近在咫尺的顾寒，好奇道：“我是否有了镇压一切的本事？”
“你……”
顾寒一挑眉，大笑道：“差得远！”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心头一缕魔火暴起，不断流转而上，化作了一道宛如承载了世间无尽众生魔念的雄浑霸道伟力，轰然爆发！
虚无崩塌！
万道震颤！
肉眼可见的，唐一那条手臂竟是在这道伟力面前，化作了寸寸齑粉！
唐一突然皱眉。
不是因为占据了下风，而是复生归来之后，他终于窥见到了顾寒实力的上限！
“原来！”
“你也没那么强！”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心头那一缕血色火光突然跳动了起来，心火之力加成催动之下，他的左眼竟是瞬间化作了一道血色漩涡，漩涡之中，亿万猩红色的丝线不断蔓延而下，那条消失的手臂竟又是长了回来！
“砰——！”
“砰——！”
“……”
血焰魔光再次碰撞了起来，他身上的气势似乎也达到了巅峰，竟是逼得顾寒一步一步往后退了起来！
“原来！”
“你真的没那么强！”
一击逼得顾寒不断后退，唐一似乎彻底看穿了顾寒的实力，这让他信心更足，这让他的气势又往上拔高了一个层次！
而他！
似乎也不再满足只是逼退顾寒了！
“母盘选中了我！”
终于，在他的气势达到顶点之时，他身形忽而一顿，右拳突然抬起，燃烧起了一道道猩红色血焰！
“现在的我……”
“比前世更强十倍！”
“轰——！”
“轰隆隆——！”
拳势未尽，余波已震得顾寒暴退万丈，所过之处虚空炸裂，地陆沉陷，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不过如此！”
见状，唐一眼中血光暴涨，一声暴喝，又是一步来到了顾寒面前，一拳未落，一拳再起！
“轰——！”
“轰——！”
“……”
一连挥出九拳，每一拳都比先前更强横三分，直到最后，第九拳落下，顾寒已是被他震退了百万丈，整个人宛如即将破碎的瓷器，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裂缝！
“公子！”
众人齐声惊呼，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很担心。
“不是对手？”
申时行皱起了眉头，看了顾寒一眼。
唐一的名头。
他是听过的，只是对方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和他曾经认知中的完全不一样，说是两个人也不为过！
至于顾寒……
本能高告诉他，以顾寒表现出的种种手段而言，不该这么弱……至少不应该被唐一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
心头魔火一颤，顾寒身上的裂缝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看着申时行淡淡道：“若你跟在我身边，就只是为了监视和看热闹……那你还是趁早滚回去，免得老子一个不高兴，连你也宰了！”
申时行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可惜！”
“先死的，会是你！”
没等他开口，唐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轰——！”
“轰轰轰——！”
连续九拳都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这让他的信心暴涨到了从未有过的程度，一步迈出，又是来到了顾寒面前，身上的红丝好像活过来一样，血色铠甲之上轮回之息流转，又是朝顾寒挥出了第十拳！
亦是！
他的最强一拳！
第3630章 轮回九世身！
“轰——！”
红丝蔓延之下，虚空好似活过来一样，不断翻涌中，化作了一片蔓延无边的血色沼泽，无数苍白手臂从沼泽中探出，便要将顾寒拉入那冥河尽头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轰轰轰——！”
轮回神通配合拳势，顾寒似再难抵挡！
只是——
在那冥河一角显化的一瞬，在唐一的拳势即将落在顾寒身上的时候，突然诡异地停了下来！
因他感受到了压力……或者说，他感受到了一股从天而降，几乎难以抵挡的无上压力！
猛地抬头！
头顶的天穹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团猎猎火焰，火焰流转蔓延下，覆盖了方圆十万里，好似一颗焚天巨星！
“监察一脉？你们敢……”
没等他把话说完。
一只手臂突然从无尽火光中落下，轻飘飘落在了他头顶！
同一时间。
另外一只手臂也悄然探出，轻轻印在了他心头的血色火光之上！
却是顾寒！
唐一一颤，身体突然开始崩解了起来！
“除我之外，人尽皆敌。”
顾寒看着他，淡淡道：“连这点最基本的觉悟都没有，你当的哪门子的救世主？”
他承认。
被轮回母盘改造复生归来之后的唐一的确很强，说强了十倍，也并不为过，甚至在不暴露秘密的情况下，他想要拿下对方亦是极难！
可——
他身边还有个申时行，有个早已迈入焚星境的申时行！
二打一！
优势在他！
“轰——！”
大手轻轻一捏，唐一的那缕心头火再次被他掐灭！
砰的一声！
同一时间，天穹之上的那道焚星之力也随即爆发，唐一的肉身突然炸裂大半，数不清的红丝在那道焚星光芒的照耀下，快速化为了飞灰！
“恩？”
明明配合申时行，给唐一来了个出其不意，将其当场打爆，顾寒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意！
因为他只是掐灭了唐一的心头火，可那一缕心头火之下，竟是还藏着一枚血色罗盘虚影，似乎……这东西才是唐一的根本！
果然！
明明唐一身上再无丝毫生机可言，可他的声音却诡异地自那罗盘虚影中传了出来！
“一世命即万世命！”
“你们斩得了我一世身！斩不了我万世身！”
“轰——！”
“轰隆隆——！”
话音响起的同时！
天穹内那枚轮回母盘微微一颤，一道大河奔腾之音突然落在了场间，而唐一的尸身亦是诡异而又突兀地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他……在那！”
梨落似第一个发现了什么，颤声开口，指了指无尽天穹之上！
顾寒抬头看了过去。
却见轮回母盘之下，茫茫虚无之中，一条似有似无，滔滔无尽，散发着无尽轮回气息大河映在了眼中！
宽得看不到尽头！
长得看不到尽头！
相比于在下界出现的轮回长河，眼前这条大河不论在气势还是本质上都全方位碾压，仿若是轮回之源头，仿若是冥河之主干！
大河奔腾之下！
一具残破的尸身浮浮沉沉，在那一道道几乎能消融世间一切所有的河水冲刷下，他心头罗盘虚影微微闪烁，竟是缓缓起身，身体再度被无数道血线补全！
似乎……
在轮回母盘的加成下，他已然活出了第三世！
“你怎么看？”
顾寒眉头皱了皱，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身侧的申时行。
“不奇怪。”
申时行淡淡道：“若是救世者有这么好杀，你便没有这么大的价值，玄尊也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了！”
“怎么？”
顾寒淡淡道：“不敢动手了？”
“……”
沉默了半瞬，申时行幽幽道：“我若是铁了心做个旁观者，便不会来，跟玄尊他们杀入四脉，反倒比现在痛快得多！”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竟是一步迈出，来到了那条近乎无边无垠的冥河边缘，身上焚天之光骤然亮起，宛如一颗焚世巨星，强行顶着冥河的冲刷之力，直接来到唐一的三世身前，倾力一掌挥出，蒸干了无尽冥河之水，也将对方尚未凝聚完好的身体拍成了齑粉！
只是——
远处冥河浪头一卷而过，一道血色罗盘虚影一闪而过，竟又是再度凝聚起了唐一的四世身！
“监察一脉！”
“我！记住你们了！”
唐一满是讥讽和冷漠的声音自罗盘虚影中响起。
申时行面无表情。
“轰——！”
身上焚世之焰再次爆发，他似乎根本不管自己的道损伤了多少，又是一步迈出，来到了那浪头前，拍死了唐一的四世身！
“轰——”
“轰——”
“……”
像是有了真正的不灭不灭之能，他每拍死唐一一次，对方的下一世身也旋即显化而出，不过短短瞬息间，他已是灭了唐一足足七次！
在冥河虚影中出手八次！
纵然申时行早已臻至焚星之境，可在那无尽冥河之水的冲刷下，在轮回源头之力的消磨之中，他身上的火光也暗淡了足足一半！
“公子！”
看到这一幕，巨人心头一凛，低声传音道：“这是个好机会，要不咱们直接……”
“走不了了。”
顾寒似知道他的想法，摇摇头，看向了另外两只母盘，幽幽道：“另外两个，已经来了。”
什么？
众人面色微变！
“轰——！”
“轰——！”
根本不等他们开口，两道浩渺无上，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心悸的源头之力突然降临在了那冥河之中！
恩？
申时行皱了皱眉，朝上方看了一眼，他自然察觉到这两道力量的降临，只是动作根本停，身上火光闪耀，整个人犹如彻底燃烧起来一样，再次来到了唐一的九世身面前，一掌拍落而下！
只是——
也不知他力量消耗太过，亦或是受到了这两道源头之力的影响，他的动作几乎比先前慢了十倍有余！
“时光！”
冥河之外，那巨人瞥见笼罩在申时行周身外的一层玉色光芒，瞳孔一缩，惊呼出声！
申时行哪里是动作慢了十倍？分明就是周身的时光流速慢了十倍！
第3631章 三大救世者齐现！
顾寒亦是看得眉头大皱，心里再清楚不过，能够影响到一个焚星境，让其周身时光流速慢上十倍的……唯有时光源头之力！
“轰——！”
申时行自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状，可他却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身上火光猛地爆发一瞬，瞬间突破了那道时光之源的禁锢！
只是——
纵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依旧给了唐一可趁之机，根本不等申时行的攻势落下，他的第九世身已然彻底凝聚而来！
和第二世半人半鬼的模样相比，此刻的他早已没了任何身为人的特征，身高丈许不说，肉身尽数由那些红丝构成，猩红色的肌肤之下，好像有万千虫子不断蠕动，让人恶寒不已！
可——
顾寒也好，申时行也罢，非但没有小看对方半点，甚至眼中的凝重还多了几分！
唐一变强了！
九死之后，对方的实力似乎突破了某个桎梏，比先前强了一截！
“轮回九死天功！”
两只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申时行，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讽和嘲弄：“若非你的必杀之心，我想要完成第一次蜕变，不知道还要花费多久！我得……好好谢你才行！”
“轰——！”
话落的同时，他心口罗盘虚影微微一颤，那一缕心头火再次被点燃，相比先前要壮大不少，悄无声息间，一副狰狞无比的血色铠甲已是覆盖了他周身的每一个部位，诡异中带着几分霸道！
申时行却不为所动。
手一抬，早已凝聚好的绝杀一击再次落下！
只不过——
攻势落下的刹那，一抹深蓝之光乍现，只是在他周身盘桓了一圈，他的绝杀一击威势突然弱了一半，而另一半也擦着唐一的身体没入了冥河最深处，被那无尽的浪潮彻底吞没！
“砰——！”
唐一自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双臂一抬，红丝不断蠕动下，铠甲宛如活过来一样，不断蔓延，他的两只拳头也瞬间化作了两柄天刀！
“砰——！”
“砰砰砰——！”
申时行一个不察，顿时被那两柄天刀斩中，猩红色的心火之力不断炸裂，竟是引起了一丝时空错乱，不过是退后了一步，却已然出了那条冥河笼罩的范围！
坏了！
似想到了什么，顾寒面色微变！
他担心的自然并不是申时行的安危，而是……对方的另一半绝杀之力哪去了？
“轰——！”
刚想到这里，面前的虚无突然破碎，一道强绝霸道，几能扫灭一切，湮灭一切的焚星之力落在了他面前！
因果之力干扰下。
申时行的另一半绝杀之力……竟是被转换到了他身上！
“轰轰轰——！”
心火比之焚星，差距比微尘和心火境之间还要大，在不暴露自身秘密的情况下，纵然是他以自在魔身对上，也有些吃力！
念头转过的功夫！
他的身形已是彻底被那半道绝杀之力吞没！
“轰——！”
“轰——！”
一个他，一个申时行，二人身上的焰光不断爆裂，残余的气机散逸之下，湮灭了虚空，崩碎了无边天穹，甚至连造物万道都有些无法承受，被一道道磨灭了起来！
“轰——！！”
片刻之后，两道远超先前的爆裂声双双响起，二人也随之停住了身形，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个很狼狈，另一个也很狼狈。
对视了一眼。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凝重之意要比先前多了不少。
他们很清楚。
他们明面上面对的是三名救世者，可实则……面对的却是母盘的一缕威能，纵然很少很少，可已然让他们有些吃力了。
又是一场交锋结束。
唐一又是负起了双手，也没有主动出击，反而朝两处方向各看了一眼，淡漠开口。
“来都来了？”
“还不现身？”
虚空微微一颤，自两个方向走来了两道人影，速度似缓实疾，刚出现时还在极远处，可下一瞬已然来到了场间！
一名蓝衣青年，脸上带着病态般的苍白，心口处镶嵌了一颗深青色的晶体，只看了一眼，早已迈入超脱，甚至步入无涯，不染因果的众人突然觉得万千因果强加在了自己身上，宛如一道道无形枷锁，束缚住了他们的一切！
另一人是个绿裙女子，她赤着双足，来到场中的瞬间，便紧紧盯住了那名巨人，眼中春欲浓浓，满是不加掩饰的占有欲，看得那中年妇人心头火起，刚要喝骂，却突然被她眉心上的那枚玉色印记吸引住了目光，只是瞥了一眼，便觉得历经了无数纪元，无数时代，竟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来的晚了点！”
唐一看了一眼二人，声音有些不满。
“监察一脉，动手了。”
蓝衣青年淡淡开口：“故而来得迟了些。”
“呵！”
唐一似乎并不意外，语气微嘲道：“意料之中的事，他们这是想断了四脉的根……你们去阻拦了？”
“暂时与我们无关，他们第一个下手的，是命运一脉。”
那绿意女子缓声开口，声音宛如莺啼，纵然开口说话，目光仍旧是不离开那巨人。
唐一不置可否。
命运一脉……
抬头看了一眼天穹之上的三枚母盘，他淡淡道：“连母盘都没了，也只能靠他们自求多福了。”
“这些人怎么办？”
蓝衣青年目光扫过众人，再次开口。
“好办，全杀了。”
唐一面无表情道：“以我观之，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破坏造物世界安稳的危险因素……一个，都不能留！”
“我要他的尸体！我有大用！”
那绿裙女子还是看着巨人，越看眼中的欲念越多，看得巨人头皮发麻，差点当场跳起来骂娘！
眼见他们三言两语确定了自己这些人的生死，顾寒突然看向申时行：“你怎么看？”
“全力以赴，不死便不退！”
申时行语气淡漠，可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决然，毕竟他跟出来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回去。
顾寒不置可否。
这种话，完全符合对方的风格。
“还不出来？”
朝意识空间深处看了一眼，他幽幽道：“接下来……轮到你表演了！”
第3632章 有情有义者死！无情无义者生！
意识空间深处，一抹金光悄然蔓延，那枚鎏金印记再次现身，印灵有些凝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公子，您……认真的？”
“当然。”
“可是……”
“你也看到了。”
似知道它在担心什么，顾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高悬于天穹之上的三枚母盘，幽幽道：“他们表现出来的强横，已经超越了他们本身的层次，仅凭我现在的这些手段，怕是奈何不了他们。”
“……”
印灵沉默，因为它也清楚，面前的三个人虽然依旧拥有着曾经的记忆和认知，实则却等同于母盘的三个分身了。
“公子。”
沉默了半瞬，它又道：“我还是有必要提醒您，这么做风险很大。”
“赌一把。”
顾寒认真道：“母盘威能受损，远不如从前，未必能再看穿那位前辈留下的手段……”
说到这里。
他突然看向申时行，认真道：“把我的人，还给我。”
申时行皱眉，“我说了……”
“我现在就要！”
顾寒打断了他，强调道：“迟一刻，我立即反水，先配合他们一起杀了你，再灭了你监察一脉！”
“……”
申时行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看得出来，顾寒并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在通知他，虽说顾寒未必能真的对监察一脉的行动造成影响，可……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也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后果！
沉默了片刻。
他忽而叹了口气，轻轻一挥袖，两道面带茫然的人影悄然落在了场间。
一个猿飞。
一个黄石虎。
“公子，您……”
看到顾寒，二人怔了怔，刚要开口，顾寒却并不解释，直接看向了巨人一行，看向了梨落。
“你们先走。”
“……”
众人同样一愣，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这让立志给顾寒卖命的他们羞臊无比，根本接受不了！
一遇危机，公子便站在我们身前，便给我们挡灾，那公子要我们还有什么用？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公子，我们不……”
“这是命令！”
一声轻喝，众人顿时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可……”
梨落眼中的担忧根本掩饰不住，茫然地看向四周：“我们又能去哪呢？”
总不可能……
回大混沌界吧？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去那里都行。”
顾寒平静道：“远离这里，远离四脉，远离造物世界，然后……等我去找你们！”
众人沉默。
按照顾寒的说法，他们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一个了！
“啪——！”
“啪——！”
一阵抚掌声突然响起，唐一眼中闪烁着猩红光芒，不住地称赞道：“好一个义薄云天！好一个身先士卒！可……”
话锋一转。
他同时看向其余二人，笑道：“你让他们走，我们允许了？”
顾寒根本不理他。
又是看了梨落众人一眼，平静道：“走吧……”
“他们！走不了！”
话未说完，突然被唐一打断，身前心火微微一跳，他竟是瞬移到了梨落众人面前，大手一探，仿若凝聚了无尽天威，便要拍落而下！
可——
攻势还未落下，一只手掌突然从斜里伸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让他的攻势再难落下分毫！
“他们，走得了。”
看着相貌宛如恶鬼一样的唐一，感受着对方远胜于先前的力量，顾寒依旧是面色平静。
“我说的……”
“轰——！”
依旧没有允许他把话说完，唐一心头火光一跳，忽而蔓延而来，席卷上了顾寒的手臂！
这一缕心火虽看似不起眼，却在唐一心意的加持下，近乎有了焚尽一切有无的威能，几乎是落下的刹那，便焚得顾寒那条手臂满是裂痕，似乎只要轻轻吹口气，便能彻底化作虚无齑粉！
顾寒却依旧不在乎。
最后看了一眼梨落众人，警告命令之意极为明显！
“走！”
一咬牙，梨落众人便要离开，只是刚一动身，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和速度比先前慢了百倍不止！
这——
众人心头一惊，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突然看向了那绿裙女子！
“你们确实不能走。”
绿裙女子眉心玉色印记大亮，眼中满是说不出的贪恋和变态的欲望，看着众人……尤其是看着那巨人，声音娇软动人：“尤其是……”
“轰——！”
话只说了一半，一道焚世火光从天而降，火光之中，一道宛如混沌神明般的身影悄然现身，一掌印在了那女子眉心之上！
印记微微一颤！
禁锢众人的那道时光实力悄然破碎！
恩？
顾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你言而有信。”
“我自是说到做到！”
申时行淡淡地瞥了一眼众人，眉头微皱：“至于你们……今日我助你们离去，来日里你们若是胆敢犯我监察一脉，犯我造物一脉……必诛！”
众人没说话。
巨人四个更是没有半点犹豫，最后看了一眼顾寒，直接将自己的定界罗盘拿了出来，罗盘指针微微一颤，已然带着所有人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
他们虽离去，可一道道若有若无，湛蓝色的丝线悄然蔓延而来，探入了茫茫虚无之中，似想凭借因果之源找到众人的踪迹，将他们强行带回来！
“我既允许他们离去，谁敢阻拦！”
申时行突然暴喝一声，身上的焚星之火一震，瞬间化作了一柄十万丈的天刀斩落而下！
“轰——！”
“轰隆隆——！”
虚空剧震，苍穹破碎，那一根根因果丝线，也就此被斩断，残余的刀势不断蔓延，瞬间波及到了蓝衣青年本身！
身体一颤！
蓝衣青年眉心突然炸裂开了一道刀痕，只是旋即便被他逆转了因果，消弭掉了伤势！
一步迈出！
他瞬间也加入了战团，心口那枚湛青色的玄晶大亮，须臾间已是分化出了万千道因果丝线，一半缠住了申时行，一半落在了顾寒身上！
“有情有义者死！”
“无情无义者生！”
手指拨弄着因果，他幽幽道：“你们两个有情有义有信……当死无葬身之地！”
第3633章 主角印记？命运母盘？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万千因果丝线瞬间探入了二人体内，给这两个超脱诸世，不染因果的无涯强者强加了一道因果！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目光扫过二人，蓝衣青年幽幽道：“你们一个是下界蝼蚁，一个是叛逆之身，焉能配得上这心火焚星的修为？”
宛如言出法随！
他话音响起的同时，申时行身上的焚星光芒忽地一黯，顾寒心头那一缕永恒不灭的魔火也变得摇曳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他竟是以因果源头之力，逆转了因果，将二人的修为彻底剥离！
“情深者皆短命。”
“无情者方永恒。”
同一时间，那绿裙女子眉心玉色印记微微闪动，看着申时行笑道：“岁月天河之中，埋葬了太多你这样的人。”
“因为他们走不出来！”
“因为有情终将被无情消磨！”
一道岁月长河源头的虚影一闪而过，一道玉色光芒悄然垂落而下，将申时行瞬间吞没了进去！
同一时间！
唐一亦是对着顾寒笑了。
“我死九次亦能归来，不知……你能死几次？”
“轰——！！！”
话落，他心头一缕轮回之火暴起，瞬间吞没了顾寒心头那缕魔火，越发壮大，越发躁动，竟似有打破桎梏，化为焚天之星的趋势！
只是万分之一个瞬间！
顾寒的身形便被这道轮回之火彻底吞没！
“结束了……”
眼见了结了顾寒，唐一心中的恨意和积累了九世的怨念瞬间消失了大半，目光一转，看向了三枚母盘。
然后——
两只猩红色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怎么回事？”
不止他，就连那蓝衣青年和绿裙女子，亦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猛地抬头看向了天穹！
天穹依旧平静！
母盘依旧是母盘！
可——
被选中之后，三人便和母盘有了一丝极其隐晦微妙的联系，自然能察觉到母盘生出的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异变！
母盘在颤抖！
母盘在躁动！
母盘，在渴望！
“为什么……”
根本没等三人进一步探究母盘的变化，被三人认定早已身死的顾寒的声音突然自那熊熊轮回之火中传了出来！
“老子！”
“一次都不会死！”
什么！！！
唐一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瞳孔再次缩小！
“轰——！”
不待他细看，一道周身沐浴着轮回之火的身形突然跨越了轮回之源的封锁，摆脱了因果之源的枷锁，径直来到了他面前！
然后——
一手按在了他头顶之上！
正是顾寒！
“你……”
唐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有些难以理解，对方到底是怎么摆脱轮回和因果之源的！
随着轮回之火渐渐褪去，他的疑问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顾寒依旧是顾寒。
不论相貌还是实力都和先前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不同！
他眉心多了一枚鎏金印记，一枚由兆亿命运符文组合，散发着高渺无上，散发着茫茫不可琢磨之意的印记！
“命运母盘？”
依仗着和轮回母盘的一丝牵连，唐一喃喃开口，像是认出了这枚印记的本质。
“错了。”
顾寒摇摇头，纠正道：“这是，主角印记。”
唐一一怔。
突然明白了顾寒先前那句话的意思！
天命加身，主角印记！
既是主角，便自然不会死，便自然能够一直活着！
“你知不知道？”
沉默了半瞬，唐一盯着那枚鎏金印记，神色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命运一脉在找它，监察一脉在找它，母盘也在找它？”
“所以呢？”
“你不该把它拿出来。”
唐一又笑了，“这下，你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顾寒也笑了。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
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心头早已被剥离得只剩一点的魔火突然暴涨了起来，明明修为没有任何变化，却仿若天命加身，整个残破造物世界的茫茫气运尽数汇聚在了他身上，让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天命所归的正统性！
足以碾压一切，足以逆转一切，足以改变一切的正统性！
“轰——！”
大手压落而下，实力同样暴涨的唐一再次被打爆！
“轰——！”
“轰隆隆——！”
唐一被打爆的同时，三枚母盘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三道光芒也随之垂落而下，笼罩在了顾寒身上！
……
母盘大若无边，悬在整片造物世界之上，自然能被所有人看到。
此时此刻。
命运一脉中，一场史无前例规模的战争几乎席卷到了每一个角落！
下到每一个基层人员，上到那九名司主，几乎人人都被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包围！
可——
他们却丝毫不惧，这些曾经来自四脉的精英中的精英，几乎每一个都有独当一面的实力和勇气，凭着区区数万之众，竟是不断向前快速推进，压得命运一脉根本抬不起头！
散沙之所以是散沙，之所以古往今来被人诟病，便是因为就算有力量强行干预，他们也根本无法聚合起来。
一如此时的命运一脉！
稍有溃败，便各自退去，稍有死伤，便各自逃散，稍有颓势，便各自埋怨……人数虽占据了绝对优势，却反而被压着打！
对这些人。
监察一脉只给出了三条路！
要么臣服，献上一切，要么身死，失去一切，要么……彻底逐出造物一脉，再没有资格在这片地陆上生存！
前者太屈辱！
后者太残忍！
几乎七成以上的命运一脉造物生灵都选择了第三条路，匆匆将能搜刮的资源搜刮殆尽，匆匆逃向了造物世界之外！
下方厮杀惨烈！
战火燃遍四野！
监察一脉并非没有损失，可灵虚却始终高居天穹之上，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
没了母盘。
几名归寂者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命运一脉没有至强者坐镇，乃是最好征服的一脉！
真正的难啃的骨头，是其余三脉！
微微抬头。
他苍老的目光盯着三枚残破的母盘，看着看着，却似突然发现了什么。
“恩？”
第3634章 这个时代，不可能有救世主出现！
“轰——！”
“轰轰轰——！”
根本不等灵虚查看异变来源，那三枚母盘竟是以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幅度颤抖了起来！
然后——
他又是亲眼看着三枚母盘垂落了三道通天光柱，共同落向了某处！
“轰轰轰——！！！”
母盘震动不止，造物世界的根基再次被动摇，一时间不断厮杀的双方纷纷休战，下意识看向了天穹！
“玄尊！”
数道流光闪过，几名身上染血，或轻或重都带着伤的司主落在了他面前，脸上带着惊疑之色！
“母盘异动，莫非是那人又出手……”
“不会。”
灵虚摇头：“他若出手，造成的动静不会只有这么点，我们也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可……”
一名司主看向无尽远处的那三道光柱，忧心道：“这异变的原因未知，怕是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干扰，不如我去……”
“不用。”
灵虚幽幽道：“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
众人听得一怔。
“母盘被那莫名原因吸引了注意，对三脉的关注必然会减弱许多，这反倒减轻了我们的压力……”
说到这里。
他徐徐收回目光，淡淡道：“传令，全力推进，不可耽搁片刻的时间。”
“是！”
几名司主齐声应下，身形一散，再次加入了战团之中！
灵虚一声令下。
监察一脉所有人都接到了命令，这让他们战斗起来更是不遗余力，不惜性命，也彻底击溃了命运一脉的抵抗之心！
肉眼可见的。
天穹四野之中，一片片身形宛如乌云一样，被监察一脉逼得远遁而去，根本不敢在这里再逗留片刻！
可——
灵虚却看都不看上一眼，因为人太多，便是他出手，也未必全杀得完，更因为他根本看不上这些人！
他要的是精英！
是申时行那样的，是监察一脉众人那样的精英！
至于逃窜的这些人……
在他心里，早已将他们和那些下等生灵摆在了同一位置！
“轰——”
忽而，一道天光忽而划破苍茫灰暗的天穹，瞬间落在了他面前，化作了一名黑衣老者！
“灵虚道友！”
虽然极力掩饰，可他依旧无法掩饰眼中的惶恐和不安，看着面前的灵虚道：“我……愿降。”
“那很好。”
灵虚一脸的淡漠，看都不看他一眼。
“可……”
犹豫了半瞬，那太上又道：“我也有条件！我要求保留我的道场，保留我现有的一切，而且……我要一个司主的位子！”
灵虚目光微动，终于看了他一眼。
“你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睚眦必报，偏偏刚愎自用，不听劝言……若是入我监察一脉，只能做个编外人员。”
“你！”
老者勃然大怒！
他堂堂一个太上，一个耀世天境，在命运一脉何等风光，何等威严？如今……连个监察使都混不上？
“你在羞辱我！若是如此，老夫宁死不降！”
“可以。”
灵虚依旧是一脸的淡漠，开口的同时，缓缓抬起了手，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归寂光焰。
“不……”
老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满是惊恐，连忙又道：“监察使就监察使，老夫愿意……”
“晚了。”
呼的一声，一缕光焰悄然蔓延，落在了他身上！
“灵虚道友，我们可是一起喝过茶的……”
话音未落。
那光焰已是焚尽了一切所有，也包括了他本人！
喝茶……
灵虚手臂垂落，听着老者最后的话，似乎有了点印象，眼中突然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
幼年之时。
他的确遇到过一人，的确与对方喝过茶，也的确相谈甚欢。
那人的名字他不知道。
可——
那人的身份却是足以让他记到如今。
救世主！
而且上一个时代的救世主！
这。
也是唯一一件他瞒着那三位归寂者的事。
“可惜了……”
看着那三枚残破的罗盘，他声音里似有些遗憾：“这个时代，不会出现这样的人了……”
……
三道光芒落在身上的一瞬间，顾寒心头一紧，悄然将书生给的第三只锦囊拿在了手中，准备情势不对便立即打开！
比他还紧张的是印灵。
“看不透看不透看不透……主人老爷天下无敌……他的手段无人可破……”
似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
又似是顾寒赌对了，三枚母盘太过残破，那三道来自母盘的光芒虽然照进了他的意识空间最深处，虽然发现了那枚鎏金印记，却始终无法照进内部，只是流于表面，并未发下他真正的身份和秘密。
只是——
纵然如此，顾寒身上的压力却没少了半点！
因为三道光芒虽然没有自我意识，更不会开口说话，却隐含震慑威胁之意，震慑他不要乱来，威胁他交出这枚主角印记！
而震慑和威胁之外，他又是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忌惮之意！
他有些不理解。
以他如今的实力修为，就算面对残破的母盘，就算面对之一，也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为何——
“恩？”
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似想到了某个可能！
三枚母盘忌惮的或许并非是他，也并非是这枚主角印记，而是隐藏在这枚印记之后的命运母盘，更可能是那个神秘不知来历，却偏偏能掌控驾驭命运罗盘的书生！
“轰——！”
“轰隆隆——！”
刚想到这里，虚无再次震动，两道足以让万道震颤破碎的源头之力再次落在了他身上！
一道因果！
一道时光！
顾寒眉头微皱，突然看向了印灵，问道：“你之前说过，你有很多模板？”
“当然有……”
印灵一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道：“公子您需要什么？”
“一路横推，打爆一切！”
顾寒面色一肃，认真强调道：“我要那种能碾压他们，蹂躏他们，打爆他们，彻底杀死他们的天命模板！”
“啊这……”
印灵有些为难：“从逻辑上讲，这很无脑……”
“讲个屁！”
顾寒冷笑道：“老子都天命加身，主角命格了！横推所有，打爆一切不是正常？讲什么逻辑？要什么脑子？”
印灵哑口无言，心里直呼内行！
第3635章 天命现！世界气运汇聚！
“怎么了？”
“你没信心？”
见印灵不开口，顾寒又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
印灵顿时被戳中了心窝子，大声叫道：“公子，我也不妨告诉您，他们三个看似跟我是同类的存在，作用也跟我差不多，可我和它们之间，还算是有着最本质的区别的！”
“什么区别？”
“我比较高级！”
印灵认真道：“我被主人老爷改造过，它们三个只是死物，我却拥有着无比伦比的智慧和常人难以企及的勇气！”
“懂了。”
顾寒若有所思道：“你能一挑三？”
“这个……”
印灵突然泄了气，信心严重不足，为难道：“公子啊，有一说一，一挑三这种事，我还是蛮有压力的……”
“不用有压力。”
顾寒纠正并且安慰道：“咱们是两个人，应该是二打六。”
印灵：“？”
“公子，您是觉得我怂还是觉得我蠢还是觉得我没用？”
“都有吧。”
“……”
印灵突然沉默。
半瞬之后，意识空间深处微微震动，那枚鎏金印记悄然绽放出一缕缕金色丝线！
“公子！”
印灵带着火气的声音随即响起：“您真以为我主角印记的名头是浪得虚名的？我能脱颖而出，被主人老爷选中辅佐殿下，靠的是拼搏！是汗水！是血泪！是……”
“证明一下。”
顾寒打断了它：“不要只是耍嘴皮子。”
“……”
印灵再次沉默，只是意识空间内的金光越发浓郁，直到最后，已是充斥到了每一个角落！
“那您！可看好了——”
“轰——！”
意识空间内，金光炸裂的同时，外间的虚无亦是悄然湮灭，亿万道似存非存的因果丝线已是触及到了顾寒身上，瞬间交织成了一张巨网，将他笼罩其中！
巨网之上！
一道道身形时隐时现，仿若要映照出他的一切过往曾经！
“轰——！”
同一时间，那道时光之源亦是落在了他身上，化作了一条滔滔大河，河面之上，大片的时光幽雾缭绕，幽雾之中，一道又一道身影不断走了出来，竟是将过去未来的他尽数映照了出来！
顾寒眯了眯眼睛。
他自然看得明白二人的手段，是想将因果和时光源头之力强加在他身上，然后……彻底抹去他的存在！
“砰——！”
“砰——！”
“……”
念头转过的功夫！
那一道道纠缠在他身上的因果线突然崩断了起来，而时光幽雾中，一道道时光之刃宛如绝世天刀，斩灭了每一道他的过去未来身！
肉眼可见的！
随着因果和过去未来身被斩灭，他的身形也幻灭了起来！
“灭！”
因果交织中，蓝衣青年迈步而来，口中一声轻喝，心口处那枚深青色晶体陡然爆发出一道无匹光芒，顿时崩断了他身上的所有因果线！
“葬！”
与此同时，那绿裙女子眉心的玉色印记一颤，时光源头之力瞬间暴走，化作了滔滔时光洪流，带着葬灭万古的气息，将顾寒彻底吞没！
“不过徒有其表。”
蓝衣青年一脸冷漠地看着那道长河虚影，平静道：“命运母盘不在，这所谓的主角印记，终究是无源之水，区区天命，也难挡因果时光……”
“轰——！！”
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那道岁月长河虚影突然炸裂，浓郁的时光气息中，一只魔焰缭绕的大手突然探出，将他抓在了手中！
“轰——！”
“轰隆隆——！”
大手探出的一瞬间，这片残破造物世界中的残余世界气运微微一动，搅得天地间风云微变，万道齐鸣，竟隐隐有种欢呼雀跃之意！
一时间！
残破的天地间突然莫名生出了无数缕轻风，仿若被人杀得溃败不堪的散兵游勇有了主心骨，不断朝这片战场汇聚而来！
……
“恩？”
同一时间，坐镇高天之上，眼看着就要将命运一脉彻底击溃收入囊中的灵虚似心有所感，忽而朝无尽远处看了过去！
“玄尊！”
一众司主也感应到了异变，纷纷汇聚而来，惊疑不定道：“这是……”
“……”
沉默了许久，灵虚才幽幽道：“这是，命运母盘的气息。”
什么！
众人心里猛地一沉！
因为命运母盘的遗失，命运一脉并未诞生出能够力挽狂澜，镇压一脉气运的天命之子，他们这才能如此轻易攻入命运一脉，且势如破竹，几乎大获全胜，几乎彻底拿下了命运一脉！
可如今……
若是命运母盘归来，他们先前的一切努力将会付诸流水不说，想要再次攻进来，难度将会提升数倍！
“玄尊！”
想到这里，一人试探道：“咱们……”
“按计划行事。”
灵虚幽幽道：“只是母盘气息，并非母盘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命运母盘真的归来……”
说到这里。
他身形一动，悄然去往了那片世界气运汇聚之地，只留下了一句决然至极的话！
“我也要阻它一阻！”
……
“终究是，藏不住了……”
天地间风云激荡，气运汇聚，这样的异象能瞒得住普通造物生灵，却瞒不住归寂之境的强者。
轮回一脉。
那座神秘的大殿之中，一声幽幽叹息突然响起，也不知是喜是悲。
出现了？
苏苏听得一怔，感应到天地间隐隐出现的异变，瞬间想到了某个可能！
莫非——
顾寒已经暴露了？
“师父……”
“你便是去了，也无用。”
那归寂者似知道他要说什么，叹道：“这场战斗，已经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了。”
“那您……”
“我也不会出手。”
“为什么！”
苏苏有些着急，“以您的实力……”
“帮一次，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我与那人非亲非故，严格来说……他还是我造物一脉的死敌，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出手？”
又是叹了口气。
那归寂者直言不讳道：“这种禁忌，还是少接触为妙……你也是一样。”
话落。
一道归寂天光闪过，瞬间将这座神秘的大殿封底，彻底杜绝了苏苏出去的可能性！
……
第3636章 取尽造物世界气运！取尽永恒时代气运！
与此同时。
轮回一脉，恒荣所在的那座隐世的小山谷之中。
在主角印记彻底显化在这片造物世界的同时，那座位于半山腰，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茅屋轻轻一颤，似有一道高渺无上，让世人根本难以理解的玄妙气息流转了一瞬，旋即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
白发苍苍，腰身佝偻，距离归寂只有一步之遥的恒荣自茅庐中走了出来，浑浊的目光看向山谷之外的虚无之中，眼底满是幽深玄邃！
“终于！出现了！”
话落。
他一步迈出，瞬间跨越了无尽距离，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
“轰——！”
“轰轰轰——！”
八方云动，无边气运汇聚而来，伴随着顾寒冷漠的声音，一道万丈高的身影悄然浮出了河面！
赫然是一尊魔相！
和曾经的形态相比，这魔相并无任何不同，唯有眉心那一枚鎏金印记，好似一座无底深渊，不断吞没着十方天宇内汇聚而来的造物世界残余气运，散发着刺破混沌的炽烈光芒！
茫茫天命加身！
主角印记威力尽显！
魔掌微微用力，青年身上的无数道因果线竟是瞬间崩断了起来！
“你……”
“这不可能……”
瞳孔猛地一缩，蓝衣青年拼命催动因果之源，却根本无法从那大手中挣脱，也根本无法阻挡那种被天命碾压的感觉！
他难以理解！
就算顾寒背后真的是命运母盘，可——同为四道之源，那枚鎏金印记为何能反压他的因果之源一头？
“你怎么……”
“懂了么？”
魔相看着他，居高临下，语气漠然，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常人根本无法反驳的无上威能，更显得悠远宏大，在那一道茫茫无上气运的加成下，似乎和造物世界的万道共鸣了起来！
“所谓主角。”
“便是天命加身！镇杀一切敌！”
宛如言出法随一般！
随着魔相开口，无尽造物法则也跟着共鸣震颤了起来，竟是慑得那青年面色惨白，明明掌控着因果源头之力，却有一种和顾寒为敌等于和这片造物世界为敌的念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杀！”
魔相的目光自他身上一扫而过，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大手微微用力，瞬间斩断禁绝了因果，将他生生捏爆在了当场！
捏爆青年的同时！
一丝警兆突然浮现在了顾寒心头，这是来自天命的启示，来自世界气运的提醒……不久之后，他将会大祸临头！
“公子！”
“咱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眉心鎏金印记一颤，印灵凝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意料之中。”
顾寒并不意外。
就算他的极之力没有被发现，可单凭这枚主角印记的，已是足够让整片造物世界，尤其是让命运一脉疯狂了！
“既然暴露了，那动静再大一点，就无所谓了。”
“咦？”
印灵一怔，“公子，您的意思是……”
“我想……”
魔相微微抬头！
眼中魔焰滚滚！
顾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取尽这造物世界的气运，取尽这些造物生灵的气运，取尽……这永恒时代的气运！”
印灵大吃一惊！
“公子！这个想法可太疯狂了！主人老爷知道了都会觉得你疯了！”
“你就说敢不敢吧！”
“……”
沉默半瞬，印灵的声音突然也变得有些疯癫了起来！
“公子！”
“你！看好了——”
一声轻喝！
魔相眉心，那枚鎏金印记闪耀无边，瞬间刺破了苍穹混沌，吞没世界气运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足足一倍不止！
“轰——！”
“轰隆隆——！”
海量气运汇聚之下，虚无破碎震动，十方天宇之中，忽而有万千金色符文如星河垂落，每一枚符文都映照出诸天万界的虚影，在魔相身后交织成一道横贯古今未来的天命长河！
“命运……”
那绿裙女子天生没有七情，自然感受不到恐惧，只是盯着那道苍茫浩瀚，似承载了无尽众生命运的天命长河，眼中突然绽放出一抹异彩！
“好美的颜色……”
“砰——！”
下一瞬，一只遮天魔手突然落下，带着天命所归的压迫和窒息感，轻而易举地将他拍成了血雾！
“再来！！！”
拍碎绿裙女子的同时，一道几能焚天的血色凶焰陡然间自魔相身后升腾而起！
血色罗盘虚影一闪而过，转生十世的唐一一步自那无边血焰中走了出来，和第九世相比，他的实力又强了许多，距离焚星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只是——
他也越发不像人了！
“轰——！”
一掌拍出，无边血焰聚集，烈烈如焚，煌煌如骄阳，落在了他身后，轮回之源加成下，也让他这一击的威力触摸到了焚星境的层次！
“砰——！”
血焰瞬间爆裂，蔓延无边，几有焚尽万古天穹之能，竟是直接轰碎了魔相的小半个身体！
“轰——！”
遭此重创，魔相的气势并未损失分毫，反而在那茫茫天命气运的加持下，霸道威猛尤胜先前三分，身上更是多了几分巅峰不败的意味，猛地回身，一掌破碎了无边血焰，再次将唐一抓在了手中！
“轰——！”
“轰——！”
气运洪流滚滚而来，不过几个呼吸，那鎏金印记已然汲取了这片造物世界残余气运的三分之一，已然是亮到了极致，魔相原本幽黑一片，此刻竟是被映照得多了几分金色！
金光刺目！
唐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只是声音依旧平静淡然，“你每杀我一次，我便会强横三分，轮回不止，天功不灭，九死无悔……”
说到这里。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远处，幽幽道：“他们两个，亦是一样。”
“轰——！”
“轰轰轰——！”
话音响起的同时，高天之上，代表因果和时光的母盘微微一颤，一枚深青色玄晶再次降临而来！
玄晶之上！
兆亿根因果线齐动，竟是瞬间便逆转了刚刚那一战的因果，早已被顾寒捏爆的蓝衣青年竟是再次出现在了现世之中！
青年身侧。
时光之源流转，亦是小范围地逆转了光阴岁月法则，那名绿裙女子亦是完好无损地自那时光之源中走了出来！
第3637章 天命之剑！
相比先前。
二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蓝衣青年心口周围的肉身有些结晶化，而那女子的容貌中，也多了几分玉色。
“所以说。”
唐一看着顾寒，眼中满是讥讽和嘲弄，最后道：“你永远无法真正杀死我们。”
“是么？”
顾寒却是不为所动，淡漠道：“说什么救世者……不过是母盘创造出来的几个傀儡罢了，你们觉得，现在的你们还是曾经的你们？”
天命气运加持下！
几人的过往命运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与其说三人获得了母盘的青睐，被赐予了无尽威能，成就了救世者的身份，不如说他们只是拥有曾经三人记忆和认知的母盘化身！
每死一次！
三人和母盘的纠缠也就越深，被母盘控制得也就越死，三人身体的异变，就是最好的明证！
“那你呢？”
蓝衣青年走来，看着魔相眉心的那枚鎏金印记，哂笑道：“妄谈什么天命加身，主角命格……便是这天地间的无尽气运尽数归于你一人之身，不也是命运母盘控制下的一条可怜虫？”
顾寒笑了，“老子跟你们，可不一样！”
三人自然不信。
印灵却深以为然。
可不是么！
我堂堂主角印记，天命汇集之物，多么高贵，多么显赫的身份，不也被公子呼来唤去，当狗子一样使唤，不敢有半句怨言？
“以我天命之身，赐尔等即死之刑！”
气运洪流萦绕周身，浓郁得几乎凝聚成了实质，这也让那尊魔相的气势越发茫茫不可侵犯，不过轻轻一捏，已是送唐一再次回到了轮回之中，随后目光一转，又是看向了那蓝衣青年和绿裙女子！
“轰——！”
两道魔焰瞬间沸腾爆开，在一道道气运洪流的加持下，更是带着一道茫茫势不可当的无上天威，当场将二人的身形吞没了进去，燃烧成了一颗颗最细小的威力！
一击过后！
这片虚空之中的一切都被那魔火焚烧殆尽，天地间死寂一片！
可——
魔相却并未消散，反而微微抬头，看向了那三枚母盘！
他接二连三杀死三人的举动，似乎彻底引起了母盘的不满，虽然眼前一片平静，可他却知道，母盘早已将他的气机锁死，若非因为在忌惮着什么，早已发动所有威能，将他镇杀在此，夺取那枚主角印记了！
而此时！
气运洪流越发浓郁，竟已是实质化，宛如一道道雪白云气，不断没入那枚鎏金印记之中，威能暴涨之下，印记之中，远超兆亿的命运符文微微颤抖，似在不断进化和蜕变，在向一个更高的层次迈进！
“你，在做什么？”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突然自不远处响起，带着惊疑质问之意！
恩？
顾寒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更意外了！
开口的。
赫然便是先前早已被绿裙女子放逐到时光洪流深处的申时行！
相比先前。
对方除了身上多了些许的沧桑和疲惫，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损伤。
“你怎么回来的？”
“……”
申时行不答，换做曾经的他，自然会迷失在时光深处，再也没有归来的可能，只是……进过一次密殿之后，他曾走过一段更长的路，见证了一段更长的岁月，自然无惧时光冲刷！
“命运……原来如此。”
盯着魔相眉心那枚金光刺目的鎏金印记，感受着顾寒身上那道天命所归，无人可阻，无人可挡，无人可与之匹敌的气息，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恍然之色，顿时明白了一切！
曾经他对顾寒的青睐有加，他对顾寒的盲目信任，乃至于他对顾寒那超出了常人理解的忌惮……都是来自这枚印记！
“你要做什么！”
眼见世界气运尽数归于顾寒一人之身，他又是质问了一句！
“你不是早就知道？”
魔相瞥了他一眼，魔焰涌动下，眼神似笑非笑：“我要，断了你们造物一脉的根！”
申时行瞳孔一缩！
“轰——”
根本没有等他再次开口，那枚鎏金印记已然汇聚了这片造物世界残余气运的一半，半片虚无之地，也轰然湮灭塌陷！
“公子！”
金光浓郁地化不开，早已看不到真正模样的鎏金印记剧烈颤抖，印灵突然尖叫了起来！
“太涨了！”
“太满了！”
“我……我感觉我快要爆炸了！”
“那就，不等了！”
魔相一脸漠然，平静开口！
右手微微一抬！
那一片片早已凝结成了云气的世界气运突然汇聚在了他手中，化作了一柄似存非存，长逾万丈的天命之剑！
剑身似玉非玉，若隐若现，每一寸都似乎承载了这片造物世界的无尽机缘，无尽造化，无尽天机……乃至这片天地本身的命运！
甚至于！
看到这把天命之剑的瞬间，申时行隐隐有种若是被这把剑触碰到，纵然他早已超脱诸世，也难以逃脱命运制裁，自己的一切，也终将由这把剑操控！
他难以想象！
若是顾寒真的带走了这把剑，或者毁去了这把剑，这片本就残破的造物世界，这个风雨飘摇的永恒时代，将会凋零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你敢……”
“轰——”
话音刚刚响起，那柄天命之剑微微一颤，一缕缕魔火蔓延之下，瞬间破碎了眼前的虚无，生生地将一段命运天河截取到了现世之中！
天河浮沉中！
无数生灵的命运随着波涛起伏而摇摆不定，似乎映照了他们在现世之中一生的种种经历，而无数人影之中，唯有三道最为清晰，最为明了，也最为特殊！
正是唐一三人！
特殊，是因为这三道身影是被顾寒以天命之剑强行映照出来的，更因为这三道身影一片灰暗，任凭命运天河冲刷，皆是一片死寂，动也不动！
三人身后！
三枚母盘虚影时隐时现，在因果，时光，轮回之源的暗中影响下，也让三人既定的命轨彻底冻结，脱离了命运之源的制裁！
只是——
随着那柄天命之剑再次抬起，三人的命轨突然开始流动，然后……迅速迎来了各自的结局。
死！
第3638章 我要斩的，从来都不是你们！
“斩！”
魔相一声暴喝，天命之剑随之落下！
“轰——！”
整条命运长河突然爆发出龙吟般的轰鸣，一股浩荡无边，苍茫无上，根本难以抵抗的天命气运压迫下，三人的命轨竟是当场燃烧，连带着三人宛如凝固一般的身形也开始涣散了起来！
可——
就在三人即将迎来他们既定的命轨，即将迎来他们最终的死亡结局的时候，三人身后的母盘虚影微微一颤，瞬间凝实！
“轰——！”
母盘虚影凝实的瞬间，三人竟是再次被三道源头之力复生而来，被燃烧掉的命轨竟又是再度续接而上！
看到魔相眉心那枚被无尽世界气运充斥，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鎏金印记，看到那柄长逾万丈的天命之剑，感受到那股被世界意志压制，被造物万道排斥的感觉，三人瞳孔微微一缩，顿时明白顾寒要做什么了！
只是——
他们依旧没有半点惊慌的表现！
“简直异想天开。”
唐一表情冷漠，看着魔相讥讽道：“四道源头之力，并无高下之分，你觉得强行抹除我们的命轨，便能彻底杀死我们了？”
“所以。”
魔相微微抬头，看着悬于高天之上的三枚母盘，幽幽道：“我要斩的，从来都不是你们的命运！”
什么？
三人一怔，却根本没有机会再次开口，那柄天命之剑微微一颤，一道命运洪流倾泻而下，瞬间将三人彻底吞没！
洪流滚滚而来，滚滚而去，三人的命轨再次被摧毁殆尽，只是这次三人并没有被再次复生归来。
原地。
那魔相手执天命剑，一动不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公子……”
眉心鎏金印记一颤，印灵有些紧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么做……到底能不能行啊？”
顾寒想了想，道：“成不成，一半在我，另一半在你。”
“……”
印灵突然沉默。
它自然明白顾寒的意思，只是这片造物世界纵然残破，可承载的天命气运依旧是如同汪洋大泽，无穷无尽，它根本难以尽数汲取！
“我真的会撑爆……”
“也可能进化，不是么？”
顾寒打断了它，认真道：“你曾经说过，在你的主人那里，你这样的存在有很多，所以……”
“所以什么？”
“对他而言，因为都一样，所以便有了选择，所以……不是非你不可。”
“……”
印灵再次沉默。
“轰——！”
“轰隆隆——！”
它沉默的瞬间，三道几乎贯穿了天地的三色光柱陡然间自母盘本体上降临而来，突破了无尽的虚无和时空，破入了天命长河之中！
第一条光柱化作湛青色因果源河，河中沉浮着所有世界的因果线头；第二条光柱凝成血色轮回冥河，河底堆积着亿万个纪元的白骨；第三条光柱形成玉色岁月母河，浪花里翻涌着过去未来的剪影！
“轰——！”
“轰——！”
四条大河瞬间交汇，激荡碰撞中，卷起了无数道骇浪惊涛，虽然只是虚影，虽然只是其中一段，可依旧让方圆亿万里的造物天穹破碎崩塌，让造物世界的大道法则湮灭崩毁！
立身于天命长河之中，那魔相身形却岿然不同，天命气运加持下，宛如一尊万古不易的太古神尊，静静地看着自那三道源河中走过来的身影！
一者身形完全由湛青色的玄晶构筑而成，心口更是有着一团因果之源，宛如一团气旋缓缓转动，似乎承载了兆亿众生的无量因果！
一者全身都化作了纯粹的玉色，玉色之中，那枚时光印记尤为刺目显眼，不过寸许方圆，却似乎隐藏了无尽的岁月古史，未来片段！
一者浑身赤红，竟是完全由亿万条红丝组成，每一条红丝之后，都连接着无量岁月中积累在轮回冥河中的无尽残魂白骨！
猛地抬头！
唐一第一个看向魔相，两道猩红的目光犹如实质一样，瞬间刺破了无尽时空，目光之中，好似有无尽生魂咆哮哀嚎！
“轰——！”
轮回冥河瞬间暴走，他一步迈出，瞬间跨越了无尽距离和时空，一步来到了魔相面前，两只猩红的手臂一探，瞬间解体，化作了无数条猩红色的轮回法则之链，朝着魔相身上缠绕而来！
“拜你所赐！”
“母盘赐予了我等至高权柄！你……亲手缔造出了一个你根本无法战胜的存在！”
说话间！
那一道道轮回神链已然将魔相彻底捆缚在了原地，神链之上，兆亿轮回之印齐齐闪耀，无尽轮回之源的力量彻底爆发，只是须臾间，已然让魔相轮回了万世之多！
每一世轮回，魔相身上的威势便要被削弱一分，眉心上鎏金印记的金光也要黯淡一分，唐一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在不断削弱顾寒身上的天命气运，在不断剥离顾寒的主角命格！
只是——
那鎏金印记终究承载了这片造物世界近半的气运，又哪里旦夕之间能够被削弱剥离的？
“轰——！！！”
魔相大手一抬，那柄天命之剑上顿时燃烧起了一道道气运之火，竟是仅凭一缕锋芒，便将身上的轮回神链崩碎了大半！
“因果逆！乾坤错！”
又是一声暴喝响起，那身体早已化作湛青色玄晶的蓝衣青年亦是加入了战团，心口的因果之源华光大作，兆亿缕因果丝线悄然探入虚无，延伸到了魔相的眉心之上！
金光剧颤！
肉眼可见的，一枚枚象征着无上天命气运的金色符文被斩断了和顾寒之间的因果，那枚鎏金印记，亦是隐隐脱离了顾寒的眉心！
“公子！”
印灵惊慌失措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怎么感觉……离你越来越远了……”
“还不够远！”
那道玉色人影微微一笑，那绿裙女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马上，就看不到他了！”
眉间时光印记一颤！
岁月母河突然轰鸣暴走，一道道岁月惊涛席卷而来，不断冲刷着魔相的身体，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将顾寒放逐到时光尽头！
第3639章 十成天命！加身！
四条大河虚影之下。
申时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一场特殊的大战，纵然去过了密殿，纵然走过了数个时代的路，可依旧难掩心中惊骇！
严格来说。
这一场战斗到了现在，已然完全超越了修为和实力的范畴了，与其说是顾寒和唐一三人之间的搏杀，不如说是四道源头之间的较量！
眼见魔相在三道源头之力的压制下，眉心的金光越发黯淡，身形越发透明，气势也越发微弱，他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事实上。
他并不希望顾寒赢，而且在明白了顾寒想做什么，且有极大的可能性成功之后，他对顾寒已然起了必杀之心！
只是——
也因为顾寒的缘故，无限加速了三名救世者的成长，让三人因祸得福，获得了母盘的至高权柄，俨然便是行走在世间的母盘化身！
顾寒若败！
以唐一三人掌控的至高权柄，这片造物世界之内，再无人能够制约，甚至连灵虚遇到三人，也绝对束手无策！
一时间。
他盯着那尊逐渐沉沦的魔相，心情复杂而又矛盾！
“砰——！”
“砰——！”
念头转过的功夫，天命长河已然被另外三道大河完全压制了下来，随着魔相渐渐被放逐，随着主角印记渐渐被剥离，那柄天命之剑亦是光芒黯淡，寸寸崩毁，无尽天命气运又是反哺回了造物世界！
“后悔了么？”
轮回冥河之中，唐一缓步而行，血河之下，无尽残魂白骨聚集，结合他轮回十余世的印记，瞬间化作了一尊狰狞魔神，八臂之中拖拽着一根根血色轮回锁链，再次将魔相捆缚了起来！
“可惜！晚了！”
锁链血光一闪，比先前浓郁强横数倍的轮回之源瞬间爆发，血光映照下，他那张由无尽诡异红丝组成的脸上满是扭曲和快意！
快了！
只要将顾寒的主角印记彻底剥离，掌控了轮回之源的他，将会有无数中办法让顾寒生不如死！
可——
就在三人以为，顾寒再没了还手之力，即将被他们彻底拿捏的时候，那枚即将被彻底剥离出来，和顾寒断绝所有联系的鎏金印记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什么？
唐一一怔，顿时看了过去！
“轰——！”
下一瞬，原本像是早已失去了反抗之力的魔相忽而探出一只大手，一把按在了那尊魔神头上！
“想明白了？”
眼中魔光一闪，魔相看向了那枚印记。
“……明白了！”
印灵满是决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不要和它们一样！我要让主人老爷没得选！我要做……独一无二的那个！”
“所以呢？”
“您！看好了——”
一声暴喝！
鎏金印记金光大作，原本被剥离而出的世界气运再次聚集而来，天地间风云色变，万道齐鸣，很快就将缺失的气运补足！
还没完！
明明超过了自身承载的极限，明明本体上遍布裂缝，明明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可印灵并没有停下的念头！
“轰——！”
“轰轰轰——！”
世界气运具现化，化作了道道云气，道道云气不断聚集，又是化作了滚滚气运洪流，引得世界意志注视青睐，引得造物万道俯首共鸣！
“啊！！！”
伴随着印灵一声痛苦的咆哮，这片残余造物世界中的残余气运，尽数被它鲸吞豪饮，吸纳得一干二净！
一时间，宛如实质化的金色天命气息充斥在了四道长河中的每一个角落，也让方圆亿万里的天穹，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砰——”
“砰——”
金色天命气息压制下，三人尽管掌控了源头之力，尽管获得了至高权柄，却依旧有种自身渺小如蚁，如同面对世界意志，天命之主的感觉！
……
大混沌。
命运长河尽头，那座幽黑的命运祭坛之上，正在督促阿傻修行的神秘书生似心有所感，忽而抬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意外和感慨之色。
“这下！可真是非你不可了！”
“师父？你说什么呢？”
正咬着笔头冥思苦想，一脸愁容的阿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
书生唏嘘道：“现成的桃子摆在面前，太诱人了！”
“桃子呀？”
阿傻眼睛一亮，顿时馋了，“很好吃的！”
“是么？”
书生笑了笑，沉吟了半瞬，忽而接过她手中的玉笔，笑道：“既如此，便把它摘过来便是！”
顿了顿。
他又是补充道：“反正我不摘，也会有旁人摘！”
话落。
手中玉笔轻轻一划，一道命痕悄然显现一瞬，而后便没入虚无中，消失不见！
做完此事。
他随手把玉笔还给阿傻，语重心长道：“好好修行，再不努力，你很快就要被很多人超越了！”
“为什么？”
阿傻有些不理解。
“因为……”
书生目光一转，透过那茫茫岁月长河，看向了无边大混沌，幽幽道：“这桃子，是给所有人吃的。”
……
“哈……”
“哈哈哈……”
世界气运尽数归于己身，那枚鎏金印记之上充斥着天命金光，印灵的狂笑声也随之响起：“成了！！公子我成了！！！”
“您说得对！”
“人要是不逼自己一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哈！哈！哈！”
砰的一声！
三声大笑之后，那鎏金印记像是膨胀到了极限，忽而炸裂崩解成了无数点天命金光，散逸而去！
“这……”
唐一愕然了一瞬，突然大笑，声音里满是嘲讽之意：“果然，只有逼了自己一把，才知道原来会爆炸……”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因为那枚鎏金印记虽然爆炸崩解，可……所化的天命金光却并未消散，反而悬于四大长河之上，凝聚成了一枚又一枚金色天命神文！
粗粗一数，何止兆亿？
然后——
在三人近乎呆滞的目光里，无尽天命神文微微一颤，悄然聚集，化作了一道金色天命洪流，落在了魔相身上！
天命！加身！
“轰——”
肉眼可见的，魔相身上悄然浮现出一枚又一枚金色神文，神文金光大作，竟是让这尊原本呈现幽黑之色的魔相，彻彻底底化作了金色！
第3640章 新生的命运母盘？
无尽天命归于一人之身，魔相身下的天命长河竟也晕染上了一层金色，竟是迅速壮大，反将其余三条源河压制了下来！
长河奔腾咆哮，贯穿了古今岁月！
明明魔相不过万丈高，可立身在长河之中，在无尽天命气运的加成下，却显得巍峨无比，耸立天地，仿佛是这片天地间的唯一天命真主！
天命金光照耀下！
魔相眉心，一枚小巧古朴，散发着苍茫无上气息，和母盘有着本质区别的罗盘虚影一闪而过！
“这——”
虚影虽淡，却被三人捕捉得一二清楚，也让三人头一次失态！
他们很确定！
那道虚影就是罗盘没有错！
可——
这罗盘不论从样式还是气息，都和他们曾经所见的定界罗盘，乃至赋予他们至高权柄的母盘完全不同！
“轰——！”
“轰轰轰——！”
感应到那枚超出认知的新生罗盘出现，高天之上，三枚母盘忽而剧烈震动了起来，本能中散发着一丝忌惮之意！
“这是什么？母盘……不对！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
死死盯着魔相眉心，唐一惊骇无比，开口质问！
“此乃，天命。”
魔相缓声开口，声音苍茫宏大，隐含无上天威，只是短短一句话，便让唐一有种凡人得见天道，生出了一丝跪地膜拜的冲动！
“我！不信！”
唐一身上的红丝突然蠕动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无比狰狞！
傀儡也好！
木偶也罢！
掌控了轮回之源，被母盘赋予了至高权柄，他便是轮回母盘在这世间的唯一代理人，未来当可执掌一脉，成就至高无上！
他怎么能跪？
“轰——！”
身形一动，他脚踏轮回冥河而行，血河翻涌中，兆亿白骨残魂浮起，化作了一尊尊散发着诡异幽冷气息的八臂魔神，手中提着一道道血色轮回锁链，又是朝着魔相捆缚而来！
“轰——！”
“轰——！”
至高权柄爆发之下，整条冥河也彻底沸腾，朝着魔相席卷而来！
魔相不为所动，眉心罗盘虚影一闪而过，缓声开口，声音好似勾动了世界意志，带着绝对的压迫力和绝对的压制力！
“以我天命，镇。”
“轰——”
刹那间！一道金色天命洪流自无上天穹内垂落而下，金光照耀之下，那一道道血色轮回锁链颤抖了一瞬，竟是瞬间被转化，变成了一条条天命金锁，反将那一尊尊八臂狰狞魔神捆缚了起来，只是轻轻一绞，诸多魔神便被分解成了天地间最原始最微小的颗粒，沉入冥河之中！
“这……不可能！”
唐一骤然惊呼出声！
一言改换天地法……
这种能力。
已然超越了他所掌控的至高权柄了！
他突然想到了顾寒先前的那句话，那句在他看来愚蠢至极，且盲目自大的话！
我，和你们不一样！
“轰——！”
刚想到这里，一道金色天命洪流又是从天而降，直接将他的身形彻底吞没了进去！
“砰——”
天命气运倾压之下，宛如世界之力汇聚，唐一死后所化的那枚罗盘虚影，也彻底被碾碎！
“咔——”
“咔嚓——”
肉眼可见的，高天之上，那枚轮回母盘微微颤抖一瞬，盘身上竟又是多出了一道裂痕！一道绵延十万里，几乎贯穿了盘身的裂痕！
“恩？”
轻易灭去了唐一，魔相似察觉到了什么，金色的眸光一垂，赫然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缠绕上了亿万道因果丝线，正不断融入他的魔相之身中！
“因果逆！剥离！”
紧随而来的，便是一声暴喝！
魔相循声看了过去，却见那蓝衣青年心头那道因果漩涡不断运转，似乎想重复先前的法子，想要将天命气运从他身上剥离出去！
只是——
任凭对方如何驱动因果之源，任凭那因果丝线和他结合有多深，却根本无法撼动那天命气运分毫！
甚至于！
在无尽天命气运的反噬下，那一道道因果丝线竟是不断燃烧了起来！
“这……不对！”
和唐一一样，那蓝衣青年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有何不对？”
魔相看着他，漠然开口：“我为主角，自当让这片天地……唯我独尊。”
蓝衣青年猛地惊醒！
顾寒承载世界天命，便是世界之子，便是世界本身……以他所掌控的这点权柄，焉能撼动分毫？
“你，凭什么？”
他看着顾寒，怔怔发问。
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实力修为，明明你只是一个下界生灵，凭什么拥有主角印记这种东西？又凭什么掌控的至高权柄比我们多？
“这不公平。”
“这很公平。”
沉默了半瞬，魔相幽幽道：“我，即天命。”
唐一也好。
青年也罢。
名为救世者，可各自掌控的，都只是极少一部分的母盘权柄罢了。
可——
汇聚整个造物世界残余气运，天命加身的他，等同于掌控了曾经大半个命运母盘的权柄！
换而言之——
“想赢过我？想赢过公子？你让母盘下来跟我们单挑啊！”
悄无声息间。
浓郁的金色天命气息中，魔相眉心，那枚玄异无比的袖珍罗盘虚影一闪而过，印灵无比猖狂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你问问它们！”
“它们敢么！它们不想要造物世界的根基了么！”
蓝衣青年沉默！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来自母盘的部分权柄告诉他，事实就是这样的。
“这不合理。”
岁月母河之中，那绿裙女子突然道：“我们本是母盘钦定的救世者，注定要担起这片造物世界的未来，不该如此惨淡落幕……”
“这其实很合理。”
魔相摇摇头，缓缓抬手，一抹浓郁的天命气运悄然汇聚，宛如一颗承载了无限未来的金色骄阳！
“因为你们其实担不起这样的重则。”
“更因为你们的未来，你们这永恒时代的气运，在我手中。”
话落。
他掌心微微一合，看似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却在整个造物世界气运的加持下，化作了一道无人可挡，无人可阻，霸道无边的浩瀚天威，以碾压一切之势，落在了二人身上！
“轰——！！！”
两条源河破碎，二人的身形也随之破碎，连带着两道罗盘虚影，也瞬间破碎！
“轰——！”
“轰轰轰——！”
随着二人身死，因果母盘和时光母盘剧震不止，盘身上亦是多出了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缝！
源河之下。
申时行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虽然顾寒最终以碾压之势赢了下来，给监察一脉收服四脉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臂助，可……他心中反而没有丝毫欣喜，甚至还多了几分哀意和悲怆。
母盘钦定，注定要振兴这片造物世界的救世者，如却反被这片世界的天命所杀……这很讽刺，也很悲哀！
“公子！”
“您说的可太对了！”
汲取了造物世界所有气运，拥有了碾压破碎一切的能力，印灵的自信也膨胀到了极限！
“所谓主角！”
“就是要横推一切！主角，就是要打爆万古！主角，就是要无所不能！要什么逻辑？要什么脑子？要什么合理？”
说到这里。
它心中豪气顿生，颇有一副大道尽头我为峰，纵横万世无敌手的感觉！
“公子！”
“且随我——灭了这造物世界！”
第3641章 我想见见，你身后的那位存在！
印灵的语气很嚣张，态度很狂妄，信心更是极度膨胀，可顾寒却破天荒没有反驳它，甚至觉得它的建议很中肯。
天命气运加持下。
他已是等同于半个世界意志的化身，等同于这片造物世界的气运之子，只要气运不散，便能绝对不死，绝对不败，纵然修为没有太大的变化，可能发挥的实力却已然超越了修为的桎梏。
换而言之——
他如今就是绝对的‘主角’，任何存在在他面前，都是绿叶，都是配角，都终究会成为他前行路上的垫脚石！
如今母盘受损，四脉凋零，再加上监察一脉的大举进攻，自然是覆灭造物一脉根基的大好机会！
只是——
“建议不错。”
“不过么……在那之前，我得先讨个债！”
魔相幽幽开口，身形微微转动，看向了无尽远处！
“轰——！”
无边天穹瞬间炸裂，天命气运加持下，他的双目似化作了天道之眼，直接跨越了无尽时空，将一道人影死死锁定！
那人白发苍苍，腰身佝偻，眼中满是浑浊和沧桑，脸上尽是风霜和皱纹，赫然便是恒荣！
“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顾寒笑道：“堂堂太上，半只脚迈入归寂的耀世天境，躲在背后偷窥……合适吗？”
“咳咳……”
见被他发现，恒荣轻轻咳嗽了两声，亦是皱眉看了过来，似乎有些意外自己会这么轻而易举暴露。
“呵！”
看到恒荣，印灵心中暗吃一惊，表面却是不动声色道：“这个老小子，我早就发现他来了！”
“这不合理。”
恒荣也不理它，看着那通体宛如黄金铸造，巍巍耸立在天命长河之上，尽管隔了无尽距离，依旧给他带来了一丝压迫感的魔相，似有些不理解，“以你的修为，不该发现我的存在……”
“无知！愚蠢！肤浅！”
印灵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傲然道：“你这个老小子，可真是老眼昏花了！我早已不是昨日的我！公子也不是昨日的公子！造物世界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是能瞒得过我和公子的？”
“……”
恒荣没说话。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了那魔相几眼，突然感慨道：“天命加身，主角命格，世界意志青睐，我意即天意，我心即天心，我眼即天眼……倒是我小看了你的本事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
印灵语气深沉，赞许道：“你虽然老了，眼力倒还是有几分的！”
“所以。”
恒荣目光一抬，终于看了它一眼，若有所思道：“你到底是什么？”
印灵的声音越发深沉，幽幽叹道：“我，乃天命化身！”
“天命……”
恒荣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的含义，目光又是一转，再次看向了那尊魔相，幽幽道：“看来，我对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寒奇道：“怀疑什么？”
恒荣也不隐瞒，如实道：“怀疑你的来历，怀疑你的底牌，怀疑……站在你身后的那位存在。”
顾寒心里一动。
对方的这句话里，隐藏了太多的信息和深意了。
想到苏苏那位神秘的师父对恒荣的评价，他突然意识到，从最初现身的那一刻开始，恒荣便有着极强的目的性和针对性，看似只是一个即将归寂的耀世境，实则身上的秘密，要比那些归寂者还要多！
“看来我又猜对了。”
见他不开口，恒荣又是感慨道：“你，果然是那位存在派来的……或者就算不是，你也跟那位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顾寒心里又是一动。
“你似乎知道很多？”
“活得久了，见得多了，知道的秘密自然也就多了。”
“比如呢？”
“比如你身后那位存在的事情，比如命运母盘遗失的真相，比如先前出现的那位引导者，到底是何身份，如今又在哪里，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
恒荣语气一肃，认真道：“严格说来，遍数永恒时代，便是那些归寂者，知道的秘密也未必有我多。”
“是么？”
顾寒顿时来了兴趣：“能细说吗？”
“当然。”
恒荣点头，并不拒绝，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不过么，你得帮我一个小忙才行。”
“什么？”
“带我下界。”
面色一肃，他浑浊的双目中突然闪过一丝耀世光焰，紧紧盯着魔相，缓声道：“带我，去见见你身后的那位存在！”
气氛顿时凝固！
不论是印灵亦或是顾寒，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懂了。”
沉默半瞬，顾寒深深地看了恒荣一眼，若有所思道：“怕是想见他的，其实并非是你吧？”
“这不重要。”
恒荣并不回应，只是淡淡道：“你只需带我去便可。”
“何必多此一举？”
顾寒看着他，有些不理解：“既然你早已知道他的存在，知道命运母盘遗失的真相，就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为何你自己不去见他？”
“你不懂。”
恒荣摇头，遗憾道：“似他那样的存在，早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若是他不想被人找到，便是我踏遍混沌胎膜的每一个角落，便是……我把那大混沌踩烂了，也绝对看不到他的影子。”
顾寒并不怀疑书生有这样的能力。
因为混沌上下，有无之间，除了祂之外，没人知道那个强得超出理解的书生就躲在命运长河尽头！
就算是苏云和太初，也不例外！
“那你凭什么觉得，有了我，你便能见到他？”
“因为你对他很重要。”
恒荣平静道：“按照我的推测，你应该是他谋划中至关重要，而且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否则他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天命气运强加在你身上。”
顾寒很不高兴。
暗道这枚主角印记是阿傻偷偷塞给我的，是代表了她对老子的爱与呵护，和污前辈有什么关系？
印灵也很不高兴。
暗道公子能汇聚世界气运于一身，全是来自我不懈的拼搏，努力，来自我的血汗和泪水……跟主人老爷有什么关系？
第3642章 天命敕令！镇山河！碎星辰！主浮沉！
“答应吗？”
见顾寒不说话，恒荣又是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不行。”
顾寒想了想，道：“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得把欠我的债还了？”
“罗盘？”
“准确来说，是四千七百六十三枚罗盘。”
“……”
沉默了半瞬，恒荣忽而抬头：“你也看到了，命运母盘遗失，其余三枚母盘威能大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片造物世界都不会有新的定界罗盘出现了。”
“所以呢？”
“在这样的环境下，收集如此多的罗盘，是一件很耗时间的事，可……我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说到这里。
他认真道：“先继续欠着，等事成之后，我加倍还你。”
顾寒叹了口气：“那就免谈了。”
“那就很遗憾了。”
恒荣也叹了口气：“看来，我只能采取第二种措施了。”
话落。
他身形微微一动，瞬间跨越了无尽时空，来到了那尊魔相面前。
“对那位存在而言。”
“你应该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那么在棋局结束之前，他应该不是很愿意看到你出事才对。”
说话的同时！
他又是一步迈出，瞬间来到魔相面前，轻轻一掌按了下来！
“轰——！”
“轰轰轰——！”
看似毫无气势的一掌，却凝聚了一道寻常耀世境根本无法媲美的无上天光，只是稍一接触，魔相的身躯瞬间便炸裂破碎了小半，道道金色天命气运散逸蔓延而出，宛如一条条惊世大龙，重新回归到了天地间！
“恩？”
一击造成如此战果，恒荣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很不满意。
这一击。
他是奔着要了顾寒命的目的去的。
可如今——
他只是让顾寒的这尊天命魔身损失了一些力量，根本触及不到顾寒的本体！
“你敢对公子出手？”
魔相眉心，那枚罗盘虚影一闪而过，印灵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取死之道一石，你独占八斗！”
恒荣并不理它。
目光一抬，看着那尊魔相，幽幽道：“天命加身，世界意志青睐，成就不死不败命格……难怪，你在我面前那么有底气！”
“我的底气，远不止这些。”
魔相漠然开口，金色的眸光微微一垂，看向残缺的天命魔身，淡淡道：“天命敕令，合。”
“轰——！”
“轰隆隆——！”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仿佛凝聚了无尽天威，宛如世界意志亲临，方圆亿万里之内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声，魔相眉心罗盘虚影突然疯狂转动，宛如一团巨大漩涡，道道金色天命气运再次汇聚而来，须臾间便将魔相残缺的身躯补全！
恒荣的眼睛瞬间眯起！
严格来说，他现在面对的并非顾寒，而是这片造物世界无尽的天命气运集合……换而言之，他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只是——
他从不信命！
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不觉得顾寒的这尊天命魔身能镇压得了他，否则他先前也不会敢提出要去见书生的要求了！
“天命敕令！山河镇！”
念头转过的功夫，天命魔相的身形已然被彻底补全，又是轻喝一声，声音悠远宏大，再次勾动了世界意志！
“轰——！”
刹那间！
万里山河齐鸣，无尽山脉拔地而起，化作一座太古神山，镇压而下！
恒荣脚下！
虚无寸寸崩裂，万道法则具现化，宛如一条条秩序铁索缠绕而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要将他彻底碾碎！
“不过！如此！”
恒荣却依旧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强盯着被世界意志厌弃，被万道法则排斥的压力，不退反进，白发飞扬中，身上瞬间升腾起一道耀世天光，瞬间撞碎了神山，挣脱了无尽秩序锁链！
可——
刚刚挣脱束缚，那天命魔相大手一探，再喝一声！
“天命敕令！碎星辰！”
一声暴喝，宛如天威浩荡，天穹骤然裂开，方圆亿万里之内，三万六千颗远古大星瞬间显化而来，每一颗都燃烧着天命之火，带着无法阻挡，无法抵抗，无法违逆的天命意志，如陨星雨般砸落！
“砰——”
“砰——”
天威降临，世界排斥之力比先前足足强了一倍，强如恒荣这名即将归寂的无涯天境，亦是被逼得不断后退，每退一步，面容便要苍老一分，身上的天光便要被压制一分！
可——
从他眼中，依旧看不到丝毫的退缩怯懦之意！
也在此时！
那尊天命魔相第一次动了！
“轰——！”
一步迈出，他瞬间脱离了天命长河，来到了恒荣面前，周身天命金光闪耀，隐有镇压万古之意，逼得恒荣再次暴退！
眉心之上！
那枚罗盘虚影疯狂旋转，宛如无底大渊一样，将无尽的天命气运抽调而来，补充着天命魔相的消耗！
“镇镇镇！”
无尽天命气运汇聚，也让印灵的自信跟着不断膨胀了起来，它大叫道：“镇压这个老小子！镇压这些肮脏污秽的造物生灵！镇压三枚母盘！镇压镇压……镇压一切！”
“我要让他们知道！”
“他们！对天命气运一无所知！”
天命魔相体内。
顾寒没说话，只是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自主角印记彻底蜕变之后，斩杀唐一三人，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直到此时！
直到此刻！
他才知道这枚新生的罗盘虚影的上限在哪……近乎没有上限！
“轰——！”
“轰轰轰——！”
天命气运汇聚之下，那枚罗盘虚影竟是有化为实质的趋势，这尊天命魔相的威能也近乎没有止境地往上提升了起来！
第一次！
顾寒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当主角的感觉！
我，即天意！
我，即天命！
我，即无敌！
这种举手投足……不，这种动一个念头便能调动世界伟力，调动无上天威，镇压一切宵小，镇压一切不服者，镇压万世万古万灵的绝对力量感，让他近乎有些迷失了！
“那便……镇！！！”
又是一声暴喝！
浩瀚无边的天威中，那尊天命魔相的身形突然暴涨了起来！
第3643章 我是道圣！我没有死！
十万丈！
百万丈！
千万丈……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天命魔相已是化作了一尊亿万丈高的雄伟金色巨人，屹立在这片造物天地之中，仿若世界意志的具现化！
至于恒荣——
早已成了这天命巨人脚下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了！
巨人身高无量！
天命金光照耀无边！
一时间！
彻底攻破了命运一脉，正收拾残局的监察一脉也好，亦或是其余三脉的生灵也罢，俱是抬头看向这片早已残破的造物世界最深处！
纵然残破！
可造物世界依旧是大若无边，并非所有人都看得到那巨人，只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宛如实质的浩荡天威，都能感受得到那道来自世界意志的无情凝视，更能感受到来自命格压制，来自骨子里的战栗！
这种感觉。
和苏云出手时完全不同，却因为命运相连的缘故，更能让他们感受到那股根本无法阻挡的压迫感！
感受到异变的同时！
天地间，一道宏大苍茫，引得造物万道震颤，引得世界意志共鸣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天命敕令！断轮回！”
高天之上！
那枚轮回母盘忽而爆发出一声轰鸣，似想要对抗天命气运的压制，只是……一道金色天命洪流突然从莫名处降临而来，将它压制得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
瞬间！
轮回一脉的气运被彻底改写！
原本先前那一战之后，轮回母盘反哺轮回一脉，让诸多残余的造物生灵有了重新崛起的机会！
可如今——
却随着那尊天命巨人的一声暴喝，这些气运尽数被斩断剥离，整个轮回一脉又是陷入了无尽的阴霾和绝望之中！
“恩？”
轮回一脉，那座神秘的大殿内，虽然声音有所改变，可苏苏依旧听得出开口的人是顾寒，这让焦灼不已的她顿时欣喜不已！
“是他……”
“唉……”
正欲开口，内殿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师父！”
苏苏顿时回头，不满道：“您不出手就算了，不让我去帮忙也算了，怎么现在还……您到底站哪头啊？”
“……这并非是好事。”
那名为绮罗的归寂者幽幽道：“他看似凝聚了天命之身，拥有了无穷伟力，能够碾压如今的造物一脉，可……也到此为止了。”
“什么意思？”
“若继续下去，他会斩尽四脉气运，取代这片造物世界的天意，成为新的世界意志，拥有……碾压我们这些归寂者的实力！”
“……”
咯噔一声，苏苏心里一跳，不喜反惊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若无意外，这，就是他此生能够达到的终点了。”
“……”
苏苏心里猛地一沉！
“那您……”
“别想了，我虽然不惧母盘，却终究敌不过这片世界的天意，也……敌不过这片世界的天命。”
话音落下的同时！
那天命巨人接连开口，声音越发清晰，越发苍茫，越发和世界意志不分彼此了！
“天命敕令！斩因果！”
“……”
“天命敕令！逆时光！”
“……”
“天命敕令！慑诸天！”
“……”
“天命敕令！定……生死！”
敕令之下！
因果一脉，时光一脉，也接连步上了轮回一脉的后尘，被那天命巨人强行剥离了原本该属于他们的气运，再次陷入了绝望哀鸣之中！
……
同一时间。
混沌胎膜最深处。
一道似存非存，玄异无比的特殊屏障前，手里捏着三颗火种的太初道人似心有所感，忽而朝无尽距离之外的造物世界看了一眼。
“前辈……”
肖不二面色苍白，有些魂不守舍，声音也有点颤抖：“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也不知为何。
他明明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情形，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的情形，可脑海中却接连响起了一道道宏大宛如天威的声音，让造物生灵出身的他顿感前路渺茫，道途断绝，心中始终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也没什么。”
太初道人似感知到了什么，摇摇头道：“不过是那小子这次玩得太大了而已，你们那片造物世界，也快要被他玩废了……”
肖不二欲言又止，暗道把造物世界玩废的，不应该是您和那位神秘的苏前辈吗？
太初道人也懒得解释。
朝着那层层叠叠，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混沌胎膜看了一眼，他眼底隐隐泛起一丝幽芒。
他自然知道。
这些混沌胎膜之中，隐藏着诸多或古老，或诡异，或难以理解的存在，有的实力甚至比他还要强横几分。
先前。
这些人忌惮苏云的实力，老老实实不敢现身，更不敢触苏云的眉头。
可如今……
那片造物世界内聚集的天命气运，对这些人而言，吸引力比火种要大了太多太多！
他并不怀疑。
这些存在随时都可能会出手，摘了顾寒的桃子！
想到这里。
他暗暗摇头，觉得苏云的心大的可以。
儿子都这样了！
当爹的也不管管？
……
与此同时，某一层混沌胎膜之上，某个下层世界的入口处，一群人带着惶恐，带着不安，更带着恨意和不甘降临而来！
他们的惶恐和恨意并非因为那天命巨人，反而是因为监察一脉！
监察一脉太强，灵虚的手段又太狠，命运一脉彻底沦陷之后，被监察一脉收编的，不过百分之一，余下的又小半被彻底灭绝了道统，剩余的大半，都逃向了混沌胎膜之中！
这群人。
便是无数逃难者的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群。
“老祖！”
一名青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故土，猛地看向为首的老者，恨声道：“监察一脉，欺人太甚了！”
“无妨！”
那老者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恨意，幽幽道：“迟早有一日，我等必将……”
“不用迟早，现在就可以！”
刚说到这里，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让本就惶恐难安的他顿时吓了一跳！
“谁！出来！”
他猛地看向那密密麻麻的下层世界入口，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清声音到底是从哪传出来的！
“不必惊慌，我并无恶意。”
那声音再次响起，一道白衣青年悄然自其中一个下层世界的入口走了出来，对着众人一拱手，肃然道：“实不相瞒，我刚才所言非虚，我的确有办法让诸位击败监察一脉，重掌命运一脉，并且夺回失去的一切！”
一片死寂！
众人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一时间面面相觑。
“哪里来的下等生灵？”
先前第一个开口的那人打量了这白衣青年几眼，见他和自己这些造物生灵气质并不一样，顿时猜到了他的来历，面色一冷，淡淡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不是东西。”
白衣青年并未动怒，反而解释道：“严格来说，我是道圣。”
众人：“？”
“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白衣青年，一脸的茫然。
“我的确是道圣。”
白衣青年面色一肃，叹道：“本圣其实没死，而是沉眠了，不过当年沉睡之前，本圣在那片造物世界里面留下了大部分力量，如今……”
看着众人。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认真道：“需要三百定界罗盘来解除封印！”
第3644章 吾，即天命！吾，即永恒！
“不需要多！”
“只需三百定界罗盘！”
青年看着众人，语气肃然，认真强调道：“便能助我找回力量，重塑真我，成就至高之位，我也将带领你们重新杀回造物世界，重掌命运一脉！”
“而你！”
一指那为首的老者，他肃然道：“也将会是命运一脉新的掌控者！”
老者嘴角一颤！
“你……”
“觉得不够？”
白衣青年眉头一挑，沉吟了半瞬，忽而抚掌叹道：“罢了罢了……既然相见，便是有缘，本圣今日破例一次，便让你执掌造物一脉吧！”
“当然了！”
话锋一转，他又是补充道：“你得多加三百罗盘！”
不止嘴角。
老者连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怎么样？”
“考虑考虑？”
白衣青年看着他，循循善诱道：“本圣从不轻易现身，今日相见，亦是缘分，若是错过，抱恨终生……”
抱你*！！！
老者的脸色突然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黑，心中已然将此生最脏的话骂了出来。
白衣青年面色一沉，语气不善道：“本圣好心好意帮你，你不领情也便罢了，还要辱骂本圣？”
老者气笑了！
骂你？
宰了你都是轻的！
“死！！！”
原本被驱逐出造物一脉，他已是觉得憋屈至极，此时又听青年在那里胡言乱语，招摇撞骗，他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眼中杀意大盛，也懒得去想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骂了脏话，手一抬，一缕灭道之光瞬间笼罩了场间！
“轰——！”
周围无数个下层世界的入口剧烈震动了起来！
一息之后，硝烟渐止，白衣青年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了场间，手中赫然多了三枚定界罗盘，至于其他人……已然随着场间的硝烟彻底云散烟消了。
“才三枚……”
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又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的下层世界入口，白衣青年叹了口气，颇有些惆怅：“这还差得远……恩？”
刚说到这里。
他似感应到了什么，朝那片无尽距离之外的造物世界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目光也变得幽深玄邃了起来。
“天命气运……”
熟悉的天命气息，熟悉的命运之道，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本该不存在，一个早就和大梦老道一同消失在世间的人！
“莫非，你还活着不成？”
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他正欲一探究竟，一道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先生，请留步。”
“……”
身形一滞，他缓缓回身看了过去。
“轰——！”
“轰轰轰——！”
同一时间，造物世界内的天命气运彻底爆发，一道宛如世界意志咆哮般，远比先前大上十倍的轰鸣声也随之响起，竟是隐隐传到了无尽距离之外的混沌胎膜之上！
……
天命气运彻底爆发。
原本已经残破的造物世界此刻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又是剧烈震动了起来！
天命敕令！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代表了世界本源的意志，一言定万法，一念覆乾坤，一息动星河，一怒天渊沉！
天命巨人脚下！
早已被压制得根本无法动弹的恒荣终于面露惊容！
他发现。
他还是小看了这方造物世界的本源意志，小看了代表了本源意志的天命气运，更小看了……顾寒！
艰难抬头。
可因为这尊天命巨人身躯实在太过雄伟，雄伟到他根本看不到这巨人的表情，只看到了巨人眉心那枚早已由虚化实，通体宛如黄金浇筑的特殊罗盘！
只是——
纵然如此，他也只是有些震惊和不安而已，并不觉得顾寒能借此彻底灭绝了造物一脉！
因为——
他身后的存在，不会允许！
相比他。
如今的申时行却是满脸的晦暗和绝望！
那天命巨人身形暴涨，顶天立地，巨人眉心的罗盘亦是跟着变得大若无边，透过那道道宏伟气机，他仿佛看到了罗盘上那一枚枚根本数不清，远超兆亿的命运符文！
天命所归！
万道臣服！
那一枚枚符文亦是对应着造物世界的一切，日月星辰，山川大河，草木虫石头……乃至每一个生灵！
也包括他自己！
可偏偏……这种要命的东西，掌握在想要了所有造物生灵命的顾寒身上！
“想不到。”
“他身上竟然还藏了这样的东西。”
正不安之际。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身体一震！
他猛地回身，见灵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场间。
“玄尊！”
“小瞧他了。”
灵虚看着那尊天命巨人，看着那只黄金罗盘，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忌惮和感叹，只是却和恒荣一样，并没有方寸大乱。
“不用担心。”
“靠他就想彻底灭绝了造物一脉，终结了永恒时代，终究还是差了点火候！”
“可……”
申时行苦涩道：“他很强……”
比我强，比太上强，比玄尊您……还要强！
这句话。
他没说出来。
“……是很强。”
沉默了半瞬，灵虚幽幽道：“他身负造物世界的天命气运，在造物世界中，便是无敌的，可……这世间，总有更强的人存在，总有超脱了造物世界的人存在！”
他们。
不会坐视造物世界彻底覆灭。
一如先前！
“公子！”
“我们……好强！”
同一时间。
天命巨人眉心，金色罗盘微微转动中，印灵喃喃开口，已然忘却了所有，彻底沉浸在这种无敌的感觉之中！
顾寒没说话。
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确实，很强！！！”
说话间，天命巨人微微抬眸，两道金光刺破有无，似窥见了造物世界最核心，也是最本质的地方，看到了一团高渺无上，散发着无尽天威的世界之源！
本能告诉他。
只要再进一步！
只要彻底融合了这团世界之源，他便能彻底掌控这片世界茫茫万世，茫茫万灵，茫茫万物之兴衰浮沉！
虽然本能告诉他，这么做其实是很不妥，也有很大的后患，可在灭掉造物一脉的心念驱使下，他很快将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
“吾，即天命！”
“吾，即永恒！”
像是宣告，像是审判，带着无尽天威的声音再次响彻造物世界，天命巨人一步迈出，便要融合那团世界之源！
只是——
迈步的瞬间，一道宛如天渊般深邃，绵延无尽，根本看不到有多长的裂缝突兀地出现在了他身前，将他和那团世界之源的联系彻底切断！
“轰——！”
这一道裂缝的出现，也让顾寒从那种取天意而代之的感觉中脱离了出来！
“这是……”
他瞳孔微微一缩，看着这道裂缝，隐隐觉得有点眼熟。
“好大的狗胆！”
印灵沉浸更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见前进之路被阻，勃然大怒！
“阻我和公子者，死！！！”
下一瞬。
一道平静的声音忽而自那裂缝中响起。
“恩？”
“主主主……”
印灵瞬间打了个激灵，无尽的猖狂瞬间变成了无尽的惶恐！
“主……主人老爷！”
第3645章 指引者不允许，那便没人能让永恒落幕！
声音响起的刹那，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微微一颤，一抹茫茫无上，隐隐超越了命运层次的气息悄然升腾而起，没入了那天命巨人的眉心之中！
“轰——！”
巨人身形一颤，眉心那枚几乎凝聚了造物世界所有天命气运，即将取代世界最高意志的黄金罗盘，瞬间解体！
“轰——！”
“轰——！”
伴随着印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巨人如同遭受重创，踉跄后退，每退一步，身形便要缩小一分，便有一道凝聚成了实质的天命气运被剥离出来，宛如一道道黄金光柱一般，散向了造物世界各处！
“这是——”
申时行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不知道是谁在出手。
可面对那道茫茫无上，比命运法则层次还要高的压迫感，他隐隐有种对方比当日里出手的苏云还要强的感觉！
“原来如此……”
正惶恐中，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却是灵虚！
“玄尊……”
申时行下意识看了过来。
灵虚幽幽道：“据几位玄尊所言，当年命运母盘遗失，是因为命运一脉的一名在归寂之道走到尽头的强者神志错乱，发疯之下，重创了命运一脉，带走了母盘……”
申时行瞳孔一缩！
严格来说。
这场暴乱他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是在监察一脉的秘典中得知的，他并未亲眼见过，因为那场暴乱发生的时间太过久远，远到可以追溯到永恒时代刚刚开辟的时候！
他却没想到。
这场看似普通的暴乱之下，竟然还隐藏了这样一桩惊天之秘，甚至涉及到了母盘！
只是——
他却本能地感觉哪里不对。
“是不是觉得不合理？”
灵虚似知道他心中所想，又是感慨道：“因为确实不合理……”
说话间。
他目光一转，看向了那三枚高悬于天穹之上，因为天命气运被击溃渐渐复苏，重新恢复运转的母盘，又道：“定界母盘，乃是造物一脉的根基，乃是永恒时代的根基，代表了四道源头之力，更几乎等同于道圣他老人家在此方世界的化身，威能无上，奥妙无穷……岂是区区一个归寂者能够撼动，能够带走的？”
“就算能。”
“可那些只指引者大人，也绝对不会允许！”
申时行猛地惊醒！
强如苏云，实力之深不可测，根本不是归寂者能比的，尚且无法成功摘下三枚母盘，又遑论区区归寂者？
“玄尊。”
“您的意思是……”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却不敢往下说了。
“归寂者，无法撼动母盘。”
灵虚幽幽一叹，道：“能轻易带走母盘，能断了命运一脉根基，能让永恒时代有所缺失的……只可能是和指引者大人同一个层次的人！”
顿了顿。
他又是看向那名天命气息不断被剥离，变得只有十万丈高的天命巨人，道：“应该就是出手的这位了。”
申时行神情剧震！
指引者是什么，他碍于修为认知，并不知道，并不理解可……指引者的强横，他是看在眼里的！
只凭一缕投影，只凭一只落入现世的手掌，便能让苏云这样的强者无功而返，且生死不知！
只是落入现世的几滴血液，便打破了混沌胎膜，将那无穷下层世界孵化出来，残余的力量所化的火种，还能让数名归寂者发了疯一样去争抢，至今未归！
这样的存在……
他无法理解，无法揣摩，更无法想象！
“玄尊，您……”
“这无数年来，我为了……几乎踏遍了那混沌胎膜，那些世人眼中的绝地和上古遗迹，我也去了不少，也遇到了一些存在。”
说到这里，灵虚收回目光，看着他认真道：“那些存在很强很强，远比我们造物世界中的归寂者要强大得多，甚至拥有让永恒时代彻底落幕的实力！”
“而其中一位！”
“便是命运一脉那位发了疯的归寂者……当然，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然脱离了归寂的层次，进入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境界！”
越听。
申时行心中的茫然和绝望越多！
“那……”
“是不是觉得，为何这混沌胎膜中隐藏了那么多不可敌的强者，隐藏了那样一股足以摧毁造物一脉的力量，却偏偏潜伏在那等荒僻险恶之地无数载，与我们秋毫无犯？甚至除了极个别人，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申时行沉默！
知道的秘密越多，未知的疑惑也就越多，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因为不允许。”
“因为指引者大人不允许。”
灵虚轻声感慨道：“因为我们是永恒时代的正统，我们是永恒时代的主人……这是指引者大人亲自定下的，无人能违背，无人能更改他们的意志！”
“所以说。”
“先前那位出手的无名强者也好，如今的这尊天命巨人也罢……都无法从根本上摧毁造物一脉！”
一番对话。
那尊原本顶天立地，几乎触及了造物世界最顶点的天命巨人，此刻已然退至无尽距离之外，身上的天命气运也近乎被剥离殆尽，变得只有丈许来高，眉心上的那枚黄金罗盘也消失不见，又成了一道虚影儿！
“完了！”
“完了完了！”
印灵都快哭了，先前要多嚣张狂妄，此刻的它就有多么无助惶恐：“肯定是我骂了主人老爷，他他他……他要收拾我来了……”
“也未必。”
顾寒却摇摇头，幽幽道：“对我而言，这反倒是件好事。”
想到刚刚的感觉。
他心里一阵后怕，毕竟若是那道裂缝再晚出现一会，他就要真的融合那团世界本源，取代这片造物世界原本的意志，成为新的天意了。
一旦如此，整个造物世界生灵的生杀大权，浮沉起落固然可以被他完全掌控，化为自身之力！
可反过来……
他的浮沉兴衰，也就彻底和这片世界绑定死了，便如当年的云剑生一样，以身补天，然后……身不由己，道途彻底禁绝！
第3646章 来自指引者的清算！
“可是……”
印灵还想要说什么，一阵虚弱感突然毫无征兆感袭来！
砰的一声！
那尊仅剩下丈许的天命巨人金身瞬间炸裂，再次暴露出了顾寒的身形！
“啊！”
“我死了！”
印灵忽而惨嚎一声，眉心那枚罗盘虚影微微一颤，瞬间没入了意识空间深处，似是遭受重创，似是被压榨太狠，当场陷入了沉眠之中！
反观顾寒。
身上也只剩下了一层极薄，一层几乎微不可见的金光覆盖，原本掠夺的天命气运，只剩下了亿万分之一！
悄无声息间。
一道身影再次来到了他面前，面容枯槁，白发如草，身形佝偻弯曲，整个人比先前苍老了太多太多！
赫然！
便是被天命巨人重创的恒荣！
“倒是怪事。”
他看着顾寒，浑浊苍老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解：“你既然是那位存在手中一颗很重要的棋子，他为何偏偏要剥离你的天命气运？莫非我猜错了？他不想让你活了？”
“他不是出手了？”
顾寒冷冷的看着他：“你不妨自己去问？”
“呵……”
恒荣笑了笑，平静道：“我自会去问，可你终究还是要陪我走一遭的。”
说话间。
他大手轻轻探落而下，手上天光微微一闪，便要将顾寒擒住！
“笃信天命，终不可取。”
“因为天命在时，你固然无敌于世，固然能横推镇压一切，可天命去时，你又如何能阻我？”
天光一落！
已然将顾寒彻底禁锢在了当场！
只是——
从顾寒脸上，依旧看不到丝毫的惊慌！
“天命不可信，那道圣呢？”
“什么？”
恒荣目光微微一凝。
顾寒也不解释，心念一动，身前突然出现了数只罗盘，刚要呼唤道圣之力，异变再生！
“轰——！”
“轰轰轰——！”
原本，随着天命气运被彻底剥离，方圆亿万里之内，充斥着代表世界气运的黄金光柱，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重归于这片造物天地！
可——
也就在此时，那道宛如天渊般的裂缝又是一颤，虚空天地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大手，竟又是将那些散乱的天命气运聚拢在了一起！
“恩？”
恒荣目光一凝，瞬间看了过去！
“轰——！！！”
只是不等他反应过来，造物天地又是剧烈震动了起来！
“这是……”
恒荣瞳孔猛地一缩，感应到那道独有的高渺无上，让他难以理解的宏大气息，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之色，竟是再也顾不得顾寒，躬身一拜，一揖到底！
“见过，大人！”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天地间的震动比先前强了十倍不止！
世界各地。
无数造物生灵下意识抬头，恍惚中似看到了一道若有若无，模糊至极，仿若站在时空尽头的身影！
像是存在于过去未来现在，可过去未来现在却并没有他的身形！
指引者！
又一名指引者！
顾寒心中狂震，虽然同样高渺，同样无上，同样不可敌，可这道身影和曾经出现的那道，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走！
只看了一眼他便不敢多看，趁着恒荣失态，顾不上他的功夫，心头魔火一现，倾尽全力，破碎时空，瞬间消失在了恒荣面前！
“你！敢！”
恒荣瞬间惊醒，眼中闪过一丝暴怒，大手一探，一道几乎堪比归寂的耀世天光瞬间压落了过去！
“轰——！”
“轰隆隆——！”
身为心火境，顾寒的速度固然是极快，一步迈出，便有横跨界域之能！
只是——
恒荣的攻势几乎比他快了数十倍不止，抬手的同时，那道天光已然落在了他身上，甚至连说话，连拿出罗盘的时间都不给他！
可——
就在这能要了他命的一击落下的同时，他身上最后的那层天命金光悄然浮现，虽然并未像先前一样，赋予了他化身世界意志的能力，可冥冥之中却为他增添了不少气运，扭曲了那道攻势的运行轨迹，让他只承受了十分之一不到的威势！
“砰——”
纵然不到十分之一，也依旧不是他能承受的，耀世天光炸裂之中，一道几乎能将他彻底焚灭的威势轰然爆发，没入了无尽虚无之中，消失不见！
原地。
恒荣眉头大皱，似没想到顾寒身上竟然还有着一道天命气运护体，让他的绝杀一击落了空！
只不过。
不等他继续追击，寻找重伤的顾寒下落，方圆亿万里的天命气运赫然已是被那只大手彻底聚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只方圆丈许的金色大日！
“轰——！”
“轰轰轰——！”
那只无形的大手微微一动，那颗金色大日便要被他牵引着脱离这片造物世界。
“唉……”
一声似有似无，仿若从时空尽头传来的叹息声突然响起。
“为何执迷不悟……”
没有任何回应，唯有那颗金色大日，脱离造物世界的速度又快了十倍！
“罢了……”
又是一声叹息响起，轮回一脉，恒荣隐居的那片山谷之中的茅庐内，一道似存非存，似乎身在另一个位面，身在无尽时空之外的身影浮现而出！
然后——
那人影目光幽幽，微微抬头，两道高渺无上，隐含无尽威能的目光探了过来，落在了那只无形大手之上！
没有任何动静！
亦没有任何声息！
如同凭空改变了这片造物天地的至高法则一般，那轮金色大日微微一颤，立时顿住，而那只无形的大手，也像是被某种至高意志注视，悄然瓦解！
只是——
不待那大手瓦解殆尽，那条先前突兀出现的裂缝微微一颤，竟是拔地而起，带着一抹至高的锋锐之意，和那两道目光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赫然！
是一道笔锋！
两道完全超越了世人认知的至高力量交锋，以那轮金色大日为中心，方圆亿万里之地的时空在崩灭和重生中不断交替，只刹那的功夫，便生灭了十万次！
然后！
轰然爆裂！
天命气运虽无形无质，可面对这两道完全超了它本身存在的力量，亦是轰然解体，那轮金色大日爆开，竟是被当场一分为四！
天命气运解体的同时。
一道声音也随之从时空尽头传来，只是相较于先前的漠然高远，此时却隐隐带上了一丝怒火！
“始祖……”
“不会饶过你……”
“待我等归来……必将与你清算到底……”
第3647章 天命气运！一分为四！
“等你们真正回来了，再说吧！”
空寂无边的造物世界内，一道平静淡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轰——！！！”
双方似早已知道了对方的心意，话音落下的同时，再度交锋了一次！
笔锋如剑！
划破了苍穹，震碎了时空，破入了某个未知位面，未知维度之中，似乎寻找那指引者的本体去了！
“轰——！”
“轰轰轰——！”
时空剧烈震动中，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声隐隐传来，那道笔锋好似一柄无上光刃，彻底斩断了那名接引者和现世之间的联系，将他阻隔在了时空尽头之外！
只是——
在那道无上身影消失之前，两道如焚的目光亦是自时空尽头降临而来，破开了层层叠叠，相互交错的时空，精准无比地寻到了那巨手的主人！
虽然只是试探。
虽然极为短暂。
虽然并未给这片造物世界造成太大的破坏。
可……
相比苏云先前的出手，这场一触即分的交锋反而更凶险，造成的破坏也大过先前！
“轰——！”
随着二人交手结束，那团原本被一分为四的金色大日再不受控制，轰然崩解，化作了四道金色洪流！
一道散入造物天地，消失不见，被那指引者强行留在了这片世界！
一道没入了那无边的混沌胎膜之上，散成了无数流光，落入了那无边下层世界的入口！
还有一道如同被人御使一样，悄然破开了时空，突兀地消失在了这片世界之中！
至于最后一道……
竟是直接化作了一条奔腾的金色长河，破开了时空，破开了层层壁障，去往了造物世界之下！
……
同一时间。
大混沌，命运长河尽头，那座祭坛之上，书生目光幽幽，盯着无尽虚无之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手中。
那杆玉笔微微一颤，悄然化作了一抹齑粉洒落而下，而他的半截衣袖，亦是变得焦黑一片。
“师父！”
阿傻眨了眨眼，奇怪道：“您怎么了？”
“无妨。”
书生随意收回了目光，随意摆摆手，衣袖立时复原，淡淡道：“刚跟人打了一架。”
阿傻关切道：“那您输了还是赢了？”
“算是平手吧。”
“没关系，下次师父你再打架，我帮你……少爷说过的，以多欺少，优势在我！”
“……”
书生目光微微一动，看着她笑道：“若是他们人数是咱们的数倍呢？”
“也没关系啊！”
阿傻眨了眨眼：“叫上少爷就行了……少爷还说过，一打十万，优势在我！”
书生不禁莞尔。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能敌得住一个，已然是古往今来第一妖孽了！”
阿傻撇撇嘴，暗道少爷本来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妖孽啊，还用师父你说？
“师父，桃子呢？”
想到这里，她又是好奇道：“您刚刚不是说要摘桃子吗？”
“有些可惜……”
书生突然叹了口气，目光一转，看向了那道被无尽命运迷雾环绕的命运长河，遗憾道：“原本以为能完整地摘下来的，如今却被人抢去了大半……不过还好。”
“纵然只是少部分。”
“也足够他们分了。”
阿傻听得一脸茫然，桃子摘来了？那到底在哪啊？
顺着书生的目光看了过去，她两只眼睛渐渐睁大，眸光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师父……”
“你摘的，到底是什么桃子……”
她看见了一场雨，一场金色光雨，一场几乎笼罩了混沌上下，有无之间的金色光雨。
光雨有形无质，仿若虚幻，落下的瞬间，便彻底融入了虚无之中，消失不见，只是……上到最顶级的巅峰强者，下到凡间一隅中不起眼的一草一木，都隐隐觉得，这片天地跟先前不一样了。
……
因果长河之上。
一场金色光雨不期而落，一行数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因果长河之上，明明面前一片空寂虚无，可他们却隐隐看到了一条路！
这是他们的道途！
或者说，他们能够跻身灭道境，成为因果镇守，已然代表了他们站在了大混沌的顶点，只是……灭道之后，他们的路也就彻底断了，再看不到一丝一毫晋升的希望，这也是他们甘愿在这里枯守百个纪元，只求一个去往造物世界名额的最大原因！
可如今——
一场金色光雨，却他们早已断绝的道途续接了起来，而且随着光雨的下落，那条虚幻无形，那条隐隐通往他们梦寐以求的无涯境的路，也越发清晰了起来！
当然。
碍于根底积累的缘故，几人看到的路并不一样，有宽有窄，有长有短，有实有虚，可……至少都看到了！
这意味着。
从这一刻起，他们所有人都有了一丝进阶无涯的希望！
只是——
面对如此机缘，面对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上造化，他们本该狂喜，本该欢呼，本该失态，可他们只是暗自交换了个几个眼神，别说开口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因为如今的他们名为因果镇守，可权柄却尽数失去了，因为这条因果大河，如今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因果长河源头。
那座象征着接引台，亦是因果台上面，冷妹子微微抬头，看着这场金色光雨落入掌中，看着那一滴滴金色雨水化作一缕缕高渺难明的气运融入虚无，面露奇异之色。
“这，是什么？”
眼前光幕一颤！
无尽符文瞬间聚集，一只活灵活现的狗子立时跳了起来，手舞足蹈，极为激动。
【尊敬的因果之主，伟大的执掌天命源头的无上存在，倾城貌美，智多近妖的……】
“重点。”
冷妹子面无表情。
【是是是！】
狗子身体一颤，爪子再次抬起。
【若是我推演得不错，这些光雨是气运，是无穷无尽的世界气运，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天命气运！】
“从哪里来的？”
【这……】
狗子顿时卡了壳。
“有什么用？”
冷妹子换了个问法。
【用处可多了！】
【而且……您不是已经看到了么，那些人的蜕变？】
第3648章 终究！唯有剑尊能与魔君一较高下！
冷妹子没说话，眸光微微一垂，因果台之下，那几人的变化自是落在了她眼里。
“破境契机？”
【远不止如此！】
【如此浓郁的世界气运之下，凡体变天才，天才变天骄，天骄变妖孽，妖孽还能更上一层！】
【甚至于！】
【就连那些最普通的草木，感悟天地灵机，生出自我灵智的概率也会成倍提升！】
冷妹子眸光一亮。
“好东西。”
“有多少？我……全要了。”
【这……】
狗子有点为难，只是却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又是抬起了爪子。
【待我推演一番……】
刹那间！
光幕之上，远超兆亿的符文疯狂运转了起来，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符文颤抖越发剧烈，甚至到了最后，都快要冒烟了，狗子也没给出一个答案。
“怎么了？”
冷妹子觉得有点不对劲。
【尊敬的……】
光幕上符文运转突然停住，狗子好像累得不行，趴在那里，勉强伸出了一只爪子。
【根据那些天命人的反馈，这场雨……好像出现在了大混沌的每一个地方……】
冷妹子瞳孔微微一缩。
她自然明白狗子的意思，这场金色光雨所代表的世界气运太多太多，多到个人根本吃不下，多到需要整个大混沌来承担！
【按照我的推演……】
【这些世界气运，比大混沌原本的气运还要多了十倍……不，还要多了数十倍……】
说到这里。
狗子勉强抬起头，表情有些茫然。
【大混沌的天要变了……】
【自今日起，我们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一个真正的机缘无穷，造化无尽的时代，一个人人都有一线成道纪元，只要不懒，都能踏入修行的时代，一个超脱不如狗，无涯满地走的时代了……】
冷妹沉默。
狗子的推演，也印证了她自己的推测，也让她的一些谋划终于有了实施的契机。
“我不要当狗。”
“就算是未来无涯真的满地走，我也要……走在他们所有人最前面！”
……
“世界气运？”
大混沌界。
第四界环。
某处山巅之上，千夜抬头看着那一片无边无垠的金色光雨，眸光轻轻一合，嘴角微微勾起。
“有趣！”
“真的有趣！”
半个呼吸后，他身上气息微微一颤，忽而朝前方迈出了一步，身后一条通天寂灭之路一闪而逝！
一步！
他已然是打破了那道阻隔着灭道和无涯境，那道足以让九成九以上的人绝望的屏障！
“不难！”
“真的不难！”
话落。
他忽而睁开双眸，妖异邪魅的眼神闪过一丝得意，又是一步迈出，眼中寂灭虚影交织闪过，竟是直接跨越了数个界环的距离，来到了第九界环，来到了曾经的无双城！
自洛无双一战身陨。
无双城早没了曾经的鼎盛和辉煌，尤其是在洛幽然和杨易归来之后，更是紧闭门户，变得低调而又神秘起来。
身形缓缓落下。
千夜根本不理会城中人忌惮古怪的眼神，只是朝某处隐秘之地看了一眼，双手微微一负，轻轻摇头。
“太慢！”
“真的太慢！”
轰的一声！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处隐秘之地，一道漫漫无边，茫茫无上的红尘气息悄然弥漫而来，波及无双城方圆三亿里，身处其中，无数生灵心有所感，心中悲喜交加，情绪起伏不断，竟是有种置身在红尘大千，历尽了红尘百态的奇异感觉！
无双城中。
随着那道红尘气息弥漫，一道手提魔龙大枪的身形沐浴着金色光雨，一步一步出现在了千夜面前！
赫然！
便是杨易！
每走一步，那漫漫红尘气息便要多出一分变化，他身上的气息也要强横不少！
伪道，真道，执道，破道……在洛无双曾经的馈赠之下，在这片金色光雨，在那茫茫世界气运加成之下，他多年的积累一朝爆发，直至停在千夜面前时，已然破入了灭道之中！
红尘幻灭，浮生若梦！
万象皆空，一念超脱！
“来炫耀的？”
瞥了一眼千夜，杨易皱起了眉头，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目的。
“误会！”
“真的误会！”
千夜浑不在意，笑了笑，忽而伸出一只手道：“无聊！真的无聊！”
杨易的脸色有点冷。
他自然明白千夜的意思，也不犹豫，手中魔龙大枪一横，一声魔龙吟响彻天地，枪身龙鳞倒卷，红尘意幻灭不断，直刺而来！
枪尖红尘业火忽起，时空瞬间幻灭，面对已经臻至无涯的千夜，他并没有留手，只是——这本该刺破混沌天地，湮灭大千有无的一枪，却始终无法刺中千夜手掌！
明明！
枪尖和千夜手掌的距离也不过三尺之遥！
“弱了！”
“真的弱了！”
看着全力以赴的杨易，看着似永远无法突破那三尺距离的魔龙枪尖，千夜倍感唏嘘，觉得此次破境，早已把杨易抛在了身后，算是少了个竞争对手，遍数这世间，也唯有剑尊能有资格和他魔君一较高下……
“臭屁千夜！”
“你敢欺负杨易！我……我打死你！”
正感慨中。
一道娇斥声突然自杨易身后的那处隐秘之地响起！
却是洛幽然！
“恩？”
千夜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洛幽然声音响起的刹那，一道高渺无上的超脱之息已然蔓延而来！
和寻常超脱气息不同。
洛幽然的超脱气息很特殊，并不属于伪道真到执道破道亦或是灭道，更不是无涯！
似乎……
只是最纯粹的超脱气息！
哪怕她这些年埋头苦修，哪怕有着这场金色光雨，世界气运的加成，可也只是让这道超脱之息更加纯粹，却丝毫没有半点破境的气象！
“轰——”
念头转过的功夫，那一抹纯粹至极，特殊至极的超脱气息已然落在了杨易的红尘道之上！
“轰——！”
一声剧震，天地破碎，虚空震颤！
在千夜匪夷所思的目光里，那茫茫红尘道竟是瞬间化作了一条茫茫红尘大道，具现化在了他面前！
赫然！
有了无涯路的雏形！
第3649章 徐达！归寂！
千夜突然慌了！
他见过作弊的，可没见过这么作弊的！
“轰——！”
不等他开口，红尘路已成，魔龙大枪一震，又是发出了一声魔龙咆哮，瞬间突破了那三尺距离，精准无误地刺在了千夜手掌之上！
“砰——！”
“砰——！”
红尘业火轰然爆发！
一道倾天之力也随之落下，猝不及防之下，千夜竟是被震得踉跄后退，一连七步方才停住身形！
片刻之后。
红尘业火悄然消散，千夜似乎没有再交手的意思，伸出去的那只手负在了身后，看着杨易感慨赞叹道：“不错，真的不错！”
身后。
那只被魔龙大枪刺中的手掌已然是焦黑一片，血肉模糊，颤抖不止。
“你也不差。”
杨易面无表情，客观评价道：“若你全力以赴，纵然有幽然相助，我依旧刺不中你。”
千夜满不在乎一笑，道：“切磋而已，那么较真做什么！”
“呸！”
洛大女王却是一脸的不满，狠狠啐了一口，没好气道“谁不知道你千夜心黑卑鄙……和顾寒一模一样！”
提到顾寒。
她又恨又气，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想念，感情很复杂。
杨易看着千夜，突然道：“你多久没见他了？”
“……很久了。”
千夜眼中闪过一丝惆怅之色，叹道：“本君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可想来……”
目光一转。
落在了那片金色光雨之上。
“他。”
“应该走到了我们前面很远了。”
杨易不置可否。
他虽凡体出身，可依仗着自悟的红尘大道，曾经压得无数天骄妖孽抬不起头来。
只是——
唯有洛无双，他始终看不透，唯有顾寒，他也始终追不上。
“这场雨，来的蹊跷。”
目光随着千夜看了过去，他轻声开口，意有所指。
“蹊跷也好，古怪也罢。”
千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感慨道：“或许跟他有关，又或许跟他无关……反正很快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
他又是看了一眼和杨易贴得极近的洛幽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思念和追忆，觉得今日的行为的确过于无聊了。
“本君想回去看看？要不……一起？”
看着二人，他发出了邀请。
杨易点头。
他也有点想念岐黄了。
“出来这么久，你还认得路吗！”
洛幽然依旧为刚刚千夜找茬的行为耿耿于怀。
千夜一挑眉，笑了。
“认什么路？既是无涯，自是能一步咫尺天涯！”
“你们！”
“看好了——”
话落。
他大袖一拂，直接带上二人，一步迈了出去！
时光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洛幽然只觉得眼前光影流转，原本无尽的距离似乎被压缩在了这一步之遥中，恍惚中，她似看到了玄天分宗的蓬勃和繁荣，看到了棠棠面对天命气运临身，不为所动，代师教徒，悉心指导顾念，看到了裴老四修为大涨，和一名长相凶悍，长蛇状的混沌异种打得火热一片……
她还看到了第四界环中，梅运老鲤孔方乃至那一帮山珍野味，都获得了极大的造化，看到了一名身穿黑裙，和冷雨疏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潜伏在混沌最深处，身后跟着一帮异种邪怪小弟，正追得一群人仓皇逃窜，威风十足，过着她梦寐以求的女王生活……
她更看到了无垠混沌之中，一道通天金梯扶摇而上，光耀无边，看到了一抹手持酒壶的红衣女子一闪而过，手持酒壶，半醉之间，一只原始真凤虚影在她身后振翅翱翔，始凤真焰绵延亿万里，成就超脱之身……
或敌或友。
或认识或不认识。
几乎她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在蜕变，虽说蜕变程度由他们的禀赋和根底而定，可她却窥到了一个真相！
这场金色光雨之下。
大混沌中的一切，包括大混沌本身，都在飞速蜕变，可想而知，未来不久之后，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璀璨繁荣必将更盛曾经十倍百倍的无上时代，即将开启！
倏尔！
眼前光影一散，三人竟是又回到了无双城中，且都在原本的位置，根本没动过！
洛大女王一怔。
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她下意识道：“不是要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
“没什么。”
千夜负起双手，笑道：“本君临时改了主意，带你们看看这大混沌的广袤……可壮观否？”
杨易没说话。
对于千夜的卖弄和炫耀，他只是提起了魔龙大枪，淡淡开口：“幽然……”
“玩笑！”
“真的玩笑！”
千夜心里一跳，想到先前杨易那一枪的威力，顿时收起了卖弄无涯之力的心思，笑道：“咱们，这就回去！”
一拂袖！
一步迈出，带着二人彻底消散了踪迹。
直至许久之后。
以金虎这个虎头军师为首，一众出身下界两界关的妖族来到了场间，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头，虎头虎脑上写满了失落和茫然。
“我们也想回去啊……”
“还没带上我们呢……”
……
凡间春雨洒下，自是雨露均沾，不会厚此薄彼，而这场代表着有史以来最强造化的金色光雨，亦不例外。
混沌之下。
曾经诡异丛生，妖异遍布，给三千世界带来了众生大劫的无量劫海，此时已然变成了一方青光蒙蒙，紫气湛湛，一道道世界虚影不断闪过，尽显鸿蒙蕴生，元始造化之奥妙！
苏醒之后。
苏奕以劫为壤，化鸿蒙为种，辟太初玄黄，衍星墟道藏，孕万灵真种……如今已然来到了最后的阶段！
“啧啧！”
不远处，徐达身后的黑金大刀微微一颤，刀灵奇道：“这场雨来的可真及时啊，大侄儿马上就要成了……老徐，你说这雨是从哪来的？”
“……老徐？老徐？”
数声呼唤，徐达却似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这场代表了无尽机缘，无尽造化，无尽气运的金色光雨，眉头微皱，似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眼中忽而闪过一丝清明之色，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天光耀世，终有尽头……”
话落！
他原本因为重伤而显得佝偻的腰身竟瞬间弯了下来，花白的头发彻底变成了雪白色，脸上皱纹横生，眼神尽显浑浊苍老之意！
呼的一声！
不等刀灵开口，一缕归寂光焰自他眼中悄然闪过，尽显苍茫无上之意！
一朝悟道！
徐达，入归寂！
第3650章 既然点了火，那老子就去发挥发挥余热！
看到徐达的变化，刀灵猛地一震：“老徐！你……”
“轰——！”
话没说完，一缕归寂光焰忽而顺着道身蔓延而来，在刀灵的痛呼之下，将整把大刀包裹成了一枚燃烧的光茧！
“铮——！”
三息之后，光茧破碎，一声清越的刀鸣乍起！
“轰——！”
“轰——！”
刀起之时，虚无破碎，万道震颤，一柄崭新的大刀呼啸而出，悬浮长空之上！
“哈哈哈……”
“老徐！小爷我也成了！”
刀灵欢呼雀跃，纵声长啸，声闻亿万里之地！
和先前相比，刀身稍窄了些，刀刃稍薄了一些，只是仍旧不失为一柄大刀，而刀身上那些因为和玉霄一战而出现的道道裂缝早已在归寂光焰的煅烧之下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宛如时空裂痕一般的归寂道纹！
“好刀！”
徐达抬眸看了过来，纵然双目浑浊，可依旧难掩目光里的豪迈霸道，他微微颔首，称赞了一声，一步迈出，一把将这把浴火重生的大刀握在手中，目光一转，落在了那方宛如荷塘般的清海之中！
清海之下。
一抹阴影悄然闪过，两道目光探了出来，紧紧盯着徐达，宛如一头即将落幕，却不甘心就此消失的洪荒太古巨兽，目光里充斥着阴冷诡邪和忌惮不甘！
赫然！
便是无量劫残余的力量！
这场光雨代表了世界气运，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他自然也得了一场不小的造化。
可……
他当年为了追杀顾寒，力量大损，导致被苏奕的鸿蒙造化元始之道压制得死死的，先机已失，如今获得的造化远远比不上苏奕，自然是毫无反抗之力了！
似预见了自己的下场。
两道目光死死盯着徐达，他一字一顿道：“我们……”
“轰——！”
话没说完，徐达却是一步迈出，大手一探，握住了刀柄，没有多余动作，只是简单挥刀一斩，刀身归寂道纹不断亮起，一抹霸绝无双，豪迈冲霄的刀光瞬间绽放，没入清海之中！
“你们？”
徐徐收刀，他瞥了一眼漫天的金色光雨，幽幽道：“注定是要被这个时代抛弃的！”
轰的一声！
话音响起的同时，刀光瞬间炸裂，清海之下暗潮汹涌，无量劫最后残余的已然被这一刀消杀殆尽，化作了最原始最精纯的伟力，成了这片清海的养分！
悄无声息间。
海面上三千紫金莲瓣一颤，苏奕缓缓现出了身形，对着他恭敬一礼，感慨道：“恭喜大伯，功行大进……”
“别学那小子拍马屁！”
徐达一摆手，虽然相貌尽显老态，可说话依旧是中气十足，声如洪钟：“还要多久？”
“曾经是万年。”
苏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了半瞬，道：“如今……百年既可。”
徐达微微颔首。
苏奕走的路子特殊，在世界气运的灌注下，他的蜕变注定是持久且漫长的，等于每时每刻都在变强，再加上先前那一刀……百年的确够用了。
“那便好！”
苏奕心里一动，道：“大伯要走了？”
“哼！”
徐达冷笑一声，眸光一抬，淡淡道：“既然点燃了这团火，老子正好发挥发挥余热！”
“煽情的话就不要说了！老子听不得这个！”
见苏奕要说什么，他一摆手直接打断，目光一转，落在了无尽虚无之上，大刀一震，破空而去！
“走了！”
“轰——！”
“轰隆隆——！”
三息之后，一抹雄浑豪迈到极致，宛如开天辟地一般的盗梦自混沌之上垂落而下，破开了时空，破开了有无，破开了那无边无垠的混沌迷瘴，瞬间贯通了天地大世界！
顺便的。
也将这场遍及混沌虚无的金色光雨，尽数引到了世界之内，几乎只是顷刻间，便让世界气运暴涨十倍之多！
“轰——！”
“轰隆隆——！”
气运加成反哺之下，世界剧震，天地四方，自然万物，俱是获得了不同程度的机缘和造化！
“铮——！”
“吼——！”
世界之内，明月高悬，月华如霜，一抹龙魂虚影亦是显化而来，悬在了明月一侧！
伴随着一抹宛如大道轰鸣般的剑鸣，伴随着一道声震亿万里的龙魂咆哮，两道茫茫超脱意也充斥在了天地间，推动着整个世界以一个瞠目结舌的速度扩张蜕变起来！
“祖师（师父）！”
玄天剑宗上下，以罗四娘和原正阳为首，十万玄天剑修对着天穹齐齐拜了下去！
……
“小祖！”
云氏祖地，早已成宗做祖，子孙重孙玄孙满堂的云帆亦是恭敬拜了下去！
……
“大……大……”
同一时间，世界一隅，金刚不坏宗之内，黑风似感应到了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刀芒，激动得语无伦次，瞬间站了起来！
“哈哈哈……大！大！大！”
没等他把话说囫囵，一道更嚣张，更霸道，更猖狂的声音突然自宗内祖峰之上响起！
“轰——！”
天穹四野震动，一抹金光乍起，瞬间改过了这场金色的气运之雨，不断膨胀了起来！
金光之内！
赫然是一尊金光闪闪，大腹便便，眼中透着无限嚣张，无限得意的金甲胖巨人！
“再大！”
“再大！！”
“再大！！！”
每喊一声，这胖巨人身形便要暴涨一倍，不过片刻之间，已然是长到了十万丈高，虽然说话嚣张欠打，可却威风凛凛，极为显眼，夺尽了风头！
宗门四方。
一众金光不坏总弟子长老对着这尊金身法相别扭一拜，口中不情不愿喊了起来。
“恭喜祖师……金身大成！”
“不错！不错！”
宗门一角，董大强看着如此招摇显摆的胖子，不住地捻须点头，眼中隐隐带着一丝激动。
“玉麟金身大成，前无古人啊！”
古往今来，这片世界内出现的无相金身也有一些，可……却没有一个修至大成的！
胖子。
算是第一个了！
“金身大成，便不用保持童子身了……”
说到这里，董大强又是看了身旁的颜姝一眼，老怀安慰道：“这些年，可是苦了你了！”
“义父！”
“您……您胡说八道什么呢……”
颜姝俏脸一红，轻轻啐了一口，暗骂了一声老不修，可心儿跳动却是快了不少，眸光更是忍不住往上翻了翻，似乎……也有亿点点好奇。
第3651章 轮回尽头！借路而行！
就在胖子金身大成，志得意满，处在飘飘然的状态，就在董大强老怀安慰，沉浸在多抱几个无相金身大孙子的幻想中，就在颜姝羞羞怯怯，却又无限向往某件不可言说的事情时……那金甲胖巨人头顶，虚空微微一颤，三道人影突兀地降临而来！
其中一人。
正好踩在了那金甲胖巨人的脑门上！
天地为之一静！
“咔——！”
“咔嚓——！”
下一瞬，金身大成，几乎拥有世间最强防御的巨人身上突然多出了一道道裂缝，然后……轰然破碎！
金光炸裂中。
一道人影惨叫着坠入了金光不坏宗的某处山谷内。
这……
鸦雀无声！
一众弟子长老相互看了看，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玉麟！！！”
“夫君！！！”
董大强和颜姝一个目眦欲裂，一个花容失色，一前一后赶了过去！
“呜呜呜……”
球球抽空叫了两声，算是个敷衍式的关心，然后又把身体埋进一堆神晶里面，继续大快朵颐！
“抱歉。”
高天之上，千夜朝下方看了一眼，突然叹了口气，道：“本君……实在没忍住。”
“……”
沉默了半瞬，杨易幽幽道：“能理解。”
“我……”
反倒是洛大女王，拳头攥了又攥，终究是没忍住，悄然消失在了二人身旁。
“我再去给他两脚！”
三息之后，在胖子哭天喊地的惨嚎中，千夜忽而抬头，看着那道贯穿了大混沌和下界的通道，眼睛微微眯起，面色有些凝重。
“这一刀，不寻常。”
“……”
杨易也看了过来，虽然知道这一刀很强，却不知道究竟强在哪里。
不知道。
自然是因为差距太大，自然是因为……
“咱们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
这世间最了解徐达的，自然莫过于那柄和他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大刀了。
“老徐，真的要去？”
“废话！”
“路远就不说了！”
刀灵无奈道：“可你知道造物世界究竟在哪吗？你难不成想像苏老二一样，强行打上去？”
“……”
徐达没说话。
以他如今的实力和修为，像苏云一样，强行打上去自然是个极好的办法。
只是……
自最后一次追杀过后，大混沌内的造物生灵早已死绝，而且再也没人来，他就算想打上去，也找不到人了。
“那就只好，想办法借条路了！”
借路？
刀灵一愣，不待询问，徐达身上归寂光焰一颤，已然破开了重重空间距离，来到了一条大河之上！
大河奔腾！滔滔无尽！
河水呈现血黄之色，一道道轮回法则穿梭交织其中，隐现无尽白骨浮沉，无尽残魂尖啸，阴寒冰冷，渗人至极！
轮回长河！
落入长河的一瞬间，刀灵便听到一阵似有似无，幽怨凄凉的哭泣声传到了耳中。
“咦？”
它怔了怔，下意识道：“老徐……”
“轰——！”
徐达没说话，大手微微一探，一名哭哭啼啼，伤心欲绝的俏丽女子已是被他从大河一角带了出来！
正是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元小夏！
“欸？”
刀灵的威能随着徐达的修为水涨船高，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正身份：“老徐！这不是那个……那个谁么？”
“你哭什么呢？”
徐达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元小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呜呜呜……我找不到路了……我也出不去了……我不敢暴露……呜呜呜……我还要找人救殿主他们……”
她哭哭啼啼，说得断断续续，记忆像是停留在了上个时代。
徐达暗暗摇头。
“这个苏老二！”
刀灵忍不住骂道：“真他娘的不干人事！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非要给她……老徐，下次见了他，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给他一刀啊！”
徐达懒得理它。
他也觉得苏云这种管杀不管埋的风格太不负责，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一步迈出，已是跨越了无尽距离，来到了轮回长河尽头！
然后——
看到那座原始粗犷，却显得尤为雄奇壮观的轮回殿，看着轮回殿外忙忙碌碌，正在以特殊法门收集那金色光雨的一众摆渡人，元小夏顿时傻眼了！
再然后——
一众摆渡人看到多年不见的元小夏，也傻眼了！
“想……想……”
任五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她，结结巴巴道：“想……”
“想起来了！”
任六却是一拍脑门，惭愧中带着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丢了啊！”
“……”
元小夏吸了吸鼻子，突然哭得更伤心了！
很快的。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燕长歌和商清淑，在看到元小夏的一瞬，一个面色古怪，一个满脸尴尬。
他们不是不知道少了个人，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只是……连少了谁都不知道，怎么找？去哪找？
定了定心神。
燕长歌又是看了徐达一眼，心里一惊，明明如今的他掌控着轮回长河，有着举手投足间镇压大混沌九成九以上生灵的能力，却根本看不透对方的半点虚实！
“这位前辈……”
“太慢了！”
看到众人收集金色光雨的举动，徐达摇摇头，随手一挥，轮回长河之上，漫天金色光雨突然汇聚而来，化作了一颗犹如实质般的金色气运光球，落在了燕长歌面前！
“好好利用！”
“你们都很好，很不错！未来担得起大任！”
燕长歌心里一惊！
他是苦思许久，才想到了用轮回法则强行截留一些世界气运，只是收效甚微，却没想到，徐达竟然只是挥挥手便做到了……这份实力，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了！
“多谢前辈！”
心中生出一丝敬畏，他对着徐达恭敬一礼。
徐达点头，却不多说，将元小夏推给了众人，沉吟了半瞬，难得多嘱咐了几句。
“人回来了。”
“以后……把她捆起来吧！”
众人：“？”
元小夏：“？”
徐达性子直爽，也懒得解释苏云的手段有多么不当人，目光一转，落在了轮回尽头之后，落在了那座崭新的轮回祭坛之上！
“跟你们借条路！没意见吧？”
第3652章 差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天命气运一分为四，可造物世界却只留下了其一，一时间，原本因为母盘气运反哺而稍稍振作起来的造物天地，再次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甚至于就连三枚母盘，似是因为再度受创的缘故，又似感应到了那茫茫不可违逆的天命，盘身上的光芒也比先前黯淡了许多！
母盘虽无自我，却有灵性，直接将罪责全部归咎到了顾寒身上，微微震动中，三道颜色迥异的灭世光芒忽而绽放，没入了破碎的天穹中，消失不见！
残破的战场中。
恒荣眼见那三道流光消失在天地尽头，身形一动，便也要跟上去。
对他而言。
顾寒虽弱，可威胁极大，价值极大，意义极大……或死或伤，他总要亲眼看到才甘心！
“为何还要追？”
刚一动，灵虚的声音却自不远处传来：“休说他已被你重伤，便是完好无损，又怎能避得过母盘一击？”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虽说母盘受创严重，威能大不如前，可……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心火境能够挡得住的！”
恒荣缓缓回身。
看着比他更要苍老三分的灵虚，淡淡道：“他不是你监察一脉的人？你就这么不顾他的死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灵虚坦言道：“工具有工具的价值，可工具永远只是工具，一个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反主的工具……在物尽其用之后，便只有一个下场！”
“彻彻底底的！摧毁它！”
恒荣不置可否。
“所以，你拦住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不是！”
灵虚摇头，认真道：“造物一脉，尽皆是些平庸无能之辈！钩心斗角，蝇营狗苟，散沙一盘……遭此大劫，不足为奇！”
看着恒荣。
他诚挚道：“我素来眼高过定，看得上的人不过，而你……算是其中之一！”
“怎么？”
恒荣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你要招揽我？”
“不是招揽！是加入！”
灵虚面色一肃，道：“如今造物世界接连遭劫，正是我监察一脉趁势崛起，一统造物天地的大好机会，此乃大势所趋，便是母盘也挡不住！而你……正是我监察一脉需要的大才！”
恒荣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觉得，我身后也站了一位指引者大人，故而想借他老人家的势，满足你造物一脉的私心？”
“恰恰相反！”
灵虚摇头，认真纠正道：“我看重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恒荣目光微微一凝！
“若你加入，我向你保证，监察一脉，自我以下，人人都将听命于你，而你……也将是我监察一脉的第二位玄尊，与我平起平坐！”
“……呵！”
恒荣沉默半瞬，突然讥讽一笑，看向了三枚母盘，幽幽一叹，道：“监察一脉，有你这样的领军者，何愁不兴？四脉如何是你们的对手？”
“你同意了？”
“你自去完成你的大业便是，轮回一脉如何，四脉如何，监察一脉如何……都与我无关。”
说到这里。
恒荣看了一眼灵虚，最后道：“我也跟你保证，绝不会干扰你的任何行动！”
话落。
他身上耀世天光一闪，悄然消失在了场间。
“玄尊。”
申时行见状，当即便道：“恒荣太上实力深不可测，而且即将归寂，有了他的承诺，我监察一脉便可……”
灵虚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看着恒荣消失的方向，轻叹道：“你以为我是为了稳住他？为了他最后的那个承诺？错了……我是真的不希望这样的大才流落在外！”
顿了顿。
他又是看向了那片破碎的天穹，意有所指道：“在……之前，这片世界，务必要彻底稳定下来！”
申时行沉默。
他突然想到了苏云，这个以一己之力差点摘走三枚罗盘，差点让造物世界万劫不复的神秘强者……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究竟……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
混沌胎膜之上。
那四分之一的天命气运落下的同时，已然化作了亿万缕，有的落入了神秘的上古遗迹，有的落入了无人敢去的绝地，可九成以上，都落入了那些被造物生灵创造出来的下层世界之中！
沐浴着金色光雨。
苏云看都不看上一眼，只是盯着身前那个三尺高，生得唇红齿白的小童子，眉头微微挑起。
“你刚刚，说什么？”
“我家主人有请。”
对眼前这场象征了无上造化的金色光雨，小童子亦是不为所动，恭敬一礼，重复了一句。
“你家主人是谁？”
“主人说了，见了他，您就知道了。”
“你家主人在哪？”
“主人说了，您去了，就知道是哪里了。”
“……”
苏云挑眉一笑，道：“你家主人很嚣张。”
“主人还说了。”
小童子想了想，认真道：“他就算再嚣张，也不及您的十分之一！”
苏云脸上笑意更盛。
他缓步来到了那小童子面前，伸手捏住那颗小脑袋，笑道：“小小年纪，说话这么臭屁，信不信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这没有用。”
小童子盯着他，认真道：“因为你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苏云：“？”
“滚。”
他三两下把小童子的发髻揉乱，笑骂道：“回去告诉你那个主人，想见老子，他得亲自来请！”
“至于现在……”
“老子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
“轰——！”
“轰轰轰——！”
身上残余的耀世天光炸裂不断，顾寒的身形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断朝着混沌胎膜的方向坠落了下去！
心头魔火也罢。
自在魔身也罢。
在这道威势几乎等同于归寂的攻势之下，尽皆炸裂破碎，宛如风中烛火，处在了随时都会熄灭的状态！
越来越强的虚弱感不断袭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他似看到了一场金色光雨落在了混沌胎膜之中，看到了三道远超先前恒荣一击的绝杀之光朝着他落下！
娘的……
锦囊还没用呢……
脑中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他眼前一黑，意识瞬间落入了一片幽寂之中！
“轰——！！！”
意识沉寂的一瞬间，三道来自母盘的绝杀之光已然来到了近前，盛怒之下，似乎也不在乎那命运母盘的下落，便要直接将他彻底湮灭成虚无！
只是——
在他被彻底湮灭之前，一名白衣青年忽而现身，一只手轻轻将他托住，另一只手悄然握住了那三道绝杀之光！
看着昏厥的顾寒。
他轻轻舒了口气。
“差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话落。
大手微微用力，那三道足以灭杀一切耀世境的绝杀之光，悄然湮灭在了掌中！
第3653章 这造物天地，容不下这么多蛀虫了！
绝杀之光破碎的刹那，苏云抬眼看了上去，原本平和随性的一双眼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轰——！”
虚无震动，天地破碎，两道杀机凛凛，幽冷至极，宛如实质的目光瞬间刺破了无边金色光雨，穿过了无尽距离，落在了三枚母盘之上！
金雨漫漫，笼罩在整片混沌胎膜之上，本该是象征着天地间的一桩绝无仅有的机缘造化，可此时却蒙上了一层肃杀沉闷之意！
“轰隆隆——！”
杀机无形无质，母盘灵性有感，再不敢有丝毫异动，而位于造物天地中的申时行更是觉得头皮发麻，仿若被一只自苍茫时代便存在的无上凶兽盯上，随时都能将他，将这片天地的所有吞噬殆尽！
更重要的——
从这一缕杀机中，他竟是感受到了意思熟悉的气息！
“玄尊！”
心里一沉，他下意识看向了灵虚：“莫非是他又……”
“确实是他。”
灵虚目光幽幽，淡淡开口。
什么！
申时行心头顿时一紧，“莫非他又要……”
“无需担心。”
灵虚似知道他的念头，摇摇头道：“他若是铁了心真的要再来，便不会只是这样威慑了。”
申时行沉默，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安慰少多少，甚至反而更多了。
若说顾寒是他们监察一脉手中的一把剑，那苏云这个不知从何而来，强得离谱的人，便是悬在监察一脉，乃至悬在整片造物天地头上的一把剑！
先前初试锋芒，已然让造物一脉死伤惨重，若是这把剑彻底落下……
“若那人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绝灭这造物天地，只凭指引者大人的一缕投影，真的能挡得住他吗？我监察一脉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壮着胆子。
他问出了这句话，心中更是涌出一股浓郁的颓然感！
灵虚看了他一眼。
似乎真的很欣赏这个被誉为监察一脉脊梁的人，他难得多说了几句。
“第一。”
“指引者大人降临的，不会永远都是投影，迟早有一日，他们的真身会真正降临世间！”
“第二。”
“永恒或许会落幕，母盘或许会破碎，这片天地或许会彻底凋零，可……造物一脉，不会消失！”
说到这里。
他突然走到申时行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强调了一句：“当然，是以我们监察一脉为主的造物一脉，是沉疴尽去，只留精英的造物一脉！”
“如此！”
“才能证明我们的价值，才能让指引者大人们真正地看重我们，才能……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
申时行一怔！
他下意识抬头看着这位监察一脉的新晋玄尊，这位手段凌厉，杀伐果断，雄才大略的归寂者，竟是从对方的那浑浊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绝对的自信！
“玄尊……”
“……永恒倾覆，万道归墟，薪火成枯，唯极永昌……”
灵虚打断了他。
忽而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申时行瞳孔一缩！
这段话看起来没头没尾，可……前三句竟是精准地印证了造物天地，造物生灵如今的处境！
“玄尊，这是……”
“此乃永恒谶言。”
灵虚幽幽道：“乃是永恒时代开辟之初，四脉母盘还在时，显化在永恒天地间的一句谶言，谶言的内容……便是永恒时代的结局！”
申时行心神剧颤！
他很想质疑这段谶言的真实性，却根本说不出半个字，因为这段话是出自灵虚之口，更因为这谶言的前三句已是一一印证，几乎分毫不差！
那——
“这第四句……”
“……”
灵虚没解释，目光一转，落在了那片破碎中带着幽暗压抑的天穹，眼睛微微一眯，淡淡道：“你也看到了，天命气运四分，这造物天地仅仅留下了四分之一，凋零和衰败，已然是不可避免了！”
申时行没说话。
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可以他的修为实力，已然能察觉到这片造物天地的万道正在渐渐枯寂。
这种变化是隐形的，是漫长的，可以预见，在未来无数岁月里，这片造物天地的机缘，造化，乃至于破境的人数，以及新生一代出现天骄妖孽的几率……方方面面，都最多只会有曾经的四分之一！
“看清楚了？”
灵虚幽幽一叹，道：“所以，这片造物世界，再也容纳不下如此多的蛀虫了……”
申时行心中一凛！
对方虽然说得平淡，可他自能从那一丝平淡中感应到一丝杀机！
“玄尊，您的意思是……”
“全杀了，并不现实。”
灵虚摇摇头，淡声道：“因为蛀虫太多太多，总也是杀不完的……我欲肃清四野，总齐八荒，将那些尸位素餐，无所作为之辈，尽数驱逐出这片天地！”
申时行瞳孔一缩！
“这会很难。”
他如实道：“比统合四脉还要难得多……”
“难！也得做！”
灵虚打断了他，冷声道：“变革带来的流血和疼痛，终究只是暂时的，待我们做成了这件史无前例的大事……”
说到这里。
他目光一转，又是看向监察一脉最核心的方向，意有所指道：“便是新时代降临之时！”
申时行神情猛地一震！
虽然灵虚瞒了他很多事，虽然他心中依旧有一个很大的谜团，可他已然明白灵虚……或者说，监察一脉的真正使命是什么了！
“玄尊深谋远虑，实乃监察一脉，造物一脉之幸！”
一时间。
他心情突然振奋了起来，顿时忘了诸多的忧患，对着灵虚深深一礼，心悦诚服道：“具体如何行事，还请玄尊示下！申时行……万死不辞！”
灵虚微微颔首。
“你的过往为人，我早已查明，我愿意给你足够的信任，此次行动，你不必参与……”
“玄尊！我……”
“不必说了！”
灵虚一摆手，目光一转，沉声道：“你要做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可说难……不比覆灭四脉轻松！”
申时行一怔，忙道：“请玄尊吩咐！”
“你去那里一趟。”
灵虚目光又是一转，落在了无尽距离之外的混沌胎膜的方向！
第3654章 天光已现！原始再生！
“先前。”
“那位指引者大人的血液打破了混沌胎膜的界壁之隔。”
“如今天命气运四分，其中之一又落于混沌胎膜之上，被那无数的下层世界瓜分殆尽，天命气运催化之下，那些世界之中，必会有人身负天命，应运而生，打破生命层次之隔，要带领那些下等生灵崛起！”
申时行面色一肃！
他从密殿出来之后，曾担心过这个问题，彼时不过是个假设，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
“虽说气运分散之下，他们未必有多强，也未必有多大的本事，可不大不小，终究是个隐患！”
说到这里。
灵虚看着他认真道：“你的任务，便是找到这些应运而生之人，然后……尽数除掉！明白了吗？”
申时行明白。
因为造物一脉太不知道节制，这些下层世界太多太多，各色生灵更是数之不尽，想要一一找出那些应运而生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
他依旧应了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因为对他而言，这的确是一件伟大而又有意义的事！
“是！”
“必不负玄尊所望！”
想到这里，他一揖到底，旋即起身，便要离开！
“还有。”
灵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四脉之人被我驱逐之后，必会心怀怨恨，他们无处可去，势必大量涌入那混沌胎膜之中，再加之此行仅你一人，并无帮手，虽说那些低等生灵虽不足为惧，可那混沌胎膜深处却是危机四伏，你此行必会有诸多的艰难险阻……”
说到这里。
他语气一顿，叹道：“你若遇危机……当以保全自身为重！”
“……是！”
申时行身体颤了颤，却没回头，又应了一声，身形一动，彻底消失在了那茫茫天际之中！
原地。
灵虚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半晌之后才轻叹一声，目光一抬，又是看向了三枚气息萎靡不振的母盘，面色古怪，似是挑衅，似是讥讽。
“尔等自身难保。”
“还……能阻我否？”
……
混沌胎膜附近。
被顾寒勒令先行离开，动用了罗盘之力逃到了附近的巨人一行看着不远处的那场根本看不到尽头的金色光雨，眼中震撼，颤抖，难以置信……尽数交织成了一片复杂！
“这些……是什么？”
一人颤抖着开口，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是气运！”
那异金生灵突然开口道：“是造物世界的天命气运，是……公子赠予我们故乡的气运！”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
他的声音已是有些颤抖了。
众人沉默。
顾寒身具主角印记的事，他们自然知道，再加上先前遥遥看到的那尊大若无边的天命巨人法相，他们纵然不明白内情，可心里却很清楚，播撒在他们故乡的这片金色光雨，这一道道浓郁至极的天命气运，定然跟顾寒有关！
可想而知！
这些让造物天地繁荣昌盛了无数岁月，让造物天地人杰地灵，孕育出了无数强者大能，妖孽天骄的世界气运，会给混沌胎膜中的这些下层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想明白这一层，众人有的欣喜难以自持，譬如黄石虎，因为这意味着他出身的石界将会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究极蜕变，可也有的人黯然神伤，譬如猿飞，他所在的魔猿世界早已灰飞烟灭，自然是享受不到半点的气运加成了。
可——
不论是欣喜还是伤感，众人心中对顾寒的感激敬仰乃至尊崇已是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没有顾寒！
他们今日不会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他们的故乡更不会有今日的造化！
“公子之恩大于天。”
那中年妇人叹道：“叫我等该如何报答……”
正说着。
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忽而朝身边看了过去，心里顿时一沉！
“姑娘，你没事吧？”
“……”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路之上沉默寡言，显得毫无存在感的梨落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似乎在和某个不知名的存在抗争！
“他……”
听到妇人的问候，她艰难看向众人，眼中痛苦挣扎之意更甚，低头喃喃道：“他……还活着……”
众人一怔！
谁？
谁活着？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梨落身形又是剧烈颤抖了起来，众人竟是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种子破壳而出的声音！
“姑娘！”
妇人下意识便要去扶她！
只是——
“轰——”
刚伸出手，梨落忽而抬头，两眼之中竟是闪现出一抹惊世魔光，震得妇人踉跄后退，撞在了巨人那壮硕的胸膛之上！
“妹子！”
巨人关切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
妇人狠狠剜了他一眼，复又看向梨落，惊疑道：“梨落姑娘她……不对劲……”
众人没说话。
因为他们都亲眼看到了梨落的变化，都捕捉到了梨落眼中的那一抹惊世魔光……那一抹和顾寒的自在魔光极为相似，宛如同根同源一般，却更偏向于原始野蛮的魔光！
魔光出现的一瞬！
众人突然觉得心头魔障顿生，脑中原始魔念涌动，原本平滑无比，毫无缝隙的心境之中，竟是凭空多出了一道道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间隙！
“这……到底……”
众人看着宛如变了个人一样的梨落，心中惊骇欲绝，根本想不到变故到底从何而来！
眼中的天光渐渐稳定。
梨落的身形也渐渐停止了颤抖，她目光略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的混沌胎膜之上，看着那片宛如天光一般的金色气运光雨，微微一笑，声音里满是感慨唏嘘之意。
“命薄纸。”
“心作壤。”
“魔种深埋待天光……”
说话间。
她手掌轻轻一探，一道根本不属于她修为的无上魔光悄然蔓延而出，化作了一只惊世魔掌，魔掌覆盖无边，顿时聚集了大量光雨，化作了一道金辉，尽数没入了她的眉心之中！
“天光已现，原始再生！”
第3655章 爹坑儿子，永无止境！
恍惚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无涯魔海，魔海之中，兆亿魔头浮沉咆哮，而魔海之上，屹立着一尊高不知几何的原始魔相，散发着威慑众生的原始魔威！
忽而！
那魔相微微一动，一只魔掌覆盖无边，朝着众人探落而下，似乎从众人心头带走了什么东西！
“轰——！！！”
魔海魔相忽而炸裂，众人也再次回神！
除了消失不见，不知所踪的梨落，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光雨还是那片光雨，胎膜还是那片胎膜。
当然。
他们也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事，更不记得梨落是谁了。
“倒是怪事。”
巨人皱眉道：“怎么突然就走了神……”
“这不重要！”
中年妇人皱眉看着那片混沌胎膜，眼中隐隐有一丝忧色闪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公子，主持大局！”
众人深以为然！
天命金光入世，给那些下层世界带来无尽造化机缘的同时，也带来了极大的隐患，让这些原本被造物生灵忽略的世界变成了靶子！
从刚才到现在。
他们已经看到了好几拨造物生灵远远地去往了那混沌胎膜的方向了！
当下。
众人便商议了一番，决定分作四队人马，各自带上一枚定界罗盘，潜入混沌胎膜之中，寻找顾寒的踪迹！
……
混沌胎膜边缘处，某个不为人知的遗迹前方，太初道人看着这场近乎笼罩了整片混沌胎膜的金色光雨，目光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辈……”
“世界气运，还用问？”
似知道肖不二想说什么，在他开口的瞬间，太初道人便直接回答，堵住了他的嘴。
肖不二苦笑。
看着那点点滴滴落入无尽底层世界入口的气运光雨，他的面色突然有些复杂。
“……包括我在内，曾经的我们没人看得上这些下等生灵，眼里也从来没有过他们，可如今……”
话没说完。
可他却很清楚，有了这些世界气运加成的下等世界，将再不是造物生灵眼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前辈。”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好奇：“他们的结果……会如何？”
“……谁知道呢？”
太初道人摇摇头，幽幽道：“或许会生，或许会死，又或许……会掀起一场席卷整个永恒时代的风暴。”
肖不二心头一震。
他忽然明白了苏云的用意——
打破枷锁。
颠覆秩序。
让那些被压迫了无数年的生灵，有机会……彻底改写自己的命运！
“他们，会成功吗？”
“不重要了。”
太初道人收回目光，淡淡道：“因为与我无关，因为都结束了。”
肖不二有点不适应，暗道从您和那位苏前辈出手到现在，闹出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造成的破坏一次比一次强，都差点把造物世界彻底打崩，差点彻底灭了造物一脉了，这时候跟我说结束……
这合适吗？
您差这点时间吗？
“要不……”
想到这里，他试探道：“干脆您再回去一趟，乘胜追击，彻底灭了他们？”
“……”
太初道人没搭理他，他想到了苏云先前的那番话，微微抬手，将那三颗火种取了出来。
“这。”
“也暂时与我无关了。”
话落。
掌心轻轻一按，三颗火种已然落在了面前那层极为特殊的屏障之上。
三色光焰微微一颤，那屏障悄然融化，化作了一道三色火流，将二人的身形彻底吞没了进去！
“前辈，咱们不等那位苏前辈了？”
“等他作甚！”
太初道人的声音在火流中响起：“他除了会使袢子，摘桃子，坑儿子……还有个屁的用！”
……
“唉……”
同一时间，混沌胎膜之下，某个下层世界中，一声叹息响起，苏云托着顾寒半残的身体，悄然落在了一处山巅。
目之所及——
天光浩浩，云影迢迢，青山隐隐，金雨潇潇，凉风飒飒，尘世寥寥……宛如世外仙境一般的悠然，似乎外间的一切纷扰和大战都与这里无关。
可苏云知道。
很快，就有关系了。
因为他先前打破那混沌胎膜屏障的举动，无异于在黑夜中点燃了一根无比显眼的火把。
可……
他并不后悔。
因为关闭栅栏，可能会得到短暂的安逸，只是最终养出的，只是一群待宰的牲畜，可……放开栅栏，可能流血丢命，可最终冲出来的，会是一群吃人的猛虎！
四下看了看。
他特意找了一处颇为舒适的山坡，轻轻将顾寒放下，动作很轻柔。
贴心地帮顾寒理了理破碎的衣袍，摘掉了顾寒发丝上沾染的杂草，拭去了顾寒脸上的灰尘……然后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放养许久，疏于关心的小儿子，越看，他眼中的愧疚之意越多。
“这是他们的机会。”
“这也是你的机会。”
“他们能不能彻底摆脱当牲口的命运，你能不能彻底追上我……就看这一次了。”
说到这里。
他突然叹了口气，苦笑道：“论算计，我远远比不过祂，论实力，一个指引者的投影都差点把我打废，论成就，我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爹这一生活得很失败，很憋屈，希望你不要重复我的老路。”
像是说给顾寒听。
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眼中充满了落寞和惆怅，缓步离开了这个他为顾寒准备的静养之地。
刚走出了十多步。
他似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瞬，悄然回身，又是回到了顾寒身旁，看着那张苍白如纸，眉头紧皱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突然记了起来。
自顾寒降生以后，他便在外面征战，杀戮，算计……每每短暂归来，都是带着一身的伤痛和疲惫，似乎他从来没有抱过这个小儿子一次。
想到这里。
他眼中愧疚之意更甚，心中的父爱也彻底被唤醒，竟是缓缓伸出了手，做了一个全天下的父亲都会做，可唯独他没有做过的动作。
他轻轻地摸了摸顾寒的头。
然后——
顺走了顾寒身上所有的定界罗盘。
第3656章 区区不才，我乃道圣！
苏云走了。
他是带着心满意足走的，也是带着将近一千六百枚定界罗盘的巨大收获走的。
光雨绵绵终有尽。
再次来到混沌胎膜外，这场象征着无上气运的金色光雨已然变得稀疏了起来，似乎即将落尽，四下看了几眼，他似发现了什么，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那是一种发现新猎物的眼神。
身形微微一动。
他已然消失在了场间。
……
混沌胎膜，某个下层世界入口上方，一道耀世天光忽而闪过，一行数十人落下了身形，俱是看着造物天地的方向，脸上满是不甘，怨毒，憋屈……
他们侥幸躲过了先前苏云和那名指引者大战带来的灾难，却终究没躲过监察一脉的清算，以至于这一脉无数年的根基尽数被毁，连核心族人也只逃出了几十个！
“老祖！”
想到这里，一人看向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悲声道：“监察一脉简直欺人太甚，明明同出一源，出手却如此歹毒不留情面，我那好几个儿孙都被他们……老祖，如今咱们被他们逼得无路可走，该……何去何从啊？”
不止他。
其余人亦是面露惘然之色，毕竟他们生在造物天地，长在造物天地，早已习惯了那里的一切，如今突然被驱逐出去，自然是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无妨。”
那中年男子淡淡道：“如今监察一脉势大，我命运一脉的玄尊还未归来，不宜和他们对上，至于去处……”
说着。
他目光一落，看向了下方那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下等世界入口，幽幽道：“有时候偏安一隅，韬光养晦，休养生息，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众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看了一眼，心中突然涌出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准确来说。
是不平衡！
他们被驱逐在外，无家可归，惶惶如丧家之犬，可……这些被他们创造出来，在他们眼里从来都是卑贱污秽的低等世界，如今却占了造物天地四分之一的世界气运，未来的繁荣昌盛，已成定局！
“这些低贱腌臜的低等生灵，也不知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会……”
说到这里。
最先开口那人恨声道：“老祖，您稍待片刻，我这就屠了他们，清理出来几个世界，供您安身……”
“太鲁莽了！”
另一人训斥道：“我们这一脉损失惨重，你把他们全杀了，谁来为我们鞍前马后？谁来为老祖效力？”
“不错！”
再一人赞同道：“这些生灵虽然腌臜污秽，却也有几分用处，不过是些许天命气运而已，便是得了又能如何？他们和我们之间，终究有着难以逾越的生命层次差距，我们要他们生，他们才能生，我们要他们死，他们便活不了……我们，终究还是他们的造物主！”
“不必说了。”
眼见众人起了争执，那为首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淡淡道：“派人下去看看，挑选出几个合适的世界！至于那监察一脉……”
目光一转。
一抹耀世天光闪过，他朝造物世界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道：“且让他们猖狂得意一时，这笔账迟早……”
“不用迟早！要报仇，眼下便有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没等他说完。
一道声音冷不丁地在附近响起。
谁！
众人心中一凛，顿时看了过去，见开口的是一名其貌不扬的白衣青年。
自然的。
便是苏云了。
“你是何人？”
那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总觉得苏云出现得有点蹊跷了。
“区区不才。”
苏云拱了拱手，笑道：“我乃道圣。”
众人：“？”
谁？
你是谁？
“你，说什么？”
不止其他人，就连那名中年男子，身为堂堂耀世天境，太上之尊，竟是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我的确是道圣。”
苏云面色一肃，熟门熟路道：“我其实并没有死，而是沉眠了，不过当年沉睡之前，本圣在那片造物世界里面留下了大部分力量，如今……”
看着众人。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神情中带着一抹肃然，道：“需要三百定界罗盘来解除封印！”
封你*！！！
那中年男子身为耀世境，心境何其稳固？纵然面对监察一脉的逼迫，也能做到处变不惊，荣辱不落于心，可此时听到苏云这句话，生平第一次破了防，心中破天荒爆了一句他此生最脏的脏话！
“简直！该死！”
一声暴喝！
他身上耀世天光一闪，引得虚空震动，瞬间将苏云笼罩了进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场间便只剩下了苏云一个。
那太上也好。
他的数十名族人也罢，已然是云散烟消，再不复存。
唯一的不同。
苏云手中多出了二十余枚定界罗盘。
“穷……”
“太穷了……”
看着面前的罗盘，苏云唏嘘感慨，突然有种要搜集到足够的罗盘漫漫无期的感觉。
一个没忍住。
他差点就要折返回去，再搜刮儿子一次了。
当然。
他终究没回去，不是愧对儿子，也不是父爱发作，而是……
“怎么又来了？”
徐徐回身，他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那个小童子，似笑非笑道：“你莫非真的不怕死？”
“死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那小童子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胁，表情不变，依旧还是先前那副说辞，对着苏云一礼，又道：“主人说了，请先生移步，他想见见你。”
“明白了！”
苏云笑了，“看来，老子的话，你们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主人还说了。”
小童子依旧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道：“先生您若是需要定界罗盘，他那里还有一些……”
“呵！”
苏云眉锋一挑，脸上笑意更盛：“区区几枚定界罗盘，就想逼老子低头就范？也太看不起老子了……”
“不是几枚。”
小童子纠正道：“是几千枚。”
苏云突然沉默！
半瞬之后，他一步迈出，来到了小童子面前，催促道：“别愣着！带路啊！”
第3657章 请！前辈出山！
“轰——！”
“轰轰轰——！”
相比渐渐归于平静的混沌胎膜，造物天地，轮回一脉中天地震动，万道炸裂，在经历了极其短暂的宁静之后，一场战火再次烧到了这里！
开启战端的，自然便是监察一脉！
“轰——！”
战场某处，天光炸裂，万道震动，两名司主联手，逼得轮回一脉的某位太上连连后退，暴怒不止！
“还不帮忙！”
“现在是我！稍后可就轮到你们了！”
只是——
任凭他如何呼唤，就是没人来搭把手，对他的处境视而不见！
不止他这里。
整个轮回一脉，几乎都陷入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明明——
单论实力而言，轮回一脉并不输监察一脉，甚至论太上的数量，还要多过不少，可战场各处，各家个人都是各自为战，一点联手的想法都没有！
并非他们太蠢，不知道联手对敌，只是他们相互之间猜忌已久，早已没了半点的信任可言了。
一旦联手。
不仅要防着对手，还有防着被队友出卖，反而更难！
“轰——！！”
又是一次远超先前的碰撞，那太上被两名司主逼得节节败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你！”
“你们！”
勉强停住身形，他一脸阴沉地看着二人，近乎咆哮道：“到底！要做什么！！！”
“玄尊有令。”
一名司主拿出了一枚玉符，淡淡道：“造物天地破碎，气运仅存四分之一，已是容纳不下如此多的尸位素餐之辈，自此刻起，除了这名单上的人，其余的……永久驱逐出轮回一脉！”
“你！说什么！”
那太上死死盯着他，心中大恨！
“走？还是死？”
另一名司主并不多说，平静道：“若你不是老糊涂的话，便应该知道怎么选！”
“呵……呵呵呵……”
那太上怒极反笑，暴喝道：“老夫生在造物天地亿万载，无损这片世界分毫，你们有什么资格……”
话没说完！
一道身形突兀地出现在了他身后，大手轻轻一按，落在了那太上头顶！
“你？”
那太上一怔，缓缓回身，正好看到灵虚那张满是冷漠和铁血的脸。
“你们，凭什么？”
这是他留在时间的最后一句话。
呼的一声！
一缕归寂光焰闪过，竟是悄无声息间将对方彻底炼化，连一缕飞灰都不存在了！
“如何了？”
做完此事，灵虚复又看向两名司主。
二人连忙禀报情况。
轮回一脉各自为战，散沙一盘，虽说人多势众，却不堪一击，除了他们名单上既定的三成人，其余的不是一战即溃，便是干脆不抵抗，望风而逃，似刚刚这名太上这样的顽抗到底的人，终究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直至先前！”
“轮回一脉已是被我监察一脉尽数掌控，大局已定！”
灵虚点点头，很满意，旋即又下令。
“接下来要快！兵分两路，同时向时光一脉和因果一脉进发……”
说到这里。
他微微抬头，看向那片灰暗无光的天穹，看着那三枚再没了丝毫动静的母盘，幽幽道：“他们每多在这里一刻，便会侵蚀这片世界的气运一分！他们，哪里配？”
“是！”
听到他如此铁血杀伐的话，二人心中一凛，不敢多耽搁，立时行动了下去。
一反常态的。
灵虚却没有跟着一起去坐镇，反而是朝着轮回一脉最深处走了过去！
以他的修为。
一步迈出，便是数个大世界的距离，可此时竟是走了足足一刻钟，方才来到了一处极为幽静隐蔽之地。
这里空无一物。
唯有一座神秘而又宏伟的大殿矗立其中，巍峨高耸，殿外还笼罩着一层幽幽光焰。
“恩？”
大殿内，原本因为被禁足，只能乖乖提升修为的苏苏察觉到异动，朝外间看了一眼，顿时蹙眉道：“你哪来的？你怎么找过来的？”
“拜见绮罗前辈！”
灵虚却不理她，身形停在大殿外百丈，恭敬一礼。
“你来做什么？”
内殿之中，忽而响起了一道嘶哑疲惫的声音。
“特来向前辈请罪！”
灵虚依旧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你本事这么大，如今造物一脉诸多生灵的去留生死，皆由你言而定，你哪里需要跟我请罪？”
内殿中。
那归寂者再次开口，淡淡道：“这些个烂事，那些个烂人，我懒得看，也懒得管，你要做什么，随你的便就是了！”
可……
灵虚却没动。
“怎么？还有事？”
“永恒大劫已至，外有强敌环伺，内部又是纷争不止，整个造物天地已然是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倾覆，此危难之际……还请前辈出山坐镇，主持大局！”
“怎么？”
内殿中，那归寂者讥讽道：“辛苦得来的大位权柄，你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灵虚摇头，正色道：“区区大位权柄，不过虚妄，和造物一脉的未来比，又算得了什么？”
“呵。”
那归寂者讥讽一笑，道：“你的野心，比我想象得还要大一些。”
似是默认。
似是不在意。
灵虚并未接话，反而又是一拜到底：“还请前辈，出山坐镇！”
“结局早已注定，个人又能改变什么？”
那归寂者淡淡道：“而且我老了，早已无意……”
“师父！”
苏苏眼睛一亮，试探道：“要是您不愿意，不如……我去呗？”
“胡闹！”
那归寂者轻斥了一句，当即对灵虚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灵虚还是没走，反而三拜到底！
“请！前辈出山！”
“我早说了，外间的一切与我无关……”
“请！前辈出山！！”
灵虚四拜到底，似乎铁了心，不把这位隐世无数载，有着最强归寂者名头，却少有人知的前辈请出山不罢休！
气氛突然凝固！
片刻之后，内殿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煞气腾腾的娇斥，哪里还有先前半点老迈腐朽的模样？
“你聋了？？？”
“老娘都说了没兴趣……滚！！！”
轰的一声！
大殿之上，一道归寂光焰突然爆发，震得灵虚身形暴退亿万里，瞬间不见了踪迹！
第3658章 久违了，偷渡者！
“轰——！”
“轰轰轰——！”
来自大殿的那道归寂焰光看似毫不起眼，实则威力却是极强，虽然同为归寂，可灵虚却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一路之上撞破了天穹，震碎了虚空，直至退至亿万里之后，才堪堪勉强停住了身形！
一击之下。
他其实毫发未损，可他非但没有丝毫庆幸，反而对这位有着最强归寂名头的存在更生出了几分忌惮之意！
因为对方对自己的力量操控，早已到了精妙绝伦的地步，可以让他毫发无损，也可以让他……万劫不复！
虚空内罡风猎猎，吹动了他的衣袍白发，也让性格铁血，手段酷烈，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心中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犹豫之意。
直至许久之后。
他才按下了再回去请对方出山的冲动，对着亿万里之外遥遥一礼，便要前方因果和时光一脉主持大局。
只是——
刚要动身，他眼中焰光微微一颤，似感应到了什么，神色一愣，转身朝无尽距离外看了过去！
……
与此同时。
那座大殿内，看着自家师父随意一喝，便震退了灵虚，苏苏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古怪，殿内也被一道别样的诡异气氛所笼罩。
“师父……”
半晌之后，苏苏才开口，直言不讳道：“刚刚那人，其实没安好心。”
她冰雪聪明。
哪里看不出来？
如今造物世界风雨飘摇，重重危机接踵而至，灵虚看似对绮罗毕恭毕敬，实则却是想将她抬出来，推到风口浪尖之上，稳定局面的同时，也要应对接下来的一次次不可预估的危机！
“他聪明，有野心，有手段……算是这永恒时代末期的一个枭雄了。”
那归寂者幽幽开口道：“不过么，他那点小心思，为师哪里看不出来？”
苏苏更好奇了。
“那您为何不干脆杀了他？”
她不明白。
以自家师父强绝的实力，以及敢硬刚母盘的性子，不该忌惮一个灵虚，也不会害怕监察一脉。
“……”
那归寂者突然沉默。
直到苏苏以为她不想回答的时候，她却突然叹了口气，再次开口，声音却不复先前的腐朽苍老，而是一道清脆动人，却隐含几分苦闷的女声。
“不过是卖他个面子罢了。”
他？
苏苏心里一动，本能觉得自家师父口中的‘他’，绝对不是灵虚本人！
“师父……”
“莫要问。”
那归寂者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幽幽一叹，道：“待到那永恒谶言真正应验的一日，你自然会明白一切。”
说到这里。
她似察觉到了什么，两道深邃悠远的目光忽而自内殿探出，落在了无尽距离之外的某地。
“就快了……”
……
先有苏云大战那指引者投影，又有顾寒斩尽三大救世者，再有天命气运一分为四……四脉在极短时间内便经历了由盛转衰，陷入到了凋零落寞的境地。
轮回一脉，最下层。
一座座硕大无比的轮回接引台遍布虚空之内，每一座，都对应着上百上千，乃至数千的下层世界，作用便是赐下接引符诏，让下层世界的生灵有机会进入造物世界。
那些下层世界太多，纵然每个世界成千上万，乃至十万年也未必有一枚接引符诏，可累及起来，数量依旧极为惊人，这也导致这里平日里颇为热闹，每过不久，便会有接引使现身，负责将那些幸运儿带回去。
一如当时的顾寒和黄石虎。
可如今……
因为连番大战的关系，这里亦是受到了波及，变得凋零死寂，一眼看去，那些轮回接引台破碎的破碎，损毁的损毁，仅存的也都破损严重，丧失了原本的接引之能，唯独接个别的接引台幸存了下来，落在了这片可以称得上是废墟的地方，反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忽而！
一座尚且完好的接引台微微一颤，忽而绽放出一缕玄奇高渺的光芒！
下一瞬！
一道身影便突兀地站在了台面之上！
面容苍老，满头白发，腰身微微有些佝偻，可在那一身黑色劲装的包裹下，依旧显得魁梧挺拔！
这人身后。
赫然背了一柄宽阔的黑金大刀！
正是徐达！
“果然！”
“苏老二猜得没错，咱们上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造物世界！”
“只不过……”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废墟，它兴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疑：“所谓的造物世界，怎么破烂成了这样？怎么跟狗啃过一样？”
“……”
徐达没说话，浑浊的目光里隐隐多出了几分凝重之意。
倒不是眼前的造物世界和他想象中的模样不同，而是他来到这里的一瞬间，无边造物大道，造物法则便齐齐降下了一道恐怖威压，化作了一道极强的排斥和消融之力，落在了他的归寂火种之上！
肩头微微一沉！
他竟是发觉自己的实力竟是被不断削弱了起来，纵然他已然踏入归寂，实力强得近乎能打破一切，可……实力依旧被压制得只剩三成不到！
“老徐！”
刀灵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不对：“你这是……被压制了？古怪古怪！这里果然不对劲，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查查原因……”
“晚了。”
徐达目光微微一斜，淡淡开口。
晚？
刀灵听得一怔！
没等它再问，徐达眼中寒光一闪，大手一探，直接抽出了身后的大刀，回身斩落而下！
“轰——！”
“轰隆隆——！”
刀身之上，一道道归寂道纹倏尔亮起，一抹归寂光焰悄然划过，自刀尖之上绽放，化作了一道无上刀芒！
刀光湛湛，宛若大龙奔腾！
所过之处，天穹破碎，虚无湮灭，无数的残破轮回接引台尽数化作了齑粉！
纵然只剩下了不到三成实力，可这一刀依旧是壮阔雄浑，尽显豪迈霸道之意，至极将隐藏在虚无之后的一道身影生生逼了出来！
和徐达一样。
这人亦是满头白发，苍老无比，赫然便是察觉到异动，赶过来查看的灵虚！
一抬手。
他将那道豪迈霸道无可阻挡的刀光抓在了手中，看着徐达幽幽道：“久违了，偷渡者！”
第3659章 徐达VS灵虚！
“轰——！”
话音响起的瞬间，灵虚五指一合，那道足以斩灭万道的刀光竟被硬生生捏碎！
碎裂的刀气四散飞溅，将方圆百万里的废墟再次犁了一遍。
“娘的！”
刀灵看到灵虚，已然知道徐达先前说的晚了是什么意思，不由骂道：“刚来就遇到这么强的……老徐你是不是没算对日子？咱们来的不是时候？”
徐达没说话。
他性子豁达刚直，纵然实力被压制，可身上豪迈之意不减半分，缓缓抬起黑金大刀，刀尖直指灵虚。
刀身之上，一道道斑驳的归寂刀痕此刻全都亮起微光，宛如沉睡了无数年的远古凶兽睁开了眼睛！
“归寂……”
看到那一抹归寂光焰，想到刚刚那一刀的霸道雄浑，灵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等世界，不该诞生出这么强的存在……”
话说一半。
他忽而又想到了那一分为四的天命气运，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复又看向徐达，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可欣赏之下，隐藏的却是一缕必杀之意：“我观你刀意，雄浑霸道，刚猛绝伦，见所未见，实乃是一等一的豪迈之辈……只可惜，为何偏偏是下等生灵出身？”
说话间，他微微一抬手！
方圆万丈之地，尽皆湮灭成了虚无！
也在此时！
徐达动了，这一动，便是石破天惊！
“斩！”
简单的一个字，却带着斩断万古的决绝。
黑金大刀微微一震，刀身归寂道纹骤亮，一抹霸道绝伦的刀芒再次绽放，宛如一道乌光，锋芒所过之处，连造物世界的时空都隐隐出现细密的裂痕！
“砰——！”
面对如此强绝的一道，灵虚不避不闪，竟是直接踏前一步，只是轻轻抬手，掌心悄然浮现出一抹归寂光焰，竟是将这开天辟地的一刀稳稳借助！
“轰——！”
“轰轰轰——！”
两股归寂之力碰撞的刹那，整片废墟突然下沉三万丈！
气机蔓延过处！
那些本就残破的接引台彻底化作齑粉，连尘埃都没能扬起半点——全部被恐怖的压力碾成了虚无！
“不错。”
灵虚微微颔首，看着徐达点头道：“被造物大道压制到此等地步，这一刀竟还有如此威力，你对得起我的评价，只是……”
目光一转。
落在了黑金大刀之上，他幽幽道：“它说得对，来之前，你该选个日子的。”
“轰——！”
“轰隆隆——！”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掌心归寂光焰大盛，手臂微微一抬，一道远超徐达的归寂之力瞬间爆发！
“砰——！”
剧震之下，无边虚无瞬间寂灭，徐达身形暴退亿万丈！
不等他停住身形！
灵虚又是一步迈出，瞬间来到了他面前，白发飞扬，眼中光焰大亮，又是一掌按落而下！
“砰——！！”
徐达身形再次暴退，竟是直接撞破了重重时空，来到了真正的造物世界内！
“这个狗东西！”
徐达身上气机散乱，连带着黑金大刀亦是剧烈震动不止，刀灵忍不住破口骂道：“要不是老徐你被针对压制了，三刀砍不死这个狗东西，刀爷跟他姓……”
话没说完！
眼前人影一闪，灵虚又是追了上来！
然后——
周身归寂光焰大盛，又是倾力一掌印了下来！
“轰——！”
这次徐达并没有退，黑金大刀一横，生生将这一掌拦了下来！
“恩？”
灵虚皱眉看着徐达：“不论怎么看，你都没有任何赢面，对你而言，逃跑才是最优选择……虽然你并不能逃得掉！”
纵然被绝度压制。
徐达眼中依旧看不到丝毫退缩和怯弱：“老子这辈子，就不知道逃字怎么写！”
“轰——！”
“轰——！”
开口的同时，他手中的黑金大刀颤抖越发剧烈，刀身之，上那些崩裂的道纹竟然开始逆向生长了起来！
“你……”
灵虚瞳孔微微一缩！
以他的眼力修为，自能看得出来，这些诡异道纹并非在生长，而是主动崩解！
“轰——！”
“轰轰轰——！”
归寂道纹每崩解一道，便有一缕灰白火焰涌入徐达体内，火焰所过之处，他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可气息却越来越恐怖！
“以刀为引？以身为炉？有魄力！”
灵虚眸光微微一凝，称赞了一声，身上光焰更盛一层，猛地压落而下！
“砰——！”
以二者交锋的战场为中心，方圆亿万里之地，一切都被绝灭殆尽，再无丝毫生机留存！
再次交锋！
黑金大刀之上布满了恐怖的裂纹，似乎随时都要碎裂一样，而徐达亦是变得骨瘦如柴，似乎强行突破压制用出这一刀，对他的负荷极大！
可——
他终究没有再退上半步！
反倒是灵虚！
一击之后，眼中的归寂光焰忽而一颤，竟是黯淡了不少，而他的右臂亦是在悄无声息间当场虚化，消失不见！
再次看向徐达。
他眼中隐隐多出了几分凝重和忌惮之色！
毫无疑问！
徐达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想以自己的整条命为代价，拼掉他的大半条命！
“小瞧你了。”
他突然叹了口气。
徐达没说话，枯瘦如柴的手臂再次抬起那柄裂痕遍布的大刀，竟有种别样的壮烈感！
他已然看出了灵虚的弱点！
对方不敢死……或者说，对方不敢跟他拼！
“……”
灵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其实不怕死，可他不敢死，也不敢拼命，更不敢让自己受到太大的损伤！
因为监察一脉还等着他主持大局，因为他心中那个伟大而又惊人的谋划才刚开始，因为他还没有看到新时代的来临！
“你很强，你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对手！”
缓缓负起双手，他忽而抬头，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惜了，若非我还有诸多大事，今日倾力一搏，也要与你分个高下……”
“少他娘的往脸上贴金！”
刀灵讥讽道：“怂就是怂，就得认！”
“……”
灵虚并不反驳，只是注视着高天之上，幽幽道：“还等什么呢？”
第3660章 大魔王顾寒！
什么？
徐达和刀灵一怔，下意识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瞳孔俱是一缩！
高天之上！
幽暗昏沉之中，三枚大若无边的母盘虚影若隐若现，虽然威势不显，可自有一股威压万道，震慑大千之意！
“这……”
刀灵看得瞠目结舌：“什么玩意？”
“事实证明，我们监察一脉，才是这造物天地最后的希望，才是最后的气运凝结之地！”
看着母盘。
灵虚幽幽道：“若是不想永恒时代就此落幕，最好……听从我的建议！”
说话间。
他对着高天之上一抱拳，目光却是落在了徐达身上，肃然道：“请母盘，速速镇压此人！”
母盘有灵。
似也知道灵虚说的都是事实，虽然对监察一脉的铁血杀伐风格极为不满，可……依旧是听从了他的建议！
“轰——！”
灵虚话音落下的一刻，天穹内风云突变，一片晦暗幽静之中，三枚母盘再次显化，带着一股窒息的威压，带着一道不容反抗的威慑，瞬间降临下三道苍茫光柱！
然后——
尽数灌入了徐达体内！
“轰——！”
虚无瞬间湮灭，三道流光交织下，瞬间没入了无尽距离之外的混沌胎膜之中！
原地。
灵虚静立不动，并没有多看一眼。
被母盘联手镇压，徐达生还的希望近乎没有……就算侥幸活着，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干扰了！
事到如今。
除了绮罗没能如他的心意出山坐镇，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造物天地即将一统！
而新时代的开启，也就在眼前了！
至于他自己……
微微抬头，他又是看向了三枚母盘，眼中归寂光焰渐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另类的火光！
“尔等觉得。”
“由我来做新时代的指引者，如何？”
……
混沌胎膜很大，层层叠叠之下，内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下层世界，这些世界有的显眼，有的隐蔽，有的大有的小，层次高低不同，至于界内的生灵习性和发展趋势，亦是大不相同。
似是巧合。
似是刻意。
苏云虽然专坑儿子，可为顾寒挑选的这片休养生息的世界，却极为特殊。
似乎被那些造物生灵创造出来不久之后便遗弃了，这片世界的位置很隐蔽，隐蔽到被发现的可能几乎没有！
可——
也因为被遗弃的远古，这片世界的界源其实是残缺的。
也因此。
此界虽有日月山河，虽有生灵万物，却都处在最原始蒙昧的状态，不要说修炼了，就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没解决。
只不过——
在那一场金雨落下之后，一切都完全不同了。
天命气运加成下。
界源被补足，大道法则也逐渐完善，界内开始出现了灵机，开始出现了一些天资卓越，钟灵敏秀之辈，他们从万物消长，日升日落之中初步悟得了修行之法，开始吞吐灵机，汲取日精月华，走上了修炼之路。
当然。
这一切都和如今的顾寒关系不大。
似乎被恒荣伤得太重，他虽然没有身死，可意识已然陷入了完全的寂灭之中，一时间根本难以苏醒。
时光冉冉，岁月如梭。
他就那么躺在那里，历经了千年的风吹日晒，历经了千年的雨打霜降，历经了千年的尘土掩盖，早已和身下的土地彻底融合在了一起，所在之地，土石高高凸起……活像一个坟头！
意识沉寂之下，他再也无法刻意隐藏自己的道，也导致真正的力量稍稍泄露了一丝……虽然身遭重创，可他一身伟力何等恐怖？纵然只是一丝一缕，也足以影响改变周遭的一切了。
最直观的影响——
以坟头为中心，这座山头的灵机尤为充沛，法则尤为清晰，草木也远比其他地方茂密了好几倍！
若无意外。
他的力量会持续散逸，影响力渐渐扩大，或许数万年之后，这片世界的大道法则会被他完全同化，天心天意会被他彻底扭曲，化作他力量的一部分。
只是——
世界意志有灵，似乎预见了数万年之后的未来，也似乎预见了自己被同化吞噬的下场，当即采取了自救措施。
当然。
顾寒太强太强，强到纵然意识陷入沉寂，力量万不存一，依旧不是他敢招惹的。
所以——
他把这项重任交给了这片世界的生灵……准确来说，是交给了那些正在修行一道中摸爬滚打的修行者。
是夜。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几乎所有的修行者都被世界意志牵引着入梦，得到了一个启示。
当然了。
碍于这群生灵刚刚开启灵智，思想淳朴而又简单，世界意志没有故弄玄虚，玩那些文绉绉的把戏。
他的启示简单直白。
数万年之后。
一尊不可描述，不可想象，不可抵抗的大魔王要来这里，吃人肉，喝人血，杀光所有人，抢光所有东西，摧毁看到的一切！
翌日清晨。
所有修行者从入梦中醒来，无一例外地接到了一个艰巨而又沉重的任务！
阻止大魔王！
打到大魔王！
消灭大魔王！
一时间，所有修行者都陷入了无尽的惶恐之中！
他们修行时日尚短。
他们修行之法粗陋。
他们根本活不了几万年那么久……可他们的子子孙孙却要活在无尽的绝望之下了。
半年之后。
几乎所有有志于消灭大魔王的修行者披星戴月，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顾寒所在的那座山巅下方。
然后——
所有人看着那座耸入云霄的险峰，彻底傻了眼。
他们爬不上去。
准确来说……
是他们只要稍稍靠近，便会彻底失去自我，便会陷入一片迷茫之中，只会围着山脚打转，别说上山消灭魔王了，要不是身后有人想尽了办法把他们弄出来，他们能一直打转，转到天荒地老，转到活生生累死在山脚下！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片海。
一片无边无边无际，根本没有尽头，充斥着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能同化他们所有思想和念头的海！
就像是——
一片无垠众生海！
第3661章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一时间。
所有修行者又是陷入了无尽的惶恐之中。
因为他们发现，预言启示中的大魔王真的存在，而且大魔王真的很厉害，厉害到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可——
知道归知道，所有修行者都犯了难。
还是那个问题。
他们连山都上不去，连大魔王的真容都看不到，谈何消灭大魔王？
当下。
所有修行者聚集在一起，苦思冥想，七日七夜不眠不休，期间争执吵闹不断，终于在七日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达成了一个共识！
我们太弱了！
还是先修行吧！
三日后，一个名字很草率，架构很草率，选址也很草率的联盟成立了。
除魔联盟！
联盟选址便是围绕着这座魔王山，成了一个环形，至于联盟的宗旨和任务，便是阻止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上山，然后研究自己怎么上山！
至于除魔……
那太遥远了，他们暂时还不敢想。
时光飞逝。
眨眼间又是过去千年。
这期间。
世界意志似乎越发着急，竭尽所能，不断降下机缘造化给除魔联盟的人，秘法神通从天而降，天材地宝随处可见，悟道破境如同吃饭喝水……生生催生出了一批飞天遁地，摘星拿月，移山填海的大修！
渐渐地。
除魔联盟不再草率，而是有了严谨的构架，有了分明的职位，更有了明确的等级……甚至连名字都变了！
除魔教！
唯一没有变的，是他们依旧无法登上那座山！
不论修为多高，神通多大，秘法有多少……他们一进到那座山的范围，便会迷失在那片众生海洋之中！
甚至于！
到了后来，除魔教都多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修为多高，哪怕是除魔教的创始人，想要尝试登山之前，腰里也得拴一根铁索！
比如今日。
比如此时。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低头瞥了一眼腰间的铁索，又看了一眼那茫茫耸入云霄的山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作为除魔联盟硕果仅存的初代创始人，作为除魔教的老教主，这已经是他第十三次尝试登山了。
“除魔卫道！就在今日！”
“我若不归！还有来者！”
话虽如此。
可他对此行能够登顶的把握，高达九成以上！
因为他很强！
因为他是除魔教成立千年以来，第一个迈入飞升境的超级大修士！
举世无敌，寂寥难堪的那种！
“吾，去也！”
目光最后扫过众人，他目光一凝，纵身飞落到了那山脚下！
后方。
众人紧紧攥着手中的铁索，神情紧张，不住地数着他能坚持的时间！
一息！
两息！
三息……三息之后，那老教主依旧站在那里，并未倒下，这让众人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希望！
有戏！
真的有戏！
老教主这次……或许真的能够登顶！
“不对。”
正沉浸在喜悦中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众人最后方响起。
众人一愣。
下意识回头看了过去，却见开口的是一名神情有些木讷，身形有些瘦弱的少年。
“许拙？”
有不少人认出了他。
许拙。
人如其名，性子愚鲁，极其笨拙，是除魔教新晋的一名杂役弟子。
倒不是除魔教变了性质，养成了那种俗套的狗眼看人低的风格，而是许拙……真的不行。
三年之前，教门大开，招收了一批新的弟子，而许拙就是其中之一，在一众天才少年里面，他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引起了那位老教主的注意，亲自检测他的资质。
然后——
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许拙七窍已通六窍，无可救药了。
只这一点。
便足以断绝了他的道途了。
他能当一个杂役弟子，还是老教主见他性子坚韧，吃苦耐劳，不忍让他流落在外受人欺凌，这才破例收下的。
当然。
也不是没人怀疑过许拙是那种天生大智若愚，聪慧内藏之人，或许能走那种厚积薄发，大器晚成的路子，故而数次传授他修行之法。
可——
哪怕就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引气入体之法，许拙也能做到过目就忘，谁点都不通，不能说他是故意的，只能说他就是个修行绝缘者！
至此。
除魔教便彻底放弃了他。
只不过，虽然无法修行，可平日里他在除魔教吃得饱睡得香，不用日晒雨淋，更没人刻意去欺辱为难他，他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此时见他开口。
众人才想到教内有这么一个异类，一名除魔教长老回头看了他一眼，面露不悦之色，轻斥道：“小娃子，可不要胡说八道，你哪里知道，教主能撑这么久，已经是除魔教有史以来头一次了！”
说到这里。
他又是看向那位老教主昂首挺立的身形，心中的希望更多了几分！
据典籍记载！
千年以来，唯一能够在这座魔王山脚下撑过三个呼吸不倒的，只有老教主一人！
“他马上要倒了。”
许拙脑子里似乎根本没有应景这个词汇，只是怔怔地看着极远处的山脚下，说出了一句他自认为的大实话。
“这小子！”
众人听得眉头大皱，觉得许拙许拙，真是笨拙的可以，这种场合，怎么能说丧气话……
刚想到这里。
那站立在山脚下不短时间的老教主身形突然一颤，张了张嘴，也不知说了什么，而后仰面栽倒在地！
倒……倒了？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诡异！
诡异的并非是这位老教主倒地，毕竟他已经倒了十二回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他们诡异的是——
许拙怎么知道老教主要撑不住了？
刷刷刷！
一道道目光纷纷投来，落在了他身上！
“许拙，你怎么……”
“老教主说了。”
许拙亦是看向众人，一脸认真道：“赶紧跑。”
跑？
众人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来不及了。”
许拙似看到了什么，木讷的眼神盯着那座根本看不到的山巅，轻声道：“你们跑不过他的。”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众人突然感觉脚下的大地微微震了震，然后……便看到一座汪洋大海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不好了！”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面色剧变，大喊道：“大魔王的力量好像变强了……”
“轰——！！”
只说了半句，那片似存非存，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的众生之海已是将众人吞没了进去！
扑通扑通！
一道道身形接连倒下，无尽的众生喃喃之音在耳边响起，直接将他们的意识冲击成了一片空白，和那老教主一样，纷纷倒地不起！
唯有许拙。
依旧站在原地，依旧看着那座隐入云霄的山巅，怔怔出神，木讷的眼神里隐隐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千年以来。
从开始的除魔联盟，到如今的除魔教，无一例外，所有登山的人都言称自己看到了一片无垠魔海，那魔海的力量极强，隐藏无尽靡靡魔音，被他们视作魔王的蛊惑，便是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根本抵挡不住。
可……
许拙除外。
因为他太笨拙了，所以看到的东西向来很简单，因为看到的东西很简单，故而便很纯粹。
在那片无垠海上。
他看到了自己，他看到了天地，他看到了……一尊巍巍耸立，苍茫无上的众生法相！
第3662章 山比天高！身比天高！
以许拙的见识认知，并不知道这尊巍峨法相的出现代表着什么，又有着何等样的威能。
他只知道。
眼前的这尊法相绝对不是除魔教代代相传要打倒，要消灭的恐怖大魔王。
人一旦有了好奇心，便有了无穷的驱动力。
他也不例外。
所以他准备上山去看看。
当然。
上山之前，他也没忘了那些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的除魔教同门，将之一一拖离了山脚范围。
他不通修行，身形又过于瘦弱，所以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他依旧完成了。
他花了足足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完成了这项艰难而又巨大的工程。
……
老教主悠悠转醒。
他感觉他又做了个梦，梦见无尽靡靡魔音在他耳边不断响起，影响着他的意识，冲击着他的认知，同化着他的思维，还……摩擦着他的脸。
“这……不是梦……”
摸了摸伤痕累累，又青又肿的面颊，他咧了咧嘴，瞬间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的脸肯定被人摩擦过。
因为肿了。
下意识地朝山脚下看了一眼，他正好看到一道踉跄而行的身影隐没在了山林之中。
“许拙……”
老教主愣了愣，顺着他的身形看向了他的移动轨迹，顿时发现了那一道道或短或长的拖拽痕迹。
其中。
最长的那道，可以追溯到山脚下。
老教主突然明白，自己这些人是怎么脱困的了。
他又揉了揉脸。
因为被蛰得更疼了。
“这个笨娃子……”
看着许拙消失的方向，他开始心疼且担忧了起来。
他不知道许拙是怎么凭借着一副小身板把他们都拖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许拙为什么不受那靡靡魔音影响，能在山林中穿行，他只知道，许拙不太行。
……
因为许拙真的不行。
一无修为，二无体力，他只是凭借着那一股子天生笨拙带来的执拗，手脚并用，在那片一眼看不到头，陡峭而且险僻的山林中艰难爬行。
山很高，高到耸入云霄。
路很远，远到看不见尽头。
他也很累，累到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可——
他思考事情向来很简单，简单到根本不知道放弃为何物，所以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日日夜夜。
月月年年。
他步履不停，就这么一步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山巅不断接近了过去。
所幸。
这山间的灵气浓度，几乎是外间的数十倍，再加之那丝缕众生伟力影响的缘故，世界法则异变显化，他虽然不通修行之法，可这些东西却无时无刻地影响着他的身体，也渐渐他的体魄变得强壮了起来。
……
“唉……”
山脚下。
老教主远远地看着那座几能通天的险峰，幽幽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忧郁和担心。
距离许拙上山，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了。
这期间。
那片众生之海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大，为了安危着想，除魔教的教址只能一再搬迁，除魔教的教众也随之迁徙，已经离那座魔王山越来越远了。
整个教内，都笼罩在了一片阴霾和惶恐之中，因为他们发现想要打倒甚至除掉那位凶残无比的大魔王，终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
毕竟……
他们连山都上不去。
甚至于。
连世界意志都似乎预见了顾寒的强大不可敌，渐渐放弃了抵抗，故而这一年来，降下的机缘造化都比以往少了很多。
“这个笨娃子……”
徐徐收回目光，老教主又是叹了口气，黯然落寞地离开了。
除魔教搬迁了。
除魔教众也走了。
可他没走。
他几乎每天都要来看上一看，看看会不会出现奇迹，看看许拙会不会回来，甚至因此荒废了修行，脑子里那个除魔卫道的念头，也破天荒弱了下来。
第二天，他又来了。
第三天，他还是来了。
……
时光渐渐流逝。
三年过去了。
五年过去了。
十年过去了……直至最后，悠悠三十载悄然划了过去，刻在了这片世界里，留下了几分沉重和压抑，刻在了这座魔王山上，增添了几分雄奇瑰丽，也刻在了老教主的脸上，增加了几道沟壑般的皱纹。
这一日。
老教主再次远远地站在了山脚下，看着那座耸入云霄，他从来不曾了解半点的魔王山，眼眶忽而有些湿润。
他明白。
许拙……大抵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
许拙自然不会回去，至少现在不会回去。
因为他还在赶路。
三十年来，他一直都在通往山巅的路上，从少年变成了青年，从青年变成了中年。
他依旧不会修行。
他依旧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可……
三十年来的灵气滋润，三十年来的法则改造，他的体魄越来越强，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早已不再手脚并用，也早已不再惧怕山间的猛兽蛇虫，往往一步迈出去，便是数丈的距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拖人都要花费几个月的羸弱少年了。
当然——
他的念头却一如三十年前纯粹。
为什么上山？
因为山就在那里。
念头化作了动力，动力变成了速度，渐渐的，丛林渐渐稀疏，猛兽蛇虫也消失不见，透过那略显稀疏的树冠，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缕阳光，一丝暖意。
许拙突然停住了脚步，眯着眼睛微微抬头，稀疏的阳光落下，照在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神圣之意。
他不是渴了饿了，也不是累了乏了，事实上以他现在的体魄，便是数日不吃不喝也依旧能精神百倍。
他只是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一丝登顶的希望。
没有自我感动，没有泪流满面，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在对比。
这座山和自己曾经看到那片天比，哪个更高。
最后发现……
应该还是眼前的这座山更高一些。
悄无声息间。
漫天的灵气和变异法则化作了一缕高渺气息，涌入了他的体魄之中！
许拙动了。
他又迈出了一步。
“轰——！”
“轰轰轰——！”
体魄之中宛如有一条大龙咆哮奔腾呼啸而过，震得山林颤抖不止！
一步！登顶！
第3663章 见众生相，即见我相！
山巅空寂。
风无声，云无痕，连时光都变得有些稀薄透明，唯有一轮金黄大日悬在头顶，金色的阳光如同瀑布般垂落而下，沉重得似有了实体，炽热而又霸道，刺得许拙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就那么眯着眼睛看着，他并不知道这座山到底有多高，可知道必然是极高的。
因为——
他花了整整三十年才爬到这里，因为他站在山巅，似乎随手便可触摸到那片曾经高不可攀的天穹，似乎抬手便可摘下那颗曾经只能仰望的烈阳。
树皮和草叶编织成的粗衣被金光浸透，此刻却像是承接神谕的祭袍，竟多出了一种近乎神性的粗粝与平和。
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目光缓缓坠落，落在了这片山巅之上。
然后——
他看见了一座人形孤坟，坟头上荒草萋萋，高达数丈，仿若一片轻轻摇曳的墨绿丛林。
生平第一次。
许拙眼中多出了几分名为失落的情绪。
三十年来。
他跋涉过莽莽苍苍的绿，攀爬过冷硬沉默的岩，只为印证当年山脚惊鸿一瞥的景象。
可如今……
他只看到了一座除了形状，没有半点出奇之处的孤坟。
当然。
他脑子笨拙，纵然有些许的失望，却也没有到心伤难以，心神崩溃，大吵大闹的地步。
因为所求不多。
故而失望从来也就不多。
对着那座孤坟发呆了一会，许拙决定下山了，只是在下山之前，他秉承着从除魔教学来的那些最基本的世俗规矩，秉着死者为大的原则，对着那座孤坟行了一礼。
可——
等起身时，他眼前却多了一道辉光。
一道无法用色彩定义，一道完全有别于那刺目的金色阳光，一道自坟茔深处，自那微微摇晃的草尖，自这山巅的每一处弥散开来的辉光。
然后——
那辉光刺破了云顶，超越了天穹，压下了那颗煌煌大日，汇聚成了一尊法相。
许拙神情怔怔。
似是站得太高，似是被那无尽的变异法则灵气改造过身体，这尊法相远比他第一次见到的更高，高过了天地，更大，大过了一切！
周身辉光蒙蒙。
这法相面容有些模糊，可唯有一双眸子，清晰得令人心悸。
这双眸并非实体，而是两片宛如星云一般的深邃漩涡。
左眼漩涡中，是婴儿的啼哭与老者的叹息，是农夫的汗水与书生的笔墨，是战场的嘶吼与烛光下的低语……细碎如恒河沙数，却又汇聚成一股沉甸甸的，名为‘生’的洪流。
右眼漩涡里，则是山川大泽倾覆，星辰日月陨落，是沧海化桑田，是繁华成废墟……宏大而冰冷，汇聚成了‘灭’的永恒回响。
生与灭，悲与欢，希望与绝望，爱与憎……人间万象，红尘百态，尽在这双俯瞰众生的眼眸中流转不息。
许拙就那么站着，就那么看着，一动不动，如同被定在时光里的微尘。
日升日落。
草木枯荣。
他这一站，便又是十年的时间。
山风骤起！
无穷无尽的变异灵气，无穷无尽的变异法则，每时每刻都呼啸而过，不断涌入了他的身体，改造着他的体魄，改造着他的血肉，改造着他的一切！
他却浑然不觉。
因为他的眼里，从始至终便只有那一尊法相。
渐渐地。
法相的面容不再模糊，变得有些清晰，变得有些眼熟，他像是……在哪里见过！
直至最后。
直至十年尽头。
他终于看清了那法相的面容，也知道为何隐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了。
因为——
就是他自己！
这一刻，他那原本略显呆滞的眼神里突然多出了一种明悟之色。
三十年的跋涉。
四十年的执念。
在这一刻坍缩成一个渺小的点。
他依旧很笨拙。
笨拙到他依旧无法理解这尊超越认知的宏大存在是什么，无法解析那眼眸中蕴含的无穷信息，更不懂什么境界，什么道法，更不明白自己如今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可他知道。
眼前这尊无上而又伟大的法相，绝非除魔教典籍里描绘的、吞噬血肉毁灭世界的狰狞魔王。
而是——众生本身！
是这片天地间，所有生灵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挣扎与向往，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力量汇聚，升华，最终显化而成的……一种‘相’！
见自己。
见天地。
见众生。
我相，即众生相。
“轰——！”
“轰轰轰——！”
山巅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那是许拙四十年来无意识汲取的变异灵气和法则，彻底和他自身融为了一体，再不分彼此，也让他的实力再次上升到了一个远超这片世界能够承载的上限，到达了一个‘不可知’的地步。
因为众生之相，众生之力，众生之意，本就高过天地，本就不可知。
山巅震动中。
那法相竟是第一次动了，宛如擎天之柱的手臂微微一抬，先是指了指地，又是指了指天。
许是领悟了我相即众生相的缘故，又或许是和这法相缘法太深，许拙那笨拙了四十年的脑子竟是第一次开了窍，瞬间明白了这法相的意思！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看着法相，他喃喃开口，眼中竟是闪过一丝完全不属于他的智慧之光。
那法相并没有回应。
只是手臂不停，又是往上下两个方向指了指。
许拙神情恍然。
“天地是囚笼，众生都是囚徒？”
“……”
法相动作一顿。
似是觉得许拙开了窍，完全体会到了他的意思，他身体颤了颤，第三次指了指地下天上。
许拙……
再一次悟了！
“众生很苦，需要打破囚牢，来拯救他们？”
“……”
法相身体一颤，手臂一垂，彻底不动了！
许拙……
彻底地悟了！
对着那座人形坟头，对着那尊无上法相深深一礼，他浑身上下都带上了一丝大彻大悟后的明悟和超然。
“众生太苦了。”
“所以，我应该立下教派，解脱众生脱离牢笼苦海，早日恢复自由之身。”
抬头看向法相。
法相却再无回应。
许拙觉得，自己完完全全猜对了。
第3664章 立众生教！教祖顾寒！
许木下山了。
来时，他是带着宛如朝圣般的心思，去时，他带上了一身伟大而又荣耀的使命！
他下山的刹那。
那座人形坟头上，那宛如墨林一般的坟头草忽而动了动，一道微弱至极，似有似无，隐隐有些气急的声音混杂着山风，渐渐微不可闻。
“你给老子……回来！！！”
……
许木没听见。
因为那声音太小太小，也太远太远，更因为，他早已回到了山下。
上山时。
他足足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许多次都差点丢了命。
可……
下山时，他只迈出了一步，只用了一瞬。
……
四十年来。
因为那片众生海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也让除魔教的教址搬迁了足足十数次之多！
这让除魔教上下心情越发颓丧，也让他们心中的那一层阴霾更厚了数倍！
事到如今。
别说登山了，甚至他们连魔王山都看不到了，想再次回到那片山脚都成了个奢望！
唯独老教主！
身为立教以来第一个飞升境大修，身为这片天地间纵横无敌手，寂寥难堪多年的绝顶强者，这段距离对他而言，尚在接受的范围内。
“唉……”
远离魔王山脚的一座矮山之上，老教主叹了这四十年来的不知道第多少口气，落寞转身，准备离去。
四十年了。
许拙依旧没有回来，而他也看不到任何许拙能够回来的希望。
这大抵……
是他最后一次来了。
“老教主。”
刚要离开，一道显得有些木讷，木讷中又隐隐让他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猛地转身！
他赫然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多了个披头散发，披着草叶缝制起来的树皮衣衫，整个人看上去比他还要苍老许多的人！
“许……拙？”
老教主打量着对方，有些不敢认，只是从那一双平静中带着些许笨拙的眼睛里，他隐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还活着？”
“你怎么上去的？你怎么下来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这些年到底怎么回事？”
许拙沉默。
不是不想回答，只是对方的问题太多，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根本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四十年来。
那无尽的变异灵气和法则虽然让他的体魄产生了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却终究没能让他变得稍微聪明起来。
老教主一拍脑门。
似乎知道许拙的问题所在，他压下心头疑惑，一步来到了对方身旁，兴冲冲抓着对方的手，心情之畅快，似乎比修为再进一步，似乎比除掉那个大魔王还要多了很多！
“走走走！”
“先跟我回去，有什么话路上慢慢说！”
许拙怔了怔。
茫然地看了看四方。
“咱们的人，去哪了？”
“唉！说来就话长了！”
老教主苦笑道：“自当年……反正咱们的教派是越来越远了……”
说到这里。
他指了指极远处，叹道：“便是我，往返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许木没说话。
朝老教主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迈出了一步。
轻风拂面。
老教主的白发突然动了动，一阵喧嚣声也随之传到了耳中。
谁在说话？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却发现竟然已是回到了除魔教内！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回来的？
面对除魔教众的行礼问候，老教主一言不发，脑子已经完全被这三个问题占据了。
很快的。
许拙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
那些当年如老教主一般被他救过的人也好，诸多对他的事迹好奇的人也罢，都聚拢了过来。
关心之余。
更多的是好奇，好奇许拙是怎么上的魔王山，又是怎么回来的，怎么可能没有被魔王杀死。
面对众人的连番发问，许拙的脑子根本不够用，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
他决定不回答，他决定把真相告诉这些人。
“他不会灭世，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他也不是大魔王，他是救世主。”
此言一出。
除魔教内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拙很满意。
因为这些人不吵，便不会影响他的思路，所以他趁机又宣布了一件事。
“我遵照他的启示，将会创立教派，解救众生脱离天地苦海……”
听到这里。
除魔教上下一片哗然！
有人觉得许拙疯了，有人觉得许拙被大魔王洗脑了，更有人觉得许拙干脆就是大魔王冒充的……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点不对了。
就连老教主本人，也顾不得再思考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笨娃子……”
他分开人群，来到许拙面前，看着这个貌如野人，苍老不堪，却让他记挂了四十年的孩童，声音有些颤抖。
“你……疯了？”
“我没有疯。”
许拙先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而后又是想了一会，稍显笨拙的目光里满是认真：“这是教祖的启示。”
“轰——！”
“轰隆隆——！”
话音落下的同时，原本晴空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穹之内忽而响起了一道道惊雷，惊雷之下，阴云密布，压抑昏沉，似有一道无上天威降临而来，漠然地盯着许拙。
“你……”
察觉到天象异变，老教主不仅仅是声音，连身体也跟着一起颤抖了！
“混账！”
一步来到许拙面前，他胡须乱颤，伸手便打了过来，边打边骂，边骂边心疼。
“你你你……你气煞我也！”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赶紧收回刚才的话……”
说到这里。
他敬畏地朝头顶看了一眼，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本能告诉他。
许拙的下一句话只要有一点不对，那道天威，那无尽惊雷便会直接落下，将他劈得连渣都不剩！
许拙抬头。
平静地看着那遍布天穹的惊雷，眼中亦是一片平静，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要立教。”
“轰——！”
“咔嚓——！”
话音落下之际，天穹内的惊雷忽而聚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条万丈雷龙，龙睛内雷光四溢，仿若凝聚了无尽天威，仿若世界意志的具现化，冰冷漠然地俯视着许拙。
刹那间！
天地间的那道无形压力突然暴涨数倍，宛如实质化一样，压得除魔教内地裂山崩，压得除魔教众本能地后退，再不敢靠近许拙半分！
唯有老教主！
依旧强顶着那道要将他碾碎的天威，死死抓着许拙的胳膊，勃然大怒！
“立教立教！你到底立个哪门子的教？”
“立众生教。”
许拙依旧直视那条宛若世界意志化身的雷龙，认真道：“凡世间众生，只要愿意，德行没有大缺陷的，都可入我教内。”
顿了顿。
他又是看向了老教主，道：“我觉得，老教主您就挺合适的。”
“……”
老教主没说话，嘴唇动了动，似乎骂了句脏话。
“昂——！”
下一瞬！
那条雷龙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盘旋而下，瞬间覆盖了整个除魔教，大口一张，世界神罚之光一闪而过，化作了无尽的血色惊雷，将许拙和老教主当场吞没了进去！
“轰——！”
“轰轰轰——！”
神罚雷光闪耀中，整个除魔教都剧烈震动了起来，以二人所在之地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一切尽数化作了齑粉！
“老教主！”
众人齐齐惊呼，满心沉痛！
只是——
他们的沉痛只是持续了不到三个呼吸。
雷光渐渐散去。
神罚之力渐渐消失。
许拙和老教主的身形再一次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他们周围十丈之内，一切尽数成了虚无齑粉，可唯独他们二人，不能说毫发无伤，只能说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这……”
老教主一脸茫然，看向了许拙，喃喃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许拙想了想。
给了一个他认为很正确的答案。
“信教祖，得永生。”
第3665章 信教祖，得永生！
老教主有点懵。
作为这片尚处在莽荒时代世界内的第一个飞升境大修，一个举世无敌，一个并无抗手的存在，他自然能感受到刚刚那条雷龙的威能，那道天威的恐怖。
粗布估算。
至少能劈死十个他……不，一百个……不，也可能是更多。
可……
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劈死，而许拙也一点事都没有？
他心善。
他淳朴。
可他并不蠢，也不觉得‘信教祖，得永生’这句鬼话能有半点作用。
“你，什么修为？”
看着表情依旧稍显木讷，却没有任何惊慌之意的许拙，他下意识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没有修为。”
“我没有修行。”
许拙想了想，很认真解释道：“我没有时间。”
他没有说谎。
因为从他踏入除魔教的那天开始，从他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之法都无法理解的时候，已经注定了和修行无缘。
至于后来……
他不是在爬上，就是在爬山的路上，自然也就更不可能有时间去修行了。
“你……”
老教主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暗道这种程度的天罚，连我这个世界第一强者都扛不住，你拿什么抗住的？难不成真的靠你口中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教祖？
他有点不信。
所以他抓起了许拙的手臂，细细检查了起来。
然后——
彻底陷入了沉思。
如许拙自己所言，许拙身上的确没有任何修为，体内没有任何灵气，只是许拙体魄之强横，却让他这个世界第一强者，除魔教第一飞升大修都看不明白了。
不止他。
其余除魔教众亦是一脸诡异地看着许拙，像是在看一个怪胎。
“到底怎么回事？”
老教主忽而抬头，面带茫然，又问了一句。
“信教祖，得永生。”
许拙实话实说，而且多强调了一句：“天上地下，教祖独尊。”
众人：“？”
“轰——！”
“轰轰轰——！”
没等他们再问，天穹内的那条万丈天罚雷龙忽而咆哮一声，身形瞬间炸裂，无边黑云压落而下，一道道血色雷霆贯穿其中，一道惊怒交加的天威亦是显化而来，以整个除魔教为中心，方圆十万里的地域顿时陷入了一片昏天黑地之中，仿若末日降临！
这——
众人心里猛地一突！
此刻天穹内那些血色雷罚的强度和范围，比先前何止强了十倍？
刷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拙身上！
“快！”
老教主面色微变，充分显现出了一个世界第一强者的定力和气度，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猛地拉住了许拙！
“我不管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天道至公，垂怜苍生，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许拙眉头皱了皱，缓缓抬头，看着那片几乎沉甸甸几乎压落而下的天穹，轻声道：“他们要进来了。”
他们？
包括老教主在内，众人听得一怔。
他们是谁？
许拙没解释。
因为场中只有他才明白，如今这道世界天罚，并不是针对他的。
“你们先走。”
想了想，他看向众人：“我留下来……”
“轰——！”
话没说完，天穹之中忽而传来一道炸响，一只方圆足有万丈的大手竟是瞬间撕开了天幕，轻轻握住了那一片足以轻松毁灭除魔教一百次的天罚之力！
“有趣有趣！”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座隐藏得如此之深的低等世界。”
话落！
那只大手轻轻一握，无边阴云瞬间溃散，那血色神罚之力自指尖不断流淌而过，却伤不了那只大手分毫！
“轰——！”
“轰——！”
仿若世界意志的哀鸣惶恐，一道道让众人大脑空白的震动声不断响起，这片世界的天……竟是生生被那只大手搅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下一瞬！
世界意志哀鸣败退，受到了极大损伤，而那一片覆盖十万里的阴云，亦是随之消失不见！
眼前一亮。
众人恍惚中似看见三道身影自那窟窿中走了进来，降临在了这片世界之中！
根本没等他们看清楚三人的相貌，一道难以描述的无上压力瞬间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压力并非来自修为，并非来自修为，而是来自生命层次，来自更高的生命层次，仿佛……这三人就像是这片世界的造物主一样！
扑通！扑通！扑通！
除魔教众一个接一个倒地，要么压得跪伏在地，要么干脆直接昏厥了过去。
唯有老教主。
似乎跟许拙站得太近，纵然满脸的汗水，身体不停地发抖，还能勉强站在那里不倒。
反倒是许拙。
身形不动如山，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似乎那更高一层的生命层次，那一道比世界意志还要强横许多的压迫力……对他完全没用。
天光渐敛，云影皆散。
那三道身影也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赫然，是三名造物生灵！
修为不高。
最强的一人，也不过是恒道的修为。
当然。
就算不提修为。
单是那生命层次带来的压制感，便足以让这片世界所有的生灵臣服，便足以让世界意志低头了。
“这片世界……”
其中一人根本不理会下方的除魔教众，目光扫过天宇四方，眉头大皱，不满道：“怎么如此原始？”
他自然看得出来。
这片世界很大很大，大到足容纳无数生灵，只是除了他们脚下的这片地陆上，其余的地方要么是荒寂一片，要么是险山恶水，人兽绝迹。
而世界内的最强者……竟然只是一个连蝼蚁都算不上的飞升境？
“难了！”
另一人叹道：“老祖随后便至，我们开始跟他夸下了海口，必然要找出一处落脚之地，可这种地方……”
“你们都看错了。”
为首的那名恒道境修士淡淡道：“这片世界，没你们想象得那么不堪……”
说到这里。
他目光一抬，朝无垠天穹内看了一眼，又道：“以我观之，这片世界原本应当是残缺不全，被人遗弃的地方，故而四道之力不全，处在完全封闭禁绝的状态，甚至于连时光的流速都有所不同……”
第3666章 此人强横，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过么……”
说到这里，那恒道境修士话锋一转，又道：“想来有了一缕天命气运的加成，这世界趁机补全了自身，四道之力健全，才有现在的模样……”
一番话。
听得其余二人恍然大悟。
“若真是如此，那咱们这次，可真是有了意外收获了！”
一人欣喜道：“老祖已是炼化了两道天命气运，再有一道，便可再做突破，咱们也能彻底在这混沌胎膜中站稳跟脚了！”
“不止如此。”
另一人笑道：“咱们立下如此功劳，以老祖的性子，必然不会亏待了咱们！”
“呵。”
为首那名恒道境修士却是冷笑一声，幽幽道：“监察一脉横行无忌，将我等逼到了此等境地，可总有一日，咱们未必不能反攻回去！”
不提这片封闭世界的时光流速如何。
在外面。
距离监察一脉向其余三脉发起攻势，已是过了十年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
四脉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灵虚以铁血手段尽数驱逐出了造物天地，流浪到了混沌胎膜之中。
自然的。
这些曾经隐藏于混沌胎膜之中，如今彻底暴露在世间的无尽下层世界，便成了他们瓜分的对象。
为的自然不只是地盘。
更是那散入混沌胎膜中的四分之一的天命气运！
虽说这四分之一的天命气运早已化作了千丝万缕，可就算得到了一丝一缕，好处也是极大。
而这些天命气运。
也被他们当作了反攻回去的最大本钱！
也因此。
四脉被驱逐到此之后，并未休养生息，反而大打出手，争夺这些底层世界的控制权，充分发挥了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本色，斗得不可开交，争得头破血流。
其中。
那些有太上坐镇的一流势力，自然是占据了最多的下层世界，收集到的天命气运也最多。
次之。
便是那些二流，三流，乃至不入流的势力，依照自身实力的强弱，有的能吃到肉，有的能喝到汤，有的……连骨头都啃不上。
至于这三人……
便是三流势力出身。
只能吃一些残羹冷炙，占据一些其余势力看不上，亦或者地处偏僻，尚无人发现的底层世界。
“既然此方世界融合了一缕天命气运，那必然会有天命之子诞生，却不知……”
说着。
那恒道境修士将目光落在了许拙身旁的老教主身上，眉头大皱，有些不确定。
“莫非是他？”
只是被他看了一眼，一道宛如实质的压力骤然落下，老教主一个踉跄，双腿下意识便弯了下去。
只是——
刚刚弯了一半，一只手臂突然从斜里伸了出来，稳稳地将他托住了。
自然便是许拙。
老教主看了他一眼，有些茫然，因为许拙直到此刻，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他觉得不合理。
因为许拙只是笨，不是没脑子，面对三名宛如造物主一样的未知存在，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你，不怕吗？”
一个没忍住，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同样的。
这也是其余三人的疑惑。
因为场间能够还站着的人只有两个，排除了老教主，便只剩下许拙了。
可……
许拙看起来又呆又笨，而且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怎么可能是天命之子？
偏偏！
许拙站得很稳很稳，比老教主稳得多，似乎那超越了世界意志，来自生命层次的压制对他毫无作用！
“不怕。”
许拙后知后觉，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了老教主的问题：“教祖与我同在。”
天穹之上。
三人齐齐皱起了眉头，因为在他们看来，许拙是极不正常的，不仅看起来又蠢又笨，更像是一个被彻底洗脑了的邪教信徒。
“或许未必是他。”
此刻，就连那名恒道境的修士也有些拿不准了，皱眉道：“老祖有言，天命气运入世，未必都会落在生灵身上，也可能显化在他处，不过么……”
话锋一转。
他又是看向了许拙，漠然道：“此人能无惧我等身上的造物威压，必然有秘密在身，将他拿住审问一番便可，至于其他蝼蚁……”
话没说尽。
可其余二人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片世界尚处在蛮荒时代，这些生灵太弱太弱，弱到连给他们当奴仆都远远不够，不如杀了，眼不见心不烦。
包括老教主在内。
所有还清醒着的除魔教众都察觉到了三人眼中那丝毫不遮掩的杀机。
依旧保持着淳朴和善良秉性的他们有点想不明白。
大家无冤无仇，又是第一次见面，就算你们高人一等，就可以随意取人性命？
许拙都被大魔王洗脑了，我们也没想着放弃他，还在不停地劝导他。
你们这么做，还有天理吗？还有公道吗？
余光瞥过众人的表情。
老教主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竟是强顶着那道造物威压，在许拙的搀扶下，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觉得。
身为此方世界的最强者，他有资格，有责任，也必须要担起眼前的这一切。
“你们不能……”
“老教主。”
刚说了半句话，一只手臂突然拦在了他身前。
还是许拙。
“你打不过他们。”
对上老教主不解的眼神，许拙认真道：“还是让我来吧。”
“你打得过？”
“我也没有信心。”
许拙想了想，如实道：“所以你要带着他们先走……”
“走？”
天穹之上，一名造物生灵居高临下地看着除魔教众人，也有些不理解：“一群腌臜污秽，连蝼蚁都比不上的低贱东西，竟然还妄想反抗？”
似是心中积累了多年的怨气。
他一步迈出，来到了许拙面前，伸手便攥住了的许拙的脖颈，一字一顿道：“你们的一切，你们的所有，都是我们给的，我们要收回来，你还敢反抗？”
许拙皱了皱眉。
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话太让人气氛，他只是觉得对方抓得太紧，他有点喘不过气。
所以……
他伸手推了对方一把。
然后……
砰的一声，那造物生灵身体一僵，竟是当场炸成了虚无！
老教主：“？”
众人：“？”
第3667章 我相即众生相，我之力，即众生之力！
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
包括其余的两名造物生灵在内，所有人都是一脸诡异地看着许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
这叫没信心？
“太紧了。”
许拙却误会了众人的意思，揉了揉脖颈，认真解释道：“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众人：“……”
“果然有古怪！”
那恒道境修士一脸的森冷，目光扫过这片天地，一脸的戒备和警惕！
他看得分明！
许拙刚刚那一推……也就只是一推而已，没有丝毫修为，更没有丝毫力道，就像是稚子幼童之间的嬉戏耍闹！
可偏偏！
就只是这么一推，人就死了！
“太不对劲了……”
另一名造物生灵四下看了看，见四方天地空空如也，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旋即看向那恒道境修士，低声道：“要不然等老祖来了再……”
“老祖？”
那恒道境修士表情一冷：“老祖的行事风格，你莫非不知道？等他来了，见我们连一个最弱小的低等虫子都对付不了，你觉得他会如何看我们，你觉得我们会有好果子吃？”
那造物生灵一愣，顿时不说话了。
他对自家老祖的性情十分了解，立了功自然会不吝赏赐，可……若是办事不利，责罚也也会极重！
“让我再试试！”
那恒道境修士目光一转，又是看向了许拙：“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轰——！”
话落，一道不朽之威倏尔升腾而起，为了以防不测，他不敢有所保留，已然动用了所有力量！
“老教主……”
许拙却不看他，又是看向了老教主，面色有些严肃：“你赶紧带着人走……”
“那你……”
“他很强。”
许拙如实道：“我应该打不过……”
“轰——！”
话音未落！
那恒道境修士大手一按，一道不朽之威瞬间压落而下，所过之处，天穹震动破碎，单论威势，这一击要远比先前的天罚之力更强了十倍！
“你先等等！”
“他们还没走！”
许拙有些着急，下意识伸出了一只手。
“轰——！！！”
刹那间！
一道浩瀚无边，远比那道不朽之威强横了太多太多的伟力倾泻倒卷而回，直接碾压而过，淹没了那道不朽之威，直接将二人的身形彻底笼罩了进去！
老教主：“？？”
众人：“？？”
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天穹，又看了一眼彻底消失在天地间的二人，他们陷入了沉思。
应该？
不是对手？
“许拙，你……”
“哼！哪位朋友出手如此狠辣！大家都是造物一脉，就算是为了抢夺天命气运，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没等老教主再开口问，一道炸雷般的声音陡然从天外响起！
不朽之威浩瀚无边，连绵不绝，震得天穹崩灭，道则破碎，震得世界意志哀鸣不断，再次被重创！
赫然！
是一名破了恒九的存在！
强！
强得可怕！
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沐浴在那道无形的造物威压中，包括老教主在内，他们连动一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念头的运转都缓慢了下来，心中一片绝望！
恒道境是什么。
他们并不能理解。
可本能告诉他们，如今来的这个人，比先前那个恒道境造物生灵何止强了十倍？
“老教主！”
许拙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看向老教主，声音有点急促：“你快点带他们走。”
他不开口还好。
一开口，老教主和其他人突然没那么绝望了。
“你……”
老教主看着他，试探道：“有把握吗？”
“他太强了。”
许拙摇摇头，认真道：“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也肯定打不过……”
“聒噪！”
“我又没问你，谁让你说话的！”
来人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更是带着极大的火气，也没把这些他眼中连蝼蚁都不如的下等生灵放在眼里，暴喝了一声，宛如万道神霄雷霆轰鸣不断，一掌拍落而下！
“轰——！”
“轰轰轰——！”
霸道暴烈的不朽之威倾压而下，所过之处，一切尽数崩灭成了齑粉！
“他太强了……”
许拙心中一凛，一只手掌下意识横推了出去。
然后——
“轰——！！！”
一道比先前还要强横三分的浩瀚伟力自他那副无与伦比的体魄之中倾泻倒卷而出！
同样的碾压！
同样的一击毙命！
“啊……”
世界震动中，一声隐隐约约的惨叫骤然响起，那不朽之威也罢，那还没来得及露脸的破恒九的造物生灵也罢，彻彻底底化作了虚无！
老教主：“？？？”
众人：“？？？”
所有人看许拙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没有把握？
肯定打不过？
“笨……”
老教主下意识要喊许拙的小名，只是想了想发现有点不太合适了，下意识改口道：“许拙，你这修为……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修为。”
“你骗鬼呢！你没有修为你是怎么把他们打死的？”
“因为有人帮我。”
许拙不善言辞，艰难解释道：“因为有很多很多人在帮我……”
“……”
老教主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除了除魔教众，便没有其他人了。
“谁？谁在帮你？”
“你，你们。”
许拙想了想，道：“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在帮我。”
没人理解他的话。
老教主更是有些恼火，暗道这笨娃子怎么说起瞎话来了？你就算不想告诉我，也不至于编出这么拙劣的借口！我还能觊觎你的修为不成？
许拙有些无奈。
他最笨，根本解释不清楚……而且就算解释了，众人也未必能听懂。
我相，即众生相。
我的力量，自然也是众生的力量。
“啪——！”
“啪啪啪——！”
也在此时，一阵抚掌声突然响起。
伴随着抚掌声的。
是一道满是感慨唏嘘的声音。
“倒是没想到。”
“在如此偏僻蛮荒原始的下等世界，竟然有你这样特殊的天命之子，倒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谁？
众人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天外空寂虚无之处，突然走来了一名中年男子。
他身形似有似无，气质高渺无上，和先前那几人完全不同，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造物威压，看起来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只是——
第3668章 请教祖现身！斩他！狗头！！！
看到这人的刹那，许拙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凝重很凝重！
本能告诉他。
这男子看起来平平无奇，远不如先前那几个强横，实则却可怕了成千上万倍不止！
“老教主……”
“我在我在。”
瞥见他凝重的表情，老教主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
不止他。
其余除魔教众见他如此反应，亦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当然了。
老教主终究是老成持重，有点不放心，甚至还特意问了一句：“这次也打不过？”
“绝对……”
许拙深深吸了口气，表情无比严肃：“绝对打不过！”
稳了！
绝对稳了！
老教主完全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我们刚刚没看清，这次你好好发挥。”
拍了拍许拙的肩膀，他鼓励了一句，特意站到了一旁盯着，决定好好看个清楚。
许拙有些着急，“你们……”
“难得！”
“的确难得！”
刚说了半句，那中年男子宛如瞬移一般，身形忽而落在了他面前，认真盯着他看了几眼，不住地赞叹道：“没有超脱之境，却有超脱之能，你这个天命之子，倒是和其余的那些大不一样！看来，这片原始蛮荒的低等世界，却是一个宝藏之地！”
“呵……”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四周，讥讽一笑，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若不是被那些人逼得太紧，我等无路可走，倒也找不到这个地方，见不到你这个特殊的天命之子……跟我走吧。”
一抬手。
落在了许拙肩头，他脸上满是笑意，可眼中却满是漠然，语气也极为幽冷：“虽然剥离你身上的天命气运，可能要花费些手段和时间，可老祖应当也是极为满意的。”
“有你在。”
“老祖再进一步，未必不能和他们一较高下！”
不远处。
包括老教主在内，所有人都是一脸轻松，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许拙，很想看看他抬抬手，让眼前之人灰飞烟灭的情形。
可——
许拙却是一动不动。
不是不想。
是根本动不了。
毕竟他入道时间尚短，纵然初步悟得了我相即众生相的道理，却也只能调动部分众生法相的力量。
面对先前之人。
自然是能够完全碾压。
可——
面对一个执道境的造物生灵，依旧还差了些。
“看不清就看不清了。”
老教主却误会了，又是鼓励道：“许拙，你不用考虑我们，直接出手就行了！”
许拙依旧没动。
老教主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细细看了几眼，他竟是发现许拙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多出了一层细汗！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许拙这次，大抵是真的打不过了。
“你先放开他！”
他不知道许拙被带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可单看这些宛如造物者一般的存在对他们的态度，他便知道，结果一定一定不会太好。
于情，他是许拙的长辈。
于理，他是这片世界的最强者。
他应该站出来。
所以……
他果断站了出来。
“有话好好说。”
飞升境的修为已然攀升至巅峰，他看着那中年男子，认真道：“何必为难一个小辈……”
“恩？”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似乎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只更弱的蝼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
老教主身形微微一滞，整个人竟是瞬间幻灭在了众人面前！
一时间。
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老教主消失得太快太突兀，突兀到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
那个除魔教仅存的创始人，那个庇护了他们几千年，那个就连许拙这样愚笨的后辈弟子都从不放弃，待之如子侄的长者，已然走了！
“老教主！！！”
直到许久之后，除魔教众人才反应了过来，失声痛哭了起来！
“无趣。”
中年男子摇摇头，看着许拙漠然道：“越是野蛮落后的蝼蚁，越是愚蠢无知，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否则……你在死之前，会吃尽世间所有的苦头。”
“……”
许拙没有回答，表情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年男子很满意他的反应。
因为许拙这样特殊的天命之子，若是拼了命反抗，他会多出不少麻烦，很可能会出现一些变故。
“跟我走吧。”
拍了拍许拙的肩头，他又是笑了笑，轻轻带了带对方的肩头。
只是——
他意外地发现，许拙的身体有些重。
“哦？”
“好强横的体魄！”
眼中精芒一闪，他不由赞叹道：“待拿了你的天命气运，这具体魄倒也有大用！”
许拙一言不发。
什么是天命气运，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拿他回去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老教主死了。
他更知道，老教主不该死。
他发现，他对那位神秘教祖的教义理解还是不够透彻，不够清晰。
立众生教。
从来不只是为了打破这片天地自然的束缚，更是为了打破来自上位者的欺压，打破来自生命层次差距所造成的不公，打破他们任人宰割的蝼蚁般的命运！
“我明白了。”
他木讷的眼神里忽而闪过了一丝明悟，轻声开口。
“嗯？”
中年男子眉头大皱，倒不是因为许拙开口，而是因为他发现许拙的体魄越来越重，重到就连他执道境的修为拖着都有些吃力了。
“给你个建议。”
漠然地看着许拙，他认真道：“若是再不走，会有更多的虫子因你而死。”
许拙与他对视，语气依旧稍显笨拙，吐出了一句话。
“是你死。”
“什么？”
中年男子似乎有些没听清。
“你，死。”
许拙又重复了一句。
“……呵，哈哈哈……”
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忽而大笑：“我死？你拿什么杀我？你凭什么杀我？你……杀得了我？？？”
说到最后一句时。
他的声音里突然多出了几分阴冷，徐徐探出左臂，便要将这片世界直接抹除！
许拙却不看他。
目光徐徐扫过除魔教众人，最后落在了老教主生前站地地方，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刻骨铭心的杀机！
“请教祖现身，斩他……狗头！！！”
第3669章 我们的命，从来不是谁给的！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地间茫茫一片，尽是空寂和虚无。
“什么教祖？”
“他在哪里？”
看着许拙，他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
许拙不答。
他也不再问，继续拖着许拙的身体不断前行，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又是停了下来。
不是有话说。
而是许拙的身体突然变得很重很重，重到他只是带着对方走了几步路，便有种难以前行的感觉。
本能告诉他。
许拙此刻正在发生某种他不了解的蜕变，而这种蜕变会让他的计划受到极大的阻碍，甚至……能够威胁到他！
可他并不怕。
皱了皱眉头，他又是看向了许拙，伸手指了指下面的除魔教众，漠然道：“你停，他们就死。”
下方。
众人心头一颤，却并无一人开口求饶，也并无一人要求许拙救自己。
毕竟……
当年许拙早就救过他们一次了。
“……”
许拙依旧是一言不发，那张木讷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愤怒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茫然。
他笨拙不假。
可他并非无情。
相反，他对老教主当年魄力将他收到除魔教这件事，感恩了四十年。
目光穿透了中年男子。
落在老教主消失的那片空地上，那里仿佛还站着一个人，站着一个等了他四十年的长者。
“老教主，死了。”
“我知道，我杀的。”
中年男子点头，平静道：“我从来不会在意路旁的一只虫子，可若是这只虫子很聒噪，我会毫不犹豫踩上一脚，所以……”
看着许拙。
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他，死有余辜。”
话音落下。
一缕苍茫浩渺的执道之力闪过，他手上又是加了几分力道。
许拙纹丝不动。
那道足以捏碎星辰的力量透足以让这片世界彻底陆沉覆灭，可这个不是超脱之境，却有超脱之力的特殊天命之子，脚下竟像是生了根，与整片大地，整个天穹，整座世界连成了一体！
“他不该死。”
许拙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呆滞的眼睛，此刻却如同被暴雨冲刷过的夜空，清澈得惊人，也冰冷得骇人！
“你们的命，是我们给的，你们的世界，是我们给的，你们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
中年男子皱眉道：“我们能赐予，自然也能拿走，这有什么不对？”
“……很不对。”
许拙沉默了半瞬，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下方除魔教众心头的悲凉，回荡在死寂的天穹之中，“我们的命，从来不是谁给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世界本源最深处的共鸣骤然响起！
这并非声音！
而是整个世界的震动！
悄无声息间，以许拙立足之地为中心，一抹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而来！
这——
自降临以来第一次，中年男子面色剧变！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庞大到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意志正在苏醒！
这意志并非来自某个个体，而是……来自这片天地间所有的生灵，所有的存在！
它们正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与眼前这个“低贱”的下等生灵融为一体！
“不……”
在中年男子不解，惶恐的目光里，许拙原本被他死死禁锢住的身体突然动了。
他抬起了手。
然后轻轻握住了中年男子的一只手臂，像是捻起一根草茎般，轻而易举地抬了起来。
“不可能……”
中年男子神情大骇，因为他发现许拙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可……能动用的超脱之力，亦或者说，能爆发出的伟力，何止比先前强了百倍？
“你到底，做了什么！”
“有人，帮我。”
“什么？”
中年男子一怔，一脸的匪夷所思，根本没听懂。
“众生之喜怒，即我之喜怒。”
“众生之哀乐，即我之哀乐。”
许拙看着他，平静道：“众生之苦，即我之苦，众生之怒，即我之怒……懂了没？”
“轰——！”
一道茫茫伟力忽地自中年男子身上升腾而起，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森冷一片，死死盯着许拙，一字一顿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轰——！”
“轰轰轰——！”
伟力不断攀升，强横霸道，茫茫无尽，可以轻松灭去这片世界十次，只是……却此时却诡异地凝固在了他周身之外丈许，根本无法突破出来！
瞬间！
中年男子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连这个都不懂。”
许拙看着他，眼中生平第一次出现了一抹名为嘲讽的表情，“你，比我还笨。”
“轰隆隆——！”
话音落下，天穹之上，风云倒卷！
除魔教址无尽距离之外，那座除了许拙，再无人上去过的山巅之上，那座孤寂了三十年的坟头，荒草疯狂摇曳，丝丝众生伟力气机不断散逸而出，那尊让许拙苦苦追寻了数十年的巍峨法相，轰然拔地而起！
和曾经相比，这法相又有些不同！
更加清晰！
更加真实！
似乎不再单纯只是顾寒伟力的投影，而是由这片世界所有生灵的意志，灵机，乃至最朴素的生存渴望所共同凝聚的……众生法相！
法相很高！
高过了天穹，高过了一切，明明距离极远，却像是近在咫尺，却像是站在了许拙身后。
“轰——！”
“轰——！”
法相出现的一瞬间，无尽被顾寒伟力改造同化过后的灵机和法则不断涌来，仿若一条条众生气运大龙，尽数没入了许拙的体内！
不过瞬间！
他的体魄便成长到了一个连中年男子都难以理解，难以揣摩的程度！
“你这算什么……”
中年男子下意识抬头，喃喃自语，看着那尊近在眼前，巍峨耸立在天地间的无上法相，身上第一次没有了身为造物生灵的高高在上和漠视众生，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匪夷所思和茫然无措。
他看着法相，法相也在看着他，一双宛如星辰状的眸子里，无比清晰地映照出了红尘大千，众生百态。
生之苦！
灭之威！
众生之怒！
尽在这一双俯瞰的眼眸之中！
第3670章 吾今立教！名曰‘众生\’！
法相太过巍峨，众生之意又太过沉重，那双眸子又太过玄邃，中年男子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他想逃！
可——双脚如同被亿万道无形的手臂死死抓住，将他死死钉在了原地，那目光里承载的浩瀚和沉重，也将他牢牢锁定！
“这不可能……”
中年男子再次看向了许拙，茫然地重复着先前的那句话：“这到底算什么……”
话没说完！
他突然想到了许拙先前的那句话，瞳孔猛地一缩，又是看向了那尊法相，彻底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众生……教祖？”
“……”
许拙没理他，忽而转身，对着那法相躬身一拜，轻声道：“请教祖……斩他狗头！”
随着他的动作。
那万丈高的众生法相，也缓缓抬起了那由众生意志凝聚的巨掌。
他的动作很慢，很沉重，仿佛抬起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整片大地，整座苍穹，是所有生灵赋予他的那份沉甸甸的‘存在’的意义。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撕裂虚空的法则异象。
那巨掌只是平平无奇地，缓慢地，朝着中年男子按了下来。
如同命运本身落下的一记印章。
无法抗拒！
无法躲避！
“不——！”
“老祖救我！！！”
中年男子突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拼尽全力爆发出执道境所有的威能！不朽的道则在他周身化作层层叠叠的光盾，试图抵御这灭顶之灾！
然而——
“噗——！”
光盾如同脆弱的琉璃，在众生巨掌触及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湮灭。
“咔嚓——！”
他赖以不朽的道基，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巨掌落下。
无声无息。
中年男子连同他爆发出的所有光芒，所有执道之力，所有挣扎……如同被投入大海的一粒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爆炸。
没有烟尘。
只有一片绝对的，死寂的虚无留在他站立的地方。
仿佛——
他这个人，连同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那只代表众生的巨掌，从世界这张‘纸’上，轻轻抹去了。
天地间，只剩下风的声音。
还有下方除魔教众，那由悲泣转为呆滞，再由呆滞化为无边震撼的，死一般的寂静。
随手击杀了那中年男子，万丈玉色法相并未消散，反而缓缓低头，那双蕴含生灭星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许拙，一丝微不可见的犹豫悄然闪过，再次抬手，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天。
许拙看得很认真。
直至许久之后，他眼中才闪过一丝明悟了然之色，确定自己这次是彻彻底底领会了法相的意思。
徐徐转身。
他看向了一众早已彻底陷入呆滞中的除魔教众，缓声开口，体魄再次被加强改造之后，他的声音里少了几分愚笨，多了几分宏大，好似洪钟大吕，竟是引得万道共鸣，引得世界意志瞩目，响彻在了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吾今立教，名曰‘众生’！”
“愿有灵众生，皆脱无边苦海！愿有灵众生，皆破荆棘囚笼！愿有灵众生，皆明本心真性！愿有灵众生，皆燃不灭心灯！愿有灵众生，皆登无上妙境！”
“此心此志！”
“天地共鉴，万古不移！”
犹如惊雷轰鸣！
这片世界新生的万道法则，竟是不断轰鸣震动了起来，不断表达着欢呼雀跃之意！
严格来说。
这不像是许拙会说出的话，更不像是一个大字不识，愚钝笨拙之人的风格！
可——
他偏偏说了，就像是代替茫茫众生意志，悠悠无尽万灵发出的呐喊，发出的宏愿！
“轰——！”
“轰——！”
众生之声，自是犹如万钧雷霆，震得除魔教众心头一颤，只觉得心中迷瘴茫然尽去，身上俱是亮起了一层薄薄的光晕，下意识站起了起来，先是对着那尊法相一拜！
“参见教祖！”
而后齐齐转身，又是对着许拙拜了拜。
“参见教主！”
……
混沌胎膜太大，太过广袤无边，又是重重叠叠，许拙纵然被再次被改造了体魄，声音依旧传不了太远，仅能在那片世界之内回荡。
可——
他立教时发下的大宏愿，他代表众生万灵发出的呐喊，却隐隐化作了一道无形的波动，凡有灵之地，世界意志纷纷颤动共鸣，万道法则俱是雀跃欢呼，一时间竟是引得无数下层世界震动不止，天光异象频频出现！
似乎——
它们在以这样独特的方式，在迎接未来那个能解救他们于水火中的……救世之主！
“怎么回事？”
“世界意志为何如此欣喜莫名？”
“莫非是监察一脉找来了？”
“不！不可能是他们……速速派人查探，这混沌胎膜的异变到底从何而来！”
“……”
混沌胎膜之中，那些被四脉占据了几乎七成的下等世界内，诸多大小势力皆被世界意志的异变惊动，纷纷派出人手，想要查明异变的来源！
……
混沌胎膜某一层，某个地处偏远，一片贫瘠，尚未被四脉造物生灵占据的下层世界内。
世界屏障微微一颤。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间落入了这片天地之中。
面容模糊，气质高渺，周身闪耀着无量神光，好似一尊先天混沌神明！
赫然！
便是申时行！
“轰——！”
“轰隆隆——！”
他降临而来的一瞬间，原本沉寂平静一片的天穹突然卷起无边血云，血云之中，无尽的血色天罚雷霆贯穿其中，隐隐汇聚成了一只蕴含无上威严的巨眸，紧紧盯着申时行，带着排斥，带着忌惮，又带着一丝……恐惧！
无边血雷炸裂而又重组，盘桓不散，那只巨眸带着无上天威，似乎很想将他驱逐出去，却又不敢。
因为——
从申时行身上，世界意志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危险的气息，极其明显的恶意，以及……一种不可敌的感觉！
申时行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因为这样的情况他早就经历了太多次，也早就习惯了。
他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
找到这片世界的天命气运！
第3671章 我要！断绝所有下等世界的天命气运！
眸中神光涌动，申时行徐徐看向了这片地处偏僻，显得尤为荒凉的下层世界。
这片世界不知道出自哪个造物生灵之手，似乎并不被重视，贫瘠不堪，生灵也没有演化出来多少，几乎处在了一个自生自灭的状态，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可——
申时行却看得出来，此方天地灵韵内藏，天机不显，一旦迎来了时机，将会催生出一个无比璀璨繁华的大世！
一切。
都是因为十年前落入此方天地的那一缕天命气运！
忽而！
他似发现了什么，眸光一转，看向了极远处的那一条巨型山脉！
山脉连绵起伏足有十余万里，险峻处隐于云雾之中，好似一条蛰伏盘卧沉眠的大龙，一旦觉醒腾空，必将惊天动地，震慑世间！
眼睛微微眯了眯。
申时行忽而抬手，轻轻按落而下。
“轰——！”
“轰轰轰——！”
天地震动！
万道哀鸣！
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带着悲戚的龙吟声，那一条承载了天命气运，承载了这片世界未来的巨大龙脉，竟是在他轻轻一按之下，化作了虚无齑粉！
“轰——！”
“轰隆隆——！”
天穹之内，血色雷霆翻滚不断，好似世界意志的哀鸣，一场倾盆血雨也随之洒落，界内万灵同悲，都隐隐有种大祸临头，再看不到丝毫未来和光亮的感觉！
对此。
申时行并无任何反应，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也做过太多太多……准确而言，自当年奉了灵虚的命令来到混沌胎膜，他已经断绝了三百多个低等世界的天命气运了。
当然。
相对于混沌胎膜上那数也数不清的世界数量而言，这个数字显得微不足道。
他并不在乎。
因为他会一直留在这里，一直做这件事，直到——彻底断绝所有低等世界的天命气运为止！
“恩？”
身形一动，他刚要离开这片已经毫无未来可言的世界，似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倏尔抬头看了上去。
原本，随着那缕天命气运被他断绝，这片世界本该陷入无尽的灰暗，可此时……竟是又生出了一片磅礴的异象，异象之中亦是迸发出了一丝别样的生机，仿若是经历了大破灭之后的重生和蜕变！
还不止如此！
那条龙脉被他湮灭之后，竟也没有彻底消散，反而化作了更细更微不可见的千丝万缕，散入到了天穹四方，散入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仿佛……
冥冥之中多出了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这片世界的未来，将这片即将堕入无边黑暗的世界轻轻托举了起来，让这片世界迎来了真正的复苏！
申时行眉头大皱。
他觉得不对劲，因为在他过往的经历中，这样的异变还是第一次发生。
本能的。
他心头忽而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若是这样的异变一直持续下去，他这次混沌胎膜之行，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细细感知了片刻。
他根本无法确定这异变从何而来，当即便把定界罗盘取了出来。
罗盘取出的刹那。
指针微微一颤，忽而快速旋转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在某个特定的范围内来回摆动，再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申时行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似乎……
以罗盘的定界之能，也根本无法精准锁定那异变的来源！
沉吟了半瞬。
他当即收起了罗盘，便准备离开，毕竟虽然无法精准锁定，可大致的范围却是有了。
只是——
刚要离开，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是朝这片世界看了一眼。
只是短短片刻的时间。
这方天地已然有了几分欣欣向荣，朝气蓬勃之意，似乎在那异变的影响之下，即将崛起！
没有半点犹豫。
他缓缓抬起了手，身上一道焚星之光悄然闪过，五指忽地紧攥！
“轰——！”
“轰轰轰——！”
刹那间，一道强绝到根本无法抵抗的焚星之力轰然爆发！
没有万道哀鸣，没有生灵悲戚！
因为根本没时间，因为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过万分之一个刹那！
这片世界便彻底坍缩崩塌，化作了一片虚无，界内的一切，也随之云散烟消，再不复存！
一片尘埃之中。
申时行已然是不见了踪迹！
……
同一时间。
混沌胎膜另一处，一座风格粗犷硬朗，黄沙滚滚，除了遍地的石人石头石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的下层世界内，巨人一行百余人俱是一脸的匪夷所思，抬头感知着世界意志的欢愉共鸣，神情中满是震撼！
当年他们和梨落分道扬镳之后，分作了四队人马，到处寻找顾寒所在，只是哪怕他们有着定界罗盘在手，也根本没有发现顾寒的丝毫踪迹。
恰逢此时，黄石虎求援，言称石界被一群造物生灵占据，众人火速前来救援，将那群连三流势力都比不上的造物生灵斩尽，便干脆驻扎在了这里。
十余年来。
他们暗中不断寻找顾寒的踪迹，自然也知道外面的大半地界早已被无尽造物生灵占据，虽然也驰援救助了一批世界，聚集了不少人，可和四脉之人相比，实力相差依旧极为悬殊，根本改变不了大局。
而今日……
“他要快出世了……”
黄石虎心有所感，朝身后看了一眼，眼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欣喜。
身后黄沙漫漫。
一座孤峰时隐时现，耸入云霄，而孤峰峰顶，赫然有着一颗形如鸡卵，生有七窍的奇石！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心中亦是感叹不已。
十余年前，一缕天命气运落入石界，蕴化而生出了这颗奇石，只是似乎时机未至，他们在这里待了数年，这奇石都没有任何变化。
而此刻……
这奇石却像是得了天地感召，得了冥冥之中某个伟大意志的牵引，七窍之内光晕涌动，竟开始不断吞吐起了天地灵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七窍内的光晕也越发浓厚！
似乎……
里面孕育着一个了不得的奇异生灵，一旦出世，必将是石破天惊！
第3672章 教祖，诈尸了？
看着那颗奇石，众人一言不发，面色有些复杂。
他们知道，这并非偶然。
他们更知道，几乎每一个得了天命气运的低等世界，都会有类似的天命加身者应运而生。
每一个！
都是各自世界的未来！
可——
因为四脉造物生灵的突然闯入，绝大多数的低等世界的未来，已是被彻底摧毁！
“唉。”
一人突然叹了口气：“仅凭我们，终究是无法改变大局，若是公子还在……”
“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公子在哪了。”
冷不丁的。
一道声音突然自一旁响起。
众人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开口的赫然是那名中年妇人，而她手中更是捏着一枚定界罗盘！
和十数年前不同。
此刻那罗盘指针不再是混乱一片，始终无法给出关于顾寒的任何信息，而是在一个小范围摇摆不定，虽然并未给出顾寒所在的精准位置，可……好歹有了方向和范围！
“走！”
有了关于顾寒所在的线索，众人自然再不想在这里被动等待，稍稍合计了一番，便纷纷出动，前往罗盘指示的方向去了！
“咔嚓——！”
众人刚离开不久，那座孤峰之巅奇石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长满了金色毛发的手臂也悄然探了出来！
……
手中握有定界罗盘的，自然不只是巨人一行，更有四脉生灵。
这么多低等世界同时异变异相，自然不是个巧合，为了维护自己的根基，那些仍旧手握定界罗盘的势力，纷纷以罗盘之力推演，大致锁定了异变来源的方向，或者亲自出动，或者派人前往……一时间，混沌胎膜层层间隙之中，一道又一道流光闪过，前往那异变源头去了！
“轰——！”
“轰——！”
在造物天地，四脉之人心有敬畏，自然有所顾忌保留，可在这混沌胎膜之中，自诩造物主的他们自然是横行无忌，一道道流光飞驰而过，遇到挡在面前的低等世界，根本不闪不避，直接撞破世界屏障穿行过去！
一时间。
也不知道多少低等世界的生灵陷入了无边的惶恐和不安之中！
……
某个低等世界内。
一座人迹罕至，荒僻至极的山谷内，一道面容枯槁，发丝苍白，身上隐隐散发着腐朽之意的老者似感知到了界内生灵的惶恐骇然，悄然睁开了双目。
他的目光苍老浑浊，却隐隐闪过一道纯粹到了极致，似乎随时都能蜕变的耀世天光，将界内界外的一切异变都收在了眼底！
微微沉吟了半瞬。
他缓缓取出了一只定界罗盘，看着罗盘指针的怪异摆动幅度，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
“这些年。”
“我遍寻你不到，如今终于忍不住现身了么……”
这老者。
自然便是恒荣！
十余年前，他亦是追杀顾寒到了混沌胎膜，只是因为苏云出手的关系，他纵然有着即将归寂的实力，又有定界罗盘在手，依旧找不到顾寒的踪迹！
无奈之下。
他只能暂时寻觅了一个隐蔽的潜修之地，一边尝试着破入归寂，一边等待着顾寒再次现身。
如今。
顾寒的踪迹再次显现，而他也即将完成最后的蜕变，一举破入归寂之中！
“罢了……”
“也不急于一时……”
沉吟了半瞬，他缓缓收起了罗盘，并没有急着去寻找顾寒，反而是再次合上了双目。
他生性谨慎，城府极深，自然明白实力越强越保险的道理。
唯有踏入归寂，方能万无一失！
……
许拙并不知道自己的立教之举在混沌胎膜上掀起了一道怎样的风浪，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更不知道此刻正有多少人朝这片曾经封闭禁绝，如今界门大开的世界赶过来！
他只知道他是对的。
因为在刚刚正式宣布立教，代替茫茫众生万灵，代替那位神秘的教祖发下大宏愿之后，他便感知到了无尽世界意志的共鸣，欣喜，以及……求援！
似乎……
除了他所在的这片世界之外，几乎他感应到的每一个世界，都深陷囵圄，都水深火热，而界内的同胞生灵，都在遭受着猪狗不如，任人宰割的命运！
想到这里。
许拙恭敬转身。
再次面对那尊无上法相，刚要请示教祖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整个世界屏障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下一瞬！
一道满是杀机的声音也随之响彻在了这片世界！
“何方道友！”
“竟下如此毒手，接连屠戮老夫的血脉后裔，简直……欺人太甚！”
“轰——！”
“轰隆隆——！”
声音响起的刹那，一缕巅峰灭道气机忽而蔓延而来，相较而言，威势要比之先前那中年男子不知道强了多少！
“喀——！”
“喀嚓——！”
灭道气机蔓延而来的一瞬，整个世界天崩地裂，万道破碎，竟是开始湮灭了起来！
甚至于！
连许拙身后的那尊众生法相，亦是摇摇欲坠，似乎根本难以抵挡来人威势！
见此情况。
场间诸多众生教众心里一沉！
连……
教祖都扛不住了吗？
“……”
许拙却是一言不发，看着那道自无边气机中徐徐显化而出的黑衣老者身影，缓缓抬手，调动了能掌控的所有法相之力，便要和对方决战！
只是——
他也好，法相也罢，手只是抬了一半，那老者却是嗤笑一声，大袖一拂，当场将二者镇压了下来！
“轰——！”
“轰——！”
他这一击毫无保留，余威蔓延之下，原本就破碎不堪的世界竟是瞬间湮灭了起来！
很快的！
就波及到了许拙曾经花了三十年爬上去，顾寒被埋的那座险峰！
“喀嚓——！”
肉眼可见的，一道裂缝自山脚出现，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蔓延上了山体，到达了山巅，贯穿了那座早已被荒草覆盖了好几层的人形坟头！
然后——
一只久不见日光，显得有些苍白的手臂，自坟头裂缝中缓缓探了出来！
手臂探出的瞬间！
正在崩灭的万道法则，正在破碎的四方天地，竟是齐齐陷入了绝对的静止中！
许拙心有所感，猛地看了过去，脸上满是震撼！
教祖，诈尸了？
第3673章 顾寒复苏！
许拙转头的刹那，一只大手忽而探落而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颈！
许拙后知后觉，缓缓转过头，迎面看见的，便是一张满脸阴鹜和杀机的老脸。
“人，是我杀的。”
对上老者那双杀机凛凛的双眼，他的目光却依旧平静，缓缓说出了一切。
明明是在陈述。
可在老者听来，却是莫大的讽刺和炫耀。
“凭你……恩？”
他正要动手，却突然发现了不对，仔仔细细看了许拙两眼，又是看了看许拙身后的法相，眼中忽而闪过一丝恍然，不由冷笑道：“天命加身，世界之子……难怪！你能无惧造物威压！也难怪！你能杀了那些个废物们！”
“可……”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森然道：“他们再废物，也是老夫的血脉后裔，也是老夫从造物天地带来的最后的根基，你把他们杀了……谁来给老夫效力？”
“不知道。”
许拙根本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回答得很诚实。
“恩？？”
老者却以为他还是在讽刺，手上突然加重了几分力道！
“教主！”
下方，一众众生教众担忧不已，齐声惊呼！
“我，没事。”
许拙看了他们一眼，以示安慰。
众人压根不信。
暗道这人这么强，怕是一只手就能掐断您的脖子，怎么可能没事？
“……”
许拙无奈，他嘴笨，不知道怎么解释。
因为他真的没事。
因为那老者手掌落在他脖颈上的一刻，便似乎被某种高渺无上的力量隔绝了。
老者眉头大皱。
倒不是因为发现了许拙的异常，而是……他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了。
他觉得自己是气的，所以他又是加重了几分力道。
可……
许拙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反而是他自己，一张老脸突然涨得有点红，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一样！
“好强横的体魄！”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语气更冷，眼中的杀机更盛，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强！
然后——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里，许拙面色始终如常，他的脸色却涨成了猪肝一样的紫红色！
他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教主真的没事！
老者也反映了过来，一把松开许拙的脖颈，大口喘气，满脸惊疑地看向这片即将被他毁灭的世界！
“何方……”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的眼神也从惊疑变成了惊恐，继而演变成了骇然！
先前没察觉。
此刻他却发现，天地间静悄悄一片，世界的毁灭进程竟是不知在何时停滞了下来！
无涯！
他瞬间断定，有这种本事的，至少也是身具无涯之力的存在！
他打不过！
他也惹不起！
他甚至，逃不掉！
“不知是四脉的哪一位道友在此……”
想到这里，他硬着头皮对着空无一人的虚无抱拳道：“这其中，必然是有一些误会的……”
“太远了。”
世界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平淡的声音。
“什么？”
老者听得一怔。
“你站得太远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人质疑的强硬：“过来，跟老子当面解释。”
话音落下的同时。
老者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变幻了一瞬，竟是忽而落在了一座裂缝纵横，被破坏得极为严重的山巅！
第一眼看到的。
便是那座裂开了一道缝的人形坟头……准确而言，是从坟头缝里伸出来的那一只略显苍白的手臂！
在众人或诡异，或惊骇，或匪夷所思的目光里……那坟头土堆不断向上拱起，竟是从里面走出了个人！
是个青年，一身玄袍，相貌俊逸，只是他似乎被埋得太久了，有些灰头土脸的，气质也有些不佳。
正是顾寒！
“你……”
看到他的刹那，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道：“你不是造物生灵……”
虽然曾为监察使。
可……
见过顾寒的造物生灵少之又少，而且大半都死了，他自是不知道顾寒的真正身份，亦不知道十余年前那尊几乎彻底断了造物天地根基的天命巨人，和眼前之人有关！
“我问。”
“你答。”
顾寒却懒得跟这种小喽啰多说话，瞥了对方一眼，平静道：“答得不好，或者答得不对，得死，明白了吗？”
“你……”
老者脸上突然多出了几分羞怒之意！
若顾寒是造物生灵出身，他并不会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毕竟造物天地，强者为尊，没个人面对比自己弱的，都有生杀予夺之大权！
可……
顾寒不是造物生灵，而是一个出身下界，一个在他眼中腌臜卑贱的下等生灵！
“我好歹也是造物者……”
“先跪着。”
顾寒似有些不耐烦，又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跪好了再说。”
“绝不可能……”
“轰——！”
话没说完，老者突然觉得一道难以抵挡的无上伟力落在了肩头，身上一沉，两腿一软，瞬间跪在了顾寒面前，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顾寒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再不敢反驳半句，强忍着心中的屈辱，道：“你，问！”
“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寒也不理会他的反应，只是平静道：“或者说，你不好好在你的造物天地待着，为何来这里？”
一五一十的。
老者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从那天命巨人现身，到天命气运一分为四，到灵虚驱逐四脉众人，再到如今大大小小的势力驻扎混沌胎膜，疯狂收集天命气运……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顾寒没说话。
他没想到，他重伤昏迷的这些年，造物天地，乃至这混沌胎膜诸多下层世界的格局，竟然有这么大的改变！
许久之后。
他目光一转，又是看向了那名老者，似笑非笑道：“他们都忙着收集天命气运，忙着破境，忙着杀回造物天地，那……你呢？”
被他一看，老者心头一跳，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忙道：“我实力低微，根本抢不过他们……”
“公子，他撒谎……”
冷不丁的，顾寒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第3674章 参见！教祖！
开口的。
自然便是和顾寒一起沉眠多年的印灵了。
昔日承载了无尽天命，代表了绝对主角身份的鎏金印记，如今却是变得惨兮兮，苦哈哈，再没了曾经的金光闪耀，威风八面，缩在顾寒意识空间一角，身形透明，时隐时现，偶尔还哆嗦一下，像是随时都要彻底消散一样。
“主人老爷可太狠了……”
见顾寒看了过来，印灵泪汪汪哭诉道：“我就只说了一句，他却差点把我抽干了……”
顾寒不置可否。
完全激发了这主角印记的威力之后，他对天命气运的作用和理解又深了一层。
这是把双刃剑。
能助他纵横无敌，镇压四方，亦能让他彻底断了道途，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并非坏事。”
他实话实说，并不觉得书生做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当时对方若是晚出手一会，他就真的要和造物天地的世界意志相合了，不说断了他原本的路，他更要跟着那片世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脱身，近乎不可能！
“而且……”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是看向了那老者，幽幽道：“天命气运只是散了，又不是彻底消失了，他能抽走，你就不能补回来？”
“欸？”
印灵一怔，顿时反应了过来，“对……对啊！”
他突然就不怎么伤心了，因为根据老者所言，那天命气运可是有着四分之一落在了这混沌胎膜中了！
一人一灵对话。
老者根本听不到半个字，他只是看到顾寒目光闪动，也不说话，这让他心中越发惴惴不安，更不觉得对方会大发善心，放过自己。
所以——
他决定自救！
灭道境，无法抗衡无涯之力，这是世间公认的事。
可——
天命气运，可就未必了！
虽然只有区区两缕，可若是全力发动，全力燃烧，当成一次性消耗品，他能逃走的概率……高达九成九！
悄无声息间！
两道微不可见的金光在他眼中闪过，他也顾不得心疼，猛地抬头，竟是在天命气运的爆发加成下，拥有了一丝天命真身的特性，竟是在顾寒无涯之力的封锁中，生生站了起来！
“你真以为！”
他眼中金光越发浓郁，盯着顾寒一字一顿道：“你这下贱腌臜的生灵，吃定老夫……”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顾寒眉心多出了一枚透明虚幻，稍显黯淡的印记！
虽然印记并无半点实质上的威能，可他眼中的天命金光却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似乎——
遇到了真正的克星！
然后——
在他惊悚的目光中，那印记只是微微一颤，便如同一道深不可测的大渊一般，直接将他眼中的天命金光吞没！
扑通一声！
没了天命真身加成，一阵虚弱和无力感瞬间袭来，他又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顾寒眉心。
得了这两缕天命气运的补充，那印记之上微微闪过一丝金光，似乎得到了一丝补充，心满意足地隐没了下去。
顾寒随之看向老者，好奇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
老者满脸的茫然绝望，下意识喃喃道：“你杀了我吧……”
顾寒却皱起了眉头。
“杀你这样的小角色，终究是脏了我的手。”
“……”
老者一怔，眼中突然多出几分希望，猛地抬头看向顾寒：“你……你要放了我？”
“公子！”
没等顾寒开口，恢复了几分气力的印灵不再隐藏自己，坏笑道：“您都被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手早就脏了，身子也脏了……”
老者：“？”
下意识瞥了一眼，见顾寒两手不知道被埋了多少年，满是污渍和灰尘……的确很脏！
“你说的极有道理。”
顾寒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抬手，轻轻落在了老者头顶，“我的手，早已沾满了污秽……”
一缕轻风落下。
老者身体一颤，宛如尘烟般，被吹散殆尽！
……
轻风忽来。
脸上满是茫然呆滞的众生教众突然回过了神。
可——
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又再度陷入了呆滞中！
那轻风不知从何而来，悄然散入了天地间，那破碎的天穹地陆，那崩塌的山峦大河，那湮灭的万道法则……竟是一一复还而来！
甚至于！
就连接连遭受重创，即将陷入永久沉眠的大道意志，亦是重新复苏，一条条金色雷龙盘桓于天穹之上，发出一阵阵欢愉欣喜且羞愧的咆哮。
因为世界意志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顾寒。
从来不想对这片世界如何，更不是他理解中的灭世魔王，反而……是真正的救世之主！
“错了……”
一名众生教众下意识看向了许拙，回想着对方初现身时说过的那些叛逆的话，眼中带着一丝恍然，带着一丝愧疚，喃喃道：“老教主错了，我们也错了，这片世界都错了，唯有你是对的……”
许拙很笨拙。
所以许拙的想法很简单。
他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哪怕整个世界都反对他，那……错的便是整个世界。
“……”
面对众人的愧疚，他没有回应，没有骄傲，更没有指责的意思，反而因为对方被教化而感觉到了一丝释然和欣喜。
因为——
众生教的教义，众生教的职责，本就是如此！
似心有所感。
他缓缓回身，看向了身后。
不知何时。
那尊巍峨无边，耸立在天地间的法相已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黑发玄袍青年！
严格来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寒真容，可因为和那尊众生相有牵连的原因，他已然知道了顾寒是谁。
“参见，教祖。”
没有半点犹豫，他对着顾寒一揖到底，眼中没有激动，没有欣喜，只有朝圣者历经千难万险，终于见到了心中信仰的释然感。
“参见！教祖！”
一众众生教众也随之回过神，也发现了顾寒的存在，相互看了几眼，亦是对着这位展示了无与伦比神迹的教祖深深一拜，声音宛如山呼海啸，久久不息！
一反常态的。
顾寒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第3675章 既立众生于天！当开万世太平！
意识空间深处。
一抹微不可见的金光悄然闪过，印灵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声音相较先前，多了几分凝重。
“公子，您……可要想好啊！”
“……”
顾寒没说话。
在许拙，在众生教众下拜的一刻，便和他的众生道有了一丝共鸣，也让他心头有了一丝明悟。
若回应。
若承认教祖的身份。
他的众生道将会容纳更多的众生，也将会迎来一个突飞猛进的蜕变，修出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众生道，可相应的……他也要肩负起十倍，甚至数十倍于先前的责任！
若反之。
他拒绝了教祖的身份，许拙将再也无法从他的众生法相中借力，而众生教……空有众生之名，实则却等同于小孩子过家家，终究会淹没在时代的浪潮之中。
时间渐渐流逝。
他一直不回应，许拙众人也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变。
“两个选择。”
许久之后，顾寒突然开口，看着许拙，轻声道：“第一，拜我为师，众生教之名，再也不要提……第二，带着众生教继续走下去，直到走不动为止。”
“我选二。”
许拙想也不想，便做出了选择。
通过那尊众生法相，顾寒早已知道了他的性子，可纵然如此，还是诧异于对方的选择。
“你就不问问区别？”
“还有区别？”
许拙怔怔抬头，暗道区别不就是一和二么？
“选一。”
顾寒笑道：“你的路会比现在好走十倍，你的成就或许会比现在高十倍，再遇到先前那样的对手……你或许看他一眼，他就已经死了。”
他实话实说。
许拙很笨，可身上却有着一缕天命气运加成，再加上对众生道的独特感悟理解，若是真的好好调教，成就未必能追得上棠棠，可跟顾念应该在伯仲之间。
“若是选二。”
“你的路反而会比现在更难走得多，至于未来成就……我不能断言，因为很可能走到一半，你就死了。”
鸦雀无声！
所有众生教众都下意识看向了许拙，想看看他知道利弊之后，如何选择。
只是——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许拙没有做出选择，反而看向顾寒，认真道：“敢问教祖，老教主能活吗？”
“……这个很难。”
顾寒早已通过众生法相得知了这里的一切事，沉默了半瞬，实话实说道：“或许，未来在茫茫众生之中，你还有机会见到他。”
“我选二。”
许拙再次做出了选择，同样的一句话，意义却似有所不同。
“为何？”
“我不想他再被欺负。”
许拙看向了一众众生教众，认真道：“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再被欺负，因为我觉得……我们不该被欺负。”
“……”
顾寒没说话。
许拙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也很纯粹，可偏偏是最难得到的。
“你想要的。”
“又何尝不是我所求的？”
幽幽一叹。
他看向了那片修复如初，明亮如镜的天幕，缓声道：“既立众生于天，当开万世太平！”
一句话，承认了众生教的存在！
一句话，认可自己众生教祖的身份！
“轰——！”
“轰轰轰——！”
他的声音很轻，可这句话的分量却是极重，更蕴含一丝别样的穿透力！
话音响起的同时！
一道远比先前许拙立教之时更强，也更宏大的波动以这片世界为中心，朝着外间，朝着周遭的世界，朝着混沌胎膜辐射了过去！
和前一次不同！
混沌胎膜之上，那数不清被造物生灵占据的下层世界内，上至太上之尊，下至普通的造物生灵，几乎人人都感知到了这一缕波动，明悟了波动内的宏愿和宣言！
立众生于天！
开万世太平！
原本，因为先前世界的异变，诸多势力已是派出了不少人查看，可此时听到了这句无声的宣言，一些更强的存在也坐不住了！
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他们，感受到了挑衅！
“立众生！开太平？简直……可笑至极！我们才是这里的天！”
一时间。
也不知道有多少强横存在纷纷出动，朝着异变来源的方向赶了过去！
和他们的反应完全相反！
诸多下层世界的世界意志感受到了这句宣言之后，也终于清晰明了地感知到了那位救世之主的存在！
他们欢呼！
他们沸腾！
他们担忧！
眼前这么多强者齐齐出动，他们很想去援助，去帮忙，可……因为被造物生灵镇压的关系，根本做不到这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轰——！”
“轰——！”
数之不清的下层世界内，诸多的世界意志哀鸣震动，却只能为顾寒送上了一道又一道的众生愿力！
……
那片曾经封闭禁绝的世界内，随着顾寒发出了那句宣言，天穹忽而变色，界内暴风席卷，一道又一道，根本数不清的无边众生愿力自层层叠叠的混沌胎膜中汇聚而来！
愿力如海！
无穷无尽，无边无垠，无量无边！
此刻！
尽数落于顾寒一人之身！
明明顾寒还是那个顾寒，并未动用任何修为，可他的身形在无边众生愿力的加成之下，已非简单的“巍峨”可以形容，竟是比曾经的那尊天命巨人还要高大了许多！
“这……这……”
印灵看得瞠目结舌，突然明白为何书生也好，顾寒也罢，从来都不太重视天命气运这种东西了。
人心所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指！
众生愿力加身，可破天，可裂地，可重塑寰宇秩序！
悄无声息间！
顾寒身后突然显化出了一条残破不堪的无涯断路，那是曾经被恒荣重伤之后留下的。
可——
纵然只剩下了一点，这条无涯断路依旧远比寻常无涯境的路辽阔了太多太多！
“轰轰轰——！”
在所有人近乎呆滞的目光里，那根本数之不尽的众生愿力汇聚而来，竟是自发地以身为桥，以身为路……补全起了这条众生路！
只是——
就在众生愿力汇聚而来的一刻，整片天穹悄然破碎，一颗焚世巨星也随之落入了世界之中！
然后——
彻底中断了顾寒的破境之势！
第3676章 吾今立教，名曰‘原始\’！
同一时间。
混沌胎膜最深处，某个充满了未知和死寂，一片荒芜，隐秘至极的遗迹中，一抹金色天火忽而吞吐一瞬，悄然融灭了万道所有，旋即又是一敛，消失无踪！
片刻之后。
一名白裙女子悄然落入了这片遗迹之中，她神情呆滞，赤足踉跄而行，眉心金光隐现，眼中一缕原始魔气环绕，气息诡异，形如鬼魅。
赫然！
便是消失已久的梨落！
“不……”
似乎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掌控，她僵硬地挪动脚步，脸上却满是痛苦抗拒之色。
“不要……再往前了……”
虽然身不由己。
可她的意识却一直处在清醒的状态，很清楚刚刚那道金色天火的威力！
连万道都能焚灭，又遑论是她？
“回头？”
心湖之中，一道似笑非笑，带着戏谑的声音随之响起：“纵然有着天命气运加成，我找这颗火种尚且花了十年的时间，如今这火种已然是近在眼前，若是错过……不说坏了我的谋划，又焉能对得起你我这么多年的跋涉？”
“……”
梨落没说话，她其实很清楚对方要找什么。
是火种！
是十余年前，那指引者和苏云大战之后，留下的鲜血所化的金色火种之一！
“你大可放心。”
心湖中，那声音又是感慨道：“你我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不会不顾你的死活……”
一缕魔风悄然划过。
轻轻托起了梨落的下巴，动作一如当年的轻柔温和……却让梨落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乖。”
“听话。”
“待我得了火种，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说话间，梨落的身体在他的驱使下，已然是到了遗迹的深处，宛如呼吸一样，那道天火之光又是明灭一瞬，一缕焚灭万道，覆灭世界大千的无上威势骤然袭来，竟是让她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要消融在这片炽热中的感觉！
身体颤抖着。
她又是往前迈出了一步，只是……这一步还未落下，却突然停住。
自然也不是她自己停下的。
“哦？”
她的头僵硬地往身后转了过去，心湖中，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了一丝莫名的感应，再一次开口，有些诧异，有些忌惮，又有些欣喜。
“立教众生？”
“呵……那我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岂能遂了你的愿？”
话音落下！
梨落身体微微一颤，在她一脸惊骇的表情里，虚空之中，竟是显化出了八座幽黑莲台！
眼中原始魔光一闪，亦是分作了八道，落在了八座莲台之上，盘桓扭曲一瞬，瞬间化作了八道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貌栩栩如生，宛如常人，眼中灵光湛湛，竟是在须臾间生出了自我意识！
下一瞬！
一道苍茫无上，引得这片遗迹跟着共振的宏大魔音骤然响起！
“吾立魔教，名曰‘原始’！”
“愿有灵众生，皆沉沦业欲海！愿有灵众生，皆永戴惑心枷！愿有灵众生，皆昧本真灵光！愿有灵众生，皆坠无底深渊！愿有灵众生，皆奉魔焰为天！”
“魔焰焚世！万法成灰！”
“魔行无忌，万世长存！”
像是宣言！
又像是宏愿！
这魔音响起的同时，便彻底改变了这片未知遗迹的天地万道法则，彻底浸染了那道残缺不全，几乎陷入永恒沉眠的世界意志！
在梨落惊悚的目光下，这片原本死寂一片的遗迹竟是在须臾间化作了一座原始魔窟，魔火遍地涌动，扭曲森然，魔头狂欢不止，雀跃庆贺，粗粗一数，何止兆亿？
“肃静！”
忽而！
那八座魔莲之上，那名为首的老者大手一挥，瞬间将那远超兆亿，恣意驰骋的魔头震慑住！
天地间为之一静！
下一瞬，以那八座魔莲上的八名老少男女为首，诸多魔头忽而看向了梨落，眼中满是狂热和敬畏，一拜到底，无边魔音皱起，响彻这方原始魔窟！
“参见教祖！”
“参见圣女！”
梨落瞳孔一缩，意识竟是短暂地陷入了空白！
“立众生于天，开万世太平？”
心湖中，那道声音幽幽一笑，淡淡道：“那我便……衍周天之变，化众生为魔！”
“尊教祖谕令！”
八座黑莲上，八名男女老少又是对着梨落恭敬一拜，旋即大手一招，带着无尽的魔火魔头，瞬间没入了那片诡异丛生的魔窟天穹，消失不见！
“你……”
梨落突然醒转，怔怔地看向了自己的心湖，喃喃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
一反常态的，心湖中的那道声音突然沉默了起来。
片刻之后。
他再次开口，却并未回答梨落的问题，反而轻声叹道：“我终究，是有些不甘心的。”
话落。
魔窟深处，那一道金色天火之光再次亮起！
然后——
彻底将梨落的身形吞没了进去！
……
“轰——！”
在那道焚星光芒的照耀下，那条原本被无尽众生愿力不断修补的众生路上，突然多出了数道恐怖的裂缝！
身体猛地一颤！
顾寒的意识突然醒转了过来！
只是……
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颗焚世巨星，反而看向了那破碎的天穹之外，看向那片他根本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的茫茫未知处！
“公子！”
“您怎么了公子！振作起来啊！有人来了……哎呀有人来杀你来了！”
可……
任凭印灵如何呼唤，他就是不理会，只是盯着那片未知处，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方才。
他破境之势被强行中断的那一刻，一股莫大的危机感也随之浮上了心头，可这危机感似乎并非来自眼下，来自这名焚星境强者，而是来自无尽距离之外，来自一个……比眼前的对手更要难缠百倍的敌人！
而且——
和他的众生道有关！
到底，是谁？
他总觉得这个看不到的敌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道宛如先天混沌神明般的身影自那颗焚世大星中走了出来，一掌按落在了他身后的众生路上！
第3677章 我们种下的祸根，便由我们自己解决！
“咔——！”
“咔嚓——！”
一阵微不可闻的轻响传来，那条贯穿着数道恐怖裂痕的众生路，瞬间崩灭了足足三分之一！
“砰——！”
众生路被重创，顾寒身形狂震，踉跄后退！
原地。
身后焚星之光一敛，那道宛如先天混沌神明的身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赫然！
便是申时行！
一击重创顾寒，他却没有继续出手，眸中神光一闪，看向了立于下方的许拙和众生教众！
“立众生于天？”
“开万世太平？”
说话间，他手臂微微一抬，轻轻按落而下，语气冰冷漠然至极：“真是，异想天开！”
“轰——！”
“轰——！”
瞬间，原本敛去的焚星之光再现，且愈燃愈烈，化作了一道恐怖窒息的无上威压，便要将这片世界，乃至这片世界的众生尽数抹去！
只是——
没能那道焚世之光真正落下，一道身影突然落在了许拙众人头顶，大手轻轻一抬，竟是生生地将这一道几能灭世的攻势彻底挡了下来！
“教祖！”
诸多众生教众惊呼，因为申时行这一击太强，强得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虽然并未真正落下，可已然让他们神魂欲裂，肉身几近崩解！
他们毫不怀疑！
这一击落下，这片刚刚复苏的世界……不，或许有十个这样的世界，都要彻底化作尘埃！
只是——
如此恐怖的灭世一击，却被顾寒生生挡了下来，虽然这么做越发加重了他的伤势，可他的手臂，却很稳很稳！
“你果然没死。”
申时行没有再继续出手，反而看着他，眼中神光涌动，似隐隐带上了一丝复杂。
“这并不准确。”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严格来说，在你来之前，我的坟头草都已经换了好几茬了。”
“也难怪！”
申时行瞥了一眼这片世界，淡淡道：“以这片世界的隐蔽程度而言，想要找到你，真的不太容易。”
“我也没想到。”
顾寒感慨道：“第一个找上门的竟然是你。”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二人的对话，没有剑拔弩张，没有敌意十足，反倒像是两个久不相见的老朋友一样。
“还是小瞧你了！”
感知着顾寒身上那一缕远比自在魔光更加浑厚霸道的众生伟力，申时行突然一叹，道：“你的来历根本不对，你不是自在魔，你……是如何瞒过三世镜的？”
“魔由心生，一念可逆。”
顾寒看着他，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真的是自在魔？”
“……”
申时行突然沉默。
这句话他听懂了。
自在魔，的确就是顾寒，或者说……只是顾寒的一部分，只是众生伟力某一方面的具现化而已！
顾寒走的，从来都是众生道！
顾寒修的，从来都是众生伟力！
此道极为特殊。
就算侥幸修成，就算在众生道的加成下，能获得远胜于同境修士数倍，乃至十倍的实力和伟力，可相应的，背后担负的责任，也远远超过世人的想象！
遍数永恒时代以来，从来没有人走通……亦或者说，从来没有人试图走过这条路！
因为没人愿意背负众生因果，背负众生命运……这因果太大，这命运太重，足以压垮任何妖孽天骄！
“立众生，开太平……”
想到这里，他又是看着顾寒，叹道：“你修众生道，立众生教，便是为了替他们请命？”
顾寒反问：“不行么？”
“当然不行。”
申时行想都没想，目光徐徐扫过这片世界的一切，面无表情道：“这片世界，因我们而生，这些生灵，因我们而在，这万道法则，这大道意志，亦是因我们而变！”
“我们就是他们的造物主！”
“我们就是他们头顶的天！”
越说，他的声音越冷：“如今，他们不知感恩便也罢了，如今竟敢行那僭越之举，妄想反天？”
“你又错了。”
顾寒又是摇头，感慨道：“他们其实不想反天，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相对的公正，想要一片能够休养生息的土壤……仅此而已。”
“……”
申时行再次沉默。
他知道顾寒是对的。
因为抛开生命层次不谈，眼前的这些无数造物生灵眼中的下等生灵，其实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六欲，有七情，有好恶之心，更有趋利避害之本性！
这两个诉求……
的确也只是最基本的诉求而已！
可偏偏——
“你们给不了。”
顾寒看着他，认真道：“或者说，你们能给，可你们不想给。”
“……”
申时行依旧沉默。
包括监察一脉在内，所有的造物生灵早已习惯了这些下等生灵的存在，也早已习惯了奴役驱使这群在他们眼中卑贱而又腌臜的蝼蚁！
没人会给他们自由！
没人会给他们公平！
因为没人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包括如今逃到这混沌胎膜上的四脉生灵，也包括监察一脉自己！
“别想了。”
顾寒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微嘲道：“或许你不在乎这些下层世界，可你终究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
“……或许吧。”
申时行沉默半晌，突然叹了口气：“祸根深种，早已积弊难返，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矛盾。”
虽然只是个监察使。
可他目光卓远，远超一众同僚，甚至连那几名司主，也未必及得上他。
尤其是！
他自密殿出来之后，便收起了对这些下等生灵的小觑之心，便越发看清了两方势力之间的根本矛盾！
“还好。”
目光一转，又是落在了下方，他幽幽道：“虽然生出了逆反之心，即将酿成大患，可你们……终究还太弱小，终究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轰——！！！”
话音响起的同时，天穹万道瞬间破碎，他那只悬停了许久的手臂突然动了，再次压落而下，那被顾寒生生挡住的灭世一击……亦是强了数倍！
“既是我们自己种下的祸根，那便……由我们自己亲自来解决！”
第3678章 破境！焚星！
“轰——！！！”
悬停的手臂悍然压落！
被顾寒艰难抵住的焚世星光瞬间暴涨数倍！
如同亿万颗恒星同时坍缩，爆发，毁灭的洪流裹挟着申时行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要将这片世界连同其上所有“叛逆”的生灵彻底从混沌胎膜上抹除！
“砰——！”
“砰——！”
焚世光芒每暴涨一分，顾寒身后那条尚未修复的无涯路便要崩灭一部分，他的身形便要被压落万丈！
直至最后！
那条众生路已然崩灭了大半，而顾寒也被压制得只能勉强悬停在许拙众人头顶百丈！
情况万分危急！
只要申时行再稍稍用几分力，便能将顾寒彻底压制，便能将这片世界，以及新生的众生教彻底抹去！
“公子！”
印灵大急，有心帮忙，只是它早已被书生抽干，威能不复从前，在这场顾寒落入绝对下风的对战之中，根本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可——
顾寒的脸色却依旧一片平静！
“祸根不是我。”
“亦不是他们。”
看着申时行，他强调道：“而是你们，你们四脉……从根子上都烂掉了！”
“……”
破天荒的。
申时行没有反驳他的话，语气有些复杂：“所以，这便是你我立场的鸿沟了！”
“你看到了不公！”
“你看到了苦难！”
“你可以为这些‘蝼蚁’立天，为他们开太平，那是你的自由！”
“可我……”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变，又道：“身为造物监察使，秩序的维护者，我的职责便是清除一切可能颠覆秩序的祸患！哪怕……这祸患源于我们自身的傲慢与不仁！”
“轰——！”
宛如雷霆万钧，他的声音再次拔高，更是带着一丝将错就错，绝不回头的决然！
“我知道！”
“我们创造了他们，给他们带去了无尽的苦难和厄运，他们拼命挣扎，只是为了求得生存！”
“但——”
“那又如何！”
亿万雷霆忽而炸裂，化作了一道暴喝传遍了四方天宇，那焚世星光的力量竟然再次攀升！
“根子烂了！树就必须砍倒！”
“矛盾无解！就只能用一方彻底的毁灭来终结！这便是我的道！这便是监察使的宿命！纵使背负骂名，纵使万劫不复，此路……我亦无悔！”
“轰——！”
“轰隆隆——！”
毁灭的意志凝练到了极致，焚星之威好似造物之怒，竟是压得顾寒身形再次下落了起来！
一丈！
两丈！
三丈……虽说最后的这百丈距离，顾寒的身形下落得极其缓慢，可……在申时行全力以赴之下，他伤势未愈，破境之势又被打断，似乎已然没了任何翻盘的希望！
“你不该走这条路！”
焚星璀璨，全力爆发，焚世光芒更是衬得申时行宛如掌管无上刑法的上古神官，他看着顾寒，脸上带着一丝可惜，带着一丝感怀，幽幽道：“众生道虽强……可这么多下等生灵的因果命运，你终究担负不起来！”
“是么？那也未必。”
顾寒笑了，脸上依旧看不到丝毫的慌乱，恐惧，乃至于失措之意。
“明白了吗？”
此刻的他距离地面仅有十丈，已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却反而看向了下方的许拙。
“这便是第二个选择要承担的后果。”
和他一样。
许拙亦是场间唯二能保持平静的人。
“我，无悔。”
简单朴素的三个字，却承载了世间最重的宣言。
“公子！”
印灵急得都快哭了，“都这种时候了，那你还有心情教育这个呆子……您，您赶紧拿出来啊……”
顾寒笑了笑。
他自然知道印灵的意思，要他拿出书生给的第三枚锦囊。
可——
“不需要。”
他目光一抬，平静地和申时行对视：“我，不会输。”
“恩。”
下方，许拙亦是附和道：“教祖不会输。”
印灵傻了！
所有众生教众亦是完全不理解，暗道教祖疯了，教主也疯了？
“教祖立众生于天。”
“这里便是教祖的主场。”
许拙想了想，认真解释道：“所以教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我们人多，很多很多，多得数不清……”
众人一脸茫然。
四下看了看，暗道除了咱们这些个帮不上半点忙的废物累赘，还有什么人？
“太远了。”
许拙见众人听不懂，心中头一次生出了这些人怎么这么笨，我都解释那么清楚了，你们还不明白的心思，只能又道：“需要……一点时间。”
几句话的功夫。
顾寒身后的众生路几乎破碎殆尽，甚至连他的身形也跟着毁灭了大半，只剩下一颗头颅，只剩下一双眸子，依旧平静深邃，看不到丝毫慌张之意。
就连申时行！
也暗暗佩服顾寒的心智和实力了！
明明身上带伤！
明明被他中断了破境之势！
明明从头到尾都被碾压！
可偏偏！
他根本无法做到一击必杀，而且越到最后，顾寒的众生伟力反抗也就越强烈！
当然。
在他看来，顾寒能反抗到这一步，已然是极限了。
“很可惜。”
眼见焚世星光即将吞没顾寒，他遗憾道：“不能与你同境公平一战。”
“若同境一战，你会死。”
“呵，酣畅一战，尽我所能，何憾之有？只是……终究没这个机会了。”
“确实没了。”
顾寒仅剩的一只眸子平静地看向远处，轻声道：“我的人，来了。”
什么？
申时行一怔，虽然不信顾寒能找来什么帮手，可还是下意识扫了一眼。
十方天宇空无一物，并无任何帮手。
看申时行却觉得不对劲！
“轰——！”
“轰轰轰——！”
根本没等他再查看，这片世界的世界意志突然爆发出一道欢快的轰鸣声！
下一瞬！
一道道根本无法察觉，无法感知，无法捕捉，却偏偏存在，亦根本数不清有多少的气息自世界之外涌入了世界之内，落在了顾寒身后的众生路上！
然后——
这每一道都不太强，每一道都没有任何威能的特殊气息竟开始燃烧了起来！
无尽不起眼的萤火之光汇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颗焚世巨星！
第3679章 极剑出！斩申时行！
焚星出现的刹那，一道道众生愿力洪流便化作了一缕缕辉光，轻轻地将顾寒的残躯托举了起来，修复了他破碎的身体，补全了他崩灭殆尽的众生路。
申时行没出手。
因为他知道他拦不住了。
他轻轻抬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颗焚星太大！
大到足以覆盖整个苍穹，大到需要他仰望！
这颗焚星也太亮！
亮到乍一出现，已是彻底压制了他身上的焚星之光，已是将他倾力以赴凝聚的那一道绝杀攻势消融殆尽！
纵然身为监察使。
纵然早已进入过密殿。
可——
他依旧有些看不懂那颗焚星，看不懂顾寒如今的状态。
“这不对。”
他突然开口道：“那天命气运早已散去，你是如何聚集起来的？”
焚星微微一颤。
忽而内敛了起来，只是须臾间，便尽数没入了顾寒体内。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平静地看着申时行，淡淡道：“天命所归，终究比不过人心所向？”
申时行一怔。
回想到刚刚的那颗焚星，以及那颗焚星上那丝丝缕缕，毫不起眼，可却是难以计数，更让他无比陌生的特殊气息，他若有所思。
“众生？”
“不错。”
“他们在帮你？”
“我也在帮他们。”
“……想不到。”
沉默半瞬，申时行突然叹道：“想不到，你竟然借来了这样的力量。”
“不是借。”
顾寒纠正道：“他们，始终与我同在。”
“……”
申时行又是一怔，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你。”
“和他们是一样的。”
顾寒亦是下等生灵出身，自是能与这无穷世界的无量下等生灵共鸣！
想到这里。
他忽而自嘲一笑，身后的那颗焚星亦是悄然散去，化作了无尽光芒没入了他体内。
“公子！”
印灵惊呼道：“他要跑……”
“他不会逃，他也逃不掉，既是脊梁，那便只能断，不能弯。”
顾寒摇摇头，看着申时行，幽幽道：“而且，凭他一个，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申时行没说话。
他的确没有逃走的意思，他只是盯着顾寒，双目之中神光湛湛，背脊挺得笔直，认真道：“我还是想试试。”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身体忽而变成了透明色，身体内，一道道焚世星光二次燃烧，瞬间超过了他承受的极限，也让他的身体出现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缝，好似即将破碎的琉璃般！
“轰——！！”
焚世光芒忽而爆发，世界天穹震荡不止，他一步迈出，来到了顾寒面前！
可——
顾寒的表情依旧很平淡。
“有遗言吗？”
“……”
沉默了半瞬，申时行看着他，最后道：“我此生做过最错的一件事，便是把你带了回去。”
“轰——！！！”
话落，他身形忽而寸寸崩解，一道超过了他原本实力数倍的焚星之威爆发，便要拉着顾寒，拉着众生教众，拉着这片世界一起毁灭！
然后——
他便听到了一声剑鸣，那剑鸣清冽，昂扬，更带着压抑沉寂多年以后再度复苏的亢奋，响彻在了天地间，也响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眉心一凉！
攻势一顿！
他突然发现顾寒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剑，一把呈现透明之色，剑脊上有一条玉色纹路的长剑！
“你是剑修？”
“如假包换。”
“……”
申时行突然不再说话，直到此刻，直到身死之时，他才终于看清自己和顾寒的差距。
体内焚星光芒一敛。
他面带悲哀之色，徐徐转身，朝着造物天地的方向深深一拜，叹了口气。
“玄尊，我尽力了……”
话没说完。
他眉心忽而绽放出一道剑痕，剑痕不断蔓延下，让他原本裂痕遍布的身体悄然崩碎，化作了一道道流光，散入了天穹四野，彻底泯灭！
……
造物天地，监察一脉，那处高渺无上，坐落于虚无之中的奇异之地。
灵虚白发披散，闭目盘膝，相貌相较于十余年前又苍老腐朽了许多，只是身上的气息也苍茫了不少。
十余年前。
他大举攻向四脉，以无与伦比的强横实力和人人胆寒的铁血手腕强行统合四脉，将十分之六七的四脉生灵彻底驱逐出了造物天地。
再之后。
他将四脉的菁英力量编入了监察一脉，设立了诸多新的职位，让监察一脉比以往更强十倍的同时，也让四脉名存实亡，再没了往日的繁盛。
十余年来。
他统御造物天地，秉承着休养生息的理念，不起矛盾，不动干戈，如今已是初见成效，虽说时日尚短，距离曾经的繁荣还有很大差距，可已然是有了几分朝气。
也在此时！
他本能中似感应到了什么，竟是隐隐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双目微微一睁，两道寂灭光焰悄然闪过！
他目光虽然稍显浑浊，却似乎穿透了无尽的距离，落在了混沌胎膜之上！
似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目光里忽而流露出几分怅然，有心想要去探查一番，只是想到自己的任务和职责，终究没有动身，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一转，落在了身后的虚无之中！
虽然面前空无一物。
他却似感应到了一阵足以让天地悸动的心跳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
强如他！
眼中也隐隐多出了一丝敬畏！
似乎……
那里孕育了一个极为奇异，极为强横，能够轻易打破一切，亦能够轻易塑造一切的无上生灵！
“待他出世。”
“待新时代降临。”
“你的名字，将会被世世代代传颂下去。”
……
彼之英豪，我之仇寇。
从本心而言，申时行是几个为数不多的，顾寒没有恶感的造物生灵，甚至还有些欣赏对方的气节和风骨。
可——
越是如此，他剑下越不会留情。
“唉……”
“终究是来迟一步……”
正欲收剑。
一声叹息突然响起，带着遗憾，带着怅然，更带着没能及时阻止悲剧发生的无奈。
顾寒目光一凝！
这声音他并不陌生，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
第3680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昔年。
太初道人力战一众归寂者，导致多人陨落，最后全身而退。
而大战落幕之时，这道声音也曾经响起过！
“咦？”
不止顾寒，印灵也回想了起来，惊讶道：“公子，这不是之前那个……那个谁吗？”
“他……恩？”
正欲一探究竟，顾寒似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了上去！
“轰——！”
“轰——！”
“……”
下一瞬，连绵的震动声突然响起，原本因为大战结束而即将修补完成的天穹再次炸裂破碎！
“这——”
下方，众人心头一惊，亦是看了过去，却见世界之外，或多或少，或远或近，一道道身影不断朝着这片世界接近而来，身上散发着和申时行，和之前来的那些人一样的造物者气息！
“轰——！”
“轰隆隆——！”
这些造物生灵行事毫无半点顾忌，人数又多，身上的气机连在一处，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灭世罡风，朝这片世界倒灌而来，宛如末日降临一般！
顾寒没动。
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一道道倒灌而来，足以把这片世界，把这片世界里的一切摧毁殆尽的凛冽罡风竟是在彻底消弭在了无形之中！
“公子！”
“又是这帮狗东西！”
眉心闪过一缕微不可见的金光，印灵气呼呼道：“都成了落水狗了，还要在这里作威作福……”
它气得不行。
顾寒却并不意外。
不论是许拙立教的举动，还是他认可众生教存在时发出的那句宣言，都引得了无尽世界意志共鸣，自然瞒不过这些造物生灵，只需稍稍动用罗盘之力，便能找到这里！
“啊呀？”
正说着，印灵似乎发现了什么，更气了：“他们身上竟然还有天命气运……可气死我了！”
“有多少？”
顾寒心里一动，审问了先前的那黑袍老者之后，他自然知道这些造物生灵身上的天命气运怎么来的。
“不多，也就十几道。”
印灵闷闷不乐道：“在最强的那些人身上……他们配吗？不行，我要帮公子您抢过来！”
“暂时不必。”
顾寒摇摇头，沉吟了半瞬，幽幽道：“这东西对我如今的用处并不太大，而且……不要打草惊蛇。”
有了先前的教训。
他对这所谓的天命气运更不看重了，而且如今他身在混沌胎膜，除了极道之外，他再不用掩饰自己的实力，区区十几缕天命气运，对他的加成近乎没有。
“咦？”
印灵顿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公子您是想……”
“众生教的教义和这些造物老爷们天生反冲，双方势必要起冲突的，晚来不如早来！”
看着世界之外。
看着那些陆续接近而来的诸多造物生灵身影，他平静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不让他们流足够的血，他们还以为众生教可欺，还以为我这个众生教祖可欺！”
说归说。
他却并没有动手，目光一转，反而看向了许拙。
“好歹也是一教之主。”
“收拾这些个小喽啰，先头兵，没什么问题吧？”
闻言。
一众众生教众心里一颤。
他们修为低下，自然看不出什么，可本能却告诉他们，这些顾寒口中的小喽啰，先头兵，几乎每一个都有灭去他们这一界的实力，而其中还有不少人，实力也不比先前杀掉老教主的那个造物生灵弱！
“教主……”
一人忍不住看向许拙：“你，没问题吧？”
“应该打不过。”
许拙想了想，实话实说，然后——身形微微一动，踏空而行，堵在了那道最大的世界缺口前面。
众人面面相觑。
打不过你还上？你就不怕吗？
许拙的确不怕。
倒不是因为有顾寒撑腰，只是他单纯地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好用，一切唯教祖马首是瞻。
教祖让我上山，我就上山。
教祖让我堵门，我就堵门。
教祖让我对敌，我就对敌。
至于打得过打不过……这种问题太难太复杂太深奥，需要动用大量的脑力，不适合我的脑子。
刷刷刷！
念头转过的功夫，离得最近的数人已然落下了身形，看着宛如野人，呆呆愣愣，一看就知道不怎么聪明的许拙，眉头暗皱，眼中满是习惯性的漠然和高高在上！
“哪来的贱虫子？你可知……恩？”
几人中，为首的那个下意识取出了定界罗盘看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缩，顿时中断了盘问！
先前。
那罗盘指针来回摆动，并不能精准地锁定异变来源的方向，可此时……那罗盘指针已然是一动不动，正好指着他面前的许拙，正好指着许拙身后的那片世界！
场间一片哗然！
因为不止他，其余手持罗盘的人，亦是发现了罗盘指针的变化！
异变源头，终于找到了！
“原来，是你？”
许拙面前，那造物生灵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似乎根本不敢相信引起那般异变，让太上之尊都坐不住的存在，竟然是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野人？
“是我。”
许拙听不懂他话中深意，只明白表面意思，所以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在旁人听来大有深意，可对他自己而言，却完全是句废话的话。
“是你就好！”
那造物生灵冰冷一笑，又问：“我问你，方才那引动世界异变的众生教……”
“我创立的。”
许拙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就是众生教教主。”
那人一脸惊愕！
越来越多的人落下身形，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这句话，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都有种荒谬至极的感觉，根本不相信刚刚那几乎震动整个混沌胎膜的异变，竟然是眼前这个二傻子带来的！
“呵……呵呵呵……”
手持罗盘那人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腌臜卑贱的虫子……”
“我不是虫子。”
许拙微微皱了皱眉，强调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人，希望你能给我一些尊重。”
“……”
那人再次惊愕。
所有人都惊愕了，暗道二傻子果然是二傻子，竟然敢在自己的造物者面前说出如此僭越的话！
第3681章 不是对手！轰杀至渣！
“好一个尊重！”
手持罗盘那人脸上笑容一敛，森然道：“好一个众生教，好一个众生教主……不过是一群低级卑贱的东西，也敢跟我谈尊重？也敢说众生二字？简直……可笑至极！”
许拙想了想，认真解释道：“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谈，越是要说。”
“那就，死！”
轰的一声，那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机，一步迈出，来到许拙面前，身上气机暴涨，大手一探，便要将这个脑子根本不灵光的众生教主捏死！
坏了！
这人好强！我怕是打不过！
许拙心头一紧，下意识推开了手掌！
“轰——！”
在那名造物生灵惊恐的眼神里，一道浩瀚无边，霸道苍茫的众生伟力瞬间爆发，直接将他，以及他身后数人的身形彻底淹没，彻底消失无踪！
卒！
“大胆蝼蚁！竟敢杀我血脉后裔！”
轰的一声！
那道宏伟无边的众生伟力还未消散，一道杀机凛凛的声音再次传来，虚无震动中，一名执道境的青年悍然杀至，执道伟力澎湃宛如潮涌，轰然落下！
不好！
这人更强！我肯定打不过！
许拙心头又是一紧，只是半步没有退，反而在求生的本能下，又是挥出一掌！
“轰——！！”
余势未尽，众生伟力便再次爆发，同样的浩瀚，同样的霸道，宛如大江奔腾，奔腾席卷，一往无前，直接将那青年的身形彻底吞没！
又卒！
“好好好！”
“想不到这小小低等世界，竟然还出了你这么个异类，大逆不道，妄想反天……死！！！”
死字一出！
世界万道震颤，虚无纷纷破灭，无边的破道之力倾洒而下，一名老妪忽而落在了许拙面前，皱纹丛生的老脸上杀机凛凛，手一抬，一杆精金手杖便朝着许拙眉心落下！
糟糕！
此人太强！我完全打不过！
许拙心头再是一凛，求生本能更盛先前，竟是多用了一只手……两掌齐出！
“轰——！！！”
虚无瞬间湮灭，一尊无上法相忽而自他身后闪现一瞬，亦是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探出了双掌，宛如无量浪潮，震碎了老妪的手杖，也将老妪本人震成了碎片！
再卒！
电光火石间，连连瞬杀三拨人，直接场间所有的造物生灵看傻了！
一片死寂！
鸦雀无声！
几乎所有来到了附近的造物生灵俱是一脸震撼地看着许拙，根本想不明白，明明对方身上看起来并无任何修为，而且笨拙愚蠢，可偏偏表现出的实力，超过了他们之中九成以上的人了！
此时此刻。
再没人敢小看许拙这个看起来傻，实际上也是真的傻，可偏偏强的离谱的众生教主！
怎么回事？
除了那些精通斗战杀伐的世界，这些下等生灵之中，怎么会有如此强者？
而且——
他似乎根本不惧造物威压？
脑子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他们忌惮之意大起，越发不敢靠近许拙了！
一人守关！
一方不敢靠近。
一时间，许拙身上竟是有了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勇和壮阔！
其实不止那些造物生灵。
世界之内，一众众生教众看着许拙那和之前近乎一模一样的表现，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又来了！
“公子。”
就连印灵也有些无语，暗戳戳问道：“他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
顾寒也有些无语，可更多的却是感慨：“他并不傻，他只是脑子不够用，有些无知而已。”
“确实确实！”
印灵深有同感，附和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强，也不知道对手有多弱，更不知道自己的拳头有多硬……这可真是无知到家了！”
“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敌。”
顾寒却是有些欣慰，笑道：“他当这个教主，再合适不过，能让我省不少心。”
“他？噗——”
印灵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就他这样的？还能无敌？公子你真会开玩笑！”
“不开玩笑。”
顾寒正色道：“他为这无量众生请命，无量众生，自会送他一个世间无敌！”
当然。
还缺少一个契机，还缺少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这句话。
他却没说出来。
界外。
许拙见无人上前，注意力瞬间被悬在身前的那两枚定界罗盘吸引住了。
正是被他打死的那些人所留。
“这是什么？”
第一次看见定界罗盘，他有些好奇，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拿。
只是——
还没碰到罗盘，一道平静的声音忽而响起。
“呵。”
“你这个众生教主，倒有些门道。”
声音明明很小，且飘忽不定，仿佛距离许拙有着无尽的距离，可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名中年男子的身形已然从虚无中走了出来，出现在了他面前！
无涯！
除了许拙之外，几乎所有的造物生灵都判断了出来，来人的修为必然早已臻至了无涯之境！
许拙心中……心中毫无波澜。
不用感觉。
他已然知道，眼前这人他绝对打不过了。
“公子！”
界内，印灵有些着急：“要不然还是……”
“不用。”
顾寒的表情依旧淡然，甚至负起了双手，目光越过了那无涯境修士，落在了无尽距离之外。
“依旧，只是个小喽啰。”
界外。
见许拙无动于衷，那中年男子眼中轻蔑之意更盛，一抬手，便要将那两枚罗盘先收入囊中。
只是——
在他的手触及到罗盘的刹那，一条混沌秩序神链突然自虚无中蔓延而来，直接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坏了！
来人强绝！
我怕不是要被轰杀至渣？
心中一凛，瞳孔一缩，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轰——！”
下一瞬，一道丈许来高，周身赤红的身影自虚无中一步迈出，拳头轻轻一抬，带着宛如混沌神锋般的伟力，朝着他身上交织落下！
“轰——！”
“轰隆隆——！”
巨人之后，又是三道燃灯心火之光照耀而来，直接将那中年男子的身形彻底笼罩！
砰的一声！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又是四打一，中年男子的预判完全成真——当场被轰杀至渣！
第3682章 监察一脉！欺人太甚！
“轰——！”
中年男子被轰杀的一瞬间，一道道身影也自虚无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四个。
赫然都有着燃灯境的修为！
一个巨人，肤色赤红，身高丈许，一名异金生灵，周身闪耀着七彩之光，一名紫发老者，眼中似有毁灭气息流转，最后一人，却是名杀气腾腾的中年妇人！
还不止如此！
四人身后，还跟着一百余道身影，其中有着尘境修为的，赫然有一二十个，剩余的无一例外，也都是在灭道境走到了尽头的强者！
这——！
一众造物生灵看得心中一凛，竟是破天荒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们看得出来，这些人俱是下等生灵出身，而且早已完成了生命层次的蜕变。
只是——
这么多纵然在曾经的造物天地都绝对不能小觑的力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认得他！”
突然间，一名出身命运一脉造物生灵似意识到了什么，指着那巨人道：“他出身星空死斗场，是一名万胜王！后来……被监察一脉带走了！”
“还有这个人！”
另一人亦是指向了那异金生灵，“我也见过！他也是万胜王出身，曾让我输了不少！也被监察一脉带走了！”
“就是他们！”
“绝对是他们！”
“这个千冠王，曾经让老祖输了一条道脉，要不是监察一脉……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
一时间，不断有人认了出来，不断有人开口，直接将巨人一行的来历底细扒得干干净净！
曾经，监察一脉为了对付四脉，带走了那些死斗场中最顶级的死斗者，组成了一支很特殊的队伍，被称之为监察之剑，虽说在那之后异变连连，导致监察一脉的计划刚开始便夭折，也极少有人见过这把剑，可几乎所有的造物生灵都知道这把剑的存在！
此时此刻。
看到这把监察之剑现身，他们怒火中烧的同时，心里还隐隐有一丝不舒服……或者说，不平衡的感觉！
当日被驱逐时。
他们之中，向监察一脉投诚示好的大有人在，可监察一脉根本看不上，也根本不留任何情面，驱赶废物一样全赶了出来！
而眼前……
凭什么！
论出身，大家都是四脉造物者，你们宁愿找一群卑贱而肮脏的下等生灵，也不愿意接纳我们？
越想！
他们越是不服气！
越想！
他们心中的怨毒也越多！
“监察一脉！”
“欺人太甚！”
一人没忍住，死死盯着巨人一行，满脸的怨毒和不甘：“我们已经被赶到这里来了，竟然还不想放过我们，竟还派了你们这群卑贱的东西来羞辱我们……”
“轰——！”
刚说到这里，一道燃烧着烈烈之火的混沌秩序神链瞬间破碎了虚无，直接将他捆成了粽子！
“你……”
刚说了一个字，那混沌秩序神链轻轻一绞，他连惨叫都没有一声，当场爆成了一片血雾！
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
他死得太快也太突兀，其余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卑贱？”
巨人目光扫过一众造物生灵，森然道：“不过就是一群被逼得无处可逃的落水狗而已，还改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该杀！”
“还不懂么？”
中年妇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只是心里不平衡，他们只是觉得我们不配和他们平起平坐，你信不信……今日若是监察一脉其余人在这里，便是骂得再狠，他们也未必敢放个屁！”
一句话！
瞬间戳中了场间所有造物生灵的痛点！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今日，若是换做监察一脉其余人在此，他们固然也会怨恨，可大概率不敢真的动手！
可眼前这些人……
在他们看来，纵然这些人披了一层监察一脉的皮，也始终都是他们从来瞧不上的腌臜污秽的下等生灵！
“杀光他们！”
“不过是监察一脉养的一群狗，也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先杀狗！”
“有朝一日，再去找他们的主子算账！”
“……”
被那中年妇人的话刺激到，虚无四方之中，一个个造物生灵眼珠子通红，早已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忘了许拙和众生教，身上气机纷纷腾起，朝着巨人一行杀来！
“轰——！”
“轰隆隆——！”
虽然这些造物生灵只是被派出来的先头兵，并无顶级强者坐镇，可数量却是远超过巨人一行，又加之一起出手，气机相连之下，震得虚无破碎，诸多世界意志悲鸣，倒也有几分声势！
“坏了！”
巨人心里一沉，面色微变：“光顾着痛快嘴了，他们破防了！”
“……”
包括那中年妇人在内，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怕。
只是因为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寻找顾寒，可如今没看到顾寒的影子，反倒把这些个造物老爷弄破防了，大战一起，变数就多了，若是引出了这些人身后的存在，若是影响到顾寒……
“怕了！”
“他们怕了！”
似看到了众人脸上的犹豫，十数名当先杀过来的造物生灵顿时冷笑了起来，表情越发狰狞了起来！
“怕了，也晚了！”
“……”
巨人一行面色阴鹜，只是还没想好应对之法，顾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只管出手，一切有我在。”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了一句：“可以稍微残忍亿点。”
公子？
巨人一行一怔，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俱是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意外和惊喜！
“轰——！”
也没等他们仔细寻找顾寒到底在哪，为首的那十几个造物生灵已然来到了近前！
然后——
“轰——！”
巨人手一探，捏住了当先冲过来的那名造物生灵的脑袋，微微用力，生生捏爆，顺手又将他的残尸直接撕扯成了两片，场面血腥暴力至极！
可——
没人感觉到恐惧！
因为他们早已顾不上恐惧了！
因为直到他们冲到了近前，直到看到巨人再次出手，他们才发现，这些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第3683章 剑斩焚星！
犹豫变成了冷笑！
担忧变成了森冷！
忌惮变成了残忍！
隐忍不发……也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轰——！”
“轰轰轰——！”
虚无之中震动轰鸣，血液如瀑，残肢碎肉四散飞溅，巨人一行完美继承了当年顾寒出手的风格，且有发扬光大的趋势，野蛮，原始，血腥……极具震撼力！
论修为。
他们自是高出这些造物生灵一截！
论实力。
他们每个人都身经万战，乃是出身下界的生灵之中，顶尖战力的代表！
再加之得了顾寒的嘱咐，不过短短片刻之间，头一批赶到这里的造物生灵已是被他们屠灭了一半还多！
至于许拙……
许拙看起来像个局外人，事实上也真成了个局外人。
当然。
他自己不这么觉得。
虽然插不上手。
虽然帮不上忙。
可他看得很认真，而从这场乱战杀戮中，他也渐渐认识到了一个真理，一个将众生道发扬光大，一个能够让和他一样出身的众生解脱的真理。
“我，明白了。”
他忽而转身，朝着世界内顾寒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尊崇，又觉得自己悟了！
“原来如此。”
“教祖让我守在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深意。”
话落。
他身后的那尊众生法相虚影又是一闪而过，只是气息相比先前的苍茫浑厚，此刻更多了几分血色杀伐之意！
“轰——！”
“轰——！”
他体魄之中似有无尽众生的怒吼交织，化作了一片片神霄雷霆，轰鸣不止，竟是让他的体魄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了十倍，能调用的众生伟力，也多了十倍！
“啊呀！”
看到许拙的变化，印灵忍不住惊呼道：“公子，他这提升速度也太快了点……这就是您的用意？”
“……问得好。”
沉默了半瞬，顾寒幽幽一叹，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印灵：“？”
顾寒有些无奈。
他觉得许拙为数不多的那点脑子和智慧，都用在过度解读他的话上面了。
当然。
虽然对方的路子有点歪，他也没有掰回来的意思，毕竟要是走正统的修行之路，许拙要想有如今的成就，估计要等到下辈子……而且还要投个好胎。
“来了……”
突然间，他似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抬头，看向了无尽距离之外！
世界之外，虚无之中，早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色！
大战还在继续！
只是这一会的功夫，那些造物生灵足足死了三分之二，余下的也是心惊胆寒，一脸骇然，骄傲和自尊被巨人一行强绝的实力碾压得粉碎，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
“逃？”
眼见远处的一名造物生灵颤抖着拿出了一枚定界罗盘，想要赶紧离开这片修罗场。
只是——
还没来得及调动罗盘之力，一条混沌秩序神链忽而扫来，带着无边的威势，带着灭绝一切的八道，直接将他扫成了一片血雾！
可——
刚要顺势拿过罗盘，多杀几个，他似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抬头看向了远处！
不知何时。
虚无尽头竟是变得赤红一片，或远或近，一道道火光不断出现，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燃灯，心火，焚星……巨人瞳孔微微一缩，瞬间判断出了这些来人的实力！
“轰——！”
“轰——！”
根本没等他开口，那几乎连成了一片，占据了整个虚无尽头的火光之中，竟是冉冉升起了一颗颗燃烧着烈焰，大若无边的焚天巨星！
“轰——！”
焚星出现的刹那，一道道焚星之力轰然爆发，齐齐落在了这片战场之中！
目标——
赫然便是巨人一行！
“砰——！”
“砰——”
虽然只是一缕气机，可焚星之威何其恐怖？还未真正临身，已是逼得巨人一行节节败退，根本无法正面对抗！
“老祖！”
“叔父！”
“大长老！”
“……”
一时间，那些残余的造物生灵终于等到了救星，或悲愤，或怨毒，或惊喜……纷纷呼喊了起来！
“好一个监察一脉！”
“好一把监察之剑！”
诸多焚星中，其中离得最近的一颗微微一颤，自无尽的焚星火光中走出了一人！
“今日！”
“我就折了这所谓的监察之剑！”
一瞥战场内的惨状，他眼中杀机大盛，根本懒得多说，大手一探，一道焚星之力轰然落下！
“轰——！”
“轰——！”
焚星之威爆发，自是非同小可，震得虚无破碎，震得万道哀鸣，震得无数感知到其存在的世界意志瑟瑟发抖，声动十方天地！
只不过——
比这道焚星之威更加引人注目的，却是一道剑鸣！
“铮——！”
在那道焚星之威落下的同时，一道清冽的剑鸣声也随之响起，哪怕那道焚星之威足以扫灭十方天地，亦无法压制这剑鸣声半点！
“恩？”
那焚星境强者觉得有点不对劲，目光微微一凝，看向了巨人一行身后。
下一瞬！
虚无悄然湮灭，他的视线中竟是多出了一柄透明长剑！
“真有剑？”
那焚星境强者双目微微一眯，一道道焚星之焰流转而过，竟是不退反进，带着那道焚星之威，一步迈出，竟是在那长剑到来之前，一把将之握在了手中！
“给我——碎！”
“轰——！！！”
一声暴喝，他大手一捏，那道焚星之威瞬间爆发，这一整片虚无之中都席卷起了一道道罡风烈焰，威势之强，足以焚灭十方天宇，世界大千！
可——
如此强绝的一击爆发，便是同为焚星境强者也未必敢正面硬接，那把透明长剑竟是丝毫未损！
那焚星境强者瞳孔微缩，表情顿时僵住！
“嗡——！”
剑身微微一颤，一道玉色纹路自剑脊之上悄然显化，像是对他的无声嘲讽。
“何方……”
“铮——！！”
他刚欲抬头寻找这把剑的主人，又是一声剑鸣响起，剑锋之上，一抹微不可见的光芒一闪而逝，在他惊悚骇然的目光里，没入了他的眉心！
第3684章 老子的！罗盘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焚星境强者眼中满是匪夷所思，怔怔地看着被他抓在手中的这把剑，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僵硬地转头。
他看向虚无尽头那一颗颗悬浮的焚星，其中有一颗是他自己的，代表了他的道，他的修为，他的命！
可——
“轰——！！！”
在他回头的一瞬，那焚星颤了两颤，那几能照耀半个虚无的火光微微一敛，轰然炸裂破碎！
一同破碎的，还有他自己！
一片死寂！
唯有那把透明长剑，微微颤抖不止，剑尖指向其余焚星，似在挑衅！
可——
已经没人敢随意出手了。
一剑斩焚星！
这种修为，这种实力，这种杀力……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混沌胎膜之中，也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片偏僻到几乎无人知晓的地方！
“何方道友……”
“都被撵到这种地方来了，还是那么地高高在上，先给老子下来说话！”
一声轻喝突然响起！
“铮——！”
那透明长剑微微一颤，又是爆发出一道惊天剑鸣，朝着虚无尽头的那些焚星斩落而下！
剑鸣声初时清越！
却在刹那间化作席卷混沌的洪流，洪流席卷之下，虚无寸寸湮灭，那些原本悬于虚无之上，宛如俯瞰凡间的神祗一样的焚星，竟是不住地颤抖，震动，然后坠落！
然后——
在下方一众造物生灵惊恐的眼神中，化作了一道道狼狈的身影，落在了场间！
至于比他们弱的，那些更多的心火境燃灯境，乃至尘境的造物生灵，竟是在这一喝之下，自身的无涯之路都出现了一些裂痕，受到了创伤！
“这才像话！”
不知何时，巨人一行面前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是个青年，黑发玄袍，相貌俊逸，却隐隐带着几分风尘之色。
赫然！
便是顾寒！
掌心微微一抬，长剑微微一颤，带着欢愉兴奋之意，悬在了他掌心三寸之上！
“公子！”
眼见顾寒现身，实力比往昔更强了不知道多少，巨人一行大喜过望，纷纷行礼！
无视了一众焚星境的威慑，顾寒看了众人一眼，突然皱起了眉头，道：“梨落呢？”
梨落？
众人听得一怔。
“公子。”
巨人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茫然道：“梨落是谁？”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莫非是公子的朋友？”
“怎么可能！公子的朋友我们又岂会不认得？”
“……”
一时间。
其余人亦是纷纷开口，可言语之中，似乎对梨落已然没了半点印象和记忆。
顾寒眉头大皱！
又是询问了几句，发现众人能记得之前的一切事情，可唯独梨落这个人……变成了不存在！
“公子，这不对吧！”
印灵的声音有些凝重：“这样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就算消失，也总得有点印象吧！”
“……”
顾寒没说话。
他虽然暂时想不明白这件事，可他总觉得，一股无形的阴谋气息缠上了他。
“你究竟是谁！”
眼见他旁若无人，一名焚星境的造物生灵沉声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轰——！”
回答他的，是顾寒的抬手一剑！
“轰轰轰——！”
剑鸣声起，那道几能摧毁无边混沌的洪流再次席卷而至，几乎瞬息间便落在了那人身上！
只是——
在他一脸的惶恐绝望之中，一抹天光悄然自虚无之上，那片根本无人察觉的地方垂落而下，悄无声息间将顾寒的这道攻势消弭于无形。
“呼……呼……”
身为焚星境，他几乎站在了众生的顶点，可此时依旧大口喘气，因为捡回了一条命庆幸不已。
“多谢……多谢祖师！”
坏了！
看到这一幕，巨人一行心里猛地一沉，朝虚无之上看了一眼，满脸的凝重，满心的担忧！
强如顾寒！
也终究打破不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个定理！
方才出手的。
赫然便是一名耀世境的太上！
“公子……”
他们下意识看向顾寒，看顾寒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之意，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死了这么多徒子徒孙，血脉后裔才肯出手，倒是符合你们的一贯风格！”
你，们？
众人听得心里一颤，又是看向了那虚无之上！
莫非……
来了不止一个太上？
没等他们再问。
虚无之上，一道满是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曾听闻。”
“监察一脉打造监察之剑时，原本只是想推出一个监察使，却不曾想出了个惊才绝艳之辈，被他们破格提升为掌律使，虽然只是惊鸿一现，却展示了无与伦比的过人实力，连那唐一死在了他手中，此外……”
说到这里。
那声音话锋一转，又道：“十余年前，那一尊坏了造物天地未来气运的巨人，似乎也和此人有关……若是我猜得不错，此人便是你，对吧？”
此言一出！
包括那些焚星境在内，几乎所有的造物生灵都是一脸得到匪夷所思，显然完全没人告诉他们这些事！
顾寒有些意外，“你们知道得挺多？”
“只要有心打探，那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另一道声音随之响起，语气有些冷，幽幽道：“曾经的我们不在乎这些，可如今么……吃一堑长一智，总不能等人再次杀到了门口，还毫无防范，不是么？”
“明白了。”
顾寒若有所思道：“你们在试探我的底牌，在试探我身后是不是还站着监察一脉？”
“……如今看来。”
似乎默认了此事，沉默了片刻之后，第三道声音也随之响起：“监察一脉，已经把你抛弃了。”
声音里。
已是隐含一丝杀机！
“或许吧。”
顾寒笑了笑，虽然被看破了底牌，却依旧没有半点慌乱的意思，反而话锋一转，道：“不过监察一脉虽然抛弃了老子，可……道圣却一直跟老子同在！”
什么？
饶是这些人身为耀世天境，身为太上之尊，一时间也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哎呀！”
印灵突然反应了过来，惊呼道：“公子你是想……”
顾寒没回答。
缓缓抬手，只是抬了一半似才发现了什么，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了起来！
“老子的！罗盘呢！！！”
第3685章 苏！！！云！！！
顾寒的声音很大，大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震怒！
只是……
因何震怒，他们就不清楚了。
当然，印灵除外。
“啊呀！”
它的声音里也带着羞恼和怒火，“公子！咱们……咱们遭贼了啊！”
“……”
顾寒没说话，脸色已经黑得堪比小黑的毛发！
他想起来了！
当日里在意识沉寂之时，他曾似有似无地听到过一个声音，感受到过一缕熟悉至极的气息，他先前以为那是他众生道异变之后产生的幻觉。
可如今看……
不是幻觉，就是幕后黑手！
“苏！！！云！！！”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同一时间。
距离顾寒所在的世界无尽距离之外，某个甚至已经不在混沌胎膜之上的未知之地。
苏云双手背负，姿态洒然，施施然跟着前面的那个小童子，眼前所见，时空扭曲，现实和虚幻交织，忽而显化出一尊尊原始洪荒巨人，忽而显化出一场场惊世大战，忽而又显化出一片死寂和凋零……往复循环之下，似乎见证了一个个时代的起落兴衰。
“有意思。”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他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明悟。
他不知道在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懒得计较到底走了多久，因为空间和时间在这里已然失去了意义。
“到了。”
正看得入神，前面带路的那小童子身形一顿，回头看向了苏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先生，请。”
苏云抬眼看了过去，却见不知何时，已是来到了一座颇为雅致的山水庄园内。
远处亭台林立，近处山水相接，一个个和身旁的小童子长相一模一样的小身影穿梭其中，有的开辟药田，有的有的修剪花枝，有的临溪垂钓，还有的捧着竹简念念有词……个个生得粉雕玉琢，动作却娴熟老练，透着与外貌不符的沉稳。
无一例外的。
这些小童子的相貌和身旁的小家伙一模一样，唯独在衣饰上却略有差异——或青或白，或束发或披肩，腰间挂着的玉佩也刻着不同的篆字：茶，药，花，鱼，书……似乎是以各自司职为别。
看到这里。
苏云若有所思，总算明白了小童子先前那句‘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的含义了。
“先生。”
“主人久侯多时了。”
小童子并不解释自己的来历，引着他穿过蜿蜒的石径，越过林立的亭台，径直将他带到了一片竹林深处。
一座茅亭临水而筑。
亭中一道人影背对而坐，素衣宽袍，白发以木簪松松绾起，正执一枚黑子悬于棋盘之上。
只是——
那棋盘空空如也，棋盘对面空空如也，那人却似在与无形之敌对弈，指尖棋子迟迟未落。
“主人。”
小童子恭敬行礼，“苏先生到了。”
“你来了。”
那人闻言，也不回头，淡淡开口，声音温润如玉石相击，却透着一股历经沧桑后的淡泊。
苏云挑了挑眉，也不待对方邀请便踏入亭中，径直坐到那人对面。
此刻才看清。
这位神秘的庄园主人面容清癯，双眸似含星海，明明近在咫尺，却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缥缈感。
“好大的架子！”
落座的同时，苏云眼中悄然闪过一缕混沌光芒，除了那名神秘的庄园主人，眼前的棋盘茅亭，近处的静谧竹林，乃至远处的庄园亭台，那一个个正在忙碌的小童子……甚至包括对方手中的那枚黑色棋子，竟是宛如梦幻泡影般，变得虚淡透明，随时都要从现世消失！
那庄园主人终于抬头，看了苏云一眼，眸中星海微微起伏了一瞬，气息高渺无上，苍茫宏大。
“道友，这是何意？”
“你不太尊重我。”
苏云叹了口气，幽幽道：“既然诚心邀我前来，为何以虚幻相待？为何不以真身示人？”
“……”
庄园主人微微一怔，笑了笑，也不回答，忽而伸手轻扣棋盘，感慨道：“虚虚实实，不过一念，以道友的修为眼界，莫非还看不透这些，倒让人有些失望了。”
说话间，他眼中突然流转过一丝星海浮光，如同逆乱了阴阳时光，庄园里原本虚幻的一切又是变得真实起来！
亭外云卷云舒。
山外风摇竹影。
湖面雨打莲舟……诸多小童子又是各自忙碌了起来。
只是——
苏云微微一笑，似乎并不买账，指尖轻抬，亦是在棋盘上扣了扣。
“嗒——！”
一声轻响，整座庄园再次凝固。
煮茶的小童子，壶中沸水悬停半空，垂钓的小童子，鱼线绷直，溪水却不再流动，修剪花枝的小童子，剪刀刃口卡在花茎上，再难寸进！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被生生掐断。
庄园主人眸光微动，手中黑子仍旧悬在棋盘之上，未曾落下，可那棋子表面，却悄然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
“道友何必动怒？”
他轻声开口，语气依旧平和，可眼底的星海却骤然翻涌，似有无数星辰湮灭又重生。
苏云没搭理他，只是微微偏头，目光越过他，看向了远处的庄园。
那里。
一个个在忙忙碌碌的小童子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白纸，白纸之上，一道道相貌一样，服饰却不同的小小身影不断冲着他笑，带着无尽的虚幻和诡异感！
“咔嚓——！”
一声脆响，庄园主人手中的那颗黑子突然破碎，化作了缕缕黑烟，消散一空！
脸上笑容渐敛。
庄园主人看着苏云，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凝重：“懂了，看来道友是不信‘虚’，也不信‘实’。”
“我其实信。”
苏云淡淡道：“但我更信——我的拳头。”
话落！
他袖袍无风自动，一缕混沌气息自指尖流淌而出，竟是映照出了无尽未来！
有的未来里，庄园主人被一剑穿心，有的未来里，他被星海吞噬，更有的未来里，二人同归于尽……
未来万千！
生死却只在一瞬！
第3686章 道圣本名——罗！
“有趣。”
看到苏云展示出此等实力，庄园主人眼中星海一变，一抹浮光落下，无尽的未来碎片悄然停滞，旋即如泡沫般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亭外，风重新流动，溪水继续奔涌，小童子们再度忙碌起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可——
二人都知道，就在那短短的一瞬之间，他们已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推演，若有一方不敌，此刻便已身死道消！
暗自交锋下。
二人已是知道了对方的虚实，那庄园主人看着苏云，意有所指道：“道友，你似乎伤得不轻？”
方才二人交锋映照出的那些未来片段中，同归于尽的结果占了五成，庄园主人胜出的结果占了四成，苏云获胜的结果……只有一成。
“还好还好。”
苏云似完全不在意对方言语中的威胁之意，笑呵呵道：“老子有个习惯，跟人干架的时候，比较喜欢拼命……也就很容易受伤。”
庄园主人不置可否。
那些未来片段的结果，已然证明了苏云所言不虚。
“终究还是我略胜一筹。”
微微一笑，他绝口不提先前的战果，又道：“道友此番出手，火气想必也消了一些，想必很愿意交流了？”
“不太愿意。”
“为何？”
“罗盘呢？”
苏云缓缓伸手，递到了他面前，似笑非笑道：“你承诺给我的罗盘一万枚罗盘呢？”
“……”
庄园主人不答，朝远处看了一眼，立时有一名小童子送上了一壶新茶，他抬手为苏云斟茶，琥珀色的茶汤倾入盏中，竟映出无尽的星河倒影。
“定界罗盘，乃至那定界母盘，说到底，都是承载那四道之力的工具而已，对于那些造物天地的生灵，或许有些用处，可对道友而言……实乃鸡肋。”
一抬头。
他看着苏云笑道：“道友能否告知，要这么多的罗盘有何用？”
“你就说给不给吧！”
苏云似乎也懒得解释太多。
“……”
庄园主人笑了笑，也不再追问，目光忽而一抬，落在了外间，幽幽道：“道友觉得，这所谓的定界罗盘，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
苏云一挑眉：“不是道圣之力所化？”
庄园主人微微颔首，又道：“那道友可知，道圣乃何许人也？”
“……”
苏云没吭声，目光一转，落在了面前的棋盘之上，大有对方再敢多卖一个关子，就直接掀桌子的势头！
“道圣他……”
庄园主人目光幽幽，缓声道：“本名，罗。”
苏云一怔。
“罗盘……罗，盘……原来如此。”
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他又是看向庄园主人，好奇道：“不过么，这罗盘乃是道圣之力所化，那么以道圣之名来命名……没什么不妥吧？”
“自无不妥。”
庄园主人幽幽道：“可道友似乎忘了……这定界二字？”
什么？
饶是苏云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听到这句话，瞳孔亦是猛地一缩！
定界……
在庄园主人开口之前，他和那些造物生灵一样，也觉得罗盘前面的定界二字，代表了定鼎万世气运，万世根基之意，可如今……
“明白了？”
庄园主人微微一叹，道：“按照我的推演，这定界二字，世人理解得太过偏差，定鼎气运，定鼎根基……不过是表面作用罢了，这定界二字的真正含义……便是寻找这一方世界，寻找这一方现世的锚点而已！”
“……”
苏云突然不说话了。
定界罗盘。
简简单单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作用，可在简单的背后……似乎隐藏了一个完全不输于祂的惊天之秘！
“你似乎知道很多？”
“当然。”
庄园主人感慨道：“关于道圣，关于指引者，以及指引者口中的那些个‘祖’，我其实都了解一点，毕竟……”
说到这里。
他忽而沉默了半瞬，幽幽道：“好歹也做过那力挽狂澜，解救了无尽众生，解救了一个时代的救世主……实力强一些，知道得多一些，不是很应该么？”
“这么巧？”
苏云眉锋一挑，笑道：“我也当过救世主。”
“是么？”
“一般情况下，我一般不撒谎。”
“确实巧！”
庄园主人看着他，笑道：“若是有机会，咱们可以交流一下心得经验。”
“现在不行么？”
苏云诧异道：“你很闲，我也很闲，喝着茶下着棋赏着景……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是快事不错。”
庄园主人笑着点头，话锋一转，又道：“可我现在没什么时间。”
“为什么？”
“因为……”
目光一转，他看向了那片波光起伏，在夕阳的映衬下美不胜收的湖面，意有所指道：“有人想要成为新的救世主，可偏偏……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话音落下！
湖面为之一静，如镜般的水面上竟是映照出了一幅画面，而画面的内容，正是顾寒和一众太上对峙的情形！
瞬间！
苏云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你，监视他？”
“只是看看而已。”
庄园主人丝毫不在意他眼中的冷意，指了指湖面，笑道：“以你观之，他可有资格成为那救世主？”
苏云张口便来：“除了不孝顺，实力稀松，形貌平常，智慧平平……他倒的确是救世主的不二人选。”
刚说到这里。
画面之中，顾寒突然爆发了一声咆哮，让他的表情彻底僵住！
“苏！！！云！！！”
……
苏云？
混沌胎膜之上，听到顾寒咬牙切齿说出的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是愣了一愣。
“苏云是谁？”
巨人低声道：“公子好像对他……恨之入骨？”
众人面面相觑。
“还用问？”
那中年妇人冷笑了一声，道：“定是与公子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哼，改日若是见了，必斩他狗头，为公子出了这口恶气！”
斩！
斩苏云狗头！
众人恍然大悟，心中暗暗发狠！
毕竟——
能把顾寒气成这样的，怕不会只是因为一些罗盘，定然有着更大的仇恨和矛盾，说不定……便是杀父之仇那种！
第3687章 立教之战！焚星战耀世！
虚无之上。
那些太上并不知道顾寒和这个叫苏云的到底有什么恩怨，也根本不想知道。
在观察了许久，在付出了诸多后辈子弟和血裔族人死亡的代价，在看到顾寒破防以后，他们已然确定，顾寒已然再没了半张底牌！
至于顾寒口中的道圣……
他们觉得，若是他们足够不要脸，也能喊出一句‘道圣与我同在’之类的无耻至极的话。
心中忌惮之意大减。
两道宛如天光般的目光倏尔垂下，落在了正在蜕变的许拙身上！
“轰——！”
“轰轰轰——！”
气机交感之下，许拙倏尔睁开了双目，依旧是那副笨拙脑子不够用的模样，只是他身后却缓缓升起了一尊苍茫无上，泛着血色之意的众生法相！
和先前的模糊不同。
这法相的面孔清晰了不少，正是他自己，而且一脸的怒相，似乎承载了无尽生灵之怒！
虽然实力相差依旧悬殊！
可——
看到法相的双目，一众高高在上的耀世境大能竟是隐隐有种心中凛然的感觉！
似乎——
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尊法相，更是这混沌胎膜中，无尽世界，无尽众生之怒！
众生教，不可留！
这个众生教主，更不可留！
“轰——！”
虚无轻轻一震，再次湮灭，高天之上似有人出手，一道煌煌耀世之光也随之垂落而下！
目标！
赫然便是许拙！
只是——
那耀世光芒落下的一瞬间，一声剑鸣带着昂扬清冽，再次响彻在了十方天宇之中！
“轰——！”
“轰——！”
剑光浩瀚无边，好似混沌洪流，以席卷灭绝一切之势，竟是生生挡住了高天之上某个太上的随手一击！
“恩？”
高天之上，一道愠怒声忽起！
“轰——！！”
下一瞬，那道足以毁掉场间一切有无的灭世光柱再次暴涨，威能比先前更强了数倍！
“铿——！”
剑灵不甘，长剑疯狂震动，只是剑身上的剑光依旧被彻底压制了下来，发出一道道金鸣之音，不断坠落！
可——
下一瞬，一只手突然从斜里伸出，轻轻握住了剑柄，瞬间止住了长剑的败退之势！
“铿——！！”
剑鸣再起，清冽高昂，穿金裂石！
“轰——！”
“轰隆隆——！”
沐浴在那道耀世光芒之中，顾寒玄袍猎猎，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要被蒸干焚尽一样！
“公子！”
看到这一幕，印灵也好，巨人一行也罢，顿时惊呼出声！
以焚星境硬扛耀世境……不能说从未出现过，只能说顾寒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只是——
担忧骇然之下，想象中的顾寒身死道消，被焚尽一切的场景并未出现！
甚至于！
短暂适应了天光威能之后，顾寒竟是站稳了脚步！
因为——
他身后出现了一颗焚星，一颗远比先前出现的那些焚星大上十倍，燃烧着无边无量众生愿力之火的超级焚星！
“这——！”
一时间，除了许拙和那群众生教众，包括那些太上在内的所有人，瞳孔俱是齐齐一缩！
焚星。
从字面意思理解，便是燃烧的星辰，既然占了星辰二字，自然不可能太小。
也因此。
焚星的大小，焚星之焰的多寡，常被来衡量一名焚星境修士的实力！
可——
便是最强和最弱焚星之间的对比，相差也不会太大，更遑论是十倍？
他！
绝对不是普通……不，这绝对不是焚星境！
一时间。
无数人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顾寒自是不知道旁人如何想，他猛地抬头，神情冷冽，直面那道足以抹除无数世界，象征着造物主至高权柄的煌煌耀世之光，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轰——！！！”
一步迈出之后，那颗超级焚星之上，无边愿力之火仿若受到了感召，竟是尽数没入了他手中长剑之内！
肉眼可见的！
剑脊之上，那条玉色纹路渐渐化作了赤红色，映衬得剑身也似乎跟着燃烧了起来！
“给老子！下来！！！”
“铿——！！！”
暴喝之下，长剑竟是虚化了一瞬，剑尖之上，忽而绽放出一抹承载着无尽众生愿力之火的剑芒，直接破开了那道耀世光柱，没入了高天之上！
“轰隆隆——！”
高天震动，虚无湮灭，伴随着一声愤怒且意外的怒吼，一道身影竟是被他生生逼了出来！
中年模样，银发银袍。
脸上依旧还残留着震怒和意外之色！
是他？
看到这太上相貌的同时，顾寒心里一动，突然记了起来，当日里他还在大混沌，面对一众造物生灵的追杀时，曾遇到了一个银发青年，对方掌握着能调动道圣之力的秘法，那血饲种灵诀，便是从对方手里得到的。
而如今……
这中年男子的相貌，竟和那银发青年有些相似！
一瞬间！
他便明白了这中年太上的身份！
他看着对方。
对方也在看着他。
悄无声息间，几根银发自中年男子肩头垂落，也让他心中的震怒来到了顶点！
被顾寒逼出真身！
被顾寒斩断几根发丝！
看似无关痛痒，实则却让他的太上之名蒙羞了，因为顾寒终究只是个焚星境！
“众生……”
漠视顾寒，他缓声道：“以身为容器，承载无量众生愿力，难怪你能成就如此特殊的焚星境！”
身为太上。
他自是一眼就看透了顾寒的虚实！
“看来。”
“这所谓的众生教背后，站的便是你了？”
“不是早猜到了？”
顾寒淡淡道：“明知故问，会显得你很蠢。”
“……”
中年男子并未动怒，只是幽幽道：“在那造物天地时，你入监察一脉，与我等为敌，如今你又创立这众生教，与我等作对，你究竟意欲何为？”
“不是我为难你们。”
顾寒眸光一垂，落在了手中长剑上，感知着那无量无尽的众生愿力，感慨道：“只是你们在为难他们而已。”
“你真觉得。”
那中年男子淡漠道：“你能担负起他们的命运，担负起他们的因果，担负起他们的未来？”
“你觉得我不行？”
顾寒看着他笑道：“你行你上？”
“他不行的。”
许拙突然抬头，盯着那中年男子，认真道：“他会压死。”
“瞎说大实话！”
顾寒笑着训斥道：“以后不许说了！”
“是，教祖！”
许拙顿时当了真，忙行礼致歉。
“……教祖？好一个众生教祖。”
中年男子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这混沌胎膜，下等世界无数，下等生灵无量，若皆入你众生教之中，皆由你一人庇护，皆朝拜你这个教祖？将置我等于何地？我们的气数，又由谁来承载？”
他来了有一会了。
自然也大致明白了众生教的教义教理，心里再清楚不过，抛开顾寒这个教祖不谈，单看诸多下等世界出现的异象，便可推断出来，若是众生教一旦壮大，便会如那野火滋生，必将席卷整个混沌胎膜，席卷无尽下等世界！
届时。
这里将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你们要死要活，我管不着。”
顾寒抬剑指向了他，缓声开口，声音忽而变得高渺宏大，像是他自己的决定，又像是无尽众生借助他的口发出的宣言！
“自今日起！”
“这混沌胎膜，当有众生一席之地！”
第3688章 万物众生，可愿随我……开天？
一句话！
既是立教宣言，又是开战宣言！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包括一众太上在内，场间诸多的造物生灵竟是隐隐有种发自骨子里的战栗感！
似乎……
站在他们面前，与他们为敌的，根本不是顾寒，而是这混沌胎膜中诸多下等世界的无量众生！
“尔等，妄想反天？”
银发中年男子漠视顾寒，淡淡道：“何其愚蠢？”
“天在哪？”
顾寒似乎有些不解，反问了一句。
“我等，即是天。”
银发中年男子目光微动，徐徐扫过顾寒，扫过巨人一行，扫过许拙以及许拙身后的众生教众，又是强调道：“是，尔等的天！”
“铮——！”
话音落下，剑鸣再起，声音越发清冽高昂！
“既如此！”
“便反了这天，又如何！”
一声暴喝！
顾寒竟是强顶着对方身上那道宛如实质的耀世威压，再次迈出了一步！
“轰——！”
“轰隆隆——！”
身后，那颗原本就比寻常焚星大上十倍的超级焚星之上愿力之火暴涨沸腾，又是引动了无尽下层世界的意志欢呼雀跃了起来！
“轰——！”
“轰——！”
一道道众生愿力洪流再次汇聚而来，化作了一条条愿力之火长河，每一条长河中都站着无数身影——有持剑的修士，有诵经的僧侣，有出身异类的大妖......他们相貌不同，身份各异，却都朝着顾寒躬身一拜！
这一拜！
拜出了滔天伟力，拜出了一道无上煌煌剑光！
“蚍蜉撼树！”
“不自量力！”
面对这远远超过普通焚星境实力的一剑，银发中年男子依旧是一脸的冰冷漠然，丝毫不慌！
他觉得。
顾寒过于膨胀了，根本不了解焚星境和耀世境之间的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镇！”
一声轻喝，他一手探落而下，凝聚出了一道煌煌耀世光柱，仿若来自无上大道意志的制裁，顿时引得无尽下层世界的意志哀鸣了起来！
光芒之盛！
仿佛要将整个混沌胎膜都点燃，净化！
光柱之中！
更是蕴含着凌驾于万道之上的秩序法则，仿佛要将眼前的顾寒，眼前的众生教，眼前的一切都彻底湮灭净化！
“轰隆隆——！”
剑光和耀世光柱碰撞的刹那，已然寸寸破碎了起来，那光柱趁势压落蔓延而来，直接吞没了顾寒的身形，又在须臾间覆盖了整片虚无，化作了一片茫茫无尽，散发着无尽威压和霸道的悠悠苍天，盖压众生，威震万界！
目光一转。
银发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顾寒身后的那颗超级焚星，声音里带着讥讽之意：“所谓耀世，便是照耀世界大千，光照无尽寰宇，区区焚星……何足挂齿？”
大手又是一探，悠悠苍天之中，耀世光芒凝聚，化作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直接握住了那颗超级焚星，意思再明显不过！
尔等既要反天！
我便摘星灭世！
“轰——！”
“轰轰轰——！”
五指一合，无尽耀世光芒压制下，那颗超级焚星剧烈震动，竟是摇摇欲坠了起来！
“恩？”
下一瞬，一道惊疑声突然自那无尽耀世天光中响起，那颗超级焚星也并未如众人所预见那般被摘落！
因为太重！
因为这颗焚星所代表的，并不只是顾寒的修为实力，更代表了那无量无尽的众生愿力！
纵然身为太上。
那中年男子竟也有种沉重无法撼动的感觉！
“开！！！”
忽地，悠悠苍天之下，无尽天光镇压之中，一道暴喝声再次响起，一抹细细的痕迹不断蔓延，竟是隐隐有将头顶的这片苍天分为两半的趋势！
赫然！
又是一道比先前更加霸道三分的无上剑光！
这——
中年男子目光一凝，似乎根本没想到，已经被他镇压的顾寒还有脱困而出的势头！
“轰——！！！”
根本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剑光倏尔绽放，那片笼罩在无量世界，无量范围的苍天瞬间破开了一道口子，顾寒的身形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轰隆隆——！”
随着他脱困，原本被天光震慑的无尽世界意志再次爆发出了一声昂扬振奋的欢呼，一道道无形洪流自天穹八方席卷而来，竟是为顾寒送上了更多的众生愿力！
“找死！！！”
看到这一幕，中年男子的目光突然变得森寒无比，大手一抬，身上的耀世天光竟是比先前浓郁了数倍，将那片苍天修补好的同时，竟是一步瞬移到顾寒面前，轻飘飘一掌印了下来！
只是——
顾寒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抵挡或者退避的意思，甚至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盯着那片压抑沉重，宛如施加在无穷世界之上的枷锁的苍天，轻声开口。
“茫茫世宇，万物众生。”
“可愿随我……开天？”
身后。
许拙眼中闪过一丝坚韧之色，一揖到底！
“愿随教祖，开天！”
“愿随教祖，开天！”
他身后，世界之内，一众众生教众亦是躬身一礼，对着顾寒一拜到底！
“愿随公子，开天！”
世界之外，巨人一行亦是没有半点犹豫，对着顾寒深深一拜，奉上了自己的愿力！
什么——！
第一次，银发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了几分骇然之色！
“你敢！！！”
一声暴喝，他又是迈出了一步，跨越了最后的距离，一掌印在了顾寒身上！
“轰——轰——！”
连绵的炸响好似兆亿神雷绽放，只是却并非来自天光，而是来自顾寒身后的那颗焚星，那颗在众人眼里本已是大到了极致的超级焚星！
愿力如海！
奔腾如火！
席卷而来！
每一道愿力之火中，都隐藏了无尽世界虚影，每一个世界虚影内，都似有无尽的生灵抬头仰望，目光穿透了世界壁垒，穿透了混沌胎膜，尽数汇聚在顾寒身上！
他们的恐惧！
他们的愤怒！
他们对生的渴望，他们对压迫的不屈……所有复杂而纯粹的心念，如同百川归海，化作无量金光洪流，汹涌澎湃地注入到了顾寒体内！
第3689章 此一剑，可立教否？
这一刻，顾寒的身体仿佛成了承载无尽众生意志，无尽众生愿力的容器！
“嗡——！”
“嗡嗡——！”
手中长剑剧烈颤动，在那颗体型再次暴涨的超级焚星加持下，在那无尽众生愿力之火的推动下，剑身之上突然流转过丝丝缕缕的透明火焰！
火焰之中！
无数微小的身影在剑身中沉浮，汇聚，最终凝聚成一股足以改天换地的磅礴伟力！
“那便——开天！”
话音落！剑光起！
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纯粹，只有决绝，只有沉重！
这一剑！
也不再只是顾寒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无量世界，无量众生的意志洪流，是对‘立众生之天，开万世太平’这一大宏愿最直接的践行！
“轰——！！！”
剑光与耀世天光，与那悠悠苍天，终于碰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碰撞的中心，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种让人意识都要撕裂的，源自世界本源的嗡鸣！
肉眼可见的，以二人交锋处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毁灭波动朝着十方天宇辐射而去，所过之处，虚无彻底湮灭，化作最原始的混沌乱流！
这一次碰撞太强！
强到巨人几个早已迈入了燃灯之境，也不敢稍稍接触半分，只能带着众人一推再推，强到纵然许拙那些人有众生愿力屏障护持，也被那道无法想象的恐怖威压死死压制在原地，仿佛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许久之后，动静渐消。
顾寒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身形有些破碎，背后的那颗超级焚星也显得有些黯淡，不复先前的霸道之势！
只是——
从他眼中却依旧看不到丝毫颓势和挫败感！
“如何？”
他反而看着对面那个毫发未伤的中年男子，认真道：“此一剑，可立教否？”
“……”
中年男子没说话，眉头微微皱了皱。
“轰——！”
“轰隆隆——！”
下一瞬，那片由他身上的耀世天光所化，覆盖了无量界域的悠悠苍天轰然破碎，而他本人身上亦是出现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剑痕，无尽众生愿力之火流转剑痕之中，似要将他彻底烧成灰烬！
一片死寂！
包括那些还未现身的太上，所有的造物生灵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伤了！
堂堂太上，耀世天境，竟然伤在了一个焚星境的手里，而且伤得还不轻！
这！怎么可能！
“咳咳……小瞧你了。”
唯有那中年男子本人，轻轻咳了两声，大手轻轻一抚，身上表面的伤势立时复原。
再次看向顾寒。
眼中早已没了先前的高高在上和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忌惮之意！
“你这个焚星……的确可谓永恒时代以来第一！”
一句话。
已是给出了顾寒至高评价！
混沌胎膜之上，下等世界无数，其中的生灵何止兆亿之数？只是对他而言，蝼蚁始终都是蝼蚁，弱者终究是弱者，哪怕数量再多，可只要花费时间，总能清理干净！
可——
若是有人能够站出来，将这无尽蝼蚁的力量凝聚于一身，便会成为一股打破所有人认知，超越所有人想象的无上之力！
曾经。
他以为这个人不会出现，也不可能有。
可如今……
这个人却站在他面前，而且还伤了他！
……
同一时间。
那座隐隐脱离了混沌胎膜，宛如指尖三寸天地一般的山水庄园内。
湖面平滑如镜。
清晰地映照出了顾寒和那银发中年男子的一战，甚至连一些极小的细节都呈现了出来。
“为人混账了点。”
“本事却是不差。”
收回目光，苏云看向庄园主人，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
焚星战耀世，还伤了对方，不论在谁看来，都是一个打破认知的结果，可庄园主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只是轻笑道：“你既然当过那救世主，便应该知道，所谓越境一战，以弱胜强……不过是基本素养而已。”
“怎么？”
苏云眉锋一挑，道：“你对他有意见？”
“那倒没有。”
“那就是不看好他了。”
“……也不尽然。”
庄园主人没有正面回答，目光一转，又是落在了湖面上，笑道：“先看看再说。”
……
顾寒！
必须死！
混沌胎膜，那座极为偏远荒僻的世界之外，眼见顾寒不过区区焚星境，便拥有了能够硬撼耀世境的实力，那银发中年男子脑子里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诸位。”
“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眼皮微微一抬，他朝着虚无之上看了一眼，淡淡道：“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愿力加身，已然让他有了此等实力，此等境界，若是真的坐视不理，任由这所谓的众生之教日益壮大，任由他借此再进一步，来日咱们要面对的……可就不只是一个焚星境了！”
此言一出！
虚无之上天光微颤，一众隐没在其中的太上顿时反映了过来！
众生教，不足为惧！
那个众生教主，亦是反掌可灭！
可——
唯独顾寒！
这个在众生道走了极远，能沟通无尽世界意志，能承载无量众生愿力的变数，实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顾寒！
必须死！
这样的念头几乎同时闪过他们的脑海，一道道天光不断垂落而下，便要联合那银发中年男子，在顾寒彻底崛起之前，将之彻底镇杀！
坏了！
巨人一行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看向了顾寒，心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太上不要脸！
神佛都难挡！
这么多个耀世境一起出手，除非顾寒当场破境，晋升耀世境，否则……绝对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可——
所有人都在担心，哪怕是许拙这个后知后觉的众生教主，也隐隐反映了过来，也在担心顾寒的安危，唯独顾寒本人，面对那一道道压落而下的耀世天光，没有众人想象中的背水一战，更没有后退半步。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然后——
伸出了两根手指，语气平静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陷入死境中的人！
“我，能带走两个。”
第3690章 造物之辉，自能耀世，众生之火，亦可焚天！
像是陈述。
又像是宣言。
虚无之上，那一道道还未完全垂落下来的天光微微一顿，再也不动了！
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
此刻除了依旧懵懵懂懂的许拙，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顾寒的意思！
带走两个。
字面意思。
我死之前，能杀死你们其中的两个人。
眼见众人停手。
银发中年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一片！
身为四脉太上之一。
他太清楚身后这群人，乃至于他自己的德性了，说一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已经算是抬举他们了！
若是真能团结一致。
若是真能合作无间。
他们四脉加起来，要远比监察一脉强了很多，又何至于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到了这里？
“如果不信。”
“可以下来试试。”
顾寒亦是很清楚这些人的行事风格，抬眸看向虚无之上，似笑非笑，语气微嘲道：“老子保证，不多不少，只带走两个！至于是谁……一是看老子心情，二是看你们谁最想作死！”
此言一出。
一众太上更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了。
事实上。
他们心底里其实并不觉得顾寒能做到这样的事，可……万一呢？
“你们……简直短视！”
见状，本就骑虎难下的银发中年男子勃然大怒：“若是今日真的放过他，未来必成大患，到了那时候，你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那倒未必。”
顾寒打断了他话，笑道：“真到了那时候，是战是退，全凭他们心意而定，怎么能说是必死？”
“虚张声势！”
“故弄玄虚！”
中年男子目光一转，紧紧盯着他：“你们真的以为他能……”
“千万不要怀疑。”
顾寒再次打断了他，目光徐徐扫过那极远处的一个个下层世界，幽幽道：“以葬灭这无尽世界，无尽生灵为代价，还杀不死区区两个太上？”
闻言！
一众太上心里猛地一沉！
毕竟若顾寒真的铁了心做这种事，以他展现出的，对众生道的掌控力，所能爆发的实力必定远胜先前！
带走两个，已经是很保守的说法了！
“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中年男子盯着顾寒，语气微嘲：“这些下等腌臜蝼蚁，生来卑贱，贪生怕死，纵有兆亿之数，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不堪大用！”
“指望他们？”
“为你献祭世界，与你同葬于此？简直痴心妄想！”
他的话。
宛如同冰冷的铁石，敲击在虚无之上，敲击在那些隐没的太上心头，又是让他们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自己不想死！
可他们很想让顾寒死！
若是这混沌胎膜中，无尽茫茫下等生灵不愿意跟着顾寒这个‘救世主’同死。
那——
顾寒便只有自己去死了！
“是么？”
顾寒却浑不在意中年男子的挑拨，亦不在乎一众太上的反应，他忽而抬头看向隐藏在那层层混沌胎膜中的无尽世界，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自有一股深远高渺之意，再次勾动了无数的世界意志。
而——
他说出的话，更是直指本心！
“可愿随我赴死？”
“愿与教祖同葬！”
没有任何犹豫，许拙又是第一个站了出来。
“愿与教祖同葬！”
紧随他后，一众众生教众亦是对着天穹深深一拜，表明心迹！
“与公子同葬，我等之幸也！”
巨人一行脸上一片坦然，身形微微一动，纷纷落于顾寒身侧，以示同生同死之意！
“轰——！”
“轰轰轰——！”
众人之后，一道道宛如神霄雷霆般的炸响突然自十方天宇内传来，连绵不绝，蔓延无边，那是无数世界意志的愤怒咆哮，更是无量众生意念的视死如归！
表达的意思，也只有一个！
愿！
与顾寒同葬！
“好。”
顾寒眉锋一挑，长剑一抬，直指那银发男子。
“为表诚意，我先带走一个！”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后的那颗黯淡的超级焚星，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并非简单伟力的爆发！
更是无量众生心念的沸腾，更是无数世界意志的决然共鸣！
“嗡——！”
剑锋微微一抬，银发男子身上那些原本被他强行压制的，由众生愿力之火灼烧出的剑痕，再次爆发！
“砰——！”
“砰——！”
身形踉跄！
耀世天光炸裂不断，每一道剑痕都仿佛连通了一个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无数生灵的怒意和决然通过这火焰传递出来，压得他肩头一沉，背脊竟是弯成了弓形！
恍惚中。
他似觉得自己的道基，自己的神魂，正被无尽细小的意念之力啃噬灼烧！
那些他从来不屑一顾的‘蝼蚁之念’，此刻汇聚成海，竟成了焚毁他‘天威’的业火！
“轰——！”
“轰隆隆——！”
众生愿力业火焚烧中，顾寒持剑一步步朝他走来，每走一步，身后的超级焚星便要大上一圈，甚至到了最后，承载了终极无量众生怒火之下，已然膨胀到了极致，星体之上已是出现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缝！
可——
由此换来的，是顾寒身上那道强到了极致，甚至能反压耀世境的焚星之光！
此刻！
那中年男子也真的反应了过来！
顾寒并非虚张声势！是真的准备把他带走——哪怕付出极大的代价！
“卑贱蝼蚁！”
“腌臜污秽的下等虫子！也妄想撼动我之道？”
他再怕死！
他再忌惮！
此刻也已然没了丝毫退路可言，一声暴喝之下，他亦是不在乎自身损伤，眼中耀世天光疯狂涌动，震裂了虚无万道，生生将那些众生业火压制了下来！
“尔等袖手旁观！”
“未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恨到了极致！
也怒到了极致！
痛骂了其余那些看热闹的太上一句，耀世天光彻底爆发，竟是照亮了兆亿里的无边幽暗的虚无！
同一时间。
顾寒的脚步也随之停住，缓缓抬起那柄承载了无量众生业火，似有亿万钧重的长剑，斩落而下！
造物之辉，自能耀世！
可——
众生之怒，亦可焚天！
第3691章 请道圣现身！诛杀顾寒！
“轰——！！！”
长剑落下的瞬间，顾寒身后那颗燃烧到极致，膨胀到极致的超级焚星轰然解体！
“轰——！”
“轰——！”
剧烈的轰鸣声响彻了虚无四野，震碎了天穹八方，滔滔无量众生愿力也不再是加持，而是彻底燃烧了起来，化作一道贯通过去未来，承载兆亿意志的终极洪流，尽数没入了他手中的长剑之中！
这一剑！
已然强到了极致，强到了让那些太上都有些头皮发麻！
直到此刻！
他们才彻底相信，顾寒并未虚张声势，危言耸听，而是真有着斩杀他们的本事！
对此。
直面顾寒的银发中年男子感受最为真切！
剑光还未彻底绽放！
单只是一缕锋芒，已然撕裂了他的耀世天光，几乎把他切割得支离破碎！
“尔等——”
“放肆！！！”
一声暴喝，他双手猛地一合，耀世天光毫无保留地爆发！
“轰——！”
“轰隆隆——！”
虚空八方亮如白昼，那片被他凝聚而来，覆盖无量的‘悠悠苍天’瞬间收缩，凝练，化作一颗极致璀璨，蕴含着终极毁灭意志的陨星，悍然落下！
这一击！
亦是凝聚了他毕生修为，凝聚了他身为造物之主的自尊，更凝聚了他被蝼蚁所伤的滔天怒火！
论威能！
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轰——！”
陨星威压无量天地万道，每下落一寸，便有亿万生灵的虚影在剑光中黯淡，破碎！只是立刻又有更多的虚影从无尽世界中补充而来，前赴后继，源源不绝！
顾寒的表情异常平静。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颗陨星，只是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那柄缠绕着丝丝缕缕透明愿力之火的长剑。
剑身之上！
兆亿生灵的虚影沉浮不定，面孔清晰而生动，带着愤怒，带着希望，带着……对‘万世太平’最本真的渴望！
然后——
悄然和那颗陨星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
没有极致璀璨的光华。
只有一条细到了极致，几乎微不可见的线！
一条仿佛将混沌虚无本身都切开，重新定义了有无，重新定义了虚实的线！
细线悄无声息，却比那颗‘陨星’更快，悄然划过了无尽虚空，掠过了中年男子，没入了他身上的天光之中！
“嗤——！”
一声轻响传来，银发中年男子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突然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时间彷佛就此静止！
那颗蕴含他无尽自尊和愤怒的‘陨星’悬在半空，表面流转的秩序符文骤然黯淡，崩解，而他的眉心之上，亦是出现了一枚细到了极致的剑痕。
没有丝毫疼痛，他只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寂，似乎他的道基，他的神魂，他引以为傲的耀世天光，都像是要被彻底抹除一样！
“你……”
他怔怔抬头，看着肉身近乎四分五裂，身上的愿力之火几乎黯淡到了极致的顾寒，刚要开口，一抹锋锐悄然划过，一柄透明长剑已然指向了他的眉心。
“你要死了。”
顾寒表情平静，淡漠开口，就那么看着他，就那么拿剑指着他，虽然自身因为承载了太多的愿力之火受创极重，可……也是因为众生愿力加持的缘故，状态依旧比对方好了太多太多。
长剑轻轻一送。
刚要彻底将对方彻底灭杀，可中年男子却似乎并不甘心就此死去，手一抬，一抹微弱的耀世天光绽放，忽而握住了顾寒的剑！
长剑的推进速度突然变得极慢！
而顾寒的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我是一定要带走你的。”
看着对方手上那道极不稳定的天光，他认真道：“身为太上，身为耀世境，你难道就不想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从容赴死？”
“……”
中年男子却不回答，反而朝那虚无之上看了一眼，语气微嘲道：“灵虚说过，我们四脉之人，短视无能，皆不堪大用，越是生死关头，越是生死存亡，越是离心离德，相互猜忌……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里突然多出了几分惆怅，幽幽道：“就凭我们这一盘散沙，怕是……永远不是监察一脉的对手，也永远没有重回造物天地的希望了。”
“……”
没人接话，因为在那群太上看来，回不回得去，那是以后的事，可……生死却是眼前的事！
他们甚至还很庆幸！
因为顾寒的确拥有带走他们的实力，他们没有贸然出手，当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呵……”
中年男子没再多说，讥讽一笑，像是在嘲笑他们，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目光又是一转，落在了顾寒身上，掌中天光越发暗淡，神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从容赴死，体面地走……从来就不是我的风格，说我贪生怕死也罢，说我无知短视也罢，我都认了！”
“因为我的确怕死。”
“因为我的确不想死。”
“因为……”
说到这里，他的身躯突然膨胀了几分，眼中流转过几分血色，一抹极为熟悉的感觉也落入了顾寒的感知中！
这——！
顾寒心里一突，本能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大的危机感，身形暴退！
“公子！”
印灵似意识到了什么，惊呼道：“这莫非是……”
“血饲种灵诀！”
顾寒的表情很凝重，反应过来的他，顿时明白这种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
血饲种灵诀！
是当年在下界，他从那银发青年手中得到的，而眼前之人，正是那银发青年的老祖！
准确而言。
对方，才是这血饲种灵诀的第一个拥有者！
“轰——！”
念头转过的功夫，那银发中年男子的身形已是膨胀了整整一圈，身前也浮现出了二十余枚罗盘！
“当日面对灵虚！”
“我都未曾动用此法！”
眼中泛着冷厉之色，他死死盯着顾寒，漠然道：“今日因你而破例……你便是死，也足以自傲了！”
话落！
他忽地弯腰弓身，对着那些罗盘深深一拜，“请道圣现身，诛杀此獠！”
顾寒：“？”
第3692章 极，再现！
外间大战激烈，情势一变再变，惊险中带着不可预知，可那座山水庄园内，不论是苏云也好，还是那庄园主人也罢，脸上俱是一片平静！
直到——
那银发男子拿出罗盘，施展血饲种灵诀的一刻！
“恩？”
苏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没想到对方还藏了这种压箱底的手段，不由嗤笑道：“果然是无知短视之辈！若是面对监察一脉时用这招，纵然不敌，又哪里会如此狼狈？”
“无知短视是真，却并不蠢。”
“为何？”
“此法名为血饲种灵诀。”
“……”
庄园主人失笑道：“分为子母两法，不说祸患极大，便是能施展出来，唤出了一缕道圣分身，亦是有形无神之傀儡……面对寻常对手还好说，面对监察一脉么，或许会给他们造成一些伤亡，可终究还是难逃败亡之途……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平白无故替他人挡灾了？”
“……”
苏云笑了笑，不置可否道：“要是换了老子，管他嫁衣不嫁衣的，老子倒霉，大家都别想好过！”
庄园主人自然明白。
苏云口中的大家，包括了对手，也……包括了队友。
“怎么？”
他看着湖面映照出的一切，奇道：“纵然有形无神，可终究是道圣之力，你就不关心他的安危？”
“无妨无妨。”
苏云一脸笑呵呵的表情，自信道：“身为救世主，他这点基本素养还是有的！相比这个……”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突然好奇道：“你似乎对这个什么血饲种灵诀很了解？”
“……准确而言。”
庄园主人沉默了半瞬，道出了一个惊天秘闻：“这所谓的血饲种灵诀……出自我之手。”
苏云：“？”
气氛突然凝固，一缕轻风荡过湖面，那幅画面便有些模糊，也让战场中情势越发千回百转，扑朔迷离了起来。
……
战场之中！
气氛肃杀一片！
任谁都没有想到，原本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竟然还藏了这样的手段！
“嗡——！”
随着银发中年男子一拜到底，他身上突然闪过了一道血色光晕，照耀在了那些罗盘之上，罗盘微微一颤，一道苍茫亘古，带着至高之意的气息也散落在了场中！
这……真是道圣！
一众太上心中一凛，越发不敢冒头，而其余人感受到这道无上气息，竟是有种根本无法动弹的感觉！
“哎呀不好了公子！”
印灵气急，大呼小叫道：“咱们被捷足先登了！”
“娘的！大意了！”
顾寒亦是骂了一句，紧紧盯着中年男子和对方身前的罗盘，咬牙道：“不就是叫人么，他会，老子也会……看道圣跟谁更熟！”
说话间。
他亦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拿，那些散落在天地间的罗盘尽数落在了他身前！
“请……”
“轰——！”
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中年男子身前的罗盘之上，那道无上气息轰然爆发！
然后——
一道苍茫亘古的气息瞬间将他锁定，茫茫之中，似有一道无上的意志降临而来！
仿若是错乱了时空。
众人的视线里突兀地多出了一道身影，长发散乱，身披无上战甲，面容有些模糊，周身散发着苍茫至高之意！
赫然！
便是道圣虚影！
“恭迎道圣！”
微微喘了口气，银发中年男子又是对着虚影深深一礼，而后起身，猛地看向顾寒，森然道：“请道圣出手，斩杀此獠！”
刷的一下！
道圣虚影微微一动，两道漠然苍茫，却显得有几分空洞的目光落在了顾寒身上！
“轰——！”
顾寒的脑海中宛如响起了一声炸雷，意识变得一片空白，恍惚中似有一道苍茫宏大，带着他根本无法理解的至高之意，远得好像处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声音响起。
“……诵吾真名者……”
“……不堕轮回，不染时光，不沾因果，不昧命运……”
“……拜吾真身者……”
“……不惧往生，不困劫缘，不滞枯荣，不锁千秋……”
“……唤吾真灵者……”
“……不坠大千，不溺忘川，不避命轨，不落无常……”
一字字。
一句句。
超越了无尽法则，超越了造物威压，超越了一切所有……这声音仿佛早已凌驾在了道之上，带着无上的压迫和感染力，竟是让顾寒心头生出了一丝狂热，甘愿为这声音的主人贡献出自己的一切的念头！
只是——
就在他渐渐臣服在这道无上至高意志之下时，一道黑衣身影悄然显化在了一片虚无幽暗之中！
然后——
那道黑衣身影悄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轰——！！”
脑海中炸雷再起，虽然有些模糊，可顾寒依旧认了出来，对方的相貌……就是他自己，就是顾寒！
刹那间！
一抹极致的狂傲，极致的无敌，极致的不可一世浮上心头！
道圣又如何！
至高又怎样！
在吾面前，也需低眉三分！
“轰——！！！”
念头生出的刹那，眼前的一切虚无幽暗瞬间被撕裂，那道苍茫至高的声音也被彻底粉碎！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顾寒的意识再一次回归了现世之中，看着站在对面的道圣虚影，似受到了那黑衣身影的影响，他竟是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眼前的道圣不再只是他认知中的那个道圣，更是他的故交！更是他的旧识！
眼皮一抬。
他看着对方，声音完全有别于先前，竟是带着一抹极致的桀骜，极致的睥睨！
“罗？”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突然反应了过来，眉头大皱！
刚刚……
是我在说话？
刚想到这里，对面那道圣虚影的目光微微一颤，竟是多了一丝灵动之意！
似乎——
眼前的这道虚影不再只是一道纯粹的力量化身，而是被赋予了一丝灵性，一道神韵，一缕……意志！
……
“恩？”
同一时间，那座山水庄园内，看到道圣虚影的变化，庄园主人脸上第一次失去了从容和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厉和凝重之色！
“道引？”
第3693章 请道圣转身！请道圣斩狗头！
同样失去了淡定的，还有那银发中年男子，因为在他看来，或许有人能凭借自身实力硬扛道圣虚影，可这人绝对不会是伤势只比他轻一些的顾寒！
可——
自道圣虚影现身以来，早已过去了好几个呼吸，他敬也敬了，拜也拜了，道圣虚影却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
血饲种灵诀！
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大的杀手锏，被他藏得极深，曾经两次在他陷入生死一线中救过他的命。
而如今……
“请道圣出手，斩杀此獠！”
“……”
“请道圣速速出手，斩杀此獠！！”
“……”
“请道圣快快出手，斩杀此獠啊！！！”
“……”
一次次叩拜，一次次呼唤，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可道圣虚影却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头桩子一样。
渐渐的。
气氛由紧张变成了尴尬，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中年男子虽然召唤出了道圣虚影，可……也只有召唤了！
“道圣！！！”
中年男子心中惶恐万分，濒临崩溃，连当场下跪磕一个的心思都有了，又是一拜到底，声如泣血！
“哎呀呀……”
印灵身上天命气运尽去，颇有种破罐破摔的意思，也懒得顾忌什么，忍不住道：“你这个人，叫得跟杀猪一样，太难听了！”
“你！说什么！”
中年男子猛地抬头，理智近乎全失，红着眼睛看着顾寒眉心那道虚淡的印记，厉声道：“你怎知我这血饲种灵诀的奥妙……”
“哪里奥妙了？”
印灵撇撇嘴，嗤笑道：“或者干脆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年纪那么大了，记没记错……”
“你！！！”
堂堂太上，耀世天境，差点被它三言两语气得道基崩碎，吐血而亡。
“他没记错。”
顾寒突然开口，淡淡道：“他只是对道圣的态度有问题，道圣不想搭理他而已。”
什么？
中年男子一怔，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态度？
有问题？
我都快不要老脸，给道圣磕一个了，这叫态度有问题？
“道圣……”
捕捉到道圣虚影眼中的灵动之意，顾寒感慨道：“不是这么请的。”
此情此景。
一如当年。
一如他在监察大殿请动道圣虚影斩杀玄穹分身的前夕。
“你又知道个什么！”
最后底牌被质疑，中年男子彻底没了太上的风范气度，厉声道：“你这区区下等卑贱的生灵，又对道圣了解多少……”
“不信？”
顾寒打断了他，幽幽道：“为表诚意，我给你示范一下？”
话落，他面色一肃，突然对着道圣虚影一拱手，道：“请道圣转身！”
声音响起的同时，这道任凭中年男子千呼万唤始终不懂的道圣虚影，竟是……缓缓转过了身！
众人：“？”
中年男子：“？”
所有人都懵了！
“你……你……”
中年男子满脸惊恐地看着面对他的道圣虚影，一时间竟是变得语无伦次：“道……道……”
可——
顾寒却没准备再给他说一句囫囵话的机会，对着道圣背景又是一拱手，他肃然道：“请道圣斩他狗头！”
刷的一下！
中年男子瞬间惊醒，感受着道圣那苍茫的气息下渐渐腾起的一缕杀机，他惊骇欲绝，下意识便学起了顾寒，强装镇定肃然，对着道圣拱手！
“请道圣再转身！”
“……”
道圣虚影没说话，也没转身，只是看了他一眼。
轻风忽起。
轻轻掠过了他的脖颈，留下了一条微不可见的红线，带走了他的性命，留下了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里，坠入了无尽幽暗的虚无，消失不见！
……
这诡异而又打破认知的一幕，被山水庄园的主人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也让他眼中的冷厉和凝重之色比先前多了数倍！
“果然，是道引！”
“你，想杀他？”
苏云也随之看了过来，问的却不是道引，因为他看了出来，对方眼中那一抹隐藏在冷厉和凝重之下的杀机！
杀机！
赫然便是针对顾寒的！
“终不可留。”
庄园主人没有解释，缓缓抬手，湖面上波光乍起，瞬间凝聚出了一道苍茫无上的绝杀气息！
“你！敢！”
苏云没出手，只是暴喝了一声，整个山水庄园所在的方寸天地，竟是燃烧了起来！
“你，要阻我？”
庄园主人语气淡漠，脸上再没了先前的客套和煦，一指按压了下去！
时空悄然破碎！
两大绝巅强者再次交锋，而这一次，再不只是推演未来片段那么简单！
……
没人知道两大强者的交锋，甚至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混沌胎膜外，那处战场内，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那中年男子的尸身坠落，也彻底反应了过来！
不是他对道圣的态度有问题，而是道圣对顾寒的态度有问题！
下意识的。
他们又是看了一眼孤立在虚无中的道圣虚影，看了一眼满脸平静的顾寒，心里再次冒出了个念头。
有道圣护持。
哪怕只是一抹微不足道的力量，这世间又有谁能伤得了他？谁又有资格与他为敌？
我们？
我们配跟道圣比吗？
念头一起，一众太上突然觉得有点慌，再没了半点留下的念头！
管他什么众生教，管他什么气数断绝，赶紧离开保命才是真理！
只是——
他们想走，顾寒似乎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一拱手！
他对着道圣背影三拜，看向那虚无之上，沉声道：“请道圣，斩他们所有人狗头！”
一瞬间！
一种大祸临头，我必死无疑的念头悄然浮上了一众太上心头！
只是——
根本没等他们求饶，也根本没等道圣虚影出手，这片虚无时空突然扭曲了起来！
宛如水面荡起波光，不论强弱，不论是下等生灵还是造物生灵，所有人的身形都跟着水面的荡漾扭曲了起来，所有人都有种自己的存在即将被抹去的感觉！
“轰——！！！”
似心有所感，道圣虚影缓缓抬头，似穿透了无尽时空，看到了正在对峙大战的苏云二人！
第3694章 道圣请留步……留步啊！
“轰——！”
道圣虚影抬头的刹那，混沌胎膜剧烈震动，遍及在这整片虚无中的扭曲抹杀之力也彻底被打破！
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眸之中，悄然倒映出了山水庄园的一切，苏云与庄园主人对峙的身影清晰可见！
一抹灵光闪过。
道圣虚影的目光微微颤了颤，虽然并未开口，可意思却不言而喻。
找到你们了！
“轰——！”
身形微微一动，道圣虚影已是撞破了无尽时空，撞破了有无之隔，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一同消失的。
还有数百枚定界罗盘——这是场间散落的，乃至所有人手中掌控的罗盘，也包括巨人一行！
变故太快！
快到纵然连一众太上也根本反应不过来，俱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道圣离开的方向。
“完了！”
印灵顿时傻眼了：“道圣他走了……”
顾寒也有点傻眼。
又是一抱拳，他对着道圣虚影离开的方向深深一拜，诚挚开口。
“道圣请留步！”
“轰轰轰——！”
似乎怕道圣听不清，他声音特别大，震动了十方天宇，可……终究没有换来道圣的回头。
……
“轰隆隆——！”
此刻的山水庄园内，早已不是静谧雅致的世外桃源，而是化作了法则崩灭，时空扭曲的绝世战场！
正面交锋下。
不过只是瞬息的功夫，这片山水庄园所在的方寸天地已然重生而又毁灭了十万次之多！
“道友口口声声说那些造物生灵短视无知，须知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庄园生生灭灭中，庄园主人白发飘动，似立身于永恒之中，丝毫不被影响，他看着苏云，一脸肃然道：“你可知晓道引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那你可知道！”
苏云冷笑着反问：“他是老子的什么人？”
“……”
沉默了半瞬，庄园主人双目微微眯起，一脸的失望之色：“道友既早已到了一念生灭，心外无物之境，为何偏偏要困顿于区区低级无用的血脉之情？如此想法，太过愚蠢，也太过让人失望了！”
“是么？”
苏云讥讽道：“既然你眼中并无这些低级血脉亲情，想必也不在乎什么纲常伦理，不如认老子当个老子？”
“……”
庄园主人突然沉默。
下一瞬！
他竟是直接对着苏云躬身一拜，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我一拜！”
苏云：“？”
眼见对方一脸坦然，他脸上反而并没有那种白捡个儿子的欣喜，反而有些凝重！
一句父亲大人，便足以说明，对方的心肠极黑，下限极低，低到了发指的程度！
“你，果然不简单。”
“还好。”
庄园主人缓缓起身，淡淡道：“父亲大人既然也当过那救世主，想必自然明白，这不过是基本素养而已。”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不知父亲大人可认同我的说法？”
“……可惜了。”
苏云没有正面回答，看着他一脸的惋惜：“终究不是亲生的。”
“……”
庄园主人再次沉默，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惜了。”
半瞬之后，他亦是一脸的惋惜，改口道：“我与道友一见如故，原本是想做个朋友的，可如今么……”
目光一转。
落在了那片早已充斥着无边混沌气息，再也看不清半点的湖面上，他漠然道：“这谋划了万古的大局，可不能被道友的些许私心影响。”
一抬手。
这座山水庄园所在的方寸天地骤然消失不见，转而化作了一只特殊的棋盘！
说是特殊……
只是因为寻常棋盘不过纵横十九道，可这座刻在虚无之上的棋盘，纵横足有万道，密密麻麻，绵延不知几何，棋局变化亦是根本难以计数！
“道友，得罪了！”
庄园主人目光清冷，并指如剑，指尖一点璀璨星芒乍现，瞬息间化作了一枚凝聚了无尽杀伐真道的星辰，朝着苏云身上镇落而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亦没有撼动世界万道的威能，那星辰棋子只是轻轻地落在了苏云所在的星点之上！
悄无声息间。
星辰棋子解体，化作了无尽的地风水火之力，笼罩在苏云周身三丈之外，宛如一座天地开辟前的混沌熔炉，要将他彻底炼化！
“道友，请落子。”
庄园主人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好意思。”
苏云眸光一抬，身形在地风水火的煅烧中有着模糊，可声音却极为清晰，“老子不会下棋，老子最擅长的……是掀棋盘！”
“轰——！”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忽而送出了一拳，拳锋之上混沌气翻涌，带着碾碎万物的原始伟力，只是轻轻一触，便将身外的熔炉归于了混沌，又是轻轻一触，便将混沌归于了虚无！
然后——
那道原始伟力彻底爆发炸裂！
“轰——！”
“轰隆隆——！”
棋盘剧烈震动，一道道原始伟力落于棋盘各处，俱是化作了苏云的身影，有老有少，有的存在于过去，有的存在于未来，宛如诸天星斗，数也数不尽！
庄园主人目光一凝！
“猜猜看？”
无数个苏云看着他，声音连在了一处，贯穿了过去未来，跨越了无尽时空，带着宏大磅礴之意！
“是你先困住老子！”
“还是……老子先弄碎了你的棋盘？”
话落！
无数个苏云齐齐抬手，原本就堪称无量无尽的原始混沌伟力再次暴涨了起来！
“咔——！”
“咔嚓——！”
棋盘刻在虚无之中，原本也属于虚无，只是在无数个苏云的混沌伟力激发之下，竟是彻底具现化，成了实体，寸寸破碎在了庄园主人面前！
“道友。”
“何至于此？”
庄园主人目光幽幽，徐徐扫过一个个苏云，淡淡道：“你莫非忘了？在你我先前的推演的种种未来之中，你的胜算，仅有一成！”
“很巧。”
无数个苏云一笑，道：“眼下的局势，亦不在你胜出的那四成之中！”
“……”
庄园主人顿时不说话了。
因为眼下的局势……在那五成的同归于尽的结果中！
第3695章 父亲大人助我！！！
“逆。”
纵然知道二人斗下去，大概率是一个玉石俱焚的结局，可庄园主人依旧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
一声轻喝之下。
原本破碎的棋盘再次复原，重新归于虚无之中，那密密麻麻的星位之上，一道道阴阳气息，一抹抹山川河岳虚影一闪而过，竟直接把这一方大若无穷的棋盘化作了一座世界熔炉，直接将所有的苏云都笼罩了进去！
“若未来可尽知。”
白发轻扬，他漠视熔炉内的苏云，淡淡道：“则毫无意义可言！”
“说的有理！”
无数个苏云大笑，大步朝着他走来：“故而生死未分，谁又敢断言老子只有一成的胜算？”
“轰——！”
“轰轰轰——！”
尚未出手，二人的道和伟力便已经开始了激烈碰撞，二人眼中的战意也都攀升到了极致！
只是——
就在二人准备孤注一掷，殊死一搏，分个胜负的时候，时空骤然破碎！
苏云表情一僵！
庄园主人亦不敢轻举妄动了！
“轰——！！！”
下一瞬，一股无法言喻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苍茫意志，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了场间！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无声！
死寂！
唯有两道穿透万古失控，冰冷漠然的目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自那道贯穿时空的裂痕中垂落，牢牢锁定了二人！
苏云也好。
庄园主人也罢。
这两位屹立于绝巅的强者，此刻竟同时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那道目光中不含杀意，却带着一种俯瞰万古，漠视兴衰的至高意志，仿佛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引以为傲的修为，引以为傲的智慧……皆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悄无声息间，无数个苏云尽皆消失，不过眨眼间，便只剩下了一个，感受着降临而来的道圣意志，他突然看向了庄园主人，“道圣？”
“除了他，还能有谁？”
此刻的庄园主人完全没了先前和苏云大战时的气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防备之色，叹道：“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罗盘之力，可……因为那道引的缘故，这道幻影之身内有他的一缕真灵意志，更赋予了他无上的威能，咱们……有大麻烦了！”
苏云没忍住，破口骂道：“你干的好事！”
“错！”
庄园主人淡漠回击：“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苏云：“？？”
情势危机，他来不及多骂，更不想多说，一抬手便破开了时空，便欲在道圣彻底降临前离开！
可——
刚要离开，棋盘之上一根根透明丝线交织，悄然化作了一层壁垒，拦在了他面前！
苏云：“？？？”
“你干什么？”
“别走。”
庄园主人一改先前的强硬，满脸诚挚地看着他，道：“道圣的确不可敌，可眼下不过只是一道幻影而已，咱们二打一……有绝对的胜算和把握！”
苏云破口大骂：“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关老子个屁事！”
“轰——！”
一抬手，一道原始混沌伟力瞬间爆发，将那道拦在他面前的壁垒直接打破！
然后——
他的脸色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因为那层壁垒之后，赫然还有着更多的壁垒！
粗粗一数！
竟是多达九十九层！
“道友千万别动怒！”
眼见他要开骂，庄园主人面色一肃，认真道：“我此举亦是有诸多的苦衷，实乃万不得已……莫非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看重这道引，这道引和道圣之间，又有什么隐秘的关联？”
“不想！”
“莫非你真的不想知道，那永恒谶言的秘密，还有那诸多的造物生灵从何而来吗？”
“不想！”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遇见的那些指引者，乃至他们口中的‘祖’，和道圣到底有什么关系吗？”
“老子……一点都不想知道！”
越听，苏云的脸越黑，也懒得管道圣虚影是不是注意到了自己，大手一探，一道浩瀚无边的混沌原始伟力倾泻而出，顿时将面前的九十九层壁垒震成了齑粉！
“轰——！！！”
壁垒破碎的同时，一道伟岸的身影跨越时空而来，降临在了这方寸天地之内！
他面容模糊，破碎的战甲周围浮沉着数百枚定界罗盘长发飘舞间，似有星河幻灭！
没有说话。
没有意念。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无尽世界的重量压落下来，破碎的时空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尽皆破碎幻灭，过去，未来，现世……三者交叠之下，变得一片混乱！
似因为庄园主人先前出手的缘故，两道带着些许灵动的目光悄然垂落而下，将他死死锁定！
刹那间！
庄园主人额头上便多出了一层细汗！
直面这尊道圣幻影。
他才明白自己过去托大了，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许多，他一个人……根本承受不来！
毕竟——
纵然他曾经真的身为救世主，可救世主可以有很多个，而道圣——亘古唯一！
“道友！留步！”
目光一转，他又是看向苏云求助！
“留你*！”
苏云却根本不搭理他，破口骂了一句，眼见道圣幻影没理会自己，心头顿时一片轻松，冷冷一笑，身形一动，消失在了破碎的时空之中！
可——
下一瞬，庄园主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突然悲声喊道：“父亲大人助我！！！”
“轰——！！！”
声音响起的同时，道圣幻影似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转，落在了那破碎的时空深处！
“助你大爷！”
苏云的怒骂声几乎同时响起！
他身形狼狈，跌跌撞撞地从破碎的时空中现出了身形，周身混沌气翻涌不定，显然被道圣虚影那贯穿时空的意志强行‘拽’了回来。
回来的一瞬！
漠然的目光垂落而下，如同两轮高悬于万古之上的冰冷寒月，已然将他牢牢锁定在了当场！
他！
也被道圣盯上了！
“你……”
似知道他要开骂，庄园主人突然行礼，诚挚道：“此时追究是非曲折已毫无意义，请父亲大人务必放手一搏，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苏云：“……”
第3696章 盘，道圣！
若是有可能。
苏云真的很想和道圣虚影联手，把这个心肠极黑，为人极卑鄙，又极其没有下限的庄园主人干掉！
可……
似乎是降临而来的灵光太少，又似乎是根本懒得分辨，道圣虚影似乎真的把二人当作了父子，根本不等苏云再开口，一缕至高威压已然落下。
道蕴无声，悄然蔓延。
所过之处，苏云残留在场间的伟力气机也好，庄园主人的世界棋盘也罢，亦或是那早已破碎不堪，混乱一片的时空，俱是归于了一片绝对的虚无。
庄园主人再次看向苏云。
“父亲……”
“这次，算老子栽了！”
苏云突然叹了口气，看着那尊明明身形和常人无异，却显得无比伟岸的道圣虚影，幽幽道：“先把这个脑子不太好用的家伙收拾了，然后……老子再跟你算账！”
“放心，过后我自会给父亲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到这里，庄园主人神情一肃，脸上再无半分戏谑，目光一转，又是看向了道圣虚影，眼中星海浮沉起落，带着无尽的玄邃和深沉，幽幽道：“不过想要彻底解决他，单靠正面抗衡，风险太大，也太过愚蠢，纵然最后能灭去他这具幻身，我们的损伤也绝对很大……”
“所以呢？”
苏云冷笑道：“你有能耐招惹他，没能耐收拾他？”
“……恰恰相反。”
沉默了半瞬，庄园主人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一直都在思索抗衡道圣的办法……就比如现在。”
目光一抬。
他眼中星海突然涌起无边波涛，看着道圣幻身眼中的一抹灵光，认真道：“那血饲种灵诀脱胎于道引，而道引引来的，乃是道圣的一缕真灵意念……”
“说结论！”
“只要将这一缕道圣真灵驱逐，或者灭掉……区区一道虚影，区区一道化身，不足为惧！”
“说得好！”
苏云抚掌大笑：“为表诚意，你先上！”
“……好！”
破天荒的，庄园主人竟是没有再跟他扯皮，而是果断应了下来。
“孩儿，献丑了！”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忽而踏前一步，眼中那片无边星海微微一颤，刻印在虚无中的棋盘经纬线骤然亮起兆亿枚如同星辰般的光点！
苏云目光一凝，此刻庄园主人表现出的实力，竟是比和他对战时又强了许多！
“果然阴险！”
他不由骂了一句。
“父子天性也。”
庄园主人不在意一笑，道：“父亲大人刚刚又何尝暴露真正底牌了……镇！”
说话间。
他大手忽而一抬，轻喝了一声。
“嗡——！”
宛如言出法随般，破碎的时空万道，彻底颠倒混乱的过去未来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抚平！
下一瞬！
一张由纯粹星光构筑，覆盖八荒六合，十方天宇的周天星斗镇世图轰然展开！
并非虚影！
而是他以自身本源道域为引，强行接引来的真实星辰本源！
星图徐徐转动，覆盖无量！
兆亿星辰按照某个莫测的轨迹运转，每一颗都散发出镇压一方大千世界的磅礴伟力！
“囚！”
伟力交织下，化作了一道道星辰光柱，光柱不断聚合，竟是让这座周天星图生生化作了一座困天囚地的万星囚笼，朝着道圣虚影当头罩下！
无尽星辰本源，自是代表了无尽秩序，自是能约束镇压世间的一切，只是道圣早已凌驾在了有无之上，纵然只是一道虚影，亦有无量无尽之威能，面对这足以镇压一方世宇的星光囚笼，依旧沉默。
甚至于！
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抬起了一只手臂，那数百枚缠绕在战甲周边的罗盘悄然崩解，化作了一缕缕四道源头之息，没入了他体内！
道蕴无声弥漫，那每一缕都足以碾碎大千世界的磅礴星光洪流，在靠近道圣虚影掌心三尺之地时，竟如同百川归海，不受控制地坍缩湮灭，最终化作一缕缕最原始的混沌气流，被吸入其掌心！
而那看似牢不可破的万星囚笼，在靠近的瞬间便无声瓦解，仿佛投入了吞噬一切光明的绝对虚无！
“砰——！”
“砰——！”
星图被重创，庄园主人瞬间遭受反噬，面色一白，面露震撼之色，似乎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星辰秩序之道，竟被对方以最本源的方式强行抹杀！
“开！！！”
星辰图被道圣抹杀的一瞬间，一声怒吼如同混沌惊雷炸响！
出手的，自然便是苏云！
他深知被牵连之下，道圣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也收起了种种小心思，此时出手，亦是毫无保留！
暴喝声响起的同时。
无边原始混沌伟力宛如江河般涌来，以覆盖苍穹万古之势尽数汇聚在了他一人身上！
“破——！！！”
又是一声暴喝，他身形猛地膨胀，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是化作了一尊脚踏玄黄，头顶混沌的原始混沌巨神！
庄园主人目光一凝！
亦是没想到苏云竟然还藏了这样的底牌手段！
“吼——！”
巨神形貌高古，周身散发着原始破灭之意，撑天拄地，双拳紧握，目视那尊道圣虚影，忽而发出一声咆哮，音节古怪，苍茫浑厚，浩荡无边！
两手一抬！
无边混沌气再次聚集而来，竟是须臾间凝聚出了一柄原始野蛮，尽显粗粝之意的开天大斧！
斧刃之上，凝聚的不再是混沌气，而是凝聚了‘破灭’这一终极概念本身，似乎隐藏了将一切存在打回虚无原点的绝对力量！
“轰轰轰——！”
音节古怪的怒喝声再起，那混沌巨神双手猛地一抬，开天巨斧昂扬而起，斩落而下，带着碾碎时空，终结纪元的大破灭意志，悍然轰向道圣虚影！
看到这一斧。
庄园主人瞳孔微微一缩，突然明白，先前他和苏云推演的种种未来中，对方那一成的胜率从哪来了。
“这法相，何人？”
“盘……”
混沌巨神开口，声音很快淹没在了无边的震动中。
庄园主人一怔。
盘？
盘什么？
下意识看了道圣虚影一眼，若有所思。
盘，他？
第3697章 季渊！
第一次！
道圣虚影那双漠视一切，俯瞰无量众生的眸子微微动了动，落在了那柄开天大斧上。
伸出的五指并未收回，反而是轻轻一握，茫茫虚无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原始奇点！
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这原始奇点似乎能吞噬一切，光与暗，声与色，有和无……待将一切都吞噬殆尽时，轰然爆发，化作了一道湮灭万古时空的归墟洪流！
“——！”
没有声音的碰撞！
只有最纯粹的概念湮灭！
那柄足以斩灭一切的开天巨斧和归墟洪流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唯有最本质的消融和湮灭！
大斧之上！
破灭的概念疯狂撕扯着归墟洪流，而归墟洪流则不断吞噬着大斧本身，那尊能随手开天辟地的混沌巨神身形剧震，一道道恐怖的裂缝遍及身躯之上，淡金色的血液不断洒落而下，每一滴似乎都能演化出一方全新的世界，隐藏无尽的造化造物之能！
“就是现在！”
眼见这尊混沌巨神和苏云暂时对峙了起来，庄园主人同样也没有耍手段心机的意思，亦是紧随而上！
似乎——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以吾道之血！”
“祭诸天之星！”
“定！！！溯！！！”
眼中星海波涛炸裂，周天星图再现，一滴滴紫血忽而落入现世之中，飘摇而上，不断碰撞，化作了一颗颗深紫色的本源星辰，落入了无边星图之中！
“轰——！”
“轰轰轰——！”
时空虚无再次震动，在无尽紫色星辰的晕染下，棋盘上的一道道经纬线亦是带上了一丝紫意，被那庄园主人大手一推，竟是宛如活过来一样，化作了万道粗壮无比，缠绕着无边紫芒的混沌秩序神链！
“轰——！”
“轰——！”
神链宛如太古神龙，出现的一瞬间，便刺破了无尽时空虚无，缠在了道圣虚影身上！
刹那间！
道圣虚影掌中，那寂灭奇点的无上道韵，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定’与‘溯’之力，硬生生凝滞，扰乱了一瞬！
“轰——！！！”
二人皆是能照耀一个时代的救世主之身，亦是屹立在有无之间的最强者，倾力以赴，联手之下，竟是将道圣虚影的力量暂时压制了下来！
虚影微微一颤。
道圣眼中的那抹灵光突然颤了颤，一道浩渺无上，好似位于无穷时空，无穷位面之外的声音忽而响起！
“吾……终将回归……”
“轰——！”
声音响起的瞬间，那尊苏云所化的混沌巨神再次站稳了身形，漠然地看了道圣虚影一眼，身躯倏尔崩解，化作了一道道混沌流光，尽数没入了那开天大斧之中！
“灭！”
一声暴喝，大斧势如开天，斧刃一颤，径直斩落在了道圣虚影的眉心之上！
……
方寸天地，自然只在方寸之间，三人的这一场惊世之战，自然不被任何人所知。
只是——
三人战斗的余波终究是蔓延出了一丝，化作了一抹特殊的悸动，落在了这世间的顶级强者心间！
……
“是他……”
“不只是他……还有另外一人，昔日大战指引者的那人……”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道圣，莫非真的要回归了不成……”
“真是多事之秋……”
“……”
混沌胎膜深处，一道道古老的呢喃声悄然响起，又悄然隐没，便如同轻风拂过天地，不留半点痕迹。
……
混沌胎膜。
某个极不起眼的下层世界，某座险峻异常，耸入云霄之内的山巅之上，恒荣似心有所感，悄然睁开了双目。
刹那间！
他本就腐朽老迈的容貌像是又苍老了十岁，从先前的弱不禁风，变成了此刻的行将就木。
只是——
老迈不堪的身躯，以及一眼似乎就能看到头的寿元，为他带来的，却是眼中的那一抹归寂光焰！
沉淀十余载！
他，已然正式踏足归寂之境！
感知着那三缕若有若无，两道强得他难以理解，一道强得他骇然无比的气息，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归寂光焰一敛，徐徐站了起来。
“指引者大人说得不错，永恒既已腐朽，那便不配再有永恒之名，便不配继续存在下去。”
说话间。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虚无天穹之上，感叹道：“旧时代的沉疴，不该带入新时代！”
……
造物天地。
昔日的轮回一脉最深处，那座除了灵虚鲜为人知的神秘大殿中。
苏苏静坐在大殿，身后一抹十色光晕涌动，光晕之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十色焚焰，焚焰看似不起眼，内中却似孕育了一颗煌煌焚世大星！
十余年来。
她被那位名为绮罗的神秘归寂者禁足在此，不断消化自密殿内的所得，如今已是初现成果，凝聚了一颗足以打破世人认知的焚星！
当然——
对于她在密殿内的所得而言，这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
悄无声息间。
两道目光自她身上缓缓收了回来，复又看向了那片显得有几分灰暗的造物天地。
感知到那一抹似有似无，却无比熟悉的气息，内殿之中忽而响起了一声复杂叹息。
“季渊……”
……
同一时间。
监察大殿之上，那座位于虚无之上的高渺难寻之地，始终守护在这里，不曾离开半步的灵虚眼皮轻轻一颤，悄然张开，看着那茫茫一片虚无，感知到那一缕他曾经无比向往，如今无比尊崇的气息，感怀颇多。
“前辈，要回来了？”
……
“想回来？”
“可不是现在！”
那座方寸天地内，伴随着苏云的又一声暴喝，那大斧斧刃上破灭的概念尽数没入了道圣虚影体内！
——！！
依旧是一次毫无生息的爆发，道圣虚影微微一颤，眼中的灵光悄然泯灭了下去！
似知道再无翻盘的机会，他竟是放弃了抵抗，唯有两只灵光渐渐寂灭的眸子，最后看向了苏云。
苏云神情一震！
并不是道圣虚影要跟他玉石俱焚，而是在向他传递一些信息！
一些……
纵然以他如今的修为都觉得震撼的信息！
第3698章 我，我们，不想让道圣回来！
这场无声碰撞看似持续的时间极长，实则却只是过了万分之一个瞬间。
落在常人眼里。
便是道圣看了一眼苏云，而后身形彻底幻灭，甚至作为他力量之源的那数百枚罗盘，亦是彻底化作了齑粉！
可——
落在庄园主人的眼中，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父亲大人。”
看着恢复真身，满身鲜血的苏云，他不由好奇道：“刚刚，道圣跟你说什么了？”
“想知道？”
苏云似笑非笑道：“过来，爹好好跟你说说。”
庄园主人似乎没有半点防范，立时凑了过来。
“轰——！”
下一瞬，苏云掌中突然凝聚出了一柄混沌刃，悄然斩落在了他身上！
只是——
被斩中的一瞬间，庄园主人的身形宛如梦幻泡影一般，悄然破碎！
似乎……并非实体！
苏云却并不意外，徐徐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庄园主人真身，一脸的感慨。
“你的卑鄙，已经不弱于你三哥了。”
“还好。”
庄园主人笑道：“基本素养而已……”
“轰——！！！”
话刚说了一半，他头顶忽而出现了一柄开天大斧，斧刃之上混沌锋芒缭绕，直接劈了个正着！
“砰——！”
“砰——！”
庄园主人身上气机不断炸裂，身形不断后退，脚下的周天棋盘幻灭，棋盘上的紫色大星亦是纷纷破碎……竟是带着这片时空也跟着变幻了起来！
悄无声息间。
二人竟又是回到了那片山水庄园，依旧站在那片波光微动，散发着清爽之意的湖边，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似乎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不同。
庄园主人似有些没站稳，踉跄退后了几步，才堪堪站住，他也不恼，又是笑着看向苏云：“解气了？”
“还早。”
苏云亦是笑道：“只是收点利息罢了。”
“所以。”
庄园主人好奇追问道：“道圣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
苏云眸光一转，落在了那片如镜般的湖面，幽幽道：“你，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
庄园主人不置可否。
他自然明白苏云的意思，因为这的确不是他第一次和道圣对上了。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你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
庄园主人突然沉默。
“道友……”
“叫爹！”
“父亲大人。”
眼见苏云余怒未消，他将能屈能伸，万物随风这八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当即改口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出身那片很特殊的……混沌世界？”
“又如何？”
苏云大方承认。
“既如此……”
庄园主人又道：“父亲大人想必对祂并不陌生了？”
“打过交道。”
苏云直言不讳道：“被祂耍得跟猴儿一样！”
“那……”
庄园主人沉吟了半瞬，又道：“以父亲大人观之，祂和道圣之间，谁更强？谁更可怕？”
“……”
苏云突然不说话了。
了解的真相越多，他越是不敢轻易下结论，因为祂也好，道圣也罢……要么是幻影，要么是化身，从来未曾显露过真正的力量，根本不好比！
“我们的确不想道圣回来。”
庄园主人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因为对我们而言，道圣的威胁，不亚于祂……不，甚至比祂更大！”
苏云一挑眉！
对方的这句话，隐藏的信息量极大！
“你们？”
“对。”
庄园主人认真点头道：“我们，其实是一个组织，是一个团队！”
苏云很惊讶，而且并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除了那些个纸片人小童子之外，他在这山水庄园，方寸天地之中，再没见过第二个生灵！
若对方所言为真……
“其他人呢？”
他面色不善道：“老子刚刚差点都拼命了，他们就躲在旁边看大戏？”
“父亲大人勿怪。”
庄园主人歉然道：“到目前为止，我的这个团队暂时只有我一个人。”
苏云：“？”
“什么意思？”
“因为团队创立以来，还没人能通过我的考核。”
苏云：“？？”
“你他娘的……”
“但是现在有了！”
庄园主人面色一肃，看着他一脸诚挚道：“还请父亲大人，务必加入我的团队！”
苏云：“？？？”
沉默了许久。
他才幽幽叹了口气，道：“是我草率了，你的无耻心黑，远胜你三哥多矣。”
……
顾寒的心到底黑不黑，尚待考证。
可……
他的脸很黑很黑。
因为道圣虚影没有留步，走得果断，走得决绝，走得没给他留下半点机会。
因为——
定界罗盘也没了。
“公子……”
印灵看得瞠目结舌，许久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道：“道圣……好像不是个讲究人啊……”
不止他。
就连巨人一行，亦是一脑子的雾水，有些不理解，觉得道圣好像故意针对顾寒一样。
走就走。
可连罗盘都带走了，是几个意思？
“……”
顾寒一言不发，道圣讲不讲究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天想彻底灭绝造物一脉，将这些太上斩尽杀绝，已然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了。
只是——
他依旧没有轻易放过这些人的打算！
目光一抬。
落在了虚无之上。
先有顾寒斩杀那银发男子，又有道圣虚影现身，对顾寒青睐有加，助他杀敌……此时一众太上，乃至一众造物生灵再没了来时的高高在上，没了覆灭众生教，保留造物一脉最后气数的念头。
他们只想走。
天光渐渐消退隐匿，正当他们准备带人离开时，顾寒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
“想走可以，两个条件。”
静静地看着虚无之上，他淡淡道：“第一，自此刻起，我众生教所在之地，尔等造物生灵需得退避三舍，不得阻拦……”
什么！
刚听到这里，一众造物生灵瞬间炸开了锅，甚至连那些太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第二……”
根本不等他们开口，苏云又道：“把你们这些年掠夺的那些天命气运……一道不少地给老子还回来！”
第3699章 就凭！我还能带走一个！
相较而言。
顾寒提出的这两个条件的苛刻程度……不分上下！
退避三舍。
等于剥夺了他们在混沌胎膜中容身的资格！
归还气运。
等于剥夺了他们这些年的奔波努力，等于断绝了他们再次崛起的希望。
眼下或许没什么影响。
可……
从长远看，等于将他们彻底逼上了死路！
“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被监察一脉羞辱也便算了，被你这小小的下等生灵如此逼迫……你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
“我等暂时放你们一马，已然是天大的恩赐，已然是绝无仅有的造化，你还想着以下犯上？”
“……”
两个条件！
彻底击中在了一众太上的底线上！
伴随着怒喝。
一道道天光再次亮起，垂落而下，将顾寒的表情映照得一清二楚。
只是——
愤怒归愤怒，不甘归不甘，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率先站出来，敢和顾寒再战一场。
因为顾寒又抬手了，因为顾寒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没说话。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
顾寒。
还能带走一个。
怎么带，带谁走，没人知道，而这种未知带来的压力和不安，也让他们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
只要再有一个人站出来，和顾寒同归于尽，便能彻底解决这个大患，彻底稳住他们现有的一切！
可偏偏！
没人具备这样的牺牲精神！
“不说话？”
目光扫过一众太上，顾寒淡淡道：“那就是代表同意了。”
“哼！”
一名太上冷哼了一声，用着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你这众生教如何……再看！至于那天命气运……原本就是属于我造物天地，凭什么要归还？”
“凭……”
顾寒想了想，道：“我还能带走一个？”
“你！”
一众太上语气一窒，面对他无赖一般的威胁，偏偏无可奈何，偏偏无法反驳。
反驳。
意味着要有牺牲的勇气。
可偏偏他们没有。
“这混沌胎膜，可不是你一人之地！想要那天命气运，你自己来拿？”
本是同样一句耍无赖的话，可顾寒却听笑了。
“好啊。”
目光扫过虚无之上，他笑得很认真：“老子，自己拿。”
“嗡——！”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眉心突然出现了一枚虚幻无比的透明印记，印记微微一颤，茫茫之中，似有一道特殊的牵引之力落了下来！
虚无茫茫一片。
此刻竟是出现了一缕又一缕的金光！
金光似存非存，散发着一丝天命加身，造化眷顾的气息，自那些零星的造物生灵身上，自那茫茫虚无之中，自他悠悠虚无之上……一缕又一缕垂落而下，不过须臾间，便尽数没入了那枚印记之中！
印记金光大作。
衬得顾寒身上也多了几分神圣浩然之意。
“就这么点？”
印灵大为不满，抱怨道：“其他的呢？”
当日天命气运分作了四份，其中一份落入了混沌胎膜中，此刻它收集到的，不过十分之一。
“别心急。”
顾寒意有所指道：“迟早，都是你的。”
这……这……
看着不断对话的一人一印，包括一众太上在内，所有的造物生灵都是一脸的惊疑！
这印记，还能说话的？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刚想到这里，顾寒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并强调了一句：“记得，我的条件！”
此言一出！
顿时让一众造物生灵反应了过来，也彻底唤醒了他们隐藏在内心最深处，所剩无几的那点自尊！
“欺人！太甚！！！”
轰的一声，虚无之上，一道耀世天光爆发，一名太上森然道：“我等堂堂太上，造物之尊，岂能被这个下等生灵一再羞辱……诸位！且随我一起将他镇杀，若有人因他身死，他之后人，他之血脉，他之道统……”
“轰——！！！”
刚说到这里，无数世界意志齐齐共鸣，一道道众生愿力再次汇聚而来，顾寒身后，一道焚世星光乍现，原本那颗破碎的焚星，竟有再次凝聚而来的趋势！
剑锋一抬！
虚无悄然破碎！
然后——
那道耀世天光一颤，忽而远去，那名太上的声音亦是越发飘忽不定，细细听来，似乎是句狠话。
“走……着瞧……”
认怂这件事。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有了牵头的，便……连绵无尽，永无休止！
一道道天光消散。
一个个太上离开。
带走了屈辱，带走了狼狈，带走了他们的血脉后裔，也给顾寒留下了无尽的声威和名望。
这一幕。
看得巨人一行俱是捏紧了拳头，暗自振奋不已！
不依靠监察一脉！
不依靠任何强者！
单凭顾寒一个，便能慑退一众太上，力压一众造物生灵，在他们的认知中，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意义极为重大！
直至许久之后。
直到所有造物生灵走得一干二净，顾寒身后的焚星突然一颤，悄然解体，他身体一颤，竟有站立不稳的趋势！
“公子！”
“教祖！”
众人惊呼，连忙围了上来，想要将他搀住。
“问题不大。”
“暂时死不了。”
顾寒摆摆手，看着一众造物生灵离开的方向，暗暗松了口气。
他没说谎。
在道圣不讲究，远走高飞的情况下，他想要再杀一人，只能祭掉自己的道，只能……动用极道！
“唉……”
正当一切暂时落幕，众人心头暂时松懈下来的时候，一声叹息悄然自不远处响起。
“终究是来迟一步……”
谁？
众人心头一颤！
又是他！
顾寒目光一凝，算上这次，他已经听到这句话三次了，跟声音的主人，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又是你！”
虽然重伤，可他此时的修为远非昔日可比，再加上众生愿力的加成下，自能锁定声音主人的大致所在，亦能大致判断对方的实力！
耀世境！
目光一转，落在了远处的茫茫虚无之中，他手中长剑微微一抬，焚星之火流转，瞬间斩落而下！
“轰——！”
剑光煌煌，震破了虚无，竟是逼出了一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
第3700章 贫僧……贫道慈来！
只是——
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包括许拙这个后知后觉的教主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因为对方很怪。
不是长得怪，而是装束很怪……一身衣袍，竟是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是僧衣，右边是道袍，头也是分作了两半，左边锃亮，毛发皆无，右边却挽了个道髻！
不能说佛道均沾，只能说一半一半。
一时间。
众人竟是忽略了他那耀世境的修为，焦点全在他那从未见过的怪异装束上了。
“小友莫慌。”
那半僧半道的太上叹了口气，看着顾寒诚挚道：“贫僧……贫道与他们不同，并非是来为难小友的。”
众人面面相觑。
贫僧贫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寒皱眉不语。
以他的修为眼力，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对方虽然身为耀世天境，太上之尊，可其实并非造物生灵，反而是跟他一样，出身下层世界，而且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乃至神态表情来看，似乎也真的没有恶意。
“不是造物生灵，却是耀世境，你……恩？”
刚说到这里，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脱口道：“莫非是你？”
“恩？”
那半僧半道的太上一怔，“小友认识我？”
“……”
顾寒没回答。
当年，他自下界偷渡而来，被那名接引使告知，命运一脉中，有一个出身下等世界的特殊太上，也是永恒时代以来，第一个修到耀世境的下等生灵！
在那之后。
一系列的变故之下，他阴差阳错入了监察一脉，渐渐地也就忽略了这件小事。
而如今……
“应该就是这位前辈了，当年老祖曾跟我提过这件事。”
不只顾寒。
黄石虎似乎也知道一些隐秘，当即和众人解释了一番。
“这……”
众人大为震撼，看着这位出身特殊的太上，一时间竟是顾不得对方的奇怪装束了。
他们深知那些造物生灵对他们的真实态度，根本难以想象，在顾寒出现之前，竟然还有出身下层世界的生灵能够修炼到耀世境，能够高居太上之位？
“小友请相信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半僧半道的太上叹了口气，无奈道：“贫僧……贫道真的没有恶意。”
顾寒并不相信。
“既然没有恶意，为何两次三番跟踪我？而且……每次都是在我重伤的时候？”
重伤二字，他咬的有些重。
“这……”
那半僧半道的太上一脸的无奈，解释道：“贫僧……贫道只是觉得小友出身下界，偏偏惊才绝艳，锋芒极盛，在那造物世界定会被人针对，故而想略尽绵薄之力……”
说到这里。
他突然有些尴尬，声音低了不少：“只是……只是每次都来迟一步……”
顾寒没说话。
觉得对方的借口过于拙劣了。
一次来迟。
两次来迟。
次次都来迟？而且每次都掐好了时间点，刚好是在大战结束的时候……骗鬼呢？
“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眼下我已无事，阁下还请回吧！”
“这……”
那太上犹豫半瞬，摇头道：“贫僧……贫道不走了。”
“怎么？”
顾寒眉锋一挑，手中长剑又是一抬，似笑非笑道：“还是想摘桃子？”
“小友莫要误会！”
那太上连忙解释道：“贫僧……贫道只是怕下次也来晚了。”
顾寒：“？”
众人：“？”
顾寒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怪！
太怪了！
不只是对方的装束怪，对方的言行举止也很怪！
“你，到底是什么人？”
“贫僧……贫道法号慈来。”
顾寒：“？？”
众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顾寒一脸的茫然，怀疑自己大战重伤，听力出了问题，下意识看了其余人一眼，见他们也是一脸的茫然，顿时明白，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对方有问题。
“公子……”
印灵突然道：“我觉得，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应该的确没有什么恶意。”
“必然是真的。”
顾寒叹了口气，幽幽道：“不然的话……都对不起他这个名字。”
“大师……道友……”
又是看向慈来，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了，“你到底为什么……”
“唉，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慈来似知道他想问什么，苦笑了一声，又是四下看了看，欲言又止道：“小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寒心里一动。
他看得出来，对方话里有话，此行来替他解围……或许并非唯一的目的。
沉吟了半瞬。
他向巨人一行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先行跟着许拙回返那片世界，自己则是跟着慈来去往了虚无之上。
“倒是没想到。”
巨人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回想到先前种种，一时间信心大作，不由感慨道：“出身下层世界，还能成就耀世天境，或许……距离咱们真正的崛起，不远了！”
“别高兴得太早。”
中年妇人似乎并没有他那么乐观，蹙眉道：“你可别忘了，在公子出现之前，他便已经成就太上之位不知道多少年了，不是不被人所知？不也是毫无存在感？不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况且……”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不解之意：“那些造物生灵对我们的态度，你们都很清楚，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他们从来瞧不上的下等生灵迈入耀世境？而且还只有他一个？这并不合理！”
此言一出。
众人纷纷惊醒，亦是察觉到了不对。
“坏了！”
巨人心里一沉，道：“公子如此轻信于他，他若是对公子不利，那……”
“公子没那么愚蠢。”
那异金生灵摇摇头，幽幽道：“咱们都看得明白的事，莫非他就看不明白？那人能在造物生灵眼皮子底下成就耀世境，身份也好，来历也罢，定然没咱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或许……这才是公子跟他去的真正原因！”
……
虚无之上。
不过是几句简单的交谈，顾寒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慈来此次来的目的，并不简单，而慈来的身份和来历，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701章 神秘道经！旧时代遗民！
和许拙这些人一样。
慈来出身于一个极为偏远，极为普通，且不擅长斗战杀伐的低层世界。
似乎那片世界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信仰之力，故而那里梵门大兴，界内生灵，男为僧，女为尼，而慈来正是这无尽僧尼中极不起眼的一个。
若无意外。
他自会像其余下层生灵一样，浑浑噩噩过完一生，甚至连进入造物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可——
“在贫僧……贫道三百岁那年，曾外出游历，却误入了一片世外之地。”
“在那里。”
“贫僧……贫道遇到了一群人，他们的数量并不多，却强得极为可怕……”
说到这里，慈来不由感叹道：“他们见了贫僧……见了贫道，言称颇有缘分，便传了我一卷道经……”
听到这里。
顾寒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慈来这佛道掺半，不伦不类的模样是怎么来的了。
先修佛。
后入道。
彻底走上了一条注定要亮瞎所有人的路。
“这便是那卷道经。”
慈来忽而一伸手，一张陈旧泛黄的纸张便落在了顾寒面前，诚挚道：“小友不妨一观？自可明白贫僧……贫道所言非虚。”
顾寒看了一眼，发现那纸张实则是一种极为陌生，却极为坚韧的精金所化，只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的远古，这精金灵性已失，再没了曾经的神异了。
他瞬间断定。
这精金的存世时间，甚至比永恒时代还要漫长！
又是扫了几眼。
他发现这纸张上的字体他虽然一个都不认得，可经文内容却是自动映化在了他脑海中。
赫然！
是一篇远超他想象，以他如今的见识眼力也有些难以理解的无上经文！
唯一的不足。
这一页纸张上记载的，似乎只是一部分经文，并非全部。
“大师……道友。”
看着一脸坦然的慈来，他好奇道：“这经文乃是你的立身之本，你就这么随便给我看了？”
“……不过一篇经文而已。”
慈来沉默了半瞬，摇头叹道：“事实上，若是有可能，贫僧……贫道倒是想将它传遍这混沌胎膜中的所有下层世界，让所有人都有一线挣脱枷锁的机会……可惜，若是真这么做了，反倒是害了他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又是感慨道：“不过小友不同，以小友的根底天赋，若是这经文能对你有一丝启发，贫僧……贫道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可惜了。”
顾寒遗憾道：“这经文很好，只是与我的道不合。”
慈来也觉得可惜。
他倒是不觉得顾寒傲慢，因为以焚星斩耀世……本就是一件打破秩序认知的事。
“贫僧……贫道……”
“大师……道友……”
顾寒打断了他，有些无语道：“恕我冒昧，能问你个问题么？”
“小友请讲。”
“你这么说话不累么？”
“这个倒是无妨。”
慈来怔了怔，旋即反映了过来，笑道：“贫僧……贫道早已习惯了。”
“可我不习惯。”
顾寒更无语了，直言不讳道：“我听得很累。”
慈来有些尴尬。
“贫……我生性愚鲁，始终无法参透这经文的真义，故而始终半佛半道，难以寸进，让小友笑话了。”
似乎在造物世界待了太久，他早就养成了与人妥协的性子，当即便改了称呼，继续道：“他们传我道经之后，嘱咐我好好修行，若有朝一日进入了造物世界，替他们好好打探那里的消息，若有重大变故，需及时向他们汇报。”
“哎呀？”
印灵忽而现身，惊讶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卧底啊？”
“也不太算。”
瞥见印记上的金光，慈来似看出了它来历不凡，也不敢托大，当即便认真答道：“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给我派发任何任务，就算传递消息这种事……也是全凭我个人意愿，他们并不强求，更不会追责。”
看着那张经文，顾寒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后来依靠着这卷道经脱颖而出，去往了造物天地？”
“去是去了。”
慈来叹道：“可这中间，又有许多波折……”
“他们容得下你？”
“起初是容不下的，可我处处服软，处处示弱，又经常闭关不出，既不收门人弟子，又不与他们起冲突，久而久之，他们倒也不在乎我的存在了。”
“……”
顾寒恍然。
和元小夏不同，慈来……这是生生把自己活成了透明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虽然在他看来，慈来的存身之道过于憋屈了，可这的确就是最好的韬光养晦之道。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沉默了半瞬。
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具体不清楚。”
慈来摇头道：“我只知道，他们似乎并非永恒时代的生灵，而是更加古老时代的遗民。”
遗民？
顾寒心里又是一动。
他突然想到了玉霄……更准确来说，他是想到了玉霄古域中那个极为隐蔽的特殊洞天，想到了里面那群天蛮时代的古老遗民！
时代纵然落幕。
却终究会留下一些痕迹，而这些遗民，便是其中之一了。
“所以。”
看着慈来，他好奇道：“你这次找我，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是。”
慈来摇头，诚挚道：“我此来有三个目的，一是为了替小友解围，可惜来迟一步，二是让小友一观这道经，可惜小友用不上，第三……我希望小友能和我去那处隐世之地走一趟，见见那些人。”
走一趟？
顾寒听得一怔，“为什么？”
“……”
慈来不答，眼中闪过一丝悲苦之色，轻叹道：“小友可知，当年我出身的那片小世界，如何了？”
“……消失了？”
“准确来说，是被人生生抹去了。”
“……”
顾寒沉默，这样的事，的确太多见了。
“抹去我家乡的，是一名太上门下，他因走不通那信仰之道，迁怒于我的家乡，当着我的面，将界内亿万同胞……生生炼化了。”
说到这里。
慈来眼中的悲苦更甚，“而且……是当着他那位太上老祖，当着我的面炼化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702章 昭昭天命，归于众生！
印灵沉默。
顾寒也沉默。
他们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可他们能想象，慈来当日的心情该有多么绝望！
“自那之后……”
“我便极少现身，一心收集情报，一心等待复仇的机会，只是我根底太薄，困顿于耀世境无数载，根本做不了任何事，也扭转不了任何局面！”
“直到……”
说到这里，慈来直视顾寒，眼神很亮很亮：“我看到了小友你的出现，看见了众生教，看见了众生道！”
顾寒沉默不语。
严格来说，慈来虽然身为太上，可曾经的处境，也不比巨人一行强多少。
“所以，你想让我去见那些人？”
“不错。”
慈来点头道：“和永恒时代的造物生灵不同，传我道经的那些人似乎并不在乎我的出身，事实上……以我观之，他们反而更加憎恶这些造物者们！”
“憎恶？”
顾寒心里一动。
“不错。”
慈来点头道：“这些年，我总共向他们传递了十余次消息，而只有两次让他们觉得有用，而这两次，皆是造物天地出现了重大变故，实力大损的时候！”
“而且！”
“我与他们碰面之时，他们不止一次地提到了正统二字，似乎很想回归，却碍于某种原因，无法实现。”
顾寒若有所思。
那些旧时代的遗民，数量虽然极少，可其中必然有顶尖强者坐镇，否则也不会存身至今了。
之所以不敢回归，不能回归，大概率的，是因为那指引者存在的关系了。
“也因此。”
慈来最后道：“我想让小友见见他们，毕竟以我这样的资质，他们尚且给了一卷道经，以小友你的根底，能获得的好处将会是我的十倍百倍！”
“……”
顾寒听得眉头大皱。
事到如今，他对慈来的话已是信了七八成，更不怀疑对方的用意。
只是……
那些旧时代的遗民就真的可信？
似看出了他的犹豫，慈来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轻叹道：“我明白小友的顾虑，你若是不愿，我自不会强求，至于这卷道经……”
指了指那页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认真道：“便算是我来迟一步的致歉之礼……赠与小友了。”
顾寒一愣。
这道经的珍贵程度，他是知道的，纵然对于耀世天境而言，意义也是极大。
如今……
直接白送了？
“此经在我手中，提升的不过是我一人之力。”
慈来一语双关道：“可在小友手中，提升的大概率是这混沌胎膜，无尽下层世界的无量众生之力，孰轻孰重，我自是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
他苦笑一声，落寞道：“我清楚自己的斤两，实力不济，又委曲求全了无数年，更是身无长物，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卷道经……和我的性命了。”
“这道经是小友的。”
“至于这条命……小友什么时候用得着，说一声便是！”
顾寒没说话。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张纸变得有点重。
因为他看得出来。
慈来不是真怂，亦不是真的贪生怕死，只是怕死得毫无价值，毫无意义罢了。
“其实。”
“走一遭倒也无妨。”
许久之后，他突然开口道：“我也想见见，这些旧时代的遗民到底和造物生灵有什么不同，也想知道，这一个个时代落幕的背后，到底藏了什么。”
他并非一时冲动。
反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众生教虽立，却不可能旦夕之间遍及整个混沌胎膜，他虽然能以焚星战耀世，却终究无法将之彻底铲除！
更重要的！
如今身处混沌胎膜的，不过是造物生灵中的蛀虫，而早已统合了四脉，休养生息的监察一脉，才是大敌！
他可不觉得。
灵虚会坐视他们这些下层生灵持续壮大，最后酿成大患而置之不理。
申时行的出现。
就是最好的证据！
“公子。”
印灵似乎洞察到了顾寒的心意，试探道：“你莫非是想……”
“有着共同的敌人，便是暂时的朋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顾寒幽幽道：“若是能和那些旧时代的遗民联手……彻底覆灭造物一脉，机会便更大了！”
说到这里。
他又是看向慈来，“什么时候动身？”
“小友同意了？”
慈来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当即便保证道：“小友放心，此行若是顺利便罢，若是有变数出现，我豁出这条命，也要力保小友无虞！”
说到这里。
他忽而拿出了一只定界罗盘，道：“若是小友同意，现在就可动身！”
恩？
看到罗盘，顾寒眼睛微微一亮，心头的担忧忽而消散一空！
虽然道圣有点不靠谱。
虽然道圣说走就走，毫不留情。
可……
关键时刻，道圣也是真能扛事儿！
“一刻之后！”
“咱们便动身！”
一把抢过慈来手中的罗盘，他一步迈出，回到了虚无之下的那片世界之中！
……
“见过教祖！”
“见过公子！”
看到顾寒再现身，众人纷纷参拜，纷纷上前询问慈来到底说了什么。
顾寒没多解释。
只是简单交代叮嘱了几句，目光一转，落在了许拙身上。
“唉。”
看到对方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印灵无端生出一丝忧虑来，故作老成道：“公子，咱们走了以后，这个傻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真真叫人担心啊……”
“确实。”
顾寒深以为然，道：“所以，你留下。”
印灵：“？”
“公子，您认真的？”
“当然。”
顾寒看着许拙，强调道：“有众生气运加成，他成长很快，可终究不够，所以你要留下，给他保驾护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您呢？”
印灵十分抗拒，道：“我要是离开了，公子您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混账！”
顾寒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我顾某人走到今天，靠的是拼搏，努力，不屑……还有血和汗，跟天命气运，跟主角印记有什么关系？”
印灵：“……”
这话太无耻，它无法反驳。
顾寒自不理它，目光徐徐扫过场间众人，最后落在了许拙身上，幽幽开口。
“这昭昭天命……终将归于众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3703章 主角，就是你自己！
这句话，印灵没怎么听懂，因为它根本不理解，这天命气运，这主角印记，在关键时刻也是给顾寒帮过大忙的，在常人眼里，甚至是在那些太上的眼里，几乎就是不死不灭的，巅峰不败的象征。
可……
为何顾寒越发不看重了？
“我明白了……”
想到这里，它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闷闷道：“我终究只是公子您前行路上的一个过客，而不是归宿……我要被公子抛弃了……”
“抛弃个屁！”
顾寒笑骂了一句，面色一肃，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这天命气运，这主角命格，到底是从哪来的？”
“当然是主人老爷……”
刚回答了一半，印灵突然卡了壳，因为它意识到顾寒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想想看。”
顾寒又问道：“若世间一片空寂虚无，没有山河日月，没有星辰宇宙，更没有众生大千，这天命气运还会出现吗？亦或者说，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
印灵怔怔不语，竟是隐隐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公子，您的意思是……”
“你的任务很重！”
顾寒打断了它，语重心长道：“护持住许拙，不过是表面任务，除此之外，你更要把那些散落在混沌胎膜中的天命气运……一缕不少地夺回来！”
他当然知道，先前一战，来的自然不是所有的四脉生灵，先前收集到的那些天命气运，也不过只有总数的一两成而已。
“我做不到。”
“许拙更做不到。”
看着那枚微微颤抖，似乎很激动，散发着微微金光的天命印记，他又叹道：“这件事，非你不行！”
“公子……”
印灵有些动容，声音也有点抖。
“你曾说过。”
顾寒又打断了它，表情感慨唏嘘，带着莫名的煽动力，道：“你在那画本世界中扮演过各种各样的主角，体验过各种各样的人生，可那终究不是你自己，你要……做自己！”
“公子……”
印灵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哭腔。
“这次，你不用扮演任何人！”
顾寒趁热打铁，最后道：“因为做成了这件事以后，主角就是你自己！”
“……”
印灵突然沉默。
顾寒眉头微皱，暗道老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再不答应，那就是不识趣了。
“公子！我该怎么做！”
刚想到这里，印灵再次开口，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丝坚毅。
“不用太刻意。”
顾寒笑了笑，欣慰道：“你本色发挥就行。”
“……”
又是沉默了半瞬，印灵认真道：“公子放心！一切，都交给我了！”
话落。
一道金光忽而自顾寒眉心腾起，带着天命加身的浩渺，带着气运眷顾的神秘，悄然没入了许拙眉心之上！
“小许子！”
印灵那稚嫩中带着霸道的声音随之在他脑海中响起。
“自此刻起！”
“有本主角为你保驾护航！你行事可以百无禁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巅峰不败，傲立苍穹，不死不灭，笑傲大千……”
“……”
许拙没回应，一脸的茫然，他反应太慢太迟钝，而且也听不懂印灵的那些文绉绉的词。
“什么意思？”
直至许久之后，直到印灵说了一堆，口干舌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问了一句。
印灵勃然大怒！
“就是嚣张！让你做事嚣张亿点！明白了吗！！！”
嚣张二字。
它咬的极重。
“……”
许拙又不说话了，因为他生性单纯，亦不明白这个词的深刻含义。
“这……”
看到这一幕，巨人一行相互看了几眼，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主角印记是什么，他们其实并不太了解，只是单从这印记数次爆发打破认知的能力，帮顾寒渡过难关便可知道，定然是无上之物，无上之宝！
而如今……
顾寒说送就送，足以见得他对许拙的看重！
听见印灵和许拙的问答，顾寒眉头头皱了起来，似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俩……
一个不靠谱，一个也不怎么靠谱，联合起来……基本和靠谱无缘。
“你们也留下。”
沉吟了半瞬，他又是看向巨人一行，嘱咐道：“便在这众生教……做个护法吧。”
“……是！”
众人愣了愣，旋即应下，心中没有任何不满。
先前短暂的交谈中。
他们已是知道了许拙的身份和发下的宏愿，也早已明白，这个看起来呆呆愣愣，没有多少脑子的众生教主，实则是个有着大勇和大无畏的人，心中自是钦佩不已。
事实上。
就算顾寒不提，他们也打定了主意，在对方彻底成长起来之前，护持在其左右。
旋即。
顾寒又把慈来所赠的那篇道经交给了他们。
“公子！”
“这经文……”
只看了一眼，众人便察觉到了这道经的不凡，纷纷动容！
“自今日起。”
顾寒最后嘱咐道：“凡我众生教众，人人皆可修习此经，人人可得长生之法，人人皆有一线机缘……登临那无垠天途！”
“轰——！”
“轰轰轰——！”
他声音不大，却隐含一丝众生无涯之力，竟又是引得无尽世界意志共鸣，界内异象频生，无量众生愿力不断汇聚而来，竟是让他的伤势在一瞬间恢复了七七八八！
“多谢公子！”
“多谢教祖！”
包括众人一行在内，众人俱是对着顾寒深深一拜！
……
世界之外。
慈来感应到诸多世界的意志共鸣，感应到那如滚滚洪流汇聚而来，势不可挡的众生愿力，怅然一叹，声音里缅怀和伤感交织，最后尽数化作了欣慰。
“这无量众生之兴衰起落……便全落在小友一人身上了！”
……
同一时间。
无尽距离之外，两层混沌胎膜的夹层处，再次感应到诸多世界的异变，恒荣悄然停下了身形。
皱眉沉吟半瞬。
他忽而看了一眼手中的定界罗盘，眼中一抹疑惑渐去，悄然化作了恍然之意。
“果然，真的是你！”
话落。
他最后看了一眼罗盘指针的方向，身形微微一动，又是不见了踪迹！
第3704章 世外之地！镜花水月大阵！
“教祖。”
“您要走了？”
直到看见巨人一行纷纷参拜顾寒，后知后觉的许拙才反应过来，心头忽而生出了一丝怅然之意。
众生教依托顾寒的众生道而立，顾寒这个众生教祖，既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又是他们背后最强大的后盾，如今突然离去……
“怎么？”
顾寒瞥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你舍不得我？”
“……”
许拙听不懂他的玩笑，沉默了半瞬，又道：“教祖，您要去哪里？”
顾寒没回答。
徐徐转身，朝着外间走去，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那片无垠天穹之中。
唯有他最后的声音，依稀在众人耳边回响。
“不会太远。”
“众生所在之地，你随时都有可能见到我。”
悄无声息间。
巨人一行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深深一礼。
“公子什么意思？”
许拙眉心金光一闪，印灵一脸的不解。
“教祖说，要传道。”
许拙仔细想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
他。
又双叒叕一次悟了！
“教祖说，要让众生教的光辉，洒遍每一寸被黑暗笼罩的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
他脸上分明蒙上了一层神圣而又虔诚的光辉。
不远处。
巨人一行一脸诡异地看着他，暗道公子是这个意思吗，我们怎么没听出来？
……
“久等了。”
安排好了一切，顾寒再次来到世界之外，跟慈来打了个招呼，简单说了几句，也不再耽误，当即便上路。
定界罗盘指针一颤，微光一闪，二人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而混沌胎膜之中的层层阻碍，乃至于诸多的迷瘴之地，在罗盘之力面前，亦是成了摆设。
路途之中。
慈来不断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顾寒，“那片世外之地极为特殊，与外界的关系几乎彻底禁绝，那入口更是缥缈难寻，存在于一枚时空碎片之中，每一个瞬间，位置都要变换上百万次，莫说是我，便是归寂者来了，也未必能找得到那入口……当然了。”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道：“根据里面的人所言，这入口每过无尽岁月，便要落入现世一次……说起来我也是运道好，刚好赶上了那一次。”
“不过么。”
“之后我再想进去，便只能依靠他们传我的特殊之法，辅以罗盘的推演之力，才能找到正确的入口了。”
似怕顾寒误会。
他想了想，又解释道：“小友莫要误会，并非是我不舍得把这推演之法给你，而是这法门只能用一次。”
“一次？”
顾寒听得一怔。
“不错。”
慈来苦笑道：“他们太谨慎，似乎不想与外界有过多的牵连，怕我将这入门之法泄露了出去，故而我每次进去，他们传我的推演法门都不一样。”
顾寒若有所思。
一个推演之法，只能进去一次，这样一来，的确能最大限度杜绝了不相关的人进去的可能，也杜绝了位置被泄露的风险。
“行事如此谨慎……”
沉吟了半瞬，他又道：“你可知道他们是哪个时代的遗民？”
“这个倒是不知道。”
慈来摇头叹道：“我每次在那里停留的时间都不长，而且每次都只有寥寥数人接见我，故而无法探知那里的真正情况……不过小友放心。”
似怕顾寒担心。
他连忙又道：“以我多次和他们打交道的情况而言，他们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这个不重要。”
顾寒笑了笑，也不多说。
既然决心要去，他自然不会畏首畏尾，若是真的没有恶意，自是皆大欢喜，若是有恶意……他不介意请不靠谱的道圣再转个身，教教那些旧时代的遗民做人的道理！
“到了。”
刚想到这里，眼前的一切突然又变得清晰真实了起来，慈来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就是这里了。”
“……”
顾寒认真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混沌胎膜最边缘，也是最荒寂的地方，而眼前之所见，不过是一片幽暗虚无，在混沌胎膜中，这样的地方比比皆是，根本数不清，亦是毫无半点异常的地方。
差一点。
他就怀疑慈来太久没来，带错了路。
“小友稍待。”
慈来似清楚他的顾虑，也不犹豫，右半边道袍之上悄然闪过一丝苍茫道蕴，右手缓缓探出，竟是在瞬息之间捏出了十万个不同的手印！
顾寒有些意外。
意外的并不是这推演之法太复杂，而是慈来的实力！
自见面以来。
慈来便给他一种老好人，窝囊废，受气包的形象，他也懒得探究对方的实力。
可如今……
慈来佛道兼修，只是动用了一半的修为，身上的气息竟是比他先前斩掉的那个太上还要强横几分！
“道友可真是深藏不漏。”
“哪里……”
慈来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几分实力，在那造物天地，终究也只能勉强自保罢了，哪比得上小友那开万世太平的大气魄……”
说话的功夫。
他凝结出的手印竟已然多达百万！
“开！”
百万手印凝聚的一刻，他一声轻喝，那百万手印凝聚的天光骤然绽放，化作一道道璀璨道纹，直直没入眼前的虚无之中！
“嗡——！”
虚无震颤，原本幽暗死寂的混沌胎膜边缘，竟如水面般泛起层层涟漪，涟漪扩散之处，一道道虚幻的光影交织浮现，宛如一幅被无形之笔勾勒出的画卷，徐徐展开！
顾寒眸光一凝！
他看得分明，这画卷并非真正的世界，而是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浩瀚到他生平仅见的恢宏阵法！
“据他们所言。”
慈来喘了口气，解释道：“此乃镜花水月大阵，若无罗盘的定界之力，便是穷极一生，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即，没有半点进去的可能！”
“……”
顾寒没说话，看得很认真。
这阵法之中，时光错乱，空间颠倒，无数破碎的纪元碎片如浮光掠影般闪烁。
他看到了洪荒巨人撑天踏地，他看到了仙魔神佛喋血染红星河，更看见了时代文明由盛转衰，化作尘埃……每一幕都真实无比，却又虚幻如泡影！
第3705章 失落的时空碎片！道圣的阴谋？
光影交织，不断映在顾寒眼中，也让他的目光微微闪动了起来。
似乎——
他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某个古老存在的记忆投射罢了。
“这，就是那枚时空碎片？”
忽而，他似看到了什么，目光又是一凝！
镜花水月最深处。
而在这无尽光影的最深处，一枚残破的时空碎片时隐时现，位置飘忽不定，每一个瞬间都要变换万余次，纵是强如他，也根本无法锁定其位置！
碎片不过方寸。
表面却布满了裂痕，似曾经历过难以想象的劫难，可其内中却隐隐透出一缕生机，仿佛藏着另一方天地。
“这里就是入口？”
“不错。”
慈来点头，神色凝重，道：“这枚时空碎片，便是那隐世之地与现世唯一的联系，若非推演之法指引，便是站在它面前，也根本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顾寒若有所思。
这隐世之地的手段，的确高明至极，因为那镜花水月大阵本身便是近乎无解的障眼法，而真正的入口更是藏在一枚随时可能消失，根本无法锁定位置的时空碎片中，难怪连归寂者都难以寻到。
“既如此，咱们便进去？”
“小友……”
慈来面露难色，指了指顾寒身前的那枚定界罗盘：“这罗盘……能否借我一用？”
顾寒一怔。
这枚罗盘，自然便是他从对方手里拿走的那枚，先前赶路，用的也是这枚罗盘的威能。
“你的罗盘呢？”
“这枚……”
慈来有些尴尬，底气似乎不足：“这枚就是了。”
顾寒一脸的古怪。
他听懂了，慈来……只有一枚定界罗盘。
“慈来道友。”
他无语道：“你好歹也是个太上，是个耀世天境，就算被打压得再厉害，就算活得再憋屈，再窝囊，可……这么多年了，你就只收集了一枚罗盘？”
“倒也不是。”
慈来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道：“这些年，我倒是暗中收集了百余枚罗盘，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先前被监察一脉驱逐，在前往混沌胎膜的路上，我遇到了个怪人……”
“什么怪人？”
“他说，他是道圣转世。”
顾寒：“？”
“你信了？”
“我起初也是不信的。”
慈来根本不敢看他，只是苦笑道：“可是他又说，他的真身被封印，需要三百罗盘解除，找回真身之后，可以满足我任何一个愿望，哪怕再难再苛刻……”
顾寒：“？？”
“你，也信了？”
“我起初也是不信的。”
慈来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他之后向我展示了一丝修为，强得我根本无法理解，故而……我便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只留下了一枚，将其余罗盘都给了他。”
顾寒：“？？？”
“然后呢？你跟他提出什么心愿了？”
“他说……”
慈来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解除封印需要三百罗盘，我只给了一百，让我再凑两百……”
顾寒：“……”
有心骂醒对方，可看到对方的表情，突然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
慈来蠢么？一点都不。
能修到耀世境的大能，能在诸多造物生灵眼皮子底下活到如今的人，怎么可能没脑子？
他只是太绝望了。
绝望到纵然看到亿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想去赌一赌，也想去搏一搏，搏那个可能根本不会出现结果！
“那人长什么样？”
他走过来拍了拍慈来的肩膀，叹道：“日后若是再见面，我替你把那一千枚罗盘拿回来！”
“是一百……”
“一百，只是本金。”
慈来：“……”
苦笑中。
他将遇到的那怪人模样大致描述了出来。
越听。
顾寒的脸越黑，甚至到了最后，眼珠子都红了。
因为慈来描述的，并非旁人，而是和他近乎有着杀父之仇的亲爹——苏云！
……
此时此刻。
那座位于方寸天地的山水庄园内，庄园主人依旧和苏云纠缠不休。
“还请父亲大人，务必加入我的团队！”
再一次的。
他对着苏云深深一礼，眼中满是诚挚和坦然。
“呵！”
苏云冷笑，“别说叫爹，叫祖宗老子也不答应！”
“轰——！”
一抬手，原始混沌伟力轰然爆发，他便要打破这方寸天地，直接离开。
只是——
原始混沌伟力爆发的一瞬，他面前竟又是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壁垒屏障！
粗粗一数！
竟是有着九百九十九层之多！
一瞬间！
苏云的脸色便黑如锅底，转身看着庄园主人，脸上满是杀机。
“你是不是真觉得，老子没胆子和你拼命？”
“道友。”
庄园主人缓缓起身，双手一负，改换了称呼的同时，身上气质大变。
“若是我告诉你。”
他目光徐徐扫过面前的十里平湖，幽幽道：“先前只用一缕投影，便将你重创的指引者，其实只是道圣身边的一只小喽啰……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苏云目光一凝！
庄园主人不看他，继续道：“若是我再告诉道友你，这所谓的九大时代，以及九大时代生灵的更迭……都只是一场阴谋，一场道圣设下的阴谋，一场助他回归的阴谋……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
苏云突然沉默！
“这些事情，不过是我掌握秘密的一部分。”
看着他，庄园主人认真道：“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绝密，我就这么说了……道友莫非看不到我的诚意？”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苏云突然动了！
周身混沌原始伟力澎湃而起，竟是须臾间凝聚成了那柄开天大斧，一步迈出，来到了他面前，一斧斩落而下！
“老子！”
“从不受人威胁！”
大斧临身！
庄园主人皱了皱眉，却根本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在斧刃彻底落下的前一刻，轻轻挥了挥手。
然后——
他周身灵光微闪，突然出现了一枚又一枚的定界罗盘！
粗粗一数！
竟是多达三千余枚！
原始混沌伟力一敛。
开天大斧悄然消散。
苏云突然一把拍在了他的肩头，眼睛却盯着那些罗盘，轻声道：“我想，我看到了你的诚意。”
第3706章 让你看看，我十足的诚意！
庄园主人皱眉。
看着态度大变的苏云，他感叹道：“你知不知道，这混沌胎膜之中，其实潜伏了很多老不死的？”
“知道。”
苏云点了点头。
他自然明白，对方口中的老不死的，指的并非是那些下层世界的普通生灵，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存在，乃至自久远时代以前活到现在的老怪物！
“那你知不知道。”
庄园主人再问：“他们想要从我的口中得到这些秘密，有多难？而我告诉你的那两件事，价值之高，又岂是这三千罗盘能比的？”
“相比那个。”
苏云淡淡一笑，道：“我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诚意。”
庄园主人眉头一挑，“那我的这些诚意，你可满意了？”
“不太满意。”
“什么？”
“因为不够。”
身上混沌原始伟力起伏一瞬，化作了一柄大斧雏形，落在了苏云身后，他看着对方，似笑非笑道：“你要拿出更多的诚意，才能证明你的诚意，否则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咱们两个的忌日。”
“……”
庄园主人突然沉默。
苏云的话其实有些拗口，可他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若只是这样的诚意……又有何难？”
微微一笑。
他复又看向眼前的十里平湖，大手轻轻一抚，竟是又映照出了一幅画面来。
这次并非是顾寒。
而是那重重叠叠，蕴生了不知道多少下层世界和未知之地的混沌胎膜！
混沌胎膜之上。
极不均匀地分布着一颗颗宛如星点般的光亮，粗粗一数，约莫有着上万的数量。
“这是……”
看到那些星点的瞬间，苏云的眼睛也亮了。
“我的诚意！”
庄园主人笑了，“我，十足的诚意！”
话落。
他眼中的无边星海突然起伏了一瞬，大手轻轻一落，一道道似存非存，宛如棋盘经纬线一般的气机悄然垂落而下，悄然探入了那湖面之中，每一根，都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些星点之上！
……
“苏！云！”
镜花水月大阵面前，顾寒听罢慈来的描述之后，脸上一片漆黑，眼中一片通红，看得慈来暗暗心惊。
“小友，这苏云又是谁？”
“……我的仇人！”
沉默了许久，顾寒才黑着脸道：“此人极其心黑，极其卑鄙，极其不要脸，极其没下限……”
慈来暗暗咋舌。
他觉得，能让顾寒一连用出好几个‘极其’……怕不是有着杀父之仇？
“唉。”
“是我识人不明，还是上了他的当了！”
想到这里。
他懊悔不已，只觉得自己不该轻信苏云的胡说八道，把那些罗盘轻易交了出去。
“无妨。”
顾寒咬牙道：“这个场子，咱们迟早要找回来！”
深深吸了口气。
他强压下心中的暴怒，将身前的罗盘推给了慈来。
“至于现在，先办正事！”
“好！”
慈来点头，旋即拿起那只罗盘，身上佛道双韵一闪而过，尽数没入了罗盘之中！
“嗡——！”
罗盘指针微微一颤，一道玄异高渺，隐隐散发着苍茫至高的定界气息不断散逸，指向了那枚时空残片！
刹那间！
那枚不过方寸大小，似存非存，位置飘忽不定，让人根本无法捕捉的时空碎片微微一颤，竟是突然停止了变换位置，落入了现世之中！
时空碎片入世的瞬间，那方镜花水月大阵亦是悄然一敛，化作了一条不过三尺宽，蜿蜿蜒蜒的路径。
这路径极怪。
时而虚，时而实，时而现，时而隐……和先前出现的那座镜花水月大阵极为相似，一端延伸到了慈来脚下，另一端接连着那枚时空碎片，似乎通往某个神秘未知的世外之地。
“这里。”
“便是通往那世外之地的唯一路径了。”
纵然已经去过了十余次，可看到这条高渺神秘的路径，慈来眼中依旧闪过一丝敬畏，看着手中的定界罗盘，感慨道：“若非有罗盘的定界之力，便是亲眼目睹这镜花水月大阵，便是亲眼看到那枚时空碎片，怕也是没有半点进去的希望！”
“确实！”
顾寒有些感慨，觉得这定界罗盘用顺手了，的确会产生依赖性。
相比造物天地。
这混沌胎膜层层叠叠，上面不知演化诞生了多少个小世界，再加之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地绝境……若是没了罗盘的定界之力，想要孤身一人在其中穿梭往来，别说耀世境，就算是归寂者，也有迷失的风险。
旁的不提。
单看当年那些四脉的归寂者来到混沌胎膜抢夺那金色火种，至今杳无音讯，便可知道这里的情况之复杂了。
“小友，请随我来。”
他对着顾寒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这路径虚实不定，还需要有特殊的行进之法……”
刚说到这里。
他似感应到了什么，身体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僵硬地转身。
同一时间！
顾寒也察觉到了不对，亦是回身看了过去！
不知何时。
前方的一片幽暗虚无之中，悄然显化出了一抹光焰虚影，虽然看似还在无尽距离之外，可那光焰内隐含的一丝焚尽有无之威，依旧是让二人心头生出了一丝战栗感！
顾寒，可战太上！
慈来，本就是太上！
能让二人产生这种感觉的……
“归寂！”
慈来惊疑道：“哪来的归寂？他们当年不是早已去往了混沌胎膜极深处，再也没出现过么……”
他记得很清楚。
除了灵虚之外，四脉之中的归寂者，要么死，要么便在当年追逐寻找那些金色火种去了。
怎么可能还有旁人？
“……”
顾寒没说话。
这归寂光焰出现的一瞬间，他就感知到了一抹似曾相识的气息，也隐隐猜到了来者是谁。
恒荣！
“走！”
眼见慈来依旧是一脸的茫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对方，便要通过身后的路径去往那处世外之地！
只是——
“轰——！”
开口的瞬间，那抹归寂光焰忽而绽放，一道恐怖霸道至极的气机紧紧将二人锁定，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第3707章 钓走所有的罗盘！
“轰——！”
气机降临的一瞬间，那抹原本在无尽距离之外的归寂光焰倏尔绽放，破碎了重重时空，须臾间落在了二人前方不远处！
一道难以忍受的炽热之下，一道身影缓步自那无边光焰中走了出来，腰身佝偻，白发苍苍，浑浊失神的眼睛里，满是平静淡漠之色。
赫然！
便是恒荣！
“有意思。”
缓缓收起手中的罗盘，他没有看慈来，亦没有看顾寒，反而看向了二人身后的那条蜿蜒小路，有些感慨。
“想不到。”
“这混沌胎膜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大阵，竟然还有这样的隐世之地，倒是不虚此行了。”
他其实早来了，更是将顾寒和慈来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立即现身，只是怕打草惊蛇，无法等到这隐世之地的开启罢了。
“你……”
听到对方的话，慈来心里一惊，顿时反应了过来，“你跟踪我们？”
“不过是巧合。”
恒荣摇头，目光自对方那怪异的装束上一扫而过，而后一转，徐徐落在了顾寒身上！
“若不是因为他。”
“谁又能想到，命运一脉中那个可有可无，从来都被人忽略，出身低等世界的耀世境……身上竟然隐藏了如此大的秘密？”
“你……”
被对方说破身份，慈来心里又是一惊，细细看了对方两眼，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你是，恒荣？”
恒荣，作为曾经轮回一脉中的最强耀世境，名气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他自然知道对方的名头，更是曾经远远看见过对方一次！
只是——
认出对方的身份之后，他反而更忌惮了。
因为只看对方的相貌便能知道，对方已然脱离耀世境，踏入归寂之中了。
“你想做什么？”
他似误会了对方的来意，一脸的警惕，“你可知道这里是……”
“我不需要知道。”
慈来淡漠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却始终不离顾寒，幽幽道：“我，为他而来。”
什么？
慈来心里猛地一沉！
“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恒荣看着顾寒，越看，眼中的感慨和赞赏越多，“当日里我那一击并未留手，原本想着，你就算能侥幸不死，也不会太好过，修为保不保得住都两说，却没曾想，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苏归来，还能再进一步……”
说到这里。
他不由感叹道：“不愧是被命运眷顾的人，不愧是被那位选中的棋子！”
“若是我想得不错。”
“先前引得无尽下等世界意志共鸣的人，要为这无尽众生开天，立万世太平的人，都是你，对吧？”
听到这里。
慈来的一颗心已然沉到了谷底，因为对方不仅仅是针对顾寒而来，而且……是有备而来！
可——
从头到尾，顾寒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若是我没记错。”
“你还欠我四千七百六十三枚罗盘？”
看着恒荣，他翻起了旧账。
恒荣微微眯了眯眼睛，幽幽道：“你听没听过一个说法？”
“什么？”
“人死债消。”
“你死？”
顾寒又笑了。
“不。”
恒荣摇头，“是债主死。”
说话间。
他微微抬手，一抹归寂光焰含而不发，周身万丈之内，虚无尽皆坍缩湮灭！
“如何？”
看着顾寒，他认真道：“十余年前的那个条件依旧有效，若你答应……”
“先还罗盘。”
顾寒打断了他，“还了罗盘之后，一切都好说。”
“……”
沉默了半瞬，恒荣突然叹了口气，“那便，只有人死债消了。”
“小友！”
眼见对方要动手，慈来心里一惊，身上佛道双韵忽而交织，化作了两道天光，一者平静祥和，一者浩渺高远，便要将顾寒护持起来。
只是——
顾寒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紧张之意，甚至反而脱离了他的天光护持，径直来到了他身前，将他手中的罗盘拿了过来。
慈来一愣。
暗道这位小友什么都好，可……也太过贪财了些，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把罗盘收回去？
顾寒没解释。
手持罗盘，他便等同于有一尊道圣虚影护法，不能说立于不败之地，只能说敌人皆是土鸡瓦狗！
“想逃？”
恒荣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色，身前同样多了一只罗盘，幽幽道：“你，逃得掉么？”
“……”
顾寒没搭理他，看着手中那只罗盘，瞬间发动了血饲种灵诀，身上闪过一缕血光，身体骤然膨胀了几分！
在慈来震惊的目光里。
在恒荣惊疑的表情里。
他对着那只罗盘一拜，道：“请道圣……”
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异变突生！
虚无之上，竟是垂落下了一根高渺无上，似存非存，好似棋盘经纬线一样的气机，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只是轻轻一卷，那枚定界罗盘竟是骤然消失不见！
不止他。
就连恒荣身前的那只罗盘，亦是被卷走了！
“恩？”
恒荣眼睛一眯，骤然看了过去，只是虚无之上高渺莫测，一片空寂，他根本无法探查那气机从何而来，罗盘又到哪里去了……甚至于，他连想出手都找不到敌人！
……
丢失罗盘的，自是远不止二人。
混沌胎膜之中。
那一个个底层世界之内，上至太上之尊，下至普通的造物生灵，只要是手中持有定界罗盘的，无一例外，面前都是出现了那一缕高渺难明的气机！
“谁！谁在出手！”
“大胆狂徒，竟敢窃取这至高圣物，简直找死！”
“找！给我找！”
“翻遍了这混沌胎膜的每一个世界，也要把罗盘给我找到！”
“……”
诸多下层世界内，一道道咆哮声不断响起，因为无一例外的，他们所有人手中的罗盘，全都像钓鱼一样被钓走了，竟是一枚也没有留下！
……
此时此刻。
那条通往世外之地的小路前方，顾寒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面前，下意识看向了慈来。
“我的罗盘呢？”
“这……”
慈来亦是一脸的茫然，似乎根本想不通，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罗盘从恒荣这样一位归寂者面前生生……钓走了？
第3708章 他是我的至亲骨肉！是血浓于水的亲儿子！
同一时间。
那座位于方寸天地的山水庄园内，万条垂入湖面的气机丝线微微一动，湖面上顿时荡起一层层涟漪！
“上钩了！”
庄园主人微微一笑，手一抬，宛如提竿一样，一枚枚罗盘好似上钩的鱼儿一样，纷纷自湖面上跃出，落在了他身后，和之前的那三千余枚罗盘混杂在了一处。
“混沌胎膜。”
“所有的罗盘皆在这里了。”
看着苏云，庄园主人笑道：“如何？这么多的诚意，能证明我的诚意了吗？”
“……”
苏云没回答，微微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肃然道：“请你一定要让我加入你的团队！”
“自然可以。”
庄园主人挑眉笑了笑，可旋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么，我这里还有一个条件。”
“……”
苏云面色一僵。
“他娘的，你敢出尔反尔？”
“基本素养而已。”
庄园主人笑道：“而且，也不是什么你难以接受的条件！”
“说说看。”
“我知道，你对他看似放养，实则不会置他的安危于不顾，可……从这一刻开始，不论他遇到什么绝境，你都不能再对他有实质意义上的援助。”
说到这里。
他又是强调道：“作为交换，我亦是不会再对他出手，而这一万多枚罗盘……都是你的。”
苏云笑了。
“你和他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那你凭什么这么针对他？”
“我早已说了。”
庄园主人感慨道：“这混沌胎膜也好，造物天地也罢，可以再出现一个救世主……只是不能是他。”
“为什么？”
“因为他不像是个听话的人，更不会听我的话，而这……会坏了我的谋划。”
“……”
苏云突然沉默，似在权衡什么。
“若是拿不定主意，就慢慢想。”
庄园主人似也不急，轻轻一招手，那将近一两万的罗盘顿时化作了点点星光落于他手。
“我，有的是时间耗。”
“……你知不知道。”
半晌之后，苏云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他是我什么人？”
“那是至亲骨肉！”
“那是血浓于水的亲儿子！”
盯着庄园主人，他语气微嘲道：“这世间，哪有当爹的真的不管儿子死活的……你不觉得你这个条件过于苛刻了？你……想死吗！！！”
“轰——！！！”
话音落下，无边原始混沌伟力自他身上升腾而起，须臾间又是化作了那柄开天大斧，被他拿在手中，斧刃微微一颤，距离庄园主人的眉心不过三寸！
“除非！”
“你再加几千，凑够两万！”
说这话的时候。
他脸上满是大气灭亲的沉重感。
“老实说。”
庄园主人微微抬手，轻轻拨开了斧刃，看着他感叹道：“你的选择，有点稍稍出乎我的预料了。”
“基本素养而已。”
苏云旋即收起大斧，脸上再没了先前剑拔弩张，反而好奇道：“不过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永恒腐朽，即将落幕，这混沌胎膜中的无量众生终将崛起……势必是要有一位承载气运之人站出来的。”
“不错。”
庄园主人深以为然：“此乃大势所趋。”
“那么问题来了。”
苏云更好奇了，“你觉得你三哥不合适，莫非你还有另外的人选？”
“……”
庄园主人朝天外看了一眼，没有正面回答，神秘一笑，道：“我，也在考察中。”
……
定界罗盘莫名遗失，引得四脉造物生灵勃然大怒，可这件事终究和他们眼中的下等生灵没什么关系。
混沌胎膜一角。
一座无名且荒僻的下层世界内，无量魔火蔓延焚烧着天穹，亿万魔头在其中欢呼咆哮，无边魔光照耀而下，衬得这片原本还算正常的世界处处皆是诡异和扭曲。
魔火最高处。
一座魔莲高悬，魔莲之上，静静站立着一名白衣少年，少年默默吟诵经文，声音虽然不大，却暗含无尽威能，竟是引得世界意志也跟着共鸣了起来。
世界之内。
目之所及。
一片又一片的生灵跪坐在地，表情一片狂热，眼中魔光闪耀，俱是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无边的躁动诡邪，声音连在一处，竟是隐隐化作了一部无上原始魔经！
“魔焰焚天，照见众生虚妄。”
“仙骨作柴，烧尽三世慈悲。”
“嗔痴为引，贪妄为薪，燃我魔道永昌。”
“……”
每吟诵一段魔经，这些生灵眼中的魔光便要强横几分，便有无量魔火自天穹垂落，没入他们的体内，将他们心中的魔念彻底引动，将他们彻底改造成魔身的同时，亦是赋予了他们强大的实力！
魔莲共有八座。
使徒共有八人。
眼前这座世界的变化，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
“原来如此。”
山水庄园内，苏云顺着庄园主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细细感应了片刻，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有一说一。”
“除了太初之外，他们几个里面，这个家伙的确是最难缠，最卑鄙，最狡猾，最无下限的……没有之一！”
“不过么。”
话锋一转，他看向庄园主人，“你真觉得他能站起来，能扛得住这一切？”
“我不觉得。”
庄园主人笑道：“可我觉得，他应该会很识趣，很听话，很……乐于接受我的建议。”
苏云挑眉道：“你三哥比他强万倍！”
“第一，你的立场掺杂了私人感情。”
庄园主人感慨道：“第二，他得活下来再说。”
……
相比顾寒。
别说只是一枚，便是丢了千枚万枚罗盘，恒荣也不在乎，因为他觉得他有信仰，他觉得他身上背负了使命，更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我不管你想用什么办法对付我。”
看着顾寒，他平静道：“可现在你用不了了。”
“是有点倒霉了。”
顾寒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和郁闷。
恒荣笑了。
一步迈出，瞬间跨越了无穷的距离，来到了顾寒面前，手一抬，归寂光焰乍现，轻飘飘按了下来！
“那便看看。”
“这次，天命还会不会眷顾于你？”
第3709章 极？
“小友！”
眼见恒荣突然动手，慈来心里一惊，没有半点犹豫，念头一动，便把那路引的推演之法交给了顾寒。
“你先退！”
“我拦他片刻！”
身上佛道二韵一颤，须臾间化作了佛道天光，竟是在恒荣攻势落下之前，挡在了顾寒身前！
“恩？”
恒荣动作一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遍数四脉。”
“诸多的耀世境中，单论实力，你可排进前十了。”
他平静开口。
给了慈来一个极高的评价，可眼中的杀机却没少半点，大手方向顺势一变，径直按在了慈来身前！
慈来身体一颤，脸色突然化作了金纸一样，身上那两道堪称绝顶的佛道天光竟是在这一抹归寂光焰的压制下迅速溃散，不过稍稍试探，已然遭受了重创！
可——
他却没有半点后退的念头，僧衣道袍微微鼓荡，便要将自己的道，自己的一切祭掉，给顾寒换来一线脱身的机会！
佛道天光一颤，忽地暴涨起来！
他竟是强顶着恒荣的攻势，生生向前迈进了一步！
“倒有几分骨气。”
恒荣眼中闪过几分赞赏之色，感慨道：“若那些人有你一半的骨气，也不至于被灵虚逼到这种地步。”
赞赏归赞赏。
他依旧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念头，手上的归寂光焰瞬间强了一倍，再次按落而下！
“既如此。”
“我便，成全你的骨气……恩？”
正要随手灭杀掉慈来这个拦路人，他似感应到了什么，忽而皱眉，朝身后看了一眼。
无尽虚无之外。
那重叠交织的混沌胎膜中，一道道世界意志竟是共振齐鸣了起来！
“轰——！”
下一瞬！
一道道宛如滔滔洪流般的众生愿力破碎了虚无，跨越了时空，宛如被某种意志召唤一样，奔腾而来！
“小友！”
慈来顿时明白了什么，向一旁看了过去，满脸的痛心，忍不住道：“你……怎么如此冲动不智？”
说的自然是顾寒。
因为顾寒没有走。
甚至非但没走，无量众生愿力汇聚之下，也让他身上的气息疯狂暴涨了起来！
“你是我的朋友。”
手中的长剑缓缓抬起，他平静道：“在我的人生里，没有让朋友送死，自己苟且这句话。”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无量众生愿力已是累积到了极致，瞬间引燃，落于他身后，化作了一颗大若无边，隐藏无尽众生愿力之火的煌煌焚天巨星！
巨星照耀无边！
驱散了方圆亿万里的幽暗，破碎了方圆亿万里的空间，也将恒荣的表情映得极为清楚！
依旧平静！
“众生……众生道……”
他看着那颗要比同境大了太多太多的焚星，幽幽道：“原来，这才是你的道！你先前，竟是隐藏了身份？”
“轰——！！！”
回答他的，是一柄在无量众生愿力之火加成下，散发着微微金色的透明长剑，是一道煌煌无上，几能破碎斩灭一切有无的霸道剑光！
剑光狂暴绝伦！
可——
恒荣只是轻轻抬起了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将这一剑稳稳地接在了掌中，那足以让耀世境都胆寒心惊，不敢正面对抗的剑光剑意，竟是被他的归寂光焰轻松压制，消融，然后……彻底吞没！
甚至于！
连这把再次进化，微不可当的极剑，也在他的掌中发出一声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以焚星战耀世。”
“毫不夸张地说，遍数永恒时代以来，你的实力绝对能排名三甲之中……不愧是那位大人选中的人。”
看着顾寒。
恒荣叹道：“怪不得，你能以一人之力断送了造物天地的大半气运。”
一个佛道兼修。
一个能以焚星战耀世。
面对两大绝巅强者，他却依旧是一脸的从容自信，气势犹如山岳，将二人稳稳地压制。
“唉……”
慈来悲声一叹，似知道再没了任何机会，苦涩道：“小友，我之性命不值一提，若能以此身为你换来一线脱身之机，便是死得其所，你……唉……”
“你的命也是命。”
顾寒平静道：“既然是命，那便没有不值一提的说法，况且……”
说到这里。
他又是看向了恒荣，幽幽道：“你觉得你能拦他一时，可实则，他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聪明。”
恒荣笑了笑，眼中赞赏之意越发明显：“我越来越欣赏你了，那就……更不能让你活了。”
“轰——！”
话音落下，他掌中的归寂光焰微微一震，便要将这柄长剑，将顾寒本人，将那颗焚世巨星彻底捏碎！
只是——
掌心只是微微用力，却突然传来了一丝刺痛感！
“恩？”
他眉头一拧，下意识看了一眼，却见他握住剑锋的那只手上，竟是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红血液！
他觉得不对。
虽然他走的不是那单修肉身的路子，可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肉身之坚韧，也早已超过了世间九成以上的异金，再加上有归寂光焰护持，这把剑就算再锋锐，可想要刺破他的肌肤……怕是顾寒累死也做不到！
可如今……
念头转过的功夫，掌心处的刺痛感也越来越强，那留下的鲜血也从丝丝缕缕，变成了如泉涌一般！
这足以说明！
顾寒这一剑的威力在不断变强！
“这不对。”
他皱眉看着顾寒，淡淡道：“按照你的实力而言，根本伤不了我。”
“……”
顾寒没说话，眼中愿力之火流转之下，一抹极致的桀骜气息一闪而过，竟是化作了一道能打破一切桎梏，无视一切法则的无上伟力，将手中的长剑又送出了三分！
似乎……
不把恒荣的这只手削掉，誓不罢休！
“这……这是……”
不止恒荣，就连慈来也发现了不对，他下意识看了顾寒一眼，却见顾寒虽然依旧是那个顾寒，可……身上却隐隐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有些胆寒战栗的气息！
恒荣也捕捉到了这一丝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他心悸的气息！
“极？”
第3710章 还好，你暴露得早！
饶是恒荣迈入归寂，可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瞳孔依旧是猛地一缩，竟是有种血液凝固的感觉！
猛地看向顾寒！
“你……”
“嗡——！”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顾寒手中那柄原本被归寂光焰死死压制，哀鸣颤抖的透明长剑，剑身之上陡然亮起一点微光！
微光并非真的光，而是一种让人根本无法形容，带着极致的霸道，极致的无敌，极致的无上……更带着对世间诸般法则和规矩的极致藐视！
极道！
极之力！
极之气息！
恒荣瞳孔再缩，眼中万年不变的淡漠被惊骇撕裂！
“嗤——！”
根本没等他再开口，剑身之上，那一道道被归寂光焰彻底压制的众生愿力之火轰然爆发，竟是在这一抹极之气息的加成下，化作了一道极致的锋锐，自他掌中一划而过！
在慈来近乎呆滞的目光里。
在恒荣惊骇无比的眼神中。
一截苍老，枯槁，流淌着鲜红血液的手掌，无声无息地脱离了他的手腕，悬浮于虚无之中。
……
同一时间。
造物天地，监察大殿，位于虚无之上的那处高渺玄异之地。
似感应到了什么。
正闭关清修的灵虚刷的一下睁开了双目，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怦——！”
“怦——！”
那道极致澎湃，磅礴有力的心跳声再次响起，相比前几次，几乎强了十倍不止！
虽然只是一缕气机，并非实质性的威势，可已然让灵虚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腾地一下站起了身！
“咔——！”
“咔嚓咔嚓——！”
随着那道磅礴彭拜的心跳声响起，他面前空无一物的虚无中，竟是隐隐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裂缝，似乎……即将有什么恐怖莫名的生物破壳而出！
“不对！”
灵虚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知道这片虚无的后面藏了什么，更知道对方一旦出世，将会强大到何种地步！
只是——
现在出世，还太早了一些！
犹豫了半瞬。
他大手轻轻落下，覆盖在了那不断增多的裂缝之上，一缕归寂光焰闪过，不断安抚里面那个莫名生灵的同时，也在不断探究异变从何而来。
“砰——！”
半数之后，一抹极致强横的气机突然爆发，竟是将他的手掌生生震开，更是让他踉跄退后了几步！
“极？”
“怎么可能？”
似探究到了什么，他眼中满是惊疑不定，似根本不敢相信探究到的结果。
除了祂！
除了这里！
这世间……怎么可能还会有活着的极之一族？
可——
感受着那越来越强的心跳声，感受着那莫名生灵越发躁动的意念，他纵然不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放心。”
看着面前那密密麻麻的裂缝，他沉声开口，不断安抚道：“就算这世间真的还有极之一族……他也绝对活不到你出世的时候！”
似乎这句话起了作用。
那莫名生灵的躁动之意小了很多，心跳声也弱了很多，而那一道道宛如蛛网般的裂缝，也悄然消失。
暗暗松了口气。
灵虚缓缓转身，立身虚无高远处，两道目光投落而下，似穿透了无尽距离，无尽时空……来到了已然早就被他放弃忽略的混沌胎膜之上！
方才探寻中。
那莫名生灵的意念告诉他，异变就来自这里！
犹豫了半瞬。
他终究没有亲自走一趟，因为眼下正值最关键的时候，那尚未出世的莫名生灵一旦出了岔子，他们监察一脉的诸般谋划，将会彻底毁于一旦！
思忖了一会。
他掌中忽而凝结出了一枚光焰符诏，轻轻一颤，已是落入了监察大殿之中！
宛如湖中投入了一颗巨石，沉寂修养了十余年的监察一脉忽起惊涛，打破了保持已久的平静！
……
混沌胎膜边缘，那条蜿蜒的小路前方，一只断掌悬在虚无之中，断口平滑如镜，边缘处还在不断滴落着鲜血。
“这……”
看着那只断掌，回想刚刚那一道锋锐到了极致，根本无法可挡的剑光，慈来下意识看向了顾寒，眼中满是惊骇欲绝之色。
“小友，你……”
他做梦也没想到，顾寒竟然身具极之力！
虽然毫无存在感。
可他好歹在造物天地混了多年，自然明白，极道和众生道，这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亦或者说，这是两条有着不同结果的路！
后者！
可以让顾寒成为拯救这混沌胎膜无量众生的救世主，可以让顾寒成就时代的主角之位！
可前者！
却是禁忌中的禁忌！是整个造物天地，所有造物生灵都要誓杀之的对象！
“……”
面对他的困惑。
顾寒一言不发。
他持剑而立，身后那颗超级焚星散发出的火光中，也多出了几分极致的璀璨，似乎他暴露动用极道之后，也让这焚星跟着产生了变化。
“极之力……”
恒荣缓缓抬手，看着那只不断生长修复的断掌，眼中满是忌惮之色。
以他的实力修为。
断了区区半只手掌，他只用一个念头，只用千万分之一个瞬间便能修补回来，可如今在一缕极之气息的干扰下，手掌修复何止慢了十倍？
“你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目光自断掌上一扫而过，旋即落在了顾寒身上，他幽幽道：“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位存在为何选你了。”
“能不能告诉我？”
“你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你这极之力，又是如何修来的？亦或者说……是谁交给你的？”
看着顾寒。
他问得很认真。
“想学？”
顾寒平静开口，相比先前，身上隐隐多了一丝极致的狂傲，“可惜了，你死都学不会。”
“……你说得对。”
沉默了半瞬，恒荣点了点头，很赞同他的话，“莫说是我，便是……这极之力，根本不是我们能掌控，能触碰的力量，这是……禁忌之力。”
“所谓禁忌。”
“便是不该存在，不该出现，便是应该被彻底消灭。”
缓缓抬起完好的右手。
他看着顾寒，神情很认真，语气却很庆幸：“还好，你暴露得早。”
第3711章 极之一族，在哪？
恒荣实话实说。
若是顾寒再进一步，跻身耀世境，在极道的加持下，刚刚他断的，可就不只是半只手掌了。
到了此刻。
他已然没了半点挟持顾寒，逼迫顾寒身后之人现身，和他背后的指引者交谈的兴趣了。
他只想让顾寒——
“死。”
死字出口的瞬间，恒荣一步踏出，身影骤然模糊！
并非瞬移！
而是他所在的那片时空，被归寂光焰硬生生‘烧’成了虚无！
下一瞬！
他枯槁的身影已然来到顾寒面前，完好的右手并指如刀，归寂光焰凝聚成了一点，直刺顾寒眉心！
归寂！
葬灭！
这一指没有浩大声势，唯有极致的‘绝灭’真意！指尖所过，时空如寸寸崩解，留下一条永恒的空寂裂痕！
“小友！”
慈来终于反应了过来，忧心之下，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便燃烧了自己的佛道天光，一尊佛道法相拔地而起，便要以毁灭自身为代价，再次为顾寒争取生路！
“滚。”
恒荣突然回头，眼中带着森然，看了他一眼。
“轰——！”
只一眼，归寂之威尽显，慈来身后那尊尚未完全凝聚的佛道法相轰然解体，他身上天光黯淡，身形暴退，撞碎了无尽时空，竟是不知道被轰飞到哪里去了！
只是耽误了这万分之一个瞬间的功夫，一抹极致的锋锐之意陡然朝着恒荣斩落而下！
“来！”
一声暴喝响起，顾寒眼中带着极致的桀骜，极致的癫狂，手中长剑剑脊之上，那道饮尽了玉霄鲜血，象征着极剑初成的玉色纹路，在无尽众生愿力之火加持下，直接催生出了一抹要比先前强得多的极之光芒！
悄无声息间，掌剑再次相交！
肉眼可见的。
那道极致锋锐的剑光不断破开恒荣掌上的归寂光焰，再次落在了他的肉掌之上，切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而这一次！
恒荣洒下的鲜血并未滴落，而是顺着剑刃不断没入剑身之内，隐隐在那道玉色纹路旁，又交织出了一道鲜红纹路！
“铮——！”
剑身剧颤，剑鸣大作，在饱饮了这位归寂者鲜血的情况下，再次进化蜕变！
只是——
顾寒付出的代价要比恒荣大上十倍百倍！
虽有极道傍身。
虽有众生愿力加成。
可他的境界距离恒荣终究差了太远，不过几个瞬间的功夫，在归寂光焰的葬灭之意压制下，他身后的那颗焚星已然破碎了大半，他整个人的亦是湮灭了大半！
“此剑，亦是禁忌。”
看到长剑的变化，恒荣眼中的忌惮之意更甚，幽幽道：“都不可留。”
话落的瞬间！
他竟是再不顾忌剑身上的极之锋芒，一把握住剑刃，直接将其反贯入了顾寒的胸膛之上！
“砰——！”
剑身上残留的归寂光焰爆发，顾寒原本只剩下小半个的身体又是被炸得四分五裂，竟是瞬间撞破了那条镜花水月大阵所化的路径之上！
而后——异变再生！
没有正确的路引法门，那路径被顾寒碰撞的瞬间，竟是悄然破碎，又是重新化作了那座镜花水月大阵，而那枚已然入世的残破时空碎片，亦是变得若隐若现，重新隐入了过去未来中，再无法被锁定！
坏了！
恒荣心里一惊，似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身上归寂光焰一闪，便要强行将顾寒拘出来！
只是——
已经晚了！
似感受到了入侵者，大阵光芒一闪，一道时空之力骤然显化而来，落在了顾寒身上，再次重创他的同时，竟是直接将他驱逐传送走了！
看着骤然消失的顾寒，恒荣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危险！
有心毁了这方大阵，他又怕引出别的变数，耽误了他的大事，便只好作罢。
眼前空空如也。
他却也没有立即追击。
因为那时空碎片爆发的时空之力非同小可，他根本不知道顾寒被传送到哪里去了。
若是还有罗盘在手。
他自不担心找到顾寒的踪迹。
可如今……
要难上十倍不止！
深深吸了口气，他缓缓合上双目，细细捕捉着顾寒残留的那一抹气机，直至许久之后，才锁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身形微微一动，消失不见！
半晌之后。
一道黯淡的天光忽然落下，一道踉跄的身影也回到了场间。
正是被恒荣一眼重伤的慈来！
“小友……”
看着因为二人离去，又陷入了幽暗空寂的虚无，他眼中满是担忧和绝望！
本能告诉他。
顾寒和恒荣差距太大，又过去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死了。
可……
心底深处，另外一个声音却不断告诉他，顾寒身具极道和众生道两条路，惊才绝艳，堪称永恒时代以来之最，不可能轻易死，也不应该这么轻易死！
和当日里一样。
他信了苏云的话，信了那几乎不存在的一丝希望，根本不想放弃。
“他们！”
“一定可以帮小友脱困！”
脑中灵光一闪。
他突然想到了那群神秘至极的旧时代遗民。
只是——
等他再次看向那镜花水月大阵时，一股绝望再次涌上了心头！
没了罗盘的定界之力，他根本无法锁定那残破时空碎片的位置，便是知道正确的路引之法，也再没了一丝一毫进去的希望。
“小友……”
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他只觉得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看不到了。
可——
就在他满脸绝望的时候，那水月镜花大阵微微一颤，那枚破碎的时空碎片竟像是被一只无上大手拿住，再次落入了现世之中！
慈来神情一震！
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因为当年他第一次误入那世外之地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
他无法进去。
可，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果然。
念头转过的一瞬，一道身影悄然自那破碎的时空碎片内走了出来，他仿若来自无尽时空的尽头，却只用三两步便来到了慈来面前，而后轻轻抬手，将战场中的一抹残留气机拿在了手中，细细感应了半瞬，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之色！
“极之力？”
“极之一族？”
第3712章 时空之力！随机传送！
看到这人出现的刹那，慈来神情微微一震，竟是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因为纵然去过那世外之地受十余次，可每次接见他的，都是那寥寥数人，并不包括眼前之人，更因为这人虽然没有展露任何修为，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一丝气势，却给他一种近乎窒息般的压迫感！
本能告诉他。
眼前之人要比先前的恒荣还要强了许多！
“你，便是星魁他们找来的那人？”
刚想到这里，两道散发着淡淡威压的眼神悄然落在了他身上，慑得他心头一紧。
星魁。
便是先前他来这世外之地时接待他的几人之一，亦是耀世境的修为，在那里似乎有着一定的身份。
“是！”
“贫……我叫慈来。”
口中说着，他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心头又是一颤，试探道：“敢问……”
“我之姓名，你不必知晓。”
那人似没有回答的兴趣，只是追问道：“我只问你，刚刚这里的极之力，是从哪里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
他紧紧盯着慈来的双目，似不想给对方任何说谎的机会。
“是这样……”
慈来心知时间紧张，若是顾寒还活着，那多耽误一刻，顾寒的处境便要危险一分，当下也不隐瞒，三言两语已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
听罢。
那人眉头微微皱起，并非是怀疑慈来说谎，只是他根本无法从对方口中确定顾寒到底是不是极之一族。
“他还活着？”
“不知。”
“他现在何处？”
“也，不知。”
说到这里，慈来一咬牙，突然深深一礼，一拜到底，恳求道：“看在我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为那里传递情报的份上……还请前辈出手，救他一救！”
“……”
那人并不回应，只是细细感应着手中那一抹残留的气机，片刻之后，大致锁定了一个范围。
“他，应该还未死。”
“什么！”
慈来神情一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撼和狂喜！
“以我观之。”
那人双手一负，幽幽道：“他应该是在斗战途中误触了这镜花水月大阵，激活了那一道时空之力，不知道被传送到哪里去了……你那定界罗盘呢？”
慈来苦笑。
又是简单说了几句，听得那人眉头大皱，脸上也隐隐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慈来不明白，他却很清楚，在这混沌胎膜之中，能有这种手段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罢了。”
“究竟是与不是，还是要亲眼看一看……跟我来吧！”
似另有考量。
他沉吟了半瞬，身形一动，带着慈来悄然消失在了场间！
……
“轰——！”
层层混沌胎膜中，某个生灵绝迹，一片死寂，甚至连世界意志都彻底消亡的破碎世界内，伴随着一阵轰鸣巨响，一道焚星之光瞬间坠入了其中！
这片世界原本便已是濒临崩解，此刻被这道焚星之光一震，那枯竭虚弱到了极致的界源瞬间湮灭，连带着这片世界也跟着彻底消亡了起来！
毁灭气机四散，化作了一道道席卷世界的末日风暴，风暴正中心，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艰难站了起来。
正是顾寒！
先是被恒荣重伤，又是被那道时空之力击中，此刻的他已然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恒荣留下的那道剑痕早已恢复如初，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贯穿了前后胸膛，拳头大小的伤口，却是那道时空之力留下的，伤口周围，丝丝缕缕的时空之力交织，宛如跗骨之蛆，竟是连那绵绵不绝的众生愿力也无法驱除！
一步迈出。
他自那风暴漩涡之中脱身而出，只是刚要有下一步动作，那伤口中的时空之力一颤，瞬间爆发，竟是带着他骤然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淡淡时空漩涡，随着世界的湮灭，亦是悄然消散，只剩下了一片永恒的空寂和虚无！
直至许久之后，幽暗和空寂中乍现一缕光焰，恒荣的身形也随之落在了场间！
随手一探，他便摄拿到了一缕残留的气机，细细感应了半瞬，眉头又是皱了起来！
若是有定界罗盘在手，配合他的修为，他自是能第一时间得知顾寒的位置，可如今……单凭一缕气机，他只能确定顾寒来过这里，而且是在许久之前，至于顾寒现在在哪，他只有一个模糊的范围和方位。
可——
他却没有半点就此放手的念头，微微思考了半瞬，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
顾寒并不觉得恒荣能很快地找上来。
因为恒荣手里也没了定界罗盘，更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字面意思。
身为众生教祖，身在混沌胎膜，虽然时时刻刻都有无量无尽的众生愿力汇聚而来，助他修复不断崩毁的身体，可……也仅此而已了。
从那座湮灭的世界出来以后，他每一次动用修为，那伤口内的时空之力便要爆发一次，而每一次爆发，都会将他传送到一个未知的随机落点，他完全不能掌控的那种！
短短片刻之间。
他已是被传送了十多次，在十余个地方短暂地留下了自己的足迹，堪称一个行踪不定，神鬼莫测！
只是——
纵然借此暂时摆脱了恒荣的追杀，暂时脱离了仙境，他却对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
严格来说，混沌胎膜很大。
不仅有着海量的世界，还有着远古时代的遗迹沉淀，更有着诸多不为人知，甚至连耀世境乃至归寂者都不愿意踏足的绝地，情况比之造物天地，要复杂了十倍之多！
被传送到普通的下层世界还好，一旦时空之力抽风，将他传送到了后两种地方，他的结果……不会比遇上恒荣好太多！
“轰——！”
念头不断转过，伴随着一阵世界屏障的破裂声，他又是被传送到了一个未知荒僻的地方！
这次。
他没有立即动身。
他觉得他的运气不可能一直好，再这么漫无目的地闯下去，必然会遭遇更大的危机！
要自救！
要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第3713章 混沌绝地！神秘火种！
时空之力。
自是非同小可。
当年苏云和那指引者投影一战之后，那些残存的时空之力几乎毁灭了小半个造物天地，又将混沌胎膜上的一层层屏障彻底炼化，足以见得其威力了。
虽然只有一丝。
可顾寒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念头一转而过。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丝丝缕缕的时空之力流转下，不断融入他的修为，融入他的肉身神魂，甚至融入了他的道！
造成的结果也很直观。
他的身形似有似无，不停地幻灭，明明就站在那里不动，却隐隐有种在过去现在未来三者中不断穿梭的感觉！
他很清楚。
若是没有那源源不绝的众生愿力，换做寻常的焚星境，早就被这道时空之力彻底炼化了。
“轰——！”
“轰隆隆——！”
心念一转，无量无尽的众生愿力不断汇聚而来，在那一缕极之力的加持下，竟是艰难压制住了那不停肆虐的时空之力，也让他的身形渐渐变得正常起来。
然后……
他尝试性地稍稍动用了一丝修为，尝试性地稍稍往前迈出了一小步。
无事发生。
在他的极力压制下，那肆虐的时空之力并未像先前一样爆发，也并未将他传送出去，更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丝掌控力。
两步。
三步。
……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动用了更多修为，也尝试着迈出更远，始终都没有任何状况。
“成了！”
神情一振，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觉得若是彻底掌控了这道时空之力，这力量非但不会成为他的困扰，反而会成为他的臂助，成为他的杀手锏。
想到这里。
他信心陡增，又是迈出了一步。
只是——
这一步迈得稍稍大了些，动用的时空之力也多了些，迈步的瞬间，那原本被压制下来的时空之力竟是直接突破了封锁，再次暴走，而且远比先前更强！
“娘的……”
“大意了……”
顾寒的身形和面色齐齐僵住，只来得及骂了一声娘，身形悄然幻灭，突兀地消失不见。
似乎……
被传送到了一个比先前都要远的地方！
……
混沌胎膜，层层叠叠，相互交织，宛如一座超级巨型的蜂巢，有表层，有边缘，自然便有内层与核心。
除了少数个例，九成以上的下层世界，都依附在混沌胎膜的表面，而内层与核心，反而是诸多的绝境，秘地，乃至上古遗迹所在。
这两个地方。
亦是那些太上和归寂者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
此时此刻。
混沌胎膜最内层，甚至紧挨着核心的某个不为人知的绝地之中，满是一片禁绝万道，生机断绝的末日景象。
天穹灰暗，满是一片又一片压抑深沉，覆盖无边的雷云，雷云之中，毁灭雷霆交织，更深处更是隐现雷灵的身影，每一条的威能都极为惊人！
天穹之下，一眼望去，竟无一处完好的地陆，俱是被大大小小，流淌着火红色岩浆的地坑占据，地坑之中，不断有嘶吼咆哮声传来，似乎其中孕育出了极其可怕的异种生灵，随时都要冲出来，将闯入这里的敌人吞噬殆尽！
无尽远处。
一条连绵不知道多远，高耸入云霄的山脉时隐时现，山脉正中，一道黑烟升腾起伏，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混沌黑龙，黑龙龙躯之上，零星的归寂光焰一闪而逝，看似极不起眼，却散发着强大恐怖的威压。
悄无声息间。
四道耀世天光划破了无边雷云，落在了这片绝地之中，化作了四道身影！
淡淡的造物威压落下，顿时驱散了无边阴霾，那隐藏蛰伏在暗中，能让无数强者饮恨的雷灵和地底异种亦是安静了下来，再不敢冒头。
“便是这里了。”
一人无视了这绝地内暗藏的危机，目光一转，落在了极远处的山脉上，看着那道宛如黑龙的黑烟，盯着龙躯上偶尔闪过的零星归寂光焰，眼中带着一丝忌惮，一丝向往，一丝炽热。
“那颗火种，就隐藏在那山脉的核心之中！”
事实上。
他不用解释众人便已明白，能有这番异象的，能生生改变了这绝地地貌的，只有归寂者的火种能做得到！
只是——
“倒是奇怪。”
一人四下看了看，眉头紧皱，道：“以我观之，这里乃是一处绝地，并无任何好处，为何偏偏会出现一颗火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莫非……”
他突然想到。
当年，苏云和那指引者投影大战之后，造物天地残存的几位归寂者早已深入混沌胎膜，追逐那金色火种而去，至今未归，莫非这火种是他们之一留下的？
不止他。
其余两人也有这样的疑惑，纷纷看向了第一个开口的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
那人摇摇头，淡淡道：“我只知道，这枚火种是十余年前出现的，彼时光焰连天，化作了一条山脉，几乎能焚尽一切所有，生生将这片绝地改造成了这副模样，可十余年下来，这火种的力量越发衰弱，到了如今，威能早已不复往昔了……”
说到这里。
他目光扫过了三人，催促道：“诸位，既然来了，便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先取了这颗火种再说！”
“……”
没人动，也没人开口，因为来之前，他们只听对方说这里有一颗火种，却不知道这火种竟然还未完全熄灭！
“怎么？”
见三人不动手，那人皱眉道：“你们莫非不想要了？”
“怎么要？”
一人冷冰冰道：“你也看见了，这火种余威尚存，并未完全熄灭，那归寂光焰虽弱，我等也未必能扛得住，若是强取……恐有变数出现！”
“不错！归寂者到底有多强，想必咱们心里都明白，一旦被那光焰所伤，就得不偿失了！”
“东西虽好，也得能拿到手才行。”
“……”
其余两人亦是附和起来，言语中已是有了退意，充分发扬了他们的一贯风格，有好处要上，有危险要躲，若是好处和危机并存……那就假装看不见。
第3714章 让顾寒熟悉的火种气息！
“哼！”
闻言，为首那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若是这火种这么好取，我焉能会邀请你们同行？焉能让你们分润好处？我一人吞下，不是更好？”
“……”
其余三人顿时不说话了，因为他们自私成性，自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不如……”
一人沉吟半瞬，道：“再等个几年，等这火种威能再弱一些，变数再少一些……”
“等？”
为首那人打断了他，不客气道：“再等下去，等那众生教祖再进一步，等那众生教彻底成了气候，有了一战定鼎之力，这混沌胎膜，又哪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
若是有可能。
他也不想冒险，他也不想把这天大的好处分给其余人，耐心等个几年，待火种完全熄灭，自可一人独享好处。
可——
和顾寒打过交道的他，深知顾寒一旦彻底崛起，或许会放过一些无足轻重的造物生灵，可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曾经找过众生教麻烦的人！
“……”
其余三人低头不语，似在权衡什么。
众生教立教之时，他们并不在场，也并不了解顾寒这位众生教祖，可他们了解这个为首之人。
对方向来是个有好处独吞，有危险绝对不上的性子，如今一反常态找他们来，还要把火种这么大的好处分润给他们一份……已然说明那个众生教祖的可怕了。
“行与不行！”
“你们给个话！”
眼见三人始终不开口，那为首之人不耐烦道：“连这点危机都不愿意担……那我便去找旁人！我就不信了，没人不想要这火种的！”
说着。
他便欲转身离去，只是旋即便被三人叫住。
“等等！”
“怎么？”
那人回身，冷冰冰道：“同意了？”
三人点头。
权衡了许久的他们，觉得身为太上之尊，耀世天境，偶尔冒一点险，应该，或许，可能……问题不大。
一番商议。
四人当即便定下了具体计划，调用这方绝地的诸多雷灵和那地底异种之力，不断消耗这火种的威能，待到那火种威能再次减弱时，便可一举出手，将火种拿下！
“除此之外。”
一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穹，幽幽道：“取那火种之时，我等必将全力以赴，若有外人搅扰……”
“不可能！”
“我早已做好了完全准备！”
为首那人又是打断了他，嗤笑道：“这地方除了我之外，便只有你们三个知道！来之前，我更是在外面设下了大阵，固若金汤！一有风吹草动，我便会立刻得知，若是对方强攻……呵，我那大阵，就算是耀世境想要攻破，也得花上不短的时间！换而言之……”
说到这里。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自得：“除了我们四个，便是一只虫豸也绝对飞不进来……”
刷的一下！
刚说到这里，天穹之上，无边雷云轻轻一颤，一道身影竟是突兀地出现在了四人面前，狼狈不堪，身上带伤，口中骂骂咧咧……脏得不行。
自然的。
便是看上去迈出了一小步，其实走出了一大步的顾寒。
“是，你？”
看见他，为首那人瞳孔微微一缩，瞬间认了出来！
其余三人没见过顾寒，顿时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那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感轰然崩塌！
固若金汤？
虫豸都飞不进来？
那这人是怎么出现的？
“是你？”
看到为首之人，顾寒也认了出来，对方正是前些时日被他惊退的那一众太上之一。
“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并不理会同伴怀疑的目光，只是盯着顾寒，眼中满是忌惮，忍不住质问了起来。
“……”
顾寒没说话。
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
“你认得他？”
“他到底是谁？”
“你该不会……是想和他联起手阴我们？想独吞这颗火种？”
“……”
其余三人沉着脸，亦是质问了起来。
火种？
顾寒听得一怔，下意识朝远处那座连绵不绝，冒着无尽黑烟的山脉看了一眼，顿时捕捉到了暗藏其中的那点点归寂光焰！
就是火种！
而且是一颗尚未完全归寂，还保留一丝威能的火种！
也不知为何。
虽然没见过，可他总觉得这火种散发的光焰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们放心，我便是想要阴你们，也不会找他！”
对面，那为首之人瞥了一眼同伴，缓声开口，亦是将顾寒的身份说了出来：“他，便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众生教祖！”
什么！
三人心里一沉，下意识看向了顾寒，觉得他身受重伤，一副自身难保的样子，还只是个焚星境，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力压太上的强者！
“弱了点。”
三人对视一眼，给了顾寒一个很精准的评价。
“的确。”
为首之人点头。
渐渐反应过来的他，眼神变得有些微妙，因为也意识到，此刻的顾寒极度虚弱，远非前些时日可比了。
“机会千载难逢。”
他看着顾寒，目光幽幽道：“他既送上门来，便不能留着他了。”
其余三人点头。
不提顾寒的特殊身份，单是对方窥见了这颗火种，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就绝对不能活着！
火种的事。
绝对不能外传，也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察觉到四人的杀机。
顾寒皱了皱眉，目光自远处的山脉收了回来，暂时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面对虎视眈眈的四人，淡淡道：“你们想杀我？”
“……”
四人冷漠地看着他，觉得他问了一句废话。
“这才几天没见。”
顾寒又是看向了为首那人，讥讽道：“怎么变得这么勇敢了？”
“呵。”
那人嗤笑了一声，淡淡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还能带走一个？”
“不行么？”
“你伤了。”
他盯着顾寒，盯着顾寒胸口那个透明的窟窿，认真道：“伤得很重很重。”
“所以呢？”
“所以，你带不走任何人，你只能孤零零地上路，做一个……不！”
说到这里。
他语气加重了几分：“你连做孤魂野鬼的资格都没有！”
“……”
顾寒眉头再皱。
他如今重伤之身，体内又有那道时空之力肆虐，实力自是不比往昔，虽说在动用极之力的情况下，也能勉强一拼，可……没必要。
昔日拼命，是为了众生教立足，是为了护持他身后的众人。
而眼下只有他一个，更是因为私怨，他自然没必要硬拼，就算勉强换走一个，也不划算！
想到这里。
他已然有了去意。
当然——临去之前，一番场面话还是少不了的。
“下次。”
目光扫过四人，他认真道：“下次见面，必斩你们。”
“想走？”
为首那人身上天光忽而飘摇升腾，压落而下。
可——
没等天光落下，顾寒突然放开了对那道时空之力的压制，迈出了一步，突然不见了踪迹！
什么！？
四人瞳孔一缩，根本没想到顾寒还有如此神异的脱身之法，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刚刚……”
片刻之后，一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回想顾寒离开的一幕，惊疑道：“他身上的那是……时空之力？”
“不可能！”
其余三人下意识反驳！
时空之力，时空乱流，何等强横？单看当年造物天地被毁成什么样子，死了多少太上就知道了！
纵然顾寒身上的时空之力不强，可……也绝对不是一个区区焚星境能承受的！
“我应该没有看错！”
那人认真道：“他身上真的有……”
刷的一下！
没等他把话说完，天穹之上，一道远比先前强的时空之力流转而过，一道比先前还要狼狈的身形又是踉跄着出现在了四人面前！
还是顾寒！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他心中暗骂，一脸无语。
娘的！
狠话放早了！
第3715章 极尽升华！火种复苏！
顾寒看着四人，四人也在看着顾寒，感受着刚才出现的那一道极为明显的时空波动，他们瞬间断定，对方身上是真的有时空之力，而且还不少！
只是——
还是那个问题，强如他们，尚且不敢接触太多这种力量，为何顾寒一个焚星境，偏偏能承载海量的时空之力，偏偏还没有解体而亡？
顾寒并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打算，因为他觉得不对劲。
他被传送了十余次，也摸索出了一些规律，传送的落点以及距离，是根据时空之力的暴走程度而定的，回到原地的概率……不能说没有，只能说不存在。
想到这里。
他突然彻底放开了对那道时空之力的压制，暴乱的时空之力肆虐下，他的身形再次变得透明起来，然后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又走了！”
四人看得一怔，却根本来不及阻拦！
可——
就在他们以为顾寒这次会彻底消失，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天穹内忽而显化出一道时空之力，顾寒竟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次。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不是那道时空之力出问题了，更不是那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巧合，而是有一道难以想象的力量在阻止他离开！
怎么回事？
不止他，就连远处的四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坏了！”
突然间，一人似发现了什么，面色剧变，指着无尽远处道：“是那颗火种……火种出问题了！”
什么！
其余三人一惊，下意识看了过去，心里亦是一沉！
先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顾寒身上，并未注意到那火种的变化，此时竟是发现那山脉最中心处的黑烟要远比先前浓密得多，黑烟之中，原本零星的光焰亦是练成了一片，忽明忽暗，忽隐忽现，就像是……在呼吸一样！
“莫非……他要活了？”
一人惊疑道：“这，这怎么可能！”
身为太上。
他们虽然并未有幸得到过火种，可对关于火种的记载却不陌生。
通常情况下。
归寂者在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时，自身的道会凝聚出一颗火种，而这种过程是不可逆的！
至少！
永恒时代以来，归寂者归寂之后还能再复苏的例子……根本没有！
相比他们。
顾寒的疑惑更多！
因为随着这颗火种有了复苏的迹象，他心中的熟悉感不仅越来越多，更是多了几分亲切之意！
就仿佛——
这火种曾经的主人和他相识，是他的长辈一样！
更重要的！
本能告诉他，刚才压制住了那道时空之力，阻止了他离开的，并非那颗火种本身！
而是——
“轰——！”
刚想到这里！
无尽远处，那条连绵无尽的山脉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便如同一条沉睡已久，即将苏醒的巨龙一样！
可——
山脉震动的一瞬，三道通天光柱突然自山脉的首尾，以及中心处飘摇升腾而起，以镇压万世万道万物万灵之威，当场将这山脉的异动镇压了下来！
一者血红，散发着轮回源头之力！
一者玉色，宛如时光母河的具现化！
一者湛青，好似因果源河的分支！
“轰——！”
“轰隆隆——！”
三道光柱出现的瞬间，不只是山脉，就连那黑烟中的归寂光焰，亦是被压制了下去，变得黯淡无光！
“母，盘？”
四人一眼就认了出来，再没了丝毫身为太上的气度，失声惊呼了起来！
唯有顾寒！
一脸凝重地盯着那三道光柱，认出了这是母盘之力的同时，也彻底明白，刚刚阻拦自己离开的，就是这三道母盘源头之力！
“轰——！”
没等他进一步探究，三道光柱又是一震，竟是瞬间爆发出了三道源头之力，化作了三条源头大河虚影，直接以那山脉为中心，朝着这片绝地的天地四方横扫而来，沿途之中震散了雷云，湮灭了地坑，将一切都化作了虚无齑粉！
看速度！
最多一时半刻，便会波及到这里！
论威势！
更是足以灭杀太上之尊！
“不好！”
看到这一幕，四名太上瞳孔猛地一缩，再顾不得内讧争吵，顾不得那火种，亦顾不得顾寒，身上天光骤起，下意识便要离开！
可——
天光刚刚接触到这片绝地的天幕屏障，一道呈现三色的禁绝天地之力陡然反弹了过来，瞬间震散了四人身上的天光，压得他们身形踉跄，气息紊乱，面露绝望之色！
到了此刻。
他们突然明白为什么顾寒两次离开，又两次回到原地了！
似想镇压那颗火种，又似想将这片绝地坐实绝地之名，三道母盘之力竟是早已将这片绝地封禁！
除非他们现在踏足归寂之境，否则，谁都别想着活着离开！
想到这里。
四人心头一片绝望，竟是当场开始争吵指责了起来，上演了一出内讧大戏！
顾寒深知他们的秉性，也懒得搭理他们，而相比四人，遭遇了太多生死危机的他面对绝境，心境并无多大起伏，他只是盯着在三道光柱镇压下若隐若现的那道黑烟，心中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越来越多！
可偏偏！
他就是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因为他在造物天地的长辈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半，一个没下限地黑了他的罗盘，半个没下限地抢了他的火种。
而且！
二人都不是归寂的修为！
到底，是谁？
“有趣。”
“想不到这样的绝地之中，还藏了一颗火种。”
刚想到这里。
一道冰冷漠然，且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
四名太上心里一惊，下意识回头看了过去，却见无边幽黑的雷云之下，站立了一道身影。
满头苍发，身形佝偻，面容苍老，只是眼中时不时闪过的一缕光焰，道明了他的修为！
归寂！
“恒荣？”
“你……归寂了？”
一名出身轮回一脉的太上看到他，先是一怔，继而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最后彻底化作了欣喜！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进来的，也不想知道！
对方能进来，必然也能出去，更能带他们出去！
第3716章 逃命和杀我，你选一个？
“恒荣……道友！”
想到这里，那太上立时看向恒荣，急声道：“可还记得昔日的好友否……咱们少年时期，曾一起结伴远游过的啊！”
无耻！
下贱！
不要脸！
其余三人闻言，心中破天荒爆了句粗口，因为按照对方的寿元算，少年时期……差不多已经可以追溯到上辈子了！
“恒荣道友！”
一人忙道：“七百万年前，咱们曾经坐而论道过，你想必记得此事？”
“你这算个什么！”
另一人冷哂道：“三百万年前，我曾惜败于恒荣道友之手……那时我便断定，恒荣道友的天资根底，亘古未有，堪称永恒之最，踏入归寂，乃是十拿九稳之事……如今看来，我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恒荣道友……”
最后一人咬了咬牙，也不甘落后道：“二十万年前，咱们……咱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一时间。
四人纷纷开口，俱是尽最大可能地想和恒荣攀交情……就算没有交情，也要生生创造出一点交情！
为的。
自然是活命。
只是——
从头到尾，恒荣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轻轻负起双手，先是看了一眼顾寒胸口的那个透明窟窿，感受着那道流连在伤口中，挥之不去的时空之力，感慨道：“倒是让我好找。”
“真是阴魂不散。”
顾寒叹了口气，道：“是你欠我债，又不是我欠你债，追那么紧做什么？”
“没办法。”
恒荣唏嘘道：“你身上的秘密太多，每一个秘密背后，都有一个该死的理由……”
说话间。
他身形微微一动，来到了顾寒面前。
“算一算，你要死几次？”
“……”
顾寒没回答，明知身陷绝境，却并无多少动容，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三道越发强横，波及范围越发广阔的光柱，幽幽道：“你未必躲得过。”
“时间很充足。”
恒荣笑了笑，亦是看了一眼，道：“在它们来之前，你至少会死一百次。”
说着。
他缓缓抬手，最后看向顾寒，认真道：“还有要说的么？”
顾寒想了想，亦是认真道：“你还欠我四千七百六十三枚罗盘。”
“还有么？”
“有。”
顾寒又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三道光柱，突然笑了。
“你，躲不过！”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透明长剑，无尽众生愿力汇聚而来的同时，一抹极巅之意亦是自他身上升腾而起！
这——！
四名太上看得心里一惊，不敢相信，也不敢确认！
莫非是……极？
“恩？”
看到顾寒的动作，恒荣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似乎明白了顾寒要做什么，当下也不犹豫，手一抬，一抹归寂光焰绽放，便印在了他心口！
只是——
却印了个空！
全力调动修为之下，那道时空之力也以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肆虐了起来，虽然因为母盘禁绝了天地，不能把顾寒传送出去，可其本身的特性依旧让顾寒的身形变得一片透明虚无，不停地幻灭，在过去未来中不断转换，不断被葬灭！
这时空之力来自镜花水月大阵的核心，全力发动之下，亦是让他的身体有了一丝镜花水月的特性，根本无法被轻易锁定，阴差阳错地避开了恒荣的绝杀一击！
换做他时他地。
恒荣只要稍稍花费些许的时间，便能把顾寒的真身彻底揪出来，然后彻底灭杀！
可如今——
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因为顾寒也动手了！
“嗡——！”
长剑震动，剑鸣乍起，清冽昂扬，像是来自过去，又像是来自未来，更带着一丝决然之意，悄然落下！
可——
目标却不是恒荣，而是那三道光柱！
时间彷佛就此静止！
一抹亮到了极致，璀璨到了极致，纯粹到了极致的剑光悄然划过了无尽距离，没入了那三道光柱之中！
做完此事。
顾寒又是看向恒荣，笑道：“现在逃，还来得及。”
“……”
恒荣没说话，眉头紧皱，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凌厉而又冰冷的杀机，而杀机之下，又带着一丝怒意！
顾寒！
三番两次从他手里活命也就算了，如今在临死前又摆了他一道，在他漫长的生命之中，还是第一次如此被动，还是第一次如此憋屈！
“那！”
“你也得死！”
“轰——！！！”
眼中归寂光焰大盛，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呼吸，便在那道流连于过去未来的时空之力中找到了顾寒真身，大手一探，又是落了下来！
可——
在他的手掌彻底触碰到顾寒之前，那道没入三色光柱中的剑光彻底爆发，也让三色光柱当场暴走！
纵然并非母盘本身，可这三道光柱依旧具备了一丝母盘威能，威力依旧绝伦！
这一刻！
时间和空间彷佛彻底失去了意义！
三道光柱爆发的瞬间，已然波及到了整片绝地，三色源头之力覆盖下，将一切所有都吞没了进去！
“……不！”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四名太上，三道光柱覆盖下，三道源头之力消磨下，三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只来得及抵挡了半瞬，自身的一切便彻底消融在了世间！
“现在，来不及了。”
顾寒盯着恒荣，似笑非笑。
时空之力的特性，让他比四人坚持的时间稍稍长了些，只是他的身体依旧在那三道绝灭源头之力下寸寸消融崩解，而他却半点不在乎。
因为恒荣也挡不住！
每在这源头之力中多待一分，他的面容便要苍老一分，身上的归寂光焰亦要泯灭几分！
对于一个归寂者而言。
尤其是恒荣这样初入归寂的人，这个结果无意是致命的！
“记住。”
身躯渐渐消散，顾寒依旧是念念不忘那笔旧账。
“就算下辈子。”
“你也得把欠老子的罗盘还给老子！”
“……”
恒荣没说话，他也没想到，只是杀一个顾寒，哪怕有极之力傍身，在他眼里依旧是蝼蚁的顾寒，竟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那！”
“你也得死在我手里！”
第3717章 苏云无耻！太初混蛋！大伯最亲！
感受着不断衰弱的力量和躯体，恒荣眼中的怒火再也隐藏不住，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如何抵挡三道源头之力，然后寻找一线生机，而是——亲手杀掉顾寒！
“轰——！”
那只尚未落下的手掌上又是覆盖了一层远比先前更要强横数倍的归寂光焰，送了出去！
他杀心已决！
也懒得再寻找顾寒真身，直接不惜动用本源火种之力，将过去未来，连带着顾寒全部葬灭掉！
只是——
那手掌送出去的瞬间，却突然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挡住了，竟是让他再难寸进！
不仅如此！
就连顾寒身躯的消融崩解之势亦是突然停了下来，就像是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护持住了一样！
归寂！
恒荣瞳孔微微一缩，第一时间认了出来，这道力量来自归寂者！
论数量。
这力量自是远比不上他。
可……
若论本质，这力量竟是让他有种难以企及的感觉！
“这是……”
直到这道力量临身的一刻，顾寒才终于明白，先前感应到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自何而来了！
下意识的。
他回头看向那条无尽远处的山脉，竟是发现先前被三道源头之力压制下去的光焰又复燃了起来！
而且——
远胜先前太多太多！
归寂的本质，便是以舍弃无尽的寿元为代价，换取实力和修为的增长，故而越是强横的归寂者，所剩的寿元便越少，外貌也越苍老，自身的光焰之中，亦会带上老迈腐朽之意。
可——
眼前这道光焰不同。
光焰呈现一种难以描述的玄色，根本没有寻常归寂者的腐朽之意，反而带着无尽的豪迈霸道，壮阔雄浑之意！
“轰——！！！”
光焰复燃的刹那，便随着一道道罡风趁势而起，竟是突破了三道源头之力的压制，不断汇聚在了一处，化作了一道模糊的光焰人影！
那人影身形极高，背脊挺直，出现的刹那，已是大步迈开，朝着顾寒这里走来，每走一步，他的身形便要凝实一分，虽然一言不发，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豪迈壮阔之势！
坏了！
人影走来的一瞬，恒荣心里猛地一沉，突然察觉到自己被一道霸道绝伦的锋锐之意锁定，身上光焰湮灭的速度竟是又快了不少！
再次看向顾寒！
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戾！
他不知道这人影和顾寒是什么关系，可单从双方的处境便可得知，这人影要护着顾寒！
他不甘心！
追了这么久，花了那么多的代价，甚至连归寂火种被三道源头之力重创，可到头来不但没能杀死顾寒，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他怎么可能甘心？
“谁来！”
“也救不了你！”
一瞬间，他眼中的不甘便尽数化作了偏执，身上的归寂光焰竟是比先前旺盛了数倍！
“便是不要这归寂道果，你也得死！！！”
“轰——！”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竟是直接透支了自己的归寂火种之力，让身上的光焰再次强横了三分，大手微微一动，竟是瞬间突破了那道莫名力量的封锁，便要在那人影出手之前，抢先将顾寒杀死！
一尺！
半尺！
三寸……就在他的手掌距离顾寒还有寸许的距离时，一只由玄色光焰交织成的大手忽而探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恒荣猛地抬眸！
发现那道光焰人影已然来到了近前，站在了他身侧！
“……”
沉默了半瞬，他似明白大势已去，身上光焰一敛，神情又是恢复了平静，看着那人影问道：“你，到底是谁？”
“大伯。”
同一时间，顾寒亦是看着那光焰人影，轻声开口。
光焰微微一敛。
那人影的真容亦是暴露在了二人面前。
约莫三十余岁，面容方正，不怒自威，一脸虬髯，身躯挺拔，背脊宽阔，一身劲装映衬下，豪气直冲云霄！
正是徐达！
看到他的模样，顾寒微微一怔，一时间有些不敢认了！
大伯，变年轻了？
此刻的徐达身上，哪有归寂者半点苍老的模样？甚至相比他最后一次见，都要年轻了不少！
“输得不冤……”
恒荣看了一眼徐达，突然叹了口气，彻底死心。
同为归寂者。
徐达已然走在了他前面，到了一个修为暴涨，实力暴涨，却不被寿元束缚的境界了！
这样的归寂者。
他只见过一个，正是苏苏的那位师父！
“怎么搞成了这副德性？”
徐达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看了一眼顾寒，皱眉道：“天天跟人拼命，你有几条命？”
顾寒苦笑：“我要是不拼命，就看不到大伯了。”
“……”
徐达正欲训斥他一顿，只是见他身躯都没了大半个，一路逃到这里，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险死还生，心里一软，突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
“有大伯在。”
“你今后便不用拼命了。”
顾寒听得心头一酸！
苏云无耻！
太初混蛋！
终究，还是大伯最亲！
徐达也不再多说，目光一转，终于看向了恒荣，淡淡道：“倒是个人物，可惜……犯了老子的忌讳！”
“轰——！”
大手微微一捏，恒荣的那条手臂，连带着手臂上的归寂光焰，瞬间湮灭成了虚无！
“我死不足惜。”
恒荣似预见了自己的下场，也不反抗，只是看着顾寒，幽幽道：“可你的下场未必会比我好。”
顾寒也盯着他，眼中泛着冷意：“与其说这个，不如好好想想，下辈子怎么把债还上！”
“怎么？”
徐达皱眉：“他欠你债？”
“准确来说。”
顾寒强调道：“是四千七百六十三枚罗盘！”
徐达又是看了一眼恒荣。
“还债是不可能的。”
恒荣淡淡道：“我一路走来，从不看重外物，身上自然是一枚罗盘都没有的。”
“简单！”
徐达看了他几眼，突然道：“既然还不起，便拿你的火种抵债！”
恒荣面色一僵！
“轰——！”
不待他开口，徐达大手一抬，玄色光焰凝聚，竟是宛如刀锋一般，瞬间探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然后——
将一颗半残的归寂火种取了出来！
第3718章 被指引者抛弃的恒荣！
凡人没了心会死，对于归寂者而言，火种的意义更要远远大过前者。
被取出火种的刹那，恒荣目光一颤，原本就苍老腐朽的身躯又像是风化了无数岁月，被罡风一卷，便有一缕缕飞灰自他身上飘散而出。
可——
明明生命走到了尽头，他眼中却看不到任何绝望，担忧，乃至怨恨，他只是微微抬头，看向了那片被三色源头这里遮蔽住了的天穹，似在等待什么。
三个呼吸后。
在他的身体已然崩散了九成，已然只剩下了一颗头颅的时候，他似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忽而收回了目光。
“我以为我不会死。”
他看向顾寒，平静的眼神中隐藏了一丝落寞，叹道：“可，我还是要死了。”
“同为棋子。”
“你的作用似乎比我大得多。”
顾寒没说话。
他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因为对方背后站了一位指引者……指引者是什么境界，他并不清楚，可单看对方只凭一缕投影便能硬撼苏云便可得知，对方的威能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这样的存在。
哪怕身在无尽时空之外，亦是有着无尽的威能，只要想，定然有很多办法把恒荣救回来。
可——
对方并没有。
显然已是准备彻底放弃恒荣了。
“他放弃你了。”
“……我知道。”
恒荣又是叹了口气，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只剩下了小半颗头颅，他也没说任何抱怨的话，目光一转，又是落在了徐达手中那颗半残的火种上。
“我图谋一生，最大的成果便是凝聚出了这颗火种，希望你们能物尽其用……”
话没说完。
他仅剩的小半颗头颅已是彻底崩解，被罡风一吹，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是个人物！”
徐达又是评价了一句，随手将那颗半残的火种丢给了顾寒，而后目光一抬，看向了上空！
不知何时。
三道源头之力中，凝聚出了三只巨眸，一只湛青，一只血红，一只呈现玉色……俱是紧紧地盯着他，三道惊天威势含而不发，却并未像当年一样，直接将他镇压。
似乎……
它们也清楚，重燃火种，且借助它们的力量蜕变了生命层次的徐达，再不是当年那个能任意拿捏的偷渡者了。
“大伯。”
顾寒心中自是有诸多疑惑，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会再说。”
徐达淡淡道：“老子先跟它们算个账！”
说话间。
他突然瞥了一眼无尽远处的那条山脉，喝道：“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轰——！”
“轰隆隆——！”
宛如神霄炸雷忽起，声音响彻整片绝地，那条连绵无尽的巨型山脉竟是宛如一条苏醒的大龙，山脉尽头乍现一抹惊世刀芒，竟是瞬间拔地冲霄而起！
顾寒瞳孔一缩！
“这……刀叔？”
他看得分明，这哪里是一条山脉？哪里是一条巨龙？分明就是一把大刀的刀脊！
“轰——！”
“轰——！”
山脉盘旋而来，途中不断缩小，待到了徐达面前时，已然变成了一把泛着点点金芒的玄色大刀！
“老徐！你醒了？”
“可让老子好等……哎哟？这不是小侄儿么……啧啧啧……怎么这么惨？你腿呢？谁欺负你了，跟刀叔说说，刀叔剁了他……”
似乎憋了太多年。
刀灵乍一复苏，便成了个话痨，滔滔不绝，让顾寒根本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
“别废话了！”
徐达轻斥了一句，大手一探，忽而握住了刀柄！
他身形本就挺拔，此时手握大刀，双目玄光湛湛，身上更多了几分豪迈壮阔，睥睨八方之意！
“轰——！！”
似察觉到了他的敌意，三只巨眸微微一张，三道惊天威势悄然落下！
“哼！”
徐达冷笑一声，丝毫不惧，大刀一转，信手挥落！
动作简单至极！
却快得超越了时空的感知！
“嗡——！”
一刀斩落，刀身震颤，发出一声低沉却令整个绝地为之共鸣的刀吟声！
刀脊之上！
道道玄色光焰交织，瞬间点燃了那一点点金芒，仿若无数颗沉睡了亿万载的星辰苏醒！
同一时间！
一道难以言喻的璀璨刀光，自刀锋之上喷薄而出！
刀光茫茫！
刀意湛湛！
刀锋凛凛！
煌煌如大日初升，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精准无比地同时斩过那三只蕴含着无尽威严与冷漠的巨眸！
然后——
径直穿过三只巨眸，不知所踪！
“这就没了？”
这一刀太强，强得有些超出顾寒的理解，他奇怪地看着手持大刀，劲装猎猎的徐达，问了一句。
“沉住气！”
刀灵淡淡道：“让刀气飞一会！”
顾寒：“……”
“咔——！”
“咔嚓——！”
根本不等他再开口，三道轻微却清晰到让人心悸的破裂声响起！
笼罩在这片绝地之中的三色源头之力悄然崩散，那三只宛如上苍之眼，俯瞰世间的巨眸，亦是彻底寂灭！
顾寒瞳孔微缩！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徐达这一刀强到了什么地步！
“大伯……”
他下意识看向了徐达，好奇道：“您，真的只是个归寂者？”
“别着急！”
徐达没开口，刀灵又是老神在在道：“这刀气，还得飞一会！”
顾寒：“？”
……
同一时间。
造物天地内。
无边天幕虽依旧是一片昏暗，可因为造物生灵数量锐减的缘故，再加之十余年的休养生息，整片天地已是稍稍恢复了几分生气。
天幕之上。
三枚覆盖无边的母盘虚影不断旋转，时隐时现，散发着高渺无上的气息，纵然连番遭受重创，可依旧是尽职尽责地承载着这片天地最后的未来和气运。
此时此刻。
在无人可见的天幕之上，无尽高远处，约莫一二十道身影聚集在一起，俱是神情肃然，身上天光齐齐涌现，不断没入三枚母盘之中，似在驱动母盘推演着是那么。
这些。
便是监察一脉现有的所有司主！
受灵虚嘱咐。
他们前来推演的，自然是那突然出现的极之力所在！
第3719章 顾寒？伪极？
事实上。
没人知道灵虚为何突然要查探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出现过的极之力。
可——
作为如今监察一脉，乃至于造物天地威望最高的掌舵人，没人敢质疑他的命令。
随着天光不断涌入。
三枚母盘的威能渐渐被调动，三根颜色不同，宛如天柱，代表了不同源头之力的指针微微转动，渐渐也锁定了一个方向。
只是——
根本没等罗盘指针停下，三枚母盘竟是忽然震动轰鸣了起来，再一次显化在了造物天地之中！
这——！
天光瞬间中断，一众司主惊疑地看着母盘异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止他们。
此时此刻，造物天地内，余下的那些造物生灵亦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俱是抬头看向了天穹！
然后——
他们看到了一道光！
准确来说，是一道壮阔雄浑，霸道无边，煌煌无上的刀光！
“轰——！！！”
刀光太快，似早已突破了时空的限制，在所有人看到的一瞬，已然斩落在了三枚母盘之上！
时间彷佛就此停住！
那道刀光璀璨如星河倾泻，霸道似万古洪流，在斩中三枚母盘的刹那，已然将离得最近的两名司主当成震成了虚无齑粉，余下的司主亦是被震飞了出去，受创不轻！
“咔嚓——！”
同一时间，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自天幕最高处传来，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心头惶惶不安，茫然无措，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发现原本就裂痕遍布的三枚母盘之上，又是多了一道贯穿了盘身的裂痕！
……
“没死？”
检查大殿。
虚无之上。
那处高渺未知的神秘之地，灵虚感知到了那一抹极为熟悉，却近乎脱胎换骨，比十余年前强了不知道多少的绝巅刀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不可能！”
……
“这一刀……”
同一时间，曾经的轮回一脉，那座神秘的大殿内，苏苏的师父，那位名为绮罗的神秘归寂者亦是感知到了这一刀，轻声开口，声音里满是复杂。
前殿之内。
苏苏对这一切却是无知无觉，随着不断消化着自秘殿中得来的底蕴，身后那颗十色焚星即将彻底凝聚！
……
“好刀！”
那座位于方寸天地内的山水庄园里，庄园主人看见这一刀的风采，眼睛一亮，不由赞叹了一声！
“此谓何人？”
赞叹过后，他又是看向了苏云。
“无礼！”
苏云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呵斥道：“这是老子的结义大哥，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大伯！”
“……”
庄园主人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苏云占自己便宜，又是感叹道：“他，乃是天生的用刀之人！”
“那是当然！”
苏云挑眉一笑，亦是感叹道：“老徐的刀，剑七的贱……老子从来都是甘拜下风的！”
庄园主人突然问道：“这也在你的谋划之中？”
事实上。
他们已经观察顾寒许久了，从遇到恒荣开始，到被对方重创，到暴露极之力，再到意外去往了那片绝地，被火种复燃的徐达所救……都没有逃过他们的双眼！
而从头到尾。
不管顾寒的处境再艰难，苏云也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似乎是在恪守承诺。
可——
庄园主人却怀疑，苏云其实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我不是祂，也没有全知全能的本事。”
苏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老徐能来，我是没想到的，老徐能再进一步，我也是没有想到的，至于老徐救了他……只能说这小子命大。”
庄园主人不置可否，又道：“你就不怕他真的死了？”
“我得守信用！”
苏云面色一肃，认真道：“这也是基本素养！”
“此外……”
话锋一转，他又道：“严格说起来，比起我，有人更不想让他死！”
“谁？”
“祂！”
“……”
庄园主人沉默了半瞬，幽幽开口道：“因为那极之力的关系？”
“后悔了？”
苏云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下错注了？问题不大，你还有回头路，现在改人选还来得及！”
“恰恰相反。”
庄园主人吁了口气，双手轻负，悠然笑道：“我很庆幸，没有下注在他身上。”
“为何？”
“因为我比你们更了解极之力，极之一族，以我观之……”
说到这里。
他面色一肃，认真道：“他掌控的，终究只是伪极之力罢了！”
……
那座绝地之内。
随着徐达一刀斩落，似乎重新开辟了天地洪荒，不仅那三道母盘之力消散一空，亦是让这片世界变得清明起来，似乎隐隐有演化万物生灵的趋势！
“啧！”
“没劲！”
玄色大刀微震，刀灵似有些不满意，不住地撺掇道：“老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先宰了当年阴你的那个老小子，再灭了这帮造物畜生怎么样？”
“……”
徐达压根不理他，将大刀往身后一负，旋即来到顾寒面前，盯着他胸口的那道透明窟窿看了一会，突然一手按落而下！
刹那间！
那道让一众太上惊恐，让恒荣稍感棘手的时空之力，竟是被徐达一掌驱散得干干净净！
没了时空之力干扰。
在那无量的众生愿力修复下，顾寒半残的身体瞬间复原，伤势也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啧啧！”
大刀一颤，刀灵称赞道：“小侄儿这一手众生道可真是漂亮至极，论打架持久的功夫，堪称无人能及！”
顾寒无视了它的叨叨。
“大伯，您……”
“还是归寂。”
徐达似知道他想问什么，沉声道：“只是初步脱离了寿元大限罢了！”
顾寒心里一动！
他这才明白，归寂之境原来也有着层次之分！
“恩？”
刚想到这里，徐达却似感知到了什么，身后大刀微微一动，一抹刀芒含而不发，指向了天穹之上！
顾寒心中微凛！
“又有人来了……”
“唉！”
刚说到这里，一道让他倍感无奈，又倍感亲切的声音突然响起。
“终究是迟来一步……”
第3720章 曾经的无上存在——极！
叹息声响起的同时。
两道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了这片绝地之中，一人是个中年男子，仪表不凡，身上并无丝毫修为气息，却给人一种深沉霸道不可敌的感觉！
另一人……
“哎哟！”
刀灵看到慈来的装束，顿时乐不可支，忍不住调侃道：“这位大师……这位道友……怎么称呼啊？”
慈来不理会它的调侃。
眼见顾寒平安无事，他始终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也顾不得身旁的中年男子，连忙来到顾寒身旁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顾寒简单解释了两句，旋即看了一眼那名陌生男子，奇道：“他是谁？”
“这位……”
慈来低声解释，除了不知道中年男子的名字，将其余的事几乎都说了。
“有心了。”
顾寒叹了口气，有些感动，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专程为他搬了救兵。
“你得活着。”
慈来却不居功，只是苦笑道：“得好好地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
顾寒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心中暗叹。
当年的经历，几乎彻底成了慈来一生挥之不去的伤痛和执念了，哪怕成就了太上之尊，亦是无法抹去！
二人交谈。
中年男子和徐达也在相互打量着对方……准确而言，二人之间隐隐有几分对峙的意思。
“老徐！”
刀灵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声音在徐达心间响起：“这个人可有点不简单，你得小心了！”
“无妨。”
徐达淡淡道：“不论他想做什么，接着就是了！”
刚说到这里。
那中年男子当先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越发紧张的气氛。
“若是我猜的不错，阁下并非造物生灵出身？”
徐达点头，“确实不是！”
“这也难怪！”
中年男子忽而一笑，感慨中透着一丝鄙夷，道：“那些造物生灵，贪婪而又怯弱，无能而又下作，看似高高在上，实则色厉胆薄！便是偶有几个例外……也改变不了他们卑劣的本性！”
说到这里。
他又是看向徐达，赞叹道：“若非道友这般世间第一等的豪迈之人，又如何斩得出那世间第一等壮阔的一刀？”
“老徐！”
刀灵深以为然，赞同道：“有一说一，这人是个识货的！”
顾寒却听得心里一动。
中年男子言语中对造物生灵的厌恶，是不加掩饰的，对徐达的欣赏，亦是真情流露。
似乎……
一切都如慈来所言，那世外之地的人对他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能看出老徐的不凡，必是有些来历的！”
不等徐达开口，刀灵便越俎代庖道：“你叫什么？来这里做什么的？”
“……我名星熠。”
中年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刀灵的态度，沉默了半瞬，道出了自己的名姓，随后又道：“至于我来这里……”
说到这里。
他目光一转，终于落在了顾寒身上。
“自是为了他。”
也不知为何。
明明对方的目光很平和，可顾寒总觉得暗藏了一丝意味深长。
“小友。”
不等他开口，星熠便开门见山道：“先前那镜花水月大阵外，曾有一缕极之力残留……可是你的？”
闻言。
顾寒心中暗凛，徐达的面色亦是变得有些凝重。
在这里。
极之力，就是一个不能提及的禁忌！
“小友莫要误会。”
星熠笑了笑，道：“或许在那些造物生灵的眼中，极之力是个禁忌，可在我这里，在我们这里并不是……至少至少，对现如今的我们而言，并非禁忌！”
顾寒心里又是一动。
在造物天地待了许久，他自然清楚，不提永恒时代，便是在已经落幕的其他时代中，极之力都绝对称得上是禁忌，是人人所不容的力量！
可——
偏偏是星熠……亦或者说，星熠身后的势力，对极之力的态度似乎有所不同？
一时间。
他对这个明明到了门口，却错失了进入机会的世外之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徐达性子刚直，喜欢直来直往，听得些不耐烦，当即便道：“有什么目的，说出来便是！”
“阁下不要误会，我并无恶意。”
星熠笑了笑，又道：“若这位小友真的身具极之力，还请……让我一观。”
“怎么？”
听到这个古怪的要求，顾寒奇道：“你也想修？”
“小友玩笑了。”
星熠摇头道：“极之力既有禁忌之称，岂是谁想修便能修的？莫说我，便是……”
说到这里。
他语气一顿，认真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小友的极之力到底是真还是假罢了。”
顾寒听得一怔。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极之力就是极之力，还有真有假的？
……
“伪极？”
同一时间，那座山水庄园内，听到庄园主人的说法，苏云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叫伪极？”
“……”
庄园主人却反问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需要先明白，世人眼中的禁忌之力，无人能修的成的极道，以及不显于世间的极之一族……到底自何而来？”
苏云心里一动。
换做许久之前，他自然会很骄傲地说一声都是老子开创的，可如今的他早已洞悉了诸多真相，自然清楚，极境的出现，或许跟他有一点关系，可……极道并不是。
在他出现之前。
在无尽岁月之前。
极道，极之一族……便已经存在了！
“细说！”
想到这里，他看向庄园主人，一脸的求知欲。
“其实我知道得也不详细。”
庄园主人也不卖关子，看着眼前的十里平湖，目光幽幽道：“先前我曾跟你说过，定界罗盘之所以有罗盘的称谓，只是因为道圣本名为罗……”
听到这里。
苏云似隐隐猜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你的意思是……”
“据我所知。”
庄园主人回头看着他，认真道：“这世间之所以有极道，有极之力，有极之一族的称谓……只是因为曾经有过一位无上存在！”
“他的名字！”
“便是——极！”
第3721章 罗和极！
极！？
沉稳老辣心黑如苏云，听到这句话，眼中依旧是难以抑制地闪过了一丝惊骇！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原来！
极，代表的并不只是一条无敌路，更是一位无上存在的名字！
那——
“你是……”
“我是怎么知道的？”
庄园主人似知道他要问什么，感慨道：“我曾经跟你一样，以为修行路有万道，而极道不过是其中一条，区别在于，这条路过于强横罢了，只是……”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认真道：“直到我开始着手调查道圣的秘密时，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
苏云瞳孔微微一缩，“极，和道圣有关？”
“道圣本名为罗，故而造物天地便有了定界罗盘，有无上强者名为极，故而世间便有了极道一说。”
庄园主人没有正面解释，只是一语双关道：“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么？”
“……”
苏云沉默。
似乎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这简单的两句话中隐藏的恐怖信息。
若极和道圣有关系，存在的时间定然可以追溯到苍茫时代之前，只是为何这么多时代过去了，偏偏没有任何人提及这位无上存在？
反而。
那极道，极之力，极之一族……广为人知不说，甚至还被当作了禁忌中的禁忌？
想到这里。
他才渐渐平复了心中的震撼，又是看向庄园主人，认真道：“我们，是一个团队！”
“是的！”
庄园主人点头道：“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
“所以。”
苏云又是强调道：“你应该做到最基本的信息共享！”
“我知道得也不多。”
庄园主人一摊手，无奈道：“我并非全知全能，又不是道圣转世，我只是在调查道圣的秘密时，发现了这位无上强者的存在，并且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
“罗和极，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
沉默了半瞬，苏云又问道：“苍茫时代？”
“要比那更早。”
“……”
苏云瞳孔又是一缩！
“所谓的九大时代，只是有史可证的时代……或者说，只是我们认知中的已知时代！事实上，就算是传闻中道圣所在的苍茫时代……也未必真的有人见过他！”
庄园主人肃然道：“许是天地未分，许是有无之前……依照我的推演，罗和极……应该处在一个未知的失落时代！”
“当然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相比道圣，我对极的兴趣并不算太大。”
“为什么？”
“因为相比极，道圣更可怕。”
“……”
苏云皱眉：“什么意思？”
“按照我的推演。”
庄园主人继续道：“罗和极……应该展开过一场大战，一场不死不休，一场只能留下一个的大战！”
“结果呢？”
苏云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追问道：“谁赢了？”
“不是显而易见？”
庄园主人笑道：“九大时代以来，世人只知道圣，只敬道圣……甚至时至今日，世人早把极道简单当作了一条禁忌路，那所谓的极之一族，也不过是追求这条禁忌路的所有人的统称，至于极之一字代表的真正意义是什么，还有谁知道？还有谁关心？”
“……”
苏云再次沉默，细细思忖了起来。
对方看似跟他说了一个惊天之秘，实则却漏了很多的细节，逻辑上也有不完善的地方。
比如——
极若是败了，到底死了没有？道圣若是赢了，为何消失不见了？这极道，这极之力，乃至于极之一族，又是如何出现的？
“或许是极太过强大，纵然战败，也留下了一丝伟力，一丝精神在世间，受岁月因果，轮回命运冲刷无尽岁月而显化在这众生之中，也因此，便有了世人眼中的极道，极之力，乃至极之一族。”
似猜到了他的想法。
又或许自己曾经有此疑惑。
不等他问，庄园主人便又感慨道：“可究其本质，极代表的，永远只是极！而极……也永远只有一个！”
最后这句话看似像句废话，可苏云却听懂了。
“其余皆是伪极？”
“不错！”
“祂呢？”
“祂……”
听到这个字眼，庄园主人突然转身，背对苏云，眸光闪过一丝沉痛，缅怀，恨意，无奈……种种情绪交织下，最终尽数化作了漠然和平静。
“现在的我。”
“暂时无法评价祂，也没资格评价祂，可按照我的推测，祂不过是因缘际会之下，悟得了一丝曾经的极之真意，但那又如何？”
微微转身。
他看向苏云，认真道：“极之始祖都败在了道圣手上，又遑论是祂？祂便是在极道一途走到了极致，也不过是另外一个极，也不过是道圣的另外一个……手下败将！”
“……”
苏云似看出了他情绪有点不对，狐疑道：“你激动什么？”
“我没激动！”
庄园主人的表情越发认真：“我是站在绝对中立，绝对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角度上分析的！”
苏云断定。
对方就是激动！
“你认得祂？”
“不认识！”
庄园主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苏云再次断定！
庄园主人绝对认得祂！
而且对方之所以对极道，极之力，乃至于极之一族如此了解……也绝对不单单是对方口中说的那样！
大概率的！
和祂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该不会……”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脱口道：“你是祂儿子？”
“放屁！”
庄园主人勃然大怒，再没了先前那副深沉儒雅的模样，自见到苏云以来，第一次破了防！
还是大防！
“我叫祂一声爹，祂敢答应吗！”
“……”
苏云看着他，目光幽幽，突然道：“明白了，你果然认得祂！你，也是混沌时代的人！”
“……”
庄园主人没反驳。
但并不是代表了默认，而是他依旧在骂骂咧咧，嘴里净是些什么‘我比祂年岁长’‘要当爹也是我当’‘我待祂如父如兄’之类的让苏云大感兴趣的怪话。
第3722章 你，是祂的儿子？
事有反常必为妖。
因为对于一个无耻到了极致，说认爹就认的人来说，如今突然在乎起了伦理纲常和辈分，自然很怪。
“能不能细说？”
想到这里，他看向对方，认真道：“相比于道圣和那个叫极的，老子对祂更感兴趣！”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你要是不想说，老子打到你说！”
“……”
庄园主人突然闭嘴，看着一脸平静的苏云，脸上破天荒多出了一种名为憋屈的表情。
论战力。
苏云和他相仿。
论智谋。
苏云不比他差。
至于论卑鄙无耻脸厚心黑没下限……他们基本是大哥和二哥的区别，在伯仲间。
就，很无奈。
“……说了也没意义。”
他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现在的祂，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而我认识的那个人，也早在被镇压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死了。”
苏云没说话，静静地等待下文。
可——
庄园主人话锋一顿，突然冲他举起了三根手指。
“我突然记起来一件事。”
“什么？”
“我，还有三千罗盘的库存！”
三千二字。
他咬的极重。
苏云神情一震，大为动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往事随风，各奔东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人么……总得学会往前看！”
庄园主人深以为然，有种找到了知己的释然感。
“你也不要太在乎祂。”
投桃报李，他也是对着苏云安慰了一番，道：“相比于道圣的威胁，祂终究只是个小小隐患罢了。”
苏云的脸有点黑。
老子给你留面子，你戳老子心窝子？
“老子跟祂斗了……老子被祂耍了那么多年，你这么说，是瞧不起祂，还是瞧不起老子？”
“我没有瞧不起你们。”
庄园主人摇头，认真道：“只是你根本不知道道圣的可怕罢了！”
“哪儿可怕了？”
苏云冷笑道：“定界罗盘？世界锚点？即将回归？他回不回来……关老子个屁事！”
“再告诉你个秘密。”
庄园主人没有解释，只是幽幽地看着他，幽幽开口道：“根据我的调查，那所谓的众生道……或许便是道圣之路的雏形！”
“……”
苏云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放屁！”
“你三哥能入众生道，靠的是他的宅心仁厚，靠的是他普渡众生的善良，靠的是他不懈的拼搏，努力，汗水和血泪……跟道圣有个屁的关系！”
盯着对方。
他面色不善道：“按照你的意思，你三哥也是道圣留下的后手？”
“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庄园主人坦然道：“因为他留下的后手太多，包括九大时代，包括指引者，包括指引者之上的祖……总而言之，相比实力，道圣最可怕的，是他那谋划万古的智慧和算计，甚至于……”
说到这里。
他指了指苏云，又指了指自己，道：“你我，或许都是他谋划后手中的一环！”
一番话。
成功让苏云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倒不是因为他信了庄园主人的话，而是他想到了先前和道圣真灵大战时，道圣传达给他的那些信息，以及给他抛出的一个极为诱人的条件！
成为，祖！
见他不开口，庄园主人又道：“先前大战结束，道圣意志似乎跟你说了一些事……是不是向你展示了一些所谓的隐秘，又给了你一个承诺？”
“你怎么知道？”
苏云讶然道：“莫非你也……”
“一样的。”
庄园主人肃然道：“我曾经，就是个受害者！”
苏云：“？”
庄园主人又道：“你先前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那道引是怎么来的吗？”
“难道……”
“是他给我的，这道引和定界罗盘的作用差不多，亦是接引道圣回归的法门之一，虽然效果差了点，可若是吟诵此法的生灵太多，也能为他增加一丝回归的概率！”
“……”
苏云恍然大悟，却又有些奇怪。
“那为何……”
“为何造物天地不见道引？”
“因为你？”
“是因为我。”
庄园主人大方承认：“因为我把这道引改了！”
苏云：“？？”
“怎么改的？”
“去其精华，取其糟粕！”
苏云：“？？？”
“也因此！”
庄园主人继续道：“才有了血饲种灵诀的诞生，此法和道引最大的区别，便是只能驱用道圣之力，却不引来道圣真灵……事实上，那血饲种灵诀只是改良版的道引之一罢了！”
“还有别的？”
“当然！如今造物天地内流转的那些能够驾驭道圣之力的秘法，都是我传播的！”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也全都是糟粕！”
苏云：“……”
一个没忍住，他竖起了大拇指。
白嫖道圣！
这种事，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你这么恨道圣？”
“倒也不是恨。”
庄园主人摇头：“虽说他言而无信，心黑卑鄙，无耻之尤，毫无下限……可我这人心善，一般情况下，一半不计较这些，我之所以不想让他回来……”
说到这里。
他眼中忽而乍现一缕光芒，盯着苏云，一字一顿道：“他一旦回归，一切所有，都没了存在的意义！包括你，包括我，也包括……三哥！”
这句话，苏云又听懂了。
可，他并不觉得这是对方的全部动机，因为他自见到对方第一面开始，就知道对方是个极有野心的人。
“你，想取道圣而代之？”
“……”
庄园主人没正面回答，反而好奇道：“倒是忘了问了，道友如何称呼？”
“苏云。”
“季渊。”
互报姓名，二人眼中俱是闪过一丝诧异，突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这名字！
一看就是当过救世主的！
“在那混沌胎膜之中的凡俗世界，有句话流传甚广，叫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季渊目光一抬。
看向了无尽苍穹之外，双手一负，身上的气质突然变得幽深玄邃了起来。
“悠悠天地，无量众生！星辰寰宇，这世界大千！为何只能由道圣掌管？”
“无尽时代之前，有罗和极，无尽时代之后，为何不能有季渊和苏云？”
第3723章 下一个时代，必与极有关！
这一刻。
季渊再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两眼目光如炬，似能焚烧燃尽一切！
可——
苏云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因为打不过。”
“所以。”
季渊猛地回头，认真道：“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无限期地推迟道圣归来的时间，直到……我们打得过为止！”
“你忘了祂。”
苏云摇摇头，“祂，一直都在！或许真如你所言，道圣很可怕，可怕到早已掌控了一切，可我觉得，祂的可怕，丝毫不亚于道圣！”
“你……”
“相信我，你可能更了解道圣，你可能更了解祂的前身，可老子更了解现在的祂！”
“……”
季渊皱眉。
谈话到此，突然停住，因为他们二人的理念再一次出现了分歧。
而且！
谁都说服不了谁！
“跟我去个地方如何？”
片刻之后，季渊突然道：“或许去过之后，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哪里？”
“咱们团队的大本营！”
苏云顿时惊讶了。
咱们团队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还有大本营呢？
“再小的团队也是团队！”
季渊认真解释道：“必要的仪式感还是得有的！大本营这种地方，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有道理！”
苏云深以为然。
“请！”
季渊也不犹豫，一伸手，眼前的湖面折叠反射之下，竟是出现了一条幽幽古路。
苏云却没动。
抬眼看了一眼天外，他突然道：“突然离开，还有些舍不得你三哥。”
“他或许巴不得你走。”
季渊笑了笑，道：“而且你已经做好了万全谋划，剩下的路如何走，就看他自己了。”
“恩？”
苏云一挑眉：“你知道我的计划？”
季渊笑道：“你向我索取这么多的定界罗盘，若不是为了迎接道圣回归的，那目的便只有一个了。”
“彼此彼此。”
苏云也不掩饰自己目的：“你暗中搜集了这么多的定界罗盘，目的也不单纯。”
言罢。
二人对视一眼，顿时会心一笑。
严格来说。
他们的最后目的都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便是下注在了不同的人身上。
“有一说一。”
季渊笑罢，又是感慨道：“难得遇到一个志趣相投之人，在最后的结果出现之前，我并不想跟你动手。”
“你若输得起，便不会动手。”
“输？”
季渊似笑非笑道：“那倒未必！我可不觉得，三哥能走到最后。”
“明白了。”
苏云挑眉道：“你对他的极道，有很大的误解。”
“恰恰相反。”
季渊摇头道：“我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伪极，终究是伪极罢了。”
“或许在你眼中，走上了极道，便会如祂一般，蜕变到一个不可敌的层次。可事实上，在三哥之前，在那已经落幕的一个个时代中，不止一次地出现过极之一族，而他们……连在岁月长河中留下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顿了顿。
他目光又是一抬，似透过无尽距离，看向了造物天地的某个地方，讥讽道：“就比如，这个四不像！”
苏云不置可否，却也不反驳。
理念分歧。
终究不是能用言语解决的。
“这个人……”
最后朝混沌胎膜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若有所思道：“他似乎对极之力很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
季渊纠正道：“而是需要。”
“需要？”
苏云心里一动。
“永恒落幕，已成定局。”
季渊感慨道：“甚至那些造物生灵自己也知道这件事，而永恒落幕之后，必然会开启一个崭新的时代……自然便会有人想来分一杯羹了。”
“你是如此。”
“我是如此。”
“甚至连造物生灵本身，乃至于一些早已落幕的旧时代的遗民……都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说到这里。
他不在乎一笑，道：“当然了，皆是痴心妄想罢了！”
苏云陷入了沉思。
当年，他与那指引者投影大战之时，便已经窥到了某些端倪，故而提前布下手段，到处搜集罗盘，甚至连亲儿子都不放过，为的自然也是抢占先机。
只是……
“这跟极之力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永恒谶言。”
“那又是什么？”
“你没听过？”
季渊有些诧异。
苏云一脸无语，暗道老子整日里忙着打架，忙着坑蒙拐骗，管他娘的什么永恒谶言？
“……永恒倾覆，万道归墟，薪火成枯，唯极永昌……”
季渊说了一段谶言内容，悠然道：“这永恒谶言预言了永恒时代的落幕，预言了下一个时代的兴起，更预言了——这个新生的时代，必然和极有着很大的关联！”
“或许……”
说到这里，他不由感叹道：“这便是极对于罗的最后反扑吧。”
苏云讶然。
“你既然早知道这些，还不押注你三哥？”
“……”
季渊依旧不在乎，笑道：“真正的极，自然是亘古唯一，可伪极么，却能有很多很多个！”
“三哥。”
“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
顾寒并不知道，因为苏云的关系，他凭空多出了一个四弟来，亦不知道，极之力还有真伪之分。
当然——
就算真有，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极之力是假的。
虽然对那处世外之地并无恶感，可他也不准备满足星熠的古怪要求，因为极道就是他最后，也是最大的底牌，尤其是在这个人人都对极之力喊打喊杀的地方，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而且……
“嘁！”
徐达背后，玄金大刀微微一颤，刀灵黯淡道：“你说展示就展示，你当小侄儿出来卖的？”
顾寒一脸无语。
觉得刀灵的行事风格痛快爽利，很像徐达，却偏偏长了一张嘴。
“小友！”
星熠面色一肃，认真道：“若你能出剑，我必有厚礼相赠！”
“抱歉。”
顾寒摇头，态度也很坚定，不想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将自己，将徐达陷入未知的处境当中。
“恕我无法……”
“一剑！一颗火种！”
星熠突然打断了他。
气氛突然凝固！
“嗡——！！！”
下一瞬，剑鸣大作，清冽如龙吟，一抹极巅剑意直奔星熠面门而去！
第3724章 我们，想借小友的极之力一用！
“轰——！”
剑光太快太凌厉，绽放的瞬间，已是来到了星熠身前，饶是强横如他，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撼之色！
一抬手！
一抹银色光焰缭绕在之间，他轻描淡写将那一道剑光拿在了手中，只看了一眼，便当场失态！
“这……”
“好纯正的极之力！”
相比他先前摄拿到的那一缕残余气机，他手中这道剑光内的极之力，要浓郁浑厚何止十倍？
“小友……”
一抬头，他刚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眼前一亮，又是十余道极剑剑光到了身前！
“砰——！”
“砰——！”
他根本没想到顾寒还会继续出剑，纵然实力强到了极致，仓促间也来不及应对，身形顿时被那一道道剑光淹没，剑光爆裂中，震得这片绝地不住地颤抖！
“这……这……”
慈来看得瞠目结舌，倒不是担心星熠的安危，只是有点不理解。
只是展示力量。
又非生死对决。
一剑便已足够，又何必出这么多剑？
“小友。”
“这是何意？”
一抹银色光焰悄然绽放，十余道剑光顿时消弭在无形中，星熠的身形也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顾寒，眼中满是不解，还有一丝丝冷意。
“一共一十三剑。”
顾寒徐徐收剑，看着他认真道：“看在慈来道友的面子上，我给你抹个零头……你给十颗火种就好。”
星熠：“？”
慈来：“？”
徐达眉头微皱，看着顾寒，有些不解。
“小侄儿！”
刀灵忍不住惊呼道：“你穷疯了？”
徐达归寂。
它自然也跟着明白了火种到底是什么东西，顾寒一张嘴就要十颗……的确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刀叔有所不知。”
“曾经的我，也算是小有身家。”
“可……”
顾寒语气幽幽，将苏云和太初干的缺德事简单说了一遍。
“他娘的！”
这次没等刀灵开口，徐达却直接破口大骂：“这两个王八蛋！”
“小友……”
慈来苦笑着看向顾寒：“十颗是不是多了些……”
他倒不是心向星熠，只是怕顾寒要的太多，反倒引起前者的反感，直接耍赖不给了。
“不多了。”
顾寒认真道：“要是我放开了手，刚刚就是千万剑了。”
慈来心里一颤，下意识看向了星熠，却见对方也是一脸的为难和尴尬。
他觉得他草率了。
更低估了顾寒的脸皮厚度和下限程度。
以他的性子。
换做平日里，哪怕有徐达这个丝毫不比他弱的强者在侧，他也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可如今……
想到自家面对的困境，他无奈叹了口气，苦笑道：“小友，你应该清楚那火种的分量，十颗……的确太多了些，莫说我，就算我身后的势力，也拿不出这么多。”
“你有多少？”
“只有一颗。”
“好办！”
顾寒想了想，很贴心道：“剩下的，你打个欠条就行了！”
“……”
星熠没说话，满脸的震惊。
因为他发现，顾寒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
他有些为难，只是犹豫了好一会，突然一咬牙，道：“十颗火种，也不是不行，只是小友需要随我回去一趟，面见天主，他老人家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说到这里。
他又是强调道：“小友大可放心，天主对你绝对不会有半点恶意！”
顾寒反倒有些犹豫了。
他其实很想去那隐世之地走一趟，探寻探寻以往时代的秘密，只是如此一来……
“想去便去！”
徐达似猜到了他的顾虑，平静道：“老子陪你走一趟！”
“老徐！”
刀灵诧异道：“咱们还得去报仇呢！”
“报个屁的仇！”
徐达瞪了它一眼，没好气道：“你就不怕那个王八蛋再把他的火种抢了？”
“……”
刀灵讪讪，不说话了。
别人它不敢说，可苏云，大抵是真能干出这种事的！
义父最好！
大伯最亲！
再一次的，顾寒对这两句话有了最深刻的体悟。
“既如此。”
“小友，道友，请随我来！”
眼见顾寒应下。
星熠暗暗松了口气，将一枚幽绿色的火种和一枚代表了欠条的古朴玉符送到了顾寒面前。
旁的不说。
诚意，自然是十足的，足到慈来都觉得匪夷所思，因为那片隐世之地的人虽然并未在意他下等生灵的身份，可……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过……不，这已经不是客气了，这是要求人才有的态度……恩？求人？
想到这里。
慈来一怔，想到见到星熠之后对方种种的表现，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个某个猜测！
相比他。
顾寒似乎并不在意星熠的真正目的，他只是将那火种和玉符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讶异。
不提那颗一看就不是普通归寂者能有的火种，单是那玉符的材质，就足以引得无数造物生灵疯抢了。
“出手这么阔绰？”
刀灵看似话痨，实则精明，自是一眼就看出了星熠的意图，不由赞叹道：“你们求人办事，都这么有诚意的吗？”
“那倒也不是。”
星熠笑道：“只是为小友开个特例罢了。”
“借条倒是漂亮。”
徐达淡淡道：“就是希望到时候别不认账就行了。”
“道友何出此言？”
“因为就在刚刚，也有一个不认账的。”
“哦？”
星熠面色一肃，冷声道：“人在何处？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如此……”
“不用找了。”
徐达看着他，平静道：“他的火种，被老子拿来抵债了。”
星熠心中微凛。
徐达看似很不好惹，实则……也很不好惹。
“道友放心！”
想到这里，他认真道：“我自非那出尔反尔，反反复复之人！而眼下的诚意，不过是我个人的诚意，若是见了天主，事情能成，还会有远超眼下的诚意送上！”
顾寒眼睛一亮，顿时抬头，好奇道：“比如呢？”
“比如……”
星熠开门见山道：“我们想借小友的极之力一用！”
顾寒无语，道：“我问的是诚意。”
星熠：“……”
第3725章 抱歉，你画的饼太大了！
要不是刚刚亲自领教过顾寒的极道剑光，还是一十三道，星熠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人了。
“小友。”
他嘴角扯了扯，无奈道：“另外的诚意，还需天主定夺才是。”
顾寒心里一动。
对方两次提到天主，应该就是那隐世之地的主事之人了，或许……比眼前的星熠还要强！
“怎么借？”
想到这里，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星熠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幽幽道：“小友虽非造物生灵，可身具极之力，又有此等修为，想必对那造物天地并不陌生，是否听说过那永恒谶言？”
“没听过。”
顾寒摇头，暗道我整日忙着打打杀杀，想着怎么断了造物生灵的根，哪里有功夫打探这些？
“什么！”
反倒是慈来，面色微变，有些失态，脱口道：“这永恒谶言……竟然真的存在？”
“你知道？”
顾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听说过一些。”
慈来定了定心神，简单解释了几句，他在造物天地韬光养晦，自是有大把的时间，遍观古史典籍之下，意外得知了这永恒谶言的存在。
“所谓永恒谶言。”
“便是永恒时代开辟之初，显化在造物天地中的谶言，谶言的内容，更是精准地预言了永恒时代的走向乃至结局……”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永恒谶言的具体内容。
“……永恒倾覆，大千失序；轮回葬天，因果皆枯；万道归墟，薪火成枯；红尘泣血，永夜弥天；灵曦破界，唯极永昌……”
也在此时。
星熠突然开口，声音里隐隐带着苍茫之意，听得顾寒慈来瞳孔一缩，甚至就连徐达，眼中也隐隐闪过了一丝凝重。
“这是……”
“这，便是永恒谶言。”
星熠看着几人，认真道：“也是我们已知的，较为完整的谶言。”
几人沉默不语。
这段话稍显晦涩，既像是谶言，又像是预言，更像是二者的结合。
“到底什么意思？”
作为场中肠子最直的一个，刀灵听得懵懂不已，急道：“就不能说得浅显易懂点么？”
“抱歉，这谶言的具体深意，我也不知，甚至在没有发生之前，就连天主也不敢妄下断论，我们只能确定一件事——永恒时代，必将落幕，且无可阻挡！”
说到这里。
他一瞥慈来，又道：“而且根据他传递回来的消息，造物天地变故频生，元气大伤，远不如先前，正是永恒大劫初显的征兆！”
顾寒若有所思。
旁人不清楚内情，他却知道细节，毕竟造物天地那三场能改变格局的变故，严格来说，都是由他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
“所以。”
想到这里，他又是看向星熠：“这永恒谶言和永恒落幕，跟我的极之力又有什么关系？”
“小友莫非忘了？”
场中几人里，星熠对他的态度最为友好，闻言顿时笑道：“这永恒谶言的最后一句？”
顾寒瞳孔微微一缩：“极？”
“不错。”
星熠点头，肃然道：“根据天主的推断，永恒必将落幕，虽然不知道落幕的具体过程，可大概率和极有关！”
“怎么？”
想到对方先前语气中对造物生灵的不屑和憎恶，顾寒心里一动，道：“你们想借助我的力量，帮你们报仇出气？”
“小友说笑了。”
星熠摇头失笑道：“这种目的，未免也太狭隘了些……虽然我们都是旧时代的遗民，辉煌不在，等同于破落户，可也不会这么小家子气！”
顾寒更好奇了。
“那你们想要什么？”
“日月更替，草木枯荣，星辰起落……旧时代的落幕，必然会伴随新时代的兴起。”
星熠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据天主推演，据那永恒谶言所说，这新时代的兴起……必然也和极脱不了干系！”
语气一顿！
他看着顾寒，眼神很亮很亮，像是对未来的无限希冀，又像是燃起了无边野心之火！
“若小友愿意！”
“我们将倾力栽培，助小友再进一步乃至数步，助小友夺取造物天地，助小友铲除造物生灵，助小友开辟一个辉煌大世！”
“而作为回报！”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小友只需将新时代的气运分润给我们一部分，让我们能有一片生存之地……便可！”
一番话！
既带着慷慨激昂，又带着无尽的无尽的蛊惑力，听得慈来哆哆嗦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听得刀灵振奋莫名，蠢蠢欲动！
“哈哈哈……”
“这个好这个好！”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什么狗屁造物天地，一帮狗屁生灵都能当家做主，小侄儿为什么不能当家做主？”
它语气激昂，不断撺掇。
“老徐！”
“小侄儿！”
“咱们，干了！”
徐达没说话。
他很清醒。
顾寒也很清醒。
因为星熠的话让他们想到了凡俗中的某些王朝——我们扶你当皇帝，待事成之后，你继续当皇帝，我们马放南山，养老归田！
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抱歉。”
想到这里，顾寒看向星熠，平静道：“这么大的馅饼，我不敢接。”
“为什么？”
“我怕被砸死。”
“……”
星熠一怔，顿时苦笑起来，明白是自己的饼画得太大了。
“想要合作，便拿出些诚意来！”
徐达淡淡道：“老子的小侄儿可不是什么三岁的小娃子！”
星熠没有反驳。
因他自忖若是换了自己，也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身上会发生这么好的事！
如果有……
那根本不用怀疑，绝对就是个陷阱！
叹了口气。
他眼中带着一丝无奈，看着徐达，道：“道友可知，永恒时代之初，我出身的那片方寸世界，有多少生灵？”
徐达听得眉头大皱。
“什么意思？”
“永恒时代之初。”
星熠叹道：“那方寸世界之中，足有百万生灵。”
“可……”
话锋一转，他声音里突然多出了几分悲凉之意，幽幽道：“到了如今，生灵的数量……已是不足十万了。”
第3726章 所谓正统，便是道圣的意志所向！
几人听得眉头暗皱。
因为星熠看似说了一件完全不相干，甚至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却很不合理。
不说在下界。
纵然在那混沌胎膜中的无尽下层世界中，只要有人坐镇，甚至不需要太强，在不遭遇外地或者重大危机的情况下，都能让族群，让世界内的生灵不断繁衍下去，数量怎么可能减少？
可如今……
“怎么少的？”
“原因很多，强者子嗣断绝，弱者寿元耗尽，中层力量道途坎坷，无力回天……”
说到这里。
星熠叹道：“总而言之，是我们失去了正统性，失去了在造物天地内继续存身下去的资格，也失去了……延续下去的意义。”
一番解释。
听得几人云里雾里，眉头大皱，这算是个什么奇葩理由？
“还正统？”
刀灵更是直接，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你以为你们当皇帝呢？”
“听起来匪夷所思。”
“可事实便是如此。”
星熠苦笑道：“因为不只是我们，九大时代以来，每个时代的生灵皆是如此，或许偶有无上强者能够逆转部分局面，偏居一隅，可终究不过是如我们一般苟延残喘罢了。”
“对你们而言。”
“世界生灵，各自族群的演化和发展，靠的是资源，是道统，是传承……可对我们而言，这些都毫无意义，唯有正统，才是唯一！”
没了正统。
便如鱼儿离开了水，便如同草木失去了阳光，便如同凡人失去了土地……终究会走向没落和衰败，而且不可逆！
正统！
凌驾于一切之上！
这便是星熠的意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唯一的不解——
这正统自何而来？
这正统又是谁定的？
“岁月变迁，时代更迭，可不论再怎么变，九大时代的无尽生灵都是依托道圣之力存在，繁衍，强盛……”
似知道几人的疑惑，星熠幽幽道：“这正统，或许便是道圣的最高意志体现。”
道，圣？
顾寒瞳孔微缩！
他再次想到了曾经看到的，关于道圣，关于那些眉心生有玄晶的特殊生灵，想到了那一代代生灵演变覆灭的异象！
第一次看时，他虽有疑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
在造物天地待了这么久，接触了这么多的人，了解到了这么多的秘密，他突然意识到，从表面上看，岁月变迁，生灵演化，兴衰起落……这一切都很合理。
实则——
所有人始终活在道圣的影响之下！
甚至于！
包括那些神秘无比，引领一代代生灵发展的神秘强者，也跟道圣脱不开关系！
似乎——
道圣让他们兴，他们便能繁荣昌盛，道圣让他们亡，他们便会被新的种族生灵所取代！
同样的！
这种意志的影响，也超越了规则，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气运，凌驾在一切之上！
道圣！
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这里，顾寒只觉得头皮有点麻，心中忽而生出一丝警觉之意。
在此之前。
他对道圣其实并无恶感。
因为自他和道圣第一次接触开始，道圣就对他释放了极大的善意，不仅给予了他提醒，更是多次帮他化解了多次危局，渡过了多次难关。
可如今……
他竟是有种道圣高深莫测，掌控万古，算计极深的感觉！
“小友，你现在可是明白我们的难处了？”
见他不开口，星熠似误会了什么，轻叹道：“若是再不加以补救，怕是下个时代尚未开启，我那方寸世界的生灵，便剩不下几个了！便是我们这些世人眼中的最强者，也终究会消逝在时代长河之中！”
“有个问题。”
顾寒想了想，问道：“在你们那里，像你这样的强者有几个？”
“曾经有五个。”
星熠直言道：“可时代更迭下来，如今便只有我和另外一位同道了，甚至就连天主他也……唉，小友若是去了，自可明白。”
顾寒心中微凛！
纵然已是穷途末路，可对方所在的势力之强，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和徐达一样。
星熠的强，早已超过了寻常归寂者！
而这样的强者！
造物天地一个都找不到！
“为何不杀回去？”
他有些不理解：“恕我直言，以我对那造物天地的了解，虽然他们的人数是你们的亿万倍之多，可……只凭你们三个，便能镇压一切，便能屠尽他们的顶级强者了！”
“小友想得简单了。”
星熠摇头叹道：“你既然对那里有所了解，便应该明白，论明面实力，我们自然可以碾压，可……他们是永恒时代的主宰，他们占据了正统，所以……他们不会允许我们回去的！”
两个他们。
却似乎代表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他们？”
顾寒若有所思道：“指引者？”
“还有，母盘！”
星熠苦涩道：“曾经我们极致辉煌，可如今，我们不过是被时代抛弃，被母盘抛弃，被指引者抛弃的边缘人！”
谈话到此。
顾寒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对这片造物天地的秘密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更理解了星熠对他如此客气，甚至百般退让的原因了。
“有了正统，便能回去？”
“能！”
“可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终究是旧时代的遗民，早已被时代，被道圣抛弃，便是新时代开启，自有新时代的生灵应运而生……”
不止他。
这也是徐达和慈来的不解之处。
“曾经。”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故而天主禁绝了一切，不与外间接触，只是……”
说到这里。
星熠话锋一转，认真道：“在永恒时代开辟之后，我们便改变了想法。”
“为什么？”
“两位可知，这所谓的永恒时代，那所谓的造物生灵，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
顾寒又是一怔，暗道秘密你都说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星熠笑了。
笑容里带着一丝古怪。
“若是我说，那群窃据造物天地的造物生灵，那群无量下层生灵眼中的造物主……实则是混沌时代的遗民，两位会作何感想？”
第3727章 一手！缔造了永恒时代！
此言一出。
场间突然变得死寂一片。
因为相比星熠先前说的那些事，如今这个秘密给他们造成的震撼要更大，也要更直观！
甚至于，就连慈来这个在造物天地待了无数年的太上，亦是当场失态！
“混沌，遗民？”
他看着星熠，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为何我从未……”
“从未听他们说说过？”
相比于顾寒，星熠对他的态度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只是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因为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什么！
慈来听得一怔！
“严格来说。”
星熠缓声道：“那些真正经历过混沌时代的生灵，早已在混沌落幕时死伤殆尽了，如今的这批生灵，不过是他们的血脉后裔罢了！”
“当然了。”
“这终究不能改变他们混沌遗民的身份，不能改变他们窃据造物天地的事实！”
一句话。
解释了众人的疑惑。
可——
新的疑惑也随之而来。
“这并不合理。”
顾寒看着星熠，认真道：“刚才你也说了，道圣也好，指引者也罢，亦或是那母盘……都不允许你们再回去，又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哪怕这所谓的混沌遗族，是以这样取巧的方式延续下去，他们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沉默了半瞬，星熠摇摇头，道：“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们那处方寸天地，禁绝了一切，不与外间互通，对外界消息的理解极其有限。”
说到这里。
他眼中突然多出了一丝凝重和认真。
“我只知道。”
“出现这样的变故，出现这种鸠占鹊巢的情况……和一个人有关系！”
几人一愣。
“谁？”
“他叫，季渊。”
……
“除了你三哥，还有谁？”
同一时间，那座位于方寸天地中的山水庄园内，听到季渊的话，苏云心里一动，好奇道：“什么时候，极之力也变成了大白菜了？”
“是伪极，伪极而已。”
季渊强调了一句，又道：“既然沾了个伪字，便是能复制的，哪怕只有真极十分之一二的威能，也足以笑傲一个时代了。”
“旧时代落幕。”
“新时代开启。”
“这是一个让你我都觉得心动的超级红利，又遑论是其他人？”
苏云若有所思。
“也包括找上你三哥的那个势力？”
“只是其中之一。”
季渊笑道：“而且是比较弱势的一方。”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带头大哥，被我打伤了。”
“……”
苏云愕然。
“你跟他有仇？”
“不。”
季渊摇头，认真道：“我只是觉得他欠打。”
苏云半点不信。
只是看在那三千枚罗盘的份上，他也懒得继续打探对方的隐私。
“还有个问题？”
“这些旧时代的遗民，实力很强？”
“这得分情况。”
“什么意思？”
“按照纸面实力，他们中的最强者若是出动，随时能像你我一样，杀穿造物天地，覆灭三大母盘，改天换地，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季渊话锋一转，又道：“可若是论本质，他们不过是一群身不由己的可怜虫，便像那风中残烛，随时都会覆灭在时代的尘埃之中……彻底化为乌有！”
“为何？”
“因为，他们不是正统。”
“正统？”
苏云一怔，亦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这个么，就不得不提一下那位卑鄙心黑，毫无下限的道圣了。”
季渊一伸手。
指了指那条湖中的古路，笑道：“答案，都在咱们的大本营里。”
苏云看了一眼。
见那古路蜿蜒绵长，竟是以他的修为，都看不到尽头，也根本无法探知路尽头的一切，突然有种莫名的心慌，下意识摸了摸下巴。
“你不会阴老子吧？”
“怎么可能！”
季渊故作不悦道：“你我已结拜为了异姓父子……我要是阴你，不就是等同于弑父么？我得多没下限，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苏云觉得。
以对方表现出的人品和下限来看，弑父的可能性极小，可……坑爹的概率极大！
越想。
他越是不放心，又问道：“那大本营里面，到底有什么？”
“也没什么。”
季渊随口敷衍道：“不过是个体现咱们团队仪式感的小地方，不足挂齿……”
他越说。
苏云越怀疑，忍不住道：“里面该不会……藏了个指引者吧？”
“绝对没有！”
他只是随口一问，哪曾想季渊却是面色一肃，认真解释道：“父亲大人放心，我以自己的人格发誓，那里绝对没有半点危险……父亲大人不要凭空污我清白！”
苏云：“？”
“你他娘的……”
他只是骂了半句，根本没来得及抽身，这山水庄园的山山水水突然波动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
那一个个在庄园内忙碌不停地小童子身形一顿，突然变成了一个个纸片人！
甚至于！
就连庄园本身，空间亦是骤然压缩，化作了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
季渊一抬手，那条直通莫名之地的小路忽而化作了一道无边黑洞，将二人的身形笼罩其中！
“父亲大人！请上路！”
苏云：“？？？”
话音落下的一瞬，呼的一声，那幅山水画卷竟是无缝自然，在旦夕之间化作了无有，彻底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季渊！”
“我*你*！！！”
虚无原本死寂一片，半点声响都没有，此刻却隐隐响起了一道气急败坏的骂娘声。
……
季渊？
那又是谁？
那片绝地之中，听到星熠提及这个名字，包括慈来在内，几人都是一脑子的雾水。
“季渊。”
“乃是混沌时代的人物。”
星熠继续道：“关于他，我们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有着混沌时代第一人的称谓，而当年在混沌时代大乱，即将落幕之时，他竟是力挽狂澜，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偷天换日，以一己之力让混沌时代延续了下去！”
“可以说！”
“这永恒时代，便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
第3728章 一手！葬灭了混沌时代！
这——！
闻言，几人皆是面露震撼之色，尤其是对造物天地规则极为熟悉的顾寒和慈来，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一手！
缔造一个时代！
得是多强的实力，多大的魄力，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徐达看了一眼二人，“你们没听过？”
顾寒摇头。
慈来更是苦笑道：“岂止没听过？我也算是从那典籍中了解过一些隐秘的，却……却从未看到任何关于这位无上强者的记载！”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一个字都没有！”
“那倒是奇怪了。”
徐达皱眉，若有所思道：“一个缔造了时代的强者，竟然没留下丝毫的痕迹……是他故意如此，还是有别的原因？”
“老徐！”
相比这件事，刀灵似乎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人跟苏老二比，谁强？”
“不好说。”
徐达暗自对比，发现根本没法对比，因为他也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苏云了。
眸光一抬。
他又是看了一眼星熠。
“他到底是如何偷天换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星熠苦笑道：“事实上，我们对混沌时代的了解很少，甚至远不如永恒时代。”
“为何？”
顾寒心里一动。
“因为混沌时代，是一个最为动乱，最为黑暗，也最为危险的时代。”
纵然过去了无数岁月，星熠眼中依旧多出了一丝忌惮：“危险到我们根本不敢冒头，生怕危及自身，酿成大祸！”
“因为祂？”
顾寒心里一动，脱口而出！
他自是早已知晓，祂的前身，那个被四道锁链锁在混沌中的青衣人，正是混沌时代的生灵！
“你们对祂，又了解多少？”
“我们哪里敢了解？”
星熠感慨道：“在那场动乱初现端倪之时，天主便彻底禁绝了和外间的一切联系，直到永恒时代开辟之初，才敢再次现身，才敢稍稍派出人手打探一些消息……而这时候我们才发现，混沌时代，已经被祂杀断层了。”
断层？
几人听得一怔。
“因为已经死绝了！”
星熠肃然道：“除了季渊寥寥几人，其余混沌时代的顶级强者，乃至无量混沌生灵，早已被祂屠了个……干干净净！”
几人再次沉默。
顾寒和徐达对视一眼，却并不怎么惊讶，毕竟以祂的实力，就算是未曾蜕变之前的原身，想要让一个时代落幕，也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唯一的问题——
“季渊为什么活着？”
作为混沌时代的第一人，为何偏偏能在祂手中活下来？甚至还能缔造一个新时代？
“这我就不清楚了。”
星熠摇头：“对我们而言，这同样是个未解之谜，或许……只有再次见到季渊时，当面问他，才能了解一丝真相了。”
再？
顾寒心里又是一动：“你们见过他？”
“准确而言。”
星熠解释道：“是天主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而且……起了一些小冲突。”
“细说！”
顾寒的眼睛有点亮。
星熠无语。
“天主不说。”
“我们又哪里敢问？”
说到这里。
他犹豫了半瞬，又道：“不过……天主自那次归来之后，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势，就此闭关不出，直到如今，我们那里的情况每况愈下，故而……不得不求助于小友你了。”
顾寒若有所思。
倒不是想着对方口中的天主和季渊之间的恩怨。
而是——
季渊和祂的前身，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缔造新时代！
一个终结旧时代！
这两者要说毫无关联，他是半点不信的！
“一切的始末，我已告知了小友，绝无半点隐瞒。”
见他不开口。
星熠又是叹道：“希望小友能随我回去面见天主，共商大事！”
“当然了。”
顿了顿，他又是补充道：“小友若有任何条件，只管提出来，我们只要能做到，绝无二话！”
顾寒没回应。
他已然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了。
“明白了。”
“你们是想让我效仿祂，效仿季渊，去终结旧时代，缔造新时代？”
“正是！”
星熠肃然点头。
顾寒笑了。
“具体计划呢，说来听听？”
“这……”
星熠面色一僵。
他们的确是有计划的，可他们的计划除了大胆，便什么都没了。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刀灵忍不住骂道：“想拿小侄儿当枪使……那母盘和指引者，你来对付啊！”
“其实无需太过担心。”
星熠连忙解释道：“母盘威能受损极重，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隐患，至于指引者……”
说到这里。
他面色又是一肃，认真道：“他们，暂时回不来。”
“回不来？”
顾寒一愣：“什么意思？”
星熠犹豫了一会，又道：“小友可知，其实在我们的那个时代，甚至在混沌时代早期的时候，指引者们是真实存在的……纵然见过他们的人少之又少，可他们就在我们身边，总是在关键时刻给出指引！”
顾寒目光一凝！
对方的话。
他听明白了。
在永恒时代之前，那些指引者身在现世之中，而不是像如今一样，远在无尽时空尽头，就算要出手，也只能降下一缕投影。
“他们人呢？”
“不知道。”
星熠摇头：“因为在那场混沌动乱结束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他们……或者说，再没人见过他们的真身了。”
说到这里。
他又是有些不确定道：“根据天主分析，这些指引者们的消失，应该和祂有关！只是很可惜……”
说到这里。
他又是叹了口气，遗憾道：“混沌时代生灵近乎死绝，两个时代又断层了，这其中隐藏的诸多隐秘，怕是再没人知道了！”
顾寒没说话。
这些疑问同样在困惑着他。
比如——
祂的前身，到底是谁？和那个叫季渊的，有没有关系？那些指引者究竟是不是被祂逼得远遁时空尽头，无法回归？
再比如——
当年将祂的身前镇封在混沌中的，到底是指引者，还是那些指引者口中的祖，亦或者……干脆就是道圣亲自出手？
第3729章 一剑一颗火种太贵？干脆包月吧！
“指引者真身不在，想要出手，只能降下一缕投影，纵然也很可怕，可能发挥的威能，自然是远不及本体可怕的。”
星熠勤勤恳恳。
继续在分析着利弊。
“天主推测，季渊当时能成功地做到偷天换日，和这一点脱不开关系。”
“小友！”
说到这里，他又是看着顾寒，目光灼灼道：“季渊可以做到，我们未必不能做到，况且有了那永恒谶言，极之力便代表了下个时代的绝对正统……那些指引者们未必会再出手干预，所以说，我们是有优势的！有很大的优势！”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或许，也是小友最后的机会了！”
“为什么？”
“小友莫非忘了，那些造物生灵对极之力的态度？”
“……”
顾寒自是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深意，幽幽道：“怕是不止他们吧？”
“确实。”
星熠幽幽一叹，也不瞒着，认真道：“九大时代以来，极之力，极之一族，都是一种不被允许存在的禁忌，一旦发现……必将全力铲除，不留后患！曾经的我们，亦是如此！”
“而眼下！”
“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是一个可以让极之力光明正大现于世间，主宰一切的机会！”
顾寒笑了。
笑得有些讥讽。
“所以，曾经要全力杀之，根本不被允许存在的禁忌，如今反倒变成了正统？变成了你们存续下去的希望？”
“……”
星熠突然沉默。
“此一时彼一时也。”
半晌之后，他才轻叹一声，声音有些萧索：“母盘舍弃了我们，指引者舍弃了我们，道圣的至高意志也舍弃了我们！”
“时至今日！”
“我们早已是穷途末路！”
“既如此！”
“我们还要那那笑的信仰，还要那可笑的坚持做什么！”
说到这里。
他声音里隐隐多出了几分怨气。
为了活！
可以抛弃对道圣的信仰，舍弃心中的坚持，甚至可以接纳曾经视为忌惮和大患的极之力！
这！
便是他，便是他身后的势力，便是那位神秘天主的态度！
谈话到此。
顾寒也彻底明白了星熠以及其背后势力的态度，只是……这种先是对极之力喊打喊杀，后又依靠恳求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我……”
“你同意了？”
“还在考虑。”
“……”
星熠面色一僵。
他这一生，经历了数个年代，自是活了无尽岁月，除了最初的弱小时期，几乎将这一辈子的好脾气和耐心都给了顾寒了。
事实上。
若非有徐达在侧，他有很多稍稍强硬，却不失礼数的办法让顾寒就范。
可如今……
“剩下的九颗火种！”
一咬牙，他干脆道：“只要小友答应下来，只要见到天主，我们便会立时兑现，我保证……火种的层次，绝对不亚于先前那一颗！”
顾寒有些动容。
这诚意足得……可以让他暂时忘记不爽。
“非得是我？”
他有些好奇：“若是我猜得不错，咱们的相遇，应该只是个意外吧？”
“……确实是个意外。”
星熠点了点头，犹豫了半瞬，也不隐瞒，坦言道：“实不相瞒，当年在得知了那永恒谶言的内容之后，我们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了，这也是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与外界互通的原因！”
“只不过。”
“无数年过去，我们的收获始终不大，甚至还因此折损了……若非遇到小友你，怕是难了！”
“准备？”
顾寒好奇道：“什么准备？”
“……抱歉。”
星熠摇头，歉然道：“涉及我们的根本，在小友答应之前，我不能透露……当然了！”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看着顾寒，眼中隐隐绽放出一丝光亮，欣慰道：“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遇到了小友你！”
“相比我们的准备。”
“小友身上的极之力之浑厚纯粹……实乃我生平仅见！故而，我们愿意给出最大的诚意！”
又是一咬牙。
他抛出了最后一个杀手锏：“小友若是答应，我便有办法让小友的极之力再上一层，达到一个亘古唯一的纯粹程度！”
“说！”
顾寒眼睛一亮：“细细地说！”
“去！”
星熠咬死了不松口：“去了再说！”
一时间。
二人谁都不肯后退，竟是僵持了起来。
“这……这……”
慈来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头皮发麻，根本不知道怎么劝。
“先说！”
“先去！”
“你没诚意！”
“简直胡扯！”
星熠勃然大怒：“我的诚意天地可鉴，大道可证！我以道心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那你就先说！”
星熠：“？”
他瞪着顾寒，眼珠子有点红。
他本以为，他活了好几个时代，早已见惯了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一颗道心接近圆融无暇，诸般外物从不落于心，便是天崩地灭，亦是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可——
面对顾寒，他突然意识到他对自己的心境判断过于自信，也过于草率了。
“铿——！！！”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时，一声刀吟乍起，一抹狂刀刀意瞬间充斥弥漫在场间！
争吵声为之一顿。
二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徐达，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那柄玄金大刀，刀身微微颤抖，刀芒隐而不发，似乎随时都有出刀的趋势！
“大伯……”
顾寒神情讪讪。
徐达瞪了他一眼，复又看向星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带路。”
“好！好！好！”
星熠大喜过望，半点不在意他的态度，甚至还多了几分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相比顾寒。
他此时更喜欢和徐达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却光明磊落的汉子打交道了。
“请随我来！”
似生怕顾寒再反悔，当即便道：“两位放心，此事关乎重大，我绝不会……恩？”
刚说到这里。
他似察觉到了什么，语气一顿，微微感应了半瞬，再次皱起了眉头。
“怎么？”
徐达意识到了不对，皱眉道：“要反悔？”
“……这倒不是。”
也不知收到了什么讯息，星熠眼中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复又看向顾寒，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恕我冒昧问一句，小友你刚刚出手，可是全力以赴了？”
顾寒想了想，如实道：“这得分情况。”
星熠一怔，“这……何意？”
“小侄儿很贵的！”
刀灵嗤笑道：“你想让他全力以赴出手，至少一剑……十颗火种！”
星熠：“？”
“刀叔，夸张了。”
顾寒看了一眼大刀，无语道：“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一个清晰的认知的……就算是全力以赴，又哪里值得了十颗火种？”
星熠突然松了口气。
他觉得顾寒的下限虽然有点低低……可终究没有自己预估的那么低。
“混小子！”
刀灵急了，痛斥道：“他明显是有求于你……坐地起价懂不懂，会不会？你还是不是苏老二的种？你是不是被老大感染了？你老子那些优良作风，都让你吃了？”
星熠：“？？”
“刀叔！话不能这么说！”
顾寒肃然道：“做生意，终究还是要讲究长远之道，还是要有些诚意的……坐地起价这种事，我坚决不为之！”
星熠一怔。
心中竟是莫名地有些感动，又是将顾寒的下限拔高了许多！
“小友，我先前……”
顾寒突然竖起手臂，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
星熠又是一怔，下意识道：“还是一剑一颗火种？”
在刀灵的打岔下。
此刻他竟是觉得一剑一颗火种的价格很公道，虽然……他已经付不起了。
“那就这么定……”
想到刚刚收到的传讯，他一咬牙，刚要答应下来，顾寒突然开口道：“一百颗。”
星熠：“？？？”
“什……么？”
“一百颗火种。”
顾寒重复道：“包我出剑一个月。”
顿了顿。
他又强调道：“必全力以赴！”
星熠：“……”
第3730章 造物境！遁世境！
星熠在发抖。
眼皮在抖，眉毛在抖，嘴角在抖……他先前曾试图找出顾寒的弱点，可如今发现他终究是错了。
弱点？
下限如此之低，早已低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又哪有什么弱点可言？
“草率了！”
刀灵唏嘘感慨道：“老徐，有一说一啊，这小子……比苏老二狠！”
“……”
徐达没说话，只是瞥了顾寒一眼，眼神里稍稍带上了几分复杂。
“如何？”
顾寒却只是看着星熠，认真道：“一百颗火种，一个月的时间，我可能会出万剑，十万剑，甚至百万剑……算起来几乎等于是白送的，这个价格很公道了吧？”
“岂止公道？简直良心！”
刀灵跟着起哄，怪叫道：“大大的良心啊！”
“……”
星熠没说话。
手指动了动，却终究忍住了当场拍死顾寒的冲动。
“小，友。”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平复了情绪，咬牙道：“我们……去哪里给你弄一百颗火种？”
“问题不大。”
顾寒自然也不会真觉得对方能拿的出一百颗火种，当即便笑道：“你们的势力出身上古纪元，曾经是这片造物天地的主人，自然有着极为丰厚的身家，没有火种，自然可以拿别的东西抵债，总能还得起的！”
“毕竟你们也说了。”
“对你们来说，资源，强者什么的，其实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正统才是！”
说到这里。
手中极剑一扬，一抹极之真意隐而不发。
“我，就代表了正统！”
“……”
星熠听得有些恍惚。
恍惚中，他似看到了顾寒进入了那片方寸天地，把他们积攒了几代的宝库洗劫一空的情景！
而顾寒的难缠。
也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有心拒绝。
只是想到顾寒最后的那句话，想到自己身后的势力面临的处境，他突然叹了口气。
“小友应该明白。”
“我身后所在，并非我一家一人之地，我虽然有一些话语权，可也不能完全做主。”
看着顾寒。
他认真道：“我只能保证，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完成小友的一切诉求，只是有个前提……”
一个没忍住。
他又是强调了一句，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沉痛：“小友，不能再过分了！”
顾寒笑了。
他明白他已经触及到了对方的真正底线，而对方的表现，也的确让他看到了诚意。
“既如此……”
极剑一收，面色一肃，他拱手道：“还请前辈带路！”
星熠的身体又抖了。
这次，是激动的。
“请！请！请！”
似怕顾寒再反悔，他也不犹豫，手一探，一颗玄之又玄，散发着无上高渺之意的透明印记已是落在了手中，一缕时空气息悄然蔓延，便将几人的身形笼罩了起来！
眼前光影交错，几人已然是离开了这片绝地，在那层层混沌胎膜中不断穿行，一个个下层世界不断自眼前掠过，似真似幻中，又带着几分扭曲之感。
顾寒明白。
并非是这些世界真的扭曲了，而是他们的速度太快的关系。
“这是什么？”
他好奇地看向了星熠手中的那枚透明印记，发现印记上时空气息交织流转，和那镜花水月大阵似乎同根同源，单论速度，竟是比御使定界罗盘还要快了太多！
“此乃时空印记。”
星熠解释道：“乃是天主截取了一段失落的时空，又融入了部分镜花水月大阵的特性炼制出来的……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可全力御使之下，便是连寻常归寂者，也未必追得上我们！”
徐达突然问道：“你们天主，是什么修为？”
“天主功参造化。”
提到那位天主，星熠眼中闪过一丝尊崇之意，感慨道：“早已到了万物随心，一念生灭，开辟方寸天地，容纳无穷万灵的造物之境！”
“无尽岁月来。”
“若非有天主独撑大局，莫说十万生灵……怕是我们那里连十个人都不会有了！”
造物？
顾寒听得又是一动。
微尘，执炬，燃灯，心火，焚星，耀世，归寂……下一个境，便是造物境？
那——
“造物境之后呢？”
“……是遁世境。”
星熠叹道：“我也只是听天主偶尔听过这个境界，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按照他的说法，达到此等境界者，真灵不昧，无生无死，一念映照大千，滴血演化世界……”
顾寒听得一怔。
他突然想到，十余年前，苏云和那指引者大战时，那指引者洒落下的几滴金血！
莫非——
“可能……”
刚想到这里，星熠又有些不确定道：“那些不显于世间的指引者，便是这样的境界。”
顾寒若有所思。
这与他的猜测基本一致。
“遁世境之上呢？”
徐达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之上……”
星熠怔了怔，旋即苦笑道：“道友能走到这一步，便应该明白，道本无涯，这条路终归是没有尽头的，莫说是你我，便是连天主他老人家，也根本不知道那茫茫前路之上，到底有什么……”
“等等！”
刚说到这里，顾寒却突然开口，面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怎么了？”
星熠一愣，暗道这场谈话挺愉快的，你莫不是又想闹幺蛾子了？
想归想。
他终究是无法忽略顾寒的意见，手上的时空印记一闪，几人当即停下了身形。
此刻。
他们已然来到了混沌胎膜的边缘，相比其他地方，在这里的下层世界数量要少了很多，且大多数都是荒僻至极，人迹罕至，毫无生气可言。
很显然。
就算是被驱逐而来的四脉神灵，也是不愿意来这种地方的。
换做平时。
顾寒对这种地方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关注。
可如今……
看着眼前的一片空寂和荒芜，他却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准确来说。
他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一丝和当日里承认众生教祖的身份时，一模一样的威胁！
再准确来说。
这一丝威胁其实针对的并非是他本人，而是……他的众生道！
第3731章 第三使徒！伽罗魔！
星熠觉得很累。
人累，心更累。
他觉得就算要加价，可顾寒加价的频率也未免太频繁了一些！
“小友！”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隐隐带上了几分不满之意，幽幽道：“你若是三番两次……咱们的这场交易，怕是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刚说到这里。
顾寒却似锁定了什么，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进入了某个下层世界内。
“这……”
星熠有点傻眼，暗道我就这么一说，你有什么要求，还是可以提的，还是可以商量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徐达眉头微皱。
他清楚顾寒的性子，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当下也不犹豫，一步迈出，亦是跟了上去。
星熠又傻眼了！
又走一个？
下意识的，他看向了慈来这个曾经被他瞧不上，性子又过于温吞的老实人，心中莫名有些欣慰。
还好！
终究还留下了一个！
“你……”
“我也去看看。”
刚说了一个字，慈来却给了他一个歉然的眼神，身上佛道天光一闪，亦是紧随顾寒而去！
原地。
星熠神情萧瑟，竟是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怆感。
……
顾寒身形破入世界的刹那，一阵阵响彻天穹四野，充斥着原始野性和欲望的诵经声便传入了耳中！
“……”
“魔焰焚天，照见众生虚妄。”
“仙骨作柴，烧尽三世慈悲。”
“嗔痴为引，贪妄为薪，燃我魔道永昌。”
“……”
目之所及。
一片又一片的生灵跪坐在地，表情一片狂热，眼中魔光闪耀，俱是在吟诵这篇无上魔经，声音里带着无边的躁动诡邪，看得顾寒眉头大皱！
“出来！”
他没有理会这些入了魔的普通生灵，目光一抬，瞬间看向了那片被无边魔火笼罩的天穹！
“嗡——！”
掌心一抬，一柄极剑瞬间落于手中，剑锋微微一颤，一抹极巅剑意已然破入天穹，湮灭了无量魔头，驱散了无边魔火，逼出了一道身形！
竟是个白衣少年！
生得面如冠玉，俊美异常，脚踩魔莲，眼中魔光涌动，背后笼罩着三十二层魔环，魔环之内，亿万魔头时隐时现，更是回荡着无量魔徒的诵经声。
“顾道友。”
“许久不见，倒是风采依旧。”
他似认得顾寒，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
“你是谁？”
顾寒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总觉得对方身上隐隐有种熟悉感，而这种熟悉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原始魔教。”
少年也不瞒着，笑道：“第三师徒，伽罗魔。”
“……”
顾寒眼睛微微一眯，笑了。
到了此刻，他总算明白，连续两次感应到的威胁感自何而来了！
原始魔！
原始魔教！
“你似乎不怎么意外我来这里？”
“有何意外？”
伽罗魔笑道：“迟一日，早一日，你都会发现的，而原始魔教和众生教，原始魔道和众生道，也都是迟早要碰一碰的。”
“……”
顾寒又笑了。
他本以为原始魔已死，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偷偷跟了上来，潜伏了这么久，直至如今才发难！
针对的！
就是他的众生道，他的众生教！
至于如何跟上来，却不让他发觉的……自然也很明显！
“梨落呢？”
看着伽罗魔，他淡淡道：“她怎么样了？”
原始魔既然随着梨落而来，那梨落的无故失踪，乃至让巨人一行失去了记忆和印象的罪魁祸首，就是原始魔！
“果然！”
少年笑了笑，又是感慨道：“如教祖所言，顾道友是个难得的有情义之人……你无需担心梨落殿下的安危，身为我原始魔教圣女，她自是有着无限的未来。”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又道：“反倒是顾道友你，教祖让我替他带句话。”
“什么？”
“你，准备好了吗？”
……
同一时间。
混沌胎膜最深处，那座早已被无量魔火魔光笼罩，早已化作了一片原始魔窟的遗迹内。
随着梨落的步步深入。
那颗金色火种所化的金色光焰也越发浓郁，光焰所及之处，虚无时空早已崩灭，化作了一片混沌原始！
明明！
以梨落的修为而言，纵然有原始魔的护持，她也应该早就死在这光焰中成百上千次了。
可偏偏——
除了脸上不断交织闪过的痛苦，她本身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甚至于！
随着她不断前行，一缕缕光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不断没入她眉心之中，被栖居在她心湖中的原始魔不断炼化，变成了修复己身的最纯粹的力量！
似乎——
有人刻意封禁了这火种的威能，刻意让原始魔炼化吸收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梨落脸上带着无尽的痛苦，又是不受控制地迈出了一步时，眼前的金色光焰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足以焚尽一切的炽烈高温，亦是荡然无存！
突如其来的变故。
让她觉得有点不适应，她茫然地睁开双目，却发现自己竟是走入了一处幽幽深谷之中，远处层峦叠嶂，近处虫鸟齐鸣，哪里有半点被那金色光焰影响的模样？
“有趣。”
心湖之中，原始魔带着感慨的声音再次响起：“想得倒是周全。”
“怎么不走了？”
他催促道：“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不拿岂不可惜了？”
梨落目光一颤。
深埋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前行，赤足走在山谷中，心中却是有无数个疑问冒了出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说了？”
原始魔笑道：“既然来这时间走一遭，谁又想只甘心做个配角？哪怕这个配角很重要，戏份很多，可配角终究只是配角，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给主角铺路！”
“我。”
“不服。”
说到这里。
他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丝桀骜之意。
“我要和他，再斗一次！”
“再斗……最后一次！！”
听到这里。
梨落目光一颤，下意识停住了身形，不是因为被原始魔的话震撼到，而是……她的面前多了一棵树！
而树下，坐了个人！
第3732章 众生道！原始魔道！终局之战！
梨落的神情有些恍惚。
因为那棵树并不太高，仅有丈许，树冠却大如华盖，枝叶茂密至极，而在这棵树的最顶端，结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果子，果子上金色光晕流动，内中好似隐藏了无尽能焚尽一切的金色光焰！
一棵树，只结了一颗果子，还是这样的一颗果子，自然很奇怪。
可——
相比果子，树下那个人更奇怪。
因为对方是个死人，因为对方的衣着装束，看上去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更因为纵然身上早已没了半点生机，可这死人身上却依旧有种极致的强大感和压迫感！
梨落的心有些颤抖。
因为那颗果子的气息，她并不陌生，正是原始魔跟她提过的那颗特殊火种，而那个死人身上的气息，她就更熟悉了——因为她亲眼见识过！
极之力！
“呵……”
笑声自心湖中响起，湖水起伏之下，一道透明身影突然自心湖中走了出来，来到树下，端详了那具尸身一会，摇了摇头。
“丑了点。”
“尚能接受。”
话落，人影突然迈出了一步，竟是和那具尸体相合！
刷的一下！
二人相合的一瞬，那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目，缓缓起身！
“轰——！”
“轰轰轰——！”
这副体魄似乎强横到了极致，明明没了任何修为，体内却犹如兆亿神雷奔腾，震得深谷崩灭，震得天穹塌陷，震得梨落的意识也陷入了一片空白！
等她回过神时。
发现那具尸体竟已是彻底复活，且化作了原始魔的样子，手里……赫然拿着那颗金色果子！
“这……”
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原始魔遭受重创。
却偏偏有一颗比寻常火种还有神异十倍的果子等着他！
原始魔无定无形。
却偏偏有一具不知道是哪个时代，蕴含极之力的强横体魄给他用！
“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巧合？”
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原始魔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那颗金色果子，感慨唏嘘道：“这一切，都是有心之人的精心策划罢了！”
“谁？”
梨落下意识问了出来。
那金色光焰的威能，她是领教过的，至于来历，经历了那场大战的她也能隐隐猜出来。
可——
将这样的一颗火种封禁起来，化作了一颗果子，这人又该身具何等伟力？
“这其实不重要。”
原始魔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笑道：“重要的是，他需要我配合他，实现一些目的，我也需要他的能力，来完成一场逆袭……既是双赢的局面，又何必追根究底？”
想到刚刚融合这具身体时，他得到的那些隐晦的提示，他脸上笑意更盛。
“万道归墟，唯极永昌……”
感受着这具新体魄的极致强横，他轻笑道：“顾寒，咱们之间的最后差距……也抹平了。”
听到顾寒二字。
梨落心头又是一颤，本能地感觉到，此刻的原始魔，要比她初见时难缠棘手了十倍不止！
这也让她生出了一丝冲动！
一丝不顾一切脱离对方掌控，去提醒顾寒的冲动！
只是——
念头刚生出来，一阵轻风忽而拂过，撩动了她的发丝。
“你……你……”
看着骤然出现在面前的原始魔，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我待你不薄。”
“你又为何处处向着他？”
原始魔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看着她，好奇道：“还是说……你真把他当二叔了？”
“……”
梨落颤抖着闭上了眼睛，虽然对原始魔的恐惧已是刻入了骨子里，却并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
可——
预想中的无尽痛苦和折磨并没有到来，她甚至还嗅到了一丝香甜的味道。
又是颤抖着睁开了双目，她却发现原始魔一脸的温和，手里的那颗金色果子不知何时已是凑到了她唇边。
“好歹也是魔教圣女，只有这么点修为，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原始魔看着她，柔声道：“乖，咬一口……就一口，多了你承受不住。”
声音虽柔和。
却像是带着无尽的蛊惑力，听得梨落神情一颤，意识竟是瞬间变得浑浑噩噩，下意识便张开了红唇，在那颗能让无数归寂者都抢破头的金色果子上咬下了一小口。
“轰——！”
果子入口的刹那，一抹几能毁灭一切的金色光焰瞬间绽放，直接将她的身形彻底笼罩了进去！
“不错。”
“很不错。”
原始魔稍稍退后两步，不住地点头：“落尘也好，玉霄也罢……待你是真的不薄，这底子倒是浑厚。”
说话间。
他掌中那颗缺了一口的金色果子悄然融化，亦是化作了一道焚天光焰，将他的身形彻底吞没了进去！
“顾寒。”
“这一局，可是真的要定生死了……”
金色光焰蔓延下。
他最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
混沌胎膜。
那座荒僻至极，无人在意，如今却化作了一片魔窟的世界中，听到伽罗魔的话，顾寒眉锋一挑，好奇道：“准备好什么？”
“准备好，这一场终局之战！”
“他在哪？”
顾寒脸上的笑意更盛：“老子现在就斩他狗头！”
“不急。”
伽罗魔微笑道：“教祖说了，他若再次现身，必是能有十足的把握取你性命之时……”
“轰——！！！”
话没说完，一抹苍茫霸道，浩瀚无边的磅礴刀意忽而自界外倾洒而来！
刀意覆盖蔓延之下，那遮蔽天穹的无量魔火也好，亦或是滋生在魔火中的无尽魔头也罢，俱是被清扫一空，化作了乌有！
至于伽罗魔本人，身形更是在这一刀之下寸寸湮灭，根本有丝毫还手之力。
可——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一切被刀意吞噬，眼中没有任何惊慌恐惧之意。
“要走了？”
顾寒抬眸看了他一眼。
“要走了。”
伽罗魔语气一顿，点头道：“遇见你，便代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
“还没有。”
顾寒打断了他，“你，也得帮老子带句话。”
“什么？”
“老子，吃定他了！”
第3733章 既是死物，便要为活人服务！
“一定带到。”
伽罗魔笑了笑，身形很快淹没在了那漫漫无边的刀意中，化作了虚无。
刀光弥漫下。
无边魔火魔头被清扫一空，天穹渐渐变得湛蓝，又是恢复了往日的本色。
顾寒没再开口，甚至根本不关心伽罗魔这个小角色能不能把话带到，或者能不能再度复归而来。
真正的隐患！
或者说，真正能给他造成威胁的人，始终都是原始魔！
“他也来了？”
徐达自远处缓步走来，在他身侧站定，面色肃然，眼中更是带着一丝凝重。
“大意了。”
顾寒点头：“让他跟着跑上来了。”
“……那你要小心了。”
沉默半瞬，徐达又提醒道：“此人，难缠至极。”
以他的性子。
便是当年面对无量劫，也绝对不会说出‘难缠’二字。
可……
相比顾寒，他和原始魔接触的时间更早，深知在早期时，和苏云为敌的那些对手中，原始魔可谓是最难缠的那个，而且没有之一！
“大伯放心。”
顾寒笑了笑，幽幽道：“我，吃定他了。”
“这……这……唉……”
不远处，慈来看着世界内那些早已入了魔的生灵，长吁短叹，满脸惆怅，又有种姗姗来迟一步的无奈感。
“小友。”
“咱们何时再动身？”
也在此时，星熠终于放下了矜持，来到了世界之内，努力压下心中的急躁，又问了一句。
以他的修为实力，自然能听到伽罗魔和顾寒的对话，只是他却并不在意。
混沌胎膜。
众生无量。
他和他身后的势力虽说并未像四脉造物生灵般，将之视为猪狗蝼蚁，却也谈不上重视。
准确来说。
应该是无视。
这一点，从他对待慈来的态度便可得知一二了。
什么众生道。
什么原始魔道。
他其实压根不关心原始魔是谁，更不关心这场道争的结果如何。
他关心的。
只是未来一场新旧时代交替的大世之争！
“小友？”
见顾寒不开口，他又忍不住催促了一句，声音里已然有了几分急躁之意。
“这……”
见顾寒眉头微皱，似有为难之色，慈来试探道：“小友，既然此处有这个所谓的师徒，有这些原始魔教教徒，那旁的地方必然也有……如若不然，我回去看着？”
原始魔教。
一看就是冲着顾寒的众生教，众生道而来的，而相比顾寒，他其实更在乎众生教，在乎众生道的未来。
因为这更涉及到了他的心愿。
“……也好。”
思忖了片刻，顾寒便应了下来。
在原始魔真正现身之前，原始魔教和众生教之争，必然是旷日持久的，更不会激烈到需要他这个教祖出面的程度，而且如今的他分身乏术，回去也是不合适的。
而慈来……
不提他那个次次都晚来一步的风格，单论实力修为，乃至于性情，都是最好的回去人选。
只是——
想到伽罗魔表现出的实力，他依旧有些不放心，思忖半瞬，干脆将星熠所赠的那枚火种交给了慈来。
“这……”
慈来大惊失色，有点不敢接，星熠更是看得眼皮一跳，眉头大皱。
“小友，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
“这颗火种，乃是昔日我一位好友留下的，要比寻常火种强了太多，也珍贵了太多……”
说到这里。
星熠瞥了一眼慈来，认真道：“还望小友，慎重！”
慈来虽是他们布下的暗手。
可，他并不觉得慈来配得上这颗火种。
“慎重个屁！”
徐达瞥了星熠一眼，淡淡道：“再珍贵的火种，那也是个死物！既是死物，便应该为活人所用！”
“……”
星熠顿时语窒。
“这火种的确不错……”
顾寒却直接把火种丢在了慈来手中，感慨道：“可又哪比得上慈来道友舍身的情义？”
先前面对恒荣的时候，慈来是真的准备拿自己的命给他换一条生路的。
慈来惶恐。
星熠不满。
可……顾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慈来不再拒绝，然星熠郁闷得想要吐血。
“安心收着！”
“给了你一颗，我还有一百零九颗！”
“小友放心！”
慈来收下火种，当即便道：“我以道途起誓，此行必定力保众生教……”
“唉。”
顾寒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叹道：“慈来道友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只是这实力么……”
“……”
慈来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
身为耀世境。
他佛道兼修，实力之强，可力压四脉诸多太上，可……唯独面对顾寒这个极道傍身的怪胎，他没有任何底气去反驳。
“小友放心，我定会努力修持……”
“努力又有何用？”
顾寒摇头叹道：“你曾说过，当年你所得的那卷道经乃是残缺的，若是有完整的……可惜了可惜了！”
此言一出。
气氛突然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尴尬之中。
星熠眼皮直跳。
暗道你想要道经就要，这么拐弯抹角做什么？
他本不想给。
可……想想顾寒连火种都送出去了，自己再守着这道经当宝贝，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这便是那道经剩余的部分！”
想到这里，他一抬手，数张材质特异，微微泛着淡黄色的纸张便落在了慈来面前。
“以你的根底……”
他捏着鼻子鼓励道：“罢了罢了，好好修持，归寂有望！”
“这……”
慈来有种被突如其来的机缘砸晕了的感觉。
“定不负所望！”
这句话也不知是对星熠说的还是对顾寒说的，慈来面色又是一肃，收下了这卷极其稀有，珍贵程度不亚于火种的道经，便要告辞！
可——
顾寒却又叹了口气。
“这混沌胎膜层层叠叠，此去众生教路途太远，又有大量的四脉造物生灵，可谓困难重重，道友没了定界罗盘，途中若是出了岔子……我还是放心不下。”
“……”
慈来怔怔听着，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反倒是星熠，黑着脸道：“小友，你……有话直说！”
“要是能有一枚时空印记，那便再好不过了！”
星熠：“？”
慈来：“……”
第3734章 又一道极之力？
给，还是不给。
这看似是一个选择题，实则却只有一个选项——因为题目是顾寒出的。
“罢了！”
星熠一咬牙，觉得火种给了，道经也给了，若此时再拒绝，沉没成本过于大了，当即一挥手，将那枚透明的时空印记甩在了慈来面前！
“你，拿去！”
反正。
路也没多远了。
他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慈来懵了！
他发誓！
自当年从弱小中崛起，直至如今成为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太上之尊……他就没被这么大的机缘砸到过！
一砸！
还是三个！
“小友。”
他看着顾寒，试探道：“那……我走了？”
顾寒又是叹了口气。
星熠的脸顿时黑了。
“小友！你若是还有要求……能不能一次全说了？”
“……”
顾寒却没理他，只是冲着慈来郑重拱手道：“保重！”
慈来没再说话。
面色肃然，他对着顾寒躬身一礼，旋即便拿过那枚时空印记，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几人的感知之外。
“真他娘快！”
刀灵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无形中又在星熠的心窝子上捅了一刀！
送别了慈来。
几人便继续赶路，虽说没了时空印记，速度要慢了许多，可这里距离那世外之地已是没了多远，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他们便回到了镜花水月大阵所在之处。
相比慈来。
星熠所掌控的，进入那片世外之地的推演之法更完整，没有那么多繁杂难以理解的手印，更没有用到罗盘的定界之力，只是轻轻一拂袖，那枚残破的时空碎片便显化而来，绽放出一缕时空之力，将几人的身形笼罩。
眼前景色变换一瞬。
顾寒只觉周身法则微微扭曲，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待视线恢复时，一片超然物外的方寸天地已然展现在了他眼前。
“这是……”
饶是他在造物天地见识到了诸多奇景，却仍旧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到了。
目之所及。
百余座大小不一的浮岛，如同被无形巨手精心排布的棋子，悬停在一片奇异的方寸天地之中。
这些浮岛……
似乎并非自然形成，已非人为雕琢，而是带着一种浑然天成，却又超越自然的“造物”之感。
无一例外！
每一座岛屿，从基层到其上生长的一草一木，都流淌着同一种深邃古老，充满生机的本源气息，仿佛它们本身就是某个宏大意志的延伸。
不仅如此！
每座浮岛边缘都垂落着淡金色的锁链，与相邻岛屿相连，在虚空中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光网。
这光网似乎便是这片方寸天地的骨架，是支撑其存在的根本法则显化，仿佛呼吸之间，便能演化周天万物，定义万道规则。
“造物境……”
感知着那一抹遍及光网之中，无处不在，厚重而又温和的意志，顾寒的面色有些复杂。
他突然想到了当年在玉霄古域时，所进入到的那片能够隔绝道圣之力的洞天，隐隐和眼下的这片方寸天地有着类似之处，只是比之后者，似乎不太完整，只是个雏形。
“那四脉生灵，处处宣扬自己是造物主，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星熠目光扫过诸多浮岛，傲然道：“真正的造物境，何需依靠外物？何需依靠四道？只要天主想，自能做到一念万物生，一念万物灭，便是土石画像这等死物，也能赋予其灵性，将之化作真正的智慧生灵！”
正说着。
一道身影悄然落在了几人面前，对着星熠深深一礼，恭敬道：“玄尊，您回来了。”
顾寒心里一动，细细看了对方几眼，发现对方相貌粗犷，皮肤上遍布石纹，身上更是没有丝毫生机修为，和路旁的顽石没有任何区别。
可偏偏！
对方能思能想，具备了真正的自我意识和认知，和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造物……
顾寒对这个词汇其实并不陌生，因为超脱境面对自己道域内的生灵，便等同于造物主，因为四脉生灵面对混沌胎膜上的无数下层世界时，也等同于造物主。
可……
直到此刻看到了这顽石生灵，他才彻底明白，等同并不代表真的就是了。
不止他。
就连徐达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老徐……”
刀灵压低了声音道：“这手段可不一般，一会要是打起来，你罩得住小侄儿么？”
“罩个屁！”
徐达淡淡道：“咱们可是来做客的！”
说到这里。
他特意看了顾寒一眼。
“大伯。”
顾寒无语道：“你看我做什么？你觉得我是那种不分场合就惹是生非的人么？”
“父子天性！”
徐达冷笑道：“你最像你爹！”
顾寒：“……”
“道友。”
似乎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星熠心中有了底气，看了一眼徐达，笑道：“以你观之，这方寸天地如何？”
“很不错！”
徐达实话实说，又道：“却没什么用！”
“道友何意？”
“造物境虽强，却终究不是无所不能，能一念开天地，能一念化万灵，能让顽石死物生出灵智，却终究无法让逝者死而复生，无法逆转一切！”
“道友说笑了。”
星熠语气一窒，苦笑道：“想要真正做到你说的事，需得彻底超越四道之力才行，可四道之力来自道圣，这世间……又有谁能超越道圣？”
“事实上。”
他感慨道：“能够开辟这片方寸天地，暂时隔绝屏蔽四道之力，庇佑我等数个时代，天主已然是世间少有的强者了！”
这句话。
徐达倒没反驳。
四下看了几眼，他突然皱起了眉头：“你们的人呢？”
顾寒也有些奇怪。
按照星熠所言，这方寸天地内，也有着将近十万的旧时代遗民，可他们进来了也有一会了，除了眼前这个顽石生灵之外，竟再没见到其他人，就很不合理。
“这……”
提到这件事，星熠脸上又是闪过了一丝为难犹豫之色。
“轰——！”
根本不等他解释，极远处的那座玉色主岛之上，忽而爆发出了一道耀世天光！
顾寒目光一凝，瞬间看了过去！
“极？”
第3735章 一截极骨！
天光飘摇，笼罩十方！
相比于四脉的那些太上，这道天光的主人无疑要强了许多，更是带着一丝勇猛精进，无所畏惧之意！
可——
让顾寒震撼的并非是天光本身，而是天光之中的那一缕若隐若现，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郁，越发清晰，和他的极之力近乎同根同源的极之气息！
刷刷！
两道目光同时落在了星熠身上！
“怎么回事？”
刀灵顿时质问了起来：“你不是找了小侄儿了么？怎么还有极之力？你他娘的吃两头啊！”
“……”
徐达没说话，只是眸中一抹刀影隐现，显然也开始怀疑起了星熠的动机！
星熠叹了口气。
看着主岛上的那道天光，感知到其中越发浓郁的极之气息，面色有些复杂。
“其实，我是没想到他能成功的。”
“什么意思？”
徐达皱眉道：“什么成功了？”
“道友别误会。”
星熠似乎也知道瞒不住了，叹道：“我先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只是……”
说到这里。
他忽而看向顾寒，道：“小友可知，我先前曾跟你说过的，我们曾准备了后手？”
顾寒心里一动。
对方的确提过，只是在进来这里之前，却不肯明说，如今看来，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他，便是你们准备的后手？”
“准确来说。”
星熠想了想，认真道：“我们的后手，是一截极骨。”
“极骨？”
顾寒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谁的极骨？”
“不太清楚。”
“什么意思？”
“小友想必早已知道，极之一族的说法，并非是永恒时代开始的，而是可以追溯到苍茫时代。”
星熠解释道：“极之力虽然罕有人能够修成，可一个个时代累积起来，也有不少了。”
“在此之前。”
“他们都是禁忌中的禁忌，或围剿，或意外……他们虽然早已身死，可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的。”
看向那道天光。
他感叹道：“这截极骨，便是我们花费了不少功夫，很早就从某个绝地中寻得的。”
顾寒笑了。
笑得很讥讽。
“生而被你们围剿致死，死后的残骨却为你们所用……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
“真他娘损！”
刀灵忍不住符合道：“苏老二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星熠没说话，有点尴尬，因为这么干确实不地道，而且很缺德。
所以……
他干脆避而不谈。
“其实，在寻到小友之前，我们是没有抱任何希望的，可谁曾想……这后手突然成了。”
说到这里。
他眼中的为难之色更多，甚至还有一丝苦恼之意。
曾经。
他们因为没有极之力，无法获得正统性而忧虑重重，可如今，正统性反倒是多了一个。
“有这么巧的事？”
徐达淡淡道：“早不成，晚不成，偏偏在这个时候成？”
“确实是个巧合。”
星熠叹道：“道友有所不知，自得了那截极骨之后，我们便想尽了办法让一些后辈尝试兼容其中的极之力。”
“只不过。”
“极之力太过霸道，太过强悍，哪怕只有一缕，也无人能承载，无人能兼容，强如天主，也根本无法干预！而那些尝试过的人，不是道消身死，便是己道尽废，眼下，已经是我们的第一百八十七次尝试了！”
一番解释。
顾寒和徐达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信了对方没有骗他们。
可——
这反而将顾寒推到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正统，只需要一个！
极之力，也只需要一份！
“难怪！”
刀灵顿时火了，怒气冲冲道：“你这个老小子之前藏着掖着的……就没安好心！”
“恰恰相反！”
星熠肃然道：“我邀小友来此，绝对没有任何恶意，而是……我更看好小友！”
看向顾寒。
他认真道：“因为小友的极之力，更浑厚更纯粹，若有你在，我们成功的概率会远胜先前！”
“你这么觉得，他们呢？”
顾寒很清醒，淡淡道：“他们怕是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小友放心！”
星熠保证道：“我会说服他们，也会说服天主！”
顾寒扭头就走！
星熠有诚意，其余人可未必，他没兴趣参与这些旧时代遗族的内斗。
“小友！请留步！”
见他撂挑子，星熠顿时急了，红着眼睛道：“包月！我愿意包月！我出两百颗火种，童叟无欺！”
只是——
一反常态的，顾寒似乎不为所动，亦不回头！
“两百颗火种！”
星熠又是咬牙道：“就算拿不出来火种，也绝对会给小友同等价值的东西！”
顾寒脚步一顿，缓缓回身。
却不是被对方的条件打动了，而是盯着极远处那道越发浓郁，极之力越发浑厚的天光，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知不知道，极代表了什么？”
星熠一愣。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
“极，便是最强。”
顾寒幽幽道：“既是最强，那便只能有一个。”
这……
星熠心里一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样的代价，你们能承受？”
顾寒继续开口，问了一个让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他很清楚，融合那截极骨的人是谁！
极！
永远只能有一个！
那——
到底是谁留下？
“轰——！！！”
还没来得及开口！
极远处的主岛之上，那道天光突然绽放出一道无匹的光芒，天光内的极之力浓郁程度，也来到了巅峰！
天光之中！
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身上带着霸绝无双的伟力，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极致的张狂，极致的自信！
尤其是他眉心之上！
一抹纯粹的玉色光芒涌现，散发着一丝让星熠都为之动容的极之力气息！
“轰——！”
“轰——！”
“……”
人影出现的刹那，两道极致凌厉的目光已然破碎了重重空间，落在了顾寒三人所在的浮岛之上！
准确来说。
是落在了顾寒身上！
“小侄儿！”
刀灵语气凝重道：“他好像发现你了！”
“不。”
感受着体内一缕极之力的沸腾，他眉锋一挑，眼中亦是闪过了一抹极致的桀骜！
“他，在挑衅我！”
第3736章 我们，没资格掌控极之力！
和顾寒看到的清冷不同，此时此刻，那座位于光网最中心，大若无边的浮岛之上，已然是站满了人。
无一例外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头顶的那片天光之上……准确来说，是聚焦在天光之中的那道人影之上。
“成了！终于成了！”
“我们等了那么多年，失败了那么多次，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不愧是少天主！”
“快了，就快了！有少天主在，我们必将走出困顿，恢复昔日荣光！”
“……”
感知着人影身上那道越发浓郁的极之力气息，众人低声议论，眼中狂喜，激动，震撼……不断交织，最终化作了期待，似乎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众人最前方。
一名年逾古稀的老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虽也有欣喜之意，更多的却是欣慰，似乎并不意外对方能成功融合这一截极骨。
“星熠呢？”
似想到了什么，她徐徐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后，皱眉道：“少天主融合极骨，即将功成，此乃天大的喜事，为何独他一人不在？”
这……
他身后站立的十余名男女心头一跳。
身为耀世境。
在落星天内，他们成宗做祖，平日里威势极重，可偏偏在这名老妪面前，依旧只是个小辈！
“回禀老祖宗。”
似知晓对方的性情暴戾乖张，一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恭敬道：“星熠老祖先前说外界有变故发生，似乎是我们准备的那个暗手有消息来报，故而……故而外出去看一看情况……”
“简直胡闹！”
老妪大为不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样的消息能比少天主融合极骨还要重要？他若是连这点事都拎不清，便没资格……”
“轰——！”
刚说到这里，天穹之上，那片耀世天光忽而一震，竟是快速敛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瞬！
一名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神情冷峻的赤膊青年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眉骨微微泛着毫光，虽然并不起眼，可内中隐含的那一丝极之真意，却让他的气质不同于以往，多出了一种极致的霸道，极致的狂野，极致的孤傲之感！
“恭喜少天主！”
“贺喜少天主！”
众人愣了愣，旋即行礼，神情狂喜，语气振奋，如同山呼海啸般，响彻云霄！
“好好好！”
那老妪心情更是大好，对星熠的种种不满尽数化作了欣喜和宽慰，忍不住称赞道：“少天主成功融合极骨，资质根底果真是冠绝古往今来，实乃天主之幸，更是我落星天之幸……”
“不行的……”
刚说到这里，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低喃声，声音里带着悲怆，带着绝望，更带着心灰意冷。
“不行的……少天主也不行……”
声音不大。
却被众人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下意识便朝人群最后方看了过去，发现开口的是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根本判断不出来长相和年龄的男子。
“印阳？”
众人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的身份，有人怒视，有人怜悯，有人叹息……表情各有不同。
因为失去了正统性，这落星天虽然强者众多，却极难诞生子嗣，延续血脉，这也是他们人口锐减，实力不断衰弱的重要原因之一。
印阳。
便是落星天十万年以来，唯一一个顺利诞生，且顺利成长到如今的婴儿！
他们犹记得。
印阳出生时身伴异象，引得诸道共鸣，血气直冲百万里，震动了落星天，更引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反噬，连累其父母亲族尽皆惨死。
幸而有落星天主及时出手，救下他一命，更是因为他身份的特殊和资质的惊艳，破例将他收为了关门弟子。
印阳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自幼便展露了惊人的天赋，且思维敏捷，悟性奇高，修为一日千里，竟只用了短短万年的时间，便冠绝诸多强者，成为了老妪和星熠之下的最强者！
号称！
第一耀世境！
所有人都觉得，以他的根底禀赋心性，大概率是落星天无数年以来，第一个成功融合那截极骨的人。
印阳自己也这么觉得。
所以在闭关了数万年，做足了一切准备之后，他便尝试融合极骨。
那一天，也是如今日这般，印阳成功融合极骨，再次现身，引得万众欢呼，只是……旋即便遭到了极之力的反噬，不仅没有掌控极之力，己身之道更是被极之力浸染侵蚀，落了个半残的结局！
在那以后。
印阳便从昔日的落星天第一耀世，第一妖孽便一蹶不振，消失在人前，极少现身。
而渐渐地。
所有人也都忘了他的存在，便是偶尔看见，也只会发出一声昔日天骄竟沦落至此的感慨。
而今日——
“印阳！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妪漠然回身，训斥道：“少天主成名之时，便是你的祖宗也还未降生，再加上……你怎么能拿你跟少天主相提并论？”
训斥归训斥。
其实她也有些紧张。
不止她。
所有人都很紧张。
这自然不是他们第一次尝试融合极骨了，在青年之前，的确曾有几个人走到了这最后一步，将极骨纳入了己身，短暂地爆发出了极之力，印阳便是其中之一。
可——
无一例外的！
他们最终都没有承受住极之力的反噬，不是爆体而亡，便是惨遭横死，印阳的下场，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感觉……”
青年面露奇异之色，双臂微微抬起，两手轻轻一握，明明没有动用修为，可随着一抹霸绝无双的极之气息爆发，周身的时空竟不断扭曲了起来！
“感觉很好！”
“从来！都没这么好过！！”
目光一转，如同冷电，他旋即看向了印阳，幽幽道：“咱们，可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
印阳眼中满是灰败和颓然，看着他认真道：“极之力是禁忌，是根本不允许存在的力量。”
“我们。”
“根本没资格掌控……”
第3737章 修来的极之力！偷来的极之力！
“放肆！”
老妪面色阴沉，勃然大怒，觉得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印阳说这种话实在太过晦气与不祥！
若非对方身份也有些特殊，还有个落星天主关门弟子的名头，她哪会容忍到现在？
“再敢胡言一句，休怪我……”
“轰——！”
刚说到这里，一抹极之力再次自天穹内爆发！
老妪心里一惊！
再顾不得印阳，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那赤膊青年正盯着无尽远处，眼中交织着一道极致的战意！
“怎么了？”
熟知青年性子的她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没什么。”
青年注视着远处，嘴角微微勾起，桀骜道：“好像，有人在挑衅我。”
什么？
老妪一怔，其余人亦是怔住了。
不提修为。
不提对方成功融合了极骨。
毕竟单以青年的身份而论，包括老妪和星熠在内，又有谁敢对他不敬？又有谁敢挑衅他？
“有趣。”
青年根本不解释，两手微微一负，一步迈出，伴随着一道惊天炸响，身形瞬间消失无踪！
这……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
少天主到底怎么了？
唯有老妪，朝着青年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似发现了什么，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星熠？”
……
星熠还没有反应过来。
“挑衅？谁在挑衅……”
“轰——！”
刚说到这里，他似察觉到了什么，面色微变，只是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一声炸响陡然间自主岛的方向传来！
“砰——！”
下一瞬，那赤膊青年已然是落在了几人面前！
“霄厉？”
看到他现身，星熠先是一喜，却突然想到顾寒先前的那句话，脸色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
霄厉也不理他。
落下身形的一瞬间，他已是紧紧盯住了顾寒，眉骨散发着淡淡的毫光，一抹极之威压隐而不发。
可——
这一抹足以让星熠和老妪这样的顶级归寂者震撼动容的极之气息，顾寒却视若无睹。
因为！
不够纯粹！
“小友……”
感知着充斥在场间的那道淡淡的极之气息，星熠眼中的为难之色更甚，轻轻叹了口气。
“就是他？”
顾寒问了一句。
“……不错。”
星熠点了点头，犹豫了半瞬，一缕意念传达而来，也让顾寒明白了这青年的身份。
霄厉。
落星天主霄无垠最小的儿子，也是仅存的唯一骨血。
当年。
星落时代即将落幕之时，霄无垠以莫大的神通冻结了霄厉身上的四道之力，将他封印到了如今这个时代，直至十余年前，似察觉到了永恒时代即将落幕，霄无垠这才将封印解除，让霄厉重新入世，尝试炼化极骨。
星熠承认。
霄厉很优秀，便是放在如今的永恒时代，也是能冠绝同代人的天骄妖孽。
可——
他并不觉得霄厉能成功炼化极骨。
因为过往一百多次的失败教训告诉他，要做到这种事，已是超过了天资根底界限了。
只是没曾想——
“我其实还是更看好小友。”
解释到这里。
星熠又补充了一句。
顾寒不置可否。
亦是上下打量了霄厉几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对方的眉心之上，也得知了那截极骨的位置！
极之力之间。
似能相互感应。
青年根本不用问，便已是隐隐明白了顾寒的特殊，此刻眼见他看着自己，似乎不惧自己的极之威压，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真有趣。”
看着顾寒，他眉头一挑，笑道：“极？”
“极。”
顾寒面色平静，强自按下即将沸腾的极之力，点了点头。
“你怎么敢来的？”
青年看着他，眼中满是好奇。
“为何不敢？”
顾寒也很奇怪：“我要是不来，你们不就白白付出了？”
霄厉眉头微皱。
他不知道星熠和顾寒之间的私下协议，可在那一抹极之力的影响下，他看顾寒越来越不爽！
“你的极之力，怎么来的？”
“自然是修来的。”
顾寒笑呵呵道：“难不成是偷来的？”
霄厉不信。
而且更不爽了。
他甚至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对极之力并非一无所知，深知极之力并非不能靠自己修成，他融合的那截极骨的主人便是如此。
可——
若是靠自己修成了极之力，那便是真正的极之一族了！
不提难度，单是这个即将落幕的永恒时代，哪里还有真正的极之一族？
“可笑！”
“轰——！”
一步迈出，一抹极之力悄然爆发，他瞬间来到了顾寒面前！
“咔——！”
“咔嚓——！”
以他先前立身之处为中心，一道道裂缝不断蔓延，很快便贯穿了这座并不太大的浮岛！
他身材本就高壮，此刻站在顾寒面前，更隐隐有种居高临下之意。
“看来，你似乎并不清楚极之力的奥秘！”
“哦？”
顾寒奇道：“极之力还有我不知道的奥秘？”
“所谓极，便是最强。”
霄厉看着他，淡淡道：“既是最强，那这世间，便只能有一个极……你觉得会是谁？”
顾寒笑了，“反正不是你。”
“好！好！”
霄厉也笑了，眉心融合的那截极骨光芒大作！
“轰——！！”
大手一抬，极之力不断汇聚而来，化作了一道宛如实质的极之威压，朝着顾寒身上落下！
没有花哨的光芒！
没有多余的声势！
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压迫！
极之威势爆发的同时，脚下的浮岛瞬间粉碎，化作了齑粉，甚至就连空间，亦是在这一拳之下扭曲塌陷！
星熠心里一沉！
他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先前的想法过于简单了，两个同样身具极之力的人相遇，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根本不可能点到为止！
只能留一个！
只有不死不休！
这个后果……也不是他能担得起的！
“先住手！”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准备先拦下霄厉，好好分说，只是……已然晚了！
“轰——！！！”
拳风过处，空间湮灭，那一只似乎蕴含了极致力量的拳头，也来到了顾寒身前！
顾寒并没有躲。
黑发飞扬中，他面色平静，同样抬起了一只手，迎了上去！
第3738章 极之碰撞！
顾寒这一拳，同样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一抹最纯粹的‘极’！
极致的速度！
极致的力量！
极致的锋锐！
拳锋所过之处，混沌退散，法则崩断，连时间都仿佛被这一拳硬生生贯穿！
万分之一个刹那之内，两只拳头，两道极之力在虚空中悍然相撞！
虽说只是试探一击。
可二人却默契地舍弃了修为的比拼，舍弃了伟力的碰撞，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极之力的爆发！
“——！”
没有任何声响！
亦没有任何震动！
两道极之力碰撞的刹那，空间，光网，乃至于二人脚下的这座浮岛……尽数化作了最原始的虚无！
“咔嚓——！”
一声轻响突然传来，却是霄厉的拳头之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金色的骨骼若隐若现，鲜红色的血液不断流淌，更夹杂着一丝丝极之道蕴，不断散逸而出。
他的拳骨裂了。
因为他的极之力是借来的，是强行炼化的，他的肉身，他的道，根本承受不住真正的极之碰撞。
可——
顾寒的拳头，纹丝不动！
因为他的极之力，是修来的，是真正属于他的力量，他的肉身，他的意志，早已与极之力完美融合！
“差了点意思。”
瞥了一眼霄厉的眉心，他的语气很平静。
星熠瞳孔一缩！
霄厉更是瞬间捏紧了拳头！
差了点意思，便是等于没意思，便是等于顾寒觉得他的极之力不够看。
“你——！”
拳头一提！
伤口瞬间复原！
他刚要尽数调动那极骨的力量，一道恐怖的威压骤然袭来，落在了场间！
“恩？”
刀灵一怔，跃跃欲试道：“老徐，好像来了个不怎么长眼的啊！”
“无妨。”
徐达淡淡道：“那就让她长长记性。”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道恐怖威压已然化作了实质，一道身影亦是落在了几人面前！
正是那名老妪！
不止她！
她身后还有密密麻麻的人不断赶来，而印阳赫然也混在人群最后方！
目光自几人身上一扫而过。
看到徐达时。
她眼中隐隐有一丝警惕之意。
看到顾寒时。
警惕顿时化作了杀机。
而看到霄厉时。
排斥和杀机尽数化作了关切。
“你没事吧？”
“……”
霄厉不答，只是紧紧盯着顾寒，眉骨光芒炽烈，比先前还要强盛了许多！
见状。
老妪对顾寒的杀机又多了几分！
以她的修为。
自然是将刚刚那一次碰撞看在了眼里，也知道顾寒和霄厉一样，身具极之力，而且……要比后者更纯粹！
“怎么回事？”
按下杀机，她沉吟半瞬，看着星熠冷冷质问道：“他们是谁？谁让他们来这的？”
不只是她。
其余陆陆续续到来的人亦是感应到了先前那两道极之力碰撞的动静，看向顾寒的目光里满是好奇和惊疑。
这人是谁？
怎么也身具极之力？
而且——
少天主刚刚似乎还吃了个小亏？
“这位小友……”
星熠简单向老妪解释了几句顾寒的身份，更没提二人之间的交易，而是着重强调了顾寒身具极之力的事情。
“永恒落幕，唯极永昌。”
他深知老妪的性情，解释罢，又是不厌其烦道：“此乃我落星天亘古未有的机会……”
“什么机会？”
老妪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就算是这件事少不了极之力的参与，可咱们莫非没有？少天主成功融合极骨，便是咱们最大的机会，最大的希望……”
说到这里。
她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质问之意：“你不相信自家人，偏偏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跟脚，不知来历的外人身上……星熠，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目光一转。
又是落在了顾寒身上，她漠然道：“两位，我落星天向来与世隔绝，从不欢迎外人到来……请回吧！”
顾寒没动。
徐达也没动。
刀灵却冷笑了起来：“回？咱们几个是冲着你来的？想撵老子？可以！你们怎么请的，怎么把老子送出去！”
“你，说什么！”
老妪的目光瞬间变得很危险。
“够了！”
星熠突然暴喝一声，脸色变得很难看！
按照辈分。
按照成道时间算。
老妪可以说是他的半个长辈，他也深知老妪性情，故而平日里多有退让，尽量避免和对方起冲突争执。
可——
这次不一样！
“简直胡搅蛮缠！”
他看着老妪，说话也开始不客气了起来：“我的所作所为，绝无半点私心，这位小友身上的极之力之纯粹浑厚，关乎我落星天的生死存亡……”
“纯粹？浑厚？”
老妪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阴鹜的目光一转，落在了顾寒身上：“不妨让我试试？浑厚纯粹到了何种地步？”
呼的一声！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眼中忽而闪过一丝透明光焰，一缕宛如实质的杀机也将顾寒死死锁定！
“铮——！”
根本没等她动手，一声宛如龙吟般的刀鸣忽而响彻在了这片方寸世界中！
刀鸣声乍起的同时，一道磅礴浩瀚，壮阔雄浑的刀意也将她死死锁定！
老妪瞳孔一缩！
下意识看向了徐达！
徐达面无表情，缓缓抬手，将那柄大刀自背后抽了出来，刀出不过三分，已然是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他娘的老虔婆！”
徐达没说话，刀灵却忍不住破口骂道：“敢动老子跟老徐的小侄儿，你他娘的活腻歪了？”
“道友！”
星熠捕捉到徐达眼中的杀机，心里一沉，忙道：“千万别冲动……”
徐达瞥了他一眼：“你也一起上？”
星熠顿时语窒！
按照他的想法，这件事其实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可偏偏……老妪的出现，老妪的蛮横态度，反而将这件事推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要出手？”
看着徐徐抽刀的徐达，老妪的紧张只是持续了一瞬便荡然无存！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轰——！！！”
话没说完，徐达已是抽刀在手，魁梧壮阔的身躯踏前一步，手中大刀瞬间斩落而下！
刀锋所指！
赫然！便是老妪的眉心！
第3739章 所为刀客！就该是这般模样！
这一刀大开大合，看似威能不显，却自有一股雄浑壮阔，豪迈霸道之意，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
刀锋未至！
单只是一缕气机蔓延，老妪眉心已是裂开了一道血痕！
这——！
众人看得瞳孔一缩！
老妪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早已在归寂一道走到了尽头，纵然是在当年星落时代最繁荣鼎盛的时候，也找不出几个能和她媲美的人来。
可如今——
不过随手一刀，不过试探一击，竟然把她逼入了下风？
下意识的。
他们看向了徐达，根本不清楚，这个威猛得不像话的汉子到底是哪来的？
“轰——！”
念头转过的功夫，大刀已然来到了老妪面前，快到就连星熠也根本来不及阻拦。
当然。
他自忖也阻拦不了。
“放肆！”
刀锋骤然临身，老妪怒不可遏，厉喝一声，枯瘦的手臂一抬，一道道透明光焰蔓延而出，须臾间在身前凝聚出了九道透明屏障！
“轰——！”
刀锋旋即落下，和那层层屏障碰撞在了一起！
“砰——！”
“砰——！”
大刀颤抖不断，层层屏障之上，更是泛起丝丝涟漪，两道巅峰归寂之力不断碰撞，不断绞杀，竟是演化出了混沌生灭，天地消亡而又重生的大气象！
虽然二人有意控制。
战斗余波只是局限在一隅之地，可依旧看得众人胆战心惊！
因为只要二人稍不注意，让那战斗的余波散逸出来，便足以灭杀场间九成以上的人！
“你……”
星熠又惊又怒，看着老妪怒斥道：“简直不可理喻！你莫非想坏了我落星天的大事，坏了天主的万古谋划不成！你……想成为落星天的罪人吗！”
“好！好！好！”
老妪看了他一眼，怒极反笑：“小瞧你了！咱们认识那么多年，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落星天的希望？落星天的未来？都只能交到少天主手上！指望一个外人……星熠，你真是昏了头，瞎了眼，蒙了心了！”
“……”
星熠被她反怼，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我吃里扒外？
少天主要是能指望得上，少天主的极之力要是足够纯粹，足够强大……我犯得着在人家面前委曲求全，低三下四么，甚至连时空印记都送出去了么？
“你勾结外人！居心不良！”
老妪却是依依不饶，又是痛骂道：“我自当将此事报于天主知晓！我落星天能够延续到今日，可谓举步维艰……绝对容不下你这个叛徒！”
天大的罪名扣下来。
气过了头的星熠反倒恢复了一丝冷静。
“天主？”
朝着主岛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幽幽道：“你莫非真的以为，以天主的实力，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老妪一怔！
其余人也反应了过来！
虽然落星天主因为养伤的缘故，基本从不现身，可是以他的造物之能，怕是星熠回来的第一时间，便被他察觉到了……自然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也根本瞒不过他！
只是——
不论是霄厉成功融合了极骨，还是眼下的冲突矛盾，都是足以动摇落星天根基的大事，偏偏这位天主没有任何表示，就显得很反常！
“我之所作所为，天主自有公断！”
星熠再没了给老妪留面子的念头，不客气道：“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在我头上扣屎盆子！”
“你——！”
老妪勃然大怒，刚要发作，只是想到落星天主那微妙的态度，一时间没了底气，再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
可——
她在星落时代辈分便极高，在落星天这无数岁月里，除了那位基本不现身的天主，更没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思，性子越发乖张霸道，眼见奈何不得星熠，便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到了徐达和顾寒头上！
“天主如何行事，我管不到，也没资格管！”
“可……”
饱含杀机的阴鹜目光一转，自徐达和顾寒身上徐徐扫过，她厉声道：“我绝对不允许这两个不知来历的人，威胁到我落星天的安危！”
星熠直接气笑了！
要不是怕真的背上叛徒之名，他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配合徐达，把老妪给收拾了！
“有的人活得够久，活出了一个念头通达，看破世事，有的人活得够久，却活出了个器量狭小，活成了个老贼……”
漠然地看着老妪。
徐达手中的大刀轻轻下压，刀刃上的玄色光焰忽而暴涨，瞬间压过了屏障上的透明光焰！
“咔——！”
“咔嚓——！”
刀锋压制下，那层层透明屏障之上，裂缝宛如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老贼！”
“受死！”
伴随着刀灵的一声暴喝，一抹比先前还要壮阔雄浑的无上刀意倏尔绽放，竟是瞬间破碎了九层屏障，来到了老妪的面门上！
“你敢！”
老妪惊怒交加，厉喝一声，双手猛地一抬，那一层连接诸多浮岛的光网瞬间被她接引而来，朝着徐达身上笼罩而来！
“老徐小心！“
刀灵怪叫一声。
“哼！”
徐达冷笑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刀势不减反增，劲装猎猎，虎目睁得浑圆！
“斩！”
一声暴喝，宛如带上了他一身的豪情壮阔，竟是让那道玄色刀芒的威势暴涨数倍！
“轰——！”
刀锋所过之处，光网寸寸断裂，老妪面色惨白，身形暴退，嘴角溢血，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骇然之色！
严格来说。
她活得足够久，比徐达要久得多，论起修为，也比徐达高出了一线。
可偏偏——
徐达的意志，徐达的道，徐达的豪情……早已和那柄大刀融合唯一，也早已超越了人刀合一的境界，所能发挥出的杀力，远远超过了她的预估！
不止她！
包括星熠在内，看着万丈豪情加身，看着一往无前的徐达，所有人脑子里都生出了一个念头！
一个无关立场！
一个由心而发的纯粹念头！
刀，就该这么用！
刀客，就该是徐达这般模样！
第3740章 他！才是真正的极之一族！
“轰——！”
念头转过的功夫，那玄色大刀的威能已是被徐达催动到了极致，竟是爆发出了一声悠悠龙吟，以破灭无量，斩尽大千之势，直接将老妪轰飞了出去！
“砰——！”
“砰——！”
这一刀太强！
强到所过之处，光网村村断裂，强到沿途之中，大大小小的浮岛建筑尽皆在这一刀之下化作了虚无齑粉！
大刀一横！
徐达朝无尽远处看了一眼，便要追击而去！
“道友！”
就连星熠也没想到徐达这一刀能够强悍如斯，此刻捕捉到他眼中那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机，心里顿时一沉，忙道：“她已经被你伤了……”
“可还没死。”
徐达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也一起上？”
这句话。
他说了两次，可代表的意思却截然不同。
“我……”
星熠苦笑，暗道我要是一起，那我不真成了叛徒了么？
徐达也不再理他。
劲装微微一晃，已然是追了上去。
“轰——！”
“轰轰轰——！”
无尽远处，光焰沸腾，刀意纵横，伴随着老妪的嘶吼咆哮声，一场归寂巅峰的旷世之战再次拉开了序幕！
“老祖……”
眼见大战激烈，按十余名耀世境男女之中，一人站了出来，看向星熠犹豫道：“要不……”
“要不然什么？”
星熠皱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跟着她一意孤行，彻底断送了我落星天的未来？她没长脑子，你也的脑子也被狗吃了？”
“不！”
那人一怔，惶恐不安道：“老祖不要误会，我……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天主都没说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厌恶地看他一眼，星熠幽幽道：“给我滚下去！”
“是！是！”
“……”
这位早已成宗做祖，平日里威势极重的绝巅耀世境，纵然被骂得狗血喷头，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不止他。
其余那些耀世境亦是诚惶诚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旁人不知道。
他们却清楚内情。
在老妪面前，星熠算是半个后辈，平日里姿态放得很低，可……在他们面前，星熠从来都是那个大权在握，说一不二，甚至连天主都要倚重的落星天脊梁！
星熠懒得搭理他们。
又是朝主岛的方向看了一眼，已然明白了那位天主的态度和心意。
徐达的成败。
老妪的生死。
乃至于霄厉这个唯一的骨血……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
他目光一转，又是落在了从刚开始对峙到了现在的顾寒和霄厉身上。
这一战的结果……亦或者说，这两道极之力究竟谁更胜一筹，才最重要！
“父亲从来都是如此。”
霄厉亦是朝主岛看了一眼，幽幽道：“他的眼中只有大局，没有私情！”
“为了大局！”
“他可以将我封禁，可以让星落天的无数天骄争相赴死，只为融合极骨！”
“在他看来。”
“谁能当得起极道永昌这四个字，谁便是今日的赢家……这样反而简单了，不是么？”
说话间。
他眉心又是绽放出一缕极致光芒，他身材本就高壮，在这一缕光芒映照下，更是如同远古时代的战神！
“轰——！”
“轰轰轰——！”
在极之力的加成下，他体内血液好似大江奔腾，爆发出了一道道奔雷之音，震得观战众人面色发白，宛如面对一尊远古先天神祗一般！
“少天主……”
一人看着霄厉的身影，喃喃道：“他要无敌了……”
不止他！
包括那十余名耀世境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就算抛开极之力不谈，霄厉单凭这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便能够冠绝一个时代！
可——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霄厉已经到了绝对无敌，能随意碾压任何对手的程度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不行的……”
开口的，还是印阳！
众人旋即看了过去，只是这次目光里的怜悯和惋惜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皆是怒意和嘲弄。
你自己不行。
还希望别人不行？还希望少天主不行？
“印阳……”
星熠也发现了对方的存在，看到对方蓬头垢面，宛如乞丐一般的模样，再联想到对方曾经的意气风发，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你说什么？”
霄厉看着印阳，神情很认真，“你，再说一遍？”
“你，不行。”
印阳眼中满是灰暗和沉重，认真劝道：“不要再跟他拼了，你拼不过，你会死，会死得很难看……”
此言一出。
就算他身份再特殊，霄厉的脸色也变了。
“印阳！你什么意思？”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少天主成功融合极骨，堪称我落星天第一天骄，如今你却说这种不祥之语……居心何在？”
“你想当叛徒？”
“……”
此起彼伏的指责声不断响起，印阳却是不为所动。
“给我个理由。”
霄厉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一个让你活着的理由。”
许是心灰意冷，彻底绝望。
又许是真的很关心霄厉的安危。
印阳并不在意他的威胁，眼中难得闪过了一丝真诚，不住地劝道：“相信我，我也尝试融合过这截极骨，我知道它具有怎样的威能，你如今能发挥的，不过是它十分之一二的力量……”
越说。
霄厉脸上的阴霾越重！
反倒是顾寒，饶有兴致地看了印阳一眼，好奇道：“这你都看得出来？你比他更适合这截极骨。”
“……我不行。”
印阳似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苦涩道：“我已经失败了。”
“还好。”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按照我的估算，你发挥出这极骨十分之八九的力量还是没问题的。”
“……”
印阳没回答，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的极之力，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修来的。”
同一个问题，同一个答案，先前被霄厉当成了个笑话，可印阳……似乎信了。
“少天主，你斗不过他。”
他旋即看向霄厉，最后道：“他才是……真正的极之一族。”
第3741章 极主？顾寒？
此言一出！
满场皆寂！
所有人都是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印阳，看他口出狂言，甚至忘了极远处的那场惊天之战！
修来的？
真正的，极之一族？
你怎么敢信？
你怎么敢想？
这样的时代之下，怎么可能还会有极之一族？就算有，怎么可能还活着？
“好，好！”
“你，很好！”
霄厉突然笑了，瞥了一眼印阳，认真道：“待我收拾了他，就轮到你了！”
话音落下！
他身形一动，手臂一抬，眉心的极骨骤然绽放出刺目的赤金光芒，已然被他调动了十分之二三的力量！
一拳轰出！
极之力凝于一点，所及之处，空间塌陷，混沌退散，仿佛这一拳之下，连时空都要被碾碎！
“既是极之一族！”
“便让我见识见识，你真正的力量！”
顾寒面色平静。
这一次，他同样没有躲，他只是再次抬起了手臂，手中……多出了一柄极剑！
“嗡——！”
“铿——！”
剑鸣声响起的刹那，霄厉的拳头也落在了剑身之上，两道极致的巅峰气息骤然冲撞爆发，绽放出了一道足以撕裂一切的金鸣之音！
坏了！
星熠面色一变，大袖一拂，一抹归寂光焰瞬间流转而下，化作了一道似有似无的屏障，将观战之人护住！
好强……
所有人都是面色复杂地看着碰撞中心的二人，脑海里一片空白！
相比徐达和老妪。
二人这一战给他们造成的震撼要大得多！
因为徐达也好，老妪也罢，本身便走到了归寂的尽头，本身就是最绝巅的强者，这种强……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强，是一种意料之内的强！
可——
眼前这二人，却强得超出了各自的修为，强得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强得……违反了万道法则规矩的限制！
极！
二人的强横，似乎只能用这一个字来形容了！
此时此刻。
已经没人再去看徐达和老妪的那场惊世之战结果如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寒和霄厉身上，似乎很想知道，这场极巅之战，到底谁更胜一筹！
一击之后。
霄厉的拳头再次裂开了，淡金色的骨骼裸露在外，鲜血夹杂着极之力气息不断散逸而出。
反观顾寒，持剑的手臂上亦是出现了一道裂缝，暴露出了里面的血肉骨骼。
众人眼里的平分秋色，不相伯仲，落在星熠和印阳眼里，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因为他们看得出来，霄厉的伤，是因为他的极之力不够纯粹造成的，顾寒的伤……单纯是因为修为不足。
“还是差了点意思。”
心念一动，手臂上的伤势瞬间复原，顾寒看着霄厉，面色平静，再次开口。
自来到这里以后。
他说过很多重复的话，可每句代表的意思都不一样，比如这句……让霄厉感受到了更大的侮辱。
“轰——！”
气血之力混杂着伟力不断燃烧，他眉心的极之光芒闪耀，竟是瞬间调动了那枚极骨一半的力量！
“大言！不惭！”
“轰——！”
沉声一喝，他眼中怒火暴涨，拳锋再次落下，又是和极剑碰撞在了一起！
“铿——！”
金鸣之音暴起！
极剑剑身微微颤抖！
顾寒的身形第一次被他击退，而这次不只是手臂，连身上都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再来！！！”
霄厉似乎根本没打算给顾寒喘息的机会，随着眉心极之光芒越来越盛，他调动的极之力，也瞬间来到了七成！
“轰——！”
“轰——！”
他的耀世境本就极为强横，远超旁人，此刻在一抹极巅之意的加成下，似乎举手投足间都有了撼天动地的无上伟力，只是轻轻一碰，顾寒的身形便再次暴退，竟是连他手中的极剑，也发出了道道哀鸣！
赢了！
少天主，占上风了！
众人看得一怔，大喜过望，虽然觉得这场极之对决这么快落幕有些可惜，可心中的倾向性，还是让他们爆发出了一道道欢呼。
除了星熠！
除了印阳！
星熠不懂极之力。
只是觉得以顾寒先前表现出的心性杀力，不该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因为并不符合顾寒的下限！
反倒是印阳。
幽幽叹了口气。
“极限了。”
“什么？”
没人在乎他的胡言乱语，星熠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皱眉看了过去：“何意？”
印阳没回答。
顾寒却替他给出了答案。
“七成……”
他看着无比耀眼，宛如无敌化身的霄厉，面色依旧很平静：“这便是你的极限了。”
“呵……哈哈哈……”
霄厉怒到了极致，突然大笑。
他明白顾寒的意思。
这也是他第三次被顾寒侮辱了，因为顾寒先前说过，印阳最多能够调动那截极骨十分之八九的力量，而他……最多只有七成！
“轰——！”
大笑中，他大步走来，不断逼近顾寒，每走一步，眉心的极之光芒便要闪耀几分，气血和伟力中的那一抹极致强横的感觉也要强上许多！
八成！
九成！！
十成！！！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然是来到了顾寒面前，已然是将那截极骨的力量倾力调动，毫无保留！
“轰轰轰——！”
眉心极骨疯狂跳动！
极之光芒不断暴涨！
他全身毛孔都渗出了金色的血液，原本强横的肉身上更是裂痕密布，眉心亦是炸裂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隐隐暴露出了那截极骨的本来面目！
莹白如玉，不过三指来宽，隐隐和霄厉原本的额骨融合在了一起。
明明早已逝去了数个年代，这极骨却似乎依旧凝聚着主人生前的意志和执念，散发着极致的不屈和桀骜之意！
“感受到了吗？”
完全激发了极骨的力量，霄厉似乎难以承受，纵然获得了无匹的极巅之力，身躯却开始不断崩解了起来，只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顾寒，喘了口气，问道：“它……它在兴奋……”
“错。”
顾寒盯着那截极骨，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轻声道：“我觉得，它在怕。”
怕？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也包括星熠在内，因为极骨再强，终究只是死物，又哪里会有惧怕这种情绪？
“不信？”
顾寒缓缓提起极剑。
极剑似有亿万钧之重，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可……极剑每抬起一寸，他身上的极之力也越发浓郁！
原本。
他和霄厉对战以来，身上的极之力虽然纯粹，可都是表现得若有若无，似乎并没有多少，故而也一直都被霄厉压制得死死的！
可此时——
“他……”
印阳看着气势大变的顾寒，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轻声道：“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少天主……”
此言一出！
包括霄厉在内，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心头卷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
星熠怔了怔，苦笑道：“这才是他的本色……”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白。
顾寒，其实一直在藏拙，因为在顾寒眼里，霄厉就是个媒介，他真正的目标……或者说，真正想要见识的东西，从来都是那截极骨！
霄厉再一次感受到了屈辱，而且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屈辱！
“你……敢……”
颤抖着抬起拳头，他根本不顾身体受不受得住，便要将顾寒诛杀在此！
只是——
明明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耀世境修为，明明在极之力的加持下，他身具无量极巅伟力，便是寻常归寂者来了，也不得不严肃对待，可他的手臂，就是变得极重！
因为被压制了！
或者说，是那截极骨的力量，被顾寒的极之力压制了！
纯粹！浓郁！原始！
落在霄厉的感知中，他仿佛看到了真正的‘极’的化身！
“你……”
猛地看向顾寒，他似意识到了什么。
只不过。
顾寒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他只是盯着那截极骨，眼中的奇异之色更甚，手中的极剑缓缓抬起，轻描淡写地刺了上去。
看似毫无威能。
实则却隐藏了一丝难以描述，难以揣测，难以预估的极巅之意！
极剑和极骨碰撞的一瞬！
霄厉眉心的极之光芒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恍惚中，他似感应到了那截极骨中残留的一道残念和意志！
那是岁月轮回也无法抹去，那是时光因果也无法湮灭的极之意志，更是极骨主人最后的残念留存！
这才是……
极之一族？
霄厉神情怔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极之一族的强横！
强横到以他的心智，以他的修为，以他的道……竟是根本无法压制那极之意志，甚至反被那道残留的意志侵蚀浸染了心神，渐渐地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悄无声息间。
一道苍茫伟岸，带着无边桀骜，无边霸道，更带着无边强横的身影落在了他身侧！
霄厉浑浑噩噩。
他知道，这人影是那截极骨主人最后的意念显化，最后的不屈执念，是四道之力都无法消磨的极之意志！
“极主……”
人影出现的刹那，一道伟岸无边，却带着震撼的声音在他心间响起。
“我感受到了……极主的气息……”
第3742章 我们，是极！
极，主？
霄厉不知道极主是什么，可因为被那道极之力浸染侵蚀的缘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人影的情绪。
是敬畏！
是一种让那截极骨内残留的意志都不得不低头臣服的——深深的敬畏！
谁是极主？
他下意识朝对面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便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这种颤抖。
并非只是因为被身旁人影情绪感染的缘故，更因为他在感受到敬畏的同时，自身还生出了另外一种情绪。
恐惧！
无边的，深深的恐惧！
他看到了一个人……准确而言，是顾寒的身侧也出现了一道人影！
身穿黑袍。
身姿挺拔。
除了宛如被云雾笼罩，看不清半点的相貌之外，几乎就是顾寒的另一个化身！
人影没开口。
人影身上亦没有丝毫修为。
可——
可他偏偏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种极致的狂傲，极致的无敌，极致的不可一世！
似乎——
对方的强横，早已超越了天地时空，超越了四道之源，超越了一切所有，无法被一切规矩法则所衡量！
似乎——
对方的出现，就是‘极’这个字的终极具现化！
“你来了？”
顾寒微微皱眉，朝身侧看了一眼。
严格来说。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这道特殊的人影了。
相比前两次。
这次对方是在他绝对清醒的时候出现的，而那种双方同根同源，本为一体，甚至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的熟悉感……也要比前两次强烈得多！
“我从未离开。”
“如何有来了一说？”
那人影幽幽开口，声音一如曾经，带着一抹极致的霸道自信，又将问题反抛给了顾寒。
顾寒一怔。
这个答案，他曾经在身陷轮回之中时听过一次，可此时他实力见识认知非同以往，自是有了新的明悟。
“你，是极。”
“……”
那人影沉默了半瞬，纠正道：“我们，是极。”
顾寒瞳孔微缩！
吾名，极。
他清晰记得，他第一次询问对方的身份时，对方给出的便是这个答案。
可如今——
我们，是极。
答案稍有变化，似乎也代表了对方态度的变化，代表了某种认可。
要不是对自己的来历很清楚，要不是还有个喜欢坑儿子的亲爹在，他险些怀疑，自己是某个无上大能转世了！
“那……”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转，看向了霄厉身侧的那道模糊的人影身上。
“他又是谁？”
虽然真身早已死去了无数年，虽然只是一缕残留意志的显化，可对方身形好似伟岸无边，气息亦是霸道雄浑到了极致，隐隐给他一种不可敌的感觉。
可——
本能告诉他，对方和身旁这道自称为极的人影相比，依旧不够看！
远远不够！
“极。”
“永远只有一个。”
他身侧，那人影淡漠道：“其余者，自是伪极。”
伪极二字一出。
霄厉的身形又是颤抖了起来，而且幅度远远超过了先前，似乎对方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否定了他的付出，否定了他的身份，否定了他得之不易的正统性！
他很想抬手。
他很想倾尽一切。
他很想把顾寒，把顾寒身侧的那道身影撕成粉碎，可……他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因为压迫！
面对此刻的顾寒，面对顾寒身旁的那道人影，他竟隐隐有种伪神见到了真主的感觉！
“我……想赢……”
下意识的，他问出了这个问题，问的自然是那极骨内的残留意志。
“愚蠢。”
那残留意志所化的身影看了他一眼，虽然面容模糊，可颤动的目光里却带着一丝桀骜不屑。
“不过是一窃取吾之力量的蟊贼，竟妄想驾驭吾之力量，竟妄想与极主相提并论？”
霄厉一怔！
身体以一个前所未有的幅度颤抖了起来！
这句话。
彻底摧毁了他的自尊，彻底摧毁了他的骄傲，将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人影自不理他。
他目光看向了对面，声音里满是遗憾，“若吾还在世间，定当与极主一战。”
顾寒又是一愣。
这句话并无任何挑衅之意，只有单纯的想要追求极致力量的信念，以及和最强者一战，了却夙愿的遗憾！
“今日得见极主，吾三生有幸。”
刚想到这里，那人影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渴求，叹道：“愿以残骨追随极主征战四方，了却残愿……望极主成全。”
顾寒没说话。
下意识看了身旁一眼，却又是一愣！
身旁空空如也？
哪里有半个人影？
似乎他刚刚看到的一切，刚刚的对话，都只是个虚幻。
“望极主成全。”
见顾寒不应，对面那残念所化的身影忽而一拜到底！
“轰——！”
一道极巅气息忽而爆发，震得顾寒瞳孔一缩，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明悟。
在他看来。
那名为极的男子，是一个未知的存在。
可……
在霄厉眼里，在眼前这个极之一族的眼里，他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
“可。”
感受着对面那人影的渴求，他沉吟半瞬，点了点头。
“多谢极主成全。”
那人影缓缓起身，身上带着一抹释然，身形竟是徐徐消散而去，而顾寒眼前的一切异象，也瞬间消散。
这番异象。
这场交流。
持续的时间很久。
可——
似乎因为极之力超越了时空四道，超越了现世，除了顾寒霄厉，便是连星熠这位早已达到了归寂巅峰的强者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在他。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
顾寒只是步步为营，逼迫霄厉调动了那截极骨十成的力量，然后不再藏拙，突然爆发，一剑刺在了对方眉心！
再然后——
砰的一声！
那截极骨突然爆发出一抹让众人惊骇无比的极巅之意，直接让霄厉的头颅炸裂爆开，反噬了他的神魂肉身，反噬了他的意念真灵，更反噬了他的道！
身躯炸成了破碎的血肉。
破碎的血肉湮灭成了飞灰。
唯有一截莹白如玉，不过三指宽，散发着浓郁的极之光芒，交织着亘古不灭之意的极骨，落在了众人面前！
第3743章 人有极！剑，亦应有之！
“少天主……”
所有人都呆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忽略了那截极骨，一时间根本难以接受他们心中无敌的象征，落星天未来的希望就这么死了，而且死得还这么惨。
“唉。”
星熠幽幽一叹，总算明白了顾寒和霄厉所说的，世间只能有一个极存在的意思了。
既是最强，自然只能有一个。
既是争夺做强，自然只能死一个。
看着那截极骨。
他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暗暗苦笑了一声，便要将这截极骨暂时收起来。
只是——
他刚一抬手，那截极骨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心意，微微一颤，竟忽而飞落在了顾寒身前！
然后——
被顾寒轻轻捏在了手里。
“这……”
星熠面色微变，似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小友，这……这可使不得！”
“不好意思。”
顾寒摩挲着极骨，淡淡道：“它现在跟我了。”
“这……不行！”
星熠面色变了又变，肃然道：“小友，旁的东西都可以，哪怕是再多的火种也……可这极骨关乎重大，更涉及了我落星天的未来，你可不能……”
不止他。
其余人也是一脸的紧张，因为相比霄厉而言，这截极骨才是他们落星天最为珍贵的东西，没有之一！
“还不明白么？”
正当星熠一脸紧张，已经做好了不惜撕破脸强把这截极骨强行取回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印阳突然道：“极骨虽好，可我落星天无数年以来，从来没人能够真正炼化，亦无法与那真正的极之一族相提并论……”
说着。
他又是看向顾寒，语气复杂道：“对于我们而言，这极骨终究是鸡肋之物，因为没人能够真正地掌控极之力，唯有在他手中，这极骨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星熠一愣。
顿时反应了过来，一时间有些犹豫了起来。
“你们之中，还是有明白人的。”
顾寒好奇地看了印阳一眼，好奇道：“你叫什么？”
“印阳。”
“你比刚刚那个叫霄厉的强。”
“……又能强到哪里？”
印阳沉默了半瞬，苦涩道：“都是一样的失败者罢了……”
“至少，你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顾寒笑道：“可，他不知道。”
“而且你说得对。”
目光一垂，落在了手中的极骨上，他感叹道：“这极骨只能为我所用，因为它只愿意跟着我。”
众人不解其意，印阳也不明白，只是犹豫了半瞬，他还是认真道：“你若是想要炼化这截极骨，我这里有一些心得体会，或许能够帮得上你……”
“炼化就不必了。”
顾寒笑了笑，看了一眼手中的极剑，道：“既要随我征战，那这里，便是最好的归宿！”
“嗡——！”
极剑似有所感，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脊之上那道玉色和血色交织的玄奥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透露出强烈的渴望之意。
什么？
众人看得一怔，印阳目光一凝，星熠却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喝道：“小友，万万不可……”
话没说完。
顾寒已是轻轻抬手，将极骨按在了极剑剑身上！
“轰——！”
刹那间！
一道刺目的极光冲天而起！
光芒极盛，极强，极其耀眼，将整片虚空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极骨与极剑接触的瞬间，竟如水乳交融般，缓缓融为了一体！
剑身之上！
纹路越发清晰！
每一道纹路都如同一条游动的光龙，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锋芒，剑锋处，一抹极致的锋锐隐而不发，仿佛一旦绽放，便能刺穿诸天万界！
这——！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星熠更是面如土色。
唯独印阳。
看到极剑蜕变的瞬间，原本晦暗无光的眼睛里竟是乍现一抹光芒！
“人有极。”
“剑，亦应有之！”
说到这里，他看向星熠，感叹道：“你带回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
星熠压根不理他。
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因为若是顾寒炼化这极骨，倒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可如今……竟是让一把剑吸收了，在他看来，不能说是暴殄天物，只能说是不可理喻！
在他略显呆滞的目光里。
那把极剑的威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攀升，那股锋锐到了极致的剑芒，仿佛能轻易斩灭一切有无，一切虚实！
“嗡——！！！”
那极骨本就没有多大，随着完全融入剑身的一刻，极剑突然发出一声极致欢悦的鸣响，剑身不过轻轻一颤，一抹极致的锋芒横扫而出！
远处，一座中型浮岛被这道剑气余波扫中，竟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甚至连那层层光网，亦难挡极剑锋锐，寸寸崩断，化作了流光散落而下！
嘶——！
众人当场倒吸一口冷气！
浮岛也就算了！
须知那连接浮岛的层层光芒，乃是落星天主的一丝力量和意志的具现化，隐藏一缕造物之威，可如今——竟也挡不住这把剑的锋芒？
“不错！”
顾寒手握极剑，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力量，欣喜不已，大感意外。
极之力，何等霸道？
纵然只是一小截，可也让极剑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玉霄也好。
恒荣也罢。
他们或主动或被动留在剑脊之中的血脉之力，此时已经完全被极之力驱散殆尽，让剑身重新变得透明澄澈的同时，更是将其往一个极致纯粹的方向推动了过去！
相比前一刻。
极剑的威能提升了三成不说，更能随着他的心意让剑身虚化部分，就像是——他手臂的延伸一样！
当然。
若真想要极剑彻底变成他自身力量的一部分，达到真正的随心而动，随意而行，如臂指使的程度，这一小截极骨自是不够的。
“你……”
眼见极剑蜕变完成，星熠再难保持曾经的风度，咬牙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么？”
顾寒看着他，眼睛有点发亮。
“有……”
“轰——！”
没等星熠骂出口，一声刀鸣响彻长空，一道身影也坠落在了众人面前！
第3744章 落星天主，霄无垠！
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形如鬼魅，纵然深受重创，却依旧无法遮蔽她眼中的怨毒和凶厉之色！
赫然！
便是和徐达缠斗了有一会的老妪！
“老祖宗！”
在场众人里，有不少她的血脉后裔族人大惊失色，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先前。
他们被两道极之力的碰撞吸引了所有心神和注意，一时间忘了徐达和老妪的战斗，根本没想到，他们心目中仅次于落星天主强横的归寂巅峰强者，竟然在徐达手中只撑了这么点时间就败下阵来！
“少天主呢？”
老妪根本不理会族人的关切，阴鹜的目光一扫场间，顿时意识到了不对，顿时喝问了起来！
“少天主在哪！！”
“唉！”
星熠此刻也顾不得追究那极骨了，幽幽叹了口气，将先前的战果说了几句。
死，了？
尸骨，无存？
老妪如遭雷击，一时间怔怔立在当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熠眉头大皱。
他深知老妪的性子，犹豫了半瞬，心中暗骂了一句，还是来到顾寒身侧，将他护持了起来。
顾寒有些意外。
“别误会。”
星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咬牙道：“大局……我都是为了大局！”
顾寒不置可否。
看了一眼宛如疯魔般的老妪，他好奇地传音道：“你们那位少天主……”
“是她一手带大的。”
星熠似知道他想问什么，叹道：“天主事物繁多，纵然是少天主也没多少机会见到他，平日里皆是由她指点教导……对她而言，少天主宛如子侄……”
“是你！”
刚说到这里，老妪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顾寒，眼中的怨毒和凶厉比先前多了数倍！
“是你！杀了少天主！！！”
“轰——！”
开口的瞬间，一抹透明归寂光焰骤然袭来，看得星熠眉头大皱，袍袖一拂，将那道攻势挡了下来！
“叛徒！”
老妪突然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你知不知道，少天主对我来说……”
“第一，他想要我的命！”
“第二，你也想要我的命！”
顾寒打断了她，面无表情道：“难道我为了你让你不痛心，为了让你们如愿……就该伸着脖子让你们宰？”
瞥了一眼星熠。
他淡淡道：“前辈，这就是你们落星天的道理？”
“……”
星熠阴沉着脸不说话，其余人更是面面相觑。
这。
的确很没道理。
“少天主因他而死，却非他所杀。”
印阳突然叹了口气，看着老妪认真道：“我早就说了，少天主无法承载那截极骨，可他偏偏要调动极骨十成的力量……被反噬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听得一怔。
旋即反应了过来。
因为以往尝试融合极骨的那些人里，的确有很多人死状和霄厉一模一样。
“你也是个叛徒！”
老妪性子本就乖张，先是惨败于徐达之手，又因为霄厉的死大受打击，早已近乎疯魔，哪里还听得进去道理？
“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先帮天主清理了门户！”
话音落下的同时。
她手一伸，掌上光焰大盛，便要将印阳按死在当场！
只是——
“铮——！”
一道宛如龙吟般的刀吟声再起，一柄玄色大刀忽而划破长空，破碎了一切，刀光湛湛，刀锋凛凛，须臾间已是来到了老妪面门前！
同一时间。
刀灵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你个老虔婆！欺负小侄儿没人罩着？老子剁了你！”
“轰——！”
刀锋落下的一瞬，老妪身上的光焰已是寸寸破碎，眉心更是直接裂开，一抹抹光焰不断散逸，显然又是遭受了重创！
坏了！
星熠看得心里一沉！
徐达这一刀。
是冲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道友……”
“够了。”
不等他开口求情，悠悠天穹之上，一道轻叹声忽而响起，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中。
“到此为止。”
声音不大。
却似有无上威能，无量伟力，如同言出法随一般，响起的瞬间，那柄玄色大刀瞬间停了下来！
此时。
刀锋距离老妪眉心仅有半寸的距离，只是不论刀身如何颤抖，就是无法斩落！
悄无声息间。
徐达魁梧的身影一步走来，将大刀拿在手中，负于身后，而后抬头看天，面色有些凝重。
“参见天主！”
一时间，包括星熠在内，所有人俱是朝着天穹之上深深一礼。
天主？
顾寒心里一动，觉得这位天主出手的时机过于微妙，虽未见面，却先起了一丝忌惮之意和防范之心。
“天主！”
老妪满脸是血，抬头看着天穹，凄厉道：“少天主，死了！被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害死了！您……”
“此事，到此为止。”
天穹之上，那声音再次响起，一如先前，根本听不出喜怒。
老妪一怔。
看了一眼顾寒，心中突然涌出一丝强烈的不甘！
“少天主可是您唯一的骨血……”
“我说，够了。”
“凭什么够！为什么够！”
老妪不依不饶，厉声道：“他们害死了少天主！凭什么让他们好过……霄无垠，你莫非真的如此冷血不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死了还无动于衷！”
此言一出。
满场皆寂！
霄无垠……正是这位天主的名字！
天穹之上，一片死寂。
直至片刻之后，一声叹息才幽幽响起。
“放肆。”
这次的声音里，隐隐带上了一丝火气。
火气明明无影无踪，他却似以一言改换了罩着方寸天地的法则，那火气竟是具现化在了天穹之中，微微一垂，直接——将老妪点燃！
星熠瞳孔一缩！
“天主……”
他似要求情，可话没出口，老妪身上的火光瞬间浓郁了十倍，竟是喊都没喊一声，当场便化作了一片飞灰！
飞灰之中。
一颗透明火种若隐若现，内中似有一抹光焰起伏，像是带着老妪最后的怨毒和谩骂。
忽而！
那火种微微一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来到了顾寒面前。
“让小友受惊了。”
“这颗火种便算是赔礼之物，如何？”
落星天主再次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让顾寒背脊发凉的歉意和温和。
第3745章 大清算！
抛开极骨的特殊性不谈，火种在各方面的作用和重要性自是大过了前者。
可——
面对这样一颗几乎白捡来的好东西，顾寒却有点犹豫，犹豫要不要拿了。
唯一的血脉后裔，说舍就舍了，只为试探他的实力深浅，他的极之力到底有多纯粹。
跟了无数年的属下，说杀就杀了，只为笼络人心，只为缓和他的态度。
相比老妪的歇斯底里，这位霄无垠天主的冷血无情，要更可怕得多！
“怎么？”
见他始终不拿，霄无垠又道：“小友莫非觉得，这赔礼太轻了？”
说话间。
根本不等顾寒开口，天穹内微光一闪，又是两颗同等品质，甚至还要略高一筹的火种落在了顾寒面前。
“这些。”
“小友可满意了？”
场间死寂一片，所有人都看傻了，甚至就连星熠，也暗暗吞了口唾沫。
旁人不明就里。
他却知道，这些火种，已经是落星天所有的库存了。
“前辈客气了。”
看着身前的三颗火种，顾寒深深吸了口气，突然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性子，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愉快……我更愿称之为误会。”
说话间。
他亦是半点不客气地将三颗火种收入囊中。
星熠眼皮又是一跳。
误会什么的且不提……你是真的不客气啊！
“小友若是有暇。”
“不妨进来一叙？”
见顾寒收下火种，霄无垠的声音又温和了几分，道：“我另有大事相商。”
话音落下。
天穹内云气涌动，须臾间便垂落而下，化作了一条四村飞存的雪白云梯，延伸到了顾寒脚下。
顾寒没动。
看了一眼徐达。
“小侄儿！”
刀灵低声提醒道：“小心有诈！”
“炸个屁！”
徐达瞥了一眼云梯，冷笑道：“以他的本事，想要对你我不利，还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来都来了。”
“去看看无妨。”
看了顾寒一眼，他淡淡道：“毕竟拿了人家那么多好处，人家未必会让你轻易离开……这世间，又哪里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
顾寒点头。
不管这位霄无垠天主再冷血，再无情，亦或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谋算……都离不开他的极之力！
按下心中思绪。
他一步迈出，已然踏上了云梯，丝丝缕缕的云气环绕而来，瞬间将他的身形淹没。
同一时间。
一缕意念似落在了星熠的感知内，他神情一震，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想要求情，可最终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对着天穹恭敬一礼。
“是！”
“怎么了？”
徐达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
“没什么。”
星熠苦笑一声，又是叹了口气，看向了场间的一片狼藉，道：“天主的意思，我已尽知。”
意思？
徐达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星熠没解释。
目光平静，环视四方，除了极个别例外，几乎落星天内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此地，此时与他对视，表情各有不同，除了如印阳这般坦然的，大多数都是不解，伤感，叹息……也有极少部分人，面露怨毒愤懑之色。
甚至于。
就连那十余名耀世境中，也有两三人心生不满，却碍于他的威势，并不敢发作。
“今日你们是否觉得我引狼入室？是否觉得天主手段太狠？是否对顾小友和徐道友心中不服？”
目光扫视一圈。
星熠突然开口。
闻言，大部分人纷纷低头，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可依旧有着数千人，眼中的怨毒愤懑非但没少，甚至多了些。
其中。
也包括两名耀世境。
星熠突然叹了口气，面带沉痛之色，也不开口，缓缓探出手臂，眼中归寂光焰一闪，一道恐怖宛如实质的威压瞬间落下！
“噗——！”
“噗——！”
一道道身影爆体而亡，这血腥而又酷烈的一幕，瞬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
和顾寒徐达不同。
星熠……这是在向自己人，在向自己的后辈，甚至在向自己的嫡系血亲下手！
一时间！
所有人都觉得他失心疯了！
“老祖！为何啊！”
那两名原本就心生不满的耀世境眼中满是不解和悲愤，大声质问了起来！
“我们自忖并无过错，为何要如此待我们！”
“落星天，是天主一手打造，你们能存活至今，亦是天主一手庇护！”
星熠叹道：“你们最大的错，便是不该受罗兰蛊惑，对天主生出不满之心，对天主的决策生出质疑之意，更不该对我落星天未来的希望生出……怨恨之心！”
两名耀世境一怔。
罗兰，便是老妪的本名。
这些年来。
因为霄无垠大半时间都在闭关，从不现身，星熠又敬罗兰是半个长辈，对她的决策极少干预，也渐渐让她笼络了一批心腹，被她的意志渐渐主导，也让落星天隐隐有出现第二个声音的苗头。
而霄厉。
就是老妪的最大依仗！
“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天主什么都不知道？”
星熠幽幽道：“你们怕是早忘了，你们的一切，都是天主给的！没了天主，你们什么都不是！”
一瞬间！
那两名耀世境，还有其余心生怨毒愤懑的人顿时反应过来了！
原来！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霄无垠看得一清二楚！
曾经不发作。
只是因为霄厉即将融合极骨，只是因为他可能会成为落星天重新入主造物天地的希望！
若他成功，霄无垠可以继续容忍下去，甚至可以再退一步，将落星天的大权拱手交出。
可如今……
霄厉用自己的死证明了自己的不堪大用，也让他们迎来了这场姗姗来迟的大清算！
想明白了这一点。
其余人不提，两名耀世境心中顿时生出了无尽的惶恐，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祖！我们知错……”
“晚了。”
星熠叹了口气，缓缓合上了双目，暗道以天主的性子而言，哪有你们的活路？
“轰——！！！”
闭目的刹那，他大手忽而一握，场间的血雾瞬间浓郁了十倍不止！
第3746章 此时此刻，乃至于未来，我都是正统！
对比星落天众人而言，星熠的实力自然是碾压式的，故而这场清算来得突兀，结束得更快，甚至在其余人反应过来之前便彻底结束。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全场，剩余的落星天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亦是再不敢和他对视了。
“啧啧。”
刀灵有些意外：“看起来是个温吞吞的性子，想不到也是个狠岔子！”
“慈不掌权。”
徐达淡淡道：“若他真是个怯弱无能的性子，怕是早就就给人弄死了，又哪里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修为？”
星熠感慨道：“道友此言，甚有道理。”
“可这也杀得太狠了。”
看着场间残留的血雾，刀灵咋舌道：“一下子就弄死了十分之一……”
“因为我们落星天很弱。”
星熠正色道：“所以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越是要只有一个声音！”
徐达心里一动。
很弱？
莫非……除了落星天，还有别的势力？
……
云梯尽头，云雾皆散，映入顾寒眼中的，是一片清幽雅致的园林。
翠竹掩映间。
一条蜿蜒的石径通向深处。
顾寒踏着青石板，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鼻尖萦绕着淡淡茶香，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穿过几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青石小亭临水而建，亭中坐着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清癯，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正专注地煮着一壶清茶。
“来了？“
男子头也不抬，声音温和如玉：“茶刚好。”
顾寒目光微凝。
这位看似儒雅随和的中年文士，就是那位冷血无情的落星天主——霄无垠？
似是察觉到他的迟疑，霄无垠轻笑一声，抬手斟了一杯茶：“怎么？觉得我不该是这个样子？“
茶水澄澈，映着天光云影。
顾寒缓步上前，在石凳上坐下，如实道：“前辈与我想象中的...确实不太一样。”
“哦？”
霄无垠终于抬头，露出一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似笑非笑道：“那你想象中的我，该是什么模样？“
“至少……”
顾寒看着面前清洌的茶汤，幽幽道：“不该在亲生儿子死了以后，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
“……”
霄无垠没说话，缓缓起身，来到了小亭边，邻水而立，目光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寒瞳孔微微一缩！
并非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是在对方起身之后，他看到了对方身后的亭柱上挂着一幅画卷，画卷墨迹未干，内容……赫然便是星熠清算的那一幕！
画卷很普通，明明只是墨色着染，可他却似隐隐嗅到了几分血腥味。
“是不是觉得我太心狠，宁可舍了亲儿子的性命，也要试探你极之力的纯粹程度？”
霄无垠缓缓转身，看着他，淡声道：“是不是还觉得我太冷血，对一个效忠了自己无数年的属下，不应该如此痛下杀手，不留情面？”
顾寒皱眉。
“抛开那断情绝性之辈，世间又哪里真的有绝情人？”
叹了口气，霄无垠幽幽道：“不明父子之情，不是死罪，不分上下尊卑，同样罪不至死，可……能力配不上野心，便是取死之道了！”
“我给了他们机会。”
“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可以担起落星天的希望和未来。”
“可……”
看着顾寒，他认真道：“结果你也看到了。”
顾寒沉默。
想到老妪先前对霄厉那种隐隐超越了寻常亲情的态度，他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霄厉会失败？”
“若论根基，禀赋，心性……他根本比不上印阳，印阳都败了，他为何不败？”
霄无垠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他既不听我劝，非要一意孤行，有此下场，不是应该？”
“明白了。”
顾寒点了点头，也初步弄清楚了对方的态度。
即便没有他。
即便没有徐达。
今日霄厉只要无法融合极骨，亦或者无法契合极骨内的极之力……这场清算还是会发生！
“事实上。”
“和当年的印阳一样，我对他终究还是抱了一些希望的。”
话锋一转。
霄无垠又道：“只是很可惜，他遇到了小友你！”
说到这里。
他突然好奇道：“小友可方便告知，你的极之力到底是怎么来的？”
顾寒坦然道：“自然是修来的！”
“这么说。”
霄无垠眉头一挑，似乎并不意外，看着他目光幽幽道：“小友，算是极之一族了？”
“你觉得是，那就是了。”
顾寒亦是直视他，坦然以对，大方承认。
或许霄无垠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冷无情，可绝对是一个十分清醒……亦或者说，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
这样的人。
自然是不在乎过程，只注重结果的，甚至大多数时候为了达到目标，会不择手段！
一个堂堂造物境大修，对他一个焚星境的修士如此礼遇客气，自然不会是对方平易近人的远古。
极之力！
才是根本！
若是继续藏拙，反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果然——
霄无垠听了他的话，眼神微微一亮，意外道：“我以为小友会搪塞过去的。”
“为何要搪塞？”
“小友想来也知道，不论在哪个时代而言，极之力，极之一族的存在，都是禁忌中的禁忌，是根本不被允许存在的，就比如……”
说到这里。
他眼中忽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之色，道：“在那星落时代，我便曾对一名极之一族发出了必杀令，甚至到了最后……更是亲手取了他的性命！”
沉默了半瞬。
顾寒问道：“便是那截极骨的主人？”
“这不重要。”
霄无垠笑道：“重要的是，你不怕我对你出手？”
“此一时，彼一时也。”
顾寒却不为所动，只是平静道：“唯极永昌……至少在此时此刻，乃至更久远的未来，我代表的都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正统，不是么？”
“……好！”
沉默了半瞬，霄无垠突然笑道：“果真有胆色！也难怪，霄厉不是你的对手……伪极遇到了真极，自是原形毕露，无法抵挡！”
第3747章 指引者们？早不是铁板一块了！
“倒是难得！”
霄无垠又是打量了几眼顾寒，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叹道：“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还能有极之一族出现，想来……小友的背景不同寻常了？”
顾寒一怔：“何意？”
霄无垠有些奇怪：“莫非小友的极之力，不是你家长辈寻找极之力，极之骨，极之血……助你强行炼化，将之彻底合二为一，成就真正的极之一族身份？”
顾寒也奇怪了：“还能这样？”
“当然可以。”
霄无垠点头道：“只是此法代价太大，便是连我都不敢轻易尝试……小友能有如此本事，想来你家长辈必然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顾寒：“？”
长辈？
心血？
他想到了太初，想到了苏云，一个抢走了他的火种，一个顺手了他所有的定界罗盘，不能说是全心全意为他付出，只能说差点把他薅禿！
“前辈误会了！”
他黑着脸，咬牙道：“我能修成极之力，迈入极道，靠的全是我自己的拼搏，努力，血泪和九死一生！和他们……有个屁的关系？”
“……”
霄无垠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小友！”
“你的意思是，你的极之力，乃是自己修来的？”
他的语气突然急促了几分。
“前辈。”
顾寒突然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有很多时候，我家长辈……根本不当人的。”
“这件事，开不得玩笑！”
霄无垠没在意这句玩笑话，面色忽而变得肃然，眼中亦是闪过几分慑人心魄的光芒！
“唯独这件事。”
顾寒亦是认真道：“我从不开玩笑！”
“……”
霄无垠突然沉默，认认真真看着顾寒，眼神虽然平静，可内中却似隐藏了一丝慑人心魄的光芒，似想要看看顾寒到底是不是在骗他。
“呵……”
片刻之后，他似确定了什么，忽而看向远处的山水亭台，声音里带着几分异样，幽幽道：“若是小友所言为真，那我便是倾力一搏，和他们斗上一斗又如何？”
“他们？”
顾寒心里一动：“他们是谁？”
霄无垠没马上解释，反而问道：“小友来此，个中原委，想必星熠已是跟你说了？”
顾寒点头。
“自有记载以来，造物天地已是历经了九个时代，其中苍茫时代太过久远，早已不可证，不可知，而永恒时代乃是混沌之延续，自也不提……”
说到这里。
霄无垠语气一变，肃然道：“除了这三个特殊时代之外，还有……五个时代！”
顾寒一怔。
面色立时古怪了起来。
暗道这么大的造物境，竟然还是个不识数的？连三岁顽童都会的算术问题也能出错？
“前辈，不应该是六个……”
刚说到这里，他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道：“天蛮，时代？”
“哦？”
霄无垠有些意外：“小友也听说过？”
“了解一些。”
想了想，顾寒将在玉霄古域中的经历简单说了说。
“原来如此。”
霄无垠感慨道：“想不到小友倒是有些缘法，竟然找到了天蛮时代的存在痕迹！”
顾寒奇道：“何意？”
“据我所知，天蛮时代很特殊，不仅特殊在那个时代的生灵追求极致的个体强横，更特殊在……他们对道圣的态度上！”
“所以。”
顾寒道：“他们便打造出了一片试验之地，想要隔绝道圣之力，将道圣的影响降到最低？”
“不错。”
霄无垠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其实说是试验地，不过就是一个初入造物境的强者舍弃了自身的道，将那方寸天地剥离了出来而已。”
顾寒神情一震！
“造物境？剥离自己的道？他舍得？”
“那个时代的人，豪勇无畏，心中并无信仰，对前面的时代所信奉的一切都嗤之以鼻，自然舍得。”
说到这里。
霄无垠话锋一转，又道：“而且，天蛮时代，造物境的强者，自然不止一人。”
什么？
顾寒瞳孔一缩！
相比落尘当日里告诉他的，霄无垠这个造物境，这个来自数个时代以前的老怪物，显然知道得更多！
“愿闻其详！”
“哪有什么详细经过？”
霄无垠摇头叹道：“他们豪勇不假，可也是一群疯子，不尊道圣便罢了，还妄想着集整个时代之力，打造出一尊原始神祗，来取代道圣的地位，结果么……便可想而知了。”
“一日而灭？”
“你连这个都知道？”
“是道圣出手了？”
顾寒没回答，面色有些凝重。
“道圣？”
霄无垠似笑非笑：“你走在路旁，一只蝼蚁从你脚下经过，你会多看它一眼？”
“在常人看来。”
“造物境，一个时代也只可能出两三个，能够演化周天，能够创生万物，个个都是心思深沉之辈，个个都是那谋划万古的执棋人，幕后黑手，可……”
说到这里。
他自嘲一笑，半开玩笑道：“我们这些常人眼中的黑手，执棋人……可能连道圣的一个屁都扛不住。”
顾寒面色古怪。
“灭去天蛮时代的，是指引者。”
霄无垠收起了玩笑之意，认真道：“而且只有一名指引者出手，一日……让整个天蛮时代，彻底落幕！”
顾寒陷入了沉思。
指引者的强大，他自然是见识过的，一个远比造物境强大太多的遁世境，灭掉一个时代，不足为奇。
可——
“永恒时代既然是混沌时代的延续，便不合道圣的意志，不合指引者们定下的规矩，纵然他们被放逐了，其实也还是有能力干扰到现世，可以轻松灭去万灵众生，可……”
看着霄无垠。
顾寒不解道：“为何造物生灵的背后，反而还会有指引者撑腰，而且还不只一个？”
“因为太久了。”
霄无垠感慨道：“世事多变，沧海桑田，道圣离开的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到再大的影响力都会逐渐削弱，久到再忠心的部下都会生出异心！”
“指引者们？”
他语气微嘲：“他们，早不是铁板一块了！”
第3748章 苍茫终，天启现！乱古战，天蛮变！
“指引者对道圣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曾经或许一样，可如今就不好说了。”
霄无垠感慨道：“初入造物境，便可演化方寸天地，暂时隔绝屏蔽道圣之力，又遑论是更强的遁世境？”
“旁的不提。”
话锋一转，他又道：“当日里强行出手，让造物天地的天命气运一分为四的那位存在……便是个例子！”
顾寒心里一动。
当日里他身化天命巨人，以天命之力对战，和今日近乎判若两人，再加上他来之前便将天命印记送了出去，霄无垠似乎并未认出他的身份。
他也不准备说破。
至于书生的身份，其实在当年一战之后，他便有了一些猜测，可并不确定，如今听霄无垠说了，才彻底明白局面乱成了什么样子。
你打我。
我打你。
我有时候还打我自己？
“乱些才好。”
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霄无垠感慨道：“乱些，我们的胜算才更大一些。”
“所以。”
顾寒皱眉道：“我们还有别的竞争对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霄无垠想了想，认真道：“如果天蛮时代的谋划没有成功的话，我们还有四个竞争对手……”
“谋划？”
顾寒一怔，皱眉道：“他们不是已经被指引者灭了个干净么？”
霄无垠摇头，“遁世境强者无生无死，一念覆万道，一念灭苍生，便是只有一人出手，想要覆灭一个时代……按照我的推测，一日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莫非……”
顾寒瞳孔微缩：“他们成功了？”
“那就不清楚了。”
霄无垠似也有些不确定：“想来他们就算真的成功，那尊原始神祗也不敌指引者之威，被覆灭掉了。”
顾寒没说话。
遁世境强者，威能无上，既然能让天蛮时代落幕，便应该彻底扫灭天蛮生灵一切的存在痕迹，为何还会有那个类似方寸天地的特殊洞天存在？
在见到霄无垠之前。
他并不觉得那个洞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如今——
他却发现这洞天本身的存在，就很不合理！
一时间。
他脑中念头急转，回想当日里自己的所见所闻，想找出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最后——将疑点锁定在了那颗看似极为平常的火种之上！
天蛮时代都落幕了。
天蛮生灵都尽数灭绝了。
为何独独留下了一颗火种？而且还延续了那么多个时代？这颗火种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最关键的！
落尘曾尝试融合这颗火种之力，最后却反被其同化，言称这颗火种有复生而来的希望！
“怎么了？”
见他神色有异，霄无垠问了一句。
“在那片天蛮时代的遗迹中，我曾得到过一颗火种，可能不对劲……”
也不瞒着。
顾寒将当日里的经历简单说了说。
“确实不合理。”
霄无垠眉头微皱，道：“按照常理而言，便是如星熠和你那位长辈那样的归寂者，若是火种沉寂了数个时代之后，也绝对不会再有复苏的可能了……”
沉吟了半瞬，他幽幽道：“以我观之，那火种被留在了那处方寸世界内，很可能还有另外的作用。”
“什么？”
“温床，亦或者媒介。”
“……”
顾寒不说话了。
温床。
媒介。
意思再明显不过，那颗火种绝对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内中很可能孕育着一颗种子，亦或者说……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未知生灵！
“若里面真的藏了天蛮时代的终极后手，莫说小友，便是星熠也未必能看得出异常。”
想了想，霄无垠又道：“若是方便的话，小友可否让我一观那颗火种？”
“没了。”
顾寒无语道：“被人抢走了。”
“谁？”
“严格来说，他也算是我的半个长辈！”
“……”
霄无垠愕然！
长辈抢晚辈的东西，他活了这么久，见到的次数都不多，只是……既然是半个长辈，那就很有说道了。
“小友不必介怀。”
他安慰道：“时代变换，人心不古，既然只是半个长辈，定然无甚情义可言，总归不是至亲之人……”
“至亲么……”
顾寒幽幽道：“其实也有个人，没抢我的火种，只是……偷走了我一千五百枚定界罗盘。”
“这……”
霄无垠再次愕然：“又是谁？”
顾寒想了想，道：“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我应该叫他一声爹。”
霄无垠目瞪口呆！
他突然彻底信了，顾寒说自己的极之力是靠自己修来的话了。
毕竟——
这么畜生的长辈，可是真的不多见！
“罢了。”
“小友莫要介怀。”
他感慨着安慰道：“火种没了便没了，我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而已，这东西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他实话实说。
天蛮时代早已彻底灭绝，纵然留下了些许后手，也无关大局……亦或者说，跟他如今的目的不冲突。
“咱们要提防的，始终都是其余四个对手。”
“哪四个？”
“苍茫终，天启现；乱古战，天蛮变；神庭陨，万法湮；落星劫，混沌衍；永恒尽，极道兴！”
霄无垠幽幽道：“此谓十劫更替，诸世沉浮！”
顾寒若有所思。
按照对方的说法，除了苍茫，天蛮，星落，混沌，永恒……他们的竞争对手便是天启时代，乱古时代，神庭时代，万法时代的遗民！
“那，苍茫时代呢？”
他觉得不对劲。
因为从头到尾，霄无垠头不提这个时代半句，可偏偏这个时代最为古早，最为神秘，可能……也最为强大！
“不必担忧。”
霄无垠摇摇头：“这个时代的人，大概率不会现身。”
“为何？”
“因为很特殊！苍茫时代……它出现得最早，更是道圣曾经显圣过的时代，埋葬了太多的秘密和强者。”
“只是……”
话锋一转，他又道：“岁月更迭下来，我们连这个时代的蛛丝马迹都没看到过，更遑论曾经在这个时代残存的遗民了。”
“甚至于。”
“直至今日，也没人知道它是何时开启的，又是如何落幕的！”
第3749章 赌你的有情有义！赌你的良心未泯！
顾寒眉头大皱。
只知其存在，不知其因何存在——这便是霄无垠对苍茫时代的唯一了解。
“对于我们而言。”
“这个时代乃是一切的源头，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它更像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话时代。”
“或许。”
“苍茫时代比天蛮时代湮灭得更为彻底。”
“亦或许。”
“苍茫时代在蛰伏，在谋划着一桩打破不为人知，甚至打破认知的隐秘！”
说到这里。
霄无垠话锋又是一转，笑道：“当然了，对我们而言，不论哪一种可能，都没有区别，不是么？”
“确实。”
顾寒深以为然。
若是第一种情况，自不用担心，若是第二种情况，反正谁都打不过，更不用担心了。
“说说看，其余四个对手的情况。”
霄无垠随口道：“天启时代。众生应该是第一次接触指引者这种存在，最为虔诚，也最为愚鲁！”
“乱古时代。”
“生灵好勇斗狠，多争多杀，战乱不断，战力最强，手段最狠！”
“神庭时代。”
“并无四道四脉之分，乃是大一统之象，这个时代的生灵，最重规矩等级，最为僵化！”
“万法时代！”
“万道争锋，万法争鸣，璀璨繁荣至极！他们遗留的诸多神通道法，都影响到了后面的几个时代！”
一番简单介绍。
四个时代的特点已然尽数说明。
可——
“还不够细致。”
顾寒却直言道：“你说的只是四个时代的情况，而非那些遗民的情况……就比如说，他们有多少人，多少强者，有什么谋划？”
“抱歉。”
霄无垠摇摇头，“我一概不知。”
顾寒一怔。
一时间觉得他在开玩笑！
“虽然同寄居在这漫漫虚无之中，可我们之间并无来往，也并无交集，甚至于，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
霄无垠认真道：“这，是一个约定成俗的规矩。”
顾寒哑然！
敌人不明？强弱不明？数量不明？
“当然了。”
刚想到这里，霄无垠又是笑道：“我对他们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比如呢？”
“比如？”
霄无垠想了想，认真道：“比如，我们落星天，应该是最弱的。”
顾寒：“？”
他难以理解，对方是怎么用这种气定神闲的语气说出这种最怂的话的。
所有人都笑我。
偏偏我最好笑？
“你们……”
想了想，他尽量说得委婉：“一点优势都没有？”
“曾经没有。”
霄无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现在有了。”
“我？”
顾寒愕然！
“你是真正的极之一族。”
霄无垠认真道：“非是融合极之骨极之血那种短暂获得极之力的伪极者……难道还不是优势？”
“须知！”
“这场战争说到底，也只是一场正统之争！”
“我敢断言！”
“他们便是付出一些代价，取到了一些极之力，也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像小友这样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可……
顾寒反倒是不自信了。
“前辈。”
看着霄无垠，他认真道：“我要是说现在退出，把东西都还给你，你……不会翻脸吧？”
话音落下。
园林中的风声似乎都静止了。
霄无垠没回应。
反而回到了座位上，自顾自品起了那杯尚温热的灵茶。
顾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霄无垠一杯清茶饮尽，才缓缓放下茶盏，盏底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友。”
霄无垠重新抬头，认真看着顾寒，神色语气完全不同于先前：“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
顾寒坦然道：“前辈虽称不上冷血绝情，可城府极深，谋划周全，追求利益至上……甚至不择手段！”
“小友倒是看得明白。”
霄无垠笑了笑。
“那小友应该知道，不管我曾经对极之力的态度如何，可我如今这般态度，便表明了非常重视你，甚至重视到超过了落星天本身！”
“前辈。”
顾寒好奇道：“你该不会要逼我就范吧？”
霄无垠似笑非笑，“若是呢？”
“那我便只好就范。”
顾寒想都没想，“反正根本打不过！”
“呵……哈哈哈……”
霄无垠突然大笑，“小友倒是个极有趣的人，不过这等下乘的法子，我还不屑用之。”
说话间。
他缓缓起身，又是走到亭前，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幽幽道：“若是我说，我想以这落星天积攒了数个时代的底蕴，换小友一个承诺，小友可动心？”
顾寒又是一怔。
他万没想到，对方竟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前辈舍得？”
“皆身外之物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底蕴是指……”
“一切，所有。”
霄无垠大手一挥，湖光微微一颤，平静的水面之上，映照出了这落星天的点点滴滴！
“无尽资源，你可任意取用。”
“强者高手，尽皆听你调遣。”
“还有这方寸天地，这造物法则，皆可为你所用。”
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越是平静，越是显得有力度，越是显得可信。
顾寒听懂了。
霄无垠这是把自己，把整个落星天，全卖给他了！
“前辈好大的手笔！”
“比起小友身上的极道之力，这些东西，不过是微末小道罢了。”
“前辈对我这么信任？”
“……”
霄无垠不答，话锋一转，忽道：“在这落星天之内，我唯一能够完全信任，完全指望得上的人，唯有星熠。”
“小友可知道。”
“星熠对你的评价如何？”
星熠？
评价？
顾寒听得一愣，没想到对方回来的瞬间便将他的事告知了霄无垠。
“是什么？”
他有点好奇，好奇自己在星熠那里的风评，虽然本能觉得不太好，可想来……应该总有那么一点正面形象的。
“他对你评价极高。”
霄无垠笑了笑，道：“说你卑鄙贪婪，脸厚心黑，毫无底线，和你打交道，要谨之慎之！”
顾寒：“？？？”
第3750章 祂的前身！
这个评价……
不能说是十分正面，只能说是个十足的反派！
肉眼可见的。
顾寒的脸色变得比那幅画卷上的墨色还要黑。
他突然觉得。
星熠的面容比先前的老妪还要可憎三……三百分！
“小友若是愿意。”
霄无垠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星熠的命，也是你的。”
“……”
顾寒没说话，面无表情道：“前辈这么说，是觉得我不会让他死？”
“不是觉得。”
霄无垠感慨道：“是肯定。”
“……”
顾寒皱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暗道老子都成你们眼里的大反派了，你肯定个屁！
“我确实很信任他。”
霄无垠看着湖光之中正和徐达解释什么的星熠，笑道：“可唯独对你的评价上，我并不信。”
“为什么？”
“我倒是想问问小友，那道经也便算了，那颗火种，以及那枚时空印记，你就这么给了那个叫慈来……当真半点不心疼？”
“严格来说。”
顾寒认真道：“他在某种程度上，救过我的命！”
“小友说笑了。”
霄无垠笑道：“那个暗手……他的实力我也了解几分，不拖你后腿便烧高香了，谈何救你？”
“至少，他真有这个想法。”
顾寒摇摇头，认真反驳道：“论心不论迹。”
“……这便是了。”
霄无垠突然长叹了口气，感慨道：“以我观之，所谓贪婪心黑，毫无下限……不过是表象，小友实是那天地间一等一的重情重义之人！更是个，良知未泯之人！”
“前辈。”
顾寒认真道：“你用不着拍我马屁……”
“马屁？”
霄无垠讥讽一笑：“这世间值得我拍马屁的人本就没几个，小友么……还不在其中。”
园林轻风再起，山色清濛，湖光微漾，也吹散了他身上的些许神秘，让他难得吐露了几句真言！
“尘世茫茫！”
“这大千世界之中，生灵不可计数，却终归是无情者众，有情者少！”
“至于我……”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道：“我本是那世间第一等薄凉寡义之人，自不愿和那等自作聪明之辈打交道！因为那样永远无法达成利益最大化！”
他忽而回身。
看着顾寒肃然道：“与其相互算计，相互提防，还不如孤注一掷，豪赌一场！”
“拿我的未来！拿落星天的未来！赌小友的极之力！更赌小友的有情有义，良知未泯！”
山风再来。
吹散了顾寒心头的疑惑，更吹散了他心中的郁气！
薄凉也好。
寡义也罢。
可……这份看人的眼光，简直是万古以来独一份，不能说准，只能说毒辣到了极点！
“前辈，你想要什么承诺？”
“他日极道永昌时……”
霄无垠神色认真，白袍随风卷动：“我落星天当在新时代中，占据一席之地！”
顾寒并不意外，当即便道：“前辈放心……”
“此外！”
不等他应下，霄无垠话锋一转，又道：“小友再帮我杀个人！”
顾寒一怔：“杀谁？”
“季渊！”
季渊。
这是顾寒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小友。”
不等他开口，霄无垠又道：“你想必已经听星熠说了，这季渊是谁了？”
“听过了。”
“那小友想必也知道，我这一身道伤从何而来了？”
“……”
顾寒面色古怪。
暗道你喝茶赏景，自在闲散，运筹帷幄，哪里像是半点受伤的模样？
“小友请看！”
说话间，霄无垠忽而一挥袍袖，园林景象骤变，假山移形，湖水倒流，亭台倒悬，目之所及，一片混乱无序！
“这是……”
顾寒瞳孔微微一缩。
“这便是我的造物之道！”
霄无垠又是一挥衣袖，园林内的一切又是恢复了正常。
“表面有序。”
“实则混乱！”
“我强行梳理了将近一个时代，依旧是收效甚微，以至于我道途断绝，看不到丝毫再进一步的希望不说，一身实力，也只能发挥出六成不到！”
“这一切！”
“都是拜季渊所赐！”
顾寒看得出来。
他虽然竭力保持平静，可语气中的那一抹恨意，再明显不过。
“前辈，你和季渊到底怎么结仇的？”
“……因为一个女人。”
犹豫了半瞬，霄无垠道出了一个让顾寒两眼放光的真相！
“女人？”
他忍不住道：“夺妻之恨？”
“小友想多了，这件事……罢了！”
霄无垠突然叹道：“个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小友只需明白，季渊此人卑鄙心黑，阴险狡诈，毫无下限……便是我和他没有私怨，他也绝对会成为我们前行路上的最大阻碍！”
顾寒面色古怪。
他差点以为对方说的这人姓顾！
“小友应该知晓。”
霄无垠又道：“那永恒时代，等同于是季渊一手开创的，可为何除了寥寥几人，四脉生灵从未有人听过他的事迹？”
“……”
顾寒若有所思，这的确很奇怪。
“因为对旁人而言，这不亚于救世主的丰功伟绩，在他眼里，几乎一文不值！”
霄无垠幽幽道：“更因为，那些知道他救世的人，那些妄图宣扬他名声的人……都被他杀得差不多了！”
什么？
顾寒神情一震。
“他疯了？”
“曾经，我也以为他是个疯子。”
霄无垠摇摇头，眼中破天荒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可直到我遇见他的那一刻，才明白我想得简单了！”
“他并没有疯！”
“他只是所图甚大，大到他只能暂时蛰伏，大到他暂时不想让任何人关注他，大到……曾经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现在都想弄死他！”
顾寒大为震惊！
他上一次看到一个所有人都想弄死的人……还是他自己！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
霄无垠目光玄邃，语气幽幽：“他想取道圣而代之。”
顾寒：“？？？”
“他怎么敢想的？”
“他当然敢想！”
霄无垠冷笑道：“因为，他叫季渊！因为，他还有个族弟，叫季玄！”
“更因为！”
他一字一顿道：“这个季玄，便是祂的前身！”
第3751章 火种合一！原始神祗？！
混沌胎膜。
某个不为人知，深藏于虚无之中的绝地之中。
没有光。
没有生机。
只有永恒的死寂黑暗，以及无尽的凋零和破败。
绝地外围，混沌气流狂暴肆虐，如同无数柄锋利的刀刃，不断切割着空间，发出刺耳的尖啸。
绝地内部，断壁残垣遍布，破碎的宫殿，坍塌的石像，腐朽的巨柱……依稀能看出，这里曾是应该是一方恢弘圣地，可如今只剩下了这一片凋零破败的景象。
而在绝地最深处，一座半毁的祭坛静静矗立，祭坛表面刻满了早已黯淡的古老符文，祭坛表面亦是龟裂破碎，裂缝中渗出丝丝缕缕诡异的黑雾，带着腐朽与衰亡的气息，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侵蚀出一个个漆黑的空洞。
然而——
就在这样一座诡异危险到能够瞬杀耀世境，能够让寻常归寂者都不敢靠近半点的祭坛上，此时却站了两个人！
两个活生生的人！
一人中年模样，身穿青衣，负着双手，双目微合，早已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另一人战战兢兢立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太初。
肖不二。
“前……前辈。”
看着周围那道道宛如刀锋一样，足以在一个瞬间将他杀死万次的时空乱流碎片，肖不二欲哭无泪道：“咱们……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这片绝地空无一片，除了那层出不穷的诡异和危机，便没了任何东西，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他并不知道，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来了多久，他只知道，他这是第一百二十三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可——
一如先前，太初道人依旧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唉。”
肖不二认命般叹了口气。
他抬眼看了一眼四周，见远处一片未知，近处杀机四伏，暗道不理就不理吧，只要老老实实站在前辈身后，一动不动，危机哪有自己找上门的道理……
“恩？”
刚想到这里，一抹三色火流悄然划破了无边的黑暗，映出了他眼中。
“这是……”
火流速度极快，根本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来到了不远处，一丝归寂光焰特有的炽热和霸道瞬间落入了感知中！
“火种？”
他第一时间认了出来，不由惊呼了一声！
当日里。
太初道人以三颗火种的力量为引，打开了这绝地的门户，后便将那火种留在了那里，辗转来到了这座祭坛上。
可如今——
“这怎么可能！”
看着越发接近的三色火流，感受着其中越发难以忍受的炽热霸道，肖不二有点傻眼，自忖聪慧如他，也根本想不明白，那三颗火种明明是死物，为何此时却像是有了灵智一样，而且……好像还是刻意冲着他来的？
“前……前辈！”
“敌……敌袭！”
念头转过的功夫，火流已然来到了祭坛之上，归寂光焰燃烧下带来的焚天之威，几乎在瞬间便要将他的一切彻底消融殆尽，化作一抹飞灰！
娘的……
生命最后一刻，肖不二心中暗骂一句，绝望地闭上了双目，觉得自己大概是第一个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祸从天降的造物生灵了。
只是——
他闭目的刹那，一只手突然从斜里伸了过来，不见任何威势，只是轻轻握住了那道火流，微微一捏，那道几乎能让肖不二在瞬息间死上一百次的焚天之威，彻底消散！
“前辈？”
一身焦黑的肖不二茫然地睁开双目，看着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太初道人，差点哭了！
因为他差点就死了！
“怎么不叫我？”
压下心头的迷惘，太初道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地危机重重，动则便有生命之危……就凭你，能挡得住这些？”
“我……”
肖不二茫然地张了张嘴，暗道莫非是我声音太小，让前辈您误会了什么？
想归想。
他也不敢跟太初反驳，苦笑着搪塞了两句，目光一转，落在了太初道人的掌心，瞳孔骤然一缩！
“这……这……”
太初道人掌中，赫然躺着一颗火种，而且是一颗比寻常火种大上两倍的火种！
火种之上三色光焰流淌，形状也有点眼熟，倒像是先前那三颗火种融合在了一起！
更让他震惊的！
这颗巨大火种内部似有一片芥子天地，天地内神光涌现，化作了一道道微不可见的神轮，而神轮最中心，更有着一道极小的身影时隐时现，不断吞吐神光！
也不知为何。
明明这道身影极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偏偏给他一种巍峨高大，神圣无比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尊先天而生的原始神祗，看的时间一久，竟是让他生出了一丝顶礼膜拜的感觉！
“前辈……”
他不敢多看，连忙收回目光，咽了口唾沫，惊疑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火种。
乃是归寂者彻底归寂之后所留下的力量核心，哪怕再渺茫，可依旧是有一线再次归来的希望的。
这种隐秘。
肖不二是知道一些的。
可——
再怎么复苏归来，也绝对不应该出现这样的诡异情况！
就好像——
这颗巨大火种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给那个宛如原始神祗般的小人提供一个成长的温床和媒介！
“那颗火种，有问题。”
太初道人看着深藏于火种最深处的那道小小人影，幽幽开口。
肖不二一怔。
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哪颗，毕竟当日里那三颗火种之中，有两颗是来自四脉中的归寂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最后一颗……却是来自顾寒！
准确而言。
是顾寒在玉霄古域中带出来的那颗火种，那颗根本不属于永恒时代的火种！
当然。
具体出自哪个时代，除了顾寒，没人知道。
“前辈。”
想到这里，他又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那颗巨大火种，试探道：“现在……怎么办？”
“……”
太初道人不答。
他只是看着火种内的那道小小人影，虽然并无交流，却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恨意！
“你也，很不甘心么？”
第3752章 小友，你的极剑呢？
甘心？
肖不二一怔，什么意思？
太初道人并没有解释，以他如今的实力，哪怕三颗火种合一，他也能够轻易毁去。
可——
他似乎并没有这么做的意思。
“罢了。”
幽幽一叹，他轻轻松开了那颗巨型火种。
似心有所感。
那火种内的人影眼皮微微一颤，悄然睁开了一瞬，隐隐流露出一丝意外和感激之色，旋即带着那颗火种，化作了一道三色流光，没入幽暗之中，消失不见！
“这……”
肖不二一怔，有些难以理解：“前辈，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呢？”
太初道人瞥了他一眼。
“……”
肖不二神情有些别扭，暗道我可是差点被他烧死，您什么表示都没有，岂不寒了我这颗接连对您呼唤了一百二十八……不，一百二十九次的心？
“他未必是想杀你。”
“他只是控制不住力量罢了。”
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太初道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头，话锋一转道：“而且……恭喜你破境。”
破，境？
肖不二微微一怔。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身上原本被那三色光焰灼烧出来的片片焦黑瞬间脱落下来，仿若百炼成金一样，身上的气息竟是变得纯粹而又缥缈了起来！
竟是——
终于突破了他许久之前便感应到的瓶颈，迈入到了无涯境中！
还没完！
迎来生死危机的同时，他似乎也吸收了一丝光焰之能，心头一缕火光剑起，竟是在顷刻间便迈过了寻常无涯境修士需要花费无数年才能走过的路，当场点燃了心火！
至此。
那光焰的威能便彻底耗尽，也让他的修为彻底稳固了下来。
此时肖不二的心情——
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继体验了天降横祸之后，他又用实际经历诠释了什么叫天上掉馅饼，什么叫吃到撑。
“前辈……”
他看着太初，眼中满是希冀：“要不……您再把他叫回来？我陪他聊聊天？反正……也无聊的。”
太初道人面无表情。
“先穿衣服。”
“……”
肖不二面色如常，念头一转，一身长袍已是覆盖在了身上。
“前辈……”
“他已经走了。”
“那，咱们也要走了？”
“走？”
太初道人目光一垂，看着脚下那座斑驳破旧，早已失去了原本威能的祭坛，幽幽道：“我还没窥到那最终的真相，又往哪里走？”
“……”
肖不二咋舌。
暗道前辈您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点收获都没有？
那我不是白担惊受怕了？
“倒也不是一无所获。”
太初道人目光幽幽，盯着祭坛上的半步符文，眼中又是浮现一抹惆怅惘然之意。
“我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肖不二顿感好奇。
“他叫……”
太初道人眼中迷惘之意更甚，似乎有些不确定，轻声道：“季玄？”
……
季，玄？
祂的前身？
落星天内，听到霄无垠最后的那句话，顾寒瞳孔猛地一缩！
自他进入造物天地以来，这个隐秘给他造成的震撼最大，没有之一！
一句话！
也解释了他先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混沌落幕。
无量生灵几乎被祂的前身屠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指引者都被祂的前身放逐了，为何偏偏季渊没事？为何还能在后续搞出一系列的大动作，直至今日，还隐于幕后？
“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是问道：“敢问前辈，这季玄……”
“不用问了。”
霄无垠摇头叹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不止我，相信那些比我更古老的家伙，也是一样。”
顾寒眉头大皱。
暗道这么好的弄清楚真相的机会，你们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会死的。”
霄无垠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苦笑道：“纵然只是祂的前身，那季玄的实力也远非现在的我能比的……那些指引者们，说好听点，是被季玄放逐了，说不好听的……他们只是不敌季玄，仓惶逃命罢了。”
顾寒没说话。
以他当日里在大混沌窥见到的一丝真相来看，季玄……是有这个实力的！
“当然了。”
霄无垠话锋一转，肃然道：“曾经的季玄也好，如今的祂也罢，事情为何会演至此，早已埋葬在了历史中，谁也不清楚，可季渊此人……不得不防！”
“永恒落幕！”
“极道大兴！”
“以他的野心，以他的志向，面对如此特殊的时代交替和演变，怎么能忍得住不横插一脚？”
顾寒又沉默了。
季渊能不能真的取代道圣，他并不知道。
可——
单从这些关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便可得知，不论是身份还是手段，季渊绝对是个难缠到极点的人物！
“前辈。”
想到这里，他看向霄无垠，诚挚道：“您觉得，以季渊的实力，能打几个你？”
“……”
霄无垠眉头大皱，有些不确定：“三个……不，五个……最多不超过十个吧？”
顾寒无语。
“那你觉得，你能打几个我？”
“……”
霄无垠顿时不说话了。
“铲除季渊，并非一事一日之功，更不急在一时，以小友的根底禀赋，走的又是那极道的路子，超越他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在此之前！”
“我会倾尽全力，保障小友的安危！”
“而且……”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变，又道：“以小友的焚星境，加那极道之威，在这永恒时代中，也勉强能算得上是一尊强者了，可……对于我们的谋划而言，还不够！”
“前辈有所不知。”
顾寒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我走的路子有些特殊，并非寻常手段能提升的。”
“那是自然！”
霄无垠大笑：“你的根底太深太厚，我那些寻常提升修为的手段，也怕是对小友不起丝毫作用……更遑论以此等手段提升而来的修为，小友也未必看得上！”
“只是——”
话锋一转，他突然道：“小友那把剑呢？”
“剑？”
顾寒顿时警醒：“前辈，那极骨融都融了……可退不了了啊！”
第3753章 重礼！极之大墓！
霄无垠失笑。
“我连整个落星天都可以赠予小友，又如何会在乎一截极骨？”
“毕竟那极骨虽好。”
“可对我等而言，终究是鸡肋之物，终究还是得找到合适的主人才行！”
顾寒深以为然。
并且竖起了大拇指。
“前辈气度恢弘，胸襟豁达，何愁大事不成？”
“……”
霄无垠笑了笑，面色旋即一肃，又道：“以我观之，小友那把剑能够融合极骨，吸纳极之力蜕变自身，已然超越了寻常法宝的层次和代表的意义了！”
“是这样。”
顾寒点了点头。
他能修行，极剑，亦能进阶！
一直以来。
随着他修为的不断提升，极剑也一次次蜕变，到了如今，更是寻找到了一条最合适的晋升之路，若是能够完成究极蜕变，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对他带来的杀力提升，绝对是颠覆性的！
显然。
霄无垠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终究是不够。”
他认真道：“以我观之，这把剑若是蜕变到了极致，当有极巅之威！”
顾寒心里一动。
顿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前辈有办法？”
“我虽薄凉寡义，却非是那反复之人，既然决定了在小友身上孤注一掷，自会倾力以赴！”
霄无垠肃然道：“落星天的底蕴，不过是我的诚意之一，而眼下……我另有一份大礼要赠予小友！”
大礼？
顾寒一怔，心头有些火热。
须知纵然是落星天无数岁月的积累，在对方口中似乎也称不上大礼二字！
那——
“前辈，细说！”
“我知道一个地方！”
霄无垠幽幽道：“那里，有能够让小友的极之力更加纯粹浑厚，让小友的那把剑彻底蜕变完成的办法！”
顾寒瞳孔一缩！
“前辈，你没开玩笑？”
“这并非玩笑。”
霄无垠认真道：“因为那个地方有着许多极之一族的尸骸……亦或者说，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顾寒瞳孔又是一缩！
“还有这样的地方？”
“曾经的确不存在这样的地方。”
似知道他的疑惑，霄无垠感慨道：“因为每个时代几乎都会出现极之一族的身影，他们的陨落死亡时间并不一致，死后也不该聚在一起！只是……”
话锋一转。
他肃然道：“在混沌时代落幕，永恒时代开辟之初，我外出之时，突然便发现了这个地方！发现了这个存在极为不合理，却偏偏存在的……极之大墓！”
“极之骨！”
“极之血！”
“甚至完整的极之尸骸……都存在！”
“可偏偏！”
“他们并非是同一个时代的生灵！”
说到这里。
霄无垠不由叹道：“真是奇哉怪哉！”
顾寒陷入了沉思。
按照对方的说法，这座极之大墓形成的时间……不能说很微妙，只能说很巧合！
恰逢混沌落幕！
恰逢季玄，也就是祂的前身被镇压在大混沌！
莫非……
“跟季玄有关？”
“当年发现那大墓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只是有心想要一探究竟，只是刚迈进去了一步，便退了出来。”
“为何？”
“我应该跟小友说过。”
霄无垠坦然道：“我手上沾染过极之血……故而我刚一进去，便遭遇那些残存的极之意志的疯狂围攻，虽不至于身死，却会极大地消耗我的造物之道，为了一个毫无用处的秘密，以身犯险，把自己搭进去，并不值得。”
顾寒恍然。
能修成极之力，能够有着极之一族称谓的，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桀骜之辈？
便是死了！便是只剩一缕残存的意志！也绝对不会允许有着血仇的人染指自己的力量！
“或许……”
“这便是极之力给我们这种人施加的诅咒吧。”
自嘲一笑。
霄无垠叹道：“毕竟谁又能想到，曾经我们倾尽全力也要斩尽杀绝的极之一族，如今反倒成了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呢？”
目光一转，他又是看向了顾寒。
“事实上。”
“在小友出现之前，我曾经一度怀疑那座极之大墓存在的意义，因为便是我这个在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造物境，也别想染指半点他们的力量！”
“可……”
“今日得见小友，我才终于明白，那座无人可触碰的极之大墓，便是因你而存在的！”
一番说辞，热血激昂。
可顾寒却是异常冷静。
他并不觉得那座极之大墓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等待他出现。
可——
不论是极剑再次蜕变进阶，还是探寻季玄的秘密，亦或是这大墓究竟因何而来，他都很有必要去一趟！
“前辈！”
想到这里，他认真道：“那座大墓，现在何处？”
“小友要去？”
“现在就去！”
“好！”
霄无垠大笑道：“小友雷厉风行，甚得我心！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便亲自陪小友走一遭！”
……
“前辈。”
同一时间，那处绝地的祭坛之上，肖不二好奇道：“敢问，这季玄是谁？”
季玄。
太初道人听着这个本能中无比熟悉，现实里却倍感陌生的名字，却一时间没个准确的答案。
他唯一知道的。
这个叫季玄的，一定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或许……”
目光又是一垂，他看着脚下这座诡异丛生的残破忌惮，目光徐徐扫过那一枚枚残破黯淡的符文，轻声道：“只有真正进入了这片遗迹，才能知晓答案了。”
肖不二一脸茫然。
暗道前辈您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那么多年，我跟个傻子一样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到头来咱们连正门都没进去呢？
“前辈，敢问那遗迹的门户……”
“应该，就在脚下。”
“前辈！恕我直言！”
肖不二申请一肃，认真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您既然找到了真正的门户……咱们就赶快进去看看？”
“进不去的。”
太初道人摇头，皱眉道：“这门户早已残破，根本无法用外力强行破开，勉强为之，说不定只会将它彻底毁去，也就彻底没了进去的机会了！”
“那……”
肖不二也有点着急，“那怎么办？”
“想要进去。”
太初道人平静道：“需要一把钥匙，一把很特殊的钥匙。”
钥匙？
肖不二一怔，不解道：“有多特殊？”
“无形无相，无迹无踪。”
太初道人淡淡道：“无生无灭，无拘无束……遍数造物天地，怕也只有一把。”
肖不二嘴角不自觉一撇，暗道不过就是一把钥匙，还能被前辈您吹得这么玄乎？
“这钥匙，到底是什么？”
“……”
太初道人瞥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极。”
肖不二：“？”
第3754章 小友，这天主的位子，给你坐如何？
落星天内。
经过星熠的一番解释，徐达已是初步明白了眼前的形势和处境。
天启时代，乱古时代！
神庭时代，万法时代！
除了落星时代之外，竟然还有四个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潜在对手，而且——每一个都比前者要强！
“懂了。”
徐达缓缓消化着这海量的信息，若有所思道：“等于你们落星天面对他们，没有任何的优势？”
“这……”
星熠纠结道：“按照纸面实力而言，我们的确是处在下风的。”
“嘁！”
刀灵不客气地拆穿了他：“最弱就最弱，谈个哪门子的纸面实力……老徐！”
“还是要慎重！”
它对着徐达道：“要不一会等小侄儿回来，咱们劝劝他，选个更强的合作对象？”
一时间。
包括星熠在内，所有人的面皮都有点挂不住了，觉得刀灵这个爱捅人心窝子的毛病一点都不好。
“这位刀前辈，此言差矣。”
唯有印阳，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大刀认真道：“以我观之，选择合作伙伴这种事……从来无关实力。”
“哦？”
刀灵看了他一眼，顿时来了兴趣：“那看什么？”
“态度，还有诚意。”
印阳想了想，又道：“若是态度恶劣，毫无诚意，便是苍茫时代的绝顶大能，与之合作又有什么意义？”
“好啊！”
刀灵笑道：“你们要是真的有诚意，叫你们天主把位子让出来，给小侄儿坐坐怎么样？”
“你！”
星熠面现怒色：“简直胡搅蛮缠……”
“又有何不可？”
话没说完，突然被一道笑声打断。
正是霄无垠！
天主？
落星天众人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天光微闪。
一道云梯再次垂落而下，两道身影并肩走了下来。
一人是顾寒。
另一人，赫然便是久不现身，一直闭关疗伤的霄无垠！
“参见天主！”
以星熠为首，落星天众人立即躬身下拜，对着他深深一礼！
和对顾寒的态度完全不同。
霄无垠看着众人，只是淡淡扫了一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亦没有说出任何让他们起身的话。
瞬间！
众人的压力便大了起来！
“道友，有礼了。”
霄无垠根本不看他们，目光一转，落在徐达身上，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柄大刀，不由感慨道：“若论豪迈壮阔，道友可称当世第一！若论刀意雄浑，道友亦可称雄世间！真……人杰也！”
“老徐！”
刀灵十分兴奋：“果然是个识货的！”
“过奖。”
徐达没理它，只是冲霄无垠拱了拱手，心下暗暗奇怪，觉得作为造物大能，对方的态度好得过分了。
“小友。”
霄无垠看向顾寒，又是半开玩笑道：“便依方才所言，这天主的位子，给你坐如何？”
此言一出。
落星天众人心头一惊，包括星熠在内，所有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
碍于霄无垠的威势，没人敢多说半个字。
顾寒有些感慨。
他自然明白霄无垠此番举动的用意。
立威！
替他立威！
让他在落星天内，拥有绝对的地位和无上的威势，保证这场交易，不会受到任何内部因素的影响！
果然……
随着霄无垠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对了。
自星落时代落幕以来。
他们就没看见过霄无垠对谁这么礼遇……甚至已经礼遇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前辈有心了。”
看到众人的反应，顾寒笑了笑，道：“我一人闲散惯了，约定是约定，这天主的位子……就免了。”
“可惜了。”
霄无垠似有些失落，叹了口气。
这——
众人面面相觑。
因为他们看得出来，霄无垠是真的有些失望，这足以说明，他是真的想把天主的位子给顾寒的！
一时间。
众人心中原本还存有的一些小小怨气和不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畏惧之意！
落星天的天！
真的要变了！
直到此时，霄无垠似乎才想起众人还在保持行礼的姿势，轻轻一拂衣袖，淡淡道：“免礼吧！”
轻风乍起。
化作了一缕缕柔和的力量，将众人的身形托了起来，也让他们彻底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
先前的那场大清算，已然彻底过去了。
“小友。”
似如他们所料，霄无垠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看着顾寒，话锋一转道：“虽然你身份有些特殊，可那里对你而言，依旧是危机重重，我便是一同前往，可也最多只能在外围接应……这样如何？”
沉吟了半瞬。
他又是看向了落星天众人，道：“这落星天的人手，小友可尽情调配差遣，你若是看得上眼，不妨挑选一些人和你一同深入，也算是有个保障，如何？”
闻言。
星熠和印阳神情一震，似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可其余人却是一脸的茫然。
“老徐。”
刀灵压低了声音道：“小侄儿，他们要去哪？”
纵然知晓内情。
可极之大墓的事干系重大，星熠并未告诉徐达。
“听着便是。”
徐达平静开口，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却没直接问。
“人手就不必了。”
顾寒笑了笑，道：“那个地方也有些特殊，便是再多的人手都起不了作用，甚至反而会引发变数……”
说到这里。
他突然看向了星熠。
咯噔一声！
星熠心里一跳，连忙低头，暗道千万别选我，一定别漩涡，那地方进去了还能出来？
可——
事与愿违，顾寒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有点凉。
“星熠前辈。”
“你陪我走一趟，如何？”
星熠表情一僵。
“倒也有理。”
不等他开口，霄无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以他的实力，倒也能起得了一些作用，既如此……便是他了！”
“是，天主！”
星熠心里又是一颤，咬牙应下，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顾寒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前辈。”
“一切，都交给你了。”
星熠头皮有点麻！
他不知道哪儿得罪顾寒了，可他知道他一定得罪顾寒了！
第3755章 若一战功成，你们便是未来的正统！
“至于其他人……”
顾寒根本不看星熠的脸色，本着不用就是浪费的原则，沉吟了半瞬，突然看向了落星天众人。
“谁是星魁？”
星魁。
便是落星天内一直和慈来交接的人物。
听名字便知道。
必然是星熠的直系后人。
“是我。”
那余下的十一名耀世境里，一个老态龙钟的人站了出来，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他没办法不谨小慎微，毕竟瞎子都看得出来此刻的顾寒在落星天的地位！
“道友有何吩咐？”
“你认得慈来吧？”
“慈来？”
星魁一怔，点头道：“自是认得……”
“那便好！”
顾寒当即吩咐了起来，意思简明扼要，目的也只有两个！
首先！
找到慈来，找到许拙，协助众生教传道，扩展势力！
其次。
全力以赴，不计代价，灭掉原始魔教！
“这……”
星魁有点犹豫。
他倒不是怕，若是事关落星天未来，他自是责无旁贷，亦不会有半点退却之意。
可如今……
不管是慈来还是许拙，不管是众生教还是原始魔教，都和落星天的未来没有任何关系，倒像是为了满足顾寒的一己私愿！
下意识的。
他看向了自家老祖——星熠。
可——
迎面而来的，却是星熠严厉到了极点的眼神！
心里一突！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
以霄无垠刚刚表现出来的态度，莫说顾寒把落星天众人当作报私仇的工具，便是直接让他们去攻打造物天地，去直接送死，霄无垠也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是！”
念头一转而过，他冲着顾寒一抱拳，肃然道：“定竭尽所能，不负……”
“等等。”
顾寒想了想，又道：“你们一起去。”
星魁心里一跳，“我，们？”
“对。”
顾寒点头：“你们，所有人！”
这——
所有人都傻了眼！
你一句话，就要把落星天无数岁月积攒的无尽底蕴为你所用，这么过分的吗？
“小友。”
霄无垠也看了过来，奇道：“此举，可有深意？”
“怎么？”
顾寒笑道：“前辈舍不得？”
“哪里。”
霄无垠也笑了，“我若是舍不得，便不会多此一问。”
顾寒也不知信了没，感慨道：“我应该跟前辈说过，寻常的提升修为之法，已经对我没有用了？”
“……”
霄无垠恍然。
他从星熠那里，早已得知了顾寒除了极道，还身兼众生道这条路的。
虽然后者比不上前者，可对常人而言，绝对也是一条难以企及，难以踏足的奇伟之路！
“小友之命令，便是我之命令。”
想到这里。
他亦是看向了众人，淡淡道：“在我回归之时，我希望那混沌胎膜中，只剩下众生教一个势力，明白吗？”
众人心里一颤！
霄无垠不仅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甚至还给了他们时间限制，已然是彻底表明了立场和态度了。
“是！”
听到这里，众人心里再无侥幸之意，带着一丝沉重，齐齐应了下来！
当下。
在星魁的主导下，不过片刻的时间，落星天所有生灵已是被尽数召集汇聚而来！
“敢问道友。”
“还有何吩咐？”
将近十万人聚在一起，自有一股横推一切的气势，可他们不敢对顾寒不敬，星魁这个为首之人更是不忘最后请示顾寒的意思！
顾寒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决策。
他只有一句话。
可——
这句话却让众人心中的消极懈怠之意尽去，变得昂扬热血了起来！
“若是一战功成。”
“你们，便是未来的正统！”
众人怔了怔。
“是！！！”
“定效死力！！！”
下一瞬，所有人心中的那团希望之火被彻底点燃，竟是自发对着顾寒一拜，声音山呼海啸！
“出发！”
星魁一声令下，将近十万人已是浩浩荡荡奔出了落星天，自星落时代落幕之后，第一次大规模入世，奔赴向了那茫茫混沌胎膜之中！
顾寒暗暗点头。
如今落星天内还活着的人，都是星落时代精英中的精英，修为最弱的，也有着恒道的修为，修为最强的那几个耀世境，亦是百战杀伐之辈，实力要比造物天地的所谓太上强了不少！
在混沌胎膜。
如此强的一股势力足以横推一切了！
而他的众生道。
也即将再次迎来蜕变和进阶！
“有一说一。”
看着转瞬间便空荡荡的落星天，霄无垠感慨道：“小友你确实比我更适合当这个天主。”
“或许……”
顾寒笑了笑，一语双关道：“只是因为前辈站得太高了？”
“高？”
“高处不胜寒，也会让别人看不到你。”
“……”
霄无垠没说话，若有所思。
“你怎么还在？”
顾寒也不多说，目光一转，看向了站在不远处，衣衫褴褛的印阳，似笑非笑道：“我似乎没说过，让你留下？”
“……”
沉默了半瞬，印阳面色复杂道：“我想去看看。”
他想去的，自然是极之大墓。
这句话。
顾寒听懂了。
“怎么？”
他有些好奇：“你没去过？”
“去了又有何用？”
不等印阳开口，霄无垠便道：“他连一小截极骨都无法炼化融合，去了那里，不是找死么？”
“可我还是想看看……”
印阳低下头，涩声道：“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修成极之力的，还有……”
一抬头。
他鼓起勇气看着顾寒：“我当年融合那截极骨的时候，曾短暂地感受过极骨内残存的那道意志……”
“然后呢？”
“虽然并无交流，可本能告诉我，若非它被禁锢在了落星天，它也是要去往极之大墓的。”
“哦？”
顾寒顿时来了兴趣：“它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
沉默了半瞬，印阳摇摇头，“它可能在向往着什么，亦或者要找什么东西，一个让真正的极之一族都感兴趣的地方……就算是死，我也想要去看一看的。”
说到这里。
他忽而对着顾寒一揖到底，决然道：“我想拿我这条残命，跟你换一个机会，一个去往极之大墓的机会！”
“请——”
“务必成全我！”
第3756章 极之大墓！极巅之力！被截断的时空！
顾寒陷入了沉思。
印阳的表现，不像是说谎。
可——
为何极骨内的那道残余意志为何只字不提？而且还义无反顾，心甘情愿让极剑融合了自己的力量？
极之大墓。
除了极之一族的残留力量之外，到底还有什么？
“是么？”
也在此时，霄无垠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当年既然感受到了异象，为何没跟为师说过？”
“……”
沉默了半瞬。
印阳眼中闪过一丝悲意：“师父，自我融合极骨失败，您……便再也没见过我一面了。”
“……”
霄无垠突然沉默。
他想到了先前顾寒说的那句，他站得太高的玩笑话。
唉……
一旁，星熠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印阳说的是实话。
毕竟——
一个落星天内曾经最闪耀的天才，堂堂造物境的关门小弟子，若没有霄无垠的默许和不作为，是怎么也不会沦落到眼下这种境地的。
“我记得那种感觉！”
印阳似乎铁了心要去，又是看向顾寒，认真道：“那种无限向往的感觉！我早已铭刻在了心里，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我都在回想记忆，若是你带我去，我说不定可以帮你……探明真相！”
“……”
顾寒没说话。
细细看了印阳几眼，或许是时间太久，又或许是对方谨小慎微，在融合极骨时留了个心眼，对方一身耀世境的修为仍在，只是心气儿似乎被磨得差不多了。
废了。
可——也没有全废。
“前辈。”
他看了霄无垠一眼，笑道：“你这个关门弟子，要比霄厉强了太多了。”
“……”
霄无垠深深看了一眼印阳，似想说什么，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大手微微一探，一道时空漩涡悄然落在了众人面前。
“罢了。”
“那便，同去。”
顾寒心里一动，从最开始的镜花水月大阵，到后来的时空印记，再到如今霄无垠的手段……他已是隐隐判断出，到了造物境，已是可以掌控部分时空之威了。
“小友，请。”
刚想到这里，那道时空漩涡微微一颤，迅速扩大，将几人的身形吞没了进去！
时空漩涡内，混沌气流狂暴肆虐，法则混乱不堪，时间流速忽快忽慢，好似身处在一片破碎的镜花水月之中，一切都变得颠倒错乱了起来！
眼前光影交错变换。
顾寒只觉得有无尽星辰在身旁飞速掠过，旋即又像是坠入了虚无深渊之中，连五感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
“到了。”
霄无垠的声音突然响起。
眼前骤然一亮！
顾寒发现自己已是来到了一片未知的时空乱流之中！
不在过去！
不在未来！
亦不属于现世！
这乱流像是……被人生生从现世中截断的一样！
甚至于！
他们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是在这道时空乱流之外的一枚时空碎片之中，这也让他们隐隐有种明明站在原地不动，却不停地在过去未来现在不断穿梭的感觉！
“这里……”
“就是极之大墓？”
看着那条超越想象和认知的时空乱流，看着乱流周围那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的时空碎片，纵然顾寒见多识广，亦是面露震撼之色！
须知！
便是当年苏云和那名指引者投影的那场惊世大战，所形成的时空乱流也远不及眼前壮观！
到底！
是谁！
“极之大墓？”
他想不明白，徐达亦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那又是什么？”
“是……”
星熠低声解释了几句。
“还有这等地方？”
徐达面色一肃，看了一眼霄无垠，诧异道：“守着这么大的一座大墓在这里，你能忍得住不动？”
“道友说笑了。”
霄无垠摇摇头：“莫说里面危机重重，连我一个不小心，也要失陷其中……便是能进去，可遍数我落星天，连一个炼化极骨的人都找不到，便是能进去，又有何用？”
“小友。”
话锋一转，他又是看向顾寒，笑道：“感觉如何？”
“感觉……”
顾寒皱眉，他其实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乱流虽在眼前。
可因为时空之力错乱的关系，他根本无法轻易触及，更遑论看到里面的情形了。
沉吟了半瞬。
他悄然运转起了一缕极之力，然后——
“轰——！！！”
一道几乎将他意识震得空白一片的轰鸣声响彻在脑海，眼前的时空乱流，竟悄然变得有序清晰了起来！
极！
极之力！极之血！极之骨！极之尸骸……他看到了那时空乱流内部破碎不堪，仿若破碎而又被粘合的镜面一样，带着一种怪异的扭曲错乱感！
有的镜面里，一具通体金色的骸骨盘坐虚空，周身缠绕着狂暴的极道雷霆，霸道苍茫！
有的镜面里，一柄断裂的长枪悬浮，枪尖滴落的鲜血宛如极道星辰，刺目耀眼！
更有的镜面里，他甚至能看到一片被冰封的星域，一道道极之力维持着破碎爆发前的形态，悲壮而又萧瑟……
类似的镜面，类似的画面，还有很多很多！
只是——
根本不等他细看，那道轰鸣声再次响起，而那种清晰有序不过持续了半瞬，便轰然破碎，眼前的一切突然像是笼罩上了一层迷雾，再也看不清半点！
意识回归现实。
顾寒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一脸的古怪，就连霄无垠和徐达也不例外。
“怎么了？”
“怎么了？”
刀灵咋咋呼呼道：“小侄儿，你知不知道，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顾寒一愣：“久？”
“按照正常时间算。”
星熠苦笑道：“小友已是发呆了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了。”
一，年！
顾寒心里一惊，毕竟他的意识在那道时空乱流中，也只流连了一瞬而已！
“小友！”
反倒是霄无垠，面带之色，眼中更有着一抹期待。
“你，可看到了？”
“看到了。”
顾寒点头：“而且，看得很清楚。”
“那便好！那便好！”
霄无垠开怀大笑，道：“这个地方，便是我也不敢轻易窥探其中，小友却……呵呵呵，我早就说过，这座极之大墓，便是为了小友而存在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
顾寒没回答。
亲身来到这里，这极之大墓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大墓的形成不是偶然，而是人为！
“敢问前辈。”
想到这里，他再问道：“这个地方，真的没人来过？”
“小友放心！”
霄无垠似误会了他的意思，傲然一笑，道：“这道时空乱流，这座极之大墓，是我在极其意外和偶然下才发现的！我敢保证！这世间除我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这个地方……恩？谁在那里！”
刚说到这里。
他似突然感知到了什么，面色一变，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枚时空碎片！
下一瞬。
一阵忽近忽远，既像是在过去，又像是在未来的对话也随之传到了众人耳中。
声音很陌生。
可语气……却比霄无垠还要自信傲然三分！
“少公子可看到了？”
“……”
“好好好！天主早就说过，这座极之大墓，便是为了少公子而存在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
“少公子放心！我敢保证，这世间除了天主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这个地方！”
“……”
“咦？谁在那里？”
瞬间！
霄无垠的脸就黑了！
第3757章 万法时代VS星落时代！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几人古怪地看着霄无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霄无垠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这就是在当面打他的脸！
也在此时。
不远处的那枚时空碎片中，一行十数道身影也随之落入了众人视线中。
他们身穿朴素灰袍，面容稍显高古，看似平平无奇，可周身却隐隐闪烁着不同颜色的道蕴华光。
而为首的那名老者——
和霄无垠一样。
脸上带着一丝意外，以及脸被打了的羞恼阴沉感。
“应该是……”
“万法时代的人。”
星熠低声开口，瞬间猜测出了这群人的来历。
万法时代？
顾寒心里一动，下意识看向了被一行人拱卫在中央的那名相貌平平的青年身上。
似心有所感。
青年也同时看向了他。
“怦——！”
“怦——！”
明明身在不同的时空碎片内，所处的时空也不一样，可两道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二人俱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一缕极致的桀骜自信之意，心跳不由加速了起来！
极！
二人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并未相遇，可仅仅是目光碰撞带来的那一丝敌意，已然让这片时空乱流外围多出了一丝杀伐之气！
“他是，真正的极之一族。”
自那青年身上收回目光，顾寒又是看了霄无垠一眼。
虽然没有真正厮杀。
可仅凭一个眼神，仅凭一丝直觉，他已是断定，那素衣青年绝对不像印阳和霄厉这般，融合极骨失败的人，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极之一族！
“小友莫非忘了？”
霄无垠幽幽道：“我先前跟你说的，若是造物境的修士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便能助人真正地融合极之力？当然……视付出的代价多寡，融合的多少也不一样罢了！”
顾寒恍然。
“虽然这话我不该问。”
眼中破天荒闪过一丝犹豫之色，霄无垠话锋一转，又道：“可……小友，此子终非我这徒弟和那个好儿子能比的，你对上他，有几成胜算？”
他虽然亲身来此，可终究无法进入极之大墓，而看对方的架势，双方自然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一旦杀起来……他这个造物境，反而成了最多余的一个！
“……”
顾寒没说话。
目光徐徐扫过那群人的身影，发现对方不过来了十数人，可如星熠徐达般这样的归寂巅峰，竟足足有着四人！
而其他人——
虽然都是耀世境，可能存活数个时代的，自然也是那极擅长斗战杀伐的狠角色！
“无妨。”
徐达淡淡道：“那些喽啰且不提，这四个人……老子打三个，你打一个，没问题吧？”
问的，自然便是星熠。
星熠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咬牙道：“徐道友也忒小看人了，虽说你的杀力要强过我一些，可我终究也活过了三个时代，也不是那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
“好！”
徐达点头表示认同：“那你打三个！”
星熠：“？”
“不好办。”
顾寒看了那素衣青年一眼，肃然道：“他已具备真正的极之力，又压我一境，真要打起来怕是……”
霄无垠心里一沉！
“有，多少？”
“最多七成！”
“……”
霄无垠突然沉默！
“呵呵呵……”
听到顾寒几人旁若无人的对话，那素衣老者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好大的自信啊！”
顾寒旋即看了过去。
刚好看到那素衣青年盯着他，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口唇微动，轻轻吐出了四个字。
“你，死定了。”
“……”
顾寒眉头一挑！
“他娘的！”
徐达身后，脾气火爆的刀灵麻了一声，刀身微微一颤，一抹冲天刀芒乍现，朝着那青年身上落下！
明明！
两枚时空碎片之间的距离不过千丈！
可——
中间好似有一道根本无法逾越的鸿沟一样，这狂暴霸道的一刀速度极快，威势极强，却始终无法接近那青年半点，只是在附近流连徘徊，甚至直到刀势见了颓势，也不过前行了一尺的距离而已！
“他娘的！！”
刀灵又是大骂，接连出了四五刀，一刀比一刀威势强！
只是——
依旧和第一刀一样，根本无法靠近半点！
“他娘的！！！”
刀灵再骂：“真他娘邪了门了！”
不止它。
徐达的眉头亦是皱了起来。
“唉……”
“这么做是没用的……”
星熠苦笑着解释，双方所在的时空碎片看似相邻，实则却根本不在同一个时空，便好似一个时代与另一个时代的距离，便好似过去和未来的距离，根本不是寻常手段和攻势能够破开的！
“倒是个火爆的性子！”
那素衣老者瞥了一眼徐达，脸上笑意渐敛，旋即又是扫了顾寒几人一眼，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先后两次扫视。
他都无视了顾寒。
哪怕顾寒也身具极之力，哪怕顾寒说话再嚣张，可他似乎对身边那个素衣青年的信心更大，更足！
“原来是星落时代的遗民。”
“果然破落得不成样子了，只这区区几人，也妄图和我万法时代争锋？是否过于痴心妄想了？”
霄无垠笑了笑。
“我星落时代破落与否，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在我面前放肆？”
“你！”
“还不够格！”
说话间，他负在身后的右手轻轻一捏，一抹时空之力悄然散逸而出！
“咔——！”
“咔嚓——！”
和刀灵那一击完全不同，他这一握看似毫无威势，却让万法时代所处的那枚时空碎片多了几道裂缝！
“这——！”
素衣老者面色微变，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失声道：“造物境？”
“就差一点！”
刀灵大呼可惜，忍不住道：“再来一次，直接灭了他们！”
霄无垠自是不再出手。
星熠却叹了口气，知道对方的用意。
“咱们这些人里，谁都可以出手，谁都可以灭了他们，唯独天主……不能。”
“……”
刀灵顿时不说话了。
根据这段时间他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万法时代遗民背后，肯定也是有造物境的！
而且！
很可能不止一个！
第3758章 极道！为尊！
万法时代的造物境不现身，只是因为没必要，只是因为有大批人手可用，并不代表会任由霄无垠肆意屠杀自家人！
这一点。
素衣老者有着更为清晰的认知！
呵。
果然是个破落户。
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虽然惊惧于霄无垠展现出的造物境手段，他却也没有就此低头就此求饶的意思。
天主带队！
天主出手！
这反而更说明了落星天的没落！
当然——
不屑归不屑，他语气中的强硬也少了几分。
身为造物境。
早已有了掌控部分时空之力的能力，若是真的不给对方留半点脸面，引得对方不顾身份动起手来，哪怕这两枚时空碎片不在同一时空，哪怕他们身后也有造物大能，他们也绝对没好果子吃！
“万法归一，极道为尊。”
“重掌造物，溯本回源！”
面色阴了又晴，晴了又阴，他缓缓看向霄无垠，认真道：“这位天主，为避免伤了和气，还是请回……”
“轰——！”
话没说完！
附近的又一枚时空碎片内忽而响起一阵轰鸣之音！
下一瞬！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忽而降临在那碎片之中，光柱中浮现出十三道身影！
身着金色长袍，额间烙印着玄奥的符文，周身散发着纯净而虔诚的气息，为首之人手持经卷，面容肃穆，仿佛在诵读某种古老的祷文。
他身后！
赫然站了一名身穿金色长裙的女子，女子肤色雪白，容貌绝美，表情肃穆庄严，身上更是带着高贵神圣之意！
刷刷！
顾寒也好，素衣青年也罢，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在对方身上。
他们也感受到了极之力的气息！
“天启重开，极道将临。”
为首那名手持经卷的老者看了一眼其余两方人马，肃穆道：“奉天谕！天启圣女，便是唯一正统！”
说话间。
以他为首，其余人亦是随着他对着那名身穿金色长裙的女子拜了下去！
一拜之下。
众人身上黄金神纹闪耀，竟是与女子的金色长裙相合，让她的气质中又多出了几分高贵不可侵犯之感！
根本不用星熠解释。
顾寒便猜了出来，这批人，便是天启时代的遗民了！
霄无垠心中微沉。
他本以为这极之大墓的事只有他一人知晓，早已将之当作了私家花园。
可没想到——
到头来却是公共花园，人人皆可来的那种！
“小友。”
他看了顾寒一眼：“胜算，几何？”
“……”
顾寒没说话。
多一个对手，便多一个变数，又遑论多的是一个完全不属于万法时代的超级势力？
霄无垠心中暗叹，也不再问。
“装神弄鬼！”
不等天启时代众人继续开口，一声冷笑忽而自另一枚离得稍远的时空碎片中传来！
“轰——！”
“轰隆隆——！”
震荡轰鸣不绝于耳，一道道高大魁梧，身披战甲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乱古时代！
看到突然出现的这批人，感知到这些人身上隐隐升腾起伏的杀伐暴乱气机，顾寒第一时间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和来历！
乱古时代，生灵好勇斗狠，多争多杀，战乱不断，战力最强，手段亦是最狠！
果然——
根本不等为首之人开口，一名身形高壮，赤着上身，腰间围了一条血色战裙的青年站了出来，环视了一圈其余三家人，粗壮的手臂一抬，一柄血色大斧落在了手中，一抹极之血芒隐现！
“乱古时代在此！”
“极道传承，当归我族所有，不退者……杀无赦！”
他沉声一喝，战意冲天，竟是引得那枚时空碎片微微颤抖，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丝丝涟漪！
一瞬间！
万法时代和天启时代的人脸色便沉了下来！
霄无垠犹豫了半瞬，终究没再问顾寒胜算几何的问题，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他觉得，这三家都来了，也不差最后一家了。
果然——
“放肆。”
念头一转而过。
一声呵斥再次传来。
那密密麻麻，随着时空乱流不停变换位置的诸多时空碎片中，忽而有一枚停下了运动轨迹，一座金色神庭虚影仿若自无尽久远的时代降临而来，落在了其中！
神庭之中。
一十六名身着华贵神袍的身影缓步而出，人人手持不同颜色的神杖，人人胸前都佩戴着象征等级和地位的星辉印记，这些人表情肃穆庄严，更是隐隐带着一丝陈腐僵化，等级森严的意味！
为首一名中年男子手持银色权杖，目光扫过其余四家势力，冷声道：“神庭治下，岂容尔等肆意喧哗，简直毫无规矩可言！”
他身后。
站着一名手持金杖，肤色亦是呈现金玉之色的青年，双目微合，似乎地位最高，权柄最大，连看一眼四家势力的兴趣都没有。
只是——
四道隐含一缕极之力的目光旋即落在他身上，刺得他眉头微微一皱，睁开了双目，眼底隐隐有一丝极之神辉流转不停，苍茫浩大，似乎早已没了多少人性可言。
“万方有罪，罪在尔等。”
“尔等，皆应葬灭于极道神辉之下。”
他幽幽开口，声音平和，却少了几分人味儿，多了几分茫茫神性。
目光徐徐扫过四枚时空碎片，霄无垠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四方势力！
四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同样强大得令人窒息，每一个都能力压他们落星天不止一头！
“天主是个实在人。”
顾寒幽幽开口，总算明白霄无垠为何一直强调自己最弱了。
因为真的弱！
弱得不能再弱！
不提天主带队这种掉价掉身份的事，这四方势力中，每一家都有至少三个，至多五个归寂巅峰带队，更有大批的耀世境追随护持！
反观落星天！
抛开徐达，就只剩下星熠一个独苗归寂，以及一个半废的印阳了。
不能说没得比。
只能说完全被碾压。
一番权衡利弊，霄无垠突然叹了口气，苦笑着看向顾寒：“小友，终究是我太过自负，考虑不周了。”
“若你愿意。”
“咱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第3759章 齐入极之大墓！
霄无垠这么说，自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他一清二楚，那四人虽也身具极之力，可都是用极为取巧的法门，生生融入体内的，并非来源于自身，故而才需要到这极之大墓，寻找更多的极之力不断补充自己。
可——
顾寒不同。
他的极之力乃是靠着自己修成，自能做到生生不息，源源不断，不用依靠任何外物，甚至在纯粹程度上更不是四人能比的。
如此一来。
单只是为了让极剑蜕变进化，只是为了探查一些没必要知道的秘密，进而和四家势力对上，将自己置身于绝境之中，倒显得有些得不偿失了。
“小友。”
“你，意下如何？”
想到这里，霄无垠又是看了顾寒一眼。
“前辈。”
顾寒没回答，想了想，反问道：“你可知道，何为极？”
不等对方回答。
他又是强调道：“最强，便是极。”
霄无垠一怔。
既是最强，自然是不能退却半分的，尤其是面对身具极之力的其余四人。
退了！
便不是最强，便是伪极，便没资格再走这条路！
“极……”
他突然意识到。
这条路走到最后，或许……只能成就一人！
“最强便是极！”
“说得好！！！”
那枚乱古时代所在的时空碎片内，那赤膊青年扛着血刃大斧，冲着顾寒挑眉一笑，道：“你对极的领悟甚合我意，只要你敢进去，我保证让你第一个死！”
“轰——！！！”
说话间。
他手中血刃大斧一扬，一抹极巅血芒轰然爆发，瞬间和时空乱流内的极之力产生了一丝共鸣！
“轰——！”
“轰——！”
肉眼可见的。
那道时空乱流好似一条苏醒的大龙般，不过只是轻轻游动了一瞬，便将乱古时代众人的身形彻底吞没了进去！
“呵！”
“岂能让你专美于前？”
紧随而去的，是万法时代的那名素衣青年。
极之大墓。
虽然埋葬了各个时代的极道强者，可极之力，极之血，极之骨……终究是有数的！
谁先进去！
谁就有可能多得到一些！
未来！
在争夺正统的过程中，这多出来的一丝一缕，便有可能奠定胜局！
“我，等着你。”
临去前，他特意看了顾寒一眼，口唇微动，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
“轰——！”
亦是不等顾寒开口，他身上隐隐闪过一丝淡淡的极道气息，瞬间勾动了乱流内的极之大墓，带着身旁的人进入其中！
“轰——！”
“轰轰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抹极道神辉和极道圣光飘摇而起，所在的时空瞬间亦是同一时间被时空乱流吞没！
眨眼的功夫！
场间便只剩下了顾寒一行！
“天主……”
星熠犹豫着看向了霄无垠，觉得有点憋屈，有种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的感觉。
霄无垠没说话，只是看向了顾寒。
“还敢去吗？”
顾寒却是看了印阳一眼。
“死而无憾。”
印阳的回答坚决而又有力。
“那就，去看看？”
顾寒眉头一扬，手臂轻轻一抬，一柄透明长剑的轮廓落于手中！
“嗡——！”
剑鸣轻扬，带着一抹极致的桀骜之意，竟是让整条时空乱流……亦或者说，让里面的极之大墓共鸣震颤了起来，异象之强，远胜于先前四人！
“看看！”
“谁，才是伪极！”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时空之力瞬间垂落而下，时空变换交错之下，几人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原地。
霄无垠大手轻轻一抚，定住了自己的身形，看着那条不断游走，宛如活过来一样的时空乱流，目光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
他徐徐收回目光，朝着空无一人的虚无处看了一眼，忽而负起双手，淡淡道：“几位都是名扬万古的，声名显赫的老前辈了，为何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呵。”
一声冷笑忽而响起，声音时近时远，隐含造化万物之能。
“你这后辈，简直愚不可及！”
“明明你那落星天已然没落至此，明明你身负道伤，实力不及我等，却偏偏要横插一脚，你觉得你有半分胜算可言？”
“赢不赢是一回事。”
霄无垠淡淡道：“敢不敢赌一把，又是一回事……咱们都是被指引者，被道圣意志所抛弃的人，皆为丧家之犬，既是丧家之犬，莫非还有落魄与不落魄的分别？”
“简直妄言！”
又一道声音响起，隐含斥责之意：“咱们的一切，皆是来道圣，便是他老人家不再垂怜我们，亦有其道理，亦不能生出愤懑之心，你……大不敬！”
“明白了！”
霄无垠讥讽道：“我常闻神庭时代阶级固化，等级分明，从上到下，人人行事陈腐僵化，原来，都是从你这位神庭之主开始的！”
悄无声息间。
一抹壮阔瑰丽，却处处透着规矩和等阶之分的神庭虚影显化而来，神庭之中，一道道手持不同颜色权杖的身影从上到下，排列得一丝不苟，一道道神圣的造物法则交织，俱是对准了霄无垠！
“尔，想试试吾道之威否？”
“吾道，也未必弱了！”
霄无垠冷笑一声，竟是一步迈出，离开了那道时空碎片，身后隐现一座山水庄园虚影，山水错位，亭台倒悬……纵然受损，可论气势，并不输那神庭半点！
大战一触即发。
可……那位神庭之主却迟迟不动手。
不是不想。
只是不敢。
因为这场战争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从来不只是神庭时代和罗星时代的战争，更不是他和霄无垠个人分出胜负便能解决的！
至少！
此时此刻，他们身边，还有三家势力虎视眈眈，巴不得他们先打个头破血流！
“那小儿不过焚星，你把他送进去，无异于自毁前路，届时新时代开启之时，你可莫要后悔！”
“后悔么……”
霄无垠叹了口气：“我就是怕自己后悔，才把我能掌握的一切，甚至于我自己……都搭了进去！”
“为的！”
“就是没有后悔的机会！”
第3760章 你！果然是伪极！
“轰——！”
时空错乱了一瞬，顾寒几人已然踏入了大墓之中，进来的一瞬间，几人的心神便绷紧了起来！
眼前的世界！
宛如一面被打碎的琉璃镜！
无数块晶莹剔透，宛如镜面一般的时空碎片漂浮在虚无之中，每一块都不过巴掌大小，却各自倒映着截然不同的景象……金色骸骨，断裂的长枪，冻结的极血……有顾寒先前看到过的，也有没看到过的。
相比先前。
此时亲眼看到这大墓的壮阔雄浑，顾寒更有几分别样的体会！
极之力！
目之所及，心之所感，不管是有没有极道强者尸骸存在的镜面之中，几乎都被极道之力，极道气息渗透了！
这让他热血昂扬！
这让他战意沸腾！
这让他本能地生出一丝冲动，把场间的极道强者，极道之力，极道气息……尽数镇压！
然后——
证明自己才是唯一的极，才是真正的极！
“老徐！”
徐达身后，大刀微颤，刀灵兴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他娘的可真是个好地方！一会打起来肯定带劲！”
“别大意。”
徐达皱眉。
他不修极道，自然没有顾寒的特殊感觉，进来的第一时间，便开始观察起了这大墓的情况。
越看！
越是心境！
眼前那些宛如镜面般的碎片，看似紧密相连，实则每一块都自成一方时空，彼此之间相隔无尽距离，却又诡异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琉璃世界。
碎片看似巴掌大小。
实则却是极大，大到堪比一方世界，便如他们脚下所在的镜面，虽然没有极道强者的尸骸存在，却依旧大到堪比一方世界！
“徐道友言之有理。”
星熠面色凝重道：“极者，只有最强！便是同为极道强者，同为极之一族，相互之间也不相融！这些碎片……怕都是他们陨落后，残余力量碰撞形成的独立时空！”
顿了顿。
他又是强调道：“这其中，绝对有造物境的极道强者尸骸！”
“有感觉么？”
顾寒突然看向印阳，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或者那件东西，在哪里？”
印阳额头见汗。
似乎费了好大的心力，才从处处皆是极之力，处处皆是极道强者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好像……在最里面。”
“最里面？”
顾寒眉头大皱，目光扫了一片，见一片片镜面悬浮拼接，时空之力交错，一时间哪里有什么内外方位之分？
“我不骗你！”
似怕顾寒不信，印阳认真解释道：“那种感觉……就是在这极之大墓的最深处！”
“……先不急。”
沉吟了半瞬，顾寒幽幽道：“只要待的时间够久，去的地方够多，总能找到的！”
悄无声息间。
那柄虚幻透明的极剑再次落在了手中，虽然这片镜面中并无极道强者尸骸血液留存，可渗透进来的那丝丝缕缕的极道气息，依旧成了极剑蜕变进化的养分！
当然——
这个过程极慢，慢到极剑想要彻底完成蜕变进化，至少要花费成千上万年的时间！
“不如去那里看看！”
星熠自然清楚他们此来的目的，一指相邻的镜面碎片，道：“或许，对小友有所帮助。”
几人旋即看了过去。
发现那处镜面世界虽然并无任何极道强者尸骸留存，可却散发着极其惊人浓郁的极道气息，浓郁到便是有着时空之隔，他们也感知到了几分沉甸甸的压迫感！
“那是……”
顾寒皱眉凝神看了过去，只是不等他看清楚那镜面世界内的情形，伴随着一缕时空之力的波动，两道身影已然落入了其中，身穿素衣，赫然便是万法时代的遗民之二！
怎么回事？
顾寒几人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止他们。
就连那两人亦是面带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了单，怎么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明明！
他们前行的方向根本不是这里才对！
“恩？”
“是他们？”
两片镜面近乎相邻，顾寒几人发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了顾寒。
“报于少公子知晓！”
虽然瞧不起落星天，可徐达和星熠终究是个威慑，他们似乎并不敢妄动，身上各自腾起了一道天光，便欲原路返回，找到大部队，先让落星天这个最弱的对手出局！
只是——
天光腾起的刹那，异变突生！
二人脚下的地面，竟是突然塌陷——那地面竟根本不是地面，而是一枚大若无边，根本不知道是何种生物的极道强者遗留的掌印！
“轰——！”
“轰隆隆——！”
那片镜面世界剧烈颤抖，掌印中残存的极巅杀机宛如滔天烈焰，直接将二人的身形彻底吞没！
然后——
彻底烟消云散！
“这——！”
顾寒瞳孔微缩！
这二人的修为非同小可，又是乱古遗民，若论实力，比造物世界如今那些所谓的太上要强了不少，可——竟然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便被灭了！
而且！
这还只是一枚掌印，只是掌印中残存的一抹极巅之威！
若这位不知名的极道强者还在，又该强横到了何种地步？
念头一转而过。
根本不等顾寒多看，一缕毫不遮掩，带着挑衅恶意的杀机陡然间将他锁定！
“还，真是巧啊！”
伴随着一声兴奋到了极致的低吼声，几人所处的镜面世界，须臾间化作了血红色！
血色。
并非来自真正的鲜血！而是被一道蕴含极巅之意的斧光映照出来的！
“是，你？”
顾寒猛地转身，正好看到那名出身乱古时代的赤膊青年手持血斧，身边跟着几人，出现在了这片镜面世界中！
“呵！”
青年根本没有半句废话，冲着他桀骜一笑，斧刃上早已积蓄到了极致的极巅斧光瞬间落下！
“轰——！”
镜面世界突然剧烈震动，斧光绽放的一瞬间，已然是来到了顾寒面前！
极快！
极强！
快到超越了空间限制，强到足以秒杀任何寻常耀世境！
可——
看到那道斧光，顾寒眼中却闪过一丝嘲弄。
“果然，是伪极！”
第3761章 极之对决！
话音落下的同时，顾寒突然抬起手臂，朝着那道血色极巅斧光迎了上去！
“铿——！”
金鸣之音暴起！
那斧光本就凝聚了赤膊青年耀世巅峰的修为，此刻在极之力的加成下，更是带着一丝无坚不摧，无物不破之意，竟是逼得顾寒身形连连后退！
“砰——！”
“砰——！”
“……”
天穹地陆震动！
空间寸寸湮灭！
顾寒的身形亦是宛如离弦之箭，暴退不断，竟是在瞬息之间被这一斧逼到了这片镜面世界的边缘！
星熠瞳孔微缩！
他下意识要去帮忙，三道森然如剑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他身上，让他再不敢有丝毫动作！
目光的主人。
赫然是跟他一样的归寂巅峰！
足足三个！
星熠心中暗凛，不敢妄动，心下却隐隐有些奇怪，毕竟进来之前，跟着赤膊青年的，足有十数人，可如今为何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不到？
甚至于！
连归寂巅峰的强者也少了两个？
莫非……
想到这极之大墓的特性，想到刚刚那个落单的万法遗民的下场，他似隐隐猜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不好……”
“要相信他。”
刚欲警告顾寒，一只手却落在了他的肩头，止住了他心中的躁动不安。
正是徐达！
“徐道友……”
“交给他吧。”
徐达淡淡道：“这终究是一场极与极之间的较量！若论极之力而言，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
星熠欲言又止，暗道顾小友的极之力固然是纯粹至极，无人可挡，只是——他终究才只是个焚星而已。
“徐道友。”
叹了口气，他苦笑道：“那毕竟是个能成功融合极之力的对手，是乱世时代挑选出来的，要续接正统的人，又哪里是寻常意义上的对手能比的？”
“而且……”
“他比顾小友足足高了一境！”
似为了验证他的说法。
世界边缘。
顾寒勉强停住了身形，衣衫有些凌乱，手臂亦有些颤抖，可……那道几乎能斩灭一切，让寻常归寂者都不敢小觑的斧光，却停在了他身前一尺，寸进不得！除了让他有些狼狈之外，便再没了任何作用！
因为被一把剑挡住了。
那是一把极其特殊，似存非存，且完全透明的剑，大意之下，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呼……”
轻轻松了口气，顾寒随手一甩，那道斧光竟像是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扭曲了一般，竟是突兀地消失不见！
可——
已经没人注意到这点异常了，因为在那道斧光消失的刹那，一柄血色巨斧已然破空而来，杀到了顾寒面前！
顾寒没说话。
可眼神越发冷厉，尚未落下的手臂又是一抬，极剑再次显化而来，剑身震颤，一条条似有似无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游动，将侵入体内的极道杀伐之力尽数化解！
“轰——！”
万分之一个刹那间，又是一声远超先前的轰鸣响起，巨斧已然和极剑碰撞在了一起！
悄无声息间！
以顾寒站立之地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湮灭之力悄然扩散而去，竟是隐隐有引得时空之力暴走的趋势！
“轰——！！”
根本不等顾寒稳住身形，那赤膊青年眉头一挑，身形微微一动，如同跨越了时空一般，瞬间来到了他面前，轻轻握住斧柄，然后——猛地一压！
相比先前！
这一斧裹挟着滔天血芒，带着无上极巅之意，要远比先前那一击更强，更霸道得多！
顾寒依旧是不闪不避，手臂一扬，极剑横空，剑锋之上极道真意流转，化作一道璀璨极巅剑芒，正面迎上！
“砰——！”
“砰——！”
“……”
炸响再次传来！
两道极之力陡一碰撞，已然是爆发出了一抹极为刺眼的极道辉光，且势如水火，宛如生死仇敌，大有不将对方彻底压下去不罢休的趋势！
“死！”
暴喝声再起！
青年眼中血光大盛，斧刃上血光亦是暴涨，在极巅之意的加持下，一道隐隐泛着血红色的耀世斧光瞬间绽放，逼得顾寒再次暴退了起来！
每退一步！
他脚下的镜面世界便要崩解破碎一分！
十余丈后！
顾寒才再次稳住了身形，身旁方圆千丈之内的天地，已然有了重新归于混沌虚无的趋势，而那无处不在的时空之力，亦是来到了暴走的边缘！
似乎——
只要再有一次碰撞，便要彻底爆发！
可——
二人却谁都没有注意到，亦或者说，二人谁都没有在意这些！
两极相遇！
必有一死！
绝对不可能出现共存的情况！
这！
便是二人，便是所有极道者的决心和信念！
人人都看得出来。
顾寒修为不足，纵然有极道之力傍身，却难以避免地落入了下风。
可偏偏！
作为顾寒正面对手的那赤膊青年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喜色，甚至于还皱起了眉头！
因为上风只是表面的。
因为吃亏是实打实的。
一击过后，他没再继续动手，反而瞥向了一眼手中的血色巨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过一次碰撞，这柄在曾经的乱古时代便极有名气，甚至于可称之为当世第一神兵的法宝，斧刃之上竟是出现了一道半分来宽的缺口！
虽然不明显！
可的确存在！
“有意思。”
他目光一转，自斧刃上移开，落在了顾寒身上，淡漠道：“我原本以为，你是这些竞争者里面最好杀，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可如今看来，我似乎错了。”
“错了就改。”
顾寒笑了笑，道：“下跪磕头，自废极之力，你或许会成为他们之中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青年也笑了。
笑容里带着和他外形完全不符的深邃之意。
“比起这个。”
他好奇道：“我倒是想知道，什么叫伪极？”
“有很多个解释。”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你想听哪一种？”
“你随意！”
“按照最粗浅的字面意思……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无魂之躯，便是伪极！”
看着他。
顾寒感慨道：“恭喜，你一个不少，全占了！”
第3762章 极道兵刃！
交手的瞬间。
顾寒已是将赤膊青年的实力摸了个大概。
论修为。
对方可谓是他来到造物天地之后，遇到的最强耀世境，没有之一！
这也是他暂时落入下风的原因。
可——
对方的极之力却远不如对方的修为那般浑厚，那般的纯粹圆融！
亦或者说！
赤膊青年的极之力，是被造物境大能以莫名的手段强行化入体内的，根本无法生生不息，用一分则少一分！
“所以说。”
看着对方，顾寒亦是好奇道：“你身上的极之力，能让你发挥多少次这样的攻势？五次？三次？亦或是……更少？”
一瞬间！
跟随青年而来的那几名乱古遗民瞳孔一缩！
尤其是那三名归寂巅峰，更是死死盯住了顾寒，眼中杀机凛冽，半点都不隐藏！
他们没想到！
顾寒不仅伟力浑厚，战力卓绝，眼光更是毒辣，竟是只凭两次短暂的交锋，便将赤膊青年最大的秘密和缺陷给挖了出来！
“几次不重要。”
“反正么，杀你足够了。”
青年拇指摩挲着斧柄，眼睛微微眯起，幽幽道：“从现在开始，我必全力以赴！”
能成功融合极之力，能成为乱古遗民眼中当之无愧的救世主，未来之星，他自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粗犷张狂。
相反！
他城府颇深，行事谨小慎微，从来都不是个轻敌的性子！
尤其是！
面对此刻的顾寒！
他表面不屑，心中却不敢小觑半分！
一个焚星境！
能硬接他两次的极道杀伐之力，甚至只是略占下风，已然打破了常理和认知了！
“你，小心了。”
巨斧微微一抬，他忽而迈出了一步，斧刃之上血芒含而不发，似在酝酿一道比先前攻势更强的必杀一击！
“轰——！”
极巅气机横扫而来，吹得顾寒衣袍猎猎，黑发飞扬，却依旧没有半点退后的意思。
他手臂亦是缓缓抬起。
感知着极剑剑灵的欢愉和兴奋，感慨道：“世道真是变了，连借来的极之力，都可以这么嚣张了？”
“彼此彼此。”
赤膊青年瞥了一眼那柄似存非存，似乎彻底即将和顾寒融合唯一的极剑，亦是感慨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伪极，可你的极之力，不也是来自于它？”
其实不止他。
随行他的那几人也早就意识到了顾寒手中极剑的不凡，只是距离太远，有些不确定，此刻听青年一说，俱是目露精芒！
极之力，极之骨，极之血……乃至极之尸骸，他们要么见过，要么听说过，可蕴含极之力的法宝或者兵刃，他们却闻所未闻！
而这样的法宝或者兵刃，也早已超越了寻常宝物的范畴了，甚至可以称之为——
“极道兵刃！”
看着极剑，青年感慨道：“我只听师父说过，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未得到过证实，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顾寒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古怪。
“说说看，这把剑出自哪位极道前辈之手？”
“抱歉。”
顾寒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可……这把剑是家传的。”
“我不信。”
此时青年距离他只有一丈之遥，青年身形本就高壮，在巨斧的衬托下，像是来自远古时代的巨人，面对顾寒，自有几分居高临下之意。
“不过这也不重要。”
他看着顾寒，感叹道：“反正你死之后，它便是我的了。”
他相信。
有着这把极道兵刃在手，有这把极道兵刃在手，他此次极之大墓之行，乃至于未来的正统之争，已然赢下了九成了！
“嗡——！”
感知到他眼中的贪婪热络之意，极剑突然轻轻颤抖了一瞬。
“怎么？”
青年笑道：“你也很期待？”
“它不是期待。”
顾寒摇摇头，纠正道：“它只是觉得，你不配罢了。”
“什么？”
青年眉头大皱。
“它能成为极道兵刃，能蜕变到今日这种程度，靠的全是它生生不息的拼搏，努力，奋斗……以及无数次的九死一生。”
顾寒认真道：“像你这种偷梁换柱的伪极货色，没资格碰它。”
青年突然沉默！
他便是再有城府，再有心机，可面对顾寒接二连三的挑衅和嘲讽，心中依旧生出了一丝愠怒。
“很好。”
他依旧很清醒。
可——
他骨子里那一丝来自乱古时代的杀伐和暴戾，却被顾寒彻底激发了出来！
“你们两个！都很好！”
“轰——！”
斧刃之上极巅血芒大盛，似完成了最后的酝酿，他一步迈出，瞬间跨越了最后的距离，来到了顾寒面前！
暴乱的气机横扫！
在他赤裸的上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还隐隐有几分享受的意味！
“怦——！”
“怦——！”
“……”
一声声宛如神人擂鼓般的心跳声自他心口响起，每一次心跳，都让斧刃上的极巅血芒浓郁几分，都让他身上的伟力厚重了几分，甚至于到了最后，他的身躯都因为这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而膨胀了几分！
似乎——
他心口之下，藏着一颗能为他源源不断提供极巅之力的……极之心！
顾寒心中微凛！
他突然明白，对方的极之力是怎么来的了！
大概率的！
是融合了一位极道强者的心脏！
“少主！”
“不可！”
明明青年身上威势暴涨，似乎拥有了碾压一切之能，甚至面对寻常归寂者，也能正面交锋，可随行而来的那几人却是不惊反喜，惊呼出声！
如顾寒猜测！
赤膊青年融合的的确是一颗极道心脏，可……也只是一颗心脏而已！
因为终究不是那位极道强者本人，因为所能提供的极之力终究有限度的！
这也是他们来这座极之大墓的最主要目的！
收集极之力！
收集极之尸骸！
作为源源不断的补充，让这可只能提供有限极之力的极之心，变成一颗真正的无限之心！
可如今——
这颗极道之心尚未得到力量补充，却被赤膊青年如此透支力量，一旦有了损伤，代价谁都承受不起！
第3763章 又一个极主？
“少主！”
“速速停下！万不可因小失大！”
一名归寂巅峰的老者惊呼道：“您身上，可是还承载了乱古时代的未来……”
“闭嘴！”
青年回头瞥了他一眼，两眼之中血芒隐现，声音里满是森然决绝之意。
“你们！根本不懂何为极道！”
虽然他的极之力并非是自己修来的，可毕竟身合极之力，他自是悟得了一丝极道真意！
极！
便是最强！
两极象征，绝不可退，退了便是败了，便等于彻底坐实了伪极之名！
“该死！”
见他要一意孤行，随行几人心中杀机大盛，根本不敢想象，极之心受损之后，他们即将面临的局面和惩罚！
“杀了他！”
一名资历最老的归寂巅峰强者根本没有半点犹豫，看着早已被逼至世界边缘的顾寒，暗中传音道：“在少主透支力量之前，先灭了这个小子！”
“轰——！”
“轰隆隆——！”
几人都是乱古时代活到现在的至强者，自然知道轻重缓急和利害关系，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天光也好，光焰也罢，齐齐升腾而起，瞬间连在了一处，便要不经赤膊青年的同意，直接取了顾寒的性命！
几人合力出手！
亦是毫无保留！
威势自是威猛绝伦！
那一片几乎遮蔽了半个镜面世界的光芒里异象频生，有血雷战矛冲霄而起，有无边神链破空而至，更有无上大印降临而来，好似要镇压世间一切敌！
目标！
赫然都是顾寒！
“轰——！”
同一时间，一道雄浑壮阔的刀意冲天而起，如同天河倒悬，如同星空匹练，直接劈向了几人！
刀势刚猛霸道，壮阔雄浑，威力更是绝伦，所过之处，血色雷霆崩散，横空锁链断裂，就连那方镇压天地的大印也被劈得四分五裂，倒飞而出！
“老徐好样的！”
刀灵兴奋大叫，刀身嗡鸣震颤，与徐达的刀意完美融合，也让他出手的威势再增三分！
“轰——！”
“轰——！”
徐达没说话，劲装猎猎，眼中玄色光焰交织，虬髯密布的脸上满是杀伐纵横之意，根本不顾自己损伤，连连挥刀，刀势一道强过一道，每一刀都带着开天辟地之势，逼得那三名归寂巅峰一时间根本不敢正面抗衡！
“啊！”
接连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却是那几名耀世境失去了庇护，被刀光扫中，当场化作了虚无齑粉！
“徐道友！”
“我来助你！”
同一时间，星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伴随着一道宛如星空的玄异星芒，他亦是来到了徐达身侧，手中托着一枚三寸方圆，虚实不定的星印，亦是毫无保留地出手！
“轰——！”
“轰轰轰——！”
虽然他杀力不及徐达，豪迈不及徐达，可好歹也是个归寂巅峰，和对面三人持平，有他加入战团，更是逼得那三人连连后退，无力反击！
这一刻！
活了数个时代的星熠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原来！
二打三，优势真的可以在我！
“徐道友！”
“速战速决！这片世界，撑不了多久了！”
他越战越勇，越打越猛，甚至到了最后，差点有跑到徐达前面的势头！
徐达依旧没说话。
只是看了一眼不断湮灭的镜面世界，出刀之际又是凌厉了三分！
他明白星熠的意思。
世界破碎不过是小事，可……隐藏在世界深处，无数不在，随着众人战斗的动静不断濒临暴走边缘的时空之力，才是天大的威胁！
亦或者说！
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轰——！！！”
刚想到这里！
一抹远超先前的极巅之力突然爆发！
坏了！
不论敌我双方，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下意识停手，看向了远处的那片战场！
……
几乎透支了所有极之心的力量，青年早已化成了个血人，胸前更是裂开了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隐隐露出了胸腔内的那颗透明心脏！
“怦——！”
“怦——！”
“……”
心脏依旧在不断跳动，只是却没有先前那么有力浑厚，似乎已经耗尽了威能，可唯独本身蕴含的那一抹极巅之意，不曾被磨灭半分！
“交出极剑。”
赤膊青年看着顾寒，语气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我饶你们所有人不死。”
顾寒笑了。
“废什么话？毁灭吧。”
“……好。”
赤膊青年点头，他知道这一斧落下会有什么后果，可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半点迟滞！
“那就，毁灭！”
“少主！！！”
有人惊呼，想要阻拦！
可——
已经晚了！
随着巨斧劈落，斧刃上的极道血芒如同决堤的洪流，倾泻而出！
这一击！
赤膊青年几乎透支了极之心内所有的力量，势要将顾寒彻底碾碎！
斧刃下落不过三寸，已然被一道耀眼璀璨到了极致的极道锋芒笼罩了进去！
“铿——！！！”
金鸣之音交织下，两道极巅之力亦是碰撞在了一起！
时空仿若冻结了一瞬！
下一刻！
整片镜面世界瞬间崩解，然后快速崩塌，而那道趋于爆发边缘的时空之力，也彻底暴走！
毫无征兆的！
一道道狂暴的时空乱流突然席卷了整个破碎的镜面世界，也将顾寒和赤膊青年的身形同时吞没！
只是——
就在二人被时空乱流吞噬的前一刻，一道天光骤然爆发，一道身影也落入了其中！
……
同一时间。
极之大墓最深处，一片片密密麻麻镜面世界的最边缘处，一座呈现褐色的残破石台悬浮在虚无之中，石台不过丈许方圆，上面满是早已被磨灭的神秘符文。
按理而言。
这里是极之大墓，这样的地方，根本不该有任何活物存在。
可偏偏——
这石台的正中心，跪了个人。
他身上裹着一块破布，一动不动，像是被风化了无数年的干尸。
突然间。
他似感应到了什么，僵硬地转身，露出一张布满裂痕的面容——就像是被打碎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瓷器！
他嘴唇微动，声音嘶哑，又带着茫然。
“极主……”
“又是极主……”
第3764章 老子多杀一个！他遇到的概率便小一分！
被时空乱流吞没的一瞬，三人的身影便如先前那道斧光一般，扭曲了一瞬，突兀地消失在了徐达几人面前！
“这……”
星熠心里猛地一突，下意识看了一圈，却见附近的镜面世界清清静静，哪里有几人的影子？
“老徐！”
“小侄儿去哪了？”
刀灵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凝重。
“……不清楚。”
徐达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他自然早看了出来，因为极之力互不相容的缘故，这座极之大墓内的时空之力是错乱的！
故而！
这些看起来连接在一起的镜面世界，实则并不不同，亦或者说，处在不同的时空之中！
这更会导致一种情况。
看似向前一步，却可能会出现在左边，右边，后面……甚至任何一个方位！
随机传送！
位置不定！
“这……他娘的！”
刀灵听懂了，忍不住骂了一句，也终于反应过来先前死的那个万法时代的遗民是怎么落单的，更明白赤膊青年身边为何也只有这几个人了！
“还能找到他们吗？”
刀灵也开始担忧了起来，且不说顾寒能不能扛得住赤膊青年最后那一击，就算能扛住，也必定身遭重创，在这种随机传送的特质下，大概率还要是要遭遇危机！
“莫说咱们。”
星熠苦笑道：“以这极之大墓的诡异，怕是天主来了，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顾小友，还有印阳……唉。”
一时间。
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不提印阳。
顾寒，以及顾寒身上的极之力代表的意义实在太过重大，一旦有失，霄无垠的谋划成了空想不说，他们落星天数个时代的积累，也会尽数付诸东流！
“若是叹气有用，老子跟你一块哭都行！”
徐达瞥了他一眼，轻斥道：“那小子命大，应该死不了，你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想着怎么找到他，不如帮他解决一切潜在的麻烦！”
麻烦？
星熠一愣。
“进来的人就这么多。”
徐达大刀一横，指向了对面的三个归寂巅峰，淡淡道：“多死一个，他遇到的概率就小一分！”
星熠目光一凝！
“大胆！”
“放肆！”
“简直，罪该万死！”
被徐达刀锋锁定，三人心中的怒意又多了数倍！
顾寒对落星天意义重大，可赤膊青年更是乱古时代的唯一希望，唯一的未来！
透支极之心！
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他们难以想象，就算能顺利出得极之大墓，面对自家天主的怒火，该如何自处！
“先！杀了他们！再去寻找少主！”
“轰——！”
“轰隆隆——！”
三人心中恨怒交加，眼中归寂光焰一闪而过，竟是率先出手，身为乱古遗民的杀伐和暴戾展现得淋漓尽致！
“轰——！”
大印如血！
宛如天穹一般倾压而下！
大印一侧，九条寒金锁链宛如九条咆哮的天龙，龙鳞竟是一道道无上法则交织而成，咆哮着吞噬向了二人！
至于最后一人——
身形一晃，竟是化作了一尊四臂八头的万丈法相，法相每只手臂都持着一件绝世凶兵，隐含无上盖世凶威，朝着二人席卷而来！
一出手！
便是你死我活的搏命架势！
“轰——！”
“轰轰轰——！”
三人全力出手，瞬间引得那一道道时空乱流暴走，亦是朝着战场席卷而来！
可——
三人却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死死盯着徐达星熠，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时空乱流打散，甚至伤到！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惜代价！
杀了二人！
“倒是小瞧你们了！”
徐达大刀横胸，又是看了星熠一眼，“拖住他们一瞬，能做到吗？”
“好！”
星熠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眼见三道攻势临身，一咬牙，再次祭出了那枚似存非存的星空印，印上星光流转一瞬，瞬间化作了一条苍茫星河，拦在了三道攻势前方！
“轰——！！”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血色大印，九道锁链，六臂法相便撞了上来，震得星熠闷哼一声，眼中星光流散，面色白如金纸，可他却半步不退，眼中星光再次暴涨了起来！
“徐道友！快！”
“……”
徐达没说话，雄躯一厅，忽而踏前一步，竟是……生平第一次改用双手握刀！
握刀的瞬间！
他周身玄色归寂光焰冲天而起，宛如一尊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无上刀神，威势霸道绝伦！
“斩！”
一声暴喝，大刀劈落！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纯粹，最原始，最根本的破坏力！
刀光过处！
竟是仅凭一缕雄浑刀意，便震得周遭的镜面世界寸寸崩解，无数的时空乱流都被短暂劈开，露出一条漆黑的虚无通道！
这一刀！
强在心！强在意！强在势！
强到纵然连星熠都不禁呆了呆，暗道究竟是多么壮阔的胸怀，才能斩得出这样气吞山河万物的一刀？
“坏了！”
眼见徐达出刀，那祭出血色大印的归寂巅峰面色大变，想要抽身暴退，可星熠的星河屏障却在这一刻骤然收缩，竟是化作了一道道星链，将他死死缠住！
“啊啊啊……滚开！”
他咆哮怒喝，血色大印倒卷而回，想要震碎锁链，可已然是晚了！
“嗤——！”
玄色刀光湛湛，气吞日月山河万物，径直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他的身形骤然僵住，眉心浮现一道血线，血线之中，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血色光焰快速黯淡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他的身躯骤然爆开，化作漫天血雾，竟是直接被这一刀斩灭了核心火种！
“你——！”
另外二人呆了呆，又惊又怒，根本没想到，徐达的刀竟如此霸道，仅仅一刀，便斩了他们一位同阶强者！
只是——
根本不待开口，一道道时空乱流便如洪流而至，将整座战场覆盖了起来！
可——
包括星熠在内，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大战要就此结束的时候，一声刀吟忽而响彻宆霄万古！
“再来！”
刀吟之中，更是带着徐达又一声暴喝！
第3765章 能出极之大墓的，只能有一个！
星熠猛地转身！
却见徐达身上玄色归寂光焰彻底爆发，整个人如同化作一尊火焰战神，两手提刀，又是力劈而下！
“轰——！！！”
刀光绽放的同时，时空乱流之力也彻底爆发，两道轰鸣巨响交织在了一处，渐渐归于了虚无！
直至许久之后。
暴乱的时空乱流渐渐平息，以先前那座战场为中心，周遭的十数个镜面世界已然尽数崩毁！
至于战场中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
某个镜面世界内，眼前光影一个错乱，徐达和星熠已是落入了其中。
“徐道友！”
“你没事吧？”
星熠第一时间看向徐达，却见他身躯依旧挺拔，大刀依旧锋锐，可眼中却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一丝疲态，不由心里一突，满脸的担忧。
他自是明白。
徐达修为和他相仿，甚至真正论起来还要弱上一线，可偏偏能斩得出让他都觉得惊悚骇然的两刀，定然是消耗了极大的根底和心力的！
“无妨。”
“死不了！”
徐达摆摆手，缓缓将大刀负在了身后，却忍不住轻咳了几声，每一声咳嗽，鬓间都会多出一缕白发！
“徐道友……”
看到这一幕，星熠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真，不由苦笑道：“何必这么拼？你能杀掉一个，已然是很了不起的事了，那第二刀……其实根本没必要的。”
他觉得。
时空乱流爆发之下，那第二刀等于白白浪费了。
“倒也未必。”
徐达似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远处那密密麻麻的镜面世界，幽幽道：“他到底能不能活，得看他的运气和造化了！”
……
同一时间。
另一处镜面世界，两道身影亦是踉跄着落下了身形。
好强！
对视了一眼，二人俱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和骇然！
他们本以为。
他们出身乱古时代，生来就是为了斗战杀伐而生的，论战力杀力，除了那茫茫未知的苍茫时代之外，早已屹立在其余八个时代的顶端。
可没想到——
“此人到底是何来路？”
一人惊疑道：“他那把刀……杀力又为何如此决绝？”
“不用理他了！”
另一人摇摇头：“一人之力，便是再强又有何用？能强得过天主？能抢得过指引者？”
“当务之急！”
“还是要尽快找到少主，他是我乱古天最后的希望了，一旦有了闪失……”
刚说到这里。
他眉头突然皱了皱，隐隐有一丝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可究竟哪里不舒服，却说不上来。
“你怎么了？”
前一人眉头微皱，问了一句。
“玄灵……”
后一人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茫然大道：“我感觉……我要死了……”
什么？
玄灵神情一震，刚要开口，却见对方七窍之中突然涌出丝丝缕缕的玄色光焰！
光焰之中！
一抹霸道绝伦，雄浑壮阔，让人根本难以生出抵抗之意的无上刀芒，也悄然爆发！
“是——那一刀！”
玄灵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想起了最后离开时徐达斩出的那一刀。
他本以为那一刀只是徐达为了发泄怒气随手斩出来的，早已被时空乱流吞噬！
可没想到——
呼的一声！
刚想到这里，对面同伴身上的玄色光焰已然彻底爆发，不过眨眼的功夫，亦是将他的肉身，神魂……乃至于火种，彻底焚成了一堆飞灰！
“这——！”
眼前飞灰轻扬，玄灵头上突然冒出了一层细汗，竟是隐隐生出一种徐达恐怖如斯，如影随形的感觉！
下意识的。
他朝这片镜面世界看了一眼，直到确定徐达没有跟来，才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
这口气刚刚松到一半，世界屏障边缘，一道微不可见的时空之力微微颤动了一瞬，一行十数人的身形亦是落在了这片世界内！
人人身穿素衣。
赫然便是万法时代的人，而对方并未像乱古时代一样各自失散，而是整齐地聚在一起！
坏了！
看到这一幕，玄灵心里又是一沉！
“哦？”
看到他，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名素衣青年似有些意外，淡淡道：“看来，又是一个蠢货。”
玄灵勃然大怒！
素衣青年并不理他，只是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一小截极骨，丝丝缕缕的极之力不断没入他右臂之中，也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凌厉，越发苍茫！
“呵。”
他身旁，那名素衣老者捻须一笑，感慨道：“少公子说笑了，这世间之人，哪能人人如你这般，未雨绸缪，有如此的先见之明？”
其余人暗暗点头，深以为然。
进来时。
他们其实也没多注意这镜面世界的异常，光顾着寻找极骨了。
可——
素衣青年却提醒他们，这里时空之力错乱，一旦分开，可能极难汇聚，故而一直是一行人一起行动。
效率虽慢。
却胜在更稳妥，也更能走到最后。
“这才是正统！”
“这才是希望啊！”
素衣老者看着面前的青年，又是忍不住感慨唏嘘了起来。
与人对敌。
尤其是这种大混战。
杀力反倒是成了其次，脑子和智谋，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少公子……”
想到这里，他又是指了指玄灵，道：“此人……”
“杀了吧。”
素衣青年缓缓放下手中极骨，幽幽道：“乱古天死一个帮手，咱们便能少一个对手，便能更快地掌控主动权！”
他仇视的。
自然不单单只是顾寒，而是除了万法时代之外的所有人！
除我之外。
人人皆是敌，人人都要杀！
“能走出极之大墓的，只能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我若出不去……谁都别想出去。”
“轰——！”
听到这里，玄灵惊骇无比，眼中光焰悄然蔓延而下，瞬间身化成了一尊无上法相，便要趁机逃脱！
只是——
似早就预料到了他要这么做，在他凝聚法相的一瞬，四道归寂光焰已然蔓延到了这镜面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将这里彻底封锁，化作了一片绝地！
“轰——！”
“轰隆隆——！”
一声声剧烈的轰鸣夹杂着玄灵绝望的咆哮不断响起！
第3766章 我？避他锋芒？
四打一。
玄灵又被徐达的实力所慑，一身实力仅能发挥七成，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已然被万法天四人围攻致死，轰杀至渣，身死道消！
“少公子！”
以那素衣老者为首，四人将一颗玉色火种送到了素衣青年面前。
青年却不看一眼，随手收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极之光芒，手中的那一小截极骨顿时化作了齑粉，自他指缝中散落而下。
这——！
看到这一幕，众人又惊又喜。
和赤膊青年走的路子类似，素衣青年的极之力，亦不是生生不息，消耗一分就少一分，需要时时补充。
这一小截极骨。
是他们半日前在某个镜面世界中偶然所得，虽然蕴含的极之力并不多，可能被素衣青年如此快地炼化，显然是对方对极之力的掌控越发精纯熟稔了。
“不够。”
随意拍了拍手，素衣青年淡淡道：“在和他们真正遇上之前，我需要更多的极之力！”
“少主放心！”
那素衣老者笑道：“这极之大墓，乃是古往今来极之一族的归宿，这极之力，少公子想要多少便有多少，此处没了，咱们去下一处便是！”
素衣青年颔首。
目光一转，落在了远处的一片茫茫未知中，似想到了什么，忽而笑了。
“希望。”
“下次遇到的人，是他。”
虽然皆是死敌。
可他最想杀掉的，还是曾挑衅过他的顾寒！
……
“砰——！”
被裹挟在时空乱流正中心，顾寒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身体不由自己操控的感觉，只觉得眼前光影变换，虚实不定，似是过了一瞬，又似过了万年，身体突然重重地摔落了下来！
“轰——！”
大地突然剧烈震动了一瞬，旋即塌陷，化作了一个方圆万余丈的深坑！
“咳咳……娘的！”
深坑最中心，身体半残的顾寒躺在那里，勉强检查了一番自身的情况，暗暗叹了口气。
赤膊青年最后那一击，几乎透支了整颗极之心的力量，纵然论纯粹程度，他的极之力高过对方不止一筹，可修为的巨大差距下，依旧让他遭受重创！
暗自对比了一番。
他如今能发挥的实力不到巅峰时的一半，若是在外面，自是影响不大，可在这极之大墓，在这个神秘未知，又有诸多强敌环伺的绝地，形势要严峻了太多！
艰难起身。
破损的身躯快速复原，他朝着远处看了一眼，却见巨坑边缘之上，一个小黑点正不断滚落而下，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最后停在了他脚下。
赫然！
是个人头！
虽然脸上沾满了土尘，可他依旧是从那双死死睁着，不肯闭上的眼睛里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印阳？”
看着对方那双宛如死不瞑目的眼睛，顾寒心中古怪，不由道：“你要是没死，吱个声？”
印阳：“……”
他没吱声，他只是很羞愧地闭上了眼睛。
先前那一战。
他不能说半分力没出，只能说是一个很合格的占地记录者。
甚至于……
他如今只剩个头，也是因为被时空乱流所伤，被顾寒和赤膊青年的战斗残余气机所伤。
“抱歉……”
他艰难开口：“我……还是拖你后腿了。”
顾寒无语。
暗道老子一路修行走来，拖老子后腿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算哪根葱？
“别废话了！”
他目光徐徐扫过这片深坑，面色一肃，道：“先看看情况再说，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
印阳怔了怔。
强按下心中身为拖油瓶的羞耻，他轻轻舒了口气，念头一转，身体亦是复原归来。
然后——
稍稍感知了一番，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的极之气息……很浓郁！”
暗自对比。
他发现这里的极之力气息比先前的那片镜面世界，浓郁了十倍不止！
“莫非……”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这里有极之尸骸？”
“先去看看！”
顾寒没回答，沉吟了半瞬，身形一动，迈出了这座深坑。
一瞬间！
一道道远比先前浓郁得多的极之气息扑面而来！
“在那里！”
身后，印阳环视了一圈，突然指向了极远处的一座光秃秃的孤峰！
“那里最为浓郁……”
话没说完！
顾寒突然一把扯住了他的肩头，身形暴退！
“轰——！”
下一刻！
整个镜面世界的天穹忽而化作了一片血红，血红之中，一道斧光亦是劈落而下！
看位置！
赫然便是印阳先前所站的位置！
“轰——！”
“轰隆隆——！”
身形退开的瞬间，斧光已然落下，暴烈的威力震荡轰，整个镜面世界开始剧烈震动颤抖，一条宽百余丈，蔓延无边的巨型沟壑，也随之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一斧之威！
竟是直接将这片世界近乎劈成了两半！
“是他！”
印阳头皮发麻，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若非顾寒反应快。
他若是被这一斧劈中，就算能勉强不死，也绝对会没了大半条命！
“轰——！！”
根本不等他开口，一道高壮的身影手持巨斧，从天而降，落在了二人面前！
赫然！
便是那赤膊青年！
相比先前，他满身是血，满脸的污秽，赤裸的上身上满是密密麻麻，深可见骨的伤口，心口更是直接裂开，暴露出了一颗隐含极巅之意的心脏！
正是他所融合的那颗极之心！
只是——
相比先前，这心脏跳动的力度何止弱了百倍？似乎再难像先前一样，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极道之力了！
印阳心里猛地一沉！
他自是看得出来，除了那颗极之心变弱了之外，赤膊青年本身的实力几乎没有半点衰减！
那一身的伤……只是看起来很唬人罢了！除了极之力，对方本身的实力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想到自己进来之后的零作为，他一咬牙，看向了顾寒。
“我拦住他。”
“你暂避锋芒，另觅他地……好好疗伤！将来为我报仇！”
这话说得决绝。
可——
顾寒却是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他极之力已失，连伪极都算不上……我？避他锋芒？”
第3767章 极之战，你败了，现在……是生死战！
“怎么？”
不等他开口，赤膊青年忽道：“觉得我少了极之力加成，尔等便有恃无恐了？”
目光一垂。
落在了手中的巨斧之上，他一语双关道：“锋芒？便是锋芒折损近半，尔等……也未必避得开！”
斧面之上，剑痕密布。
斧刃之上，更是有着一道深达三寸的缺口。
可——
明明受创极重，明明威能大损，这柄乱古时代第一神兵至宝却像是一头受了伤的远古巨兽般，反而更添了几分凶煞暴戾之意！
“可，你已经败了。”
印阳看着赤膊青年，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
赤膊青年眼睛一眯！
“不管你伤得重不重，不管你是不是还保留着击败甚至击杀我们的实力，你都已经败了。”
印阳看着他，认真道：“在这场极与极的交锋里，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丧失了拥有极的权力。”
赤膊青年面无表情。
可……手指却死死捏紧了斧柄，指节亦是泛起了一抹青白之色。
实话最伤人。
印阳说的每一句，都是能捅进他心窝子深处的大实话！
“这锋芒，确定不避了？”
印阳突然看向顾寒，又是问了一句。
“不是不避。”
顾寒淡淡道：“是要，灭了他！”
“……明白了。”
沉默了半瞬，印阳点点头，身形突然消失不见！
“轰——！”
再出现时，已然来到了赤膊青年面前，竟是一改往日里颓废邋遢的形象，周身金色天光翻涌，化作了道道金色星链，直接将赤膊青年捆得结结实实！
“那就，灭了他！”
“好……很好！”
赤膊青年低头看了一眼那道道金色星链，突然笑了：“真是……连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我面前抖威风了！”
“轰——！！”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身上突然腾起一道磅礴无边的血色伟力，伟力飘摇直上，引得天穹剧烈震动，手中巨斧一颤，残缺的斧刃之上更是绽放出一抹血色斧光！
“铿——！”
“铿——！”
金鸣之音响起，那一条条金色星链竟是被他瞬间崩断，化作了点点金芒，消散开来！
“死！”
一声暴喝响起，赤膊青年忽而踏前一步，手中巨斧一抡，力劈而下！
没了极之力加成，这一击虽少了几分纵横无敌的极巅之意，可更多了几分凶厉野蛮霸道！
只是——
预想中的，将印阳劈得粉碎的场景并未出现！
“铿——！”
一声金鸣之音旋即响起，印阳身前竟是出现了一块金色星盾，星盾之上金色天光流转，宛如亿万星辰汇聚齐上，尽显缥缈玄奥之意！
“小瞧你了！”
赤膊青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废废的，先前的表现也是废废的人，竟然还有如此实力！
“不过——”
“还是螳臂当车！”
神色一冷，斧刃上血芒一闪，杀伐暴戾之意更盛三分，倾力压落而下！
“咔——！”
“咔嚓——！”
肉眼可见的，那张金色星盾上出现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缝，连带着印阳的身形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可——
就在赤膊青年准备一鼓作气，直接破碎星盾，顺便将印阳也撕成碎片的时候，一道极巅锋芒悄然划破了空间，落入了战场之中！
什么！
赤膊青年瞳孔微缩，头颅微微一偏，那锋芒自脸颊旁边一划而过！
脸上伤口绽放，鲜血顺着脸颊低落而下，他随之看向了不远处的顾寒，眼中森然一片！
“你……”
“嗤——！”
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顾寒的身形骤然消失不见，赤膊青年只觉得左臂一痛，伴随着一道血光，他那只握着巨斧的手臂，直接飞了起来！
机会！
印阳神情一振，身前的星盾瞬间崩解，化作了一根天光战矛，以刺破天穹寰宇之威，深深地没入了那赤膊青年的胸膛！
踉跄后退。
赤膊青年看了一眼胸前的战矛，又看了一眼不翼而飞的右臂，有些难以置信。
“没问题吧？”
顾寒身形一落，来到了印阳身侧，问了一句。
印阳摇摇头。
似有些不理解。
“你怎么……”
“怎么联手？怎么偷袭？”
顾寒笑了笑，幽幽道：“因为极之战已经落幕，眼下这场……是生死战！”
“是我落伍了。”
印阳叹了口气。
不是嘲讽。
而是实话。
他太久太久没与人动过手，也太久太久没涉及斗战杀伐一道，自然对这种战斗方式有些生疏。
“你其实不差。”
顾寒看了他一眼，感慨道：“如果没有废掉……比他要强得多！”
当年。
印阳融合极骨失败，大受打击，心气一落千丈，以至于数万年来都浑浑噩噩，修为毫无寸进！
可——
纵然如此，他却依旧能和赤膊青年抗衡一二，足以见得，他当年的积累是多么浑厚，天资又有多惊艳！
“到底该怎么做？”
印阳又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经验太多，没时间细说。”
顾寒想了想，直接道：“你看好了就是，所谓生死战……便是用最快最短最省力的方式，让对手去死！”
印阳一怔！
“轰——！”
也不等他消化，顾寒手中极剑微微一颤，剑鸣直冲九霄，又是对着赤膊青年斩落而下！
感受着这道剑光内的那一抹极致霸道，极致锋锐，极致不可挡的极巅之意，赤膊青年的面色更加阴沉！
在他看来。
他在先前那场极与极的争锋中落败，并非他自己的问题，而是他融合的那颗极之心，所能提供的极之力，远远不如顾寒手中那把极剑！
虽败！
却——非战之罪！
“若无此极剑，你又凭什么能和我争锋？”
“轰——！”
“轰轰轰——！”
他身上血红色伟力交织，只是轻轻一震，便将胸口的那截战矛震碎，被斩断的右臂眨眼间又是长了出来，大手一探，巨斧应声而来，落入手中，被他随手一抡，又是和极剑碰撞在了一起！
“便让你看看！”
“便是没有极之力！我！亦能杀你十次百次！”
第3768章 乱古！战天相！
赤膊青年怒发冲冠，周身血色伟力如怒海狂涛般翻涌，巨斧横扫之下，竟硬生生将顾寒的极剑震退数丈！
只是——
那巨斧上的缺口却因为这一次碰撞，又是扩大了足足一倍！
“轰——！”
赤膊青年却根本不在乎，一击逼退顾寒，斧势未止，一步踏出，大地崩裂，乱石飞溅，万道震颤，整个人如一头暴怒的洪荒凶兽，直逼顾寒而来！
“轰——！”
“轰——！”
“……”
斧刃血光暴涨！
虽无极道加持，可这一击却更加纯粹，更加暴烈，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劈开！
“你那极剑，很好很好！”
“可——”
“你终究只是个焚星境！你——根本配不上它！”
话音响起的同时！
斧光再次席卷而至！
顾寒目光一凝，极剑横于身前，剑身纹路疯狂闪烁，生生接住了这一斧！
“铿——！！！”
只僵持了半瞬，一道金铁交鸣之声便响彻了云霄！
暴乱的气机中！
顾寒身形暴退，每退一步，都要在里面留下一个深坑，嘴角更是不断溢出鲜血！
反观赤膊青年，也不好受！
没了极之力加成，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了极之力的可怕，就想往日里每一个面对他的族人那般，被那一抹极道之威压得憋屈窝囊至极！
“再来！”
看了一眼破碎了小半的手臂，感受着自身伟力的震荡，他反而没有任何退却之意，仿若化身成了一只上古蛮兽，再次冲撞了过来！
“轰——！”
“轰——！”
“……”
天地震颤，狂暴的气机席卷四方天穹，这片镜面世界再一次崩解了起来！
可——
二人似乎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眼中战意越发炽盛！
一个深受重创，只剩了一半实力，一个没了极之力加成，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攻势相互碰撞间，二人越打越疯，身上的伤势也越打越重！
越打！
顾寒也越是心惊！
自他成为众生教祖，晋升焚星境之后，早已有了和寻常耀世境玉石俱焚的能力，而暴露极之力之后，更是连荣恒这样的归寂者都被他伤了！
可如今——
这赤膊青年的强横，却隐隐打破了他对耀世境的认知！
原来！
并非耀世境真的很弱，只是他遇到的耀世境，都是造物天地的那帮废柴而已！
相比他。
赤膊青年的震惊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焚星境！
靠着极之力的加持，明明早已遭受重创，实力减半，却依旧能和他对抗到现在！
或许……
他的强横，并非只是单纯地靠着极道加成？
“铿——！”
刚想到这里，剑斧再次碰撞，他一个不察，身上再次被极剑锋芒扫中，险些将他彻底斩成了两半！
“这样就能杀我？”
“简直！做梦！！！”
他狂吼一声，竟不顾伤势，巨斧猛然劈落，直斩顾寒头颅！
“轰——！”
顾寒身形暴退，半边身子直接被震得塌陷了下去！
“乱古！战天！”
赤膊青年并未追击，反而猛地踏出一步，方圆百万里的地面竟是同时塌陷了万丈有余！
远处。
那座光秃秃的孤峰亦是轰然倒塌！
“呵……呵呵呵……”
赤膊青年身上气质大变，杀伐中带着阴沉，阴沉中带着暴戾，暴戾之中，又带着一丝……失控！
而他身后！
赫然出现了一尊血色法相！
法相三头六臂！
每一只手臂都握着一柄血色战斧虚影，威势滔天！
“乱古，战天相？”
看到这尊法相，印阳面色剧变，连忙闪身到了顾寒身侧，低声解释了起来！
乱古！战天！
乃是乱古时代第一禁忌神通，以永久损耗自己部分的修为，部分的道，部分的理智为代价……让自己的实力在原有基础上，提高五成！
“……娘的！”
顾寒叹了口气。
本能告诉他，眼前这尊法相之强，已然无限逼近了归寂之境了！
“可惜啊！”
“太可惜了！”
赤膊青年大步走来，身后法相跟随，每一步迈出，都引得天地震动轰鸣！
“你怎么就是焚星境呢？”
似永远失去了部分理智，他眼中少了几分城府和心机，多了几分癫狂和失控之意。
“你要是再进一步！”
“你哪怕只是最弱的耀世境，今日死的……可就是我了！”
其实不止他。
印阳亦是惋惜不已。
论极之力，论战斗技巧，论智慧……论种种，顾寒都要压过赤膊青年一头！
唯一的短板！便是修为！
再强的焚星，也终究只是焚星，在这座极之大墓，面对其余四个时代最耀眼的星辰，已是不够用了！
“要不……”
想到这里，印阳看了一眼顾寒，轻声道：“先避……”
顾寒突然打断他：“我可以信任你吗？”
“……”
印阳一怔，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只是依旧点头：“你若信我，我必以死报之！”
他以为顾寒是要他配合。
可——
顾寒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认真道：“这样很好，之后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什么？
印阳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远比先前强横太多的威势突然压落而下！
“今日！你得死！”
“你这把极剑，终究是我的！”
一声咆哮传来！
赤膊青年已然杀到了近前，手臂轻轻一挥，身后的战天法相如影随形，亦是高高举起了六把血色战斧虚影，瞬间劈落而下！
“轰——！”
“轰隆隆——！”
斧光所过之处，大地崩裂，空间扭曲，世界开始不断湮灭，原本沉寂的时空之力又有了暴走的趋势！
挡不住！
印阳瞳孔骤缩，暗暗对比，觉得顾寒除非以全胜姿态迎敌，否则根本无法对抗此时实力暴涨的赤膊青年！
“挡不住。”
“那就不要去挡。”
顾寒的声音突然响起，显得异常平静，异常淡然。
“最好的防御，从来都是必杀一击。”
说话间。
面对赤膊青年倾力一击，顾寒竟是轻轻合上了双目，像是放弃了抵抗一样！
而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
一道略显模糊，身穿黑衣，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青年也出现在了他身侧。
第3769章 怎么可能！有两位极主！
时空仿佛就此冻结！
整片世界内，仿佛只剩下了顾……不，只剩下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顾寒。
只是——
二人一个面色平静，一个气质孤傲幽冷，与其说是同一个人，不如说是孪生兄弟。
“原来。”
“你确实一直在。”
顾寒瞥了对方一眼，笑了笑。
“你要死了。”
那青年瞥了他一眼，满脸的冷漠，声音亦是冰冷至极。
“要死的是他。”
顾寒浑不在意，笑了笑，道：“我已经发现了他的弱点了。”
“可你没这个实力。”
“不是还有你么？”
“……”
黑衣青年没说话，模糊的面容上看不清任何表情，可唯独那双孤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之色。
“我本以为。”
“你极道初成，应该明白了我存在的意义，可没想到，到头来依旧是一窍不通！”
说到这里。
他眼中满是浓浓的失望之色。
“意义……”
顾寒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半点不生气：“让我想想，你第一次出现，是在我历经轮回的时候。”
“那时候。”
“我刚刚和洛无双一战之后不久，成就了超脱，成就了第九极境，真正迈入了极道，所以……”
语气一顿。
顾寒看着他，认真道：“你，应该是我的道，是我极道的化身！”
黑衣男子没回答。
像是默认了，又像是顾寒说错了，他根本不屑于解释。
“我的道，我的潜力，我的未来……反正什么都好，你是因为而存在的，你的力量，便是我的。”
缓缓伸手。
顾寒看着他，肃然道：“现在，我需要我的力量，你！得给我！这不是商量！”
黑衣青年笑了。
笑得意味深长，笑得讥讽无比，“既是你自己的力量，不妨自己来拿？”
“好啊！”
顾寒点头，笑道：“本就没准备跟你商量！”
话音落下！
他忽而抬手，一缕似有似无的轻风悄然划过，自对面尔等黑衣青年身上掠过！
然后——
掀动了他黑袍的一角。
“就这？”
黑衣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寒。
“够用了。”
顾寒脸上笑意更盛，“虽然都是我的，可……还是要跟你说声谢。”
黑衣青年突然皱眉！
轻风划过，他看似没有任何损失，可衣袍上的黑色，却隐隐淡了一丝丝。
反观顾寒，玄袍之上，隐隐多了一丝丝深邃之意。
他知道。
顾寒成功了，成功从他身上取走了一丝不起眼的力量。
“小心了。”
“这力量，并非现在的你能驾驭的。”
没有愤怒。
没有欣慰。
更没有任何称之为情绪的东西出现在他眼中，他只是漠然提醒了一句，身形旋即消失不见。
……
外间。
眼见顾寒闭上了眼，印阳还以为他彻底放弃了，要把赤膊青年交给他对付。
可——
这个念头尚未落下，顾寒已然再次睁开了双目！
然后——
他看了印阳一眼！
“你……你……”
印阳心中大骇，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可他竟是隐隐从顾寒的眼神里发现了一抹和顾寒的极之力同根同源，却更强更霸道的极巅之意！
虽然不多！
虽然只有一丝丝！
可——
依旧打破了他对极之力的认知，因为纵然是极，纵然代表了最强，又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
“娘的……”
不等他开口询问，顾寒突然骂了一句：“果然扛不住……”
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身上突然迸发出一道道狰狞骇人的伤口，血液不断流淌而下，顺着手臂流淌到了极剑之上，将原本似有似无的剑身染得通红一片！
“嗡——！”
剑身突然剧烈颤抖，发出了一阵极致兴奋，极致欢愉的剑鸣！
“轰——！”
同一时间，那道道血色斧影也已斩落而下，让他原本便已经裂痕遍布的身体不断崩解了起来。
“去吧。”
顾寒只是瞥了一眼血色极剑，认真道：“让他知道知道，是你沾老子的光，还是老子沾你的光！”
“嗡——！”
血色极剑剧烈震颤，脱手而飞，剑鸣之音响彻天地，竟引得整座极之大墓都微微颤动了一瞬！
“这是……”
印阳瞳孔骤缩，只觉得眼前这道剑光已不是单纯的剑光，而是一抹……超越了极致的锋芒！
他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眼中只剩下了这一剑，似乎……这一剑成了这世间的唯一！
“不可能！”
纵然失去了部分理智，可看到这宛如世间唯一的极巅剑光，赤膊青年依旧是面色大变，惊骇欲绝！
“轰——！”
“轰轰轰——！”
他一时间再顾不得杀顾寒，战天法相六臂齐挥，六道血色斧光倒卷而回，交织成网，欲要拦下这一剑！
然而——
“嗤——！”
极剑所过之处，斧光如薄纸般被轻易撕裂，战天法相的亦是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庞大的身躯悄然崩解！
“嗤——！”
在赤膊青年惊骇欲绝，匪夷所思的目光里，那把血色极剑已然是轻松破开一切障碍，来到了他面前！
然后——
只是轻轻一颤，便轻易洞穿了那颗在他，在乱古天主，在所有人看来都坚不可摧，万古万世不朽的极之心！
“轰——！”
血色流光闪过，极巅剑意狂暴纵横，他整个人已然消失在了场间！
……
同一时间。
随着顾寒爆发了那一道特殊的极之力，极之大墓最深处，那座褐色的石台上，那名相貌可怖，宛如干尸的人影似心有所感，竟是缓缓站起了身。
“轰——！”
“轰轰轰——！”
随着他起身，石台震动，台面上原本被磨灭的符文再次亮起，瞬间汇聚了无穷无量之伟力，被他的身体尽数吸纳，也让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饱满了起来。
缓缓转身。
他的面容依旧像是缝补而成，可怖至极，唯有两道目光，仿若刺破了万古琼霄，刺破了时空之隔，落在了某处。
“不可能……”
他喃喃开口，声音不似先前嘶哑，却隐隐有着重重叠叠之意，更是带着无尽的茫然和惊疑。
“怎么可能……有两位极主……”
第3770章 原来！极，从来都是一个人！
一剑之后，顾寒的身体突然开始崩解了起来，甚至比先前崩解的速度还要快了许多！
“娘的……”
苦笑一声，他突然明白那黑衣青年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
这样的极道。
这样的极之力。
哪怕是他自己的，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一缕，也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驾驭的。
“你没事吧？”
印阳走了过来，眼神复杂，脸上依旧残留着一丝惊骇之色。
显然。
他依旧想不明白，刚刚那样的绝世一剑，顾寒到底是如何斩出来的！
而——
更想不明白的是，先前看到那道剑光的瞬间，他心中来自那截极骨的无限渴望……竟是得到了一些满足！
这不合理！
因为那一丝渴望和向往对应的从来都是极之大墓最深处，可如今却突然转移到了顾寒身上部分！
莫非……
顾寒和这极之大墓最深处的秘密，有什么关联不成？
想到这里。
他突然觉得有些荒谬，犹豫着开口：“你刚刚那一剑……很强。”
“你想说什么？”
顾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印阳想了想，认真道：“我从觉得，以你现在的修为实力，无法用出那样的一剑。”
“……”
顾寒没解释，事实上直到现在，他对那名黑衣青年身份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
“确实用不出来。”
“所以你也看到了，我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他没多解释。
用尽最后一丝力量阻止了身体继续崩溃的趋势，暗暗叹了口气。
战前，他尚保留了一半的战力，可如今，他能发挥的实力已是不足一成了。
“先去看看他再说。”
目光一转，落在了那片孤峰倒塌所化的废墟之中。
“他，还没死？”
印阳心里猛地一惊！
“死了自是皆大欢喜，不过就算不死，他也彻底废了……你正好可以补个刀，算是有点参与感。”
“……”
印阳突然捏紧了拳头。
自当年融合极骨失败之后，他就变得浑噩颓丧，心气尽失，任凭旁人如何阴阳嘲讽，从不在意。
可——
如今听了顾寒的话，他那早已被磨灭了数万年的心气儿竟是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那就，去看看……”
“先等等。”
顾寒叫住了他，认真道：“你，扶我过去。”
印阳：“……”
……
“咳咳……”
一片废墟中，赤膊青年踉跄着站了起来，相比先前的高壮威猛，此刻的他发丝枯槁，肉身干瘪，气血衰败，身上还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气势一落千丈不说，心口上更是插着那把似存非存的血色极剑！
“输了……”
“我竟然输了……我怎么可能输……”
颤抖着抬起双手。
他感知着体内不足巅峰时千分之一的力量，看着早已失去光泽，皱纹横生的双手，喃喃自语，永久失去了部分理智的他，似乎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脚步声传来。
他忽而抬头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顾寒和印阳出现在了他面前。
“你……你们……”
“极之战，你输了。”
顾寒看着他，平静道：“生死战，你也败了，现在，我来拿回我的剑。”
剑？
赤膊青年一怔，顿时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插在心口的极剑。
他那颗极之心，乃是来自一位曾经触摸到造物境的极道强者，可谓是坚不可摧，便是乱古天的天主，也未必能轻易毁坏。
可如今——
那颗在他看来，永远不可能出问题的极之心，却被极剑轻易贯穿，切口无比平滑，锋锐程度可见一般。
“呵……呵呵呵……”
颤抖着抬手，他突然握住了极剑剑身，任凭剑锋刺破手掌而不自知。
“极之战，我败了。”
“生死战，我输了。”
“可……”
他猛地抬头，曾经被理智主导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癫狂和快意。
“死的，终究会是你！”
“你！”
“不该把极剑留在我体内！你！终究犯了自大轻敌尔等忌讳！”
坏了！
印阳面色剧变，似察觉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心里一沉，便要直接出手！
可——
刚迈出一步，却被顾寒拦了下来。
“给他。”
什么？
印阳一怔，暗道你莫不是疯了，知道他获取极之力的方式，还敢把最大的依仗留在他手里？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先前我为何说你配不上它？”
顾寒没解释，只是指了指极剑，笑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呵……无知！狂妄！”
赤膊青年快意地笑了起来，亦是没有半点犹豫，拼命榨取了最后一丝伟力，强行驱动了那颗即将破损的极之心！
“怦——！”
一声微弱至极的心跳声突然响起，在阴阳骇然不解的目光里，那颗极之心悄然跳动了一下，自极剑中汲取了一丝极之力，恢复了一丝曾经的光泽！
然后——
便如同凡人误服了剧毒一样，那极之心微微一颤，砰的一声，竟是瞬间炸裂在了赤膊青年的胸腔里！
这——！
印阳瞳孔猛地一缩！
那赤膊青年的大半个身体也随之炸裂，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下意识看了一眼顾寒，恍惚中发现顾寒的身体出现了重影。
那重影似乎是个黑衣青年，和顾寒的相貌一模一样，身上却带着一丝极致的狂傲霸道！
就仿佛——
对方的存在，便是‘极’这个字的终极显化！
“明白了……”
“我明白了……”
看到这里，他突然惨笑一声，觉得从自己得知极之力，极之一族存在的那一刻，直到现在，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彻头彻尾成了个笑话！
“原来……”
“我们只是你的磨砺对象，只是你的垫脚石，只是一群可笑而又无知的小丑……”
看着顾寒。
他喃喃道：“原来，我真的连伪极都算不上……”
印阳叹了口气。
因为此时赤膊青年脸上的挫败感，就是他当年融合极骨失败后心情的真实写照。
“败了就败了，没必要这么……”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赤膊青年突然大叫，指着顾寒大喊道：“极！从来都是一个人……”
第3771章 天无二日！极无二主！
“轰——！”
话没说完，赤膊青年的生命也彻底走到了尽头，身体砰的一声炸裂，道消身死！
“嗡——！”
极剑微微一颤，赤红的剑身又是变得似存非存，清鸣一声，回到了顾寒身侧，融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极？
是一个人？
印阳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赤膊青年临死前的最后那句话，心中惊涛狂涌，不敢信，也不敢接受。
极。
代表的从来都是极道，从来都是最强的终极意义，跟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
跟顾寒又有什么关系？
下意识的，他朝身侧看了一眼，却发现顾寒早已来到了那废墟最中心的地方，随着袍袖轻轻一扫，暴露出了一截半残的尸骸！
“轰——！”
看到这具尸骸的瞬间，印阳脑海中似突然响起了亿万道神霄雷霆的轰鸣声！
恍惚中。
他似看到了一尊傲立于天地间的伟岸身影，周围强敌环伺，气质孤傲冷冽，面对诸人围攻，于平淡从容中轻轻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
强横到了极致！霸道到了极致！无敌到了极致！
不过一拳！
已然让无数强敌灰飞烟灭，已然破碎了大千宇宙，覆灭了万道红尘，让一切有无，皆归于了混沌原始的状态！
“这是——”
瞳孔一缩，印阳猛地回身，再看那半截破损的尸骸，心中的震惊，已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这……
就是真正的极之一族的实力？
来到顾寒身旁，他看着那具早已陨落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已化作了干尸，仅有一尺来长的尸骸，一时间根本无法将之和那道伟岸的身影联系在一起。
只是——
单从只剩下了小半截的身体便不难推断，这位不知来历，强得无法形容的极道强者在死之前，必然经历了一场无法想象的惨烈大战！
“我终于懂了……”
感受着尸骸中隐隐散发出的那一缕让他心悸不安的极道真意，他轻叹道：“为何极之力被称作禁忌之力，为何每个时代，都不允许极道者出现了……”
“你们。”
“太强了。”
他的面色有些复杂，更无法想象，一个真正成长起来，成长到极致境界的极道者，该是何等恐怖！
顾寒没说话。
论对极之力的了解，他自是超过印阳太多，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不对！
似乎——
眼前的这具极道强者留下的尸骸上，总缺了点什么。
“不对劲。”
“哪里不对？”
印阳听得一怔。
“这尸骸……”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好像缺了一点灵性，这极之真意过于死气沉沉了。”
“……”
印阳面色古怪。
暗道尸骸本就是死尸，死尸不死气沉沉的，难道还活蹦乱跳不成？这位极道前辈早已陨落了不知道多少年，你该不会还想着让老人家诈尸吧？
带着不解。
他又是仔细看向了尸骸，只是看着看着，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确实不合理。”
落星天的那截极骨，他是亲自融合过的，相较而言，眼前这具极之尸骸中，留存的极之力要比前者多了近乎一倍！
可偏偏！
他感应了许久，却并未从这具极之尸骸中感受到任何意念波动！
亦或者说。
没有感应到一丝一毫的极之残念！
“会不会……”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确定道：“这位前辈陨落时间太久，残留的意念都被磨灭了？”
“不可能。”
顾寒摇头：“极之残念，乃是极道真意融合主人生前的一缕意念所化，除非承载其存在的极之力被彻底磨灭，否则绝对不可能消失，可眼下……”
看着这具极之力颇为充沛的不知名尸骸，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莫非。”
“这尸骸中的极之残念……离开了？”
印阳目光一颤。
觉得他说的有点吓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诈尸？”
“……”
顾寒看了他一眼，一脸无语，暗道你胆子这么小，是怎么修炼到耀世境的？
“只是猜测。”
他安慰道：“这位前辈陨落了不知道多少年，就算想诈尸，也得有尸可炸……”
说话间。
他刚好对上了干尸脸上的两个黑窟窿，表情瞬间凝固！
明明毫无生机！
明明连眼珠子都没了！
可——
他偏偏察觉到了一抹幽深玄邃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而且——
还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
谁！
顾寒心中一凛，目光一凝，一缕极之力悄然运转，运足了目力看了过去！
然后——
他便看到了一张脸！一张诡异的脸！一张毫无生气，七拼八凑，如同被缝补起来的一张脸！
最可怖的——
那双灰白的眼睛里，竟是有着足足十几个瞳孔，每个瞳孔内都清晰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他娘的！”
“这，什么玩意！？”
头皮一麻，汗毛一炸，他瞬间收回了目光，当场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
见他如此，印阳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
顾寒心有余悸，盯着那具极之尸骸，幽幽道：“他好像……在看着我……”
印阳：“？”
他的头皮也开始麻了，汗毛也开始炸了！
……
同一时间。
极之大墓最深处，那座残破的神秘石台上，因为石台上的符文复苏了部分的缘故，那道干瘪犹如干尸的人影身体渐渐变得饱满，一双呈现灰白色，略微突出的眼球中，原本还算正常的瞳孔却突然分裂成了十几个！
有黄有白！
有紫有黑！
十几只瞳孔挤在同一个眼球里，却互不相让，你挤我我挤你，诡异至极，似乎在争夺控制权！
无一例外的。
这十几只瞳孔里面，都映出了顾寒的身形！
“是极主……”
“果真是极主……”
瞳孔分裂，这人影的神志似乎也跟着分裂了，变得浑浑噩噩，喃喃自语道：“这不对……不对……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两个极主呢……”
天无二日！
极无二主！
这似乎是刻在了他骨子里，刻在了真灵中的真理！
可偏偏——
顾寒刚刚斩出的那一剑，彻底打破了这个真理，打破了他的认知！
第3772章 冒充极主者！杀无赦！！！
那人影神志本就有些问题，此刻瞳孔分裂之后，更显得癫狂！
“假的……”
“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要检查……”
“要仔细检查，要亲自检查……”
癫狂的咆哮声在石台周围回荡，他身上的气息越发暴虐，灰白眼球中的十几个瞳孔疯狂转动，声音里竟是出现了十几次的重叠！
而且！
每一次重叠的语气都不一样！
“杀无赦……”
“冒充极主者……杀无赦……杀！无！赦！”
“轰——！”
说出最后那三个字的同时，他的表情已是癫狂到了极致！
手一抬！
略显干枯的手臂上竟是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身上亦是爆发出一抹极致暴虐，极致霸道，隐藏极致杀机的癫狂气息！
可——
就在他准备离开石台的时候，台面上那些黯淡无比，似乎早已被磨灭的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道道血色锁链，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似乎——
这些符文既是维持他生命的根基，却又是阻止他离开的枷锁！
“吼——！”
人影仰天咆哮，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挣扎越发剧烈，可那些血色锁链却如同扎根在他血肉中一般，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
“该死……该死……”
他低头看着自己无法移动的双脚，眼中的癫狂彻底爆发！
“既然不能去……”
“那就让他来……让他来……”
喃喃自语中。
他似又找到了一个办法，猛地抬手，干枯的手指在虚无中轻轻一划！
“嗡——！”
一抹似乎纠缠了十数道的极巅真意瞬间绽放，落入了远处的极之大墓中，也让这座沉寂了足足一个时代的大墓剧烈震颤了起来！
“轰——！”
“轰隆隆——！”
剧烈轰鸣中，那些原本错乱无序，处在不同时空之中，隐隐相互排斥的镜面世界，此刻竟如同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开始缓缓移动，重组！
甚至于！
连错乱的时空，也在被这道强到无以复加的极之真意强行矫正！
……
那片镜面世界内。
顾寒和印阳正盯着那具诡异的极之尸骸，心中惊疑不定。
“你确定？”
印阳深深吸了口气，认真道：“他在看你？”
“可能……”
顾寒想了想，又道：“还对我笑了？”
印阳：“？？”
头皮一炸，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咽了口唾沫道：“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身为耀世境。
他自然不会被区区神鬼之说吓到。
可——
若是对象换成一具早已陨落了无数年的极之尸骸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
顾寒没再解释。
其实他也不确定，因为先前收回目光的同时，那张诡异的人脸，那一颗颗渗人的瞳孔，早已消失不见。
可——
本能告诉他，先前经历的诡异，可能只是个开始！
“那……”
强行稳住了心神，印阳看着面前的极之尸骸，试探道：“要不这极之力，先不要了……”
“轰——！”
话未说完，这片镜面世界突然开始剧烈震动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
印阳猛地看了过去，目之所及，大地崩裂，天穹扭曲，那一道道原本隐于世界屏障内的时空乱流纷纷显化而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开始飞速重组！
“坏了！”
顾寒面色微变，亦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和他所在的这片镜面世界相邻的那几个世界，竟是开始缓缓融合了起来——有了重归于同一个整体，同一个时空的趋势！
……
“轰——！”
另一片镜面世界里，徐达随手挥刀，斩掉了两个落单的神庭时代的耀世境，正欲收刀去往下一个世界，亦是发现了不对劲，朝着远处看了过去！
“这……”
星熠惊疑不定道：“这些世界……要融合了？”
他自能发现。
那一道道时空乱流在不断显化而出，像是被人以无上手段强行镇压抹平，然后——彻底归位！
“到底……到底是谁？”
看到这里，强如他这样的归寂者，眼中也隐隐闪过一丝惊骇恐慌之色。
当年。
他可是亲耳听过霄无垠的经历，知道对方曾在这座极之大墓中铩羽而归的。
“不重要了！”
徐达目光微凝，收刀在背后，沉声道：“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找到他！”
星熠猛地惊醒！
若是镜面世界同归于一个时空，自然失去了随机传送的能力！
如此一来！
落星天人手不足，实力不足的致命缺陷将会被无限放大，而顾寒和印阳遭遇危机的概率也将会大大提升！
……
“时空……在恢复正常？”
另一处镜面世界内，万法时代众人感知到大墓的异变，亦是人人惊疑，人人惶恐不安！
反倒是素衣青年。
脸上虽然也有些惊疑，可更多的却是兴奋，激动，以及……一抹绝对无敌的自信！
因为他的策略。
万法天众人始终都在一起，并未分散，实力未损，一路走来，早已得到了不少极之尸骸，极之残骨残血……体内的极之力早已积累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地步！
“时空融合？”
“甚合我意！”
幽幽一笑，他轻轻抬起右手，只是一握，一抹极巅真意悄然爆发，周遭的时空竟是隐隐扭曲了起来！
“找到他们！”
“然后……我亲自将他们一一镇杀！”
……
“有人在操控这座大墓！”
看着眼前镜面世界的异变，顾寒第一时间想到了那张宛如缝合一样的诡异面容，做出了判断！
印阳瞳孔骤缩！
亦是反应了过来！
极之大墓！时空错乱！
这本就是极道之力互相排斥的结果，便是如霄无垠那样的造物境来了，也未必能拨乱反正！
可——
眼下这场融合却极为顺遂，甚至可以称之为迅捷，也只可能是极之力干扰的结果！
只是——
“这大墓中的极之力，乃是分属不同的极道强者，究竟是谁，竟然能同时镇压统合如此多的极之力！”
“……”
顾寒眉头紧皱。
联想到那先前看到的那十几只瞳孔，他脑海中渐渐浮现了一个猜想。
“或许……”
“操控这些极之力的，并非只是一个人！”
第3773章 极之本源？极道传承？
“什么！”
印阳瞳孔微微一缩，顿时听明白了顾寒的话中深意，觉得他的话过于违背常理，且打破认知了。
“这又怎么可能……”
“轰——！”
他刚说到这里，极之大墓的无尽深处，又是传来一道震天动地的轰鸣！
下一瞬！
一道璀璨夺目，霸道无边的光柱忽地冲天而起，瞬间贯穿了整座大墓的天穹！
“这是——！”
印阳瞳孔猛地一缩！
光柱虽然遥远，可他看得分明，这道光柱的颜色并非单一，而是由十几道截然不同的极之真意交织而成！
有的呈现血红，烈烈如火，有的湛蓝一片，宛如万载玄冰，还有的霸道无双，好似如开天之斧，更有的锋锐无双，犹如斩世之剑……这些本应互相排斥，彼此冲撞的极之力，此刻竟是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和平共处！
随着诸多镜面世界不断融合，随着一道道错乱的时空之力被纠正，这十数道极之真意的交融也越发融洽！
“这些……”
印阳心神震动，死死盯着那道光柱，声音微微发颤：“这些是……”
毕竟接触过极骨。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光柱中蕴含的极之真意，比他以往所接触到的极之力强大纯粹得多！
甚至于！
隐隐赶上了顾寒！
这依然不是简单的极道残留，而是……真正的极道本源！
“极道传承！”
“极道传承出现了！”
几乎同一时间，整座大墓内，所有强者都感应到了这道光柱的存在！
……
“呵……呵呵……”
同一时间。
极之大墓最深处。
那座残破的石台上，随着一道道极之真意冲天而起，那人影眼中的癫狂之色渐渐敛去，眼球中分裂成了十几个的瞳孔，亦是有重新融合唯一的趋势，他那张宛如缝补过的脸上亦是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来吧……”
“快点来吧……”
“让我看看，你这位极主……到底是真是假……”
……
“轰——！”
某个镜面世界里，万法天的那名素衣青年猛地抬头，紧紧盯着那道通天光柱，眼中满是奇异之色！
“想不到！”
“这极之大墓里面，还藏了这样的好东西！”
其余人没说话。
可眼中亦是充斥着狂喜震撼，乃至不可思议之色！
极道本源！
这可是比极之力更难得，更珍贵，也更被他们需要的东西！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素衣青年此刻掌控的极之力虽然远胜先前太多，可说到底，依旧是无根无源之水，更无法自行生成，每次出手，都要计算消耗，都要想着如何补充！
可——
若是能融合这些极道本源，哪怕只融合一道，便有极大的概率让体内的极之力生生不息，成为真真正正的极之一族，再无需担心消耗！
“少公子！”
想到这里，为首的那名素衣老者强自按下心中的激动，道：“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咱们得赶紧……”
“不。”
素衣青年却摇摇头，“还不到时间。”
什么？
众人听得一怔，暗道这可能是世间仅存的极道本源了，面对这亘古以来的最强造化，少公子您莫非不动心？
“世界虽然融合。”
“时空之力也在被拨乱反正。”
“可……”
“终究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素衣青年感知了一番周遭镜面世界的情况：“此时不顾一切贸然行动，反而会失陷在时空乱流之中，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距离这极道传承越来越远！”
一番话。
宛如一盆冰水一样，泼在众人头上，让他们瞬间清醒了过来。
此时行动。
的确并非最佳时机。
“那……”
对素衣青年的智慧，众人自是从骨子里信服的，那素衣老者沉吟半瞬，问道：“以少公子之见，该如何？”
“简单。”
素衣青年目光徐徐扫过诸多镜面世界，幽幽道：“先，清场。”
……
看着那道让所有人都陷入疯狂和向往的极道光柱，顾寒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反而有些警惕！
先是那张诡异的脸！
再是那些诡异的瞳孔！
如今又是世界融合，时空之力归一，这道极道光柱……这一切太过巧合！
巧合到——
就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布下了这一切，要将所有人往那边引一样！
“极道传承……”
“这里……竟然有极道传承……”
相比他的情形，印阳却似陷入了某种狂热和向往之中。
他这一生。
成也极道，败也极道，早已对极道有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固执念头，若非如此，也不会不要命也要跟着顾寒一起来这座极之大墓了。
此刻。
眼见梦寐以求的极之力……不，极道传承就在眼前，他自是难以自持，若非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留存，怕是早就不顾一切冲过去了。
“你说……”
他下意识看了顾寒一眼，有些紧张，道：“我若是融合这极道本源……能不能真的掌控极之力，能不能成为……真的极之一族？”
在这方面。
顾寒自然便是权威中的权威，连霄无垠都比不上，故而他的意见很重要。
“想听实话？”
顾寒瞥了他一眼。
“实话……”
印阳犹豫道：“伤人么？”
“不伤人。”
顾寒认真道：“但是扎心。”
“有多扎？”
“会让你的心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印阳：“……”
“那，我还是不听了。”
一盆冷水浇下，他顿时恢复了理智，也反应了过来，顾寒并没有骗他。
“那你……”
“我的极道，比他们强。”
顾寒平静道：“在我出现之前，他们或许是真的极之一族，可如今我在，那他们……便是伪极。”
日升日落。
花谢花开。
草木枯荣……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像是在阐述一个亘古不变的永恒至理。
换做曾经，印阳会觉得顾寒有一点点自大，可在见识了顾寒先前那一剑之后，他反而觉得，顾寒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极，便是最强。
既是最强，又怎么可能同时存在多个？
第3774章 半残的极道圣兵！乱战起！
“先前。”
“我从那截极骨内感受到的向往，对应的……大概率就是那里！”
冷静下来之后。
印阳再次看向那道光柱，心中那股继承自那截极骨中极之残念的向往和渴求，前所未有地强烈！
顾寒有些意外，可并不多。
那道极之残念所向往渴求的，大概率就是这极之大墓最大的隐秘！
亦或许……
更涉及到了这座大墓的由来！
“轰隆隆——！”
刚想到这里，一道响彻十方天宇的震动轰鸣声再次响起！
坏了！
印阳心里一猛地一沉，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这片镜面世界的天穹破破碎撕裂，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和一道银白色的神辉同时贯穿虚空，狠狠碰撞在一起！
“轰——！”
“轰轰轰——！”
狂暴的气机蔓延而来，所过之处，一切尽皆化作了齑粉，他下意识凝结出了星盾护在了身前，又是看向顾寒，面色凝重道：“是天启时代和神庭时代的人！咱们要被他们发现了！”
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们和这两个时代的人无仇无怨，又素不相识，对方就会放他们一马。
“敌强我弱。”
“敌众我寡。”
顾寒眉头大皱，沉吟了半瞬，幽幽道：“既然如此，那只有……”
“鱼死网破？”
“不，是暂避锋芒。”
印阳：“？”
他很难把现在的顾寒和先前极之战，生死战时拥有无敌风的顾寒采联想到一起。
“你，需避他们锋芒？”
“避，还是要避的。”
顾寒语重心长道：“若是被他们发现，注定便是一场围堵战，绝对是个九死一生的下场……这种时候，靠的就不是战力和勇气了，而是智慧！”
印阳若有所思。
觉得受益良多。
极之战，生死战，围堵战……战战皆不同，战战皆有新战法。
他觉得。
顾寒的战斗方式极为多元化，堪称一个战斗大师！
“你……”
“到底经历了多少战斗？”
抛开极之力和杀力不谈，他突然有点崇拜顾寒了。
“那谁数得清？”
顾寒无语，暗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个几万岁的孩子一样天真？
“你师父没教过你这些？”
“没来得及。”
印阳苦笑着摇头。
暗道我出生不久便开始修炼，融合极骨失败就开始颓废，连落星天都没出过，哪有跟人动手实战的机会？
顾寒更无语了。
“现在避，还来得及。”
他也不多说，瞥了一眼无尽远处的那道极之光柱，目光幽幽。
阴谋也好。
巧合也罢。
活下来，才有资格接触这些东西。
“前辈，得罪了！”
想到这里，他手一探，落在了那具极之尸骸身上，掌心剑芒一吐，开始不断吞吐起了尸骸内的极之力！
“走！”
印阳很听话，得了顾寒吩咐，当下把星盾一收，身上天光一卷，带着他迅速撤离了这片镜面世界。
“轰隆隆——！”
二人离开的一瞬，那两道不断碰撞的光柱突然扩大了十倍有余，两道身影也从破碎的虚无中杀了出来！
一人相貌绝美，气质高贵，金色莲台，金色的长裙上环绕着十二道黄金神纹，每一道神纹都如同一篇古老经文，散发着纯净而神圣的气息！
正是天启圣女！
另一人是个青年，立身于一座金色神庭虚影之上，身披白金神袍，肤色如金玉，双眸中跳动着冰冷的神火。
手中金杖之上。
缠绕着九道神罚锁链，在滔滔如海的极之力加成下，每一道都化作了一种极道刑罚！
二人中间。
一柄断裂的长枪悬浮，枪尖犹存数滴鲜血，鲜血内极道真意流转，宛如极道星辰，刺目耀眼！
现身的瞬间。
二人似感应到了场间残留的一抹气机，微微皱眉，朝着顾寒和印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旋即便收回了目光，又是盯上了那柄断裂的长枪！
气机不断碰撞。
二人谁都没有后退半步的意思。
和素衣青年一样，他们进来之后，在这座大墓中探索了许久，自是获得了足够多的极之力，再加上远处那极道本源现世，二人自不会因为几滴极之血，亦或是几块极之骨提前进入生死战，白白让别人捡了便宜。
只是——
这断枪除外！
在那几滴极之真血的温养下，这断枪已是初步蕴生出了一缕极道真灵，即将化作极道兵刃，若是得了，配合极之力使用，杀力几乎能成倍提升！
这样的好东西！
遍数整座极之大墓，可能也只有这一件，他们哪里会舍得放弃？
“天启重开，极道永昌。”
天启神女朱唇轻启，声音冷如月光：“这极道圣兵，乃天谕之物，岂是尔等这些污浊之辈能染指的？”
“尔等皆是有罪之身，此圣兵亦不例外。”
神庭神子漠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茫茫神性：“故而将归于我神庭之中，日日接受神辉洗礼，重获清白之身。”
天启圣女面色微冷。
天启在前，神庭在后，他自然知道这些神庭时代的统治者都是个什么德性。
“轰——！”
也不多说，她纤手一扬，率先出手，金色衣裙上十二道黄金神纹化作十二条极道真龙，龙口微微一张，十二部天谕神卷化作了十二道天启光芒，朝着神庭神子笼罩而去！
“亵渎神庭者，当受极刑。”
神庭神子冷漠开口，手中金杖一挥，九条极道神罚锁链延伸而来，铺天盖地，化作了一张神罚巨网，与与十二条极道真龙狠狠撞在一起！
“砰——！”
“砰——！”
“……”
为了这柄极道圣兵！
二人出手自是全力以赴，恐怖的爆炸接连不断，整片镜面世界都在二人的交锋下颤抖崩裂！
“圣女莫慌！我来助你！”
“亵渎神威者！自当杀无赦！”
二人鏖战，动静极大，再加之无数镜面世界被渐渐统合，时空之力被拨乱反正，天启时代也好，神庭时代也罢，散落在各处的两大时代遗民俱是感知到了那一道道战斗气机，在沿途之中，已然爆发了一场激战！
乱战！
由此而始！
第3775章 我若破境，需借无量众生力！
“那是……”
无尽远处，某个不起眼的镜面世界中，印阳心有余悸地落下了身形，悄悄收敛了身上的天光，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战之下！
气机连绵百万里！
甚至隔了如此之远，他依旧能感知几分这场大战的激烈程度，心中暗暗庆幸！
一旁。
顾寒右掌之中，极剑剑灵忽而爆发出一阵欢愉之音，一抹剑锋悄然敛去。
短短片刻中。
那具极之尸骸体内残留的极之力，已然被它吞噬殆尽，让它的蜕变更进一层！
感知着自己和极剑的联系越发紧密，越发不分彼此，顾寒暗暗点头吗，最后看了一眼那具极之尸骸。
“多谢前辈了。”
“……”
这具极之尸骸并无极之残念留存，可此时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宛如风化了无数年的石块一样，随风化作了无尽齑粉，消散而去。
印阳面色复杂。
“对于这位前辈而言，他的极之力能归于你，便是最好的归宿，他想必……也会心安了。”
再次看向顾寒。
“还好，咱们避开得及时。”
到了此刻。
他已然被顾寒的战斗智慧深深折服，毕竟刚刚要是晚走一会，绝对会被卷入那场大战，再难活命！
“别大意。”
顾寒淡淡道：“进来的可不只有天启和神庭两个时代的人。”
印阳心头一紧。
四下看了看，见这片世界极之力稀薄，极不起眼，才稍稍松了口气，看着顾寒欲言又止。
“怎么了？”
顾寒瞥了他一眼。
印阳遗憾道：“若你是耀世境，现在躲避锋芒的，就该是他们了！”
一路走来。
他对顾寒自然有了一定的了解，自忖若是同境一战……那五个伪极加起来，都不够顾寒一剑杀的！
“耀世……”
顾寒检查了一番自身的情况，皱眉道：“我的路子有点特殊，想要短期内破境，靠我自己未必可以。”
“需要什么！”
印阳面色一肃，觉得自己身为落星天的一份子，理应为顾寒这个未来之星出一分力！
“需要……”
顾寒幽幽道：“无量众生抬我一手。”
印阳愕然！
“轰——！”
没等他再询问，这片镜面世界天穹一颤，四道身影接连落下了身形！
四人皆是身形高壮，眼中隐隐带着杀伐暴戾之气，装扮和那赤膊青年差不多，赫然是乱古时代的四名耀世境！
其中。
一人手中还拿着一截极之骨！
因为赤膊青年的决策。
他们进入这座大墓的瞬间，已是各自分散，全力收集极之力，只是这大墓危机重重，他们一路小心，收获并不多，此刻眼见大墓异变，世界融合，便想着赶紧和赤膊青年汇合……却没想到和顾寒二人碰面了。
“他好像……伤得不轻？”
其中一人扫视了顾寒印阳几眼，突然发现顾寒的状态似乎不对劲，立时冷笑了起来！
他们好战！
可他们绝对不是没脑子！
进入大墓之中的无方势力，相互之间皆是死敌，自然是需要全力铲除的！
不好！
印阳面色微变。
换做尝试融合极骨之前的他，自是无惧四人，自忖可轻松击败乃至灭杀，可……如今他心气已失，一身实力发挥不出来三成，纵然一路跟着顾寒，有所改善，可心中依旧是惴惴不安！
“你在怕什么？”
顾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
印阳苦涩道：“我已经让他们失望了一次，不想让他们失望第二次了……”
他很怕！
怕跟融合极骨一样那次，护不住顾寒，断送了落星天最后的希望！
“失败很可怕么？”
顾寒看着他，语重心长道：“谁还没有个失败的时候？”
“你……”
印阳眸光一颤：“你也失败过？”
“那没有！”
印阳：“？？”
他突然觉得，顾寒安慰人的方式……过于畜生了！
“那你……”
“你帮我殿后。”
顾寒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我先避其锋芒。”
印阳又是一怔。
虽然他的确应该这么做，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他总觉得这句话比前面那句还畜生！
“哼！”
“想走？”
“问过我们了？拿他们的头去见公子！也算是功劳一件！”
轰的一声！
话音落下的同时，天穹内忽地升腾起四道血色要是天光，天光带着无边的暴戾杀伐之意，几乎覆盖了整片世界，或斧或矛或刀……朝着二人身上倾泻而下！
“砰——！”
“砰——！”
一面金色星盾瞬间显化而来，拦住了四人的必杀一击！
面色一白！
印阳后退半步，星盾边缘忽而探出一道道金色星链，朝着四人捆缚而去！
只是——
四人也是乱古天精英中的精英，虽然比不上那赤膊青年强悍，却也强过寻常耀世境太多，那星链飞至半途，已然被那血色耀世天光震断！
顾寒眉头大皱。
他终于明白，印阳为什么会被霄无垠放弃了。
对方的心病，太重了！
重到时刻怕失败，重到堂堂落星天最璀璨的天骄，如今却只剩下了防御，不会进攻了！
“把它当成最后一战。”
他又是拍了拍印阳的肩头，叹道：“你的最后一战，星落时代的最后一战，落星天的最后一战……你要是再扶不起来，老子就不带你玩了！”
闻言。
印阳目光一颤！
他下意识忽略了顾寒最后那句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场景！
落星天破碎湮灭，诸多族人尽数战死，就连霄无垠也浮尸星海，举世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一个……
“咔——！”
“咔嚓——！”
他眼珠子突然有点红，身前星盾之上突然多出了一道道裂缝，须臾间便蔓延到了整面星盾之上！
“他，撑不住了！”
天穹内，四人神情一振，身上的血色天光又是浓郁了许多，便要直接将他斩杀在当场！
只是——
“砰——！”
下一瞬！
那面金色星盾突然炸裂！
点点滴滴的金色天光飘摇而起，却并未消散，而是不断汇聚，竟是须臾间变成了亿万把金色星剑！
星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宛如一道金色洪流，破碎了天穹，震散了万道，席卷而至，直接将四人的身形彻底笼罩了进去！
没有惨叫，因为反应不过来。
没有漏网之鱼，因为根本逃不掉。
金色洪流扫过。
一截淡紫色的极骨悄然落下，而那四人，已然不见了踪迹。
一击！
瞬杀！
“想不到。”
顾寒有些意外，看着眼睛依旧有点红的印阳，道：“你还是个剑修？”
“……”
印阳没回答，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有些茫然，有些复杂。
刚刚那一瞬间。
他终于找回了几分身为霄无垠关门弟子的骄傲，身为落星天未来希望的自信！
“多谢！”
深吸了口气，他突然回身，对着顾寒认真一礼。
“当年。”
“我若是有你这样的朋友，也不会这么多年……”
砰的一声！
话还没说完，顾寒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直接打了他一个趔趄！
印阳恼火不已。
暗道我又不是几万岁的小孩子，你还这么拍我后脑勺？简直太畜生了！
余光一瞥。
他却看到顾寒右手一抬，极剑瞬间显化而来，和一只极致强横的手掌碰撞在了一起！
那手掌所在的位置。
刚好就是他先前站立的地方！
第3776章 若极剑在手！当能斩尽一切敌！
“铿——！”
本是一只平平无奇的肉掌，可在和极剑碰撞的瞬间，竟是爆发出了一道金鸣之音，响彻了整个镜面世界！
“砰——！”
“砰——！”
“……”
两道极巅之力剧烈碰撞，引得法则震颤，空间湮灭，那手掌上紫芒微微一闪，竟是又爆发出了一道比先前强得多的极之力！
砰的一声！
掌剑一触即分！
顾寒身形暴退，千丈之后才勉强停了下来，只是因为强行动用修为的缘故，身体又开始崩碎了起来！
坏了！
印阳目光一凝，一步来到他身旁，神情戒备地看着突兀地出现在对面的那道人影。
赫然！
便是万法天的那名素衣青年！
“运气不错。”
捕捉到他的目光，青年冲他笑了笑。
印阳没说话。
心里却是一阵后怕。
刚刚若非顾寒，他还站在原本的位置，大意之下，绝对不可能挡得住那一掌，绝对死得很惨！
“至于你么……”
素衣青年又是看向顾寒，似笑非笑道：“运气可就不怎么好了。”
目光微微一垂。
和极剑碰撞的那只手掌上，多出了一道深深的剑痕，隐隐暴露出了里面紫金色的骨骼，紫血不断低落，还未落地，已是化作了氤氲紫气，在他周身三尺外缭绕，紫气之中，更是带着一抹极巅霸道之意！
“有趣。”
“真的有趣。”
他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奇异之色，轻声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把剑……是极道兵刃？”
“……”
顾寒没回答，手中锋芒一敛，极剑悄然化入了掌中。
“看来我猜得不错。”
素衣青年又是笑了笑，手臂轻轻垂下，那一缕缕的氤氲紫气又是重新化作了滴滴紫血，没入了他掌中的伤口中，仿若时光倒流一样，那伤口竟是瞬间愈合了起来。
印阳瞳孔一缩！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融合的是一位极道强者的手掌！
“可笑。”
素衣青年朝无尽远处看了一眼，感知到天启时代和神庭时代厮杀的气息，感叹道：“他们为了获得足够的极之力，四处奔波，相互厮杀，却终究想不到……若有一柄极道圣兵在手，比得上千百极骨极血！”
他很感慨。
感慨这种无上机缘让他遇上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极剑的意义，不亚于那极道传承！
他很自信！
一旦炼化极剑，配合着极之力，就算以一敌三，也能斩掉天启圣女和神庭神子，以及乱古时代的那名青年！
届时！
他！便是这世间唯一的极道者！他！便是下一个时代的唯一正统！
“所以……”
又是看了顾寒一眼，他笑道：“他们和你一样，都很可悲，你说对吗？”
“哈哈哈……少公子此言差矣！”
“他存在的意义，他那把极道圣兵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成就少公子你？”
“呵……一群破落户，还妄想着重归正统，重归造物天地？真是笑话！”
“有了这把极道兵刃，再加上那极道传承……重归正统，统摄造物，指日可待！”
“……”
伴随着一阵快意的笑声，一道道身影自他身后走了出来，一共十余人，四个如星熠那般的归寂巅峰，其余的也全都是万法时代最精英的耀世境！
一个不少！
全都到齐了！
印阳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看向了顾寒，有心想让他暂避锋芒，可终究没说出口。
因为已经没意义了。
这么多人，还有四个归寂巅峰，别说是现在，就算是顾寒全盛时期，他们也逃不掉！
刚想到这里。
顾寒的传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会听我口令，准备逃！”
逃？
口令？
印阳听得一怔，暗道这种情况下，别说你我，便是你那位许大伯和星熠老祖来了，也未必能够脱身，咱们拿什么逃？
顾寒并不解释。
叹了口气，他看向那素衣青年，诚挚道：“严格来说，咱们没什么仇怨吧？”
此言一出。
众人尽皆错愕，就连印阳，亦是面色古怪。
“身怀如此重宝。”
“想法却如此天真！”
素衣青年摇摇头，叹道：“这极道之路，只能有一个人走，这极道圣兵，只能有一个人执掌，这极道传承，也只有一个人能得……你连这一点觉悟都没有，怎么敢进的这极之大墓？”
“不瞒你说。”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我身上还有很多其他的宝贝！”
宝贝？
那素衣青年怔了怔，旋即笑道：“什么宝贝，能比这极道兵刃，比那极道传承还重要？”
“这个！”
顾寒也不多说，手一翻，一颗呈现淡金之色，内中似有一缕金光流转的东西便落在了掌心。
“火种？”
素衣青年有些错愕。
“是火种！”
顾寒点头，认真道：“而且是一名归寂巅峰的强者留下的，算得上是宝贝吧？”
“呵……”
素衣青年轻笑了一声，表情有些微妙，他身后那些人却是面露鄙夷之色。
火种。
对于造物生灵而言，自然是这世间一等一的无上至宝，有幸得一颗，便等于天大的造化砸在了头上！
可——
对他们这些早已断绝了道途，几乎看不到任何晋升希望的旧时代遗民而言，终究没有意义，终究是个摆设。
“果然是破落户！”
那名素衣老者捻须淡淡道：“这样的东西，也能被你们拿来当作宝贝？”
“火种不是宝贝，那什么是宝贝？”
顾寒皱眉看了他一眼，随手一甩，那颗火种已是落在了素衣青年面前。
“拿这个换条命，不过分吧？”
“呵……哈哈哈……”
闻言。
素衣青年身后众人突然讥讽大笑，眼中满是对破落户的鄙夷和同情！
“换命不行。”
素衣青年接过火种，轻轻摩挲了一番，似笑非笑道：“可换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还是可以的！”
“没得商量？”
“你想怎么死？”
他笑着看着顾寒，道：“给你一个呼吸的时间，选一个？”
“……”
顾寒突然叹了口气，转头瞥了印阳一眼。
“这下，是真没得选了。”
第3777章 火种会爆炸，你莫非不知道？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印阳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远比先前更加璀璨刺目的天光！
“走！”
一声暴喝，天光一卷，已然是带着顾寒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事实上。
他其实并不知道顾寒要做什么。
可——
他相信顾寒的战斗智慧！
故而，在先前得了顾寒的暗示之后，他便时刻在做着准备，为的就是这一刻！
看着前一刻还在委曲求全，想拿火种换命的顾寒突然逃之夭夭，纵然是万法天众人经验再多，处事再谨慎，一时间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跑？”
素衣青年摩挲着火种，幽幽道：“能跑到哪里……恩？”
话说一半，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火种不对劲！
变得有点热！
“坏了！”
他面色剧变，似突然猜到了什么，下意识便要把手里的火种直接抛出去！
只是——
“轰——！”
他抬手的瞬间，一抹微不足道，极不易被察觉的极之力突然自火种内部爆发，也彻底引动了火种的力量！
金光闪过！
瞬间化作了无边的光焰，直接以他为中心，将场间所有的一切，乃至于这片镜面世界本身，都吞了进去！
“卑鄙！”
“无耻！”
“少公子……快！快！快护住少公子！”
“……”
众人惊慌失措，再顾不得顾寒，破口大骂中，当场乱做了一团！
……
“你……”
极远处，带着顾寒不断逃遁的印阳突然被身后的炸裂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发现了一道冲天光焰席卷扩散，所过之处，一切尽成齑粉！
“这……这……”
他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你……你做的……”
“不然呢？”
顾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火种这东西，可不是只能拿来参悟破境，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爆炸。”
印阳：“？”
原来，什么委曲求全，什么拿火种换命，什么逃之夭夭……全是为了爆炸做铺垫？
“面对围堵战，战力能起到的作用，其实远不如智慧重要。”
顾寒淡淡道：“再无敌的战力，也是给脑子服务的。”
印阳恍然大悟。
他发现，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顾寒的战斗智慧了！
“别发愣！”
见他速度放缓，顾寒催促道：“一颗火种可灭不掉他们，要不了一会，他们就追上来了！”
印阳一怔。
瞬间反映了过来。
寻常耀世境，面对一颗归寂者巅峰留下的火种爆发，自然无法保全性命。
可——
那素衣青年不仅仅是万法天最后的希望，更是融合了一只极道强者的手臂，身旁还有四个归寂巅峰护持，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死！
想到这里。
他速度又是快了不少，准备朝偏远无人，远离战场的方向前行。
只是——
顾寒却突然指了指某个方向。
“去那里！”
印阳眼皮一颤！
顾寒指的方向，赫然就是天启圣女和神庭神子鏖战的地方！
“咱们好不容易才避开他们，再回去……不是等于送上门么？”
“那不一定。”
顾寒摇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见那片归寂光焰波及到了数十个镜面世界之后，威势终于达到了顶峰，眼睛微微眯了眯。
“咱们终究跑不过归寂巅峰，就算你真的把命拼上，最多一时半刻，便会被他们追上！”
“唯一的办法。”
“就是把这趟水……彻底搅浑！”
……
光焰渐渐敛去。
万法天众人的身形也再次出现在了一片虚无之中。
只是——
前一刻还是一人未损，满员都在的队伍，此刻却少了一大半，十余名耀世境近乎死绝，剩下的一两个，也是身遭重创，早已失去了战力，纵然连那四个归寂巅峰强者，亦是灰头土脸，不轻不重地受了些伤。
归寂巅峰强者的火种爆炸，威力自是非同小可，若非他们底蕴深厚，换做寻常的归寂者和耀世境，怕今日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了。
“少公子！”
“少公子怎么样了！”
也顾不得心疼损失。
四人强忍震怒，第一时间朝那素衣青年站立的位置看了过去，却见他们心中智谋无双，算无遗策的少公子，此刻只剩下了半颗头，以及那只被他融合的极道强者手掌！
“少公子！！”
四人惊呼了一声，瞬间围了上去。
“好！”
“很！好！”
素衣青年独目朝着顾寒印阳逃遁的方向看了一眼，延伸冰冷得像蛇！
天光微闪。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的肉身便尽数修复，又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当然。
也只是看起来完好无损而已。
纵然有极之力护持，纵然根底极为浑厚，可他身在爆炸的最中心，依旧是受了极重的伤，实力已是下降到了不足巅峰时的五成！
朝身后看了一眼。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顾寒一颗火种，几乎彻底破坏了他所有的谋划，也让他先前积攒下来的所有优势彻底葬送！
“少公子……”
“找到他。”
他打断了那素衣老者的话，平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然后……灭了他。”
……
“轰——！”
“轰隆隆——！”
随着时间的流逝，错乱的时空之力渐渐归一，各个镜面世界的大界屏障亦是渐渐消融，隐隐有彻底化作一个超级大世界的趋势！
对顾寒和印阳而言。
这其实并非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没有时空乱流的干扰，对方想要追上他们，无疑要容易了太多太多！
“来了！”
金色天光闪耀中，感应着身后数道快速接近，宛如实质的杀机，印阳心里猛地一沉！
以他的估算。
最多半刻钟，便会被对方彻底追上！
“到了！”
顾寒似早有预料，并不在意，反而看向了前方的那片被天启圣光和神庭神辉笼罩的战场！
随着世界的融合。
双方人马已是陆续赶到，归寂者对归寂者，耀世境对耀世境……厮杀得无比惨烈，虽然各有死伤，却依旧没有半点罢手的意思！
其中最为最瞩目的。
便要数天启圣女和神庭神子之间的鏖战了！
第3778章 极道至宝，我怎敢一人独占？
“天谕所指，极道归真！”
一片炽热而又纯净的天启光芒之中，天启圣女眉间符文闪耀，眼中满是清冷高贵之意，金色长裙无风自动，脚下的金色莲台绽放无量光，十二道黄金神纹在极之力的加成下，瞬间合一，化作一柄黄金圣剑，爆发出了一道极巅杀力，直刺神庭神子眉心！
“极道唯我！神庭当立！”
面对这连寻常归寂者都要退让三分的霸绝攻势，神庭神子半步不退，漠然开口，手中金杖忽而劫体，化作了一张极道神罚巨网，将那柄黄金圣剑死死缠住！
“轰——！”
“轰隆隆——！”
二人手段齐出，全力以赴，打得地裂天崩，万道哀鸣，连被拨乱反正的时空又出现了几分扭曲之意！
“天谕之命，谁敢违抗！”
“亵渎神庭者，杀无赦！”
见二人僵持，似有鏖战到天荒地老的趋势，两方人马顿时暂时止住了厮杀，各自聚集在了二人身后！
不过瞬间！
天启时代剩余的九金袍修士便结成了战阵！
以三名归寂巅峰为首，九人身前各自显化出了古老经卷，口诵古老祷文，每吐出一句经文，都化作实质的金色符文，融入天气圣女的那柄黄金杀剑之中！
“轰——！”
“轰轰轰——！”
暴烈的极巅杀机四溢，那黄金真剑顿时挣破了那张神罚巨网，威势何止比先前强了数倍？
眼见对方占了上风。
神庭神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眉心亦是爆发出了一道天光，将身后只剩下了十名的神官笼罩在其中！
“轰——！”
“轰轰轰——！”
神官们按照各自的地位等阶，一丝不苟地排列整齐，手中神杖齐齐挥动，竟是引动了不同属性的神罚之力！
有雷霆万钧！
有烈火焚天！
有寒冰封世......十种神罚交织，不断融入那张神罚巨网之中，再度将那柄黄金真剑封锁了起来！
“噗——！”
“噗——！”
死战之下，双方皆是以命相博，那些耀世境率先承受不住那恐怖的极道反噬之力，身体相继爆碎，转眼间就惨死了近乎一半！
可——
依旧是无一人惧怕，无一人退缩，甚至脸上还隐隐有几分虔诚狂热之色！
“可怕……”
同一时间，印阳带着顾寒悄然在战场不远处落下了身形，看着眼前惨烈厮杀的一幕，印阳隐隐有些心惊。
“九大时代。”
“虽说乱古时代是最乱的，也是杀伐最多的时代，可真论压抑绝望……反而不如天启和神庭两个时代……”
顾寒若有所思。
双方那虔诚而又狂热的表现，让他想到了大混沌的先天族……
“那是，极道兵刃！”
也在此时！
印阳似发现了什么，突然惊呼了一声。
恩？
顾寒抬眼看了过去，亦是发现了战场最上方的那柄染血的断枪！
“这是——”
瞳孔微缩，他瞬间认了出来，先前在极之大墓之外，曾远远地感知到过这长枪的存在！
似感应到了同类的存在。
极剑剑灵突然变得兴奋躁动了起来，若非场合不对，怕就要直接现身和对方干一架了！
极道之路。
只能有一个人走。
极道兵刃。
自然也只能有一把！
“嗤——！”
那断枪似乎也感应到了极剑的存在，枪尖微微一颤，竟是直接划破了虚无，直奔顾寒而来！
恩？
大战正酣，本来没人注意到顾寒和印阳的到来，可看到断枪的异变，双方攻势一顿，瞬间看了过来！
“轰——！”
那断枪速度自是快到了极致，在众人看过来的瞬间，已然是来到了顾寒面前！
只是——
不等它寻找极剑分个胜负高下，顾寒却在印阳惊悚的目光里，一把抓住了枪身！
一抹极之力悄然闪过，这柄原本显得有些暴躁的断枪，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像是——
臣服在了他的极之力之下！
“可惜，差了点。”
顾寒旁若无人地端详了一瞬，顿时发现了端倪，暗暗摇头，连极剑剑灵也顿时没了兴趣，再次潜伏了起来。
或许是时间不够。
又或许是别的原因。
严格来说，这把断枪其实并未像极剑一样，孕育出极道枪灵，只是勉强拥有了一丝极道兵刃的特点而已。
当然了。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两大时代的人以命相拼了！
“哪来的两只老鼠。”
“敢亵渎极道圣兵？”
神庭神子眼见顾寒将断枪收入囊中，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几分厌恶之色。
“交出来。”
天启圣女更是直接，气质清冷高贵，宛若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刷刷刷！
瞬间，将近二十余道气机将顾寒二人死死锁定，大有只要他敢有半点异动，就把他轰杀至渣的趋势！
印阳头皮发麻！
“顾兄，要不还是……”
他很想说。
咱们两个已经逃无可逃了，你还把这种引火烧身的东西留在身边做什么？
可——
顾寒并没丢下断枪，反而抬头看向两方人马，淡淡道：“极道圣兵无主，有缘者得之！此枪既然落入我之手，便应该是我万法天之物！”
万法天？
众人听得一怔，心中有些惊疑，暗道你不是落星天的人么？怎么和万法天扯上了关系？
莫非，结盟了？
极道之争，还能结盟的？
“抱歉。”
顾寒看着众人，语气平静道：“我落星天势单力薄，早已退出了此次极道之争，投入了万法天麾下！”
印阳：“？”
他一脸诡异地看着顾寒，觉得要不是和对方形影不离，差点就信了！
演得太好了！
“哦？”
也在此时，顾寒似感应到了什么，朝远处看了过去，笑道“我们的人，来了！”
“轰——！”
“轰轰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
远处数道光焰忽而闪过，以素衣青年为首，被顾寒摆了一道的万法天众人亦是赶到了这里！
一瞬间！
天启时代和神庭时代众人便警觉了起来，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恩？
看到顾寒的刹那，原本准备直接下杀手的素衣青年面色剧变，一时间竟是忘记了恨意，注意力瞬间被那柄散发着极道杀伐真意的断枪牢牢吸引了！
不止他！
他身后的几人亦是如此！
“极道，圣兵？”
竟然，又一把极道圣兵！
“道兄！”
看到素衣青年，顾寒长长松了口气，神情热络，苦笑道：“你可算来了！要是再晚来一会，我就只能把这东西交出去了！”
恩？
素衣青年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你……”
“极道圣兵，唯有大机缘，大勇气，大毅力，大智慧者可得！”
顾寒大笑，打断了他的话：“以我观之，此枪和道兄有缘！若你得了，定能如虎添翼，扫灭神庭，平定乱古，镇压天启……做到真正的万法唯一，极道永昌！”
素衣青年聪明绝顶，面色微微一变，突然明白了顾寒的真正意图！
“你敢……”
“我绝不敢私吞！”
顾寒又是大笑，感慨道：“极道至宝，必归道兄所有！为表我落星天诚意……道兄！请接枪！”
一甩手！
断枪顿时化作了一道流光，飞向了素衣青年！
“轰轰轰——！”
长枪破空而来，也让素衣青年面临了一个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接？
还是不接？
第3779章 阳谋！三方大战！
阳谋！
赤裸裸的阳谋！
素衣青年很清楚顾寒要做什么，所以看到那柄飞来的断枪，他心中满是迟疑，犹豫，羞恼。
当然。
这并不妨碍他诚实地伸出了右手。
“轰——！”
断枪入手，枪身剧烈颤抖，爆发出一抹极致的桀骜之意，似乎想脱离他的掌控！
松开？
还是不松开？
素衣青年面临了人生中第二个艰难抉择。
当然。
这依旧不能妨碍他诚实地释放出了一抹极之力，不断来安抚镇压这柄断枪的灵性！
“轰——！”
“轰——！”
“……”
断枪终究没有真正进化成极道兵刃，也并未真正地蕴生出极道枪灵，丝丝缕缕的极之力不断流转而下，很快将枪身的震动压制了下去！
“嗤——！”
有了极之力的加持，这断枪的威势才真正被激发了出来，枪尖微微一颤，一抹极道杀伐真意瞬间绽放，竟是隐隐将时空都撕裂了！
瞬间！
素衣青年心中便有了判断！
这断枪。
至少能提升他至少五成的杀力！
“呵……”
纵然他城府极深，又是带着无尽的杀机和恼怒而来，此刻也忍不住笑了笑。
死死攥住断枪。
他突然觉得，这是不是顾寒的阳谋，已经无所谓了，有半点迟疑，有半点犹豫，松半根手指头……都是对这柄极道杀伐至宝的不尊重！
“轰——！”
“轰轰轰——！”
刚想到这里，天穹忽而湮灭破碎，金光璀璨中，一柄黄金真剑带着无尽的天启之威，一张神罚大网燃烧着无尽的极巅神罚之焰，齐齐朝着他身上落下！
不远处。
天启圣女也好，神庭神子也罢，眼中俱是带着森然杀机，死死盯着他和断枪！
“少公子！”
根本不等他出手，他身后四名归寂巅峰面色微变，第一时间站到了他面前！
“岂有此理！”
“圣兵在少公子手中，他便是唯一正统，尔等不速速臣服，还敢对他出手？”
“……”
咆哮怒吼中，虚无中光焰交织，四人已然和真剑巨网杀到了一处！
“轰轰轰——！”
天光飘摇，光焰闪烁，极道之力震动……原本不死不休的两家势力此刻如同有了默契一样，反而联手杀向了万法天！
火种爆炸。
万法天本已损失惨重，此刻早已两家围攻，更是不敌，四名归寂巅峰咆哮怒吼，狠话放得极狠，却根本无济于事，被两家逼得不断后退，险象环生！
可——
纵然如此，他们依旧死死护着素衣青年，没有半点劝他交出断枪的念头！
似乎——
在他们心里，得极道圣兵者，便等同于握住了未来的正统性了！
“你们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信他的话。”
看到这一幕，素衣青年心中微凛，看向天启圣女和神庭神子，皱眉道：“这么明显的挑拨伎俩，你们莫非看不出来？我和他并无瓜葛，他乃我必杀之……”
话说一半。
他往下方瞥了一眼，目光突然一凝！
他先前只顾得上这断枪，却浑然不觉，不知何时，顾寒和印阳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又跑了？
“真该死……”
“轰——！！”
杀机刚升起了一半，正和他的那四名护道者厮杀的真剑和巨网之上，竟是各自分出了一抹极巅杀机，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他横扫而来！
“你们！”
素衣青年面色剧变，质问道：“莫非真的信了他的鬼话不成？”
二人不答。
一人脚踏莲台，一人手持神杖，漠然逼近而来！
素衣青年的话。
他们自然不是真的不信，只是不在乎罢了。
因为谁都知道，落星天势弱，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顾寒受了重伤，几乎没了再战之力，是不是投靠万法时代，是不是为万法天服务，根本毫无意义！
他们只在乎断枪！
这把极道圣兵在谁手里，谁就是众矢之的，谁就是所有人的必杀对象！
“把圣兵，交出来！”
“轰隆隆——！！！”
电光火石间，两道攻势已然落在了素衣青年面前，逼得他面色阴沉，连连后退！
“欺人太甚！”
眼见再退就要退出战场，孤立无援了，他终于忍不住，手中断枪一扫，一抹极道枪芒忽而绽放，瞬间和两道攻势碰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静止！
下一瞬，三道攻势竟是相互消弭，齐齐湮灭在了场间，而素衣青年亦是退后了半步！
什么！
天启圣女和神庭神子瞳孔微微一缩，根本没想到，极道杀伐真宝，竟有如此威力！
比他们更想不到的，是素衣青年！
先前火种爆炸。
他本就受创颇重，实力损伤近半，可此时凭着断枪，竟是以重伤之身能和二人分庭抗礼，甚至只退半步，足以见得，这断枪给他带来的提升，是颠覆性的！
融合的那只极之手掌摩挲着粗粝的枪身，他隐隐有种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的感觉，更不想放手了！
“简直愚蠢至极！”
眼见二人再次逼近而来，他一咬牙，直接摊牌！
“你们可知道！”
“他身上也有一柄极道圣兵！”
微微抬起断枪。
他认真道：“是一柄蜕变程度远超这件的圣兵！”
若是有可能。
他自然不想说出这个秘密。
可——
两家联手，他根本没有半点脱身的希望，而顾寒手中的极剑虽然比断枪更好，可终究暂时不属于他。
这断枪！
才是现在最要把握住的东西！
“我以天主名义立誓！我以自身极道之路立誓！我之所言，句句为真，绝无半点虚假！”
似怕二人不信。
他又发了个毒誓。
闻言。
二人脸上俱是闪过几分犹豫之色，倒不是信了对方的话，而是哪怕概率再小，可万一要是真有这个可能，他们在这场极道之争中，便等于半步出局了！
“去。”
天启圣女瞥了下方乱战的众人一眼，淡淡道：“追上他们，看看是否为真……生死勿论！”
同一时间。
神庭神子也下了类似的命令，追上顾寒和印阳，查明真相！
“若为真。”
“把人杀了，把那极道圣兵带回来！”
第3780章 极剑为引！杀机骤现！
听到后方极远处不断传来的大战动静，印阳心中五味陈杂，若说他先前对顾寒的战斗智慧是钦佩的话，此刻已然变成了崇拜了！
极之战，生死战，围堵战……顾寒绝对是他见过最有战斗智慧的人，没有之一！
“他们还会追上来。”
似受到了顾寒的影响，他朝身后瞥了一眼，虽然没看到人影，可并不敢掉以轻心，反而肃然道：“他不可能会放过咱们的，为了分散压力，他肯定会说出你的秘密，不管那两家信不信，一定会派人来！”
“这你都看得出来？”
顾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有种这个几万岁的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跟在你身边久了，自然也就有了一点心得。”
印阳感慨了一声，又道：“所以说，咱们现在只是暂时摆脱了危机，而非真正地安全了。”
“确实。”
顾寒点头，道：“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而咱们大概率跑不过他们。”
“那……”
印阳心里猛地一沉：“怎么办？”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得分三步。”
三步？
印阳一怔：“哪三步？”
“第一。”
顾寒直接道：“先停下。”
换做先前。
印阳自会大感古怪，会像个几万岁的孩子一样刨根问题，只是他此时对顾寒早已彻底信服，问也不问，当即依言照办，落在了一座光秃秃的矮山之上。
“第二。”
顾寒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大青石，道：“在下面挖个坑。”
印阳没说话。
依旧是照办。
“第三呢？”
“第三……”
顾寒不疾不徐地拿出了霄无垠赠予他的另外两颗火种，道：“埋进去。”
“……”
沉默了半瞬，印阳终究是没忍住，不由问道：“会不会太明显了点，他们可不蠢。”
顾寒没解释。
一甩手，一柄似存非存的透明长剑已然是脱手飞出，深深地没入了青石之中，剑身微颤，隐隐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极巅真意！
印阳瞪大了眼睛！
他突然明白了顾寒的用意了！
来人自然不蠢。
可——来人一定很贪很贪！
……
“轰——！”
“轰轰轰——！”
天穹破碎！
虚无震动！
两道光焰相隔不远，并驾齐驱，速度亦是不相伯仲，循着顾寒和印阳的一缕气机不断追击而来！
一人是神庭神官。
一人是天启时代的长老。
先前血战，他们二人早已斗了许久，各自都受了不轻的伤，此刻得了命令追击顾寒和印阳，自然不想被对方抢了先，虽然没有出手，可眼中杀机涌动，无时无刻都在找机会置对方于死地！
正暗自较量比拼中。
二人神情一凛，似突然感应到了一缕极道杀伐剑意，目光一抬，看向了远处，却见数万里之外的一座矮山之上，印阳扶着顾寒静静站立，不知道在等什么。
二人身前。
千丈之外的一块大青石上，赫然斜插着一把似存非存的透明长剑！
“轰——！”
以二人的修为实力，纵然受了伤，也只用了不到万分之一个刹那的功夫，便落在了那山头上！
没人看顾寒！
也没人看印阳！
身形落下的刹那，二人的目光便被那柄极剑吸引住了！
圣兵！
极道圣兵！
这是一柄完全蜕变，早已生出了极道剑灵，比那柄断枪还要珍贵无数的极道至宝！
“两位还是来了。”
在印阳的搀扶下，顾寒叹了口气，面色苍白无比，叹道：“天主想得终究是简单了，以我落星天的底蕴，实在是不该趟这趟浑水……两位，此次极道之战，我落星天正式……咳咳……正式退出，这柄极道兵刃，跟了我很多年，如今就算是赔礼好了。”
他的话。
两个人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因为没意义。
因为他们知道顾寒的意图，以极道兵刃为引，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可——
如素衣青年那般，极道兵刃的诱惑实在太大太大，大到他们明知是阳谋，应该需要冷静，可两只手还是很诚实地探向了那柄极剑！
“此剑，应归神庭所有！”
“天谕之下，天地万物，皆与圣女有缘，又遑论是把剑？”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一抹天启光焰和神罚光焰齐齐亮起，两只手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握住了极剑！
换做寻常珍宝。
被两位归寂巅峰强者的光焰如此煅烧，就算不成齑粉，也早已灵性尽失，成了一堆废铜烂铁了。
可——
极剑原本的材质本就不一般，这么多年跟着顾寒一路蜕变进化，如今早已拥有了一丝极硬的特性，自是不惧光焰煅烧，不惧二人争抢。
好剑！
眼见这柄极道杀伐真宝如此神异，二人眼中精芒一闪，各自赞叹了一声，根本不顾伤势，亦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的想法，全力调动了火种之力，对拼消耗了起来！
似乎——
他们谁都明白，今日他们之中只能活一个，也只能有一人带走这把极剑！
“轰——！”
“轰——！”
归寂光焰颤动，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们立身之处……包括矮山，包括青石，一切的一切，俱是化作了虚无齑粉！
然后——
两点若有若无的光芒便映入了二人眼中！
二人下意识瞥了一眼。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火种？
哪来的火种？还是两颗？
根本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顾寒的声音突然在万里之外响起。
“两位，请上路。”
坏了！
二人瞳孔一缩，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便要退开，可——已经晚了！
“轰——！！！”
极之力激发下，两颗火种轰然爆开，将二人的身形彻底笼罩了进去！
……
数万里之外。
印阳带着顾寒闷头狂遁，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团堪比世界大小，带着无量威势，席卷吞噬一切的归寂光焰升腾而起！
两颗火种叠加爆发，威力自然不是一颗火种能比的，再加上那二人拼斗许久，身上各自带着伤，毫无防备之下，正面遭受这如此强绝的一击……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3781章 伤势修复！众生愿力！
“他们，会死吗？”
“问问就知道了。”
“问问？”
印阳听得一怔。
顾寒没解释，右手微微一探，一道破空啸鸣之音突然响彻天穹！
“轰——！”
下一瞬！
被顾寒当作了诱饵留在了那座矮山上的极剑便已是破空而来，落入了他手中，剑身微颤，剑灵的所见立时被他感知到！
“这……”
印阳看得羡慕不已。
他自然清楚，极剑经过数次蜕变之后，已是隐隐和顾寒融合了大半，一人一剑心意相通，便是远在世界之外，只要还留有一丝牵连，便能寻到对方！
“还没死……”
顾寒朝身后看了一眼，皱眉道：“不愧是旧时代遗族，能活到现在的，每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这……”
印阳顾不得羡慕，心里一沉，道：“咱们继续逃？他们本就重伤，如今未必追得上！”
“锋芒还是要继续避的。”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可他们一个个这么追杀老子，就这么放过了他们，有点不甘心。”
印阳苦笑：“他们就算重伤垂死，我就算拼了命，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他们。”
“问题不大。”
顾寒想了想，又道：“杀现在的他们，其实不难，分三步就行。”
印阳神情一振，突然停下了身形，四处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道沟壑裂缝，兴冲冲道：“埋这里怎么样？”
顾寒：“……”
印阳进步太快，他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用不着！”
“他们现在在哪，老子就把他们埋在哪！”
冷不丁的。
一道豪迈雄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恩？
“大伯？”
“星熠老祖？”
二人回头一看，却发现徐达和星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
相比失散之前。
星熠风度全无，满面的风霜，眼中满是疲惫惊喜之色，而徐达两鬓发丝斑白，亦是苍老了许多！
显然。
二人一路寻找下来，也没少跟人动手。
“还活着……好好好！”
看着顾寒印阳活生生站在眼前，星熠喜不自胜，只是看到顾寒如今的状态，心里又是一沉！
“小友！”
“你的伤……”
以他的实力，自然看得出来，顾寒身上的伤势之重，足够寻常耀世境死十回了！
纵然顾寒命大，生命力顽强，可也早已失去了九成以上的战力，再不能跟人动手了！
“先别说这个了。”
徐达朝远处看了一眼，幽幽道：“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星熠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颓丧挫败，点了点头，两道光焰闪过，二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数个呼吸后。
“轰——！”
伴随着一片星海浮沉，一道雄浑霸道，刚猛到了极致的玄色刀光亮起，两道绝望的怒吼咆哮声也随之传来！
……
此时此刻。
三方大战早已停止，因为纵然相隔极远，那两颗火种爆炸的动静太大太大，也依旧被众人捕捉到了！
“又是！他！”
看到那一抹似曾相识的爆炸光芒，素衣青年死死攥住了手中的断枪，眼中森然一片，面容微微扭曲！
“我早说过！”
他看着天启圣女和神庭神子，一字一顿道：“信了他的话，就是愚蠢至极！他虽然重伤，可有那把极道圣兵在手，并未出局！再加之此人后手层出不穷，如今挑起我们三家争斗，为的就是坐收渔利！”
“再打下去！”
“你们就不怕被他彻底抢了先，夺了那极道传承？”
二人皱眉不语。
顾寒有什么后手，他们其实并不关心，他们派去的二人死活，他们更不放在心上。
可——
从眼下一系列的情况来看，或许并非那素衣青年无的放矢，顾寒手中，大概率真的有极道圣兵！
再斗下去！
说不定真的让顾寒抢先一步，摘了桃子！
虽然概率不大。
可——他们都不敢赌！
“我建议！”
瞥见二人表情，素衣青年当即便道：“咱们三家暂时止住干戈，暂时联手，先杀了那人，再商议那极道圣兵和极道传承的分配，如何？”
“……可。”
天启圣女沉吟半瞬，清冷高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强硬：“不过在他死之前，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他死之后，我们各凭本事。”
神庭神子一收金杖，漠然开口，似乎也不想给素衣青年半点钻空子的机会！
“……好！”
素衣青年咬牙应下，心中却暗自盘算谋划了起来！
当下。
三家便合在了一处，相互防备中，朝着火种爆炸的方向追逐了过去！
……
等徐达和星熠再次归来，那两名归寂者已然是身死道消，只留下了两颗半残的火种，被徐达带了回来！
“火种！”
印阳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了顾寒：“这次，咱们多埋几个地方！”
埋？
星熠面色古怪。
“什么意思？”
“是这样……”
印阳当下解释了一番，听得星熠连连感慨，暗暗钦佩，自忖若是换了自己，就算有三颗火种在身，也绝对撑不到现在，活不到援手到来的！
只是——
顾寒的伤，终究是太重了！
想到这里。
他叹了口气，道：“区区几颗半残火种，哪里能够对付得了他们？”
不提他和徐达一路走来消耗甚大，就算是还在巅峰状态，可那三家加起来，至少还有十几个和他们同等层次的人，就算是拼了命，又能杀得了几个？
“事到如今。”
“咱们已经没了退出的资格，唯有一路前行，赶在他们之前取得那极道传承，或许还有几分转机！”
语气一顿。
他看着顾寒，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颓丧：“可惜小友的伤势太重，怕已经累及到了根本，如此一来……”
咱们，已经出局了。
这句话。
他没说出来。
“我的伤……”
顾寒刚要开口，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细细感知起了自己的伤势，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他赫然发现！
这一身足以要了他命的伤势，如今却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修复了起来！
不是极之力！
也不是某个神秘未知的存在出手！
而是——
无量无尽，纯粹到了极致的众生愿力！
第3782章 扶持众生教，意义何在？
混沌胎膜，某个下层世界内。
“轰——！”
两道天光忽而在天穹中碰撞，其中一道霸道绝伦，隐有照耀无边之意，另一道天光却是黯淡无比，一触即溃，不过须臾间，便被彻底压制了下来！
砰的一声！
一道人影身上天光破碎，狼狈地坠落而下，沿途之中，一座座或华美，或雄伟的建筑瞬间破碎成了齑粉！
“老祖！”
数百名造物生灵聚在了他周围，心中的惶恐惊骇已到了顶点！
一击！
只用一击便让他们身前这名成就耀世境多年，在造物天地声名显赫的老祖溃败！
对方！
到底是什么来头！
天穹之上，那抹霸道的天光微微一敛，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落下了身形。
正是星魁。
看着那名被他轻松击败，在这里作威作福了数十年的耀世境，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越是如此。
那名太上便越是头皮发麻，越是惊骇欲绝！
“阁下！”
眼见对方不断逼近，他终于无法保持淡定，惶恐道：“你我之间，无怨无仇，为何要咄咄逼人？？这混沌胎膜，下等世界无数，下等蝼蚁何止兆亿？你若是想，尽可全部占据，尽可全部奴役！以你的修为本事，又何必要屈居那众生教之下……”
星魁突然停下了脚步。
看着对方脸上那一抹极力掩饰，却根本无法掩饰的绝望，他觉得有些讥讽。
“若非占据正统。”
“就凭你们这些个废物货色，焉能窃据造物天地一个时代之久？”
什么？
那太上没听懂，因为他并不知道星魁的来历。
星魁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缓缓抬手。
“轰——！”
一抹霸道绝伦的天光再次爆发，驱散了天穹内的无边阴云，照亮了世界内的每一个角落，也让眼前的那名太上，以及他的血脉后裔，彻底消失！
“轰——！”
“轰轰轰——！”
一众造物生灵身死的刹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穹内突然闪过一道道七彩玄雷，玄雷之中，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不断垂落……似乎世界意志在以这样的方式雀跃欢呼，庆祝自己，庆祝无量众生被救赎！
世界各处。
无数衣衫褴褛，被奴役了许久的下层世界生灵怔怔地看着天穹内的异象，虽然懵懵懂懂，却本能地感觉心头一轻，那一层始终笼罩在头顶的阴霾，彻底消散！
悄无声息间。
数百道身影自天穹内落下身形，分散在了各处，有的宣扬众生教义，有的分发资源，有的开凿山石立像，设下分坛……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人。
自然便是跟星魁一同前来的众生教众了。
对于这样的事，他已是见怪不怪了，也不多加干涉，往身后一瞥，淡淡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
“回小祖！”
身后忽现一道身影，对着他恭敬一拜，道：“此人所占据的三十七个下层世界，已是被我们尽数攻破，我方未损一人，敌方全军覆没！”
“休得骄纵！”
听到他语气中的自傲之意，星魁皱眉训斥道：“不过是一群窃据正统的废物点心，若是再有伤亡，我落星天，丢不起这个人！”
“是！是！”
那人心中一凛，连忙认错。
在星熠面前。
在霄无垠面前。
星魁是个小辈，只能唯唯诺诺，小心行事。
可——
在他们面前，星魁就个手段铁血，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性子，是人人都要敬服畏惧的小祖！
“下一个，轮到谁了？”
“回小祖，没了。”
“没了？”
“先前你斩杀这人，已经是盘踞在这下层世界内的最后一个耀世境了。”
“……”
星魁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两年前。
他遵照霄无垠的命令，带着落星天十万部众，前来混沌胎膜和许拙的众生教汇合，开始征战杀伐。
纵然顾寒留下不少后手，又有慈来策应，可因为生命层次差距的原因，对于众生教众而言，这些造物生灵依旧是一个难以战胜，难以铲除的强敌。
可——
在他这个旧时代遗族眼里，所谓的造物生灵跟废物点心的唯一区别，就是前者会说话。
也因此。
他来之后，当即向许拙提出建议，兵分十三路，各自由一名耀世境带领，向着混沌胎膜深处层层推进。
虽然人数远不及造物生灵的零头，可这些从落星天出来的遗族战力奇高，不畏生死，各个都能以一当百，他们的加入，直接让众生教的实力提升了何止成百上千倍？
两年以来。
除了许拙的主路大军有特殊任务之外，其余十二路，也包括慈来带领的一路大军，几乎是以碾压般的优势，不断推进，横扫一切，所过之处，那些造物生灵要么溃败逃散，要么全军覆没，早已到了穷途末路了。
到了如今。
混沌胎膜中，已经有七成左右的下层世界被众生教所占据。
传教义。
授道法。
设分坛……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当然。
这段时间里，他们也和原始魔教打过几次交道，相互碰撞了不少次，只是因为落星天部众太过强横的缘故，原始魔教亦是一路溃败，蜗居在了一隅。
想要彻底铲除。
只差十三路大军汇合在一起，发动一次总攻罢了。
“小祖……”
正想着，那名落星天族人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问道：“咱们这么做……真的有意义么？”
不止他。
这也是所有落星天遗族的疑问。
铲除造物生灵。
铲除原始魔教。
助众生教统摄混沌胎膜，不断壮大。
以落星天的实力而言，这其实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可越是简单，他们越是觉得没有意义。
就算众生教壮大！
就算众生教占据了整个混沌胎膜！
可——
碍于生命层次的关系，他们依旧孱弱得吹口气就能灭掉，依旧无法和造物天地正面抗衡！
最重要的！
众生教和他们的目的，和他们想要的正统性，也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从头到尾！
他们都有一种顾寒在耍他们，逗他们玩的感觉！
第3783章 为众生教祖，立像！
听到那人的话。
星魁并未动怒，也并未呵斥，因为他刚来众生教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可——
随着众生教不断壮大，随着这下层世界的无量生灵不断加入众生教，随着一座座众生教分坛的设立，他也渐渐改变了想法。
“天主怎么说，老祖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至于别的，不是咱们应该考虑的事！”
先是敲打了一句，他随后又道：“你们觉得这众生教无用，觉得我们的征战毫无意义，那只是你们觉得。”
“以我观之。”
“这众生教……对那位顾道友而言，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意义。”
那人一怔。
顿时不敢多言。
他也就是问问，发发牢骚，自然是不敢有别的想法的。
“留些人手驻扎。”
“其余人跟我回总坛。”
星魁看了看世界内的情况，联想到先前大道意志的雀跃和异象，幽幽道：“或许，咱们很快就知道，那位顾道友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
许拙很忙。
字面意义上的忙。
这样的忙碌，他曾经经历过一次，那次是在爬山，爬了足足数十年，日日夜夜，半点不闲着，而这次，他是在移山……准确而言，他是在把曾经爬过的那座山，雕刻成顾寒的模样，同样是日日夜夜，不敢懈怠。
当然。
以他如今的实力而言，想要做到这样事，并不是太难，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头发！头发！”
“……”
“表情僵硬了一点，脸颊稍微高了一点，公子可不是个刻薄长相！”
“……”
“剑！剑呢？你不知道公子是个剑修么！”
“……”
许拙忙忙碌碌，表情认真，像极了一个浸淫此道几十年的匠人，兢兢业业地按照印灵的意见，不断修改。
两年的征战。
除了特殊情况之外，十二路大军每征伐一地，便要将落入造物生灵手中的天命气运收回来一部分。
到了如今。
曾经落入混沌胎膜的那四分之一的天命气运，约莫有七成反哺到了天命印记之中，也彻底让印灵恢复了元气。
“这样如何？”
随着许拙最后一刀落下，再次询问起了印灵的意见。
“……”
印灵没说话，认真看了起来。
许拙其实很用心。
字面意义上的用心。
曾经的那座孤峰，如今已然彻底化作了顾寒的模样，高千万丈，耸入云霄，衣袂飘飘，威风凛凛，英姿飒飒，神态表情，乃至于每一根发丝的位置，都和顾寒本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可——
“唉，马马虎虎吧，终究是个雕像，终究是没有公子本人神俊英武。”
看了半天，印灵下了一个结论。
“……”
许拙没说话。
似心有所感，忽而朝着天穹看了一眼。
“他们，要回来了。”
话音落下。
天穹微微一颤，忽而泛起道道涟漪漩涡，漩涡之中，一道道身影率队相继走了出来。
不过短短片刻之间。
由落星天耀世境带领的十一路大军，尽数回归到了这处曾经毫不起眼，如今已然成了众生教总坛的世界内！
“这……”
看到那座雕像的瞬间，众人的目光突然变得有点古怪，似乎根本没想到，许拙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木木讷讷，沉默寡言的众生教主，竟然……还是个手艺人？
“像。”
“的确是像。”
星魁细细看了雕像几眼，感慨了一番，又是遗憾道：“可惜了，终究只是个雕塑，少了几分神韵。”
暗暗摇头。
他也懒得多说，身形一落，带着落星天其余耀世境来到了许拙面前，细细汇报着各自的战果和情况。
论实力。
他们都是耀世天境，太上之尊，自是人人都能碾压许拙。
论身份。
他们乃是星落时代的遗族，曾为造物天地的正统，亦是比许拙高了太多。
可——
包括星魁在内，无一人敢轻视许拙！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
许拙是承接了顾寒部分的众生道统的，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可道统传人这个身份，不会比前者轻了！
见许拙！
等于见半个顾寒！
要供起来谈不上，可该有的尊重，他们必须得给！
“辛苦诸位前辈了。”
听罢众人诉说，一切顺利，许拙心中感动不已，对着众人深深一礼。
“不敢！不敢！”
众人心里一跳，连忙避开。
大清算之后，他们拎得更清了，顾寒和霄无垠平辈论交，许拙等于半个顾寒，那就等于半个霄无垠！
开什么玩笑！
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让霄无垠行礼！
“啧啧！”
看到众人惶恐不安的模样，许拙眉心金光一闪，印灵不由感慨道：“果然，公子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混得开！”
众人暗暗苦笑。
顾寒在落星天……岂是一个混得开能形容的？
那就是活祖宗！
“许教主。”
星魁沉吟了半瞬，忽道：“如今这混沌胎膜里的造物生灵，已是被我们驱逐了斩杀了九成九，几乎销声匿迹，只剩下了一个原始魔教……该如何处置？”
他深知利害。
相比那些造物生灵，这原始魔教的危害，要大上十倍不止，大到足以动摇众生教根基的那种！
根本原因！
便是两教的教义，有着诸多的相似共通之处！
“原始魔教，是我众生教大敌，虽然比我们弱一些，可是绝对不能小看。”
历经两年。
许拙终究是有所成长，再加之先前慈来带回的消息，对原始魔教自然极度重视。
“数月之前。”
“我已经让慈来前辈带人探查情况去了。”
众人一怔。
顿时高看了他一眼，有点没想到，这个看似木讷的教主，行事竟如此缜密。
“慈来呢？”
星魁四下一扫，发现十二路大军，只回来了十一路，独独少了慈来那一路，顿时皱起了眉头。
“前辈放心。”
“慈来前辈没出事。”
许拙想了想，道：“他只是跟我约定，昨日归来。”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一脸的古怪诡异。
要是他们没记错。
昨天……应该已经过去了？
“嘁！”
印灵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道：“他要是不来迟，还能叫慈来么？”
众人：“……”
第3784章 众生相！原始魔相！开战！
“唉。”
“终究是来迟一步。”
印灵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满是歉意的声音自天穹之上传了下来。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里。
半佛半道，装扮扎眼怪异的慈来带着巨人一行百余人，带着众生教的数万精英落下了身形。
“慈来！”
印灵调笑道：“你又来迟了！”
“这……这……”
慈来似心中有愧，不敢看它，口中不停解释，净是些什么‘路途遥远’‘迈错半步’‘迷失方向’‘不好意思’之类的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都有时空印记了，你还能迷路的？
当然。
腹诽归腹诽。
对于他的迟到，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多说，转便问起了那原始魔教的情况。
“原始魔教，绝不可小觑！”
面色一肃，慈来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叹道：“此次探查，若非时空印记在手，我们怕是……都回不来了！”
什么！
众人听得心里一沉！
虽未刻意针对，可两年，原始魔教的活动范围被他们不断压缩，实力根本不及众生教！
以慈来的修为，以巨人一百多人的战力，以数万众生教精英的实力……就算遇到了原始魔教使徒，也能当场灭掉，怎么可能会不敌？
“原始魔教使徒，原始魔教教众，都不足为惧。”
慈来苦笑，见多识广如他，回想到先前看到的一幕，也忍不住后怕了起来。
“我在原始魔教中，看到了一尊魔相，一尊……原始魔相！”
……
同一时间。
混沌胎膜，某个荒僻偏远的下层世界。
这里。
便是原始魔教总坛……亦或者说，是他们原始魔教接连败退之下，寻找的一处临时聚集地。
天穹昏暗！
魔火翻涌！
充斥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魔火起伏翻腾，化作了一片无垠魔海，魔海之中，无量魔头时隐时现，只是却一改昔日里的喧嚣狂躁，看着那尊立于魔火中央，顶天立地的宏伟魔相，口诵无上原始魔经，神情中满是顺从，虔诚和狂热！
“……”
“魔焰焚天，照见众生虚妄。”
“仙骨作柴，烧尽三世慈悲。”
“嗔痴为引，贪妄为薪，燃我魔道永昌。”
“……”
魔经引动之下。
无量魔火翻腾席卷，那尊原始魔相身上竟是隐隐多出了几分灵动和神韵，每一寸身躯，都像是凝结了天地万物众生心中最原始的魔念，最纯粹的欲念！
悄无声息间。
七座幽黑莲台自无量魔火中显化而出，莲台之上各自站了一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虽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可周身气机却隐隐和魔相连在了一处，似乎沟通了某个无上存在！
“参见使徒！”
兆亿魔头纷纷停下了诵经声，对着七人叩拜不止，声音如山呼海啸，传至八方界域！
“我等无能。”
某座莲台之上，一名老者自魔相上收回了目光，幽幽道：“被那众生教逼得节节败退，只能屈居在此，还要惊动教祖他老人家。”
“并非我等无能。”
另一座莲台上。
一名妙龄女子摇摇头，平静道：“只是那众生教的帮手太过厉害，连那些造物生灵也被他们驱逐斩杀了个干净，我原始魔教初立，焉能是他们的对手？”
“不错。”
一名少年道：“我等传教失利，非战之罪！教祖若是真的怪罪，也不会降下这一尊分身了！”
“可此举，也只能让我们偏安一隅罢了。”
另一名使徒摇摇头，淡淡道：“须知教祖大计，乃至灭去那众生教，彻底占据混沌胎膜！可如今么……呵！若是教祖归来，我们还是寸功未立！怕是对教祖而言，我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此言一出。
其余几名使徒心中一凛，沉默了半瞬，忽而看向了那尊原始魔相！
“还请教祖示下！”
莲台一颤。
七名使徒对着那尊原始魔相深深一礼！
“轰——！”
“轰轰轰——！”
随着七人一拜，那魔相似心有所感，身形一动，竟像是活过来一般，两道原始魔光投落而下，自七人身上一扫而过，骇得七人动都不敢动！
似知晓了事情始末。
那尊巍然立于天地间的魔相又是一动，一道道原始魔焰散落而下，竟是化作了千万魔光，以这片世界为中心，投射向了层层混沌胎膜之中！
魔光之中。
一道道身影瞬间凝聚，或为青衫书生，或为耄耋老者，或为中年文士……口诵诗号，须臾间已是没入了诸多的下层世界之中！
“天地逆旅光阴迫，万古长夜一孤星！”
“……”
“蜉蝣振翅争一瞬，谁言此身非大梦？”
“……”
“心无归处即吾乡，足下红尘皆幻浪！”
“……”
孤星客，蜉蝣客，无乡客……七名使徒狂热地看着那一道道身影离去，瞬间斗志重燃，被众生教逼迫的狼狈和颓丧亦是一扫而空！
原始魔分身万千！
可，曾经真正现于世间的，也不过寥寥数个罢了！
而如今——
他们从未见过原始魔降下过如此多的分身！
“轰——！”
“轰——！”
在他们的感知中，这些原始魔的化身落于诸多下层世界的同时，便化作了一尊尊石质魔像！
魔像威能无量！
爆发出了无量原始魔光，瞬间勾动了世界生灵心中的原始魔念，将之转化成了最原始，最狂热的信徒的同时，也将这些下层世界，彻底转化成了原始魔域！
甚至于！
连那些被众生教驱逐，勉强保住了性命，龟缩在混沌胎膜边角之地的那些造物生灵也不例外！
……
原始魔教总坛。
分化出了万千分身，那原始魔相微微一垂首，又是看向了七名使徒！
“散于混沌，播吾道种！”
“乱其心志，蚀其根基！”
“待众生沉沦，魔焰焚天，便是吾……重临之时！”
一道宏大苍茫的意志也随之落在了七大使徒心中！
“谨遵教祖法旨！”
七大使徒激动得浑身颤抖，狂热叩首，脚下黑色莲台一颤，化作了七朵魔云，冲霄而去！
这一次！
他们一鼓作气，彻底灭绝众生道统！
第3785章 存亡！原始魔教来袭！
混沌胎膜深处。
一场前所未有的魔潮正在酝酿！
“轰——！”
当第一缕黑色魔焰自某个下层世界冲天而起时，整片混沌胎膜都为之震颤了起来！
魔焰漆黑如墨，却又泛着诡异的紫光，仿若是像是亿万生灵的原始魔念纯粹欲望被强行糅合后点燃！
乍一出现，便将天穹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无尽的混沌气流倒灌而入，须臾间便被魔焰吞噬殆尽！
而这，也仅仅是个开始！
一个个下层世界内，远超兆亿的生灵各自跪伏在地，对着世界突然出现在世界内的实质魔像叩拜行礼，面容扭曲，表情狂热！
魔像耸立，一缕魔光悄然辐射而去，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般，将无尽生灵心中最原始纯粹的魔念引动，化作了一道道诡异的魔纹覆盖在了身上！
“教祖神威！”
“伟力无边！”
魔纹覆盖下，没人觉得痛苦，反而都露出一种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得享终极大自在的表情！
魔像引动了魔念！
魔念又化作了无量的原始魔道伟力反哺魔像，二者互补之下，直接催生出了无数道原始魔焰！
“斩伪存真，唯余本欲！”
“红尘苦海，沉沦是岸！”
“顺逆由心，方证自在！”
“今日，奉原始教祖敕命，断众生教之根基，灭众生教之希望，斩众生教之教祖！”
“……”
伴随着一道道宏大的声音响彻诸多下层世界，七片大若无边的诡异魔云汇聚在了这些下层世界前方！
“轰——！”
“轰——！”
“……”
以七片魔云为引，接二连三的爆鸣声响彻混沌胎膜，诸多下层世界中，一道道魔焰冲天而起，瞬间突破了世界屏障，宛如瘟疫般快速蔓延！
远远望去！
那原本呈现透明琉璃之色的混沌胎膜，如今却像是一张白纸浸入了浓墨之中，以一个骇人的速度被染黑！
两成！
三成！
四成……不过短短片刻之间，层层混沌胎膜竟是已有半数被无边魔焰笼罩席卷，被原始魔教所占据！
其中！
自然也包括了诸多被众生教统摄的界域！
“轰——！”
“轰隆隆——！”
魔焰滋生魔念，魔念助长魔焰……二者相辅相成，威势越来越强，越来越盛！而魔焰席卷过处，众生教为顾寒所立的雕像尽数破碎倒塌，界内的众生教教众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便被魔焰浸染，化作了原始魔教教徒！
甚至于！
就连世界意志也难挡魔焰袭扰，只多撑了几个呼吸，便彻底化作了魔天意志，孕育催生出了无尽原始魔头，让世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众生教总坛。
听到慈来的描述，众人俱是眉头大皱。
原始，魔相？
星魁若有所思，联想到众生教每到一地，必为顾寒立下雕像的举动！
起初。
他只是以为这是众生教众为了拍顾寒马屁的缘故。
可如今……
下意识的，他看了一眼那座由许拙亲自操刀，刚刚完成不久，高逾千万丈顾寒雕像，突然反应了过来。
其他人可能会有拍马屁的嫌疑，可如许拙这般笨拙纯粹之人，大概率是不知道马屁为何物的！
可——
对方却依旧坚持为顾寒立像，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来了。”
刚想到这里，许拙似心有所感，忽而看了那座耸入云霄的雕像一眼！
来了？
众人听得一怔，什么来了？
下一瞬！
星魁面色微变，突然拿出了一枚质地古朴的玉符，玉符微微闪烁，似乎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的消息传来！
这玉符乃是落星天独有，有着跨越世界屏障之隔传讯的特殊威能，他每到一处，必会留下一些，为的便是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而如今——
“是原始魔教！”
玉符内的消息很多，可内容都惊人的相似，且触目惊心！
“南方三百八十七座界域失守！”
“北方六百五十二座界域失守！”
“西方一千三百六十五座界域失守！”
“……”
念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因为失守的界域数量还在急剧增加，快到……他根本来不及计算！
听到这里。
众人的心彻底沉了下来，也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始魔教，大举来犯！
“这怎么可能！”
许拙眉心金光一闪，印灵吃惊道：“他们不是被咱们打得怕屁滚尿流，逼得无路可退，就等着被一锅端了么？怎么可能还敢来？”
星魁没说话。
论修为，他是场间最高，似隐隐感应到了什么，忽而一挥手无垠天穹瞬间化作了透明色，外间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在了众人眼中！
“那是——！”
层层混沌胎膜夹层之间，是一片永恒的虚无，原本空无一物。
可——
此刻众人却清晰地看到，虚无之中多出了一枚小黑点，初看时似有似无，再看时已是化作了拇指大小……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黑点已然化作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无边魔焰，魔焰幽黑霸道，所过之处，一座座界域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瞬间沦陷！
纵然相隔极远。
可他们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充斥在魔焰之中的原始真魔之意！
强如星魁！
此刻也隐隐有种头皮发麻，无法阻拦的感觉！
魔由心生！
无边魔焰，便是无量魔念之汇聚，便是这混沌胎膜无尽众生心力念力之所在，已是强得超越了修为的范畴了！
蝼蚁虽弱。
可若是有兆亿之多，汇聚起来，亦能翻天！
“哎呀不好了！”
“它过来了！冲我们来了！”
正想着。
印灵突然惊呼一声，瞬间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魔焰席卷！
宛如惊涛骇浪，覆盖十方天宇，随着一个个下层世界，随着一层层混沌胎膜不断沦陷，众人所在的这处界域，似乎也成了魔焰的主要目标！
没人知道被他们打压了两年的原始魔教为何突然有了逆转乾坤的能力。
可——
所有人都清楚，最多一时半刻，他们花费两年打下的基业，甚至包括他们自己，即将覆灭在瞬间！
第3786章 请！教祖显圣！
“快！快啊！”
魔焰魔云席卷而至，宛如怒海惊涛，吞噬一切，印灵看得慌乱不已，连忙冲星魁喊道：“你们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不是说自己是上古遗族吗？快……拦住他们啊！”
“……”
星魁众人没说话，笑得很苦涩，觉得之前牛皮吹得太大了。
拦？
拿什么拦？
这滔滔魔焰，不过只是表象！
论起根本。
却是这混沌胎膜无量众生的魔念显化，太过特殊，也太过强大，除非找到弱点，否则单凭修为实力硬扛……别说他们，星熠来了也束手无策！
“轰——！”
“轰轰轰——！”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魔焰距离众生教总坛又是近了不少，魔焰翻涌，遮天蔽日，宛如一片漆黑的怒海倒悬于天！
离得近了！
众人看得更真切了！
那魔焰并非单纯的火焰，而是由兆亿生灵最原始的欲望，嗔恨，痴念凝聚而成，每一缕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仿佛能勾起心底最深处的黑暗。
“教祖神威！”
“伟力无边！”
魔焰中，隐隐传来无数狂热信徒的诵念声，层层叠叠，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众人的心神。
那些被魔化的生灵，此刻彻底和魔焰融为一体，他们的面孔在魔焰之中若隐若现，表情扭曲而又虔诚！
“不行！”
星魁面色凝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抬手，他尝试以自身耀世天境的修为修筑起一道屏障！
可——
魔焰未至，单凭一缕无尽距离外蔓延而来的气机，便已然将这道屏障碾碎！
星魁身形微颤，面色凝重！
“走！”
身为星熠最倚重的后裔，他自然不是那种关键时刻犹豫不定之人，眼见魔焰之威根本无法抵挡，目光徐徐扫过场间其余的一十二名耀世境，果断道：“稍后，我们全力以赴，强行打开一条通道，带许教主离开！”
众人心中微沉！
他们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魔焰凶威太盛，就算他们这么多耀世境联手，也只能带走一个人！
至于剩余的人——
不用说，下场自是比死还难受！
可——
纵然如此，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若说顾寒是众生教最强的底蕴和后手，那许拙这个一手建立众生教的教主，便是众生教的脊梁！
众生教，可以灭！
可，脊梁绝不能断！
“小祖……”
慈来和巨人一行，乃至于众生教教众没有反对，可落星天却有一些人面现哀求之色。
“你们……”
星魁有些不忍心，可依旧是叹道：“自求多福吧，能活下来几个是几个。”
众人面前悲戚之色！
“我们……”
“你们什么！”
星魁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厉色，呵斥道：“若是你们也有那天命印记，我拼死也要带你们出去！”
他只说了一半实话。
带许拙离开，不但是因为许拙的天命印记可以短暂抗衡魔焰中的浸染之力，更因为他也明白许拙对众生教的意义，对顾寒的重要性！
落星天其余的那些耀世境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嘴巴张了张，可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星魁做的很对。
面对魔焰凶威，就算他们全力以赴，力量合在一处，想要将许拙送往安全之地，也不知要死几个！
“许教主！”
星魁却不再多说，转而看向许拙，认真道：“稍后魔焰来袭时，我们趁着空挡……”
“我不走。”
什么？
星魁瞬间愣住，其他人也愣住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唯一生路，你竟然不要？
“许教主！”
星魁苦劝道：“这魔焰来自生灵心中魔念，直指人心，想要抵挡，要么天主亲自出手，灭掉这混沌胎膜中的无量生灵，要么能斩断众生心中的魔念……不论是哪一条，都不是我们能做到的！”
“你……”
“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他还以为许拙不忍独自逃生，想要留下来和众人共同面对！
许拙没解释。
他不知道意气用事的意思，也没有意气用事的意思。
他只是单纯不想走。
因为他觉得他不会有事，其他人也不会有事。
“我们做不到，有人能做得到。”
“谁？”
“教祖。”
“……”
众人又是一愣，差点被他的愚拙逗笑了！
顾寒？
且不说顾寒能不能做到这件事，就算真能做到，可……顾寒如今在哪呢？
那么远的距离！
便是星熠这样的归寂巅峰，也绝对赶不过来，又遑论是顾寒？
“呆子。”
印灵突然叹了口气，劝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能走一个是一个！你指望公子……可你连公子在哪都不知道……”
“我不用知道。”
许拙想了想，道：“教祖离开之前说过，众生在哪，他就在哪。”
印灵也气笑了。
“你……你个呆子！公子那是比喻……知道什么叫比喻吗你！”
“……”
许拙不知道什么叫比喻，他只是相信顾寒说过的每一句话，而且是无条件相信。
因为很准。
他亲自试验过的。
“轰——！”
也在此时，那席卷十方天宇的魔焰又是近了一些，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连感知力都受到了影响！
“许教主！”
星魁心中一凛，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身上天光一闪，便要用强，将许拙强行带走。
只是——
许拙却突然一步迈出，避过了他的手掌，来到了那座他亲自雕琢的顾寒的雕像下方，恭敬拜落了下去！
“请教祖显圣！”
“请教祖显圣！！”
他身后，包括慈来在内，诸多众生教的精英教众亦是随着他深深一拜，口中山呼不止，声音沉稳决然，似有无尽的穿透力，响彻世界之内！
“轰——！！！”
众人拜下的同时，无边魔焰终于席卷而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满是呼啸的魔音，脑中尽是诡异的诵经声……竟是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力！
完了！
星魁心里一凉，彻底绝望。
许拙究竟想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随着魔焰的真正到来……他们谁都走不了了！
第3787章 顾寒和雕像！道圣和罗盘！
极之大墓。
在众生愿力修补下，顾寒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快得徐达和星熠都察觉到了异常！
“这……”
他瞠目结舌地感知着顾寒的变化，一脸的匪夷所思：“这些众生愿力……”
纯粹到了极致！
浑厚到了极致！
这便是他对这些众生愿力最直观的感受！
他知道。
除了极道之外，顾寒还走了那常人亦难走通的众生道！
可他难以理解！
顾寒做了什么，才让这无量生灵能发自内心，为顾寒献上最纯净，最真挚的……祈愿？
更重要的！
这极之大墓乃是位于一条时空乱流中，严格来说，是独立隔绝于现世之外的！
可——
为何这些众生愿力能无视距离之隔，甚至能跨越时空，为顾寒疗伤？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印阳。
“无视时空之隔，这种事……怕就算是师父也做不到吧。”
“……”
星熠没说话，面色有些复杂，暗道天主若是能做到，便等于早已逍遥物外，我落星天又何至于非要争夺那正统？
看着顾寒。
他心情更复杂了，突然有些理解，为何霄无垠要在对方身上孤注一掷了。
似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顾寒身上忽而闪过一抹极巅之意，悄然睁开了双目。
星熠一怔，顾不得再想太多，欣喜道：“小友，你的伤……”
“已经无碍。”
沉默了半瞬，顾寒轻声感叹道：“多亏了他们。”
在他来之前。
众生教尚且弱小，且只是占据了混沌胎膜一隅之地，他虽然能驾驭那无尽的众生愿力，可从根本上而言，离不开那些下层世界意志作为媒介！
可——
如今不同！
刚刚那一瞬！
他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自己和混沌胎膜的无量众生之间，有一丝极为特殊的联系！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联系，超越了信仰的羁绊，超越了规则束缚，超越了有无之隔，更超越了时空限制！
他知道。
曾经那个需要他劳心劳力，布下诸多后手去保护的众生教，如今已然壮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许拙他们……恩？”
刚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发现，那些无量无尽，且纯粹无比的众生愿念之力竟是变得污浊不堪，阴暗暴戾，更让他感知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气息！
见他神色有异，徐达沉声道：“怎么了？”
“他们出事了！”
顾寒的声音有点冷，“是……原始魔！”
徐达目光一凝！
“又是这个不要脸的！”
刀灵火冒三丈道：“趁咱们不在搞偷袭？真他娘的卑鄙！”
“……”
顾寒没说话，细细感应了一瞬，又是隐约听到了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和呐喊声！
有许拙的声音。
有那些他并不太熟悉，可却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对他无比尊崇的众生教众的声音。
“他们在求救。”
深深吸了口气，他旋即看向徐达：“大伯，我得回去看看！”
回去？
星熠听得一怔，苦笑道：“小友，就算真的出了事，可这极之大墓独立于现世之外，早已超越了寻常意义上的距离限制，你……怎么回去？”
顾寒没多解释，只是幽幽道：“他们怎么来的，我就怎么回去。”
“可……”
“那就别耽搁了！”
见星熠还要说什么，徐达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你若是有办法，现在就回去！”
“……”
顾寒沉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众生教那边有危机。
可……这里的情势同样不容乐观！
“得到多少！”
“便要付出多少！”
徐达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获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修为和实力，便自然要承担起这一切！他们不负你！你便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至于这里……”
一声刀吟忽而响彻天地！
他抽刀在手，目视远方，感知着那十余道越发接近，并不输他半点的强横气息，幽幽道：“他们既要来找你的麻烦，老子便全接着就是了！”
“……”
沉默了半瞬，顾寒轻轻点头，也不再犹豫，意识稍稍一沉，便和那无尽的众生愿力勾连在了一起！
“轰——！”
他意识沉浸的刹那，异变突生！
一道让人从骨子里战栗悸动的轰鸣突然响起，一道苍老嘶哑，带着无边怨气，带着无尽的不甘，更带着丝丝缕缕极巅气息的声音忽而响彻在了极之大墓之内！
“不要走！”
“不能走！”
“我们还没查明你的身份！你……不能走！！！”
这——！
星熠面露骇然之色，虽然这道声音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力量，可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恐怖的压抑和窒息！
甚至！
这声音主人给他的感觉，比霄无垠还要强了不少！
“这怎么可能……”
他惊疑不定地探寻，可却根本无法定位这声音的主人在哪！
“除了我们，这极之大墓……怎么可能还有活人在……”
徐达没说话。
虽然也惊骇于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可他更在乎对方说的话！
谁不能走？
莫非是……
下意识的，他看了顾寒一眼。
……
对此。
顾寒无知无觉，因为他的意识正在经历一场根本无法言说的奇妙旅行！
同样超越了距离！
同样超越了时空！
明明身在极之大墓！可恍惚中，他似看到了许拙那张老实木讷的脸，听到了众生教众的呐喊，看到了惶恐不安，惊骇欲绝的星魁众人，看到了那一片几乎让整个混沌胎膜都陷入了无尽黑暗的魔焰，更看到了……一座高逾千万丈，耸立于天地间的雕像！
雕像的模样！
赫然便是他自己！
而那雕像的身上，赫然有着丝丝缕缕，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到的众生念力气息，仿若无尽幽暗中的点点烛火，仿若是他分化在世间的力量，成了他前行的指引，成了他意识投落的锚点！
这种气息！
这种锚点！
已然超越了神族所谓的信仰之力太多，达到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可偏偏！
他却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道圣！
定界罗盘！
他觉得，他和这座雕像的关系，像极了道圣和定界罗盘的关系！
第3788章 季玄，回来了？
“不能走……”
“不许走……”
极之大墓，那座残破的石台上，似感应到了顾寒意识的离去，那道原本已渐渐恢复平静的身影，再一次变得躁动癫狂了起来，甚至更胜于前！
看着顾寒所在的方向，他的眼睛再一次化作了灰白色，继而又是分裂成了十几个瞳孔，而这一次的情况，要比先前严重得多！
“谁让他走的！”
“怎么不拦住他！拦住他？！”
“无用！废物！”
“此等亵渎极主之人，吾必杀之！必杀之！快把他找回来！找回来！！！”
“……”
喃喃自语中，他的语气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时而癫狂，时而愤怒，时而不甘……就像是这一具肉身之中，藏了十余个意识一样！
“轰——！”
“轰轰轰——！”
似受到了这些意识的驱使，他努力挣扎，拼命向前迈步，似想要摆脱束缚，马上找到顾寒！
他的实力很强！
强到甚至连霄无垠这样的强者都并非他的对手！
可偏偏——
如此强绝的一位不知名大能，被脚下这座残破的石台彻底禁锢住了！
他挣扎得越厉害，石台上的残破符文便越是耀眼，死死束缚着他的一切，纵然他拼尽了全力，却也只能迈出寸许的距离！
只不过——
他却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十余个瞳孔爆射出一道道精芒，他宛如龟爬一样，不断向前挪动身形！
诡异的是！
他每向前挪出寸许的距离，身后都要出现一道极为模糊的人影！
或壮阔威武！
或大如山岳！
或霸道桀骜……而无一例外的，这些人影身上俱是带着一丝睥睨世间，唯我无敌的极巅气息！
每多出一道身影！
那怪人脸上宛如缝补一样的疤痕便要少去一道，眼中分化的瞳孔，亦要消失一颗！
直至最后！
追到他用尽了一切所有，终于走到那石台边缘时，他脸上再无一道疤痕，眼中的瞳孔也只剩下了一颗，甚至于连表情都清明了不少！
这一刻，他突然不再关注顾寒，也不再思考极主的事，他神情怔怔，只是盯着脚下残破的石台，眼中隐隐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季玄……”
“季玄，回来了？”
声音不大。
却隐隐有种极强的穿透力，无视了空间之隔，穿透了时空限制，传到了一处莫名之地！
……
同一时间，那座被太初道人发现的绝地之内，那座早已破败残缺，却依旧显得诡异无比的祭坛之上。
太初道人一如先前，在回答完了肖不二的问题之后，便再不开口，目光始终不离开祭坛，盯着那一枚枚黯淡残缺的符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肖不二有些纠结。
极，便是钥匙！
只有找到钥匙，才能进入真正的遗迹！
可——
去哪找？
“前辈。”
想到这里，他犹豫着问道：“您说的极……是极之力，极之一族？”
“……不清楚。”
沉默半瞬，太初道人给了他一个很意外的答案。
肖不二有些无语。
觉得连对方都不清楚的事情，想要进去，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要不……咱们先回去？”
想了想，他又是试探道：“等咱们准备充分了再来一趟？这样等着其实挺无聊的……”
刚说到这里。
他突然察觉到一丝震动声传来，而震动的源头……赫然便是脚下的祭坛！
这——！
瞳孔猛地一缩，他竟是发现这祭坛上那一枚枚黯淡破损的符文亮起了微微毫光！
与此同时。
一道似有似无，仿若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声音也传到了他耳中。
“季玄……回来了……”
谁！
肖不二头皮一麻，四下打量，却没有发现任何身影，甚至连一丝异常都没有发现！
“别找了。”
太初道人突然开口：“这声音，应该不在这一段时空之内。”
肖不二有点懵。
什么意思？
“那……在在哪？”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在……”
太初道人目光一垂，落在了脚下，幽幽道：“祭坛的另一面。”
“……”
肖不二一脸的诡异，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差点想把祭坛挖穿，去另一面看看！
……
极之大墓。
似乎走到了石台边缘，那怪人已然耗尽了所有，在勉强说出那句话之后，身后的那一道道被他分离出来的人影微微一颤，再度和他重叠了起来！
目光一颤！
他眼中的清明消失不见，再度分裂出了十余颗瞳孔，神情也再一次变得癫狂疯魔了起来！
“轰——！”
“轰轰轰——！”
他再一次剧烈挣扎了起来，引得那道代表了极之本源的光柱更璀璨了三分！
石台不断震动！
这极之大墓，原本即将彻底归一的错乱时空之力，在这一刻彻彻底底融合在了一起！
然后——
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扭曲了起来！
……
坏了！
与此同时，极之大墓某处，正合在一处，不断追赶顾寒的三家人马下意识停住了身形！
感知着充斥在周身，扭曲得越来越厉害，到了最后隐隐连他们都有些扛不住的时空之力，再联想到方才突兀出现的那道极尽癫狂的声音，素衣青年，天启圣女，神庭神子俱是面色一肃，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强！
强得可怕！
虽然这声音似有些疯癫，虽然他们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可——本能告诉他们，这位存在绝对是个难以想象的超级大能，甚至比站在他们各自身后的天主……还要强得多得多！
这，怎么可能！
他们心中俱是生出了和星熠一样的困惑！
极之大墓！
汇聚了各个时代以来走上极道一途的巅峰强者，是这些极道强者的埋骨之地！
除了他们！
怎么可能还会有旁人存在？
正惊疑中。
那手持断枪的素衣青年突然对着前方空无一人处行了一礼，肃然道：“晚辈柳如青，见过前辈！”
“柳如青……”
他本是试探，却没想到那声音的主人竟是给出了回应！
可——
诡异的是，语气有些错乱，像是有很多人抢话一样！
第3789章 带顾寒回来者！可为极之一族！
“柳如青是谁？”
“他的气息很让我讨厌！他……不对！他们一族中……有人曾沾染过极之血！”
“杀！”
“赶紧杀了他！报仇！”
“……”
声音此起彼伏，虽然语气不同，却充斥着暴戾和杀机，听得柳如青头皮发麻！
万法天那位天主，曾经也对一名迈入极道的强者出手过，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前辈莫要误会！”
时空扭曲之下，他只觉得一道道宛如实质，仇恨而又暴躁的眼光落在了他身上，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晚辈自幼便仰慕向往极道！苦修无数年，才初入此道……今日特来求取那极道传承……”
“愚蠢的东西！”
“哪个告诉你，极道有传承的？”
“伪极！他是伪极！他们都是伪极！”
“我在他们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们……好像炼化了我们的一部分身体！”
“该死！真该死啊！”
“……”
那声音的主人再次开口，逻辑不清，颠倒错乱。
而这次。
一直一言不发的天启圣女和神庭神子也成了他们的目标！
二人杀了柳如青的心思都有了！
他们再骄傲，再妖孽，再目空一切，可在这样一位存在面前，也不敢放肆！
“前辈恕罪……”
“不用恕罪……你们应该赎罪……现在就得赎罪……”
喃喃自语中。
那声音的主人突然道：“把他带回来……带到我们面前来……这些极道本源，就都是你们的了……”
他？
三人听得一怔。
他是谁？
“轰轰轰——！”
根本没等他们想明白，随着这极之大墓内的时空不断扭曲折叠，他们的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了三道身影！
正是徐达三人！
莫非，是他？
三人顾不得相互提防，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不解。
“就是他！”
“就是这个冒充极主的小子！”
“带回来！”
“把他带到我们面前来！我们保证！谁能带他回来，我们就助他……成为真正的极之一族！”
“……”
随着一道道远比先前癫狂的声音响起，三人心中再无怀疑！
不管为什么！
这位无上存在，要找的人就是顾寒！
“轰——！”
“轰轰轰——！”
那道象征着极之本源的光柱飘摇震动，让三人无限向往的同时，心中的理智也逐渐被疯狂代替！
极道！就在眼前！
正统！唾手可得！
而代价，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顾寒？
此时此刻！
他们竟隐隐有种‘天上掉馅饼’这句话是对的感觉！
……
坏了！
看着突兀出现在不远处的三家人马，星熠心里一沉，再顾不得猜测那声音主人的身份！
打死他也没想到！
这位无上存在，针对的人竟然是顾寒！
“印阳……”
目光自顾寒身上一扫而过，他面色一肃，轻声道：“你应该知道，顾小友对落星天的意义？”
“知道！”
“那你可明白，咱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明白！”
“好！好！”
星熠看着印阳，认真道：“你向我保证，在你死之前，顾小友……不能掉一根毫毛！”
“……老祖。”
印阳沉默了半瞬，轻声道：“我这次来，其实本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
星熠面色有些复杂，看着这个一改昔日颓废，隐隐恢复了几分骄傲和风采的后辈，有些欣慰，有些伤感。
“天主他……”
“不该对你太薄情的。”
幽幽一叹。
他身上忽而腾起一道归寂光焰，落在了印阳和顾寒身上！
“走！”
“轰——！”
光焰忽地升腾，比先前何止亮了百倍？竟是在那不断扭曲的时空之下，强行将二人送了出去！
“想走！”
“痴心妄想！”
“都留下！”
“……”
他的举动似乎触动了三家的底线，随着三声暴喝，三家各有一名归寂巅峰不顾自身伤势和损耗，强行跨越了最后的距离，便要将顾寒印阳二人拦下！
“轰——！！”
下一瞬，一片星海突然浮现而出，兆亿星辰宛如光焰般闪烁，横亘在天穹之中，截断了三人的路！
“找死！”
三人面色阴冷，身上归寂光焰大盛，须臾间便将星海破碎了小半！
星熠面色一白！
却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
“轰——！！！”
也在此时，伴随着一声刀吟，一抹灿然刀光忽而绽放，霸道豪迈，壮阔雄浑，直取那三名归寂巅峰！
“你……”
三人勃然大怒，却慑于刀光之威，身形彻底被拦住！
“徐道友。”
星熠微微喘了口气，回头看了徐达一眼。
“你倒是果断。”
徐达有些意外，他觉得星熠做出那种决定，应该要迟疑一会的。
“没办法……”
星熠苦笑：“天主的所作所为，已经把他的后路，把我们的后路也堵死了。”
“希望！”
看着徐达，他认真道：“我们这一切的付出，不会白白浪费！”
“放心！”
不等徐达开口！
刀灵便断言道：“以我对小侄儿的了解，他只要能活着出去，这将会是你们获利最大的一笔投资！”
“那……”
星熠再问：“若顾小友不幸……”
“那就是赔了呗！”
刀灵撇撇嘴：“做生意，有赚有赔不是正常？”
星熠觉得它说得极有道理，所以不想再听了。
“轰——！”
“轰轰轰——！”
不等他再次开口，伴随着一道道恐怖气机压落而下，三家的人马已是彻底赶到！
“得拖住们！”
他看向徐达，面色凝重。
“自然。”
徐达微微点头，劲装之上，忽而腾起一道玄色光焰，光焰飘摇而起，瞬间和那片破碎的星海相合！
然后——
星海之中，每一颗残留的星辰，都隐隐化作了一柄玄色大刀，直接锁定住了三方所有归寂巅峰的气机，让他们根本不敢妄动！
只是——
作为代价，徐达的容貌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起来！
见他如此决然。
星熠面色复杂，却没有说什么。
他早听徐达说过。
这次从下界上来，便是为了发挥余热的。
余热，自然来自火种！
第3790章 道圣，想用这种方式回归？
悄无声息间。
那片半残的星海也悄然沸腾了起来，威势之强，甚至比星熠巅峰时还要大过太多！
当然。
作为代价，他和徐达一样，头上白发渐多，相貌也快速苍老了起来！
竟也燃烧了自身的火种！
二人如此决然。
柳如青三人却是面无表情。
三家争斗许久，虽然各自伤亡不轻，可合在一起，也还有十余个归寂巅峰强者，纵然都有伤势在身，可……靠着人海战术，也能将二人堆死了。
到了此时，哪怕顾寒没有极道圣兵，可为了极道传承，为了未来正统，他们也不可能就此罢手。
相反！
他们会拼尽一切，哪怕身边的人都死绝，也要得到那个唯一的名额！
“杀！”
三人几乎同时下令！
“轰——！”
“轰隆隆——！”
没人拒绝！
也没人后退！
三家人马似乎也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使命，虽然没有和徐达星熠一样如此果决，燃烧自己，可也是全力以赴，拼尽了一切！
天光耀世！光焰焚空！宛如怒海惊涛，朝着阻拦在他们面前的那片星海席卷而来！
对视一眼。
徐达星熠没开口，却似有了默契一样，齐齐迈出一步，燃烧火种带来的威势彻底爆发！
星海与刀光交织下！
瞬间和对方的攻势碰撞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毁灭性风暴，将场间所有人卷入其中！
大战之下！
时空越发扭曲，遮蔽了战场内的一切，伴随着一阵阵怒喝惨叫声，三道流光被三方人马协力突破了封锁，送出了战场，朝着印阳离开的方向追逐了过去！
……
受到了顾寒战斗智慧的影响，印阳逃得很果断，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他知道！
徐达和星熠想要拦住那么多人，势必要付出极为惨痛，甚至可以说是生命的代价！
他更知道。
他总不可能永远逃下去，总有被追上的一刻！
可——
他依旧在拼尽全力地逃，直到逃不动为止！
而那时——
他轻轻将顾寒手中握着的那颗火种拿了过来，表情分外平静。
“那。”
“应该就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战了。”
……
顾寒并没有听到印阳的独白，因为他的肉身虽然和对方在一起，可意识……已然回到了混沌胎膜了。
道圣和罗盘！
他和那座雕像！
他越想，越觉得二者的风格很像很像！
莫非……
道圣也在用类似的方式，让自己的正身回归？
心中一凛！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让他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且挥之不去！
“轰——！”
刚想到这里，他的意识已然跨越了那无尽距离时空，投落在了那座雕像之中，回归了现世！
瞬间！
那压抑的魔焰魔云，众生教众的呐喊呼唤，以及慈来星魁这些人脸上的绝望……都变得无比清晰！
就好像——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面前一样！
……
众生教总坛，魔焰席卷滔天，早已覆盖在了这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黑暗笼罩了世界。
压抑和绝望也笼罩在了众人的心头之上。
魔焰涌动中。
远超兆亿的原始魔教教众不断吟诵原始魔经，魔音贯耳之下，不过眨眼的功夫，界内近半的人便彻底扛不住，被勾动了一缕原始魔念，化作了最虔诚狂热的教徒！
而到了此时，也没人想着责怪许拙，埋怨他不肯离开了，因为强如星魁，慈来，乃至其余的耀世境强者，也在苦苦抵抗，支撑得十分艰难！
这种浸染。
似乎与修为关系不大。
因为——
唯一没有支撑的人，是许拙。
他的念头太过纯粹，为人也太过单纯，也只相信顾寒一人，故而魔音影响下，他虽然觉得心中有些烦闷，可……也只有烦闷而已了。
似乎——
烦闷，便是他心中最大的魔念！
“倒是有趣！”
魔焰涌动中，一道温和诧异的声音忽而响起。
下一瞬。
一名白衣文士突然现出身形，来到了许拙面前，上下扫了他几眼，不由感慨道：“天生的赤子心，无垢念……不错不错，似你这般纯粹的人，已然不多见了，他的运气倒是真的好！不愧……是主角的待遇！”
“你是谁？”
许拙看着他，只觉得心中更烦闷了，不由问了一句。
“你猜？”
白衣文士似笑非笑。
“你是原始魔祖？”
虽然对方外表和常人无异，甚至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儒雅之意，可他却透过对方的皮囊，看到了一尊耸立天地的无上原始魔相！
白衣文士微微一笑，悠然道：“心囚无妄锁，身困红尘牢！破得虚妄假，方知真逍遥！”
“比起魔祖这个称谓。”
“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无妄客！”
许拙皱眉。
他认真想了想，认真道：“抱歉，我听不懂。”
无妄客愕然！
“好好好！”
他大笑道：“果然是世间一等一的纯粹之人！”
似看出了许拙纯粹。
他说话不再弯弯绕，反而开门见山道：“别跟他了，跟我如何？”
“什么意思？”
“我很看重你，我想招揽你，你来给我当教主怎么样？他能给你的，我多加十倍！”
“不行。”
许拙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
“为何？”
无妄客眉头微皱，他看得出来，许拙反应这么慢，却回答这么快，这个答案显然是没过脑子的。
许拙陷入了沉思。
这次他用了脑子，所以给出的答案，也尤为别致。
“我生是教祖的人，死是教祖的鬼。”
无妄客再次愕然！
“哎呀……”
“不是这么用的啊呆子……”
许拙意识空间内。
印灵羞愧地捂住了脸，为了提高许拙的认知，它这两年没少往对方脑子里灌输话本，其中便有这么一句。
显然。
许拙照本宣科，用的时机和地方……都不太对。
可这反而让无妄客更看重他了。
“我比他差在哪里？”
“……”
许拙再次陷入了沉思，他深谙众生道，也见识到了原始魔道之威，可他表达能力有限，虽然知道二者的区别，却无法表达出来。
所以——
他只能举了个简单的例子。
“看见你我会很烦躁，可我不会一直烦躁。”
看着无妄客。
他认真道：“所以，教祖是对的，你是错的，教祖是完整的，你是残缺的。”
“你说得对。”
无妄客大方承认，感慨道：“红尘大千，悠悠众生，昭昭万灵，怎么可能只有善，没有恶？心中又怎么可能只有魔，没有道？”
“所以。”
看着许拙，他也认真道：“我在努力学习改进，我在向着完整的那条路，不断前进，而我也快成功了！”
许拙皱眉。
他觉得有些不理解，更觉得对方多此一举。
“这很麻烦。”
“其实你想学，教祖可以教你。”
“……”
无妄客突然沉默，看向许拙的目光里，隐隐多出了几分复杂。
“最后一次。”
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道：“你真不愿意跟我？”
“不愿意。”
“呵，可由不得你。”
微微一笑，他再不多说，一抬手，便要将许拙强行收服。
只是——
手臂抬起了一半，他似感应到了什么，忽而向许拙身后看了过去！
那里原本有着一座在魔焰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的雕像，可此时雕像的震动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
这座原本是死物的雕像，身上却隐隐多出了几分灵动之意，仿佛在一瞬间有了灵魂意识一样！
“教祖？”
许拙回头看了过去，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某种‘教祖不骗我’‘信教祖，得永生’的虔诚感！
雕像没说话。
悄无声息间，两道目光自天穹探落而下，炽热而又浑厚，越来越盛，越来越亮，仿若一颗冉冉升起的焚星，高悬天穹之上！
“回来了？”
无妄客有些诧异，但是并不多，他微笑着看向那座雕像，有种故友久别重逢的唏嘘。
“恭喜你，来迟了一步。”
第3791章 投降吧顾寒，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听到这句话，正全力抵抗魔焰侵蚀的慈来身体一颤，顿时感觉被冒犯到了。
刚要开口，他突然察觉到一缕温和浑厚的光芒落在了身上，驱散了魔焰侵袭带来的诡异冰冷，更让那一道道无处不在，不停引动他心中原始魔念的魔音小了许多。
“这是——！”
心里一颤，他下意识朝远处看了一眼。
“顾小友？”
“教祖？”
“公子？”
“……”
不只是他，就连其余的众生教众，巨人一行，乃至于星魁这些落星天部众，此刻俱是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轻了不少，下意识看向了远处，惊呼出声！
暖意来自天穹内的那颗焚星，而焚星之下，那座雕像早已不复先前的冰冷沉寂，多出了丝丝灵动和神韵不说，他们更是感受到了一抹独属于顾寒的气息！
就仿佛——
这座雕像成了顾寒的化身一样！
回来了！
顾寒！真的回来了！
众人神情怔怔，突然意识到，许拙先前的表现并非固执，更不是愚鲁，只是在向他们陈述事实而已。
顾寒！
真的一直和他们同在！
“你知道我会回来？”
雕像之上，两道宛如实质的目光隐隐垂落而下，落在了无妄客身上。
“不是知道。”
无妄客摇摇头，纠正道：“我是确定你会回来。”
“……”
顾寒沉默。
对方修原始魔道，他修众生道，看似道不同，实则却同归于这茫茫众生万灵，终究是要分个生死高下的。
“你既然在等我，你既然想要对付我，如今却依旧只来了化身，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
“你不也是一样？”
无妄客笑道：“好歹也算是老朋友了，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却也只降下了一道意识……抛开尊重与否的问题，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
顾寒没说话。
高悬天穹的那颗焚星微微一颤，忽而又是膨胀了起来，竟是爆发了出了一道远比先前炽热浑厚的光芒，不断播撒之下，瞬间照亮了界内的每一个角落！
光芒所及之处！
无边魔焰像是遇到了天敌克星一样，纷纷退避消散，魔焰内滋生的无尽魔头，身上亦是冒起无尽黑烟，痛不欲生，惨嚎着不断后退，再不敢冒头！
不过须臾间！
整片世界天清地明，阴霾尽去，便再度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甚至于！
连那诸多被原始魔念主导的众生教教众，沐浴在这一片片温和浑厚的光芒之中，心中魔念渐消，眼中亦是渐渐恢复了清明之色，对着雕像不停地参拜！
众人神情一振，顿时看到了希望！
可——
无妄客却是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连出手阻拦的念头都没有！
“不过徒劳罢了！”
“你救得了他们，却救不了所有人，救得了这一界，却救不了这茫茫万界！”
“……”
顾寒没理他，抬眸看了过去，目光似穿透了世界壁垒，看到了那层层叠叠的混沌胎膜！
曾经宛如琉璃般透明的胎膜，如今却尽数化作了一片幽黑，被无边的魔云所笼罩！
每一片魔云之中，都有数以千百计的被魔云渗透的下层世界！
而每一个下层世界里，都有着无尽的被原始魔念支配主导的原始魔教教徒，他们的面容狰狞而又扭曲，却又带着得享大自在，大逍遥的畅快和欢愉之意！
混沌胎膜！
重重世界！
万灵众生！
已然尽数堕于无边幽暗和魔焰之中！
唯有众生教总坛所在的这片世界，因为他的归来，并未失守，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只是对比这整个混沌胎膜而言，却犹如夜空中的萤火一样，渺小而又不起眼，似乎随时都会被那无尽的幽暗彻底吞噬！
“看到了？”
无妄客负手而立，白衣飘飘，笑道：“这混沌胎膜，万千世界，无量众生，已然被我掌控，你先机已失，大势已去，又怎么和我斗？”
“投降吧，顾寒。”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话音落下，那无边魔焰微微一颤，一道道身影走了出来。
有身穿儒衫的书生，醒看浮云，醉枕青山，口中高呼‘天地逆旅光阴迫，万古长夜一孤星’。
有八十老叟，手持竹杖，朝踏寒露，暮立苍崖，低吟‘山河寂寥风烟老，百年身世一飘萍’。
有深山隐者，袖藏松风，晨采药去，夜抱琴归，漫道‘红尘万丈云中客，独与青山共白头’。
……
孤星客，浮萍客，无乡客，云中客……一道道身影立于魔焰之中盯着顾寒，表情或怜悯，或共情，或不屑，或叹息……粗粗一数，何止千万！
这——！
众人看得心里猛地一沉！
他们不知道原始魔的底细，可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一道道人影皆是化身，是和眼前的无妄客类似的存在，实力也丝毫不弱于他！
想到这里。
众人的心又开始凉了。
以焚星战耀世，以极道压万族……顾寒几乎是他们见过最能打的一个！
可——
顾寒再能打，也绝对经不起这么多人的围攻！
“教祖……”
有不少人看向了那座雕像。
“明白了。”
顾寒突然叹了口气，似乎看出了原始魔的目的，幽幽道：“看来，你还是不死心。”
“怎么可能死心。”
无妄客笑着感慨道：“我自忖在哪个方面都不弱于你，凭什么注定只能当个配角？”
“因为你那条路行不通。”
“我知道。”
无妄客面色一肃，认真道：“所以我才不断向你学习，不断让自己进步，不断去试图了解你那众生道的奥秘……纵然我现在做不到，我将来也一定可以做到！”
“而且我很确定！”
他强调道：“我若是走这条路，必定不会比你差……既如此，为何我不能取你而代之，为何我不能成为天地众生的主角？顾寒，你当主角当太久了，霸占这条路，也太久了……是时候让位给我了！”
“何必这么麻烦？”
顾寒看着他，平静道：“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第3792章 顾寒！耀世！（上）
无妄客突然沉默！
这话和许拙先前说的那句，不能说是同一个意思，只能说一模一样！
显然。
二人都不看好他。
“就猜到会是这样。”
他笑着感慨道：“终究，还是要斗一场的！”
朝身后看了一眼。
原始魔焰翻涌中，隐现兆亿魔教徒跪伏于地，诵念魔经，魔音如潮，浸染众生万灵。
“人心有欲，魔念难消！”
“顾寒，便让我们看看，这无量众生，究竟是以我为尊，还是……心向于你？”
轻轻挥手。
混沌胎膜震颤，无量信徒忽而抬头，满脸狂热地看着他，心中的原始魔念亦是瞬间具现化，化作了一道道魔影走了过来！
是众生魔念！
更是他的无量分身！
兆亿魔相，齐齐降临！
每一尊分身，皆代表一方世界的魔念，每一道魔影，皆承载众生心底最深沉的欲望，此刻，它们尽数化作无妄客的力量，向顾寒的雕像围杀而来！
“轰——！”
“轰轰轰——！”
魔焰如海，奔腾席卷，无量原始魔念分身杀来的同时，口中亦是齐呼不止！
“请教祖，赴死！”
一句话！
六个字！
却让除了许拙的所有人的心彻底凉了，一时间纷纷生出了顾寒不该回来，不该自投罗网的念头！
可——
顾寒却是不为所动。
旁人不懂，他修众生道，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无妄客在内，眼前这些原始魔的万千分身，其实严格来说，都不是原始魔本身的力量，而是这层层混沌胎膜中，无量众生的原始魔念所汇聚！
换而言之。
他看似是与原始魔为敌，实则是和这无量众生的原始魔念为敌！
“轰轰轰——！”
刚想到这里，魔潮已然席卷而至，那颗巨大无比的焚星被冲击得飘摇不定，四分五裂，焚星之上的光芒亦是变得支离破碎，迅速黯淡了下去！
不过瞬息间！
这片原本被照亮的世界，已然彻底沦陷，被无尽的黑暗尽数笼罩！
不提众生教众。
甚至连星魁慈来这样的耀世境大修，此刻竟也抵挡不住兆亿魔念侵袭，心防大开，被勾动了一缕原始魔念，迅速淹没了他们的理智！
魔焰翻涌间！
一众耀世境强者已然双目赤红，周身魔纹蔓延，竟开始朝着雕像缓缓逼近！
整个世界。
近乎只剩下了那一座孤零零，且裂痕密布的雕像，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说是近乎。
是因为许拙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最后的理智，因为他的心思太过纯粹，他的念头太过简单！
他觉得顾寒能赢。
哪怕孤家寡人，哪怕孤立无援，顾寒依旧会赢。
“教祖是对的。”
“教祖的道，才是最完整的众生，你不是。”
看着走来的无妄客。
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平静到就像是在阐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一样。
无妄客笑了。
他指了指那座裂痕遍布，似乎随时都会破碎倒塌的石像，笑道：“你可知他在经历什么？”
“背叛！憎恶！杀戮！”
不等许拙开口，他又道：“他的意识，每时每刻都要被撕碎无数遍，而且……永无休止！”
“我不信。”
许拙想了想，道：“教祖才是他们的希望，而且教祖帮了他们很多。”
“不信？”
似存了彻底收服许拙的念头，无妄客笑了笑，道：“我带你亲眼看看，如何？”
一步迈出。
他突然来到了许拙面前，一把拍在了他的肩头上！
“轰——！”
魔焰交织翻滚之下，许拙眼前的情景一变，突然无比清晰了起来！
总坛还是那个总坛！
雕像还是那座雕像！
只是——
此刻那座由他亲手雕刻而成，几乎比天还要高出半头的雕像，身上却是裂痕遍布，斑驳残缺！
因为雕像之上，有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身影在不断撕咬，不断啃食，不断破坏……他们面容扭曲，可眼中偏偏带着一丝陶醉快意之色，似乎早已陷入了某种大自在，大逍遥的虚假心境之中！
雕像头顶。
那颗曾经大若无边的超级焚星，此刻已然是四分五裂，光芒黯淡，仅能勉强维持雕像不倒而已。
只是——
而雕像脚下，更有着千万倍之多的魔影，宛如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的魔海，席卷奔腾之下，不断往雕像上爬。
似乎——
不把那颗焚星破碎，不把这座雕像推倒不罢休！
许拙看得分明。
这无量魔影之中，其中还有不少让他眼熟的面孔，竟都是曾经的众生教教众！
“他们不对。”
他眉头皱了皱，道：“他们不该这么对教祖。”
“还不懂么？”
无妄客摇头笑道：“心性本劣，人性本恶，若人心堕于幽暗之中，自有你想不到的恶劣，又哪里在乎什么恩，什么情，什么义？”
看向许拙。
他面色一肃，认真道：“此乃原始魔念，此乃原始魔道，此乃……我独有的众生路！”
“如何？”
他似乎真的很看重许拙，循循善诱道：“入我之道，你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当年那个老教祖因你而死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
许拙突然沉默。
“你也不对。”
片刻之后，他突然再次开口。
“哪里不对？”
无妄客有些好奇，似乎很喜欢和许拙论道。
“……”
许拙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想表达自己的观点，却碍于学识有限，不知道如何表达。
“人心有欲，但亦有光。”
“魔念难消，可，道心不灭！”
也在此时。
一道宏大苍茫的声音陡然间自那座摇摇欲坠的雕像内传了出来！
声音，正是顾寒！
“是，那又如何？”
无妄客大笑，道：“人心固然有善恶道魔之分，可也得讲个先来后到，我先来一步，众生之心念，自然是以魔为主！就算你通晓生灵本性，可他们之本性早已堕入幽暗之中，你又如何翻盘？”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可——
就在那焚星之光黯淡到了极致，那座雕像也即将倾倒之时，顾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愿以此身耀世！”
“愿众生万灵，不堕于幽暗！”
第3793章 顾寒！耀世！（下）
话音落下！
雕像头顶那颗几近破碎殆尽的残缺焚星，竟是骤然收缩了一瞬，然后——轰然炸裂！
“轰——！！！”
宛如最后的爆发，焚星炸裂，化作了无尽的天辉，宛如星河倒卷，迅速蔓延向了那片无边无垠的魔海！
……
极之大墓中。
“什么！！！”
随着焚星炸裂的瞬间，印阳似感知到了什么，再顾不得理会身后不断追击，不断拉近距离的三人，猛地朝顾寒看了过去，眼中满是惊骇之意！
虽然意识似乎离去了。
可因为伤势痊愈的缘故，顾寒那一身焚星境的修为一直都在！
可如今——
他竟是发现顾寒身上的气息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不断跌落！
焚星！
微尘！
破道……不过眨眼的功夫，顾寒已然跌落到了恒道境的修为，连超脱境都无法维持！
甚至于！
恒道……依旧不是底限，顾寒的修为，还在飞速地跌落！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印阳心中眼中满是骇然和不解。
他早知道顾寒的重要性，所以就算慌不择路地逃窜，他依旧是分出了一缕心神在顾寒身上！
别说受伤了。
他是真正做到了让顾寒毫发未损的程度！
可眼下——
没有外力干扰，他难以理解，顾寒的修为是怎么在瞬息间突然消失的，而且还消失得这么干净，这么彻底！
倒像是——
顾寒自己做的一样！
……
“有趣。”
同一时间，那片无垠魔海之上，看着那颗突然爆开的焚星，无妄客顿时明白顾寒做了什么。
“倒像是你的风格！”
顾寒！
引爆了自己的修为，引爆了自己的道，引爆了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众生路！
“教祖要赢了。”
许拙突然回头，看了无妄客一眼。
“恰恰相反，他要败了。”
无妄客摇头，感慨道：“这混沌胎膜太大，这无量生灵也太多！纵然他引爆了焚星，可又能唤回多少人的道性？又能照耀得了多少人？”
“你错了。”
许拙想了想，认真道：“教祖救不了那么多人，教祖也没想着救他们，教祖只是想让他们自救。”
恩？
无妄客突然皱起了眉头。
“轰——！”
不等他开口！
那一道道焚星爆裂之后所化的天辉忽而一颤，竟是瞬间分化成了兆亿道流光！
每一道流光中！
都蕴含着一缕最纯粹，最原始的众生愿力！
这些愿力，原本是顾寒承认众生教祖的身份时，那无量生灵最纯粹的心念显化，并以大道意志为媒介，化作了他破境的积累，助他破入焚星！
而如今！
顾寒亦将之还给了无量众生！
幽暗无边的魔海之中，突然下起了一场愿力光雨，光雨无量无尽，每一丝一缕，都对应着一道魔影，落入了他们心中！
愿力其实很弱。
可却是无量众生心中最美好，最虔诚的祈愿，落入心中后，也让他们恢复了一丝理智，让他们心中的魔念，好似冰雪一般消融！
“……”
魔念消融，那无量魔影身上的魔气亦是消散殆尽，俱是化作了原本的模样，茫然抬头，看向了那座雕像。
“精神可嘉！勇气可嘉！”
无妄客看了一眼那座雕像，先是赞叹了一句，旋即又道：“可惜！没人能救得了他们！他们自己也不行！”
悄无声息间。
他身后走出了一道又一道身影。
孤星客，浮萍客，无乡客，云中客……万千分身汇聚于魔海之上，口诵原始魔经，身上原始魔意缭绕，声音宛如拥有上魔力，直透魂魄，直达意识深处！
“演周天之变！化众生为魔！”
“裂九霄之穹！堕仙神如尘！”
“碎八荒之界！唯我道独存！”
“……”
声音宏大高渺，又带着无上的浸染之力，便要再次勾动众生心中的原始魔念！
可——
诸多化身虽全力以赴，却几乎再没人受影响了。
“恩？”
无妄客眉头微皱，认真看了几眼，却发现这无量生灵的内心深处，皆有着一颗似存非存，却无比纯净纯粹的愿力道种，正不断对抗抵挡原始魔念的侵袭！
似乎——
他此时要再想引动众生心中的原始魔念，比先前何止难了十倍百倍？
“教祖赢了。”
许拙轻声自语道：“愿众生万灵不堕于幽暗之中……他也做到了……”
无妄客没说话。
他很清楚，除非他的正身到来，否则在这场原始魔道和众生道的交锋中，他已然是一败涂地了！
甚至于！
他的那万千化身，在失去了原始魔念之后，亦像是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不断枯萎消散了起来！
他却反而不在乎。
道争输了，可在别的方面，他依旧彻底占据了上风！
因为——
现在的顾寒，连焚星的修为都没有了！
“终究是徒劳。”
话落。
他忽而一扫袍袖，一道原始魔道伟力轰然爆发！
“轰——！”
“轰轰轰——！”
焚尽了修为之后，那雕像本就是四分五裂，再难支撑，此刻被这原始魔道伟力席卷，轰然倒塌！
只是——
那雕像倒塌了一半，却突然顿住！
无妄客眉头大皱！
因为阻止雕像倒塌的，并非是顾寒自己的力量，而是那茫茫兆亿，数也数不清的无量生灵！
或者说——
是他们由心而发，由念而起的一缕最纯净的愿力，宛如一双双无形的手掌一般，茫茫兆亿，无量无尽，托住了那座为他们燃尽一切的雕像！
魔念也好。
道念也罢。
其实都是他们自己，他们自然知道先前发生的一切，更知道顾寒为他们做了什么。
所以——
他们也想为顾寒做些什么。
“愿以心祈愿！”
“愿教祖耀世之辉，永照万古长夜！”
仿若一声声无言的呐喊，丝丝缕缕并不起眼的祈愿之力汇聚在了一起，转而化作了一道道席卷一切的愿力洪流，尽数没入了那雕像体内！
“轰——！！！”
雕像微微一震，表面的裂痕突然绽放出一道道无法直视的光芒，一股强大到让人战栗的气息也随之升腾而起！
耀世境！
而且是一个前所未有强大的耀世境！
第3794章 天光！耀世！
“轰——！”
“轰——！”
随着无量众生愿力洪流不断灌入，那雕像表层的石皮竟是不断剥落，须臾间便露出了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
面容虽然模糊，却带着顾寒独有的气息，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无妄客幻化出来的这片魔海颤抖了起来！
“轰——！！！”
那人影忽而抬眸，身上竟是爆发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茫纯净无暇，却又浩瀚无边，仿佛能照破万古长夜，驱散一切阴霾！
“耀世？”
无妄客负手而立，白衣在光芒中猎猎作响，他看着那尊光芒万丈的巨人身影，眼中浮现出一抹复杂，一丝惊讶，一缕感慨，却唯独没有半点惊慌之意。
“好一个耀世境……好一个，亘古未有之耀世境！”
缓声开口。
他轻声赞叹，声音里竟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寻常耀世境。
顶多是自身大道圆满，光耀一方界域，可此刻的顾寒，却是以无量众生的愿力为基，念力为凭，成就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耀世境！
顾寒的耀世天光。
能照耀的地方，远超任何耀世境！
“好好好！”
“好一个众生道！好一个顾教祖！”
“轰——！”
赞叹声落下的同时，他也好，那无垠魔海也罢，俱是被顾寒身上的耀世天光彻底吞没了进去！
……
同一时间。
现世之中，那座由许拙亲自雕刻而成，原本四分五裂，即将倒塌的雕像上，亦是爆发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天光！
然后——
彻底照亮了整片世界！
“唉……”
沐浴在那道耀世天光中，无妄客身形如同被消融一般，不断消散，可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战败的颓丧，只有一抹无奈接受的复杂和失落。
“又失败了……”
叹息声未落。
他的身体已是彻底消融在了场间。
而这！
并非是结束，仅仅是个开始！
在一抹极之真意的加持下，天光变得极强，极烈，极盛，以那尊伟岸巨人为中心，不断扩散蔓延而去，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捕捉！
目标——
赫然是那宛如被墨染过一样，依旧残留着诸多魔云魔焰的混沌胎膜！
……
“教祖……救我……”
某个下层世界中。
一团死死盘踞在界内一角的魔云一颤，一名使徒脚踏黑莲，刚要想着趁乱逃走，却突然被一抹天光照耀在身上，惨叫中化作了缕缕黑烟，消散而去！
……
“我等之败……非战之罪也……”
另一处下层世界。
又是一名使徒不甘心地发出了一声怒吼，旋即便被那一道天光焚成了虚无！
……
“不……”
“我们……我们也是被原始魔祖蛊惑……放过我们，我们发誓不再踏足混沌胎膜一步……”
再一处下层世界。
一片走投无路的魔焰之中，那些被众生教驱逐，又被原始魔浸染的诸多造物生灵亦是惨叫着求饶。
只是——
回答他们的，只有顾寒一句冰冷至极的话。
“若发誓有用。”
“老子还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轰——！”
“轰隆隆——！”
天光炽烈霸道，几能焚尽一切，直接席卷而来，将他们的身形彻底吞没！
“啊……”
“你不得好死……”
伴随着最后的咒骂，这些盘踞在混沌胎膜多年，奴役了无尽下层世界生灵的造物者们，也彻底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
天光蔓延太快，所及之处，魔云魔焰纷纷消散，潜藏在其中的七大使徒，以及那诸多造物生灵所化的原始魔教教徒，无一幸免，俱是在那道炽热宏大浑厚的光芒之下，化作了黑烟，再不复存！
只是眨眼的功夫。
那层层叠叠，留下了诸多墨渍，难以被清除的混沌胎膜，再度恢复成了原本的琉璃透明之色！
……
此次此刻。
混沌胎膜内的无尽下层世界，无量下层生灵，俱是抬头望天，看着那突然出现在天穹之上的耀世天光，眼中满是尊崇和感激之色！
对于那些使徒和造物生灵而言，这天光霸道炽烈，根本无法抵抗，可对于那普通的无量众生而言，这天光却是分外地温和纯净！
天光洒落之处，每一个下层世界的中央，都悄然出现了一座崭新的雕像。
雕像的模样，正是顾寒。
他负手而立，仰望天穹，目光平静而坚定，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温和天光，仿佛在践行自己的诺言——
吾以此身耀世。
愿此方众生万灵，不堕于幽暗之中。
……
“轰——！”
黄石虎出身的石界之中，那颗继承了一缕天命气运，生有七窍的奇石似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感召，竟是砰的一声炸裂，自其中飞出了一个毛茸茸的石猴来！
石猴天生天养。
一双血红色的灵动双目眨了眨，眼中忽而绽放出一道金芒，落在了突然出现在界内的雕像之上！
借着那一缕伴生的天命气息，它似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在它身上，竟是让它在瞬息之间悟得了诸多修行之法，得了不少秘技神通，为它展示出了一条直通大道的无上之路。
“师父！”
“拜见师父！”
石猴感激涕零，对着雕像叩拜不已，要不是双方无法直接交流，它差点想让顾寒帮他取个名字了。
……
某处下层世界内，一缕融合了天命气息的先天精魄亦是感受到了那雕像的注视，瞬间突破了最后的桎梏，当即化形而来，变成了一名身披七彩羽衣的青年，对着雕像诚心叩拜了起来！
“多谢教祖点化！”
……
“感谢教祖赐经！”
再一处下层世界，一名身穿兽皮，形貌憨厚的少年恭恭敬敬对着雕像磕了几个头。
等起身时。
他身前泥土之中，赫然多出了一个坑！
他却觉得他磕得轻了！
回想着刚刚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的那篇宏大苍茫的经文，又是看了一眼他身后那群和他一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族人，他眼中满是坚韧和激动之色！
有了这雕像！
有了这经文！
他和他的族人再不用过以前那种朝不保夕，宛如猪狗般生活了！
第3795章 你我若是联手，苏云又何足挂齿？
悄无声息间。
一缕轻风悄然自少年头顶拂过，里面隐含一道苍茫宏大却又温和的意志，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像是对他无形的安抚和勉励。
自然的。
这意志便是顾寒。
石猴也好，羽衣青年也罢，亦或是刚刚那名少年……都是他有意点醒的。
当年。
造物天地的天命气运一分为四，其中之一落了混沌胎膜之中，又分化为了千丝万缕，落入了不同的世界。
这些年。
那些造物生灵在混沌胎膜中肆意杀戮胡为，不择手段，将大半的天命气运掠夺在了自己手里。
当然。
仅余下的一小半，也足以造就千百个如石猴，羽衣青年，兽皮少年这样的气运宠儿了。
对于晋升耀世境的他而言，须臾间便能洞察混沌胎膜中的每一个下层世界，找出这样的存在，自然是再轻松不过！
不断前行中，他将这些存在一一点化，或传经，或给予神通秘法，或引入道途……也让这些存在成了混沌胎膜崛起兴盛的基石！
当然了。
这其实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耀世天光蔓延下！
他的意识很快便来到了混沌胎膜边缘，来到了唯一一个依旧被魔焰魔云占据的世界！
这里。
便是原始魔教总坛，亦是那尊原始魔相所在之地！
“轰——！”
天光瞬间凝聚，化作了顾寒的身影，只是和正身相比，有些虚幻朦胧。
同一时间。
界内魔焰魔云一敛，亦是从中走出来一名黑衣中年男子，大袖飘飘，身上带着儒雅洒脱之意，和那尊原始魔相的气质截然相反！
顾寒没问对方是谁。
他已经受够了对方每出现一次便要念一次诗的毛病了。
“来的倒是快！”
原始魔幽幽开口，一如无妄客，声音里没有战败的颓然和歇斯底里，只有一丝淡淡的复杂和无奈。
“怎么不逃？”
“败了便败了，若是仓皇逃窜，岂不是失了体面？”
“有一说一。”
顾寒嗤笑道：“你确实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看得出来。
对方这具化身的力量源泉，其实便是这混沌胎膜无量众生的原始魔念。
而如今。
众生心中的原始魔念皆被愿力道种压制，对方这具分身自然失去了最大的力量源泉。
换而言之——
“你不是不想逃，是没力气逃了，对么？”
“有一说一。”
原始魔无奈道：“这么多年的老对手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
顾寒没回应，语气一肃，淡淡道：“梨落呢，是不是被你杀了？”
“难得！”
原始魔有些意外：“你还记得这个小丫头！”
“你放心！”
“她现在很好很好，比跟在你身边朝不保夕，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好得多！”
顾寒心下微松。
他知道，原始魔在这种小事上，从不会骗他。
“轰轰轰——！”
微微一抬手，无尽天光再次自混沌胎膜聚集而来，落在了他手中，化作了一柄长剑！
“该结束了。”
“确实该结束了。”
原始魔一叹，道：“这一局，又是我输了……不过还好，这些年一次次败在你们父子手里，我也习惯了。”
“你争点气！”
顾寒恨铁不成钢道：“输给我也就算了，老是输给苏云……你冤不冤？”
“我打不过他！”
“加上我呢？”
“……”
原始魔眼睛一亮：“我二人若是联手，自当天下无敌，区区苏云，何足挂齿？”
说到这里。
他突然好奇道：“以你来看，咱们能有联手的一日？”
“你觉得呢？”
顾寒反问了一句。
“……”
原始魔没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心下自是明白，上面的对话，终究只是过过嘴瘾罢了，和顾寒之间，自是永没有合作的一日。
“看在你还有点讲究的份上，我这次给你一个体面。”
顾寒缓缓抬起长剑。
原始魔眼中并无慌乱惶恐之色，反而依旧是从容不迫，甚至还有闲情正了正衣冠。
“动手吧。”
“轰——！！！”
剑鸣声忽起，一抹耀世剑光悄然闪过，自他眉心一穿而过！
“这次输给你，不冤。”
身形瞬间变得虚幻，原始魔看着顾寒，目光中带着一丝异样：“不过，这世间太大……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等你。”
顾寒双手微微负在身后，一脸的平静。
“轰——！！”
下一瞬，原始魔身后的魔相瞬间崩碎，无边的魔焰魔云亦是消散一空！
……
随着原始魔相崩塌，这混沌胎膜，无尽下层世界已然尽数被顾寒的耀世天光照亮！
“轰——！”
“轰隆隆——！”
一声声世界意志的共鸣响彻万界，合在一起，竟是显化出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宏大异象！仿若在庆贺顾寒这个前所未有的耀世境诞生！
混沌胎膜内外！
无尽虚无之中！
亿万道金色道纹悄然浮现而出，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宏大苍茫的道图，徐徐展开！
道图之中。
天降金莲，地涌灵泉，化作了一道道机缘造化，悄无声息间没入了诸多的下层世界！
……
“恩？”
同一时间。
造物天地，监察大殿之上，那处似有似无虚幻之地，老态龙钟的灵虚似心有所感，瞬间睁开了双目！
“这是——！”
瞳孔微微一缩，他心中竟是隐隐多出了一丝莫大的危机感！
“轰——！”
朝身后看了一眼，他犹豫了一瞬，一步迈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离开了此地，去往了外间！
外面黑压压一片，早已聚集了许多人！
上至司主，下至监察一脉的普通人员，俱是表情凝重，面色发白，齐齐看向了混沌胎膜的方向。
混沌胎膜距此极远，纵然强如司主一样的耀世境，也无从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偏偏——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幅笼罩在混沌胎膜之上，苍茫宏大，仿若无尽世界意志集合的道图！
他们难以想象！
相隔如此之远，这道图都能被他们看到，都有如此威势，若是近处看，又该宏伟到了何种地步？
这样的异象！
竟然是来自混沌胎膜这种低等生灵的聚集地？
一时间。
包括诸多司主在内，所有人竟都生出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第3796章 史上最强耀世境！
正当众人心中惶恐不安之际，一道身影悄然落在了他们面前！
“见过玄尊！”
看到灵虚，众人连忙行礼，心中的不安更多了一些！
须知！
自当年统合四脉，一统造物天地之后，对方便再没现过身了，可如今——
“玄尊！”
一名司主沉声问道：“这混沌胎膜为何会有如此异象？为何……为何我等会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闻言。
其余人亦是纷纷看向灵虚，因为这也是他们心里的疑惑。
“……”
灵虚没说话，目光幽幽，看着那幅道图异象，一丝不安在心中悄然蔓延。
“不久之后。”
“这永恒时代，这造物天地，或许将会再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更胜先前十倍，百倍！”
什么！
闻言，众人大惊失色！
先有苏云和指引者大战，后有那天命巨人截断造物天地七成以上的气运，他们原本以为这便是天大的灾难了，可如今……还有更大的祸乱？
“莫非……”
先前开口那名司主再次开口，惊疑不定道：“这次的祸乱，跟混沌胎膜有关？”
“……”
灵虚不答，只是盯着那幅道图，浑浊的目光满是深邃，像是不确定，又像是默认了。
众人心里一沉！
忧心忡忡的同时，又有种无法接受的感觉！
苏云也好。
天命巨人也罢。
一个是能和指引者投影硬扛的不世强者，一个是天命加身，宛如天地主角般的存在，惨败在二人手里，他们虽然怨恨，虽然憎恶，却唯独没有不甘心！
可——
混沌胎膜？下等蝼蚁？自己平日里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东西，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威胁了？
“再去查查看！”
灵虚思忖了良久，忽而道：“那个所谓的众生教，现在如何了？”
众人一怔。
数年之前，他们曾经前往混沌胎膜探查过情况，也知道众生教的存在。
只是——
彼时众生教偏居一隅，口号虽然喊得震天响，可碍于周边强敌环伺，始终没能成气候，被他们当作了笑柄谈论了许久，就连灵虚也没有过多在意。
可如今——
想到众生教那句口号，灵虚心中的不安竟又是多了不少，只觉得曾经完全不屑的一句话，如今却多了几分深意！
立众生于天？
开万世太平？
“尔等若是太平了，我等又该如何自处……恩？”
刚说到这里。
他似又感应到了什么，面色剧变，竟是比先前感知到那幅道图异象现世还要失态！
“玄尊！您怎么……”
众人刚要询问，似也感应到了什么，面色立时也凝重了起来！
悄无声息间。
一缕气息蔓延而来，落入了他们的感知内！
极致的狂野！
极致的暴躁！
极致的嗜血！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郁，越发明显，就仿佛在他们身边一样！
“极……”
一名司主瞬间忘记了道图，忘记了灵虚的吩咐，颤声道：“是极之力的气息……这怎么可能……”
一句话！
彻底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惶恐和畏惧！
极之力！
极之一族！
对于他们而言，乃是禁忌中的禁忌，平日里提都不能提的！
相比于灵虚所说的祸乱！
极之力，极之一族的突然出现，给他们带来的恐惧反而彻底占据了上风！
“怦——！”
“怦——！”
“……”
众人正惶恐不安之际，一声声宛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也随之响起，且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甚至和整片造物天地的韵动连在了一处！
“玄尊！这……这……”
众人齐齐看向灵虚，不清楚内情的他们满脸的惊骇欲绝。
灵虚却没理他们。
面带奇异之色，他目光一转，徐徐看向了检查大殿上空，虽然那里空无一片，可他却似看到了一条新生命的诞生——一条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极道生命！
终于！
要出世了么！
……
相比监察一脉。
众生教总坛内，众人的心情可谓是天壤之别！
看着那尊光耀无边世界的雄伟巨人，看着那幅汇聚了无尽机缘造化的道图，所有人都是神情恍惚，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依旧只有许拙。
表情平静，语气淡然，脸上带着一副‘不出我所料’‘信教祖，果然能得永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表情，缓缓宣布了这一场惊世之战的结局！
“教祖，赢了。”
“赢了赢了！肯定能赢！”
眉心一抹淡金色的印记悄然显化，躲了许久，藏了许久，怂了许久的印灵忽而现身，不住地感慨唏嘘道：“以我观之，公子成就的耀世境，实乃亘古唯一，前所未有，不愧是能打破天命的人，就像是那话本小说……啊呸呸呸！话本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一通马屁拍下来，破天荒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因为顾寒的耀世境，的确已经打破了他们的认知了！
“我怀疑……”
星魁眼中带着茫然，喃喃道：“我修了个假的耀世境……”
严格来说。
他其实活过了三个时代，是场间资历最老，见识最广的人，自是见过太多耀世境！
可——
像顾寒这样，天光无量无尽，一念之间便能照耀整个混沌胎膜的存在，却是亘古唯一！
他毫不怀疑！
以顾寒修成的这个前所未有的耀世境，在加上那一身的极巅之力，寻常归寂者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其实不止他。
包括慈来，包括落星天其余的耀世境，都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觉得自己苦修而来的耀世天境……大抵是用纸糊起来的！
下意识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许拙，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作为众生教主，作为顾寒众生道的半个传人，许拙自然清楚内情。
当然。
他最笨，表达能力有限，只能又举了个简单的例子。
“我们需要教祖。”
“我们相信教祖。”
“我们更希望教祖能庇护所有人……而教祖，也做到了。”
众人若有所思。
顾寒的耀世之境，并非一人之功，而是这混沌胎膜无量众生心中最纯粹的愿力汇聚而成。
众生不负他。
他不负众生。
互相成就，方得永恒。
“明白了……”
星魁幽幽叹了口气，看着那尊几乎无法直视的伟岸巨人，面色复杂，总算明白，霄无垠对顾寒那好到不可思议的态度是从何而来了。
“天主终究老辣，看人……比我们都准。”
不止他。
落星天将近十万部众，经历此战之后，心态也渐渐转变了。
先前。
他们虽然全力协助众生教，可只是机械地服从霄无垠的命令而已，内心深处，其实从未认可过众生教，也从未觉得顾寒值得他们这么做！
可如今——
他们突然很庆幸来到了这里，很庆幸和众生教并肩作战两年，很庆幸见证了这个有史以来最强耀世境的诞生！
他们也相信！
他们不负顾寒，顾寒永不会负他们！
“轰——！”
刚想到这里，那道伟岸的天光巨人身影微微一动，顾寒的意识已是回归而来！
“教祖！”
“公子！”
“小友！”
“……”
众人行礼的行礼，打招呼的打招呼，可顾寒却似没听到一样，微微抬头，眸中天光一探，宛如开天辟地般，落在了无尽远处！
“怦——！”
“怦——！”
“……”
旁人无法感知到，可如今他不但修成了一个亘古未有的耀世境，又有极道之力在身，自能隐隐能听到，无尽遥远之处，传来了一阵让他极为熟悉的心跳声！
心跳声中。
更是夹杂着丝丝缕缕他曾经数次感受过的极之气息！
至于来源——
赫然是在无尽距离之外的造物天地！
……
与此同时，造物天地内，监察大殿之上，灵虚曾经镇守了数十载的那片虚无之地中，那宛如神人擂鼓般的心跳声，已是大到了极致！
“轰——！”
虚无界壁似再难承受，瞬间破碎，竟是自其中伸出了一条满是红毛的手臂！
第3797章 一个活生生的，极之一族！
“轰——！”
红毛手臂探出的刹那，一道暴烈狂野的极道血雷自虚无中迸发，瞬间贯穿了整个造物天地！
“轰——！
“轰隆隆——！”
血雷所过之处，虚空崩裂，法则湮灭，就连那座屹立在整个造物世界最高处的监察大殿，亦在这道极巅血雷的威势下颤抖不已！
“那……是什么！”
“是极之力！是极之力的气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造物天地，怎么可能会有极之力的存在！”
“……”
造物天地各处，那些被灵虚筛选之后留下的造物生灵惊恐无比地看着隐隐被染成了一片血色的天穹，感知着那道血雷中的极巅之力，俱是面露惊恐绝望之色！
毫无疑问！
相比苏云，相比那尊天命巨人，极道，极之力，极之一族……这些字眼带给他们的恐惧，要大太多了！
可偏偏！
他们其实从未真正见到过极之力，极之一族，似乎——这种恐惧是源自于他们的血脉，是从遥远的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一样！
……
“唉。”
造物天地，曾经的轮回一脉深处，那座宏伟神秘的大殿内，那位名为绮罗的归寂者看着那一道几能粉碎一切的极巅血雷，突然叹了口气。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季渊。”
“你当年，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恩？
苏苏眼皮一颤，身后十色天光一敛，突然睁开眼睛，好奇道：“师父，什么季渊？什么迷魂汤？咦？那是……”
正说着。
她也发现了横亘在外间天穹之上，久久不散的那道极巅血雷！
“这是——！”
瞳孔微微一缩，她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不必理会。”
绮罗微微抬手，一抹光焰悄然落下，瞬间将外间的一切尽数隔绝，也让这座大殿隐于虚无之中！
“可……”
苏苏急道：“那是极……”
“那又如何？”
绮罗淡淡道：“灵虚他……终究会一败涂地。”
季渊只有一个。
季玄只有一个。
他们能做到的事，从来都是不可复制的！
这句话。
她没说出来。
……
旁的造物生灵不知道那极道血雷自何而来，可监察一脉众人却是看得分明！
那血雷——
分明来自监察大殿上方的虚无中！
换而言之！
这极之力，极之一族，乃至于这道极巅血雷……大概率和他们监察一脉有关！
“玄尊！”
带着惊疑，带着难以置信，一众司主下意识看向了灵虚，可——眼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灵虚的影子？
……
“轰——！”
“轰轰轰——！”
监察大殿上方虚无之中，随着那红毛大手出世，这里已然被丝丝缕缕，细密如发，隐含无尽极巅真意的气机笼罩，纵然以灵虚归寂的修为，行走在其中，亦是隐隐有种压迫和窒息感。
可——
他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不过须臾间，已是来到了虚无尽头，看到了那只探出的红毛手臂！
“呵呵……”
“成了……终于成了！”
他面露奇异之色，看着那只由他亲自寻找回来的手臂，感知到手臂上凝结成了实质的极之力，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咔——！”
“咔嚓咔嚓——！”
也在此时，那隐藏在虚无之后的莫名生物，突然发出一阵阵狂啸和躁动之意，嗜血和暴戾更盛三分，虚无不断碎裂中，那只手臂不断探向外间，似在寻找什么！
灵虚面色剧变！
这莫名生物，乃是由他亲自蕴养而来，他和对方的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变得暴躁！
是敌意！
是恐惧！
是——感知到同类存在的焦躁和杀机！
至于方向——
赫然便是引起他重视的混沌胎膜！
“怎么可能？”
他皱眉看向无尽远处，惊疑道：“你是不是感应错了，那里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同类……”
“吼——！”
“轰——！！！”
话没说完，那藏身于虚无之中的莫名生物突然发出一声极致暴戾的咆哮声，那只红毛手臂狠狠一划，一道凝实到了极致，让他都觉得头皮发麻的血雷绽放，没入了遥远的混沌胎膜方向！
……
众生教总坛，随着造物世界那一道极巅血雷的出现，顾寒的感知又清晰了许多！
而到了此刻！
他也终于知道，曾经在造物天地两次感受到的极之气息从何而来了！
大概率的！
和监察一脉有关！
永恒即将落幕，下个时代即将开启，各家各势力纷纷浮出水面，都在倾尽全力培养自家的极之一族，为争夺那未来的正统做准备！
监察一脉自也不例外，自也早早做了准备，培养了属于自己的极之一族！
而且——
甚至比各家谋划得都要周全，都要隐秘，也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极……”
随着那道血雷出现，星魁这些人也隐隐捕捉到了一丝极之力的气机，俱是面色微变，下意识看向了顾寒！
“顾小友，那是……”
“是极。”
简洁的回答，却让星众人心里猛地一沉，只是稍稍思忖半瞬，便彻底明白那些尚存于造物天地的造物生灵要做什么了。
继混沌！
继永恒之后！
这些造物生灵，要开启第三个时代！
“这帮混沌后裔！简直丧心病狂！”
想到这里，星魁的脸色已然变得极为难看：“想要再续气运，再开一个时代，简直痴人说梦……”
“也未必。”
顾寒摇摇头，淡淡道：“至少，他们的成功率比那几家大得多。”
“这……”
星魁神情一震：“这是为何？”
“……”
沉默了半瞬，顾寒幽幽道：“因为他们弄出来的，是一个……真正的极之一族！”
什么！！！
星魁众人面色煞白一片，眼中尽是骇然绝望！
真正的——
极之一族？
顾寒没再解释。
他不知道监察一脉是怎么弄出这个极之一族的，可先前的心跳声也好，后来的血雷也罢，内中暗藏极之气息的纯粹浑厚程度……远超极之大墓中的素衣青年几人！
是真极！
亦是真正的极之一族！
第3798章 挑衅我？先断你一臂！
“恩？”
刚想到这里，他似感应到了什么，忽而抬眸朝着无尽远处看了过去！
“轰——！”
“轰轰轰——！”
一道道奔雷之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而混沌胎膜的最外层，也隐隐带上了一抹血色！
“这是——！”
感知到那一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极之气息，星魁面色剧变，也顾不得绝望，下意识看向了顾寒。
“他，在挑衅我。”
顾寒淡淡开口，一条由无尽天光凝结的手臂缓缓抬起！
“怦——！”
“怦——！”
“……”
明明他只是意识降临而来，并无真身，可众人却隐隐听到一声声宛如神霄雷霆奔腾般的心跳声从那尊伟岸巨人身上响起！
两极不相容！
虽然相隔距离如此之远，可被对方如此挑衅，同为极之一族的他，自然是无法容忍的！
他决定。
给对方一个一辈子忘不了的教训！
“挑衅。”
“是要付出代价的！”
“轰隆隆——！”
手臂抬起的瞬间，无量众生的念力如潮水般涌来，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纯粹由耀世凝聚而成的长剑！
剑身之上！
隐约可见万千世界的虚影流转！
“斩！”
一声暴喝，他手腕一翻，剑光如星河般垂落！
“铮——！”
剑鸣声响彻万界，剑光所过之处，时空都为之凝滞，竟是直接破碎了血雷，朝着造物天地的方向划过！
带着无量众生愿力，带着他远超寻常的耀世境修为，更带着一抹最为纯粹的极巅真意，这一剑斩出的刹那，已然和那道血雷碰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
天地皆寂！
……
同一时间。
监察大殿之上，一片虚无中。
感知着藏于虚无之中的那个新生命的情绪越发暴躁，甚至有不顾一切，提前现世的冲动，灵虚心中焦急，却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抚！
“再等等！”
“再等些时日！现在的你肉身尚未彻底融合！尚不能完全发挥全部实力，还不能出世！”
“我马上去查！”
“不论那混沌胎膜有没有你的同类，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刚说到这里。
一抹极致的锋锐之意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什么！
灵虚眸光一颤，忽而回头，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剑光！
剑光不知从何而来，稍显黯淡，可内中隐藏的一缕极巅锋锐之意，还是隐隐让他头皮发麻！
“吼——！！”
看到剑光出现，那莫名生物似知道自己的血雷不敌。越发狂躁暴戾了起来！
“你！敢！”
灵虚眼神阴寒，面上满是滔天杀机，一步迈出，将那道剑光攥在了手中！
混沌胎膜距离这里自是无限遥远，再加之斩灭了那道血雷的缘故，纵然有无量众生愿力的加成，这剑光也早已没了半点威力，被他轻轻一捏，便当场破碎！
只是——
剑光虽然破碎，可隐藏于剑光之中，那一抹极致纯粹，极致浑厚的极巅锋芒，却直接撕裂了他的手掌，落在了那条不断舞动的红毛手臂之上！
“嗤——！”
一声轻响！
那红毛手臂竟是当场被斩落而下，漆黑的极道之血喷洒而出，每一滴都重若山岳，将虚空砸出无数裂痕！
“吼——！！！”
虚无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前所未有的痛苦嘶吼，那莫名生物似乎被重创，一道道暴乱的极之力自虚无之中倾泻而来，瞬间落入了现世之中！
“轰——！”
“轰轰轰——！”
这些极之力似乎曾经分属不同的主人，每一道都没有完全融合，每一道都隐含毁天灭地之能，入世的瞬间，便已然将监察大殿刺成了筛子，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留守在其中的人殒命！
甚至于！
就连那些司主，早已是耀世大能，亦不敢沾染半分极之力！
随着极之力彻底现世！
造物世界震动，监察一脉大乱，残存的造物生灵俱是陷入了一片惶恐不安中！
可——
灵虚却根本没有出面的意思！
“该死！”
“该死！！！”
那处虚无中，他小心翼翼捧着那截红毛断臂，不断安抚那莫名生物，早已心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哪里还顾得了外面的那些人？
“莫怕……莫怕……”
“你只是尚未完全融合那些力量，待你真正出世的那一日，便是他的死期……”
……
众生教总坛。
随着顾寒一剑落下，那一抹血雷之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小友。”
星魁试探道：“如何了？”
“没死。”
顾寒似有些遗憾：“不过应该暂时折腾不起来了。”
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的古怪！
隔了这么远！
还把对方给伤了！
你竟然还不满意？
一时间，他们又有种自己修了个假的耀世境的感觉！
“短时间内。”
“原始魔教不会再出现了。”
虽然一切尘埃落定，可因为那个神秘的极之一族出现，顾寒依旧有些不放心，嘱咐道：“在我真正回来之前，要谨防监察一脉……”
刚说到这里。
他语气一顿，心头竟是突然浮现出一抹强烈到了实质的危机感！
并非来源于当下，也不是来源于造物天地，而是来自——极之大墓！
“我得走了。”
“你们，保重。”
眼中天光一闪，他也不多说，目光徐徐扫过众人，继而快速黯淡了下去。
“教祖。”
许拙愣愣道：“您这次，又要去哪里？”
“去……宰几个伪极……”
顾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有些断断续续，好似在无尽时空之外了。
悄无声息间。
一抹耀世天光自那道伟岸的身影上落下，没入了许拙体内，像是顾寒对他独有的馈赠。
众人看得又羡慕又欣慰，却并不嫉妒。
因为他们很清楚。
顾寒是众生教的魂，许拙便是众生教的脊梁，魂不能灭，脊梁自然也不能断。
更重要的。
这众生教上下，除了许拙，再无人能承载，能理解顾寒的众生道了。
“恭送教祖。”
许拙对着前方恭敬一拜，再起身时，身后一尊无上众生法相一闪而逝！
第3799章 终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极了！
随着许拙一拜，那尊能照耀无量世界的光之巨人，又是化成了一座石质雕像。
雕像和之前一般无二。
唯一的不同，比先前多出了几分灵动和神韵，更让众人隐隐多出了几分心安的感觉。
似乎——
顾寒明明走了，却又没走。
没人能解释这种感觉，就连深谙众生道的许拙也解释不了，因为顾寒所表现出的这种能力，亦是超越了众生道……亦或者说，超越了修为的范畴了。
……
似隐隐习惯了这种意识投落的感觉，相比来时，顾寒的意识回归要顺利了很多。
恍惚中。
他似感应到了一个独立于现世之外的特殊时空，感应到了时空内自己正身的所在位置，更感受到了身旁印阳绝望而又决然的心情。
似乎——
只要他想，便能无视时空之隔，瞬息回到正身之中！
所以——
他果断这么做了。
然后——
“轰——！！！”
一声突兀地炸响突然落在了他意识最深处，竟是当场让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等空白消失。
等意识回转。
他赫然发现，他得到意识并未回归到正身之中，反而到了一处极为特殊的地方！
没有时间！
没有空间！
没有一切！
甚至于……连有无这个概念都不存在，只有一片绝对的空无和未知！
“这里……”
顾寒扫了一眼，心中一凛，突然觉得这个地方隐隐有点熟悉的感觉！
严格来说。
当年在大混沌，道圣和祂大战之时，曾随手开辟了一片特殊的战场……便和眼下的这空无之地极为类似！
“怎么到了这里……”
扫了一圈，顾寒心中越发惊疑，旋即又是感应了一番，心里猛地一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在这片空无之地，他失去了对一切所有……甚至包括对肉身的感应！
他拼命前行，却发现位置似乎变了，又似乎还在原地，根本没有方向，空间，时间……的概念！
恍惚中。
他只觉得自己是一颗小小的砂砾，在一片无量沧海中浮浮沉沉，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来处，只能永永远远随波逐流下去。
“啧啧！”
正当他意识渐渐迷失的时候，一道满是感慨的声音突然自莫名处响起。
“不入遁世境，竟然窥得了一丝锚点的秘密……小家伙年纪轻轻，倒是了得！”
轰的一声！
这声音明明平平无奇，亦没有丝毫威力，可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顾寒的意识竟是有炸开的感觉！
只是——
得益于此，他的意识也直接清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
他四下打量了起来，只是一如先前那般，映入眼中的，唯有一片空无！
“别看了。”
那声音的主人又道：“你想找到我，除非你修到了遁世境……啧，你还差得远呢！”
顾寒心里一动！
暗暗思忖起了对方的话！
遁世。
应该是指引者的境界。
锚点。
应该就是先前他感应到的，他和自身雕像之间那一缕独有的，甚至超越了时空的特殊联系！
而眼下这个地方——
“莫非……”
他心里一动，又道：“这里只有指引者才能进来？”
“不赖不赖！”
那声音的主人有些惊讶，不住地赞赏道：“小家伙脑子不笨，和你这样的人说话，省心省力！”
“……这不合理。”
沉默了半瞬，顾寒又是不解道：“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锚点。”
那声音的主人又是感慨道：“以你的年纪，你的修为，便拥有了自己的锚点……着实不多见！”
顾寒更不理解了。
原始魔和他一样，也能隔着无尽时空投落意识到混沌胎膜，也算接触到锚点的秘密了，为何来不了这里？
“因为没人帮他。”
那声音的主人似能轻易窥探到他的任何想法，当即便道：“或者说，我对他没兴趣。”
“你……”
顾寒面色一僵：“你故意把我弄进来的？”
“也不能说是完全故意的。”
那声音的主人大方承认，笑道：“看你小子一会来一会去的，我实在是没忍住……就扯了你一把。”
顾寒：“……”
他是意识体，他没有脸，可他的脸已经黑了。
“你，到底是谁？”
“我么……”
那声音的主人刚要回答，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停顿了好一会才叹道：“罢了罢了，一个永远都回不去的人，还要名字做什么？”
回不去？
顾寒听得一怔，有些不理解。
对方能随手把他的意识扯到这里，在他的印象里，唯有道圣和祂曾做到过这种事，虽然眼前这位存在肯定比不上前两者，可……实力之强，也绝对超过了他的认知！
这样的大能！
怕是已经近乎无所不能了，怎么可能回不去？
“因为……”
“我没有锚点。”
似再一次窥探到了他的想法，那声音的主人幽幽开口。
顾寒心里一沉！
“怎么？”
那声音的主人调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把你弄过来，是看上了你的锚点？”
“难道不是？”
顾寒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把我拉过来，总不可能是为了聊闲天吧？”
“……”
那声音的主人突然沉默！
良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感怀之意。
“若我说，是呢？”
“……”
这次轮到顾寒沉默了。
这个答案荒唐到了极致，可以对方的实力而言，似乎根本没必要骗他。
他不说话。
那声音的主人亦不开口。
可——
明明这里一片空无，他却本能地感受到两道目光自莫名处垂落而下，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
没什么恶意。
亦没有抢夺他锚点的意思。
似乎——
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他。
“罢了。”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似是一瞬，似是亿万年，那两道目光突然消失，那声音的主人也再次开口。
“你，走吧。”
“……”
顾寒又是一愣：“不是要聊天么？”
“所见非人。”
那声音的主人幽幽道：“自是聊半句都嫌多的。”
他心下亦是暗暗一叹。
终究。
不是那个极了。
第3800章 别了，老朋友！
顾寒无语。
还所见非人？还半句都嫌多？那你还跟我聊了这么久？不知道我要急着赶回去救火吗？
“放心好了。”
那声音的主人似再一次窥探到了他的想法，感叹道：“这里并没有时间的概念，你便是在这里待再久，也不会影响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真不聊了？”
顾寒似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就这么简单放自己离开了，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不想走？”
那声音的主人似笑非笑道：“再不走，若是被他们发现，你怕是会有天大的麻烦了。”
麻烦？
顾寒听得一愣，刚要问，却突然察觉到一缕缕恐怖到根本无法形容的气机自莫名处升腾而起！
只是稍稍感知。
他的意识体便有承受不住，当场崩散的风险！
“锚点！”
“果真是锚点！”
“有此锚点，吾等可以回归矣！”
“……”
一道道苍茫宏大，高渺无上的声音同样自莫名处响起，隐隐带着意外和喜悦之意！
坏了！
听到几人对话的内容，顾寒心里猛地一沉，隐隐明白了这几名存在的身份了！
至少！
也是遁世境的绝巅大能！
“轰——！”
根本没等他多想，他突然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抹极度危险的感觉也随之袭上心头！
眼前依旧是空无一片，可他却本能地察觉到有几名根本无法形容的无上存在，在不断接近他！
似乎——
想要以他的意识为载体，借助他的正身，借助那座雕像，再次回归现世！
意识宛如被冰封，面对这几位无上存在，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可——
就在他的意识体再也无法承受几人侵蚀的时候，先前那道声音的主人再次开口！
“没出息的东西！”
“想回去想疯了？”
“你们也不好好看看！就凭这个小家伙的实力，就算有了锚点，又能容纳你们多少力量？”
“十万分之一？”
“百万分之一？”
“就算能回去，不也是被当作猪狗一样给人宰了？”
他一开口。
顾寒顿觉压力一松，那一道道不断窥探他的目光，那种不断被人接近的感觉，俱是消失无踪！
宛如梦幻泡影破碎。
他眼前的这片绝对空无的地方渐渐远去，唯有一声深沉惆怅的叹息声，隐隐在他耳边回荡。
别了，老朋友。
老朋友？
谁是老朋友？
顾寒心里一动，却根本来不及细想，一道道轰鸣声已然再次传入了他耳中！
……
“轰——！”
一柄断枪震破长空，带着一抹极巅杀伐真意，轻易洞穿了印阳的胸口！
身体一颤！
印阳却根本不管伤势如何，左手手指微微动了动，一柄金色星剑悄然飞至，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在素衣青年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电光火石间，二人的身形已然分开！
相比素衣青年。
印阳的状态已经不能用差形容了。
满身是血。
右臂不翼而飞。
九条极道神罚锁链早已洞穿了他的肉身，极道之力在他体内不断游走，让他每时每刻都遭遇非人的折磨！
相较而言。
他失去的右臂和胸前的那个透明窟窿反倒是小伤了。
“咳咳……”
落下身形的瞬间，他便已是剧烈咳嗽了起来，整个人气息孱弱，身形摇摇晃晃，似随时都可能倒下！
可——
他偏偏没有倒！甚至于再次稳住了身形！
呼的一声！
断枪呼啸而过，应声落入素衣青年手中，他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那道剑痕，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随手一抹，伤口便立时复原！
“我不明白。”
他看着印阳，面无表情道：“你这无意义的坚持，又有什么用？”
不止他。
另外两个方向，天启圣女和神庭神子亦是漠然地看着印阳，眼中带着一丝不耐和不解。
半刻钟之前。
他们便已经追上了印阳，也看到了宛如行尸走肉的顾寒。
自然的。
大战无可避免。
只是三人自恃身份，又相互地方，故而并未联手，只是各自和印阳战了一个回合。
可——
结果却大出他们的预料。
印阳看似颓废无用，先前在他们面前也毫无存在感，被顾寒的光芒彻底覆盖，可交手之后他们才发现，印阳的实力修为其实并不输他们多少！
也因此，轮番斗战下来，他们虽然重创了印阳，可印阳亦是给了他们极大的意外和惊喜！
比如素衣青年身前的剑痕，比如神庭神子那把断裂的金杖，再比如那位天启圣女裙摆上泯灭了大半的金光！
他们自忖。
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们若是不动用极之力，竟是根本没有拿下印阳的把握……亦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敢全力以赴镇压印阳，否则便会被其余二人钻了空子！
“我说了。”
跟着顾寒一路辗转，印阳似乎也继承了一些战斗智慧，深刻把握住了三人相互忌惮的心理，喘了口气，看着三人认真道：“你们先分个胜负，最后赢的那个……我便把人交给你们。”
三人沉默。
明明是极为拙劣的离间计，可他们偏偏不敢妄动。
极剑！只有一把！
极道传承！只有一份！
那位恐怖的存在指定的人选，也只有一个！
谁！
都不想便宜了另外二人，更不想大战时被他们捅了刀子！
形势突然僵持了下来。
印阳暗暗松了口气，轻轻瞥了身后一眼，看着依旧无知无觉的顾寒，眼神有些茫然。
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坚持，或许是因为星熠的嘱咐，或许是为了心里的不甘，又或许是早已没了退路。
更或许——
他想在这生命的倒计时里，做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哪怕这件事其实并没有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只知道。
在他彻底倒下之前，顾寒大抵还是安全的。
“别愣着……”
“带过来……”
也在此时，无尽远处，那道象征了极道传承的光柱一颤，先前那道癫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更带着无尽的暴躁和歇斯底里！
“把他！带过来！！！”
第3801章 回归！杀戒开！
“轰——！！！”
声如雷霆万钧，几乎一瞬间便响彻了极之大墓，让早已老态龙钟的徐达和星熠心情沉重，也让素衣青年三人心里一惊，明白再这么僵持下去，只能适得其反。
“我有一法。”
素衣青年忽而开口，瞥了其余二人一眼，淡淡道：“咱们一起出手，将这人送到那位前辈面前，由那位前辈亲自定夺……这极道传承，到底该属于谁！”
“……”
另外二人不答，似在权衡利弊。
“怎么？”
“没信心能争过我？”
素衣青年微微一笑，幽幽道：“若是你们怕那位前辈选了我，便趁早服从认输，待我拿了传承，自当给你们二人一条生路！日后重新入主造物天地，或许也能有你们二人的一席之地！”
二人面色微冷。
他们融合极之力，肩负各自时代的希望，如今好不容易来到这极之大墓，求的可不是一条生路，一席之地！
“可！”
“就这么办！”
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当即开口应下对方的提议，似乎心里也明白，他们三个互相提防，便是拖得再久，也未必能分出一个真正的胜负！
“轰——！”
“轰——！”
“轰——！”
达成共识的刹那，三道极巅之力悄然升腾而起！
从头到尾！
他们都没有再看印阳一眼，再和对方说一句话，因为一对一，他们可能会忌惮印阳几分，可三人合力……印阳唯有被彻底碾死一条路可走！
唉……
拖不下去了么……
心下微微一叹，面对三人联手逼迫而来，印阳脸上并无任何恐惧，反而最后看了顾寒一眼，眼中满是平静。
我，尽力了。
一回头，他又是看向三人，左手微微一动，一颗火种已然落在了掌中。
丝丝缕缕的金色星光涌入火种之中，他便要以耗尽自身最后的天光为代价，彻底引爆火种，爆发出一缕归寂巅峰之威，挡住三人的同时，将顾寒送往别处！
这！
也是他最后的手段了！
只是——
星光亮起的刹那，一只手突兀地从他身后探了过来，反将那颗火种拿在手中。
“我可没教你这么干过。”
随之。
一道让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印阳目光一颤！
下意识回头，却见前一瞬还无声无息，仿若一个活死人般的顾寒，竟是奇迹般的复苏了过来，正拿着那颗火种，认真地看着他。
刷刷刷！
见顾寒突然苏醒，素衣青年三人也停下了脚步！
“抱歉。”
顾寒并不搭理他们三个，只是上下扫了印阳几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歉然道：“耽搁了一会，回来晚了。”
“……”
印阳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只是想到顾寒那一身离奇消失的修为，又叹了口气。
顾寒也不解释。
又是看了一眼那颗火种，摇头道：“就算你有同归于尽的想法，凭这一颗火种，也炸不死他们。”
什么！
素衣青年三人心里微微一沉，万没想到，早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印阳，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一颗火种。
肯定炸不死他们，可大概率地会让他们重伤，会给这场极道争夺战，带来无尽的变数！
沉默了好一会。
印阳才轻声道：“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以。”
顾寒又是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这次换人，换我来。”
印阳一怔。
暗道你炸还是我炸，不都是一个结果么？
顾寒没多解释。
忽而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右肩。
“你的手呢？”
“……”
印阳不答，却下意识看向了天启圣女。
顾寒又笑了！
印阳又是一愣，突然发现他的身形变得模糊了起来，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早已成了一个虚影！
至于真身——
赫然已是来到了天启圣女面前！
这——！
素衣青年也好，神庭神子也罢，瞳孔猛地一缩，竟是根本没发现，顾寒是怎么动的！
天启圣女万年不变的清冷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惊骇！
明明顾寒身受重伤！
明明顾寒只是个焚星！
可如今——
为何自己连他的动作都捕捉不到了？
啪的一声！
刚想到这里，她又是察觉到眼前虚影一闪，一只宛如铁钳般的大手已然握住了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你！！！”
她死死盯着顾寒，那张雪白绝美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是被气的！
身为天启圣女，身为天启时代的唯一希望，用天之骄女形容她都不够！
自她出世以来！
除了天启时代的那两位天主，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又哪里受过如此羞辱？
“轰——！”
“轰轰轰——！”
青丝飞扬，她金色衣裙忽而亮起一枚枚闪耀无比的符文，须臾间汇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柄黄金真剑，带着一丝无可阻挡的极巅杀伐之力，朝着顾寒身上落下！
可——
顾寒却仿若未觉。
“小心！”
印阳面色微变，连忙提醒，这真剑的威力，他是领教过的，说一句可以瞬斩世间任何耀世境也不为过！
他的右臂，就是这么没的！
只不过——
那柄让印阳吃了大亏，让素衣青年和神庭神子也忌惮不已的真剑，却在进入到顾寒周身三尺的距离时，突然停了下来！
准确而言。
是被一道似存非存的蒙蒙耀世天光挡了下来！
耀，世？
印阳突然呆住了，正如他不明白顾寒的修为为何突然消失，他同样不理解，顾寒为何突然有了耀世境的修为！
而且——
那天光虽淡，可给他的感觉却只有三个字！
不可敌！
“你斩了他一条手臂，我拿你条命，不过分吧？”
顾寒无视了天启圣女眼中的恐惧，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念头，只是淡淡道：“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大手忽而用力，身上那道似存非存的天光，竟是瞬间浑厚浓郁了千万倍，宛如一颗耀世恒星，光芒之浓烈刺目，让其余三人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等他们再次睁开双眼。
却发现——天启圣女已然彻底蒸发！
第3802章 极道？亦是诅咒？亦是不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印阳也好，素衣青年和神庭神子也罢，俱是匪夷所思地看着云淡风轻的顾寒，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只有一瞬！
可他们看得分明！
顾寒刚刚爆发出的那道天光之耀眼，之浑厚，之刺目……便是连寻常归寂者，也未必能比得上！
他是耀世境？
耀世境有这么强？
念头一转而过，顾寒又是看了印阳一眼，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探出手，那九条宛如活物一般，洞穿了他身体的极道神罚锁链，竟是瞬间破碎！
“轰——！”
“轰——！”
震动声绵延不绝，那极道神罚锁链碎片并未消散，反而被顾寒强行摄拿在了手中，还做了一柄极道神罚长矛！
“这……”
神庭神子第一次流露出了几分身为人的表情，声音也不似以往那般高高在上，冰冷无情。
“你怎么可能……驾驭我的极道神罚之力！”
极之力之间。
自然是相互排斥，水火不容的，对于一名极道强者来说，自己的极之力被另一名极道者操纵，绝对是生平奇耻大辱！
可眼下——
“伪极之所以叫伪极，是因为都是假的。”
顾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除此之外，老子一般不喜欢别人在老子面前……自称为神。”
“轰——！”
话音响起的同时，他轻轻挥了挥手，那柄极道神罚长矛破空而出，所过之处，竟是连时空都扭曲了起来！
噗的一声！
神庭神子的手臂抬起了一半，那极道神罚长矛已然没入了他眉心，光芒映照下，他的眼中出现了几分茫然。
“一命抵一伤。”
“公平合理吧？”
顾寒看着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砰——！”
神庭神子嘴唇微微动了动，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身体当场随着那柄极道神罚长矛炸裂！
死得很快。
却并不突兀。
顾寒目光一转，又是落在了印阳胸口那个透明窟窿上，感受着伤口内残留的一抹极巅杀伐之意，幽幽开口。
“你做的？”
说话间。
他的目光宛如实质一样，又是落在了素衣青年身上！
“轰——！”
目光落下的刹那，素衣青年头上突然暴起了一条条青筋，周身的时空竟隐隐扭曲了起来，只觉得落在身上的并非只是两道目光，而是无量无尽的众生愿力！
对顾寒不敬者！
皆要承受他们的怒火和敌意！
可——
纵然承受如此压力，素衣青年依旧硬生生挺了下来！
他也没有逃。
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念头。
因为他很清楚。
在这样的顾寒面前，逃走除了会让自己死得更屈辱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想不到……”
他看着顾寒，喟然一叹：“我们四家人，竟有三家败在了你手上……”
“错了。”
顾寒纠正道：“就是四家。”
素衣青年微微一怔，突然明白，为何从始至终，和自己争锋的只有两个，独独不见乱古天的那名青年了。
“我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手臂微微颤抖，他勉强抬起了手中的断枪，一抹极巅杀伐真意悄然绽放。
“可——死之前，我还是想跟你来一场对决，一场极道对决。”
“拿出！”
“你的极道圣兵！”
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无比的天光，天光照耀方圆百万里，他融合的那只极之手臂几乎和断枪彻底融合在了一起，以一往无前之势，刺向了顾寒！
“轰——！”
“轰隆隆——！”
断枪所过之处，虚空崩裂，万道震动，一缕极巅之力含而不发，似乎凝聚了他的死志！
这一刻。
他似乎不再是那个谋定而后动，喜欢用智慧压制敌人的万法天少主！
而是一个为极而生，为极而死的殉道者！
两极相争！
虽败犹荣！
带着一抹朝圣般的信念，他的心境突然升华，带着那绝命一击来到了顾寒面前！
可——
顾寒并未出剑，甚至根本不拿正眼看他，只是轻轻抬手，握住了那柄断枪的枪尖。
然后——
他所有的攻势都像是石沉大海，再起不了半点作用！
“你——！”
“你什么你？”
顾寒依旧不看他，只是淡淡道：“要死的人了，给自己加什么戏？”
一瞬间！
素衣青年刚刚升华的心境突然破碎，有种被羞辱过后又被反复蹂躏的感觉！
不该这样的！
按照正常逻辑，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我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气，足够的信念，足够的果敢！
我！
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而你！
应该全力以赴！应该拿出你的极道圣兵！应该以最强实力杀死我！
这样！
才是对一个殉道者最大的尊重！
念头一一闪过。
可——
他梦寐以求的尊重，顾寒却给了印阳！
“他这条手臂不错，你要不要？”
“……”
印阳微微一怔！
他自然明白顾寒的意思，那素衣青年融合了一条极之手臂，而他正好缺了一条手臂！
若辅以落星天秘法！
他和这条手臂，是有极大的概率相融的！
“我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看向顾寒，似有些茫然，似有些胆怯：“掌控极之力了？”
“当然有。”
“可两极不相容……”
“我允许。”
顾寒笑着打断了他：“若你想要，我可以允许你身上有极之力的存在！”
“……”
印阳没有问他凭什么这么说，因为本能告诉他，顾寒可能是这世间唯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
“终究还是比不过你，对吧？”
“咱们是战友，袍泽。”
顾寒笑道：“说这种比不比的话，见外了！”
“……”
印阳再次沉默。
可——
素衣青年的眼睛已然变得血红一片！
这！
已经不是羞辱了！顾寒是压根就没把他当人看！
“你！敢！……”
“安静。”
顾寒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竟是突然夺过他手中的断枪，枪头一转，须臾间便爆发出了一道极道杀伐真意，直接贯入了他胸膛之中，让他的身体瞬间开始崩解了起来！
论威势！
这断枪竟是比在他手中时，还要强了数倍之多！
“算了。”
也在此时，印阳突然开口，身上残留的天光一闪，那条断掉的手臂又重新长了回来。
顾寒有些意外，但并不多。
“想通了？”
“想通了。”
印阳点头，转而看向身体不断崩解的素衣青年，感叹道：“这极道，这极之力，根本不是我们能触碰的，哪怕只是伪极之力，我们也依旧无法驾驭，无法掌控！对我们而言，极道……亦是诅咒！”
抛开顾寒不谈。
他所知的，所有试图染指极道的人，包括他和霄厉，包括素衣青年几人，也包括这极之大墓埋葬的诸多真正的极道强者……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顾寒没说话。
其实他所认识的人，包括千夜，云剑生，苏奕，云奕……这些人虽然只是涉足极境，并未真正踏入极道，可每一个人几乎都有一段惨痛的过往。
未必是因为诅咒。
可——似乎极之力对于他以外的人而言，就是代表了不祥和灾厄。
“或许。”
“你是对的。”
话音落下，他手中断枪突然一震，极巅杀伐真意瞬间爆发，直接将素衣青年震碎在了当场！
甚至于！
包括对方融合的那条极之手臂，也难挡他体内极之力的璀璨，依旧是化作了齑粉，飘散而去！
“轰——！”
“轰轰轰——！”
素衣青年身死的同时，无尽远处，那道光柱突然震动了起来，这极之大墓的空间，又是扭曲了起来！
“过来！”
“你过来！”
“过来！让我们好好看看你！”
“……”
随之响起的，便是一道道语气截然不同，却同样癫狂的声音！
顾寒目光一凝，看向了那道光柱，声音冰冷桀骜，和之前截然不同，更有几分威严被挑衅的愠怒感！
“想见我？”
“你们，可别后悔。”
第3803章 你们要见我？我也想会会你们！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寒便察觉到足有十余道或杀机凛凛，或敌意十足，或癫狂暴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目光他并不陌生。
先前发现那具极之骸骨时，他早已体会过一次了。
唯一的不同。
就是数量多了一些。
而除此之外，他更感受到了一丝压迫力，这种压迫并非来源于修为或者实力，而是来自……极道！
似乎——
想要将他的极道之力彻底压垮，彻底粉碎，让他就此脱离极道一途！
“是哪里么？”
他转而看了印阳一眼。
“……是。”
印阳怔了怔，旋即点头，先是将先前顾寒意识离开以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言称让落星天那截极骨内残留的极之残念无限向往的地方，就是那道光柱所在之地！
顾寒若有所思。
从表面看。
这种压迫似乎是极道者相互之间力量排斥的结果，可听了印阳的描述，他却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极主……
他猜测，那些无尽远处的未知存在，对他极道的压迫和排斥，或许跟这两个字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
印阳眼中突然多出了一丝犹豫，试探道：“你，没事吧？”
顾寒。
自然还是那个顾寒。
可——先前那一瞬间，顾寒给他的感觉，却仿佛完完全全换了个人一样！
“……”
顾寒眉头大皱，宛如自语般，淡淡道：“你吓到我朋友了！”
印阳：“？”
瞬间，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回来了！
顾寒也不解释。
朝身后无尽远处看了一眼，虽然一片死寂，可以他此刻的实力，自能隐隐感知到那处未知的战场中，徐达星熠和那些归寂巅峰的大战惨烈到了何种程度！
思忖半瞬，他似有了决策，一瞥手中的断枪，掌心处忽而绽放除了一抹极巅锋锐之意！
“嗡——！”
似感应到了掌中极剑的气息，那截断枪忽而一颤，枪身竟是寸寸破碎，须臾间便只剩下了一抹纯粹的极之真意，没入了他掌心中，和极剑相融！
似乎——
如曾经的那截极骨一样，这断枪也找到了真正的归宿，找到了追随的对象！
“铮——！”
剑鸣声忽起，清冽昂扬，剑灵亦是带着欢愉兴奋之意，再度开始了自我蜕变！
感受到自己和极剑的联系进一步加深，隐隐进入到了圆融如一的境界，顾寒又是看向了无尽远处的那道光柱。
“我去一趟。”
什么？
印阳心里猛地一沉！
那道由一抹抹极之真意组合而成的光柱，究竟是不是代表了极之传承，尚且两说，而单从那些声音的语气便可知道，那些存在对顾寒的态度，并不友善！
“你去了……”
“不是送死么？”
想到这里，他看着顾寒认真道：“他们四个已经被你尽数斩杀，你的剑也再一次蜕变，你便是最大的赢家！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出去，和师父汇合……”
“你放心。”
顾寒瞥了一眼极之大墓灰蒙蒙的天穹，幽幽道：“在我见到他们之前，他们不会让咱们出去的。”
印阳察觉不到。
他却隐隐能感知到，这极之大墓的时空早已和他们来时不一样了，已经被封禁锁死，别说他们这些人，怕就是霄无垠这样的造物境亲至，也未必破得开！
印阳心里又是一沉！
只是不等他再劝，顾寒又是幽幽道：“我们其实也很好奇，他们对我们的敌意为什么这么大。”
我，们？
印阳面色一僵，朝着顾寒身旁认认真真看了一眼——空空如也。
他的头皮又麻了！
“这个，拿着防身。”
顾寒并不多说，更不犹豫，将那颗火种重新塞到他手里，身形微微一动，已然不见了踪迹。
……
“好……”
“很好……”
“他过来了……”
同一时间，那座残破的石台上，那道癫狂暴躁的身影渐渐安静了下来，眼中的十余颗瞳孔诡异地转动着，亦是有重新融合的趋势。
“快一些……”
“再快一些……我已经等不及了……一定要把这个冒充极主的小子撕碎……”
喃喃自语中。
石台不远处的那道光柱微微一颤，一道道极巅真意再次爆发，竟是隐隐将那统合归一的时空之力折叠了起来！
……
“轰——！”
一道茫茫天光宛如利剑般划破极之大墓的灰暗天穹，朝着那道光柱疾驰而去！
“恩？”
不断前行中，顾寒敏锐地察觉到了时空之力的变化，而这让他的速度几乎快了百倍不止，甚至连归寂巅峰也望尘莫及！
“这么迫不及待？”
光柱越来越近，那道来源于极道，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压迫力和排斥力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可——
他的表情反而越发平静，身上更是隐隐多出一抹和那名神秘的黑衣青年极为类似的气质。
极致的骄傲！
极致的睥睨！
极道之争，便是最强之争，退了，自然意味着彻底失去了在极道立足的资格，自然也就成了伪极！
更遑论。
虽然成功破境，斩杀了四名伪极，解决了众生教的麻烦，可并没有让他在极之大墓的处境变得更好。
徐达星熠陷入死战。
这极之大墓的时空又被彻底锁死。
想要摆脱这一切。
唯有解决最源头的问题！
“轰——！”
原本是一段极为漫长的距离，如今却在时空之力的折叠之下，变得极短，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身形忽而一顿，已然踏足了那道光柱笼罩的范围！
刹那间！
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幻！
灰暗的天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混沌空间，空间之中，那道光柱通天彻地，却并不刺眼，反而泛着一种诡异的柔和，与其说是十余道极之真意的聚合，不如说是十余道残余念头的纠缠！
而光柱的后方，一方残破的石台若隐若现，石台不大，只有丈许方圆，上面隐隐站立了一道身影。
“轰——！！！”
看到那身影的刹那，一道道狂暴的意念横扫而来，如怒涛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第3804章 极道碰撞！
“该杀……该杀！”
“冒充极主者……杀无赦！！”
“死……死……死啊！！！”
“……”
十余道混乱而癫狂的声音在顾寒脑海中炸开，仿佛有十余个不同的意志在同时咆哮！
“聒噪。”
顾寒眉头一皱，极剑剑意骤然爆发，将这些杂念瞬间斩碎！
刹那间！
脑海中为之一静，就连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亦是少了几分暴乱癫狂，多了几分沉静！
“呵呵……”
“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石台之上。
那道身影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脸，灰白的眼珠一转，瞬间分化出了十数个瞳孔！
顾寒眉头大皱。
这张脸根本不能称之为丑，因为根本无法形容，因为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脸！
就像是——
东拿一片，西取一块，将十余个不同的部位缝补拼凑在一起一样！
同样的！
对方眼中的那些瞳孔，也给他类似的感觉！
“你们，找我？”
“你……不是极主……”
那张扭曲的脸缓缓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刺耳难听，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
“但你身上有极主的气息……这不对……这不应该……你窃取了极主的力量……”
“极主是谁？”
顾寒皱眉，又问了一句。
而这句话，似乎彻底触动了对方的逆鳞和底线！
“轰——！”
“轰轰轰——！”
一道道暴虐到了极致的意志再次横扫而来，化作了一道无形的恐怖风暴，吹得他黑发飞扬，衣袍猎猎！
掌心锋芒一闪。
一柄似存非存，带着一抹极巅锋锐的长剑已是落入了手中，剑锋微颤，似在回应对方的挑衅！
“无人能冒充极主！”
“无人能亵渎极主！”
石台上，那张脸突然裂开，嘴角几乎扯到耳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我们要替几乎……抹除了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
石台前方的那道光柱微微一颤，忽而迸发出十余道璀璨的极光，每一道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极道真意！
有的狂暴如雷！
有的阴冷如渊！
有的炽烈如火......它们彼此纠缠，却又相互排斥，最终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极道之网，朝着顾寒笼罩而下！
“轰——！”
空间崩塌，混沌翻涌！
顾寒眼中寒芒暴涨，极剑骤然扬起，剑锋之上，一抹纯粹的极巅剑意悄然绽放！
“铮——！！”
剑鸣惊天，一道璀璨的剑光逆斩而上，如星河倒卷，悍然迎向那张极道之网！
论修为而言。
那道诡异的身影比霄无垠还要强得多，自是能在瞬息之间斩杀顾寒千万次！
可——
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这么做，似乎只是想以纯粹的极道真意压制顾寒，彻底摧毁他的意志！
“轰——！”
“轰——！”
“……”
极道剑光和极道之网相互碰撞绞杀，每时每刻都有无尽的极巅气机迸发而出，每一丝每一缕都要比素衣青年几人身上的极之力纯粹强大了太多太多！
这是一场极与极的争锋和较量！
时空扭曲！
混沌苍穹破碎！
十余道极巅真意混合在一起，每一道都修到了极高的层次，即便是顾寒，也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可——
纵然如此，那极道剑光面对极道之网的围困，依旧是纵横睥睨，霸道无边，丝毫不落下风！
“废物……”
“都是废物……”
“咱们这么多人……都拿不下这个冒充极主的小子……还有何颜面面对极主……”
“……”
眼见无法压制顾寒，石台之上，那道诡异的身影似彻底疯癫，再次挣扎咆哮了起来！
似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石台台面上，一枚枚残破的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了一道蒙蒙光晕，将他死死限制在了原地！
“抹除……”
“一定要抹除……一定要维护极主的荣耀……”
喃喃自语中。
他竟是顶着这道无与伦比的恐怖压力，十余个瞳孔爆射出一道道精芒，生生往前挪动了起来！
诡异无比的事情出现了！
他每向前挪出半步的距离，身后都要出现一道极为模糊的人影！
或壮阔威武！
或大如山岳！
或霸道桀骜……而无一例外的，这些人影身上俱是带着一丝睥睨世间，唯我无敌的极巅气息！
而每多出一道身影，他脸上那宛如缝补一样的疤痕便要少去一道，眼中分化的瞳孔，亦要消失一颗！
直至最后！
直到他用尽了一切所有，终于走到那石台边缘时，他身后已然多出了十几道重影！
而他脸上也再无一道疤痕，眼中的瞳孔也只剩下了一颗，甚至于连眼神都清明了不少！
恢复清醒的第一时间，他便看向了顾寒，眼中带着一丝急切之意！
“助我！”
“快！我时间不多！”
说话的功夫！
石台上的符文光芒又是璀璨了三分，压得他身形微微颤抖，身后那些人影竟又有了和他重叠在一起的趋势！
顾寒心里一动！
也来不及探究是怎么回事，更没了保留的想法，手腕轻轻一动，又是一道极巅剑光绽放而出！
若说他先前那一剑有着极致的锋锐，极致的霸道，那这一剑，已然超越了极致二字的意义了！
这样的一剑。
顾寒在斩杀那乱古时代的青年时，曾经用过一次，而彼时他不过是焚星，又身受重创，自是无法承载。
可如今——
他的实力比先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已然能轻松驾驭！
一剑出！
便成了这世间的唯一！
“铮——！”
剑鸣声再起，亦是带着远胜先前的清冽昂扬，剑光如星河倾泻而来，所过之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失去了色彩，竟是瞬间将那张极道真意巨网撕成了碎片！
刹那间！
整个混沌时空为之一静！
石台上。
那人影似因为这一剑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身形渐渐稳固了起来。
徐徐收剑。
顾寒这才有机会看他。
隔着光柱，他看得并不真切，可也能看到对方满面风霜，形容枯槁，虽然并不比先前的形象好多少，可……至少有了正常人的模样。
第3805章 极主！季玄！
再看对方身后。
顾寒心里又是一动，暗暗猜测这些身影大概率便是曾经的那些极道强者死后所留下的极之残念，只是也不知为何，被融入到了这神秘人的体内！
这也解释了，为何极道真意相互之间并不相融，却为何偏偏能纠缠聚集在一起，化作了这道光柱的原因了！
刚想到这里。
石台之上，两道目光忽而投了过来，落在了他身上。
一瞬间！
他身旁十余丈方圆的时空竟是隐隐扭曲了起来！
强！
强的离谱！
顾寒头皮发麻，虽然先前已是远远感受过了这神秘人影的强悍，可直面对方，他发现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看似都是造物境！
可眼前这个神秘人……或许已经远远甩开霄无垠，在造物境走到极致了！
“无需担心。”
“我对你并无恶意。”
似察觉到了他的提防，那神秘人缓声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瓦片摩擦一样。
“事实上。”
“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无数年了，我差点以为你永远不会来了……”
说到这里。
他目光一抬，又是看向了无尽远处，轻声道：“小友助我一次，我便也助你一次。”
说话间。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了一条干瘦的手臂，朝虚无之中一划而过。
……
“轰——！”
“轰轰轰——！”
极之大墓中心，徐达星熠和三家的大战还在继续，而且已经到了极为惨烈的地步！
星河涌动，好似无量潮汐！
刀光烈烈，犹如匹练横挂天穹！
一个腰身佝偻，一个白发苍苍，随着火种的不断燃烧，二人所剩的寿元已是寥寥无几，只是以此为代价换来的，是一个极为辉煌的战果！
三家来人中。
耀世境已然成了炮灰角色，直接死绝，十余名归寂巅峰，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不是重伤在身，没了战力，便是身死当场，只留下了一颗寂灭火种！
战到此时！
他们很确定，徐达星熠的火种已是即将消耗殆尽，他们终究会突破这道防线，和素衣青年三人汇合！
只是——
在二人死之前，他们根本不要想着往前迈出一步了！
“轰——！”
再次逼退了一名对手，星熠喘了口气，看向极近油尽灯枯的徐达，叹道：“徐道友，咱们撑不了太久了……”
“撑不住也得撑。”
徐达平静道：“咱们死了，他们也就没了退路了。”
“可……”
想到顾寒的状态，想到印阳的实力，想到追过去三人，他苦笑道：“若是没有意外，他们最终……”
“想那么多做什么。”
徐达沉声道：“就算要死，咱们做长辈的，也得死在他们前头！”
星熠暗叹。
暗道这世间哪里有长辈一定要死在小辈前头的道理？不过就是责任，担当和理念作祟罢了。
既然视如己出，自要护他周全！
徐达是这样的人。
而他……似乎也是。
“徐道友，你说咱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都一个德性？”
“……”
徐达没说话。
只是默默举起大刀，刀身上玄色光焰跳动，燃起了最后一丝火种之力。
星熠释然一笑，随之效仿。
只是——
就在二人准备倾尽所有的火种之力，将三家剩余的人全部留下，哪怕留不下，也要将之重伤的时候，异变突生！
“轰——！”
“轰轰轰——！”
原本统合归一的时空之力竟是再次暴走，整个极之大墓剧烈震动中，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悄然出现，竟是以星河为界，横在了他们和三方人马之间！
“这——！”
星熠立时呆住，对面三家人亦是满脸的惊疑！
相比战场内的攻势。
这裂缝毫不起眼，甚至不仔细看，极难发现它的存在，可偏偏……将这座战场划分成了两个时空！
明明对手近在咫尺，可因为身处两个时空的原因，自己根本过不去，对方也根本过不来！
下意识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无尽远处的那道在他们看来，象征了极之传承的光柱！
整个极之大墓，能有这种手段的，只有先前开口的那些神秘存在了！
……
石台上。
明明只是挥了挥手，那神秘人身形一颤，竟又是后退了半步！
半步之后。
他便强自稳住了身形，叹道：“抱歉，我能动用的力量有限，只能帮他们到这一步了。”
顾寒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可想来应该跟徐达星熠有关。
“你认得我？”
联想到对方先前的话，他好奇道：“你知道我要来这里？”
“……不清楚。”
沉默了半瞬，那神秘人摇摇头，声音里带着萧瑟：“我只知道，能最终走到这里的，便是我要等的人。”
顾寒没说话。
对方的话里，透露出了太多的秘密和不合理，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
极之大墓的出现，绝对不是个偶然！
想到这里，他又是看向对方：“你，到底是谁？”
“我叫……”
那神秘人刚要回答，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便叫我，季奴吧。”
季奴？
顾寒听得一怔，觉得这并非对方的本名，亦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名字。
“那他们……”
他又是向对方身后看了一眼。
“他们？”
季奴感慨道：“你能进到这里，便应该明白，他们都是各个时代以来，最为惊才绝艳的天骄，也都各自走上了极道之路，他们生前成就了极巅无敌的威名，死后留下了这一道道极之残念……被强行封禁在了我体内。”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了，如今的他们，不过是一群疯魔之人罢了。”
“疯魔？”
顾寒若有所思，因为相比他在落星天遇到的那道极之残念，眼前的这些极道者……的确不怎么正常。
“为何疯魔？”
“因为绝望。”
季奴叹道：“因为他们来到这里以后，遇到了一个让他们彻底绝望的人。”
“……”
季奴不答，只是盯着脚下的石台，神情似悲似喜，似悔似恨，复杂至极。
“他叫季玄。”
“极主，季玄。”
第3806章 季奴！季渊！季玄！
石台之上，季奴的声音回荡在混沌空间内，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极主……季玄……”
顾寒神情凝重，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隐隐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似乎——
这个名字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仅仅是念出来，便让他的极道，极剑微微颤抖，似在回应什么。
他的心情也有些重。
他和落星天的那道极之残念初相见时，对方也称呼他为极主，而极之大墓的这些极道者残念亦是口口声声说他冒充极主，这很难不让他联想，他跟这个叫季玄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偏偏！
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季玄，跟祂有什么关系？”
“祂？”
季奴微微一怔：“祂是谁？”
顾寒也怔住了：“你没听过？”
“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季奴微微一叹，道：“你也看到了，若非你刚刚那一剑，我甚至根本无法摆脱他们的纠缠，就更不要提……迈出这里一步了。”
顾寒若有所思。
看石台上的符文便知道，对方应该是被绝对限制了自由，而极之大墓又是处在一片混乱的时空之内，独立于现世之外，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事的。
“你刚刚说，你叫季奴，那……你和季玄，又是什么关系？”
“……”
季奴不答。
只是眼中光芒微闪，带着一丝悔恨，一丝惆怅，一丝痛苦……似乎这件事涉及到了他不愿提及的过往。
“那，季渊呢？”
顾寒又是追问了一句。
季奴，季玄，季渊……这三个名字要说没有半点联系，他自然是不信的。
“季渊？”
季奴微微一怔：“你见过他？他还活着？”
“是了。”
不等顾寒回答，他便自顾自道：“他心思缜密，手段奇高，连我都……他自然是活得比谁都好的。”
话语中。
隐隐带着讥讽之意。
顾寒心里一动。
他已从星熠和霄无垠口中得知了季渊的实力手段，而如今听季奴所言……对方怕是比描述中的更可怕！
“所以。”
“你认得他们两个？”
“你和他们之间，也一定有极深的渊源，对吧？”
“……”
季奴不答。
只是盯着脚下的石台，仿若陷入了某段回忆之中。
“对于一方势力，一方道统，一方族群来说，若是能出一个镇压时代的天骄，自然是皆大欢喜，自然是族群兴旺繁盛的征兆。”
片刻之后。
他再次开口，声音越发嘶哑：“可是，如果这样的天骄出了两个，那便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家族？天骄？
顾寒听得心里又是一动，问道：“莫非……季渊和季玄，便是这样的关系？”
“没那么简单。”
季奴摇摇头：“我清醒的时间有限，当年的事亦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需你自己来看。”
顾寒皱眉：“我怎么看？”
“你自外间来，应该知道混沌时代的存在？”
“知道。”
“那你可知，混沌时代的结局？”
“……”
顾寒沉默。
他自然不知道，其实不止他，连霄无垠，连身为混沌时代后裔的造物生灵，同样是一无所知。
这其实不合理。
一个时代落幕得就算再彻底，多多少少也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
甚至于！
连那个一日而灭的天蛮时代，亦是留下了无尽的说法，甚至留下了一方神秘洞天和火种！
可偏偏！
距离永恒时代最近的混沌时代，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霄无垠曾将原因归结于指引者插手，祂太过强大，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也很正常。”
季奴叹了口气，幽幽道：“因为混沌时代所在的那段时空，被人从现世中截断抽离了。对于现世中人而言，这段古史相当于不存在，你们又如何会知道？”
抽离？
顾寒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听得分明！
不是扭曲，不是破碎，而是生生——截断抽离！
什么样的存在，能做到这种事情？
“莫非……”
突然间，他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眼前的混沌时空：“这极之大墓……”
“极之大墓？”
季奴微怔，道：“你们是这么叫的？倒也贴切……”
顿了顿。
他又道：“其实这个地方，原本是不存在的，只是因为这些极道者的残念汇聚，只是因为那段被抽离的时空，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那这里……”
“这里，埋葬着混沌时代的结局。”
“……”
顾寒神情又是一震！
到了此刻，他总算明白，为何从未有人发现混沌时代的任何蛛丝马迹了。
原来！
竟然被埋葬在了这里！
“可我……”
“可你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关于混沌时代的任何痕迹，对么？”
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季奴叹道：“因为，结局和真相，就在我脚下。”
顾寒目光一凝！
下意识看向了对方脚下那座只有丈许方圆，破烂不堪的石台，突然反映了过来！
这石台如此残破，竟然能轻松镇压季奴这样的绝巅大能，而且一镇就是一个时代，足以见得其神秘强大！
旧的疑惑被解答。
可新的疑惑也随之而来。
这石台，是谁留下的？这些极道者的残念，又是被谁封禁在季奴体内的？以季奴的实力，又是谁把他镇压在这里无尽岁月的？
更重要的！
季玄和祂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你想知道结局和真相，我可以带你去看，这也是我活到现在仅剩的作用和意义了。”
季奴说着。
又是看向了脚下的石台：“当然，想知道这些，前提是你得站到这里。”
顾寒眉头微皱。
结合对方身具如此实力，却只能动用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便可得知，对方大概率是无法离开石台半步的。
想要一窥真相。
只有他过去才行。
只是——
石台和他之间，恰好隔了那一道将石台全部笼罩，由十数道极之真意凝聚而成的光柱。
换而言之——
他想过去，唯有和这些曾经的极道者，战一场！
第3807章 我的极道之路，不需要模仿谁！
“我很痛苦。”
“他们其实也很痛苦。”
季奴看着那道光柱，轻声道：“他们都是各个时代最惊艳的极道者，有人横压万古，有人一拳碎星河，有人一念逆转时空......”
“纵然身死。”
“他们的残念亦是和极道相合，近乎不灭，亦是有着无敌的自信和极巅的桀骜。”
“可……”
“当他们的残念残躯残灵受到感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自信，他们的桀骜，便被彻底碾碎了。”
说到这里。
季奴感叹道：“因为这次，他们是真的败了。”
“……”
顾寒没说话。
他修极道，自然明白极道有多强，自然明白，想要杀死一个极道者，有多么困难！
这些极道者身死，或许是对手境界高过太多，或许是对手靠着人海战术，亦或许干脆是那些指引者直接出手……虽败，却只是败给了时势，败给了不公。
可——
面对极主时，他们却败在了自己最骄傲的极道上！
想到这里。
顾寒忽然明白了为何这些极之残念会如此癫狂了，因为对于一个将毕生心血都倾注在极道上的人来说，发现自己追求的‘极致’在真正的极主面前不过是笑话，不过是伪极，这种打击足以让任何人疯魔！
“你能来到这里。”
“便证明你是对的那个人。”
对面石台上，季奴看着他，眼中隐隐多出了几分希冀：“你，也是能让我们解脱的那个人。”
“看起来……”
顾寒沉默了一会，突然道：“这像是对我的考验？”
看起来。
像极了祂的手段！
这句话。
他没说出来。
“若你并无十足的把握，可在此地修行一段时日，需要什么，尽管提。”
季奴又道：“反正我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也不差这些时日了，至于你的同伴，无须担心……”
“不必了。”
顾寒打断了他的话，盯着那座石台，幽幽道：“祂那么想让我追上祂，我便……遂了祂的意！”
话落！
掌中锋芒一闪，他一步迈出，身形瞬间消失在了那道光柱之中！
石台上。
季奴微微一怔，突然觉得眼前顾寒的身影隐隐和某个存在重叠在了一起。
……
“轰——！”
顾寒踏入光柱的瞬间，竟像是进入了一片崭新的世界，目之所及，十数道极道真意如狂潮般涌来，每一缕都蕴含着曾经的极道者毕生的执念。
“铮——！”
手臂一抬！
剑鸣声乍起！
一柄似存非存的透明长剑已然落在了他手中，顺势对着那十余道极巅真意斩落而下！
“轰——！”
剑光绽放，如同劈开了万古长夜，斩断了世间一切，瞬间将那十余道极道真意阻隔在了身前！
只是——
这些极道真意极道强者残念融合了极道之力所化，并非先前那张极道之网可比的！
剑光压制下！
似唤醒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骄傲和不甘，竟反而化作了实质，凝聚成了一道道似存非存的扭曲身影！
他们有的形如枯骨，有的浑身布满裂痕，有的甚至只剩下半具残躯……可无一例外，他们的眼中都燃烧着某种近乎病态的执念！
那是对极主的崇拜，以及对自身极道之路的绝望！
“冒充极主……该死……”
“伪极……他是伪极……我等也是……皆是伪极……哈哈哈……”
“杀了他……杀了他……”
“极道……极主……不容亵渎……”
“……”
一道道极致癫狂的低语在顾寒脑海中回荡，似要吞噬他的意念，摧毁他的骄傲，碾碎他的自尊！
可——
顾寒的表情却格外地平静。
换做外间的任何一人，被这一道道极巅真意碾压，都会生出惶恐不安，甚至于崩溃绝望的情绪！
因为世人公认！
极道，便是最强！
他却是个例外，因为他从来都相信，他的极道，就是最强！
“诸位前辈曾为极道者，纵身死而残念不灭，为何如今变得如此颓废疯魔？”
“哈哈哈……极道者？”
其中一道残念狂笑，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我们算什么极道者？不过是极主脚下的蝼蚁罢了！”
“我穷尽一生，追求极致，斩断七情六欲，磨砺肉身神魂，可到头来……”
另一道残念低语，声音里却透着无尽的悲凉，“才发现自己走的路，不过是伪极！”
“不错！”
又一道残念猛然抬头，声音里满是那种毕生追求被全盘否定的绝望，“我们以为自己在攀登极道巅峰，可直到遇见极主，才明白……我们连门槛都未曾踏入！”
“既如此……”
顾寒看向一众残念，认真道：“你们既然承认了自己是伪极，又如何断定我也是伪极？”
此言一出。
一众早已疯魔癫狂的残念突然沉默，身上极道光芒剧烈颤抖，竟是被他一句话刺激得恢复了些许的理智！
自己是假。
自然是没有资格判断旁人真伪的。
这是一个悖论。
“你的极之力和极主很像……”
一道残念忽而道：“可远不如极主强大……”
“我自修我的极道，与他人何干？”
顾寒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自我踏入修行以来，大小战历经了无数，能走到今日，能够站在你们面前，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说我的极道和你们口中的那位极主很像！可……我的极道之路，从来都不是模仿！”
“论修为！”
“我可能的确不如他！”
“可……”
环视一众残念，他认真道：“若论极之力纯粹……比你们所有人都强！至于别的方面……恕我直言，诸位前辈极骨已断，信念已失，怕是还没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话说得很真实，也很残忍，可却让一众残念眼中的癫狂之色又少了一些！
因为极度的自信，产生了极度的绝望，因极度的绝望，产生了极度的崇拜……这本就有违极之道！
“你，不知道极主的强……”
“可我知道自己的强。”
剑锋一转，指向了一众执念，顾寒平淡道：“若诸位前辈不信，不妨一试？”
第3808章 极道之争！极道之战！
“顺便……”
认真盯着一众执念身影，顾寒最后道：“让我送诸位前辈一程！”
一番狂傲到极点的话，却让一众极道者的残念眼中的癫狂竟是又少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迷茫之意。
曾经！
他们也如顾寒这般，极度自信，极度桀骜，极度霸道……纵然因为各种原因身死道消，却并非是因为极道本身不强的原因，也并未消磨掉他们心中的锐气！
相反！
纵然身死！纵然道消！纵然只剩一缕残念！他们对自身极道的自信也从未减少过半点！
直到——
他们的残念遇到季玄的一刻，他们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恐惧，绝望，自卑……以至于连出手的念头都没有！
时间缓缓流逝。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那些癫狂的嘶吼，那些不甘的咆哮，全都化作了无声的沉默。
似乎——
每一位极道残念都陷入了沉思，回忆着自己毕生的追求，回忆着自己初入极道时的兴奋欣喜。
“你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悄无声息间，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在顾寒心底响起：“若你让我现身，自可震慑他们，自可让他们明白，何为真正的极道。”
“没必要。”
顾寒微笑道：“这太招摇了，不符合我的风格。”
“……你想成全他们。”
沉默了半瞬，黑衣青年再次开口，语气一如先前的淡漠，却一眼看透了顾寒的意图。
他自是清楚。
若是想，顾寒根本不用他现身，以顾寒如今的修为，所能掌控的极之力之纯粹，自能碾压一众残念。
“你别忘了。”
顾寒感叹道：“我除了修极道，还修众生道。”
目光扫过一众残念。
他话锋一转，忽而道：“你不觉得，他们跟许拙有点像？”
“……”
黑衣青年不答。
“因为纯粹，他们才走上了极道这条路。可——也因为纯粹，他们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们的极道之路本就断绝，若是再让他们带着绝望彻底消失，过于残忍了。”
说到这里。
顾寒有些感慨，道：“我的道，还没那么冰冷。”
似是认同。
又似早有预料。
黑衣青年再不开口了。
也不知何时，那一道道极之残念身上的癫狂，绝望，不甘……种种负面情绪悄然褪去。
虽然身形依旧透明虚淡，可气质隐隐变得平和了起来，更是化作了生前的模样。
再次看向顾寒。
他们眼中已然没有了丝毫敌意，也再不提那位神秘的极主，更不在乎顾寒是不是冒充的了。
因为毫无意义。
极主的极道是很强，他们模仿不了，也没必要模仿……更和他们追求自己的极道没有任何关系！
极与极碰撞。
不敌，那便死。
仅此而已。
“受教了。”
重拾了对自身极道的信心和执着，十几道身影忽而对着顾寒深深一拜。
顾寒面色肃然，亦是对着十几人行了一礼。
再起身时。
十数道本就虚淡透明的身影越发模糊，可却并未彻底消散，反而是静静伫立在原地，每一道都散发着纯粹到极致的极道气息。
他们仍有执念，他们想以一个纯粹极道者的身份走完最后一程，纵然落幕，亦无遗憾！
“诸位前辈。”
顾寒目光扫过一众身影，眼眸亮如星辰，忽而迸发出一抹极致的自信桀骜！
“请赐教！”
“铮——！”
剑鸣声大作，极剑雀跃欢呼，似乎也在为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极之碰撞而兴奋！
剑鸣声响起的刹那！
这片光柱世界突然沸腾了起来！
第一道身影踏步而出，隐约可见，是一名背负古剑的白衣男子，面容平静，唯有眼中跳动着永不熄灭的剑火。
“吾之一生，唯剑而已！”
话音落，剑已出！
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浩荡的声势，只有一抹纯粹到极致的剑意！
这一剑！
仿佛斩断了时光长河，劈开了命运枷锁，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刺向了顾寒。
顾寒一动不动。
只是极剑轻颤，同样递出了一剑！
没有杀意！
没有敌视！
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极道之争！
两剑相触！
这片奇异的世界为之一静！
相较而言。
白衣男子的这一剑已然达到了最为纯粹的极巅之境，可顾寒的那一剑……却超越了极致！
剑光碰撞！
相互消弭！
不过是万分之一瞬间的功夫，白衣男子的剑光便彻底泯灭，剑光内的极巅剑意，亦是被彻底压制了下来！
“我，败了。”
看着手中散落的剑光，他身形微震，怔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眼中剑火悄然熄灭。
取而代之的。
是一抹释然和解脱之色。
“轰——！”
第二道身影忽而杀来！
却是一名浑身缠绕烈焰的老者，每迈出一步，都要在虚空中留下燃烧的足迹！
“小友！请！”
他口中轻喝，双手结印，极道真意爆发，化作滔天火海席卷而来，火焰中蕴含着一抹极巅的炽热之意！
顾寒却依旧不动。
唯有手中的极剑剑锋，又是轻轻颤了颤。
“嗤——！”
剑光绽放的刹那，火海已然被一分为二，如布帛般被轻易撕开。
落败速度之快。
甚至还要超过了那白衣男子！
“败了。”
老者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最骄傲极巅真火熄灭，片刻之后才发出了一道释然和解脱的叹息声。
“嗡——！”
不等老者退后，一道隐含极巅杀伐真意的枪鸣忽而传到了顾寒耳中！
听着……
隐隐有种熟悉感。
顾寒看了过去，却见第三个出手之人是一名气质凌厉的女子，手中持了一柄虚幻的长枪！
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女子，应该是就是先前那柄断枪的主人了。
“轰——！”
“轰轰轰——！”
虽身为女子，可她展现出的杀力甚至比前两人还要强了不少！
枪出如龙！
更是带着贯穿天地的气势，凝聚了她毕生对‘极速’的追求，快得连时光轮回都被直接刺穿了！
枪鸣响起的刹那！
枪尖已然来到了顾寒身前一尺之地！
顾寒这才动了。
手中剑锋微微一转，瞬间和长枪触碰在了一起！
悄无声息间。
长枪被斩成了两截，一截落下，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另一截被女子拿在手中，怔怔地看着，表情似喜似悲。
枪剑触碰的刹那。
她已然明白，那柄曾经跟了她无数载的杀伐真器长枪的归宿了。
“我败了。”
她先是看了顾寒一眼，又是看向他手中的极剑，展颜一笑，欣慰道：“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话落。
她轻轻退后半步，给其余人让出了机会。
“轰——！”
“轰隆隆——！”
一位位极道者接连出手，毫无保留，一场场最为纯粹的极道争锋接连上演，也让这片位于光柱内的特殊世界越发不稳固了起来！
有拳破虚空的壮汉，极巅拳意霸道绝伦！有指引天雷的道人，极道雷光湮灭万物！有刀斩命运的刀客，极之刀意纵横睥睨，分割阴阳......
可——
从头到尾，顾寒都只有一剑！
同样的角度！
同样的动作！
同样的轨迹……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花哨多变的招式，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极道碾压！
这并非是他轻敌。
相反，他给了这些极道者最大的尊重！
因为他早已全力以赴！
更因为这一剑很强很强！
强到纵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剑，这一剑又会斩向哪里，可偏偏——无人能挡得住！
似乎——
这一剑早已超越了任何神通秘法，以最为简单质朴的方式，诠释了‘极道’二字的真义！
极！
从来不需要花哨的变化，只需要纯粹到极致的一剑！
一剑，可破万道！
一剑，即是永恒！
第3809章 此生，无悔入极！
极主？
听到这两个字，顾寒的眉头又是皱了起来，有点怀疑这些人又陷入了癫狂之中。
只是——
他随之看了过去，却见一众身影脸上除了解脱和释然之色，便只剩下了平和，没有半点魔怔的样子。
见他不解。
那白衣男子剑修当先开口，叹道：“小友的极道，的确和那位极主很像，可也只是像而已……抱歉，先前是我们看走了眼了。”
“表面像，实则截然不同！”
“以我观之，小友修为虽弱，可单论极道这条路，丝毫不输于那位极主！”
“小友的极道，更有温度！”
“我等先前如此对待小友，小友却帮我们打开心结，一偿夙愿……岂止是有温度？”
“……”
一众残念纷纷开口，言语之中，自是心服口服。
和顾寒真正交过手。
他们才明白先前对顾寒的极道误会有多深，更有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看法！
相较而言。
顾寒其实并不在乎极主这个名头，因为对极道体会越深，他就越明白，极道之路……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的路！
“诸位前辈。”
想到这里，他又是看向一众残念：“可还有遗憾？”
“还是有的。”
那白衣男子剑修怅然道：“不曾想，这极道一途上，竟然出现了两位极主……惜哉惜哉，不能看到这一场极巅之争，反倒是生平最大憾事！”
“却也未必没有机会。”
那手持断枪的女子忽而开口：“赵红菱，生于乱古年代，以杀证道，此枪随我征战杀伐，枪下亡魂无数……今日赠予小友，也算给它一个交代！”
话落。
虚幻的枪身微微颤抖，忽而化作了一道最为纯粹的极巅真意，融入了顾寒的极剑之中！
原地。
女子似乎没了力量依托，再加之心中再无遗憾，身形瞬间散去，化作了星星点点，隐入了虚无之中。
一片静寂中。
似隐隐回响着她的低喃声。
“此生，无悔入极……”
“……”
看着手中轻颤不止，发出阵阵欢愉的极剑，顾寒没说话，似乎没想到，对方竟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方式落幕。
其余一众残念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很清楚，也很认同她这么做的意义。
是对顾寒的感谢。
亦是自身极道的另类延续。
“老夫焚天！”
那周身缠绕着火焰的老者哈哈大笑，迈步而出，周身烈焰化作点点星火：“生于天启初开时，以火证道，曾焚尽天启信徒三千万，世人畏我如魔……临了才明白，火之极致，不在毁灭，而在......新生！”
说话间。
他屈指一弹，一缕炽热到极致的极巅真意瞬间没入了极剑之中！
失去了最后的依托。
他身上的极道真焰渐熄，身形亦是缓缓消散而去，临去之前，他的目光越过了极剑，看向了那一片茫茫虚无，释然地叹息了一声。
“此生，无悔入极！”
继他之后。
一道又一道身影走了过来，身上或雷霆闪烁，或拳意交织，或刀芒缠绕……
“玄霄子，修雷法八千载，终悟极巅雷罚之道......此生，无悔入极。”
“古战，以拳证道，拳破万法时方知极道为尊......此生，无悔入极。”
“七杀，刀斩命运枷锁，却斩不断向道之心......此生，无悔入极。”
“……”
一道道极巅真意不断融入极剑。
一位位极道者先后与顾寒告别。
最后来到顾寒面前的，是那名白衣男子剑修，他先是看了一眼顾寒，旋即目光一落，又是看向了极剑，思忖了一会，忽而一笑，感慨莫名。
“原来。”
“极道的尽头，不过纯粹二字，剑道的尽头，亦是纯粹二字……”
说话间。
一缕缕极巅剑意飘散离体，尽数没入了极剑之中。
“此生，无悔入极。”
剑意融入极剑，他最后发出了一声低叹，身形淡淡隐去。
随着他身形消失。
那一道由他们残留的极之真意纠缠所化的光柱，亦是彻底消失不见。
立于混沌虚无之中。
顾寒久久不语，脑海中回想着一众残念各自的独白，忽而弯腰弓身，对着空无一人处深深一拜！
恭送！
诸位极道先驱！
一拜之后，一丝淡淡的明悟在心间交织，他忽而发现，自己对极道的领悟和掌控，乃至于自身的极道之力，又是比先前浑厚纯粹了许多！
……
顾寒心湖。
一处莫名之地，那名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黑衣青年感知到他的变化，似心有所感，低头看了一眼。
依旧是一袭黑衣。
只是……颜色又比先前要淡了几分。
他并不意外。
依旧是一身的桀骜，满眼的自信，只是眼底深处，却隐隐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还，远远不够。”
……
“铮——！”
极剑长鸣，剑身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十数道极道真意在其内流转交融，直至最后，彻底留下了一抹纯粹，和极剑渐渐融合！
顾寒知道。
极剑正在发生某种远超先前的蜕变，这种蜕变，并非是力量的增长，而是本质的升华。
或许……
极剑这次蜕变过后，自己便能与之真正合一，不分彼此了。
念头一转而过。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是看向了那座残破石台。
此刻。
阻挡他视线的那道极之光柱已然消失不见，他已是能清晰地看到石台上的一切。
随着一位位极道者残念消散，季奴承受的压力似乎小了很多，就连佝偻的腰身也挺直了一些。
他却浑不在意。
他只是看着那道极之光柱消失的地方，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羡慕感慨之色。
“他们走得很体面。”
看了好一会，他的目光才又重新落在了顾寒身上，欣慰道：“你能做到这一点，果然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顾寒想了想，直接道：“现在该怎么做？”
“站上来便可。”
季奴指了指脚下的石台，轻声道：“他们都解脱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顾寒皱眉。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求死之意？
第3810章 极，代表的莫非不是极道？
顾寒看得出来。
季奴之所以显得如此虚弱，是因为被石台上的神秘符文禁锢了太久，磨平了心性的缘故。
这不代表对方受伤了。
更不代表对方快死了。
相反！
若是脱困，在指引者不出的情况下，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苏云一人能和对方一较高下了。
“过来吧。”
季奴似乎并不想多耽误时间，又道：“季玄，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季玄？
顾寒瞳孔微缩：“等我？”
“不错。”
“他，在哪？”
“就在这里。”
季奴看着脚下的石台，轻声道：“就在，我们的另一面。”
另一面？
顾寒一怔，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那石台不过丈许方圆，高不过三尺，而且因为那些极道者执念消失的缘故，石台上的符文又是变得和之前一样，黯淡残破，模糊不清……除了季奴之外，别说人影了，连根草都看不见！
“具体为何。”
“我无法言明。”
季奴又道：“你上来之后，自会明白一切。”
“……”
顾寒没动。
他的思绪有点乱。
按照季奴所言，按照他的推测，季玄很可能便是祂的前身！
只是——
祂在大混沌伏藏了一个时代，除了苏云，几乎没有任何人见过祂，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你大可不必担心。”
见他不动，季奴似误会了什么，解释道：“我对你并无恶意……”
刷的一下！
话没说完，眼前人影一闪，顾寒竟已然来到了石台上！
“你……”
季奴一怔，似没料到顾寒这么痛快。
他自然看得出来。
顾寒是个戒备心极重的人，看似都按他的指引做了，可从始至终都未完全信任他。
“以前辈的修为实力，就算被镇压在此，可若是想要对我不利，自有千万种办法，况且……”
说到这里。
顾寒目光一垂，忽而落在了脚下的石台上。
我也很想知道，混沌时代的结局，到底是什么，还有祂的过往曾经……又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
这些话。
他并未说出来。
“现在，该怎么做？”
“还需要一把钥匙。”
“什么钥匙？”
“极。”
季奴亦是看向了脚下，轻声强调道：“此门，唯极可开。”
极？
顾寒一怔：“极道？”
“或许吧。”
“什么意思？”
“因为我早已试过了。”
季奴道：“这无数岁月，我也曾清醒过几次，更试着用那些极道者的力量打开这道门，可……毫无作用。”
“……”
顾寒眉头大皱。
唯极可开……可偏偏那些极道者的力量不起任何作用，这就很不合理！
莫非……
是因为那些极道者早已身死了的缘故？
还是说……
极，代表的根本不是极道？
暗暗摇了摇头。
顾寒立时驱除了这个有点荒谬的念头，只觉得渐渐清晰的真相，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本能告诉他。
季奴口中的真相，这石台内埋葬的结局……或许并非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疑惑归疑惑。
既然站在了这里，他自然没有再退出去的念头。
“那便，试试！”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缕浑厚到极致，纯粹到了极致的极之力悄然升腾而起，落在了石台上！
只是——
二者触碰的瞬间，那一抹极之力却宛如石沉大海，没入了台面之下，消失不见。
……
同一时间。
混沌胎膜最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绝地之中。
“前辈……”
立身在那座残破诡异的神秘祭坛之上，肖不二忍了好几忍，终于又没忍住，第九百八十二次呼唤太初：“我其实很建议，既然没有钥匙，咱们应该先回去……”
“回去就有钥匙了？”
“可……至少比在这里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强。”
第一次。
他忍不住反驳了太初的话。
“……”
太初道人并未动怒，更没有解释的念头，只是盯着祭坛，面露奇异之色。
换做曾经的他。
甚至根本不用肖不二建议，若是发现事不可为，自然会暂时退去，徐徐图之。
可——
来到这绝地，站在这祭坛上的那一刻，他脑中便凭空生出了一个毫无根据，却让他笃定不移的念头！
一旦离开！
他此生便彻底没了再踏入这里的机会，也再没了寻找真相的机会！
更遑论——
“再等等。”
盯着脚下的祭坛，他轻声道：“我有预感，再过不久，这门……就要开了。”
肖不二欲哭无泪。
我第六百七十五次问您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
他颓然一叹，刚要再想一个理由劝对方离开时，一声声震动突然被他感知到！
震动！
赫然来自脚下的祭坛！
“这……”
瞳孔微微一缩，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脚下祭坛之上，那一枚枚残破黯淡，被磨灭得近乎看不清的符文竟是泛起了一丝丝光芒！
“来了。”
似心有所感，太初道人面露奇异之色，亦是看向了祭坛。
一枚枚原本黯淡的符文此刻突然变得璀璨，更是直接脱离了祭坛本体，印在了他身上！
“轰——！”
“轰轰轰——！”
这一刻，他似乎成了这祭坛的主体，随着印在他身上的符文越来越多，这座不知存在了多久，似早已失去了威能的半残祭坛，竟是不断转动了起来！
印在他身上的符文越多！
这祭坛转动得也就越快！
“轰——！”
不过万分之一个瞬间的功夫，这祭坛的转动便到了极限，丝丝缕缕不知从何而来，越发浓郁的时空气息悄然弥漫而来，须臾间便波及到了整片绝地！
“这……这……”
在肖不二惊悚的目光里，在时空之力的浸染下，眼前的绝地突然变了个模样！
幽暗之中，忽现光明，虚无之处，一座座山峦悄然耸立而起，一座座雄伟的建筑从天而降，一道道身影飞驰而过，说笑声，喧嚣声，吵闹声……不绝于耳！
呼的一声。
一阵劲风袭来，吹得肖不二面颊生疼，当即清醒了过来，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看着近处的雄伟宫殿，看着充斥在世界内的生机……彻底傻了眼！
第3811章 某位无上存在的锚点！
极之大墓。
看着那一缕彻底消失，宛如石沉大海的极之力，顾寒皱起了眉头。
没反应？
“嗡——！”
刚想到这里，异变突生！
石台台面上，那一枚枚看似黯淡无光的符文骤然亮起微光，即便历经了无尽岁月消磨，残余的威压仍让他这个新晋耀世境感受到了一股窒息般的压力！
他毫不怀疑！
若是这石台想要对付他，不需多，只需数道这样的光芒，便足以将他彻底镇杀！
而石台上，残存的符文何止千百？
他突然明白，为何连季奴这样一位在造物境走到了极致的绝巅强者，也会寸步难行，被镇压在这里无数年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石台，曾是混沌时代的第一至宝。”
符文光辉映照下，季奴的身形显得格外苍老，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轻触摸那丝丝缕缕的光芒，浑浊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
“除此之外。”
“它更是，某位无上存在留下的锚点。”
锚点？
顾寒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想到了先前回归之时，遇到的那个吃饱了撑的神秘存在！
对方亦是提过这两个字！
“莫非，是指引者？”
“……比指引者更早，比混沌更古。”
沉默了半瞬，季奴再次开口，声音竟变得有些缥缈：“可能……是在苍茫之始，便已存在了。”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符文突然扭曲变幻，竟在石台表面交织出了一幅浩瀚星图！
顾寒瞳孔又是一缩！
他赫然发现，发现星图中闪烁的每一颗星辰，竟然都对应着一方大世界！
更让他震撼的——
这些星辰排列的轨迹，隐约构成了一只模糊的眼睛形状，当他的目光与那只‘眼睛’对视的刹那，竟是让他有了种蜉蝣仰望苍穹的感觉！
指引者！
他自然见过，而且不止一个！
可——
这眼睛给他的感觉，比那些指引者还要苍茫，还要玄邃，还要强大！
冷不丁的！
他突然想到了当年身化天命巨人时，引来的那一道指引者的投影，以及对方口中那个疑似更强的存在！
祖！
“不必担心。”
“不过是一道时空留影而已。”
季奴叹道：“真正的他根本回不来，也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
顾寒没说话，回想到那个吃饱了撑的神秘存在说过的话，心里一动。
“莫非……这锚点太过弱小，无法承受他的力量？”
对他而言。
甚至对季奴而言。
这石台的力量之强横，几乎无法揣测，可对于隐隐凌驾在指引者之上的祖而言……终究还是远远不够！
“准确来说。”
季奴摇摇头，幽幽道：“这锚点，被打碎了。”
顾寒瞳孔又是一缩！
“季玄做的？”
“……”
季奴没回应，目光落在了远处的极之大墓中，眼中带着一丝解脱之意。
“没时间解释了。”
“为什么！”
“我应该快死了。”
他看着顾寒，叹道：“把你送走之后，我的任务和使命也就彻底完成了……”
“轰隆隆——！”
话没说完，石台忽而剧烈震动，而极之大墓深处亦同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
大墓某处。
依托着那道时空裂缝，三方人马根本无法靠近半步，徐达和星熠也终于有了喘息休整的机会。
简单交流了几句。
二人便决定前往大墓深处寻找顾寒和印阳……虽然可能已经晚了。
只是——
不等二人动身，一道充满了恐怖和压迫的轰鸣声突然响彻极之大墓！
“这……”
星熠瞳孔一缩：“怎么回事……”
不等他把话说完，原本横亘在他们和三方人马之间的那道时空裂缝，骤然变得黯淡，似有似无了起来！
坏了！
星熠心里一沉，下意识朝对面看了过去，生怕对方借机再次杀过来！
可——
这些人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人都是抬头怔怔看着天穹，眼中带着一抹难以置信和骇然之色，根本顾不上他和徐达了！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他也瞬间呆立在了当场！
渐渐黯淡，渐渐消失的，又何止是那条时空裂缝？
天穹之上！
八方之中！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银色流光，流光之中，赫然是浓郁到让他头皮发麻的时空之力！
似受到了某种召唤，诸多的银色流光汇聚在一起，宛如一道道洪流般，齐齐涌向了极之大墓最深处！
“那里……”
看到这里，星熠目光一凝：“消失了？”
不知何时。
一直矗立在大墓深处，象征了极道本源和传承的那道光柱，竟然也不见了！
“过去看看！”
徐达没有半点犹豫，将大刀负在身后，身形一动，已是消失不见！
星熠连忙跟上，心中却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
“轰——！”
“轰隆隆——！”
石台剧烈震动！
一道道时空之力洪流席卷而来！
台面之上！
符文耀眼无比，每一枚都像是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那些时空之力，似永远没有停下的趋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
极之大墓的天穹开始坍塌，那亘古不变的时空壁垒亦是开始消融，整个大墓内的一切，都被碾碎成了最纯粹原始的时空之力！
符文越来越亮！
吞噬越来越快！
不过眨眼的功夫！
极之大墓内，近乎所有的时空之力就被抽取得一干二净，那些维持了无数岁月的时空壁垒彻底消散，整座大墓如同泡影般，在石台的光芒中的吞噬中，渐渐消散湮灭！
而石台正中。
季奴的身体竟也随之崩解，化作了一道道最为原始纯粹的造物之力，被石台吞噬殆尽！
光芒之中。
隐隐响起了他释然般的叹息。
“终于……”
“可以去死了……”
顾寒眉头大皱。
他难以想象，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和绝望，才能让一位巅峰造物境说出这样的话！
“轰——！！！”
刚想到这里！
吞噬了无尽时空之力和造物法则的石台，陡然间迸发出了一道璀璨到了极致的光柱，将他的身形彻底吞没！
第3812章 这是混沌的结局，却不是季玄的结局！
被光柱笼罩的刹那，顾寒便觉得一道前所未有的刺痛感席卷了全身，纵然以他此时的修为，纵然以他此时的韧性，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这种感觉——
不是被摧毁，也不是被湮灭，而是那融合了造物法则，融合了石台符文，更融合了无尽时空之力的光芒，强行渗入了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和他的每一丝力量相融！
不对！
不对劲！
勉强保留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顾寒，这极之大墓，这残破的石台，以及季奴告诉他的那些事，没那么简单！
“不！”
“不对！一点都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刚想到这里。
一道惊恐不安，更是带着彻底绝望之后崩溃情绪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
瞳孔一缩！
顾寒下意识朝身旁看了一眼，却见璀璨到了极致的光芒中，竟是隐隐约约还有着一道身影！
赫然！
便是早已崩解，被吞噬了造物法则的季奴！
“你怎么……”
“我怎么还没死！”
季奴心中的惊恐和不解显然要更多，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光芒，崩溃绝望道：“我应该已经死了的……为什么……你囚禁了我这么久……我也已经做到了你说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让我死……”
不断咆哮中。
他的身形被一点一滴吞噬，落在顾寒眼中，却并非是想要杀死他，反而更像是……赋予了他某种新生！
季奴突然安静了下来。
直至许久之后，直至他的身形即将被光芒吞噬殆尽时，他似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惨笑了一声。
“明白了……”
“原来那根本不是结局……我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什么！
顾寒神情一震，也顾不得被时空之力浸染带来的巨大痛苦，喝问道：“什么意思？”
“我被骗了。”
季奴看着他，虚幻不定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绝望后的歇斯底里，最后道：“那锚点里面藏的……是混沌时代的结局，却不是季玄的结局……他的结局未定……需要我们去补全……呵呵呵……好一个！季玄！！！”
轰的一声！
伴随着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光芒微微一震，瞬间将他最后的身形吞噬！
看到这一幕！
顾寒的心情越发无法平静下来！
他本以为。
通过时空之力，通过这座残余的锚点，他能一窥混沌时代的真相，一窥祂的过往曾经！
可如今——
结局未定？什么意思？
“轰——！”
刚想到这里，那道将他包围的时空光柱已然亮到了极致，竟是再不管他能不能承受，竟是彻底贯入了他的眉心之中，也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
同一时间。
现世之中，极之大墓之外，霄无垠也好，来自其余四个旧时代的造物境大能也罢，心中的震撼和惶恐，并不比顾寒和季奴这两个当事人好多少！
极之大墓。
位于独立于现世的时空乱流之中，而这条时空乱流隐藏的时空之力之浓郁，纵然是他们早已早了一念创世的造物境，进去之时，也得小心翼翼！
可——
就在刚刚！就在片刻之前！这条时空乱流竟是忽而坍缩，彻底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甚至于！
包括游离于那条时空乱流之外的时空碎片，亦是消失得一干二净，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
随着最后一点时空光芒消失，幽暗无边的虚无中，只剩下了赶路赶到一半的徐达和星熠，只剩下了手里捏着那颗火种的印阳，以及……其余四个时代的残余人手。
“怎么回事？”
霄无垠看到几人还在，却唯独少了顾寒，心里一沉，大袖一挥，瞬间扭曲了时空，将几人聚在了自己面前，直接问道：“顾小友呢？”
“……”
徐达和星熠离得太远，不知内情，印阳却将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遍。
越听。
霄无垠的心越沉。
什么极之战，什么生死战，什么智慧战……他对这些根本没有丝毫兴趣，他只在乎印阳口中的那个比他还要强大的神秘存在，只在乎对方对顾寒的敌意！
而偏偏！
明知是绝境，顾寒还去了！
“你，为何不拦住他？”
看着一身是伤，险些彻底废掉的顾寒，他面色漠然，问了一句。
“我……”
印阳欲言又止。
“这不怪他。”
徐达突然道：“我比你们谁都了解那个小子，他若是铁了心做某件事，亲爹来了都拦不住！”
“老徐！”
刀灵犹豫了半瞬，低声道：“你说小侄儿他……”
“不清楚。”
徐达知道它想问什么，只是眼下发生的一切已是超过了他的认知，他沉默了片刻，只能发出一声轻叹：“希望，他的命还像以前一样硬。”
命硬？
星熠暗暗苦笑，觉得遭遇这样的绝境还能活得好好的，那命得硬到什么程度？
“顾小友，糊涂啊……”
霄无垠没有再追究印阳，亦是幽幽一叹，城府心机深沉如他，也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也隐隐有种所有的付出都白费了的无力颓然感。
不只是他。
其余各家的造物境此刻也在询问活下来的那些人，尤其是乱古天，此刻只剩下了一个重伤的归寂者，为了保命，一直伏藏不出，给出的信息十分有限。
相比乱古天。
其余三家得到的消息要稍微完整一点，只不过也已经毫无意义了。
因为人都死了。
因为承载了他们各自希望，能在下一个时代开始之前，为他们争夺正统性的人，已经死了！
“莫非……”
“我神庭终将没落不成？”
就连先前那位和霄无垠有过争执，极端自负的神庭之主，也发出了这样的叹息。
极之大墓已经消失。
他们手中也早已没了任何与极有关的东西，便是想再培养出一个希望，也不可能了！
更遑论——
永恒落幕在即，他们也没有时间了！
“让你跟着去。”
“是让你留着这条命，给本座报信的？”
乱古天天主更是直接，大袖轻轻一拂，那名侥幸活命的归寂巅峰哼都没哼一声，便被他当场镇杀！
第3813章 这世间，只剩下一个极了！
做完此事。
乱古天天主再不向场间看一眼，周身时空微微扭曲了一瞬，当即离去。
见他离开。
其余几人也没了留下的打算，更没有和霄无垠纠缠下去的兴趣。
不管过程如何。
此次极道之争，五大上古势力，都成了彻头彻尾的输家，自然没有再斗下去的必要了。
眨眼间。
这片本就寂寥幽黑的虚无之中，便只剩下了霄无垠几人。
“师父……”
印阳看着有些萧索的霄无垠，心头突然有些愧疚。
先前。
他是有机会融合那只极之手臂，成为落星天新的希望的。
可——
因为他重新找回来的自信傲骨，却拒绝了这样的机会，也等于彻底断送了最后的机会。
“是，我的错。”
“回吧。”
回答他的，是霄无垠那疲惫而又淡漠的声音。
根本不等他再开口。
时空之力微微扭曲一瞬，霄无垠已是带着几人离开了这里。
……
混沌胎膜。
众生教总坛。
自顾寒短暂现身，一剑斩去原始魔化身之后，彻底根除了众生教的隐患。
再加之没了造物生灵搅局，又有星魁这些落星天的精英相助，众生教的影响力已然在混沌胎膜中达到了顶峰！
总坛之中。
慈来也好，巨人一行也罢，亦或是星魁那些人，要么在暗暗探查消息，提防监察一脉的入侵，要么在各个世界设立传送枢纽，统合整个混沌胎膜的力量，要么派人去往那些偏远的地区传教……忙得热火朝天。
当然——
热火朝天都是他们的，和许拙没有半点关系。
不是许拙飘了。
而是他在竭尽全力，消化着顾寒临行前赠与他的那道耀世天光。
对于顾寒而言。
这道天光自然是他力量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可对许拙而言，却足够他感悟许久了。
只是——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会闭关十年百年甚至千年的时候，他在第三天便出关了。
然后——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下，直奔顾寒的那座雕像，皱着眉头，一看就是大半日！
没人敢问。
也没人敢打扰他。
除了印灵。
“呆子呆子！”
“……”
“你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做什么呢？”
“……”
“你说话啊！公子难道又要回来了？”
终于。
在印灵第一百三十五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许拙终于开口了。
一开口。
便是石破天惊！
“教祖，走了。”
走了？
什么意思？
公子不是早就走了？
印灵没听懂，刚要再问，一道有些深沉疲惫的声音忽而在许拙背后响起。
“他，去哪了？”
许拙下意识转身，却见身后站了几个不认识的人，而且……似乎一个都不好惹。
正是霄无垠几人！
似乎因为落星天已然空无一人，又似乎是不死心，离开极之大墓之后，他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天主？
远处，以星魁为首的落星天众人见他到来，纷纷赶了过来，只是刚要行礼，却被星熠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为了押注顾寒。
落星天几乎是倾巢出动，就连他亦是落了个半残之身，又遑论赌上了一切的霄无垠？
可——
全力以赴，却只得了这样的一个结果，霄无垠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可能不会对他和印阳如何，可对落星天的其余人……就未必了。
“我在问你。”
霄无垠根本不理旁人，目光自顾寒那座雕像上一扫而过，又道：“他，去哪了？”
“不知道。”
“他，还能不能回来？”
“不确定。”
“那你知道些什么？”
“……教祖走得很远。”
沉默了半瞬，许拙又道：“远到我已经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霄无垠突然沉默。
以他的眼界，来到这混沌胎膜的第一时间，便明白了顾寒的众生道到底是怎么走的了。
按理而言。
如许拙这般足够虔诚纯粹的人，自是能感受到顾寒众生道的存在，甚至可以超越四道之力！
可如今——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绝对没有。”
相比先前的模棱两可，许拙这次的回答尤为笃定。
“为什么？”
霄无垠看着他。
“教祖不能死。”
许拙认真道：“我们不想，也不会让教祖死。”
也不知信了没。
霄无垠突然不再开口，眼中的疲惫更多了一些，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混沌胎膜，看向了那片触手可及，可似乎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次回去，再次成为正统的造物天地。
然后——
他目光忽而一凝，似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极之气息！
一股强大的，从未见过的，完全有别于顾寒的极之力的气息！
“极？”
心机深沉如他，眼中也隐隐闪过一丝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
距离顾寒和那名极之一族交锋，自然没过多久，虽然残留在虚无中的气机不打断消散，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回事？”
只动容了刹那，他便恢复了平静，看向了场间。
“回禀天主……”
星魁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事无巨细，将前几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你确定？”
霄无垠深深吸了口气，“是，真正的极之一族？”
“不敢欺瞒天主！”
星魁头皮一麻，忙强调道：“此乃顾小友亲口所言！”
霄无垠不再开口。
一步迈出，他已然是来到了混沌胎膜之外，近距离感知着那丝丝缕缕，即将散去的极之气息，他眼中破天荒闪过了一丝挣扎，更带着些许的……微妙。
“你跟过来做什么？”
感应到身后气机变化，他也不回头，淡淡开口。
咯噔一声！
听到他的语气，紧随而来的星熠心里一沉，突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天主，您……”
“永恒谶言的内容，你可还记得？”
霄无垠幽幽开口，直接打断了他。
星熠没说话。
他明白对方问的其实根本不是内容，而是在提醒他落星天如今的处境，提醒他要做出取舍。
“永恒落幕，极道永昌。”
霄无垠似乎也没打算让他立即回答，只是又问道：“而如今这世间……也只剩下这一个极了。”
第3814章 你，想做新时代的指引者？
永恒落幕。
极道永昌。
极，自然便是所有势力的最优选，而如今随着极之大墓的变故，又成了唯一选。
可——
星熠依旧没说话。
身为霄无垠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换做先前，他自然不会违逆对方的任何决策。
而如今——
极之大墓一行，和徐达并肩作战之后，他突然觉得，这个选择固然最优，固然唯一，可却显得过于冷血了。
“天主！”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不妨，再等等！”
“等什么？”
“眼下还有些时间，咱们还可以等等看，看看……顾小友到底会不会回来！”
破天荒的。
霄无垠并未动怒，反而侧过身看着他，半张脸隐入幽暗之中，半张脸被混沌胎膜的光芒照亮。
“那……”
“你便等着好了。”
什么？
星熠一怔，可根本没等他开口，霄无垠已然不见了踪迹。
他愣在原地，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师父，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印阳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
星熠暗暗一叹，缓缓回身。
“你……”
“师父把我们都抛弃了，对么？”
印阳再次开口。
平静的语气之下，却带着一丝怅然和迷茫。
……
以霄无垠的修为。
纵然造物天地和混沌胎膜距离无限，可他却只花了片刻的时间，便破入了造物天地之中！
“嗡——”
无垠天穹之上，三枚残破的母盘似有所感应，悄然显化出三道虚影。
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别说母盘威能大损，便是完好之时，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不断前行中。
他看着印象中繁荣昌盛的造物天地却衰败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便是活过了三个时代，心中亦是有些唏嘘。
便是个体力量再强，便是生灵再是繁荣昌盛，也终究敌不过道圣的意志。
念头一转而过。
他已是缓缓停下了身形，来的并非是监察一脉，而是轮回一脉最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眼前空无一物。
他却一眼就看到了那座隐藏在虚无之中的宏伟大殿，看到了前殿内气息时时刻刻都在提升的苏苏。
“这是你徒弟？”
他突然开口，目光一转，亦是看向了内殿。
“轰——！”
“轰轰轰——！”
他一开口，这座原本隐入虚无的雄伟大殿突然微微震动了起来，再次显化在了外间！
同一时间。
绮罗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不复平日里的爽朗和淡然，竟是隐隐带着一丝恨意。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呵……”
绮罗冷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嘲讽意味十足。
“看也看过了，你可以滚了！”
“……”
霄无垠没动，更没有动怒，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歉意。
“是我对不住你……”
“滚！！！”
一声娇斥忽起，大殿微微一震，一抹强到了极点，几乎达到了归寂顶点的光焰忽而扫了过来！
只是——
却也只能撼动霄无垠的一片衣角而已。
“当年季渊要杀我，你拦着不让，如今为何对我有如此重的杀心？”
看着内殿中的那道身影，他认真道：“你就真的这么想让我死？”
“是！！！”
绮罗咬牙道：“你死了，我才安心！！！”
霄无垠沉默。
足足许久之后，他才轻声叹道：“我谋划失败，可能真的活不了太久了，可……他不一样。”
“你，说什么？”
绮罗的声音里突然多出了几分颤抖。
“我骗了你。”
霄无垠叹道：“他，其实还活着。”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内殿悄无声息。
再没有半点动静。
可前殿内的苏苏眼皮一颤，悄然睁开了一条缝，眼底满是某种名为吃瓜的光芒！
“你这徒弟不错。”
霄无垠看了她一眼，赞叹道：“有此根基，造物可期。”
刷的一下！
内殿之中突然闪过一道光焰，瞬间屏蔽了苏苏的五感！
“师父，别啊……”
话没说完。
苏苏已然失去了对外间的感知。
“你，再说一遍？”
绮罗再次开口，声音虽然平静，可霄无垠自能感受到其中的颤抖。
“十万年前。”
“落星天诞生了一名婴儿，只是刚出生便引来反噬，父母亲故族人尽皆惨死，那个婴儿也不例外。”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绮罗才颤声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除了我，没人知道那个婴儿死了。”
霄无垠继续道：“所以，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性子不似我这般果断，倒像极了他娘，有情有义，多愁善感，所以我有点不太喜欢他。”
“当然。”
话锋一转，他又道：“我会让他活得好好的……比谁都好！我也会给他选一条……最正确的路！”
“他，在哪？”
绮罗的声音再次响起，近乎疯魔！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霄无垠没有正面回答，徐徐转身离去，只是离去之前，一道道造物法则悄然落下，竟是直接将这座大殿封禁在了扭曲的时空深处！
要么他死了。
要么修为高过他。
否则，外面的人根本别想进去，里面的人也休想出来。
“这次的事情太大，季渊也未必会死保你，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话音落下。
他一步迈出，突然不见了踪迹，再出现时，已然破开了重重虚无，来到了监察大殿之上的那片虚无之地！
正在守护那个受创的极之一族的灵虚目光一颤，忽而睁开了双目，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霄无垠并不理他。
目光落在了他身后，感知着里面那道极度暴戾，极度狂躁的身影，有些感慨。
的确是极之一族，而且绝非他们先前强行创造出的那种伪极，而是和顾寒一样，拥有着真真正正的极之力！
目光一转。
落在了灵虚身上，他好奇道：“他还有多久出世？”
“短则一月，迟则半年。”
灵虚不知道他的身份，却隐隐猜到了他的来历，也不隐瞒，直接道：“前辈是来摘桃子的？”
“若是呢？”
“他和我血脉性命相连，他只会听我的话，我死……他不能独活。”
“有趣。”
霄无垠似笑非笑道：“你，想做新时代的指引者？”
第3815章 请前辈灭一教，杀一人！
“……若是呢？”
灵虚沉默片刻，忽而抬头，亦是给了霄无垠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野心倒是不小！”
霄无垠并未动怒，反而缓缓负起双手，认真审视起了眼前之人。
在他的印象里。
这群混沌后裔从来都是贪婪而又怯懦，自大而又无能之辈，像灵虚这样野心勃勃，手腕铁血的，极为少见！
只是——
“区区一个刚入归寂不久的小家伙，凭什么觉得，你能成为新时代的指引者？”
“就凭他！”
灵虚朝身后看了一眼，认真道：“永恒落幕，极道永昌……他，便代表了下一个时代的正统！”
“哦？”
霄无垠淡淡道：“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
“事实上。”
灵虚道：“我知道得远比前辈想象得多！”
“比如呢？”
“我不知道前辈来自哪个时代，可我知道前辈来这里的目的！”
“继续说。”
“失去了正统性，单是族人血脉延续，已经让前辈焦头烂额了吧？晚辈斗胆问一句，如今前辈那里还有多少族人？百万？十万？亦或是……还不到？”
“……”
沉默了半瞬，霄无垠才幽幽道：“所以呢？”
“若是我说……”
灵虚佝偻的腰身渐渐挺直，平视霄无垠，又道：“待永恒落幕，新时代开启之后，此方天地……必会有前辈一席之地，必会让前辈族人血脉得以延续下去呢？”
“……”
霄无垠没说话。
“届时。”
灵虚继续道：“前辈和您的族人血脉也等于重归了正统，自然不会再有眼下的困境。”
说到这里。
他话锋一转，突然又道：“以我观之，拥有类似困境的，怕是不止前辈一家吧？”
“……”
霄无垠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对方说的这些，并不像是临时想出来的，反倒像是谋划了许久。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前辈若是不在乎，今日便不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出现，也绝对不会跟我说这么多。”
看着霄无垠。
他认真道：“所以，前辈应该是有跟我合作的念头的，既如此……我希望咱们之间能够尽快达成一致。”
“威胁我？”
霄无垠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不敢……”
灵虚又是看了身后一眼，忽而道：“只是在前辈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取了他的几滴血散落在了混沌胎膜各处……想必除了前辈您之外，其余那些和您类似的存在，也不难发现那极之血的气息……”
“以他们的修为。”
“想要找到这极之血的源头……并不是太难。”
自当日顾寒显露极之力后，他便干脆想出了这个法子，以极之血为引，让这些平日里藏得极深，也从来不现世的上古遗族统统逼出来！
然后——
晓以利害，让这些人为他所用！
“不过前辈放心！”
似怕逼得太紧，他又强调道：“既然您是第一个来的，只要我们先一步达成合作，那么我可以承诺……待新时代开启之后，前辈将会获得最大的红利！”
第一次。
霄无垠对灵虚有了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此等谋划！
此等算计！
此等心智……绝对不亚于顾寒，亦不亚于他自己！
“恩？”
刚想到这里，他似心有所感，忽而朝着造物天地外看了一眼！
旁人无法察觉。
他身为造物境大能，自是能清晰地感知到，足有七道不弱于他的气息正在朝着造物天地快速逼近！
怕是——
片刻之间，便能赶到！
察觉到他神色有异，灵虚亦是学着他负起了双手，感慨道：“前辈，留给您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
霄无垠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脑海中却浮现了他不辞而别时，印阳那张满是失落的面孔。
以及！
对绮罗的承诺！
“三个条件……”
“莫说三个！”
灵虚当即笑道：“只要前辈的条件不是太过火，便是三十个，三百个，我也应下！”
“而我。”
“只有一个条件！”
霄无垠目光深沉：“什么？”
“还请前辈帮我……”
说话间，灵虚忽而看向无尽远处，目光也变得锐利，仿佛刺破了无尽虚空，落在了混沌胎膜上。
“灭一教，杀一人！”
……
混沌胎膜，众生教总坛。
眼见星熠和印阳一脸黯然落寞归来，独独不见了霄无垠的踪迹，众人心里咯噔一跳，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老祖！”
星魁看着星熠，沉声道：“天主呢？”
“他……”
星熠张了张嘴，平日里在这个小辈面前极为果断，威势极重的他，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星魁面色白！
联想到霄无垠的性子，联想到顾寒出现的变故，在联想到造物天地出现的那个极之一族……他突然明白了霄无垠的选择了！
“天主他……”
“师父，他抛弃了我们。”
印阳突然开口，声音有伤感有失落，却唯独没有意外，似乎早已预见了这个结果。
此言一出！
在场的整个落星天部众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头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绝望！
“他娘的！”
“我就说这老小子靠不住！”
刀灵闻言，顿时嚷嚷了起来：“小侄还没死呢，他就敢……老徐！走走走！咱们去找苏老二！回来弄死这个老不要脸的！”
徐达没理它。
只觉得事情有点怪。
霄无垠固然薄情寡义，冷血至极，可……按照对方那枭雄的性子和心机而言，就算要倒头，也不该这么快！
绝望的绝望。
紧张的紧张。
担心的担心……一时间，整个众生教总坛几乎乱成了一团麻。
“你们可以来众生教。”
正慌乱中。
一道平静且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一怔，顿时反应了过来，能在这种群龙无首，所有人都慌了神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淡定的人，便只有那个根本不知道紧张为何物的众生教主了。
一瞬间！
便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了许拙身上！
“信教祖，得永生。”
平视众人，许拙坦然且真诚道：“教祖不会抛弃你们，教祖将永远庇护你们。”
第3816章 未知的混沌结局！凭空多出来的记忆！
看着一本正经，可说出的话却像个邪教头子一样的许拙，落星天众人觉得自己应该笑话他，可脸上的肌肉一扯，反而变成了一丝动容。
因为。
他们看到了许拙的真诚。
虽然只有两年，可他们来到混沌胎膜之后，从开始的无视，到后来的不屑，再到后来的质疑……直至顾寒和原始魔祖一战，彻底变成了认同！
不知不觉中。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氛围和人情味，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再回到那个冰冷的落星天了。
“我，愿入教！”
在星熠惊诧的目光里，星魁竟是第一个站了出来，先是对着顾寒的雕像一拜，又是对着许拙一拜！
“我等，也愿入教！！”
他之后，便是落星天其余那些耀世境，先拜教祖，再拜教主，完成了一个简单而又纯粹的入教仪式。
“我等，皆愿入教！！！”
再之后，便是落星天其余部众，有先有后，动作声音也并不怎么整齐，却偏偏……一个都不少，尽皆行礼下拜！
星熠心头一震！
受到的冲击丝毫不亚于霄无垠抛弃了他们这件事！
他难以想象。
不过就是这么点时间，曾经对霄无垠唯命是从，对落星天忠诚无比的族人……为何突然倒向了众生教这个看似庞大，实则脆弱无比的势力了？
刚想到这里。
他余光突然瞥见印阳也要上前，下意识将他拉住。
“你……就算了。”
他苦笑道：“以天主的性子而言，或许会抛弃们，可跟你之间，还是有一些情义的……”
话没说完。
可意思却极为明显。
印阳身份特殊，乃是霄无垠的关门小弟子，只要求个情，服个软，大概率是能留在对方身边，根本没必要跟着趟这趟浑水，也没必要入这个前途大概率是凶的众生教！
他的意思。
印阳自然明白，可他似乎并不准备这么做。
“我这一生中……”
“最快活的时间只有两次。”
看着星熠，他轻声道：“一次，是我即将融合极骨，师父勉励了我几句，另一次……是在极之大墓里面。”
说罢。
他也不顾星熠错愕的延伸，亦是对着雕像深深一礼。
“印阳，愿入教！”
“老徐……”
刀灵忍了好几忍，终于没忍住，悄声道：“我怎么觉得，小侄儿跟个邪教头子一样？”
沉默了半瞬。
徐达突然幽幽一叹，有些无奈：“跟他老子一个德性，他是……正得发邪。”
刀灵：“……”
如此多的人，齐齐宣誓入教，场面固然宏大，众人心中固然热血沸腾，可沸腾之后，又再次迷茫了。
然后呢？
还要做什么？
下意识的，众人又是看向了许拙。
“收拢防线。”
“准备御敌。”
许拙想都没想，便给出了八个字。
御敌？
众人听得一怔，暗道原始魔教都没了，那些造物生灵也近乎绝迹了，哪来的敌？
许拙不解释，直接搬出了顾寒。
“教祖说的。”
众人又是一愣，暗道教祖降临的时候，咱们可都在场呢，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几个字了？
“呆子！”
印灵无语道：“公子明明说的是防患于未然。”
“所以，要早点防。”
许拙很犟，语气虽然平淡，可无形中透露着一种‘我不管教祖是怎么说的，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强硬。
“听我的，不会错。”
说完。
他也不再理会众人，径直走到了顾寒雕像下方，再次炼化起了顾寒赠与他的那道耀世天光！
这一战。
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这句话他虽然没说，却被印灵窥探到了。
“呆子。”
“公子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
破天荒的，许拙没回答它。
印灵心里一沉！
许拙说我觉得的时候，常常让它又可笑又可气。
可——
当许拙连这三个字都不愿意说的时候，反而说明情况更加严重！
公子……
莫非真的回不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
印灵心头有些茫然，觉得自它认识顾寒那一刻起，顾寒便一路驰骋，杀得上下两界人人胆寒，人人畏惧……如今难道要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了吗？
“主人老爷……”
“公子要是真的回不来了……殿下会伤心死的啊……”
……
大混沌。
命运长河尽头，那座大若无边的命运祭坛上。
玉案前。
阿傻一改往日里的懈怠，手持一柄玉笔，在金书上写写画画，神情极为认真。
只不过——
满页金书之上，却并无任何字迹，反而全是一些略显潦草的小人打架的图画。
“哎呀！”
“终于画完了！”
待最后一笔落下，阿傻终于松了口气，直接扔了玉笔，伸了个懒腰。
只是——
刚伸了一半，便看到那名神秘书生正站在一侧，正盯着金书上的图画，看得极为认真。
图画固然潦草。
可若是连起来看，却极为流畅，更有种不同于文字的生动感和画面感。
“不错。”
看了一会，书生点头道：“我原本想让你继承我衣钵，却不想你竟然另开了一道……”
“师父。”
阿傻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哪有什么错？”
书生摆摆手，不在乎道：“文字也好，画面也罢，皆是载体而已，你能画得出这些东西，已然入了命运大道门槛，继续走下去便是了，只是……”
说到这里。
他突然有些遗憾：“对于这话本一道，你终究是没什么天赋的，为师要重新找一个传人了。”
“我有个人选！”
阿傻眼睛一亮，连忙推荐。
“那个叫李寻的？”
书生不禁莞尔：“他，倒的确是个一等一的大才……恩？”
刚说到这里。
他似感应到了什么，眼中忽而闪过了一丝奇异之色，脑海中竟是凭空多出了一些记忆！
一些原本不该存在！
一些仿佛被某个无上存在强加在他脑子里的记忆！
这些记忆源自过去。
可——
却不是因为过去被篡改的缘故，反而像是来自某个结局未定，被人封禁在现世之外的时空中！
无一例外的！
这些记忆竟全都和顾寒有关！
第3817章 祂！复苏了！！！
脑海中的记忆不断增多。
书生的脸色也越发凝重。
只是——
凝重之中，又隐隐带着一丝复杂。
目光一转，瞬间跨越了命运长河，落在了大混沌界的最核心处——第一界环之中！
旁人无法察觉。
可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某个沉寂了无尽岁月，无上而又伟大的意志，彻底复苏了！
“要，开始么了？”
……
混沌胎膜之外，某个独立于现世之外，更是隐隐凌驾在四道之上的时空碎片之中。
法则扭曲！
道韵紊乱！
一道道远超造物法则的无上气息如蛛网般蔓延交织，将原本就紊乱的时空切割成了无数破碎的维度！
每一个维度中！
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道韵——有的冰冷如万古玄冰，有的炽热如大日真炎，有的厚重如大地玄黄……
然而——
就在这样一个连寻常造物境来了都要饮恨的地方，此时却有着两道小心翼翼的身影，正在不断穿过一片片破碎的维度，朝着更深处进发而去。
一个鬼鬼祟祟。
一个狗狗祟祟。
不是旁人，正是苏云和季渊。
虽然被季渊强行阴到这里，苏云心里有一万个不爽，可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思，他其实也很想一窥这些所谓的指引者的秘密！
看完以后。
再跟季渊算总账！
“还没到？”
再次穿过了一片破碎的维度，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季渊：“不是说去大本营么？兜了多少圈子了？”
“父亲大人，有没有一个可能？”
季渊看着他，满脸的神秘，“这里，就是咱们的大本营？”
苏云面色一僵！
“那个指引者呢？”
“父亲大人，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咱们眼下，就在那个指引者的肉身里面？”
苏云脸一黑，道：“你要弑父？”
“父亲大人无须担心。”
季渊笑道：“这个指引者是当年受创最重的一个……怕是永远都没有复苏的一日了，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不然的话，我怎么敢把这里当作大本营？”
“……”
苏云没说话。
季渊可能会坑爹，更可能会弑父，可……绝对不会坑他自己！
“所以。”
他又是看向前方那密密麻麻，依旧数不清的维度细线，面色不善道：“你带我来这里，到底准备做什么？”
季渊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父亲大人可知道，当日里和你大战的那个指引者，为何回不来？”
苏云想都没想，便道：“他的力量太强，现世无法承载！”
“这只是原因之一。”
季渊面色一肃，认真道：“最根本的问题……他没有锚点。”
锚点？
听到这个词，苏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锚点。
字面意思，便是锚定现世的坐标物。
“指引者。”
“又称遁世者。”
季渊解释道：“他们号称真正的不死不灭，便如咱们看见的这个，这除了和他们的强大有关系之外，更因为到了这个境界，已然能让自己的一切彻底与现世脱离，现世中的任何变故，都无法影响到他们！”
“脱离得越彻底！”
“他们便越安全！”
“若是完全脱离……莫说你我，这世间能够找到他们的，怕是只有道圣和祂了！”
苏云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样一来，不是等于不存在了？”
“严格来说，就是这样！”
季渊点头，继续道：“他们和现世彻底脱离，根本回不来，世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等于陷入了空亡之境，已经完全失去了存在这个概念了……”
“所以？”
苏云打断了他：“他们才需要锚点？”
“不错。”
季渊感慨道：“越是强大的存在，需要的锚点便越强大……故而所有晋升遁世境的人，在破境的第一时间，便会打造属于自己的锚点，以求变故发生之时，能够在现世和空亡之境间来回转换。”
“在混沌时代。”
“那几个最后出现的指引者，乃至于……他们皆有锚点，只是因为他们被放逐得太远，故而想要回归，也要花费无数的时间！”
苏云心里一动。
“他们的锚点在哪？”
“我哪知道？”
季渊一摊手，无奈道：“要是知道，他们还有半点回归的可能？”
苏云也不怀疑。
以季渊的性子而言……刨坟掘墓都算是行善积德了。
“明白了。”
想到这里，他又是看向那些维度线深处，幽幽道：“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锚点？”
“这是个倒霉蛋。”
季渊感叹道：“当日里的那场大战，明明都要收尾了，他却突然跳出来，想要抢功劳，结果意外暴露了自己的锚点……别人都被放逐，只有他，差点被打死。”
“那里！”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那些维度线的最深处，认真道：“我亲眼看见的，他把自己的锚点藏在了那里，还请父亲大人与我联手，共同取了那锚点，我另有大用……”
听到这里。
苏云的脸色又不对了。
“锚点这样的好东西，你舍得分享给我？你要敢说你是个大孝子，老子现在就走！”
一句话。
彻底堵死了季渊的后路。
“指引者太强了。”
他无奈一叹，如实道：“就算是重伤无法苏醒，可本能还是要护着自己的锚点，我需要找人分摊风险，这普天之下，唯有父亲大人您一人可以……”
刚说到这里。
他似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面色骤变！
记忆！
一段段，一片片的记忆片段似乎被人硬塞一样，不断灌入他的脑海，就好像……他凭空多出了一段完全没有过的经历！
“怎么……”
苏云眉头大皱，刚要询问，面色亦是骤变！
“坏了！！！”
当日里，他只是分出了一半的力量来造物世界，剩下的力量仍在第一界环，在和六祖剩余力量抗衡的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祂的动向。
原本。
大混沌和这里相隔了无尽距离和空间，甚至连时间流速都不一样，自然无法得知另一半力量经历了什么。
可——
此时他心中却凭空多出一个警兆！一个来自另一半力量的警兆！
祂！
真正复苏了！
第3818章 伟大的意志！复苏！
“你怎么了？”
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二人盯着对方，几乎同时开口。
“我的记忆出问题了！”
季渊皱着眉头，面色凝重道：“有人篡改了过去，给我强加了一段我完全没有过的记忆和经历……”
“骗老子？”
苏云冷冷地看着他。
以他的修为实力，自然能逆转时光，回到过往曾经，弥补遗憾和过失。
当年他便这么做过，只是到了最后关头却放弃了。
因为影响太大！
因为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改动，便足以对现世造成毁灭性的影响，甚至大概率还会让结果变得更坏！
换而言之。
若过去被篡改，和季渊有交集的他也会受到影响！
可如今——
事实上，不止他，就连季渊自己也有点不理解，只是他皱着眉头思忖半瞬之后，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微一怔，面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若是这被篡改的过去，不在现世之中呢？”
“什么意思？”
“比如……”
季渊忽而一抬手，点点灵光悄然汇聚，化作了一本半透明的书本，落在了苏云面前。
“过去，现在，未来……三者合一，交织成了你我所在的现世，便是这部书！”
说着。
他又是一抬手，那透明书籍无风自动，缓缓翻页，只是翻到中途，忽而被他扯下了两页出来。
苏云目光一凝！
他看懂了！
“这扯下的两页，便是代表了曾经，代表了过去，如今被我扯下，便等于独立在了现世之外！”
“对现世中人而言。”
“没人知道这两页里面的内容，因为无从考证，无从得知，因为是相当于不存在的！”
说到这里。
季渊面色越发严肃：“所以，我可以对这两页的内容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而不会对现世造成任何影响，就算有……也只能影响有限的几个人！”
苏云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这两页纸，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混沌时代。”
沉默了半瞬，季渊轻声道：“也代表了混沌时代的结局！”
苏云神情一震！
他突然想到，他曾经发现，却因为季渊的搅局，意外没有进去的那片混沌遗迹！
“我曾经发现一片遗迹……”
“那个地方，连外围都算不上。”
季渊似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摇头道：“真正的混沌时代入口，别说你我，就连指引者都进不去！”
说到这里。
他忽而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怅然：“我曾经以为，他留下那个地方，不过是为了保留一丝念想，可如今看……还是小瞧了他了……我果然，不如他！”
“……”
苏云不说话了。
季玄演示的这一切，看似有悖论，可事实上这种办法的确可行，而且也能确保现世的正常运转。
可——
一个时代到底有多久？
几乎没人能说得清！
不提有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件事，单是提前一个时代便开始谋划布局，一直等到今日才发动后手，这份算计，便是连他都只能自愧不如！
“据我所知。”
“能做到这件事，能算计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个人！”
目光一转。
他盯着季玄，一字一顿道：“祂！”
“准确而言。”
季渊目光颤了颤，旋即纠正道：“祂的前身，应该叫做季玄。”
姓季？
苏云神情又是一震，联想到先前季渊说的那些，顿时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季渊！
和祂的前身，绝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有心追问。
只是看到对方脸上那副打死都不回答的表情，他只好换一个方式问。
“所以说。”
“是季玄将混沌时代的结局从现世中剥离，一直藏到了现在，为的就是能篡改这个结局？”
季渊点头，心情很沉重。
“大概率如此。”
“这并不合理。”
苏云目光幽幽，又道：“纵然季玄有遗憾，可那也只是季玄！太初，混沌神，琉璃仙……祂早已舍弃了过去的一切，早已蜕变到了现在这个程度，除了道圣，再没人是祂的对手……祂还要改变什么？有意义吗？”
“问得好。”
季渊亦是幽幽道：“或许过一会我就能回答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记忆还在增加，而且……大部分都是关于一个人的。”
“谁？”
“他叫顾寒……”
说到这里，他忽而看向苏云，目光有些古怪：“大概率，就是我那个便宜三哥。”
一瞬间！
苏云的目光变得幽深玄邃了起来！
“明白了。”
他突然理解。
祂，无生无死，无爱无恨，无义无情……生灵万物对祂而言，已然没了任何意义。
可偏偏！
祂将混沌时代的结局剥离出来，对现世几乎没有任何干扰。
不是悲天悯人！
更不是对过去留恋！
只是因为——不影响到顾寒的出现，顾寒的人生轨迹！
“因为，极。”
缓缓看向季渊，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也大概率是正确答案。
“恕我直言。”
季渊皱眉，思忖半瞬，摇摇头，依旧坚持自己曾经的看法：“祂是伪极，三哥也是伪极，他们就算凑一块……又能做什么？更遑论，就算真的想凑……为什么偏偏跑到混沌时代？在现世里，他们不是想什么时候见面就什么时候见面？”
苏云看了他一眼。
也不解释，只是幽幽道：“就在刚刚，祂的意志，也彻底复苏了……你说巧不巧？”
什么！
季渊瞳孔猛地一缩！
……
同一时间，无边混沌之中。
一道苍茫而又宏大，神秘而又浩瀚的无上意志悄然自第一界环升腾而起，仅仅是一缕气息，便笼罩了大混沌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
上到千夜这样的无涯境大修，下到修出了些许灵性的草木精怪，近到仍在第二界环的顾天重明几人，远到身在四脉长河的冷妹子和燕长歌……无一例外，所有的混沌生灵都隐隐有种发自灵魂的战栗感！
这道意志——
他们无法形容，无法描述，甚至无法揣测，无上而又伟大，已然打破了他们对强者二字的认知！
第3819章 指引者！归来！
混沌之中。
九成九的人不明就里。
唯有极少数人知道一些隐秘，似猜到发生了什么，心头更是蒙上了一层绝望的阴霾！
祂！
复苏了！
祂！
要终结这一切！
感应到这道意志出现的瞬间，有不少人脑子里都冒出了这个念头！
只是——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这道无上而又伟大的意志也好，那一缕神秘而又浩瀚的威压也罢，不过是出现了万分之一个瞬间，竟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让不少人庆幸的同时，也疑惑不已。
传闻中。
祂复苏的瞬间，便会吞噬混沌众生万灵，覆灭一切有无，可如今……为何对这混沌生灵网开一面？
“轰——！”
那道伟大的意志离开的瞬间，第一界环之中，忽而传出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轰鸣声中！
一道霸绝无双的混沌光芒沸腾而起，单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气机，便让九大界环震动不停，差点解体！
“他娘的！”
伴随着一声骂娘，一道身影狼狈地自混沌光中走了出来。
满头灰发，形容枯槁，腰身佝偻……不能说油尽灯枯，只能说行将就木！
赫然！
便是苏云！
当日里，他将自己的力量一分为二，一半去往了造物天地，一半留守在了这里，观察祂动向的同时，也在镇压六祖的另外一半力量。
“轰——！”
“轰轰轰——！”
他出现的一瞬间，第一界环又是剧烈震动了起来，混沌神力，琉璃仙光，无量劫云……一道道只比那一抹混沌光差一线的伟力亦是不断升腾，便要直接冲出来！
“谁让你们出来的！”
“给老子！滚回去！！！”
苏云面色一冷！
察觉到其中蠢蠢欲动的几人，他瘦弱佝偻的身体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道惊天伟力，一掌按下，竟是隐隐凝聚出了一柄开天大斧的雏形，当场将几人镇压了下去！
“在老子回来之前。”
“你们要是敢冒头……在祂吞了你们之前，老子先把你们赶尽杀绝！”
换做平日里。
几人自然不会将这句威胁放在心上。
如今却不同。
他们先前为了截杀顾寒，直接失去了一半的力量，一半的道，面对即使重伤，也能压着他们的完全体打的苏云，自然再没了一丝一毫的胜算！
当务之急！
并非是再和苏云为敌，而是怎么保存剩下的力量！
“算你们识相！”
见几人再无异动，苏云也懒得再理会他们，眼中混沌光闪耀，顷刻间便扫尽了无边混沌的一切，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多！
不在！
根本不在！
祂的意志，似乎去了更上层的地方！
“娘的……”
苏云又骂了一句。
本能告诉他，祂这次的复苏，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虽然没有吞噬混沌万灵，却似乎有着更大的谋划！
须知！
顾寒，也在上界！
“你想上去？”
正暗暗焦灼中，一道声音忽地从命运长河尽头传来。
“我正好也要离开，不妨……送你一程？”
……
……
造物天地外。
那片永恒的虚无之中，季渊沉默不语，也不再反驳苏云的话！
因为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接近，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更因为他脑海中不断多出来的那些记忆告诉他，季玄当年做的这些，就是为了极，就是为了顾寒！
至于这么做的深意……
那最后的记忆还未显化，他也暂时想不明白。
相比这个。
苏云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太早了。”
祂，从来都在注视着顾寒，注视着顾寒不断变强，不断壮大，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真正走到祂面前，一较高下，成就……第十极境！
可眼下——
以顾寒的修为，在祂面前，连只强壮的蝼蚁都算不上，为何要提前接触？
“坏了！”
也在此时，季渊脑海中突然再次涌入了大段的记忆，顿时惊得他面色发白，惊呼出声！
和他接触以来，苏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你，又怎么了！”
“祂……”
季渊脸上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颤声道：“祂原来想……”
“轰——！”
刚说到这里，二人身边那些密密麻麻，根本数之不清的维度线突然扭曲了起来，竟是化作了一双隐约虚幻漠然的眼眸虚影，看向了他们！
强如二人，也只觉得身上猛地一沉，竟是有种被彻底压制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感觉！
“娘的……”
季渊朝远处看了一眼，面色骤变，喃喃道：“这个王八蛋……要醒了！”
什么？
苏云一怔，勃然大怒：“你个坑爹的东西……你不是说他重伤垂死，再也醒不过来了么！”
“他也参与了最后一战！”
季渊咬牙道：“混沌时代的结局被改变，他的状态肯定也发生了变化……”
“轰——！！”
还没说完，那道虚幻的眼眸微微一颤，竟是有彻底凝实的趋势，落在二人身上的压力，也比先前大了数倍！
逃！
没有任何交流，这对没有任何血缘的亲父子俱是全力以赴，一个身上混沌意沸腾，一个眼中星海交织，齐齐突破了那道压力的封锁，朝着外间逃遁而去！
“结局到底怎么了？”
苏云边逃边冲季渊咆哮：“你他娘的……倒是一次说完啊！”
“祂原来另有谋划！”
季渊咬着牙道：“形势太乱了，我暂时无法判断……反正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先逃命要紧！”
进来时，二人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这名指引者残留的意识，可如今逃命时，他们自是再无顾忌，手段齐出之下，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来到了入口处！
“斩！”
“破！”
眼见前方阻隔着一道越发浑厚，越发苍茫，越发浩瀚的无上伟力，二人各自收起了小心思，一人身上混沌意流转，瞬间化作了一柄开天巨斧，另一人眼中星海浮沉，无数宛如大星的棋子起落，两道攻势瞬间合在了一处！
第3820章 祂，想要极致的纯粹！
“砰——！”
一声连归寂巅峰也根本无法承受的巨响过后，二人联手，终于彻底从那指引者的肉身中冲了出来，而后牟足了气力，拼命逃遁，直到身后那指引者的气息渐渐淡了，才双双停住了身形，对视了一眼，心有余悸！
刚刚！
要是再晚上半个呼吸，等那指引者真正苏醒，他们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只是——
二人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仅仅持续了一个瞬间！
“轰——！”
“轰轰轰——！”
虚无震动！
万道震颤！
幽暗无边的虚无之中，忽而垂落下了两道苍茫浩瀚的气机，气机交织下，两道无法形容的伟岸身影仿若破万古，自时空尽头归来，朝着现世步步逼近！
赫然！
又是两名指引者！
苏云目光一凝，顿时认了出来，这两名指引者之一，便是曾经和他大战的那个！
“轰——！”
“轰隆隆——！”
两道身影越来越清晰，恐怖的气息压得现世壁垒剧烈扭曲，似乎随时都要破碎一样！
“你老实告诉我！”
苏云缓缓看向季渊，咬牙道：“当年……到底有几个指引者出手？”
季渊突然叹了口气。
“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意思？”
苏云面色一僵。
“其实……”
季渊涩声道：“当年出手的，还有一个比指引者更强的……”
苏云：“？”
“轰——！”
刚要开口，又是一道远比两名指引者更加强横，也更加神秘的气息蔓延到了现世之中！
“这是——”
苏云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无尽时空尽头，又是一道无限伟岸的身影朝着现世逼近而来！
这尊存在——
已然超越了时空维度！
不论身处何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论身在何地，都始终面对着他的正面！
“这是谁……”
苏云再次看向季渊，语气僵硬。
“……他是，祖。”
沉默了好一会，季渊才再次开口，语气也很僵硬。
苏云：“？？？”
……
“轰——！”
“轰——！”
造物天地中，感知到这三尊不断接近现世，仿若在下一刻就要降临而来的无限伟岸的身影，所有的造物生灵尽皆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甚至于！
连那七个已经赶到了这里，来自各个时代，想要寻找那道极之力源头的造物境，也各自收敛了气息，一脸敬畏惶恐地仰视着三尊无上存在！
论来历。
他们皆是从上古活到了现在的绝巅大能，见识比季渊还要多了不少，自然再清楚不过！
指引者！
已然是他们需要跪伏仰望，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至于指引者之上——在他们心中，则是只知其存在，却根本无缘见到的‘祖’！是仅次于道圣的存在！
面对这一尊‘祖’，这群屹立在各个时代之巅，叱咤风云的大能，此刻俱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甚至不敢多看这位存在一眼，生怕亵渎了他的光芒！
祖！
无上而又伟大！
……
“指引者大人要回归了。”
监察大殿之上，感知着三道宏伟无边的浩瀚气机，灵虚眼中满是敬畏和感慨！
“恭喜前辈。”
他旋即又是看向一脸沉重的霄无垠，感叹道：“您刚刚，做了一个此生最为正确的决定！”
“你高兴得太早了。”
霄无垠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永恒时代是怎么来的，想必你比谁都清楚！你觉得，他们会允许你们这群混沌遗民，再延续一个时代？”
“……”
灵虚眉头微皱，心中稍稍有些不安，因为事实便是如此，因为除了混沌时代，便是那个号称最神秘最强大的苍茫时代，也没能顺利延续下来！
只是——
当他的目光落在身后，感知着那个新生的极之一族生灵的躁动时，他心中的不安悄然消散！
“下一个时代，必然以极为尊，可……一个听话的极，跟一个桀骜难驯，不服管教的极，前辈您又会选择哪一个？”
“……”
霄无垠不再开口。
不是被灵虚说服了，只是在想另外一件事。
因为绮罗的关系，他是知道混沌时代的一些隐秘的，知道这世间如今之所以没有指引者，乃至指引者之上的存在，都是因为当年季玄的缘故！
可现在——
他总觉得，这指引者的出现，乃至于那尊远比指引者更强的存在突然入世，有点过于蹊跷了。
念头一转而过。
他隐晦地朝着轮回一脉深处看了一眼，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担忧。
希望……
不要牵扯到她。
……
相比其余人，乃至于季渊和苏云，绮罗心中受到的冲击和震撼无疑是最大的，也再顾不得霄无垠，再顾不得那个死而复生的孩子了！
她记得很清楚！
眼前这些存在，早在当年被季玄放逐，就算能回来，也不会是现在，也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
震撼中。
她的脑海中也悄然多出了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就像是被人强加在脑海中，就像是她亲身经历的一样！
无一例外！
这一段又一段的记忆，都将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混沌结局推向了一个她无法预知的地步，也都和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混沌时代的人有了牵扯！
顾寒！
……
苏云自然明白。
按照原本的结局，眼前这个强得难以理解的祖也好，以及那几个指引者也罢，应该参与了当年围攻祂，或者被祂重伤，或者被祂放逐……这才有了先前的下场！
可如今——
因为混沌时代的结局被改变的缘故，这几人的结局也改变了！
可偏偏，这极其不合理！
“以祂的行事风格……哪怕只是祂的前身，也绝对不会甘心束手就擒，绝对不会任由他们几个将自己镇压……”
“因为祂想要得很多。”
季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因为祂想让自己……变得极致纯粹！根据我那些记忆来看，只有一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
他又是看向苏云，认真道：“你猜的不错，这个局，的确是特意为三哥准备的！准备了足足……一个时代！”
第3821章 祂蜕变到极致的，只有祂的道！
大混沌，命运祭坛上。
“师父。”
“您在跟谁说话？”
见书生突然开口，阿傻合上了金书，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书生不答。
只是盯着祭坛之下的命运大河，大河奔腾往复，浪头起落浮沉，不知映照出了多少世界生灵的命运。
大河正中。
一道身影逆流而上，速度极快，一步迈出，已然是来到了长河尽头，再一步，已是落在了祭坛之上，又一步，已然是来到了书生和阿傻面前。
这个人……
阿傻眨着眼睛看着形容枯槁的苏云，虽然没说话，可心中却满是好奇，好奇之中，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好感。
这个人。
有点像少爷？
她看着苏云，苏云也在看着她，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不由笑道：“不愧是老子的种！”
阿傻：“？”
苏云却并不解释，目光略过了阿傻，扫了一圈这座连他都觉得看不透，也完全不该出现在大混沌的祭坛，最后才落在了书生身上。
“我可不记得，命运长河尽头，还有这样的东西，而且……”
说到这里。
他眼中的笑意渐敛，认真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污道人！
这个被他追杀了将近一个纪元，和黄粱老道相交莫逆的家伙，和面前的书生很像很像！
亦或者说！
就是同一个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书生并不理会他的态度，只是感慨道：“你曾以为帝天便是最强，你曾以为超脱便是结束，你曾以为你走到了终点……可到头来，你仍在路上。”
苏云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你，也是个写话本的！”
“可以这么说。”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写话本的！”
原因无他。
当年他尚在三千下界挣扎时，污道人曾经篡改过他的命运，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而如今看——
污道人，大概率便是眼前之人的一个化身！
“你大可不必如此厌恶我。”
书生摇摇头，感叹道：“当年我闲来无事，随手下了一些闲棋，而你，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人有很多，天选之人，天命之子，救世之主……反正，就是一个称呼的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
阿傻顿时指了指金书，道：“我最近画了好多好多，也给他们起了好多名字！”
看了一眼金书。
苏云的目光变得有点危险。
“所以。”
他幽幽道：“老子才最讨厌写话本的！”
“我不是呀。”
阿傻有点害怕，忙道：“我……我……我只是个画小人的！”
“没说你。”
苏云看了她一眼，目光突然和煦如春风：“老……咳咳，我其实最喜欢你这样的小丫头！”
阿傻松了口气。
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家恩怨分明，把写话本的跟画小人的分的那么清……简直跟自家少爷一模一样！
书生突然叹了口气。
“你大可不必如此。”
“你觉得我能操控众生万灵的命运，你觉得是我一步步在算计你……大谬也。”
“事实上。”
“在你真正迈入大混沌之前，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亦没有想到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到这里。
他眼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幽幽道：“我不过就是闲来无事，轻轻推了你一把，你能有今日的本事，能今日走到我面前，得感谢另外一个人。”
“谁？”
“你儿子！”
“……”
苏云顿时不说话了。
阿傻没听懂，可他却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意。
顾寒的存在！
意义极为重大！
尤其是对祂而言！
可——
顾寒不能凭空出现，顾寒必须得先有个爹，而且得是个比较能打，比较命硬，比较能扛事的爹！
“你是说。”
“老子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成就他？”
“不。”
书生纠正道：“严格来说，是我们所有人……也包括那个叫洛无双的小家伙。”
“你和祂纠缠了这么久。”
“祂的每一步棋，每一个谋划，都堂堂正正摆在你面前，可祂的意图……你从来没猜对过。”
苏云没说话。
每一次，他都觉得猜对了祂的意图，可每次到了最后，他都发现，对方还藏有更深的后手！
“比如这次？”
他依旧想不明白。
对方既然已经苏醒，为何不干脆把大混沌，把他和六祖直接吞了，还留着做什么？
更重要的——
眼前的书生，完全可以看作污道人的正身，实力之强悍，可谓完全打破了他的认知！
可偏偏——
祂对此无动于衷，甚至完全当作了不存在！
“很不合理，是么？”
书生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祂既已苏醒，为何还会纵容我留在这里，为何不彻底吞噬了大混沌，为何还要留着你和那几张皮……其实不难理解。”
“在你们眼中。”
“祂涉足万道，又主动舍弃万道，让自己的道纯粹到了极致，无上而又伟大，根本无可匹敌。”
“事实也是如此。”
“除了……我也想不出，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不过么。”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祂蜕变到极致的，只有祂的道！”
苏云瞳孔微微一缩，似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说……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书生摇摇头，唏嘘道：“我之所以躲在这里，就是笃定了祂不会杀我，祂之所以无视了我……也正是因为我说的那个原因。”
“当然了！”
说到这里，他话锋再转：“等祂再次归来之后，可就不会这样了！”
“祂会变得极致纯粹，不管是祂的道，还是别的方面！”
“所以！”
看着苏云，他面色肃然道：“祂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吞噬掉你，吞噬掉我，吞噬掉这混沌上下……一切所有！”
“……”
苏云没说话，想到对方先前的那句传音，思忖半瞬，又道：“所以，你才要走了？”
“去上面。”
书生直言不讳道：“虽然那里危险更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总归是道圣的地盘。”
第3822章 鸿蒙天地！大转移计划！
一个在大混沌。
一个在造物天地。
苏云的力量一分为二，仅有一丝微弱的联系，自然不能互相传递消息，更不知道道圣是谁。
他似乎也不想知道。
“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上面么……我暂时还不能去。”
书生有些意外。
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怎么？”
“以你如今的修为境界，应该早已看淡一切，逍遥物外，怎么还斩不断这些羁绊？”
“可能……”
苏云想了想，认真道：“我当人当习惯了？”
“真不一起走？”
书生诧异道：“祂随时都可能再回来。”
“不用。”
苏云平静道：“我若想上去，自有别的办法！就算来不及……死了这个我，还有另外一个我！”
言罢。
他也懒得继续逗留，身形微微一动，已然消失在了祭坛之上，只留下了一句看似告别，却满是威胁的话语。
“下次见到你。”
“不要让我知道你还在写话本！”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书生幽幽一叹，亦不再阻拦。
既是人。
自然，是有人性的。
谁。
都不能例外。
“走吧。”
按下心中感慨，他又是看了阿傻一眼，叹道：“咱们，换个地方。”
“走？”
阿傻一怔：“去哪啊师父？”
“世界很大。”
书生幽幽道：“总有一处安身之地的。”
说罢。
脚下那座大若无边的祭坛微微震动一瞬，竟是在须臾间缩小到了寸许方圆，被他拿在了手中，轻轻按在了阿傻眉心，化作了一枚玄奥高渺，隐藏无上命运大道的印记！
做完此事。
他最后扫了一眼大混沌，心中感慨无限。
可能……
是最后一次看到了。
……
混沌之下。
充斥着幽暗和未知的虚无之中，一片大若无边的鸿蒙清海徜徉起伏，清海无垠，波光粼粼，如丝如雾的鸿蒙紫气流转交织在海面之上，浩然神圣！
紫气之间。
一朵朵似存非存的紫莲轻晃，隐隐显化出了一个又一个世界虚影。
忽而！
清海之上泛起一丝涟漪，一道身影悄然自混沌之上降临而来！
身形佝偻，满头枯发，正是苏云。
“原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道？”
看着脚下紫莲中映照而出的那一个个熟悉的世界，他叹了口气，有些欣慰。
“父亲。”
紫气氤氲中，一身白衣，气质儒雅温和的苏奕走了出来，对着他恭敬一礼。
他身后——
还跟了个被苏云无视的曹坤。
父子久不相见，本该有许多话要说，可最终……千言万语都汇聚在了一个交汇的眼神里。
父亲，竟憔悴如斯。
苏奕心中暗叹，越发心疼这个扛起一切的老父亲。
老大，果然最像我！
苏云越发欣慰，只觉得苏奕从相貌到品性，皆是得了他的真传！
“还有多久？”
按下心中感慨，他又是问了一句。
以他的眼力。
自然知道苏奕在做什么，也自然能看得到，在这片看似充满了神圣浩然的清海最深处，依旧有着一团幽黑无比，充斥着诡异邪恶的虚影。
他知道。
这是无量劫最后的力量。
“至多百年……”
苏奕刚刚开了个头，却直接被苏云打断：“百年不行，百年太长，能不能短亿点？”
沉吟了半瞬。
苏奕又道：“父亲觉得，多久合适？”
“一刻钟内。”
曹坤：“？”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云，一时间觉得对方不是来找儿子的，而是来搞儿子的。
“一刻钟……”
苏奕眉头微皱，虽然不理解苏云为何这么急切，可明白对方既然说了，必有其道理。
只是——
要想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彻底炼化了无量劫，让他的鸿蒙元始造化道圆满，靠他自己肯定不行。
“还请，父亲助我。”
“你比老三懂礼貌。”
苏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了一声，手臂忽而垂落，一抹耀眼至极的混沌光芒隐隐化作了一柄开天巨斧的形状，瞬间劈向了海底的那团黑影！
“你……”
“时间紧迫，就不让你留遗言了。”
苏云目光一抬，看向了混沌之上，幽幽道：“你的另一半力量，很快就能去陪你了。”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大斧已然斩落在了无量劫本体之上！
曾经！
他也是能和苏云短暂分庭抗礼的存在，可无数年来，他一步步走错，一次次分化力量，如今早已虚弱到了极致，自然是挡不住这一击的！
斧光纵横，混沌意蔓延，他仅存的这点力量也瞬间瓦解殆尽，彻底化作了鸿蒙海的养分！
“嗡——！”
整片鸿蒙清海剧烈震颤，海面上流转的鸿蒙紫气骤然暴涨，化作三千道通天彻地的紫色光柱！
每一道光柱都对应着一朵鸿蒙紫莲，莲瓣疯狂舒展，再非虚幻，而莲心处的世界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
“咔嚓——！”
不过只是瞬息的功夫，三千鸿蒙紫金莲便齐齐绽放，化作了一层层坚固无双的世界壁垒，隐隐带着鸿蒙元始，造化无穷之奥妙！
莲心世界内，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生灵万物......一一演化成型，彻底化作了一方真实世界！
“通玄……”
曹坤再也顾不得震撼，只是盯着三千紫金莲之一，喃喃自语，目光有些模糊，脸上激动和伤感交织。
“通玄大世界……我又看到了……”
三千世界初成！
也不过是个开始！
“轰——！”
“轰轰轰——！”
无量劫源补益之下，这片鸿蒙清海亦是开始急速收缩，海水与紫气交融，渐渐化作一片朦胧的鸿蒙天地！
天地正中！
苏奕黑发飞扬，白衣舞动，周身被浓郁的鸿蒙紫气包裹，三千世界的创世道韵疯狂涌入他体内，也让他的气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了起来！
“轰隆隆——！”
又是一声响彻无边的震动声传来，鸿蒙天地彻底成型的刹那，三千世界的鸿蒙大道竟同时共鸣了起来！
苏奕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倒映着三千世界的生灭轮回，一股远超寻常耀世境的浩瀚气息席卷而出，化作了一道道鸿蒙天光，将整片鸿蒙天地都笼罩在内！
第3823章 我们即将成就祂！祂也即将成就我们！
耀世境巅峰！
而且远非一般的耀世境可比，甚至仅次于顾寒以无量众生成就的耀世境！
“老大……”
“好样的……”
鸿蒙天地外，苏云看到苏奕的变化，看着流转在儿子周身的鸿蒙天光道蕴，眼中满是欣慰。
他自然看得出来。
若是苏奕想，现在就可踏足归寂之境，追求自身的极致强横！
只是——
守护之道的意义，有时候并不在于修为的高低，鸿蒙天地初成，世界的道蕴流转，法则完善，仍需要苏奕的鸿蒙天光，此时破境，反倒不好。
“父亲。”
苏奕收敛气息，缓缓落下身形，来到他面前躬身一礼，周身道韵流转间，隐约可见三千世界虚影沉浮。
“不错。”
“很不错。”
苏云连连夸赞两声，第一声是因为大儿子懂礼貌，第二声是因为，这鸿蒙元始造化道虽与他的混沌道截然不同，却已然走出了属于自己的无上之路！
“走吧。”
按下心中感慨，他又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一转，看向了混沌之上。
“时间不多了，我先跟你说说大致的计划内容。”
苏奕一怔：“什么计划？”
“大转移。”
苏云目光一转，又是看向了鸿蒙天地，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只三个字。
便让苏奕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祂，醒了？”
“醒了。”
“祂去哪了？”
“或许……”
想到书生说的那些话，想到在造物天地的另一半力量隐隐传来的危机感，苏云幽幽道：“祂，去找老三了。”
……
被时空之力完全浸染，顾寒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在有无之间不断徘徊，根本无法感知外界的任何变化！
唯有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仿若相隔了无尽时空，不断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声音渐渐清晰，也渐渐洪亮了起来。
“祂来了……”
祂？
听清这三个字的同时，顾寒意识深处仿若忽起一声炸雷，瞬间让他摆脱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只是——
他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其实并未回归现世，反而又是来到了一处绝对空无的地方，给他的感觉，仿佛是曾经道圣和祂交过手的那片战场！
这里是——
不待他看清这一切，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别看了，出不去的。”
顾寒一愣，下意识看向了身侧，却发现那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黑衣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你怎么也在？”
“你在，我自然便在。”
黑衣青年淡漠开口，也不等顾寒回答，抬眸朝远处看了一眼，又道：“祂，已经来了。”
什么……
“轰——！”
根本不待顾寒细想，一道难以描述，难以形容，难以揣测，无上而又伟大的意志也随之降临在了这方空无之地内！
顾寒头皮一炸！
眼前明明空无一物，可他却有种对方无处不在，且正在注视他的感觉！
严格来说。
顾寒曾经看到过祂一次次的蜕变，也曾经被祂的目光注视过，可真正面对祂的意志，还是第一次！
纵然相比曾经，他修为暴涨，甚至可以说强了千万倍，让无数的敌人为之胆寒，可——在这道意志面前，他依旧是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祂来这里做什么？
莫非要决战了？
不……不对！
念头一个个转过，也被他一个个否定，因为他早已清楚了祂的目的，在他走到尽头，拥有能和祂匹敌的实力之前，祂绝对不会对他下手！
“祂到底……”
顶着那道无与伦比的恐怖压力，他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黑衣青年，只是赫然发现，对方的身形竟是不断变得虚淡了起来！
“你怎么……”
也不知为何，看到青年消失，他竟是隐隐有种自己的极道也跟着消失了的感觉！
“不必担心。”
黑衣青年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变化，只是看着他，认真道：“这对于我们而言，并非坏事。”
“什么意思？”
“我们即将彻底成就祂，祂也会彻底成就我们……找到我，然后斩了祂，我们都会变得极致纯粹……”
话没说完。
他的身形已然彻底消失在了顾寒面前！
“轰——！！！”
根本不等顾寒再次开口，来自祂的目光里面，突然多出了一缕实质的威压！
只一眼！
顾寒便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撕扯成了最微小的颗粒，然后彻底陷入了空白之中！
……
“祭品都准备好了吗？”
“回长老，准备好了！”
“便是他？”
“是！属下已经查明，季族和绝神宫内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定然是野修出身！”
“区区野修，竟能凭一己之力修到耀世境，倒是绝无仅有！想来定然是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造化了！”
“长老，那……”
“你先退下，待老夫问清楚之前，不可让外人进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多谢长老！”
“……”
顾寒是被一阵脚步声和对话声吵醒的。
缓缓睁开双目。
他赫然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了一座刻满了神秘铭文的玄色祭坛上，手脚皆是被某种不知名的玄金捆缚，不能说很像祭品，只能说就是即将被祭祀的前兆！
面前丈许之外，站了一名侏儒老者，面带奇异之色，正不断打量着他。
“醒了？”
见顾寒清醒，他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旋即便感叹道：“道友，你可知你已经大祸临头了？老实配合，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砰——！”
“砰——！”
话没说完，他便看到顾寒掌中忽现一抹锋芒，竟是将那几根连巅峰耀世境都束手无策的玄金轻易斩断！
“你……你……”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顾寒。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玄金可是……”
顾寒懒得解释。
自玄坛上一跃而下，落在了他面前，掌心锋芒一闪，便对准了他的眉心。
“道友。”
“你可知你已经大祸临头了？老实配合，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侏儒老者：“？”
第3824章 混沌天地！无极殿！
“我问。”
“你答。”
冷冰冰的声音让侏儒老者打了个寒战，也瞬间清醒了过来，眼中的错愕惊惧随之化作了羞恼和阴沉。
微微侧身。
他下意识避开了顾寒的剑锋，沉声道：“区区野修，能斩断那玄金，倒也有几分本事！只不过么……我还是要劝你，不要自误！你就算想要撒野，也得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哪里？”
顾寒瞥了他一眼。
“你……”
侏儒老者越发羞恼，暗道你纵然身为野修，怎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都躺在无极殿的祭坛上了，还问个屁？
“这里，乃是无极殿腹地！”
“无极殿？”
顾寒眉头微皱，看着对方那一身和造物生灵迥异的装饰，听着对方那泛着古意的口音，心里一动，顿时想到了某个可能。
“这里，是混沌时代？”
“……”
侏儒老者不说话了，暗道身为野修，你能拥有如此实力，看起来不像个蠢的，怎么说起话来一句比一句蠢？
“我在问你话。”
见他不开口，顾寒有些不满意，手臂微微一抬，一抹锋芒又是准对了他。
“你，聋了？”
“呵……哈……”
侏儒老者怒极反笑，袍袖一拂，忽而退到了百丈之外，沉声高喝道：“区区野修，能被选中做了祭品，乃是你一生都修不来的天大造化！如今你非但不思感恩，还要妄想着逃？简直……岂有此理！真当我无极殿是个过家家的地方不成！今日若是让你逃了，诸位副殿主的面色往哪放！殿主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他身材矮小，此刻却是浑身的威势，声音更如洪钟大吕，慷慨激荡，须臾间便传至老远！
顾寒眉头大皱，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在叫人？”
“呵呵……”
侏儒老者冷笑了两声，淡淡道：“区区野修，这里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我劝你束手就擒，乖乖配合，待诸位副殿主来了，还能少吃些苦头！”
他很自信。
他一点都不慌。
因为他刚刚的声音很大，而且还动用了一丝修为，在他的推测中，此刻应该有不少人听到了他的声音，最多一个呼吸，便能赶到这里！
只是——
一个呼吸过去了，两个呼吸过去了，三个呼吸过去了……不能说没人来，只能说毫无动静！
不对劲！
侏儒老者心里咯噔一跳，瞬间意识到了不对，下意识扫了一眼，瞬间傻了眼！
不知何时。
以那祭坛为中心方圆万丈，竟是笼罩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禁制屏障，屏障之上，一缕缕归寂光焰悄然闪过，竟是将这里的一切都彻底禁绝！
也包括他的声音！
而屏障之外，一名蓝衣中年男子见他看了过来，讨好般地露出了个笑容，还特意晃了晃手中的禁制玉符，然后快速背过了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豪长老！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心中感慨了一句，他便不断开始憧憬了起来，憧憬这位豪长老从顾寒身上获得了天大的机缘，感念他的懂事，随手掷下大批资源，也让他的修为地位水涨船高！
禁制内。
豪长老已然彻底傻了眼，根本没想到先前随口而出的一句嘱咐，会让自己彻底陷入了绝境！
“你……混账！”
“打开禁制！快给老夫打开禁制！狗东西！谁让你擅自开启禁制的……我杀了你！！！”
越气越骂。
越骂越急。
可外间那蓝衣男子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而且为了避嫌，根本不回头看一眼！
因为的确听不见。
为了防止变数出现，更为了防止祭品出逃，这禁制乃至数位归寂巅峰联手设下的，只要发动，要么几人亲至，要么那位无极殿殿主亲自出手，否则别说进出了，就是丁点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正不断痛骂中。
豪长老忽而察觉到一丝锋锐又是落在了自己身上，目光一颤，旋即看向了一脸漠然的顾寒。
“你……”
他心一横，一咬牙，面色阴沉道：“区区野修，不过仰仗法宝之利才斩断了玄金，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了？老夫担任无极殿长老三千八百七十二万载，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轰——！”
话没说完，他身上突然腾起一道赤红色的耀世天光，天光之中，无数道宛如针毫般的尖刺如同雨落般，化作了亿万法则，朝着顾寒身上落下！
然后——
彻底将顾寒的身形淹没！
亿万法则洪流横扫之下，只一个瞬间，顾寒所站立的地方便彻底空无一物！
“死了？”
他微微一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本以为顾寒能轻易斩断玄金，摆脱禁锢，实力应该是一等一的强横，纵然同为耀世境，也绝非他这种不擅长斗战杀伐的人能对付的！
可如今——
“唉，野修终究是野修，倒是太过高看你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
他又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太过疑神疑鬼，出手太重，把顾寒直接打死，少了个机缘倒是小事，祭品无故身死，也根本无法向宫内交差……
刚想到这里。
一道恐怖到极点，浑厚到极点，强悍到了极点的磅礴伟力忽地自背后升腾而起！
豪长老神情一僵，猛地回头看去，却见早已消失在他天光中的顾寒，竟好端端地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
“轰——！！！”
话没说完，一道磅礴得超出了他认知的伟力已然落在了他身上！
此人！
竟强悍如斯？
脑中念头已转而过，豪长老的身形已然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那座遍布神秘铭文的祭坛上，一道道裂缝蔓延而出，这座自建成以来便没有任何损毁的祭坛，竟是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轰隆隆——！”
一声迟来的轰鸣巨响不断在这方圆万丈之地蔓延，隐藏在其中的残留气机，竟是震得那道禁制泛起了丝丝涟漪，瞬间惊动了外间的不少人！
只是——
无一例外的，还没到近前，便被那尽职尽责的蓝衣男子赶了回去！
第3825章 你，认得季玄吗？
“放肆！谁让你过来的！”
“……”
“有豪长老在里面，能出什么事！反倒是你，耽误了他老人家的大事，你吃罪得起吗！”
“……”
“退下！都给我退下！任何人不准接近！”
“……”
禁制外。
蓝衣男子尽职尽责，将尚未靠近的无极殿众人驱赶得干干净净，自己则是依旧守在禁制外，目不斜视，不关心，也不想关心里面发生了什么！
身为上位者。
自然最忌讳下面的人聪明过了头，知道得太多。
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得，所以他决定做一个不那么聪明的傻乎乎的老实人。
……
禁制内。
豪长老重伤垂死，气若游丝，死死盯着万丈之外那个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依旧不肯回头看上一眼的蓝衣男子，一时间怀疑对方是对头派过来整死自己的！
“让你配合你不肯。”
“非得要吃点苦头？”
正想着。
眼前身形一闪，顾寒又是站在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豪长老心里一颤，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完全全变了！
五倍？
十倍？
还是更多？
他已经无法预估，顾寒到底比他强多少了，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这世间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如此强的耀世境！
“咳……咳咳……”
“阁下……阁下如此实力，莫非只愿意当个野修不成……咳……老夫在无极殿尚有几分薄面，不如阁下……转投我无极殿……老夫保证……”
看着顾寒不断逼近，他神情越发惶恐，语气越发急促：“保证给你一个大好的前程……位置也绝对不在我……不，绝对在我之上……”
“我问，你答。”
回应他的，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句话。
“答得好，能活！答得不好……”
“阁下算是问对人了！”
豪长老面色一肃，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抢答道：“老夫虽然修为不济，地位不高，可对这片混沌天地，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要老夫早知道的，绝对不敢隐瞒！”
混沌，天地？
顾寒幽幽叹了口气，已然明白，他真的回到了曾经的混沌时代，亦或者说……是来到了那段曾经被季玄截断的时空之中了！
这种经历。
他安全不陌生。
因为他曾经有过数次回到过去的经历，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不提季奴最后的那句话。
单是祂的意志出现这件事，便足以让这一场原本极为普通的逆时空之旅，变得扑朔迷离，前途未知了。
“阁下……”
见他不开口，豪长老心中越发惴惴不安，忍不住道：“你，想问什么？”
“无极殿是哪？”
“这……”
豪长老有些无语，暗道你就算怀疑我的智商，也不该拿这种三岁小娃娃都知道的事情来侮辱我的智商吧？
心中腹诽。
表面却是恭敬道：“无极殿乃是……”
无极殿。
乃是混沌天地三巨头之一，另外两家，则是与之相邻的绝神宫和季族！
三大势力。
实力在伯仲间，高手数量在伯仲间，影响力也在伯仲间……瓜分了七成以上的混沌天地，呈相互制约之势。
季族？
绝神宫？
顾寒听得心里一动，初步明白了混沌时代的势力格局，又问道：“你对季族了解如何？”
“不敢说很了解。”
豪长老自谦道：“只是自他们老祖季东明以下，季族所有的高手，所有的精英……老夫不能说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只能说，他们对老夫而言，没有半点秘密！”
顾寒没理会他的吹捧。
“那……跟你打听个人？”
“阁下请讲！”
“知道，季玄吗？”
“季玄？”
豪长老一怔，“季玄是谁？”
顾寒也愣住了！
“你不知道？”
“这……”
豪长老心头一紧，暗恨自己海口夸下得太早了，连忙找补道：“季族极为庞大，单是主脉之人，又何止千万？阁下不必着急，这季玄兴许是季族哪个不太出众的子弟……给老夫一些时间，老夫必定查个清清楚楚……”
他说什么。
顾寒压根没听进去，觉得不对劲的同时，心中也渐渐弥漫起了一丝不安！
季渊。
他没见过。
可从霄无垠和季奴的口中，他早已知晓，作为祂的前身，季玄可以说光芒万丈也不为过，更是一手终结了混沌时代，放逐了数名指引者，打碎了某个无上存在的锚点！
这样的存在！
不说名动混沌时代，也该是人尽皆知才对！
怎么可能没听过？
“你确定？”
想到这里，他紧紧地盯着豪长老，一字一顿道：“真的不知道他？”
“我……”
豪长老被他气势所慑，惊得连连后退，满脑门子的汗，忙道：“我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不必了。”
顾寒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季渊是谁，你可知道？”
“季渊？”
豪长老又是一怔，下意识道：“他的大名，自然是谁都听过的……”
他啰嗦了一堆。
可总结起来，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季渊。
乃是季族……
不！
季渊，可以称得上混沌时代以来，最为惊才绝艳的人，而且没有之一！
年纪轻轻，实力便已冠绝同辈，压得另外两大势力的天骄连头都抬不起来，甚至老一辈的诸多强者，也罕有能胜过他的！
“相比实力天赋心智，此人被谈论得最多的，反而是他的行事风格！”
“风格？”
顾寒皱眉道：“什么风格？”
“邪！”
“邪？”
“对！很邪门！”
豪长老认真道：“据我所知，此人根本不贪恋权势，却偏偏要执掌季族大权，从来不近女色，却偏偏养了十万绝色女修，明明修为强绝，却偏偏喜欢混迹于支脉之地，流连于一众低阶修士之中，且乐此不疲……”
说到这里。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听说……我只是听说啊！根据不太可靠的情报，季渊此人不仅邪门，而且下限极低，低到令人发指！”
顾寒不屑。
下限低？再低能有那个姓苏的低？
“说说看！”
“我听闻……他曾与禽兽结拜，曾认三岁孩童当爹！”
顾寒：“？”
第3826章 我不但要找季玄，还要……找我的道！
顾寒觉得。
他过于草率了，也过于高估季渊的下限了……这下限哪里是低？这是压根就没有！
“他现在在哪？”
“这个……”
豪长老苦笑道：“他行踪不定，莫说是我，怕是连他们老祖，都未必找得到他！”
顾寒皱眉不语。
豪长老心中又是惴惴不安了起来，一个没忍住，他朝身后那座四分五裂的祭坛看了一眼，觉得顾寒真的放过了他，他也会因为这祭坛受到极大的责罚。
“这是什么？”
顾寒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见这祭坛纵然四分五裂，可镌刻在上面的铭文依旧有几分威能，有些好奇。
本能告诉他。
这祭坛和他在极之大墓内看到的那座残破石台有些类似，只是威能远不及后者。
“这是……”
按下了顾寒可能是某个山沟里跑出来的野人的想法，豪长老耐心解释道：“是为了供奉指引者大人而设立的祭坛，无极殿总共也没有多少……”
供奉？
顾寒心中一凛：“这个时代，有指引者存在？”
豪长老面色古怪。
顾寒的种种表现，给了他一种顾寒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感觉！
当然。
他敢想，自然是不敢说的。
“当然是有的……”
而且！
不止一个！
严格来说，季族，绝神宫，乃至于无极殿……三大势力背后，皆有一个指引者！
这也是三大势力相互制衡，却又能平安无事，统治了这个时代无数载的最根本原因！
顾寒没说话。
又是细细看了一眼那破碎的祭坛，突然问道：“怎么供奉的？”
“……”
瞥见他眼中的那一抹凌厉，豪长老头皮一麻，自修成人形以来，第一次说话结巴了起来。
“以血肉为柴，以魂为薪，以道为引……修为越高，效果越好……”
万年一小祭。
十万年一大祭。
在混沌时代，在这片混沌天地，这已经成了一个人人都习以为常的惯例了。
只是惯例归惯例，每到祭祀之时，无极殿辖下疆域之中，一场无形的血雨腥风还是少不了的。
“当然了。”
“虽然有一定的牺牲，可每次祭祀，指引者大人们都要短暂现身，赐下无量造化……”
说到这里。
豪长老神情一震，隐隐有种自豪感：“混沌天地，八大时代以来，抛开那早已失落在岁月中的苍茫时代，我混沌时代出现的高手，乃至于至尊……都是最多的，亦是最为强横的……”
刚说到这里。
他陡然发现顾寒那越发锐利的眼神，心里咯噔一跳，故作叹息道：“不瞒阁下，老夫对这种祭祀的行为，其实是深恶痛绝的，我混沌天地广袤无边，人杰地灵，不该存在这种野蛮残忍的祭祀方式……”
他说什么。
顾寒压根就没听。
其实看到这祭坛的一瞬，他便隐隐有所猜测，如今听对方解释，自是明白了一切。
这所谓的祭坛！
大概率便是那些指引者在现世中的锚点，而所谓的供奉，也大概率是为了稳固，亦或者强化锚点而存在的！
他不说话。
豪长老心中的压力更大了，就在他以为顾寒要当场暴走的时候，顾寒却话锋一转，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季族，在哪？”
“……”
豪长老一怔，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忙道：“阁下要去季族？”
“不行么？”
“倒不是不行……只是季族和无极殿之间，还有个绝神宫，想要去往那里，关隘重重，难度不小……”
“为何？”
顾寒皱起了眉头。
“虽然碍于指引者大人们的命令，三家从无大规模的争斗，可因为相互接壤的缘故，平日里小摩擦不断，又积累了这无数年，表面上虽然一片和气，内里却是势同水火，暗中下死手的例子屡见不鲜……”
看着顾寒。
豪长老仿佛再不是那个口口声声‘区区野修’的无极殿长老，瞬间化身成了伟光正，故作叹息道：“有一说一，老夫对野修向来是秉持着亲近态度，绝对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可他们……就不一样了。”
顾寒听懂了。
他一没身份，二没背景，来历又成谜，想要前往季族，难度要更大的多！
“阁下勿忧。”
见他有些为难，豪长老忽而笑道：“老夫这里，倒有一个法子。”
“加入无极殿？获得一个正经的身份？有了无极殿背书，绝神宫不敢做得太过火？”
几乎一字不落的。
顾寒将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是极是极！”
豪长老顿时笑道：“若是由我引见……”
“我不是祭品么？”
“谁说的！哪个说的？此方祭坛，乃是老夫主持，老夫说谁是祭品，谁便是祭品……”
说到这里。
他忽而一直在禁制外站着，背对他的蓝衣男子，咬牙道：“以老夫看，他就很合适！”
“不必了。”
顾寒懒得理会他的小心思，也懒得在这里多待，直接道：“我其实有个更快更好的办法。”
“什么？”
“你，陪我一起去。”
顾寒看着他：“你有身份，有背景，消息也很通灵……再没有比你合适的人选了。”
豪长老：“？”
“这这这……”
“使不得使不得……”
“老夫万……万死不辞！”
说到最后。
他表情一肃，突然变得义正辞严，认真道：“阁下放心！此次老夫与你同行，只用三个月……不，一个月……不，半个月之内，绝对把你送到季族疆域之内！”
“辛苦你了。”
“举手之劳，见外了见外了！”
“……”
顾寒点点头，不再说话，缓缓收起了抵在对方眉心的剑锋。
豪长老顿时松了口气。
庆幸捡回一条命的同时，也暗暗好奇了起来，顾寒这个对混沌天地近乎一无所知的野修，去季族做什么？
莫非……
“阁下，恕我多嘴，你此去，可是要找那个叫季玄的？”
“不止。”
顾寒摇摇头，目光一垂，落在了手中的长剑上，幽幽道：“我还要，把我的道找回来。”
“道？”
豪长老彻底傻眼！
“恩。”
顾寒点头：“我的道，丢了。”
第3827章 来自季族的窥探！
豪长老的脑子开始疯狂转动。
道。
自然便是一个人的根本，若是没了，情况之严重，不亚于丢了命。
可——
他下意识扫了顾寒几眼，嘴角抽个不停，暗道你若是丢了道，是怎么脱困的？是怎么把我打成这副德性的？又是如何拥有那一身磅礴厚重到远超耀世境的伟力的？
顾寒没多解释。
他的道的确丢了，而且——丢的是极道！
苏醒的第一时间。
他便发现，他那一身惊天动地，足以镇压一切的极之力，突兀地消失不见了，根本没留下一点，甚至于连极剑，虽然依旧是举世无双的至宝，可却独独少了曾经的那一抹极巅锋锐之意！
就好像——
他的极道被某种神秘无上的力量强行隐藏，封禁，乃至剥离了一样！
这不是季玄的结局！
找到我，然后斩了祂！
想到季奴和黑衣青年各自消失前说的话，那道始终笼罩在他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郁了起来！
逆流岁月的经历，他有过很多次，可本能告诉他，这个被从现世中剥离，隐藏在失落时空之中的混沌时代，绝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唯有先找到季玄！
才能找回自己的极道！
“好好带路。”
“我自不会对你如何。”
想到这里，他又是瞥了一眼豪长老，见对方形容狼狈，神色惶恐，不由皱眉道：“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豪长老苦笑。
他也明白，就自己这副德性，若是走了出去，自然会被人察觉到不对的。
届时——
顾寒死不死他不知道，他肯定第一个死。
“咳咳……”
轻轻咳了两声，他身上忽而闪过一缕天光，整个人气质一变，又成了先前那个位高权重的无极殿长老。
只是——
刚想带路，他似想到了什么，面色又尴尬了起来。
因为外面还站了个聪明的老实人，他们暂时根本出不去！
……
直至又过了一刻钟，直至再没察觉到任何动静，禁制外的蓝衣男子才小心翼翼朝身后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因为禁制屏障上几乎贴了一张脸！
一张满是阴鹜，杀机森森，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脸！
豪长老的脸！
“这……”
心里一颤，他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挥动手中玉符，打开了禁制。
然后——
便发现顾寒竟也站在豪长老身后！
“谁！”
“让你关闭禁制的！”
这句话，几乎是豪长老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我……”
蓝衣男子有点傻眼，有点不解，还有点委屈，暗道不是您吩咐的，不准任何人进去吗？
顾寒隐晦地瞥了豪长老一眼，隐隐带着警告意味。
不要节外生枝！
豪长老心里也是一突，顿时按下了将蓝衣男子大卸八块的冲动，只是冷冰冰道：“找人来修复祭坛！老夫要出趟远门……短期内不会回来！”
“是！是！”
蓝衣男子连忙应下，心思又是活络了起来，觉得豪长老肯定是从顾寒那里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现在要去取回来，犹豫了半瞬，鼓起勇气看向了豪长老。
“长老……”
“苟富贵，勿相忘啊……”
忘你*！！！
豪长老心中爆了一句生平最脏的话，一个没忍住，一巴掌落了下去，直接将对方抽飞了！
顾寒没理会豪长老的暴躁，因为他又察觉到了不对劲，刚刚在那禁制被打开的一瞬间，他总觉得……有一道隐晦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而方向——
赫然便是来自豪长老指出的季族方位！
最关键的！
这目光，竟是隐隐让他觉得有点熟悉，似乎……他在哪里见过这目光的主人一样！
……
同一时间。
无尽距离之外，季族辖下疆域，某个位于偏远山麓的支脉之中。
一棵数人环抱不过来的古树下，一名白衣青年和一名幼童相对而立，一手负于身后，满脸紧张地看着对方。
“剪刀！”
“石头！”
眼神交汇了一瞬，一大一小两个人齐齐伸出了藏于身后的手臂，各自比画出了一个手势！
“我赢了我赢了！”
那孩童愣了一瞬，拍手大笑道：“快学狗叫！快学狗叫！”
“……”
青年挠挠头，脸上满是懊恼之色，只是也没有不认账的意思，悄悄往周围看了一眼，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汪汪汪！”
“哈哈哈……再来再来。”
那孩童眉开眼笑，青年臊眉耷眼，各自又将手臂缩了回去！
气氛骤然紧张！
“石头！”
“剪刀！”
看着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手势，青年越发懊悔，只是依旧没有不认账的意思。
“说吧，这次要我做什么……”
“叫爹叫爹！”
孩童喜笑颜开道：“我要当你的爹爹！”
“你！”
青年勃然大怒：“可不要太过分！”
“不叫？”
孩童撅嘴：“那我下次不跟你玩了！他们也不跟你玩了！”
“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青年满色一肃，顿时弯腰弓身，对着孩童行了个大礼。
行礼的同时。
远处的丛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青年心里一动。
三言两语便将孩童打发走了。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手气不行，明天再战！输了我叫你爷爷都行！”
孩童欢天喜地地走了。
青年正了正衣衫，三两步便走入了丛林深处，一座茅草搭建的草庐也落入了他眼中。
草庐前摆着一张破旧书案，书案前，一名青衣洗得发白，宛如一名落魄文士的男子，手里捏着一根破烂笔头，盯着面前的书案，眉头紧皱，迟迟不落笔。
“先生今日起得晚了。”
青年走上前，笑着打了个招呼，又道：“可让我等了许久，连吃两个大亏……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呵。”
那文士也不抬头，只是淡淡笑了一声，道：“堂堂季族第一天骄，混沌历第一人杰，不思进取之道，却常年混迹在这里，与孩童为伍，行事癫狂孟浪，若是传了出去，就不怕笑掉旁人的大牙？”
第3828章 你和我的这场谈话，就是未来的一部分！
“先生此言差矣！”
闻言，白衣青年面色一肃，认真解释道：“虽然他不过是支脉族人，血脉又极为稀薄，可若是真的按照辈分来讲……我应该叫他一声叔祖！”
“如今叫他爹。”
“我已然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说到这里。
他眼中忽而闪过几分得意之色。
文士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你倒是想得开。”
“倒不是想得开。”
白衣青年感慨道：“我叫他一声爹，他能高兴好几天，明日又会换着花样跟我玩，让我也开心好长一段日子，不像有些人……”
说到这里。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玄邃：“整日里膜拜叩首，卑微如蚁，可换来的，却依旧只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文士面无表情。
“心里的野火太盛，小心把自己给烧死。”
“不劳先生费心。”
白衣青年面色一变，搓了搓手，神秘兮兮道：“敢问先生，近日可曾有……新作？”
“没有！”
文士冷淡回绝了他。
“先生莫要诓我！”
白衣青年根本不信：“我知道先生功力深厚，笔力无双，一日百万字而不再话下，劳烦先生……”
“不必说了。”
文士打断了他：“近日，的确没有空闲。”
白衣青年面色一僵。
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书案上，看到了一卷手稿，手稿约莫寸许来厚，一半写满了内容，一半却是空白。
他眼睛一亮！
“这是什么？”
“……”
文士不答，随手扔下笔头，将手稿折了起来，而封皮上的三个字也落入了白衣青年眼中。
《混沌纪》！
“莫非……”
“别想岔了，这是正经东西！”
“这……这……”
青年捶足顿胸，懊恼不已：“先生大才！以您的本事，写这些正经玩意……谁爱看？”
文士也不理他的调侃，淡淡道：“此书非我所著，严格来说，我不过是记录罢了。”
“记录？”
白衣青年一愣：“记录什么？”
“记录混沌兴衰起落，记录过去未来，时代变迁，记录……开始和落幕。”
看着他。
文士平静道：“若是将之看做一部话本的话，你也好，我也罢，包括上面的那些……都在其中！”
青年顿时来了兴趣！
他突然觉得，偶尔看一点正经的玩意……也算换换口味了。
“先生。”
他跃跃欲试道：“能否让我一观？”
“不行。”
“为什么？”
“若是知道了内容……”
文士看着他，意有所指道：“你未必会是现在的你了。”
他越说。
青年越是好奇，只觉得心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一样，痒得不行。
“先生若是不让我看，给我透露一些内容，总可以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
文士并未直接回绝。
“若这混沌时代是一部超长的话本，那自然一定是有主角存在的。”
青年看着他，目光灼灼道：“我想问先生，这主角……是谁？”
文士笑了，“反正不是你。”
“什么？”
闻言，青年并未失落，并未动怒，反而故作夸张道：“我这样的人，还不配做主角？”
“……”
文士不答。
青年再问：“这主角，该不会是上面的那几个吧？”
“他们？”
文士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他们，更不配。”
青年越发心痒难耐，“敢问先生，这主角……到底是谁？”
文士平淡道：“你与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扑通一声！
青年突然下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
文士再次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亦是一脸诚挚地看着文士。
“义父若是担心我会对他不利，大可不必……”
“以你的性子，自不会对他如何，就算会，你也奈何不了他。”
他瞥了青年一眼，话锋突转道：“真想知道？”
“孙儿！想知道！”
青年看着他，眼中写满了诚挚和好奇。
“他，还不存在。”
“什么意思？”
“三年之后……”
文士目光幽幽，扫了一眼丛林之外，道：“这季族支脉之中，会诞生出一名婴儿……按照辈分算起来，他应该是你的族弟。”
青年一愣。
“他，是我季族之人？”
“不错。”
“这，不对！”
“怎么不对？”
文士反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身为混沌主角，尚未降生之时，便有异兆显化，便有气运傍身，第一时间引起你们，引起那几个人的注意？”
“……”
青年没说话，他就是这么想的。
好歹也是一个时代的主角，若是平平无奇，半点动静都没有，岂不是太没有牌面了？
“你怕是想多了。”
文士似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事实上，他很普通，比你想象的要普通得多得多。”
“这样的人，能当主角？”
“所谓文无定法，主角之身，亦是千变万化，亦是打破常理的存在，怎可拘泥于常理？”
“……”
青年顿时不说话了，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先入为主了。
“然后呢？”
看向文士，他又问了一句。
文士却不再多说，“一年以后你便知道了，还问我作甚？”
“先生确定？我会留下？”
“你不但会。”
文士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而且你还会停留很久很久。”
“为什么？”
“因为你会亲自教导他，会和他结下一些情谊，直到……他的光芒彻底盖过你为止。”
“……”
青年再次沉默。
“怎么听起来，我倒成了他的引路人，倒成了个配角？”
“你本来就是。”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先生告诉了我这些，等于提前透露了未来，就不怕未来的轨迹被影响？”
“……”
沉默了半瞬，文士才幽幽道：“你莫非就不明白，你为何能在这里遇见我？为何能白嫖了我这么多年的话本？分文不给？”
“首先，‘嫖’这个字，先生用得颇为不雅。”
青年好奇道：“其次，到底为什么？”
“因为……”
文士认真道：“你我之间的这场对话，本就是未来的一部分！”
第3829章 除了我，不可能有人知道季玄的名字！
青年突然沉默。
文士也不开口，似在静静等他消化这个足以让常人道心破碎的信息。
“照先生所言。”
半晌之后，青年突然道：“我等和那话本小说中的人何异？”
“并无区别。”
“可笑！我自诩有些本事，自以为躲在这里，便能获得些许的自由，可到头来……还是躲不过被操控，躲不过沦为棋子的命运……”
说到这里。
他忽而抬头，看向头顶那片幽深玄邃，充满了未知的天穹，幽幽道：“他们也知道这件事？”
“不必在乎他们。”
“为何？”
“因为相比你，他们更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戏份比你少多了。”
文士安慰道：“严格来说，你所扮演的，是比较重要的那个角色。”
“……”
青年再次沉默，眼神忽明忽暗。
“先生。”
片刻之后，他突然再次开口，语气有些异样：“若是我……”
“你是不是想说，若是你提前杀了那婴儿，结果会如何？”
文士似知道他心中所想，郑重告诫道：“首先，以你的性子，根本不会去做这件事，其次……你若是真这么做了，会丧失唯一一个活命的机会！”
“什么意思？”
“这混沌天地，未来……要被他终结！”
“……”
青年瞳孔一缩！
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撼，比先前还要更多数倍！
混沌！
即将被终结？
“大兄……大兄……”
“大事不好了……你快出来……”
刚要再问，一声声急切的呼唤突然自丛林外响起。
“去吧。”
文士朝远处瞥了一眼，淡淡道：“除你之外，我不想让旁人知道我在这里。”
纵然心中仍有诸多不解，可青年似清楚他的性子，说一不二，犹豫了半瞬，只能暂时告辞离去。
“拿着！”
刚准备走，文士却又突然叫住了他，一甩手，一本崭新的话本已然落在了他面前。
封面依旧无字。
书皮，特别地黄。
“这是……”
青年微微一怔。
“新作。”
文士淡淡道：“你喜欢的那种。”
“……”
握紧话本，青年脸上却破天荒没有喜色：“先生，要离开了？”
他明白。
文士都留在这里的意义，便是为了这场谈话，如今谈话已过，自然没了留下的理由。
“怎么？舍不得我这棵大树？”
“非也！”
青年大声道：“先生大才，只是先生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研墨之人都没有，未免太过寒酸了些……”
扑通一声！
说着，他又是直接跪了下去，重重磕了几个头！
“先生若是不弃！”
“季渊愿正式拜为义父，自此伺候左右，为义父端茶送水研墨……”
说了半天。
他发现文士没有回应，下意识抬头，却发现那草庐也好，书案也罢，亦或是文士本人……竟没了踪迹！
“大兄……”
悉悉索索的声音忽起，一名身穿紫裙，明眸皓齿的少女穿过丛林走了过来，看到他跪地的模样，顿时气得不行。
“大兄！你……你又给人下跪了！”
“唉，终究是有缘无分。”
季渊遗憾地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少女撞见这种事了，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
“是老祖！”
少女似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是闪过一丝焦急：“你快回去看看吧，老祖他……他……”
“他怎么了？”
季渊抬了抬眼皮，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是又暗中跟那两个老家伙动手输了？”
“哎呀不是！”
少女不知道怎么形容，急切之下，脱口道：“老祖疯了！”
疯？
季渊眉头一挑，笑道：“怎么疯的？”
“我也不知道……”
少女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道：“反正他这次出关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三叔祖，六伯祖，还有太爷爷……好多人！好多人都被老祖亲手杀了！”
什么！
季渊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少女说的这几个人，无一不是季族的砥柱中流，甚至其中有两个，更是他的直系血亲，有着归寂巅峰的修为！
“老头子真疯了？”
“我……我也不知道……”
少女越说越急：“族里面现在乱成了一团，大兄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只有你能拦得住他了！”
季渊。
作为季族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骄，自然是备受季东明器重的。
“除了这些呢？”
季渊却并未立即动身，沉吟了半瞬又问道：“还有别的异常没有？”
“别的……”
少女仔细想了想，忙道：“老祖杀人的时候……好像一直念叨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好像，叫季玄！”
“季玄？”
季渊心里一动，他可不记得，族人里有叫这个名字的。
“还有么？”
“他一直在说，他被这个叫季玄的给骗了，说好的事情，却反悔了！”
“……”
季渊目光幽幽，似意识到了不对，表情中也多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罢了。”
“我回去看看。”
沉吟了半瞬，他当即有了决定，刚要动身，似想到了什么，又是看向少女嘱咐道：“你在这里看着，切记，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近这些支脉族人！”
少女一怔。
根本没等问为什么，季渊已是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她眼前。
“你刚刚说，季玄？”
也不待她去追，一道声音忽地在她身后响起。
谁？
少女心里一跳，忙看了过去，却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湖边，竟是站了一名青衣文士！
“你……你是谁？”
“我问你。”
文士并不回答，只是盯着她，认真道：“你刚刚说的是，季玄？”
少女本能地想觉回答，只是也不知为何，对上文士的目光，便下意识道：“是老祖说的……”
“……”
文士眉头微微皱起，不再开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除了他之外。
这混沌天地，无量生灵，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季玄是谁！
因为——
目光一转，他看向了丛林之外，看着那些世代在此安居的季族支脉，目光变得幽深而又玄邃。
按照正常未来。
季玄，要在三年之后才会降生！
第3830章 季玄！顾寒！
文士很确定。
除了他和刚刚离开的季渊之外，此方混沌天地再没第三个人知道那个还未降生的婴儿的存在！
而除了他自己，也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未来这个婴儿的名字，就叫季玄！
到底！
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是觉得哪里出了纰漏，手心一翻，那部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混沌纪》落在了掌中！
虽有一指厚。
可里面的内容却精简到了极致，而且大部分都是大事纲要，并无详细记载。
纸张轻轻翻动。
很快便来到了象征了三年之后的那一页。
“三年，季玄生，万法皆通……”
“……”
“百年，季玄辞别季渊，游历混沌天地……”
“……”
“千年，季玄回归季族，引神庭时代真义，自悟混沌神道，初成混沌神体，同阶无敌……”
“……”
“季玄舍混沌神体，入琉璃仙道，遇绝神宫围杀，一战诛杀四十万余众……”
“……”
“十万年，季玄舍琉璃仙体，入无妄妖道……”
“……”
一字字。
一句句。
这部原本记载了混沌时代诸多大事，贯穿古今未来的奇书，自这一页以下，竟记载的全部都是季玄！
混沌主角。
自然有这个待遇。
为了这部这奇书，文士藏于山水之间，辛苦编纂了无数年，更为其赋上了命运大道，和世界气运相融，贯穿连接了过去现在未来，对书中的内容自是没有任何意外！
只是——
此刻打开书页的一瞬间，他赫然发现，这书页上的字迹竟是在慢慢变淡！
准确来说！
是从季玄降生开始，到之后的内容，那些自己都在慢慢变淡，慢慢消退！
“这，不可能！”
生平第一次！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匪夷所思！
这奇书的每一页，都是对混沌天地过去现在未来的绝对映照！
换而言之。
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未来将要发生什么，皆会一一按照书中的记载演化！
比如，他会来到这里。
比如，他和季渊的那场谈话。
再比如，三年之后季玄的降生。
可如今——
书页上的字迹渐渐消失，说明这混沌时代的未来也即将消失，而等书页上的字迹彻底不存在的时候……这混沌时代，乃至于季玄的未来，都会陷入未知之中！
“到底……”
“怎么回事……恩？”
他心中惊疑不定，只是不待细想，似感应到了什么，又凝神看了过去！
一张张书页之上！
竟是凭空出现了一团墨迹！
墨迹不断晕染扩散，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竟化作了一枚枚崭新的小字，覆盖在了原本的内容之上，与之渐渐重叠交错，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彼此！
文士认真看了几眼，发现那些新出现的内容里，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占据了极大的比例！
顾，寒！
看着这个极为陌生的名字，看着书页上交织重叠在一起，却完全不同的两段内容，文士眸光一颤，似隐隐明白了什么。
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以三年之后算起，混沌时代……很可能会出现两段完全不同的未来！
至于哪段是真，哪段是假，亦或者真假掺半……
“顾寒？”
“季东明？”
他觉得，出现这样的变数，必然跟季东明，以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顾寒，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念及此。
他身形微微一动，悄然消失在了少女面前。
……
身为混沌天地三大顶尖势力之一，无极殿辖下的疆域自然极大，大到顾寒和豪长老半点不停歇，花费了数日的功夫，也不过行进了三分之一的距离，不说无法在豪长老定下的时日内到达季族，就连绝神宫的边都还没摸到！
所幸。
顾寒也并未过多追究。
因为豪长老身份的关系，二人的行程十分顺遂，便是偶有人拦截盘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很快便放行了。
几日的相处下来。
顾寒对混沌天地总算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了解。
单说无极殿。
殿主陈无极，乃是混沌天地三大造物强者之一，自他以下，三名副殿主皆是归寂巅峰的修为，再往下，则是一十三个分殿殿主，俱是普通的归寂者。
至于像豪长老这样的……
在后世的造物天地能够作威作福，自在逍遥，无人能约束的耀世大能，在这里充其量就只有个长老的名头，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并无多大权柄。
而这！
也不过是混沌天地三分之一的实力而已！
“不瞒公子！”
“我混沌天地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实则……和那三位指引者大人脱不开关系。”
数日的相处。
豪长老发现顾寒并非那种只知杀戮的冷血之辈，而是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虽然前者并不坚固，后者忽上忽下，可总好过没有。
这也让他产生了几分亲近之意，连称呼都改了。
顾寒不置可否。
若是没有指引者的干预，混沌天地未必比造物天地强出多少的。
毕竟——
在后世，单是那指引者的几滴残血，都是世人难以想象，足以让归寂者以命相博的无上造化！
更遑论——
在混沌时代，在三名指引者之上，疑似还有一名更强的‘祖’的存在！
看着身旁侃侃而谈，一脸自傲的豪长老，他没有告诉对方混沌时代的结局。
别说只是个耀世境。
便是强如陈无极那样的造物境，也早已消散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轰——！”
刚想到这里，远处空无一人的山麓之上，忽地升腾起一道禁制光芒，竟是将二人的去路拦了下来！
光芒之下。
约莫三四道身影缓缓落下了身形，不待看清长相，便先传来了一声呵斥！
“大胆！”
“擅闯无极分殿，该当死罪！”
顾寒目光幽幽。
先前三分之一的路途中，可没遇到过这样的麻烦。
看了一眼豪长老，见他面色阴沉，完全不似先前的健谈和爽朗，顿时猜到了某个可能。
“有麻烦？”
无极殿这么大，又有如此多的高手，要说是铁板一块，他是半点不信的。
第3831章 就算我不动手，他们也活不了！
“是我的一个死对头！”
豪长老面色阴沉，低声骂道：“倒把他给忘了！此人与我素来不合，当年竞争主殿长老之时，败给了我，便只能来这分殿镇守，故而一直怀恨在心，明里不敢做什么，暗中却一直和我作对……罢了，公子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定不会耽误了公子的行程！”
说罢。
他身上天光一闪，已然是迎上了那几道身影。
然后——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双方便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姓鹿的！你故意跟老夫过不去是不是！”
“豪长老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眼下正值十万年一次的大祭，我等奉命搜捕出逃的祭品！分殿主更是有令，不论何人，都要有殿主的手谕才能同行，若是没有……请回吧！”
“你……”
豪长老勃然大怒：“殿主都多少年不现身了？莫说是我，便是几位副殿主也弄不来他的手谕！”
“那我便爱莫能助了。”
他对面，一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敷衍地拱了拱手，淡淡道：“没有殿主手谕，我便只能公事公办，莫说是你，连一只虫子我都不会放过去！”
“若，我非要过去呢！”
豪长老咬牙切齿，死死盯着他。
倒不完全是因为丢了面子，更因为若是无法顺利将顾寒带到季族，他怕是再也看不到和和气气的顾寒了。
因为——
顾寒的原则和底线，真的不多。
“想过去……恩？”
瘦高男子刚要再挖苦一顿，却突然发现了远处的顾寒，心里一动，也懒得多说，身上天光一闪，已是来到了顾寒面前！
“你做什么！”
豪长老心里一跳，连忙追了上来。
“阁下面生得很……”
瘦高男子却不理他，盯着顾寒看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不知在殿内是何职位？”
“这是主殿新任长老……”
“是么？可有身份令牌？”
“时间太赶，忘了带了。”
顾寒一摊手，无奈道：“等下次，下次我专门给你送来。”
“呵！”
瘦高男子面色一冷，道：“没有身份令牌，便不是我无极殿之人，不是我无极殿之人，反而出现在这里，莫非……”
说到这里。
他目光一转，忽地看向了极远处，幽幽道：“距此百万里之外，便是绝神宫疆域，你该不会是他们派来的尖细？”
“你！”
豪长老面色剧变：“你休要血口喷人！”
他又惊又怒。
若是被对方坐实了这个罪名，无极殿对他责罚之重……不亚于他带着祭品出逃！
瞥见他的表情。
瘦高男子越发笃定心中的判断，顿时冷笑道：“是与不是，你说了可不算，先带回去交给分殿主发落！”
“还有你！”
又是看向豪长老，他面色阴狠道：“勾结尖细，出卖无极殿，简直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也要跟我一起回去，向分殿主老实交代！”
“你！欺人太甚！”
豪长老瞳孔猛地一缩，心里再清楚不过，只要被带回去，只要漏了陷，想再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便极小了。
“欺的就是你！”
瘦高男子却根本不由分说，手臂一抬，一抹金色天光照耀而下，朝着二人身上笼罩而来！
“砰——！”
“砰——！”
“……”
他出手的瞬间，豪长老身上亦是腾起一道血色天光，只是……和那金色天光触碰的瞬间，便已彻底溃散，身形暴退老远，才堪堪停下。
“恩？”
“你受伤了？”
一交手，瘦高男子立时察觉到了豪长老的状态，又惊又喜道：“好好好……真是道圣助我！”
“他受伤了，你高兴个什么劲？”
冷不丁的。
一道淡淡的声音忽地响起。
恩？
瘦高男子身形一顿，循声看了过来。
开口的。
自然便是顾寒了。
见被自己的金色天光正面击中，顾寒跟个没事人一样，瘦高男子心中一凛，暗暗防备了起来。
“倒有些本事……”
“我只问一句。”
顾寒打断了他，淡淡道：“这路，你是让，还是不让？”
“绝无可能……”
“轰——！”
瘦高男子刚说了半句，忽地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压力将自己包围，甚至连周身的时空都隐隐扭曲了起来！
“这……”
“不可能……”
他拼命挣扎，可那道压力中隐藏的伟力好似无穷无尽，磅礴霸道中，更是带着无量的浑厚，竟是生生将他束缚在了原地，别说反击了，连动都动不了！
强！
强得难以理解，强得打破了认知，他难以想象，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的耀世境？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磅礴浑厚到近乎无量无尽的伟力？
一抬手！
发现不知何时，顾寒已是来到了他面前！
“你……”
捕捉到他眼中的冰冷杀机，他心里猛地一跳，忙道：“阁下切勿动手，我愿让路……”
“不。”
顾寒摇头：“你在拖延时间。”
“轰——！”
话音落下，他手臂一抬，五指骤然握紧，一道道磅礴无量的伟力倾泻而下，瘦高男子承受的压力激增十倍，竟是喊都没喊一声，被当场压爆，成了一蓬血雾！
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
豪长老怔怔看着这一幕，突然反应过来，先前顾寒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他……杀了鹿长老！”
“敌袭……敌袭！！”
远处禁制屏障之下，那跟随瘦高男子来的三人突然反应了过来，忙不迭拿出玉符便要报信。
只是——
玉符拿出来的一瞬间，二人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抬头一看，见一道璀璨至极的光芒已然来到了他们面前！
光芒之中！
赫然藏着一抹无比锋锐的耀世锋芒，化作了世间最纯粹的愿力之火，落在了他们身上！
噗噗——
两声轻响传来，二人的尸首瞬间坠落了下去！
“你……”
豪长老打了个激灵，突然反应了过来，愣愣地看着顾寒：“你杀了他们……”
“他们不死，咱们便过不去。”
顾寒淡淡道：“况且……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迟早也是要死的。”
第3832章 莫非，他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顾寒的话，豪长老并没有听懂，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对三家而言。
耀世境，已然是砥柱中流的力量，是除了最后手段之外的最强战力！
须知。
混沌时代开启以来，三家虽然暗地里争斗了无数岁月，可其实都在克制，虽然低阶修士死伤了不少，可满打满算，因争斗陨落的耀世境，也不超过十个！
而如今——
“别想了。”
“先赶路要紧。”
不待他反应过来，顾寒便一手按在了他的肩头，带着他直接来到了那道禁制屏障面前。
禁制很强。
便是豪长老状态完好，也是束手无策，只是在顾寒眼里，依旧是弱得不堪一击！
掌心剑芒一吐，他便要将之破开！
只是——
抬手的瞬间，一丝警兆忽地在心头浮起，一道几能焚尽一切的炽烈之意也来到了身后！
“这是——！”
豪长老瞳孔猛地一缩，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轰——！”
顾寒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掌心剑光瞬间绽放，化作了一柄似有似无的透明长剑，回身斩落而下！
“铮——！”
剑身轻颤！
剑鸣声大作！
无尽磅礴浑厚的浩瀚伟力尽数倾注在了这一剑之中，化作了一抹世间最为纯粹的锋芒，迎向了那片近乎无处不在的归寂光焰！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割裂声！
那汹涌澎湃，足以让豪长老这等耀世境瞬间化为飞灰的归寂光焰，竟被这道透明剑光从中一分为二！
“轰——！”
“轰轰轰——！”
爆响声随之传来，炽烈的火焰洪流被迫从顾寒和豪长老两侧汹涌掠过，将后方的大片山峦瞬间汽化，却未能伤到二人分毫！
而这！
只是个开始！
剑光破开光焰，其势不减，直斩向光焰来处——一道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中的赤袍老者身影！
“哼！”
老者冷笑一声，大手一探，手掌之上光焰交织，瞬间将那道剑光捏在了手中！
只是——
他显然低估了这一剑的威力，那剑光纵横蔓延，细碎的剑气不断爆碎，竟是将他手上的光焰切割得支离破碎，更是震得他整个人都不断后退了起来！
此人！
真的只是耀世境？
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他亦是再没了保留的想法，沉声一喝，无边光焰瞬间爆发，生生捏碎了这道剑光！
闷哼了一声。
顾寒身形颤了颤，旋即又是站得笔直！
远处。
那赤袍老者垂下目光，看着自己被切割得鲜血淋漓的那只手掌，眼中奇异之色一闪而过！
和所有跟顾寒交过手的人一样，他也对顾寒的耀世境，有了个完全不同的认知！
这世间！
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的耀世境？
“吴……殿主。”
直到此刻，豪长老才后知后觉，彻底反应了过来，看着徐徐逼近的红袍老者，面如土色，颤声开口。
只是——
一反常态的，这位吴殿主并未看他一眼，甚至对先前那几人的死，只口不提。
他的注意力，全在顾寒身上！
“阁下好本事！”
说话间，他缓缓抬起手掌，一抹光焰闪过，将残余在伤口内的剑意尽数灼烧殆尽，伤势也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只是——
作为代价，他身上的老态又多了几分。
他却完全不在乎。
“以区区耀世之境，便能与老夫抗衡到此等地步，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阁下从哪里来？”
“区区野修。”
顾寒淡淡道：“不足挂齿。”
“野修？”
红袍老者双手一负，突然笑道：“所谓的野修，没有根底，没有背景……便如那山间杂草一般，野蛮生长，能修到无涯之境，已然是走了天大的好运！以阁下的实力，若是野修……那让我们这帮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用不着这么恭维我。”
顾寒淡淡道：“更不用怀疑我的动机，我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借条路而已。”
“借路？”
“……”
顾寒指了指身后，“借这条路。”
“阁下请便。”
老者笑了笑，随手一挥，竟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打开了横亘在那条山麓上的禁制。
“这……这……”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竟让豪长老一时间无所适从。
对于这位吴殿主。
他了解颇多，在对方现身的刹那，他便知道今日的事必然无法善了，可如今——
一不问罪。
二不阻拦。
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多谢！”
顾寒深深看了红袍老者一眼，带着他一转身，便要直接离开！
只是——
他转身的刹那，身后那道炽烈之意再次腾起！
坏了！
豪长老心里猛地一沉！
顾寒却似早有预料，不疾不徐转身，手中长剑亦是随之斩落而下！
“轰——！！！”
一道磅礴浑厚无匹的剑光和一抹毁灭光焰瞬间碰撞在了一起，掀起的恐怖气机蔓延方圆百万里，纵然豪长老在顾寒身后，可依旧被震得面色发白，旧伤复发，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就知道！”
“你没那么好心！”
顾寒盯着近在眼前的吴殿主，平静开口。
“呵。”
吴殿主浑浊的目光盯着顾寒剑锋上那道远超普通耀世境的天光，眼底隐隐闪过一丝羡慕贪妒之意，感慨道：“前路多舛，老夫担心阁下出了岔子，不妨……让老夫送你一程？”
“用不着！”
“还是！要送的！”
话音落下，吴殿主身上的光焰突然比先前炽烈了足足一倍，整个人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竟是正面硬扛顾寒的剑锋，逼得他不断后退起来！
“黄泉路远，望阁下……提早上路！”
“轰轰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身上的光焰宛如活过来一般，竟是直接将顾寒的身形彻底笼罩！
一出手！
竟已然是搏命的打法！
……
同一时间。
距离这座分殿百万里之外，一座险僻幽静的孤峰峰顶之上，感应着这两道强绝的战斗气机，一名相貌邪异的紫袍青年忽而朝身后看了一眼。
“你似乎认得他？”
“莫非此人跟你一样，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第3833章 凭什么？后世没有我们的存在？
“不。”
“我不认识他。”
紫袍青年身后，一名面色憔悴，两眼无神的青年连忙低下了头，矢口否认，只是内心却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顾寒！
竟然是顾寒！
那两道气机蔓延过来的瞬间，他便已经认了出来，其中一道独属于顾寒！
他根本没想到，顾寒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是么？”
他的掩饰很拙劣，紫袍青年一眼便看穿了，只是也不拆穿，反而笑呵呵道：“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到我绝神宫来，也罢……若是他真的能闯过去那一关，倒是可以好好招待他一番！”
听到招待二字。
他身后那青年瞳孔微微一缩，似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我劝你们。”
犹豫了半瞬，他认真道：“不要像对我一样对他。”
“为何？”
“招惹他的人，下场都会很惨。”
“下场很惨？”
紫袍青年顿时来了兴趣，缓缓回身，弯下腰看着他，好奇道：“你说的是后世永恒时代那些所谓的天骄？”
“连无涯境都不是。”
“你们一个个竟敢妄称天骄，言称举世无双？你觉得，你们是不是个笑话？”
说到这里。
他声音里隐隐多出了几分不甘和憎恶之意：“凭什么？像你们这样的货色，能够取我们而代之，占据这混沌天地？凭什么？后世没有我们的存在？”
目光一转。
他又是看向了无极殿的疆域，感慨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是更想招待他了。”
“当然了。”
“前提是他有能让我好好招待的……资格！”
……
无极殿分殿。
“轰——！”
一声剧烈的轰鸣声再起，归寂光焰和一道道剑光不断碰撞，不再是无声的割裂，而是化作了席卷天地的毁灭风暴！
能量洪流奔腾咆哮！
十万里之内，云层彻底撕碎，大地剧烈震颤，无数山峦如同沙堡般崩塌湮灭，引得无数分殿之人仓皇逃窜，一脸绝望惶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砰——！”
又是不知道第几次碰撞之后，光焰和剑光齐齐一顿，暂时分开！
光焰蔓延无边！
正中心处，吴殿主形容枯槁，满脸的皱纹，相比动手之前，更苍老了太多！
可——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状态，亦不在乎惊慌失措的分殿众人，凌空虚立，赤袍猎猎作响，周身燃烧的归寂光焰几乎将他自身也化作了一轮毁灭的大日烈阳！
相比先前。
他眼中再无丝毫试探和惊诧，只剩下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炽热！
反观顾寒，持剑而立，眼中满是凝重之色，面色隐隐发白，显然和对方交手的过程并不轻松。
若他极之力还在。
配合众生道，很有自信能杀败，甚至直接斩了对方！
可如今——
他极道已失，仅余下了众生道，面对一个在归寂之道上走了很远，即将再次蜕变的老妖怪，能打成平手，已是打破了无数人的认知了！
“你……没事吧？”
豪长老小心翼翼上前，有些关心顾寒的状态。
倒不是真的有情义在。
只是顾寒若是赢下此战，他便依旧还有价值，还能活着，可若是吴殿主赢……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放心。”
“他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顾寒冷声开口，目光却始终不离开吴殿主，始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对……”
看着对面尽显疯狂的吴殿主，豪长老本能觉得不对劲。
他在无极殿多年，对这位没见过几面的吴殿主也算了解一些，深知以对方的性子，别说只是死了几名属下，就算这分殿之人被斩尽杀绝，也绝对不会如此拼命！
可如今——
“何至于此？”
按照吴殿主这种打法，很可能在击败顾寒之前，自己便已经耗尽了火种之力和寿元，当场归寂了。
“当然至于。”
顾寒突然开口，淡淡道：“还没看出来么？他在借我的手……破境！”
什么！
豪长老瞳孔一缩，猛地看了过去，见吴殿主眼中疯狂和决绝之下，分明隐藏了一丝贪妒和炽热之意！
“呵，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吴殿主并不否认自己的意图，感慨了一声，又道：“你们应该看得出来，就算没有这一战，老夫其实也命不久矣了……五万年？三万年？亦或是更少？若是没有意外，老夫……已经等不到下一次大祭的时候了！”
豪长老沉默。
他身为主殿长老，自然知道这件事，甚至于，几位副殿主已经在暗中考察，准备确定下一任分殿主的人选了。
至于吴殿主……
能够破开这一道生死天关，自然很好，等于为无极殿增加了一位绝巅战力，若是不能，也能为殿内增加一枚归寂者火种，给后来者参悟归寂的机会！
只是——
第一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那便只剩下了第二种。
甚至于。
殿内不少如他一样的耀世境长老，已经开始为了这枚未来的火种归属争斗不止了。
豪长老相信。
他能知道这些情况，吴殿主自然更加清楚。
“老夫自幼修行！”
“花费了无数岁月，无数心力，更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险死还生……这才有了今时今日的修为和地位，这才有了这个分殿殿主的身份！”
说到这里。
吴殿主自嘲一笑，道：“身死之后，却白白便宜了那些个远不如我的人，凭什么？换做是你，你服气吗？”
“没什么不服气的。”
顾寒平静道：“你享受了这个位置和身份带来的好处和便利，便应该想到自己的下场会如何……有得必有失，况且莫说五万年，便是一万年，也很久了。”
修士一念。
凡人百世。
他觉得，吴殿主应该并不懂这个道理，亦或者说……对方根本不想懂。
“万年么……”
吴殿主细细咀嚼着他的话，眼中怅然和落寞一闪而过，片刻之后突然摇头。
“不！”
“不够！远远不够！”
“老夫要万万年，亿万年，老夫要……永恒！”
第3834章 赢了，我破境！输了，火种归你！
“轰——！”
话音落下的同时！
吴殿主身上光焰更盛三分，一步迈出，瞬间来到了顾寒面前，那只枯瘦宛如干尸的手掌倾力压下！
“轰——！”
“轰轰轰——！”
他苍老腐朽的身躯突然挺直，眼中的不甘和无尽的归寂光焰聚合在一起，须臾间凝聚成一道粗壮无比的光柱，化作了一道光焰洪流，再次将顾寒的身形笼罩！
身处风暴中心，感受着那足以让所有耀世境都心惊肉跳的毁灭力量，顾寒的眼神却始终平静！
“轰——！”
“轰——！”
“……”
无量无尽的磅礴伟力升腾而起，尽数没入了那柄似存非存的长剑之中！
“铮——！”
剑鸣声大作，剑身亦是以一个前所未有的幅度颤抖了起来！
“斩！”
一字吐出，宛如亿万道神霄雷霆齐鸣！他不闪不避，手中长剑顺势斩落而下，一抹纯粹无比的剑光悄然绽放，光芒之盛，尤胜光焰三分！
“好……好！”
光芒交织碰撞，映在吴殿主眼中，化作了一抹抹赞叹和贪婪之意！
“很有朝气的力量！很年轻的力量！”
“嗤——！”
话落，一声宛如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那凝聚无比的归寂光柱，竟被顾寒一剑从中硬生生劈开了一道缝隙！
“轰——！”
“轰隆隆——！”
剑光劈开光柱，余势未消，沿着那道缝隙悍然突进！
光焰烈烈！
几乎能焚尽世间一切所有！
沿途之中！
顾寒的衣袍变得一片焦黑，一缕缕炽烈之意入体，让他的皮肤也开始皲裂了起来！
可——
他亦是浑不在意！
剑锋所指！
唯有面前的吴殿主！
“好好好！”
“这才像个样！”
吴殿主似乎没想到，自己透支火种之力，近乎搏命的一击，竟然还是被对方正面斩开，只是他不惊反喜，大笑不止，眼中战意升腾，竟是瞬间迎向了剑锋！
“轰——！！”
又是一声远超先前的碰撞轰鸣声响起，以二人为中心，一道恐怖的湮灭气机不断蔓延扩散，速度快到了极致，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分殿低阶修士被卷入其中，达当场化作了一抹飞灰，消失不见！
“你……”
看到这一幕，豪长老心里猛地一沉：“你这么做，就不怕殿主……”
“殿主？”
吴殿主冷笑了一声，打断了他：“若我失败，左右不过是个死！若我功成……你觉得，殿主会为了一群低阶弟子的命，去追求我这个巅峰归寂者的责任？”
下定决心的同时。
他便没有了退路，而他也根本不想有退路！
“砰——！”
说话间！
他干枯的手臂忽而探出，手上光焰几乎凝聚成了实质，竟是生生将顾寒的长剑拿在了手中！
“砰——！”
“砰——！”
“……”
天穹破碎震动，万道哀鸣湮灭……光焰和天光不断碰撞绞杀中，二人再度僵持了起来！
似乎——
谁也奈何不了谁！
“你知不知道！”
“我原本不准备用这个办法的！”
他目光越发浑浊，可疯狂之意非但没有减少半点，反而更多了许多！
“我若跟殿主提了，他定然会认为我疯了，会毫不犹豫拒绝我！因为这可能会让殿内同时损失两名归寂者！”
“我若是寻找另外两家的对手，势必会掀起一场战端，引来指引者大人的惩罚，这个后果，我担不起！”
“我本以为！”
“此生再没了破境的机会，可直到先前……我看到了你！”
“野修也好！”
“奸细也罢！”
“既然你的身份见不得光，那你便是最好的助我破境的人选！”
似乎在酝酿绝命一击。
又似在交代临终遗言。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每说一句话，身躯便要苍老腐朽一分，而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他的身体竟宛如风化了无数年的岩石一样，渐渐消散了起来！
而他心口之中！
一颗炽烈到极点，燃烧到了极点的火种也悄然显化而出！
“来！”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状态，只是死死盯着顾寒：“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今日，不成则死！”
话音落下的同时。
他的身躯竟是瞬间崩毁了小半，只是心口的那颗火种，也被他压榨出了最后的力量，竟是直接将顾寒身上那足以照耀无边，璀璨刺目的天光压制了下来！
在他的搏命下！
自大战开启以来第一次，顾寒落入了下风！
“有必要这么疯？”
顾寒皱眉看着他，只觉得对方的行为太过癫狂：“你要是想破境，其实有很多办法！”
“你不懂……”
倾力一击之下，吴殿主的残余的身体开始变得虚淡，他摇摇头，语气却不再疯狂，反而多出了一丝悲怆：“你还年轻，你什么都不明白……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等你只能虚耗寿元，而看不到任何上进的希望世，你才会明白我的感受！”
“看看！”
他颤巍巍抬手，指了指顾寒身上的天光，感叹道：“多么璀璨，多么明亮的天光，可年轻人，你知不知道，再璀璨，再明亮的天光，也永远无法照耀永恒，也终究会变得暗淡……”
顾寒神情一震！
对方说的问题，他其实从未想过，或者想过，也根本不在意，因为他的确很年轻，甚至遍数九大时代，也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年轻的耀世境了！
耀世……
归寂……
在此之前，他从未细想过两者的关系，可如今听了对方一番话，却突然有所感悟。
日升日落。
月盈月亏。
耀世之后，便是归寂！
再璀璨，再夺目的光芒，也终有暗淡的一日，而到了那时候，他的天光将再无法像今日这般，照耀一切。
“明白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叹了口气，一脸诚挚地看着吴殿主：“多谢了。”
“不必客气。”
吴长老忽而抬起双臂，根本不管消失了大半的身躯，竟是主动撞上了顾寒的长剑！
“我若生。”
“自然会永远铭记你给我的臂助！”
“我若死。”
“那这颗火种你便拿去……落在了你这样的人手里，倒不算屈辱！”
第3835章 耀世的极致！归寂的起点！
话音落下的同时。
吴长老的身躯已然彻底化作了齑粉，只余下了一道满是不甘的执念虚影，附着于那颗燃烧到了极致的火种之上，带着对永恒徒劳的渴望，带着对自身光芒终将暗淡的悲怆，彻底将顾寒，乃至顾寒身上的天光吞没！
坏了！
坏了坏了！
不远处，冒死观战的豪长老看到这一幕，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败了！
顾寒还是败了！
他最后的活路，也没有了！
“不……可……能……”
正当他暗自绝望惶恐之际，吴殿主似有似无的声音再次响起，被他捕捉到！
什么？
豪长老目光一颤，再次看了过去，却见那一团将顾寒的天光彻底吞没的光焰，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下一瞬！
一道身影竟是生生突破了光焰的封锁，再次走了出来！
赫然是顾寒！
相比先前，他身上那一道道皲裂的伤口竟是尽数愈合，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
唯一的不同！
他先前那一身磅礴无量，仿佛永不枯竭的浩瀚伟力，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沉寂，不再是奔腾咆哮的江河，而是化作了深不见底，幽暗无光的寂灭深海！
莫非——
看到这里，豪长老心里猛地一跳，似想到了某个可能！
呼的一声！
残余的光焰微微一敛，化作了一道微微扭曲的人形，和吴殿主一般无二！
“你……”
他看着宛如新生般的顾寒，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没有先前的疯狂，声音里更是少了几分炽烈之意，反而多了几分怅然之意。
“你那么年轻。”
“你还这么强。”
“为什么要提早踏上这条路……”
“这都多亏了你。”
顾寒平静道：“而且这条路，迟早都是要走的，提前感受一番……也还不错。”
每说一句话。
他身上的暮气便要多上一分，两鬓的白发也要多上几根，心头的明悟亦是多上许多！
耀世！
是极致的绽放，是生命力量最辉煌的顶点！
而归寂！
并非简单的消亡或暗淡，它是盛极之后的必然归宿，是力量的沉淀与转化，是迈向另一种未知形态的开端！更是湮灭，亦是新生之前的蛰伏！
他的剑！
他的道！
从来不只是为了照耀，更是为了……在必要之时，斩断一切枷锁，包括自身辉煌的枷锁，踏入那无人敢涉足的未知与沉寂！
“谢了。”
简单道了个谢，他眼中一片平静和深沉，缓缓抬起手臂，剑锋直指那道光焰人影。
“……”
沉默了许久，吴殿主才轻轻叹了口气，道：“这颗火种，归你了。”
顾寒没说话。
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
朝着那颗燃烧到了极致，已到了强弩之末的火种斩出了一剑。
一剑出。
他的身形瞬间佝偻了几分，两鬓的发丝，也尽数化作了白色，整个人如同被沉疴纠缠了多年的病秧子一样！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声响再次传来，华光微敛，带着一抹别样幽暗的剑尖，轻轻点在了火种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
没有万道震动。
那炽烈无比，蕴含着吴殿主毕生修为和疯狂执念的火种，宛如被浇灭的烛火，光芒瞬间暗淡，然后……彻底湮灭，化为了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消散无踪。
火种湮灭的刹那。
那道人形光焰身躯猛地一僵，亦是无声无息地化作最细微的尘埃，飘散在变得死寂的虚空之中。
唉……
一声幽幽叹息在天地间回想，似乎代表了吴殿主最后的不解，似乎到死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穷尽一切，甚至不惜同归于尽想要抓住的契机，为何最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终结了自己。
一场大战！
到此彻底落幕！
随着归寂光焰消失无踪，那道道毁灭性的气机也平息了下来，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死一般寂静的天穹。
不远处。
豪长老僵在原地，满脸复杂地看着顾寒，脑海中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什么？
顾寒一剑杀了搏命状态下的吴殿主？而且，还是以这种碾压的方式？
“你……”
他茫然地看向顾寒，下意识道：“你归寂了？”
“还差了点。”
顾寒先是摇摇头，又道：“不过也差不多了。”
严格来说。
他如今的状态，可当日里第一次见到的恒荣的状态有些类似，虽未归寂，可已然初步领悟了归寂之道，也在耀世境走到了极致！
他也不强求，缓缓收剑。
目光扫过吴殿主立身之地，那里空无一物，连那枚本该留下的归寂火种，也已被彻底湮灭，不复存在。
“可惜了。”
他又是摇摇头，不知是在可惜那颗火种，还是在可惜吴殿主这个人。
按下心中感慨。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远处那座已是残破不堪，幸存者寥寥的无极分殿，以及更远处，那片属于绝神宫的疆域。
“走吧。”
他对豪长老说了一句，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豪长老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顾寒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恐惧，连忙跟了上去，姿态比以往更加恭敬谦卑。
经此一战。
他早已没了半点退路，也再回不来了，而跟着顾寒……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一前一后。
二人身形一闪，化作流光，须臾间越过这片废墟，径直冲向了绝神宫的方向。
只是——
二人离开的瞬间，一道带着惊诧，更带着无尽造物气息的目光也随之扫了过来！
……
绝神宫。
那座险峻突兀的孤峰上，那紫袍青年细细感知了好一会，突然发现战斗动静消失了，顿时皱起了眉头。
相隔如此远。
他碍于身份，无法亲自去查看情况，自然是不知道战果的。
“结束了？”
他眉头微微皱起，似有些不满意，不由往身后瞥了一眼，淡淡道：“看来我想多了，他终究是没有让我招待的资格……”
“你想怎么招待我？”
冷不丁的。
一道略带疲惫和深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第3836章 你是，肖不二？
无极殿分殿。
随着大战结束，吴殿主身死，顾寒与豪长老离开，天地间便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之后。
战场角落中才走出一道又一道身影，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一时间呆若木鸡，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三大势力对峙已久。
相互之间早已形成了一套三方都默认的规矩，能杀吴殿主的人，不是没有，可绝对不会有人动这个手。
可如今——
他们难以想象，有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无极殿的一个分殿主，毁了分殿。
而且！
对方还只是耀世境的修为！
悄无声息间。
一抹造物气息弥漫在了天地间，一名白衣白发，相貌普通，气质却尤为玄异独特的男子缓缓现出了身形。
“这……”
分殿众人看得一怔，他们之中，有大半都没有资格去往主殿，并不认得男子，唯有几名分殿高层，只是愣了一瞬，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忙不迭下拜行礼。
“见过！殿主！”
来的正是无极殿真正的掌舵者，亦是混沌天地三大造物之一，陈无极！
无视了众人的行礼。
亦无视了场间的狼藉。
陈无极稍稍感应了一瞬，面露奇异之色，忽而一抬手，一抹残留气机已然落在了掌中。
“众生，无量？”
感受着气息中的那一抹磅礴浩荡，霸绝厚重之意，他若有所思。
对他这种层次的强者而言，混沌天地根本没有丝毫秘密可言，哪家出了个妖孽异类，哪家有人开辟了崭新的路……都瞒不过他！
可——
手中这一抹蕴含众生大道的气息，他却是头一次见，就像是今日之前根本不存在，今日之后突然出现一样！
“有趣。”
两指微微一捻，他又是朝顾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形一动，瞬间消失不见。
从头到尾。
他都没有往分殿众人身上看一眼。
对于分殿众人而言，吴殿主的死，无异于天塌地陷，可对他而言，一个即将归寂的归寂者，其实并没有太多价值，至少……价值比顾寒少了十倍不止。
……
顾寒并不知道，他已经被陈无极暗中盯上，他亦没有心思追求紫袍青年口中的‘招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盯着对方身后那个面色憔悴，两眼无神，如同被三千六百道酷刑折磨过的身影，一脸的惊诧和怪异！
“你是……肖不二？”
当日里。
他初来造物天地，成了监察一脉掌律使，去往了玉霄古域，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自此以后。
他便再没见过对方，本以为对方早就因为造物天地的崩毁而身死，却没想到，对方还活着！
甚至于！
不仅活着，还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被隔绝在现世之外的混沌时代！
“你，怎么来的？”
严格来说，他和对方无恩无怨，相互之间并不熟悉，可此时身处这个特殊的天地，难得见到了同一个时代的人，心绪自然有些激动。
“这……”
肖不二张了张嘴，似有很多话要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声苦笑。
“这就说来话长了。”
“果然，你们认识。”
没等顾寒开口，那紫袍青年横移一步，拦在了二人之间，上下打量了顾寒几眼，面露诧异之色。
“本以为你来不到这里的，倒是小瞧你了。”
“你是谁……”
“公子，他是……”
不等顾寒问出来，在他身后的豪长老已是小心翼翼传音，介绍了对方的身份。
费典。
绝神宫宫主费凌云独子，亦是混沌天地有史以来公认的最强三大天骄之一！
最强？
天骄？
顾寒听得眉头微皱，道：“季渊也是其中之一？”
“季渊……”
豪长老低声道：“并不在此列。”
“为何？”
“因为他太强。”
不等他继续解释，费典直接打断了他，盯着顾寒感慨道：“他若称天骄，便无人敢与他并肩，他若称妖孽，那么妖孽一词，便是他独有……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我不得不承认，季渊和我们早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顾寒眉头大皱。
他没工夫，也没兴趣听这些，对这些一路走来，遇到了不知道多少的天骄妖孽，也根本不感冒。
“所以呢？”
“你似乎很不耐烦？”
费典微微一笑，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意：“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很想回去？”
顾寒瞳孔微缩！
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和他一样？”
说话间，费典又是看了肖不二一眼，轻声道：“想回到属于你们自己的……时代？”
什么？
顾寒背后，豪长老一怔，有点没听懂。
可——
顾寒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按理而言。
他的来历，他的身份，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可如今……
想到这里。
他又是看了一眼肖不二。
“我没说过任何事，在此之前，也根本不知道你来了，不可能出卖你……”
对上他有些凌厉的目光，肖不二惨笑一声，道：“他们知道你，只是因为他们搜索了我所有的记忆……”
顾寒没说话。
看到肖不二的一瞬间，他便知道，对方早已迈入了无涯之境。
可——
一个无涯境修士，不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后世，都足以算得上强者了，如今却沦落到这副境地，变成了这副德性，显然历经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想叙旧？时间有的是。”
费典看着他，感叹道：“我们其实不该见面，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可我们偏偏在此相遇……这不能不说是缘分，不如随我回宫，让我好好招待你一番，如何？”
“怎么招待？”
顾寒语气平淡，又问了一句，他自然看得出来，青年对他表面客气，实则却有种淡淡的排斥和厌恶之意！
“去了便知。”
费典故意卖了个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
“去也可以，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
“把这个人给我。”
顾寒指了指肖不二，认真道：“反正，他对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第3837章 赢了我，人就给你！
顾寒索要肖不二，救人的因素，只是占了极少一部分，更多的是要弄明白一些事！
比如——
对方到底是怎么来的！
至于费典说的招待……他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肖不二既然已经暴露，说明那位绝神宫主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算拒绝，也绝对不会放他离开！
“人给我，我跟你走。”
看着费典，他又强调了一句。
只是——
出乎他的预料，费典拒绝了他的要求。
“他的确没什么价值了，可我还是不想给你。”
“为什么？”
“因为是我最先发现他的异常，最先将他拿住，最先拷问的他，他……算是我的私人战利品。”
看着顾寒。
他认真道：“想要人，得先征得我的同意。”
“……”
顾寒眉头大皱。
他身后，豪长老心里更是一突，自是看清楚了费典的刻意针对。
“我从他的记忆中看到。”
“在你们那里，你一个人，便轻松击败了他们这群所谓的天骄妖孽，杀得那造物天地再没有年轻一代的人敢站到你面前，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说到这里。
费典话锋一转，看着顾寒，认真道：“可其实在我看来，不过是过家家罢了！”
“也包括我？”
“恩，包括你。”
“……明白了。”
沉默了半瞬，顾寒叹道：“你想试试我的实力？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拿境界压人，也并非我的风格！”
“我绝神宫和无极殿一样，唯有修为到了归寂，才能够镇守一方，抵御其他两大势力，而这里是我的辖区。”
费典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幽幽道：“那么你觉得，为什么凭我的修为，反而能镇守在这里？”
“因为你爹？”
“……错！”
费典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淡淡道：“因为我，守得住！”
“公子。”
“这的确是真的。”
豪长老暗中传音解释，言称三万年前，费典曾和吴殿主有过冲突，双方交手过一次。
“那次交手，费典只是稍占下风，虽然他身份特殊，这一战有点水分……可他的确无愧三大天骄之称！”
顾寒面无表情。
比斗和生死战，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含义。
他看得出来，费典很强，虽然并未像他一样，初步领悟归寂之道，可单从对方的语气中便可得知，在耀世境里面，对方应该是没有什么对手的。
可——
并不包括他！
“你确定？真要打？”
“呵……”
费典笑了笑，淡淡然道：“吴殿主即将归寂，与你交手，想来自然不会全力以赴的，不过纵然如此……你依旧能从他手中脱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看着顾寒。
他微微负起双手，好奇道：“就是不知道，这本事到底有几分了。”
豪长老听得一怔。
面色变得古怪起来，觉得对方误会了什么。
“其实……”
“不要拿我那后世的那群货色相提并论。”
费典打断了他，只是盯着顾寒，认真道：“这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顾寒看出来了。
对方对他的排斥和恶意，并非完全来自于他个人，更与后世有着很大的关系！
混沌时代很强很强，强到三大势力随便一个站出来，都不用造物境出手，便能轻松灭掉永恒时代十次百次！
可偏偏！
混沌时代被永恒时代所取代，而且下场之惨淡，不比天蛮时代好多少……纵然永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混沌的延续，对方心里依旧不会平衡！
“我赢了，人给我？”
“你赢了，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话音落下！
费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沸腾的战意，当先迈出了一步！
一步迈出！
周身气机轰然爆发！
“轰隆隆——！”
一道远比豪长老，远比寻常耀世境更加璀璨凝实，更加刺目耀眼的天光瞬间冲霄而起，将这片荒僻的天地映照得一片通明！
光芒之盛！
仿佛真的有一轮永恒不灭的大日暗藏其中，更带着一种骄傲和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
又是一步迈出！
天光忽而流转了起来，其中隐隐可见无数神魔虚影沉浮咆哮，无量大道符文流转生灭，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尊贵的气息！
好强！
豪长老看得暗暗心惊！
无极殿之内，自然也有一个足以和费典抗衡的天骄，他曾经见过对方出手，威势之强，足以让他这样的寻常耀世境战栗，也无愧混沌三大天骄之一！
而眼前！
费典的强横，丝毫不亚于前者！
甚至于！
单以耀世境的天光而论，不论是本质，还是规模，亦或是潜力……都胜过无极殿的那位天骄一线！
只是——
想到这里，他又是看了一眼面色平淡的顾寒，暗暗叹息。
费典很强大！
费典很骄傲！
他也有强大和骄傲的资本，可——终究所遇非人！
或许……
唯有季渊，能和顾寒相提并论了！
“轰——！”
念头一转而过，费典已然是迈出了第三步，赫然已是来到了顾寒面前！
他负手而立，立于无尽天光中心，衣袍猎猎，目光睥睨，发丝飞舞，宛如天神下凡，带着居高临下和绝对的自信看向了顾寒！
“再不出手，你可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不急。”
顾寒淡淡道：“我若先出手，你可就没有表演的机会了。”
一句话。
彻底让费典心中的不满，排斥和厌恶爆发！
“好！好！好！”
气势磅礴！天光耀世！震动无边！
此刻的他，完美诠释了何为混沌时代最强天骄的威势！
不远处。
豪长老被这股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连连后退，眼中满是震撼和复杂。
甚至于！
就连肖不二，麻木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骇的情绪，似是回忆起了自己被对方轻易擒拿镇压的绝望！
“让我看看！”
“你这个后世所谓的‘第一人’，究竟有几分斤两！”
话音响起的同时！
费典并指如剑，迈出了最后一步，浩瀚无边的璀璨天光随之凝聚，化作一柄横亘天宇的巨剑，带着无边的破灭真意，朝着顾寒当头斩落而来！
第3838章 太初呢？太初去哪了？
这一剑！
费典没有丝毫留手，汇聚了他身为绝神宫少主，混沌顶尖天骄的全部骄傲和实力！
他！
要以最碾压的方式，将这个从后世来的所谓无敌天骄，彻底踩在脚下，证明混沌时代的绝对优越！
“轰——！”
“轰轰轰——！”
光明巨剑撕裂长空，威势之盛，震动方圆数十万里，震得豪长老面色发白，差点站不住！
“还不错。”
就在他一脸惊骇，心中惶恐之际，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夸赞。
来自顾寒的夸赞！
可——
听在费典耳中，却像是最大的讽刺，因为顾寒的语气，就像是对小孩子说话一样，充满了……敷衍！
“死！！！”
眼中杀机暴起，他两指猛地落下，那巨剑威势更强三分，下落之势已是快了数倍！
瞬息的功夫！
已然来到了顾寒头顶！
顾寒终于动了。
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招式，他甚至没有出剑，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柄仿佛能开辟世界的煌煌巨剑，轻轻向下一按。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到难以想象的力量瞬间弥漫开来，巨剑的下落之势，瞬间止住！
“什么！？？”
费典脸上的骄傲和自信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不！可！能！”
惊骇过后，便是无尽的惊怒，他手臂颤抖，拼命催动身上的天光，想要挽回颓势。
巨剑剧烈颤抖。
可顾寒的手却依旧很稳。
“忘了告诉你。”
他平静地看着费典，平静道：“那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的吴殿主，死了。”
费典瞳孔猛地一缩！
“我杀的。”
又是补充了一句，顾寒手掌轻轻按落了一寸！
“砰——！”
不过一寸的距离，那柄巨剑却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爆碎，化作了漫天光点，尚未消散，便被一道磅礴深沉，厚重无双的天光之力彻底同化，湮灭成了虚无！
反噬瞬间袭来！
费典如遭重击，脸色猛地一白，身形暴退！
还没完！
那一按看似只有一寸，看似很缓慢，实则却快到了极致，竟是瞬间追上了不断后退的费典，带着一股无可抗拒的霸绝沉重之势，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天光如同纸糊一般被彻底撕碎，沿途时空微微扭曲，他整个人已然不见了踪迹！
天地间，那璀璨耀世的天光瞬间消失无踪。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豪长老呆呆地看着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乱一分的顾寒，想再看看费典的状态，可……人已经找不到了。
“他，死了？”
“他比死了难受。”
顾寒压根不关心费典，敷衍了一句，又是看向了肖不二，皱眉道：“你怎么也……”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肖不二苦涩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豪长老，犹豫了半瞬，传音向顾寒说明了一切。
起初。
顾寒的面色还有些古怪。
肖不二。
竟然被太初绑架了，还弃暗投明了？
只是——
听着听着，他的面色就不对了！
混沌遗迹！
神秘祭坛！
正反两面！
难不成……他突然想到，当日里季奴说季玄回来了，而且在石台的另一面，没想到说的竟然是太初！
他也不奇怪。
季玄，乃是祂的前身，太初，又是祂蜕下的第一层皮，自然和季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到此！
真相大白！
肖不二口中的残破祭坛也罢，极之大墓的那座残破石台也罢……实则都是一件东西！
只不过分作了正反两面，位于不同的时空之中，故而明明近在咫尺，却感应不到对方的存在！
再之后。
石台被他的极之力激活，将所有人都拉入了这个隔绝在现世之外的混沌时代！
如今。
只剩下了唯一的问题！
“太初呢？”
“我不知道。”
肖不二摇摇头：“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前辈他已经……不见了。”
要是太初前辈在，我怎么可能混得这么惨？
嫌丢人。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
顾寒皱眉不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初失踪了。
也没人听说过季玄的名字。
难道……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隐秘的联系不成？
“还有……”
刚想到这里，肖不二又传音道：“他们从我的记忆里，得知了祂的存在，得知了……混沌时代会被祂一手摧毁，所以很想把祂揪出来，这也是他们没杀我的原因，只是……”
叹了口气。
他苦笑道：“我对祂一无所知，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顾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乱了！
全乱了！
按照正常轨迹而言，混沌时代的生灵，根本不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该提前知道祂的存在！
可如今——
就像是同一个过去，却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因素，即将发展出两条完全不同的未来线！
“以众生之念为路，以众生之愿为道……据我所知，自混沌时代开辟以来，还没人能走上这条路。”
“所以。”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刚想到这里，一道平淡的声音忽而在不远处响起。
顾寒心中一凛！
抬眼看了过去，却见不远处多了一名男子，白衣白发，相貌普通，可气质却玄异独特！
“殿……”
看到这人，豪长老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殿……殿主……”
顾寒心里一沉，瞬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无极殿主，陈无极！
“似你这样的人，如你这般的实力，不该籍籍无名，也不该突然出现。”
陈无极根本不看豪长老，只是盯着顾寒，平静道：“你的来历，很蹊跷。”
“山中野修……”
“野修？”
陈无极摇摇头，叹道：“若野修都如你这般，我们还怎么活？”
说话间。
他微微探出手，一抹造物法则气息悄然笼罩在了几人身上。
“跟我回去……恩？”
话说一半！
他动作微微一顿，皱眉朝远处看了过去！
下一瞬！
一道漠然的声音从无尽远处传了过来。
“陈无极。”
“你，越界了。”
第3839章 他的秘密，我要定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名相貌俊美异常，气质雍容，衣着华贵的少年也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看到对方那副和费典有些相像的面孔，顾寒心中一凛，隐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绝神宫主，费凌云！
“若是我没记错，按照我们的约定，你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
看着陈无极，他又是重复道：“你，越界了。”
“非是我不守约定。”
陈无极并不在乎他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指了指顾寒，淡淡道：“此人来历蹊跷，又杀了我一名分殿殿主，于情于理，我都是要拿他回去的。”
“你说的是吴六一？”
费凌云淡声道：“以你的性子而言，一个绝了道途，行将就木的半废之人，可不值得你现身，更不值得你出手。更何况……他若是在你无极殿疆域之中，自是任你处置，我不会过问半点，可这里，是我绝神宫的地方。”
“就算你想问罪。”
说到这里，他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认真：“也得等他出了绝神宫再说。”
“有趣。”
陈无极突然笑了，道：“他与你非亲非故，又重伤了你的独子，你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如今更是如此袒护他，莫非……他身上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与你无关。”
费凌云依旧是面无表情，道：“我只问你，退还是不退？”
“不退，又如何？”
“……”
费凌云突然沉默。
目光一转，落在了顾寒身上，忽而道：“小友且稍待片刻，待我解决了这点小麻烦，再与你共商大事！”
顾寒心中又是一凛！
从表面上看，对方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显得很友善，可……触及对方目光的一瞬间，他只觉得宛如乱剑临身，刺得他难以招架！
显然！
对方对他的态度，根本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友善！
根本没等他开口！
费凌云突然一步迈出，挡在了他和陈无极之间，天地间的气氛也骤然凝固！
并非错觉！
而是真正的凝固！
空间不再流动，时间仿佛停滞，连远处崩落的碎石都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豪长老也好！
肖不二也罢！
二人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得思维都变得迟滞艰难，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泥沼！
唯有顾寒！
他的耀世境本就堪称万古最强，如今又是半只脚迈入了归寂之中，在费凌云出手的刹那，便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身上天光骤亮，带着二人不断后退！
“轰——！”
他后退的瞬间，一道至强的造物气息已然弥漫而来，顿时改变了周遭的天地法则！
“果然。”
“他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面对费凌云的压迫，陈无极脸上的淡淡笑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视万物的平静。
“只你一人独享，太过不公。”
话落。
他手臂轻轻抬起，五指微微张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璀璨夺目的神光。
但随着他五指张开，以他为中心，周遭的天地法则瞬间被改写！剥离！重塑！
一片全新的！
独属于他陈无极的‘世界’骤然降临，将他和费凌云，连同那一片凝固的时空一起笼罩了进去！
“这是……”
极远处，豪长老和肖不二看得瞳孔一缩，在二人的感知中，陈无极和费凌云明明还站在原地，却又仿佛在一个无尽遥远的时空维度，连他们的目光都隐隐无法触及了！
二人周身之外，一抹抹玄异高渺的气息不断碰撞交织，那是构成世界的基石，是万物运转的规律，是唯有造物境才能触及并掌控的造物法则！
造物境！
一念创世，一念造物……此刻在二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
顾寒根本没看上一眼！
相比二人，不论是霄无垠还是季奴，他其实和造物境大能接触的时间更多，自然明白，这个境界的人，手段有多么不可思议！
“轰——！”
“轰轰轰——！”
不断后退中，鬓发飞扬，身上天光暴走，依旧在带着二人远离这片战场！
“他走了。”
极远处，陈无极忽而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道：“你，还要拦我？”
“绝神宫很大。”
费凌云却是淡淡道：“他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相比顾寒的离开。
他似乎更在意眼前陈无极的威胁，在意陈无极这自成世界的法则领域。
“他的秘密。”
“我要定了。”
似是宣告，似是威胁，陈无极沉默了半瞬，再次开口。
“不妨试试。”
费凌云没有丝毫退避之意，简简单单的一句回应，简简单单抬起了一只手臂。
刹那间！
他周身那雍容华贵的气质陡然一变，竟是变得无比古老苍茫，雄浑霸道！
仿佛——
一尊沉睡万古的神魔骤然苏醒！
“嗡——！”
造物法则蔓延，另一片截然不同的‘世界’以他为中心轰然展开，强势地撞入了陈无极的法则领域之中！
这片‘世界’之中，没有山川河流，没有日月星辰，有的只是无数嘶吼咆哮的神魔虚影，是破碎的天庭景象，是染血的青铜战戈，充满了蛮荒、原始，却又至高无上的恐怖法则意蕴！
这一刻！
两大造物境强者的法则领域，两个自成一体，代表着不同大道走向的‘世界’，就在这方寸之间，轰然对撞！
悄无声息间，一片方寸天地已然被开辟！
纵然相隔了极远。
可豪长老和肖不二依旧是看得分明，二人交手，并不是寻常伟力的对轰，更不是无上神通的厮杀，而是最本质，最纯粹，最直接的造物法则的碰撞与交锋！
“他……太强了。”
肖不二叹了口气，看着两鬓斑白，脸上带着暮气和病态，不断朝着绝神宫深处逃遁的顾寒，惊讶于对方实力暴涨的同时，声音里却充满了迷茫和颓然。
“咱们……能逃得掉吗？”
“怕是，难。”
豪长老熟悉三大势力的一切，苦笑着摇摇头：“就算那位费宫主被殿主牵制住了，可……这绝神宫，却并不只他一个人。”
第3840章 想要他的命，就都给老子让开！
肖不二沉默。
豪长老的话，他听明白了。
绝神宫很大。
绝神宫的高手也很多。
甚至于。
如费典那般的耀世境，都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强者！
便是没有费凌云！
顾寒这一路上，势必也要遭遇诸多堵截和围杀，根本没有半点逃出去的机会！
果然——
刚想到这里，一道道或强或弱，甚至有几道巅峰归寂的气息，已然是弥漫接近而来！
顾寒逃遁。
自然是毫无保留，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刻已然渐渐聚集了过来！
“逃不掉了。”
豪长老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回想自己这几日的遭遇，没有痛恨顾寒将他绑走，反而痛恨他自己的贪心！
“……若是被他们追上，你先杀了我。”
肖不二沉默了半瞬，一脸萧瑟地看向顾寒：“我，不想再落在他们手里了，你……最好也不要。”
“……”
顾寒没回应。
单从先前费凌云看他的眼神，他便知道，若真落在了对方手里，下场可能比肖不二还要惨！
唯一的机会，便是在费凌云和陈无极的大战结束前，逃离绝神宫的疆域！
至于前方的堵截……
他没时间去拼，也根本拼不过，更没有准备去硬拼！
“轰——！”
想到这里，他身上的天光竟又是黯淡了三分，神态也比先前更苍老了一些，只是换来的却是比先前更快三分的速度，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一片废墟之中！
“这是……”
豪长老和肖不二一怔，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见废墟中心，一道身影在一群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似乎受了极重的伤！
赫然！
便是费典！
对视一眼，二人俱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匪夷所思！
他们没想到，顾寒那看似随手的一击，竟然让费典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让对方飞了这么远！
“是你们！”
废墟中心，捕捉到顾寒三人的身影，费典猛地抬头，那张惨白的面孔上顿时布满了阴霾和不甘！
他败了！
败得干脆！败得利落！甚至没能让对方移动一步，用出第二招。
什么天骄的骄傲，什么时代的优越感，都被先前顾寒那轻描淡写却恐怖无边的一击，砸得粉碎！
此刻的他。
彷佛印证了顾寒先前说的话——比死了都难受！
“轰——！”
念头转过的功夫，顾寒三人已然是落在了他面前！
“你是什么人！”
“大胆！敢擅闯我绝神宫，活得不耐烦了？通知下去！敌袭！敌袭！”
“拦住他！”
“先保护少宫主要紧！”
“……”
一群人眼见顾寒肆无忌惮，勃然大怒，将费典护持在中心的同时，身上的气势不断升腾，连在一处，朝着顾寒压迫而来！
顾寒没说话。
轻轻探出了一只手掌。
“轰——！”
没有璀璨的天光！
没有惊人的异象！
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强大的气机波动，这一掌，平静得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深沉寂，却轻易瓦解了众人联合起来的攻势！
噗噗噗！
一蓬蓬血雾不断绽放，费典的身形再次暴露了出来！
“你要杀我？”
纵然一败涂地，可他仍不愿失了身份气度，看着顾寒冷声道：“我可以死，可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堂堂绝神宫少宫主。”
“混沌时代三大顶级天骄之一。”
“就这么死了，不是太可惜了？”
顾寒淡淡道：“活着的你，比死了的你，价值更大！”
“你……”
费典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变：“你要做什么……”
轰的一声！
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道磅礴厚重的天光伟力已然落下，他只觉得眼前一个恍惚，已然被顾寒拿在了手里！
同一时间！
天穹上下四方，密密麻麻的身影不断围了上来，将顾寒几人的前路退路彻底堵死！
其中为首的七八人里。
赫然有着三名归寂者！
“你！”
眼见自己这些人来迟一步，一名面容腐朽苍老的老者眼中杀机密布，怒喝道：“放开少宫主！”
“放？”
顾寒目光徐徐扫过众人，淡淡道：“想要你们少宫主活命的，都给老子让开！”
“轰——！！”
身上天光瞬间炸裂，他手里抓着费典，身后带着豪长老和肖不二，直接朝着那名归寂者迎了上去！
“你——！”
那归寂者勃然大怒，有心出手，只是见费典被顾寒抓着，身受重伤，气若游丝，一咬牙，顿时让开了一条路！
“退开！”
“都给我退开！”
“以少宫主为重！若是谁敢误伤了他一根头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在他的呵斥下，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瞬间多出了一条狭长的口子，被顾寒轻易突围了出去！
“该死！”
“真该死！！”
众人心中杀机沸腾，脸上满是憋屈，怒骂个不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寒远去了！
……
“好办法！”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眼见轻易突围，豪长老看了面色惨白的费典一眼，绝望的表情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希望。
“咱们说不定真有机会……”
“别高兴得太早。”
“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顾寒却没这么乐观，沉声道：“我对你们这里的路不太熟，季族到底在哪个方向？”
豪长老一怔。
暗道都这种时候了，你不想着先保命，竟然还要去季族？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疯了？
“应该从这里……”
不解归不解，他下意识还是为顾寒指出了路。
“不必听他的！”
话没说然，突然被费典打断，他抬手指了个方向，认真道：“走这条路更近！按照你如今的速度……不出一日，定然能到达季族的疆域！”
豪长老又是一怔。
好歹也是混沌三大顶级天骄之一，认怂这么快的？
“他只是觉得。”
“就算有一条最近的路，我们也根本没有过去的机会。”
肖不二突然开口。
被费典折磨了许久，他自然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错。”
费典看着顾寒，眼中恨意和快意交织，认真道：“我赌你，过不去！”
第3841章 我若不能永恒，永恒时代，又何以永恒？
“不管你去季族有什么目的，可你终究小看了我爹，小看了造物境的手段！”
“在到达季族之前！”
“你绝对会先一步被我爹拦下，然后……最终会死在我手里！”
一字字。
一句句。
饱含了费典对顾寒的憎恶和杀机！
经此一战。
他的事迹，他的屈辱，很快便会传遍混沌天地，从曾经的三大顶级天骄，沦落成为最大笑柄！
对顾寒！
他已然是恨到了骨子里了！
“你放心。”
顾寒又是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若真到了那一刻，你绝对会比老子先死……老子保证。”
“轰——！”
话音响起的瞬间，一道虚影骤然出现在了侧方，大手一探，瞬间抓住了费典的一条手臂！
旋即！
一名面色阴鹜的中年妇人现出了身形！
“坏了！”
豪长老和肖不二心里一沉，万没想到，看似平静的前路之上，竟然还隐藏了一名归寂巅峰强者！
“看来！”
“老子的话你们完全没听进去！”
顾寒却是冷笑一声。
根本不管那中年妇人的意图，掌中锋芒一现，费典那条被抓住的胳膊，连带着小半个肩膀，顿时被削落而下！
剧痛传来！
费典一声不吭！
“你……少宫主！”
妇人看着自己手中的胳膊，死死盯着顾寒，惊怒交加，更是带着一丝忌惮，再不敢动手了！
她看得出来！
顾寒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修，心中根本没有半点对绝神宫的敬畏，更完全不在乎费典的身份，将他逼急了，绝对能当着她的面弄死费典！
“这是最后一次。”
顾寒扫了她一眼，目光旋即又是看向了那片阴沉深邃的天穹，幽幽道：“若再有下次，他丢的，可就不只是这么点东西了！”
话落。
他身形一动，身上天光再起，带着费典扬长而去！
犹豫了许久。
那中年妇人终究没有追上去。
“此人来历古怪！”
“哪来的山野修士，竟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劫持少宫主？”
“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可鲁莽！宫主仅有此一子，若是出了差错，我们谁承担得起！”
“……”
悄无声息间。
又是四道身影自天穹内落下，赫然是和妇人一样的归寂巅峰，看着顾寒离去的方向，几人眼中满是冰冷杀机！
明明！
他们任何一个人出手，便能够彻底拦下顾寒，便能够有极大的把握救出费典。
可——
没人敢动！
因为失败的后果，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宫主……”
那妇人转而朝着相反的方向看了一眼，感知着那若有若无的造物法则的碰撞，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按时间算。
费凌云和陈无极已有十多万年没交手了，为何偏偏在这个大祭将至的特殊时期大打出手？
莫非……
她似想到了某个可能，“是因为这个人？”
……
无极殿和绝神宫交界处，费凌云和陈无极的战斗仍在继续！
扭曲的时空中。
两道截然不同的造物法则碰撞越发激烈！
每一次碰撞！
都仿佛有无数个小世界在诞生与毁灭！
每一次交锋！
都蕴含着足以让归寂境强者都神魂崩灭的无上之威！
战场之中！
空间仿佛失去了意义，时间也变得混乱，时而仿佛过去了万古岁月，时而又好像仅仅是一瞬！
“他。”
“越走越远了。”
陈无极幽幽开口，似没了继续僵持下去的耐心，忽而踏前一步，白衣无风自动，周身造物神链瞬息流转了亿万遍，竟演化出了日月星辰，山河大地，仿佛要开辟一方完美无瑕的新生世界，将对方的世界彻底包容同化！
“我说了。”
“他，走不出去！”
费凌云漠然回应，亦是没了耐心，袍袖一拂，华服之上神光流转，周身神魔虚影咆哮震荡，破碎的古天庭景象沉浮，带着碾碎一切，绝灭万物的霸道意志，撞向了对方的方寸天地！
此时此刻！
二人的战斗早已超出了寻常修士的理解，举手投足间，皆有无上之威，皆有造物之能，皆能自成世界时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余波！
所有的力量！
所有的法则！
都被完美地约束在了二人身前那方寸之间的领域之内，进行着最凶险，也最巅峰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那两片剧烈碰撞的法则领域倏忽分开！
原地。
二人静静站立，仿佛从未动过——费凌云的华服依旧雍容，只是眼神比之前深邃了少许，陈无极的白衣依旧洁净，只是面色微微苍白了一瞬。
凝固的时空恢复流转，崩落的碎石哗啦啦地落下，从表面看，两人之间的这次短暂交锋，似乎……不分胜负。
可——
陈无极却明白，在这场交锋之中，他终究是稍逊了半筹。
“想不到。”
看了一眼费凌云，他感叹道：“不过十多万年没见，你竟然领先了我和季东明半步。”
“既然明白。”
费凌云面无表情道：“你还不退？”
“看来，你铁了心要护着他。”
“我说了，这里，是绝神宫。”
“呵……”
陈无极笑了笑，并不死缠烂打，只是朝着无尽远处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形缓缓变淡，如同水墨般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回荡在场间。
“大祭即将开始，大人们重临混沌，你可要小心了！”
费凌云依旧面无表情。
从陈无极现身，到二人交手许久，再到大战落幕，他们明里暗里争锋，可……却没谁想着把这件事报于那些指引者知晓！
朝天穹看了一眼。
费凌云的目光亦是变得幽深玄邃起来。
“大人们高高在上，不染世间尘埃，安心享受供奉便是，又何必被这些琐事分去了心神？”
话落。
他周身的时空微微扭曲了一瞬，忽而迈出了一步！
只一步！
已然跨越了小半个绝神宫的剧烈！
又一步！
已然是看到了顾寒不断逃遁的身影了！
“我若不能永恒。”
“那永恒时代，又何以被称作永恒？”
轻声一叹。
他迈出了第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