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级过咒怨灵斑爷》 1、谁杀了止水 宇智波止水死了。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 天色雾蒙蒙的,止水的尸体搁浅在南贺川的浅滩上,灰藜和白茅一片郁郁苍苍,紧挨着水源,静谧而荒芜。 现场,勘察人员来来往往,尸体已经被拖走,装进灰色的裹尸袋。河边杂草倒伏,泥土湿透,散发出一股墓穴的气味。 宇智波火棱点了一支烟,绕过被泥巴和青草覆盖的石头台阶,对着无人的小树林,吞云吐雾。 勘查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层出不穷的疑点仿佛飘在河面的垃圾,能看见,却又摸不着出处。 “分队长——” 有人在喊他。 火棱叼着烟,回头,烟雾随之抖动,像是撕扯的情绪。 “有什么发现吗?” “抱歉……什么也没有。” 说话的人穿着白大褂,手指焦黄,捏着个透明物证袋,里头装了张写满字的纸。 “化验结果出来了,”白大褂道,“‘遗书’检测不出其他人的指纹。” “看来对方很谨慎。”火棱叹口气。 参与这次调查的全是警务部队的精英——讽刺的是,他们忙活了一上午,烟抽了几麻袋,至今毫无收获。 这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火棱接过物证袋,视线一瞥,再次看到了那个让人血压飙高的“遗书”。 遗书的第一行写着—— “对不起,我已经厌倦了任务,我不能再背叛‘道’了……” 火棱咬着烟头,胸膛起伏,像是缺氧的鱼。烟灰一节节从他的嘴边掉落。他抓着物证袋,顾不上弹一弹。 “分队长……” 白大褂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很怕被迁怒,“伪造遗书的家伙模仿了止水的笔迹,分毫不差,我们怀疑……” “是同族干的,对吧?还是他熟悉的人。” 火棱说完,吐出一口烟圈,像是要吐出郁结于心的烦闷。 真是个恶趣味的凶手,他想。 ——止水是不可能自杀的。 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那具尸体上还有尚未处理的外伤,与此同时,能左右局势的万花筒写轮眼也不见踪迹。 虽然寥寥数语的“遗书”中提及这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斗争”,所以他亲自销毁了眼睛。但这么蹩脚的借口,没有人会相信。 火棱掐灭了手中的烟。 “分队长——” 又有一个人来了。 “说。” 火棱丢掉烟头,看向匆匆赶来的忍者。 来者单膝跪地,汇报道:“……尸体推测的死亡时间,是今晨三点左右,正好是我们集会的时候,同族忍者中,除去止水,缺席会议的,还有两人。” 火棱似乎早有所料,一字一顿道:“宇智波鼬?” “是,他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个是谁?”火棱眼睛微眯。 ——除去无故缺席的止水,以及很早就与他们割席断交的鼬,似乎也没有其他人因此被议论了。 说话的人犹豫片刻,解释道:“分队长,是您的侄女——宇智波杏里。” “……” 火棱一时语塞。 若不是有人提起,他还真忘了有这么一个侄女。 杏里是他堂弟的女儿,算算年纪,与止水还是同期,但论起实力和成就,两人可谓云泥之别。 与止水不同,杏里缺席会议,不是有多大本事,而是太没本事了,所以才会被忽略。 她就像浴室地漏里的头发,只有不通水的时候,才会被人想起来捞一捞。 现在正是“不通水”的时候。 *** 宇智波杏里醒来的时候,对面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九点。 门铃已经响了有一会儿了。 她做了个不太美妙的梦,刚从床上摔下来。 头顶的电扇发出吱吱呀呀的运作声,像个唉声叹气的老妪,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彰显它的价值。 床头柜紧挨着的书桌上放了一张便签条,那是她前几日做的计划,条条框框列了十来条,只有第一行的“八点起床”打了半个勾。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勾,那是因为她那天起晚了。 但四舍五入一下,八点一刻,也是八点,不算太晚。 所以她勾的心安理得。 门铃响的更急了。 她有种预感,若是再迟一分钟,这门就得换新的了。 “来啦——” 她大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这栋楼一共有两层,她住在二楼。以她的音量,一楼应该听不到。 门铃孜孜不倦地响着,愈发急促。 离开卧室前,她听见书桌附近,凭空冒出一声轻叹,不大,如幽灵般,嘲讽味十足。 她没有回头,推开门,朝下楼奔去。 这栋房子很大,是杏里双亲的遗产。她一个人住,显得过分空旷。 门铃还在急切地响着。从卧室到大门,还得下个楼梯。 楼梯两侧堆满了书,五颜六色,散发出一股缺乏光照的霉味,中间有一沓倒了,磕磕绊绊地横在转角处,碍手碍脚。 她提着睡裙,大踏步跨过书堆,扑向砰砰作响的大门,千钧一发之际,打开了—— 门外乌泱泱站着三个男人,为首的是她的堂叔——宇智波火棱。 跟在火棱身后的,是两名面相严肃的中年宇智波,其中一名是族长家的堂亲——宇智波羽尾,另一名则是长老一派的嫡系长孙——宇智波大勇。 他们目前都在警务部队任职。 杏里站在他们跟前,只觉得阳光有些大,穿堂风有些冷,而她有些尴尬。 老实说,她现在的打扮并不得体。 ——她刚睡起,没有打理,及腰的黑色天然卷乱糟糟地搭在肩头,像是扛了两块黑绒布枕头。 对面的三人也愣了愣,随即露出了长辈常有的说教神色。 杏里抠着衣角,知道自己是撞枪口上了。 “堂、堂叔……”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一些。 经验告诉她,这样能少挨两句骂。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仿佛秋日的雨丝,从身后蔓延过来,冰冰凉凉的气息落在了她的后脖颈。 她起了鸡皮疙瘩。 但实际上,她身后并没有人,而站在她对面的三位前辈也并无任何反应。 “昨晚的集会你为什么没来?”火棱问道 他显然是挣扎了片刻,这才压下说教的冲动,直接切入主题。 “我……” 杏里低下头,瑟缩着肩膀,直言道,“我睡过头了,抱歉。” 此话一出,就像往热油里撒了一把冷水,瞬间炸了锅! “睡过头?好,很好!” 火棱忍了忍,没忍住,咬牙切齿地瞪着杏里——如果他穿了拖鞋,这会儿估计得拎在手里了。 “你还好意思睡觉?” 火棱几乎要把“孺子不可教也”七个大字拍在杏里的脸上。 “你父母走的早,这些年到底是缺乏管教,简直无法无天!你看看自己,任务也不出,家族集会也不去,年纪轻轻,靠着父母的抚恤金混日子,也不怕饿死!” 这呵斥声如雷震耳! 杏里低着头,也不敢抹落在脸上的唾沫星子。 她很想反驳一句,自己没有“靠父母的抚恤金混日子”,而是在族地的药铺打了一份零工。 不过,这份零工对于一名手脚健全的忍者而言,实在上不得台面,说出来,只会火上浇油。 她明智地闭了嘴。 她这副窝囊样,放在看热闹的人眼里,可谓十足十的滑稽。 身后那个看不见的幽灵笑的更放肆了。 火棱的说教还在继续:“如果你父母还在,见到你这副样子,能被活活气死!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下忍!宇智波怎么出了你这种人?” 很显然,火棱骂上头了,再这么放任不管,他能一口气骂到中午。 大勇和羽尾面面相觑,赶忙充当和事佬,一人按着一边肩膀,劝他消消气。 “算了火棱,”大勇道,“别浪费太多时间,我们就是走个流程。” 羽尾也道:“是啊,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事有轻重缓急,我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火棱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呼出来:“罢了……杏里,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务部队。” “现在?” 她往外看了一眼。 院子里的阳光明媚的有些过分。 虫鸣和鸟啼,一浪接着一浪,而热气也仿佛翻涌的潮水,扫上杏里的脚面,蚂蟥似的咬上来,甩都甩不掉。 夏天嘛,这也正常,但对于杏里而言,这并不是她愿意出门的时候。 “那个……能问一下,到底出什么事了吗?”她终于问了出来。 此话一出,三名中年人都沉默了。 他们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气,疲惫的脸绷着,额纹深邃,写满了不知所措的苦闷。 “有大事发生,”火棱道,“你缺席会议,也算嫌疑人之一,按流程,需要跟我们做个笔录。” “笔、笔录?” 见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火棱的肝火一下又烧起来了。 “就是走个程序!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有本事杀得了——”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杀的了什么?”她小心翼翼问道。 火棱按了按眉心。 这一刻,他的肩上似乎压了一座大山。 他还是说了出来—— “今日清晨,有人在南贺川下游发现了止水的尸体。” “止……止水?” “是的,而你是嫌疑人之一。” “我?!” 她睁大眼睛,似乎听到对方在说“你家里的冰箱有头大象”!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传来一声讥笑。 声音贴的很近。 她仿佛被人按住了肩膀。 【演技不错。】 幽灵的笑声化成了实质性的语言,【要不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你做了什么? 木叶警务部队。 今天的一切都很反常。 本该安静的拘留所人来人往,拥挤得像是早上七八点钟的菜市场,穿梭其中的人们苦着一张脸,丁点不见热络。 烟味、汗味以及速溶咖啡的香精味,混合成一股腻歪的怪味,能把误入其中的人们熏得眉头紧锁,像是找不着家的癞皮狗。 杏里一进门,就把鼻子捂上了。 这地方走道狭窄,门窗紧闭,十足的不通气。拐角处,光线昏暗,枝叶泛黄的盆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盆里铺了一层茶梗和烟头。 宇智波大勇把她带进一间审讯室。 这地方没有窗户。房屋正中有一张桌子,面对面放着两把椅子。泛黄的白墙生着霉斑,一圈又一圈,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个爬行的鬼影。 杏里双手搭膝,文文静静地坐在靠里的椅子上。大勇坐在她的对面,打了个哈欠。 她的面前有一杯咖啡,用一次性纸杯装着,棕褐色的饮料倒映着灯光,晃晃悠悠的,半圆形的光点头尾相连,像个窥探的眼睛。 “那个……大勇前辈,”杏里垂眸,捧着咖啡,“我为自己缺席会议的事感到抱歉……关于止水的死……我真的毫无头绪。” 大勇的面前也有一杯咖啡,杯子是白瓷底的,显然是他自己的水杯。 “我知道你没什么头绪。” 他转着录音笔,语气无奈,“你也看到了,整个警务部队的人都集合了——止水这小子死的蹊跷,大家都想为他讨个公道——所以你在这里,并不是我们刻意为难,而是要在程序上给个交代。” 他说着,指了指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杏里顺着往上看,也不意外。 她进门时就发现了这东西,还注意到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北边的那个电源不亮,估计是坏了。 大勇对她的态度还算温和。不过她也知道,对方的温和不是因为信任,而是没把人当回事。 ——死去的宇智波止水是谁? 村子数一数二的天才。 ——而她宇智波杏里是谁? 村子数一数二的吊车尾。 即便有充裕的作案时间,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正如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宇智波杏里也没那能耐。 虽然杏里与止水曾是同班同学,毕业后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队友,但止水晋升的太快,而杏里又是烂泥一滩,他们很快就没了交集。 大勇抽出打火机,点了根烟,浅吸一口,继续自己的工作。 “你昨天有见过止水吗?” “见过。” “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大约十点过半,我向他借了一本书。” “什么书?” “《火之国泛灵多神信仰研究集》。” 书名过于冗长,大勇反应了一下:“然后呢?” “这本书不好看。” “……我问的不是这个。” 杏里想了想,摇摇头:“我没有再见到他了。” “那鼬呢,你有看到他吗?” “鼬?” 大勇屈起一根手指,摆了摆:“别问多余的问题,回答就是。” “昨天吗?” “是。” “没见过。” “这么确定?” “我和他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大勇吐出一口烟,像是第一次听说那样,重复道:“你们关系不好?” “他很讨厌我。” 大勇笑了:“这能理解,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这是在说她不够“完美”吗? 杏里抿了一口咖啡——果然是齁甜的速溶味。 她一本正经道:“我和他那叫‘同类相斥’。” “同类?” 大勇像是吃了一嘴芥末,“你们?” 杏里吃吃笑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讲笑话——虽然那并不好笑。 大勇摇摇头。 硬要说这两人的共同点,那便是特立独行,而且从不考虑周遭气氛的融洽,简言之,是个怪胎。 对,怪胎。 “这样想想,你们也不是没有共同点。” 大勇往后一仰,靠着椅背,对于杏里的自知之明,产生了一丝欣慰——虽然对方很可能没这么想。 “也难怪止水爱找你们玩,”他道,“那家伙的怪癖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杏里:“……” 她可不记得止水有找她玩。 大勇没有继续开玩笑,吸了口烟,吐出来,喃喃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杏里想。她没有问出来。 雾气氤氲,灯光之下,审讯室像是笼了一层薄纱。 杏里像是被烟味呛到那般,咳嗽起来。 大勇把剩下的一截烟摁灭,起身,打开了排气设施。 空气中几乎要凝成实体的烟味淡了。 杏里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这时,那个没有实体的声音再次出现,很近,紧贴着她的耳边。 【确实挺可惜的。】 是个男人的声音。 【那小子很强,却也很蠢。】 杏里放下咖啡,水溅了出来,黏糊糊的,落在手背。 【生气了?】 杏里抬头,视线往左,瞥了虚空一眼。 “怎么了?” 大勇坐回来,往椅背一靠。 她道:“你们这里的排气系统还挺吵的。” “哦,老东西了,动静是大。” 她点点头:“确实,老东西。” 【……】 审问继续。 大勇又问了些别的问题,大多围绕止水和鼬,似乎是想从她的视角看看那两人是否有其他异常。 然而,杏里一问三不知。 大勇也没气恼,最后检查一遍笔录,收了起来。 “行了,你走吧。”他起身道。 杏里慢了半拍起身,鞠躬道:“前辈辛苦了。” “彼此彼此。” 说了两句客套话,杏里跟着大勇走到门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 “对了,前辈,”她道,“可以请问一下……为什么审问的时候,您总在问鼬的事?” “不该问的别问,”大勇摇摇头,看了眼拥挤的走廊,“不过提醒你一句,如果碰上鼬,记得躲远点。” *** 宇智波鼬。 确实是个危险人物。 杏里道了声谢,走出审讯室,绕了条小路,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撞上了鼬。 这位凶杀案的“一号嫌疑人”正背靠着一面铁丝网发呆。 这一带人迹罕至,是族地的偏门,出去便是宇智波一族曾经的专属演练场。不过这个演练场早被废弃,如今杂草丛生,人走进去,能一直淹没到腰。 宇智波鼬就这么侧着身,隔着铁丝网,紧挨着那片荒芜,像是站在寂静的坟地。 他的眼神很冷,对着空空如也的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这里很静,能听见衣摆被风牵拉的猎猎声。 一切都仿佛停滞了,在某时某刻。正如这片土地。 宇智波鼬看了过来。 杏里发现他穿了一身黑。 正午的阳光多少有些晒人,但他的这身黑却像是不吸热那般,冒着森冷的气息。 大中午的,她感觉自己撞鬼了。 而真正的“鬼”却很聒噪,在她跟前晃了一下,那双善于分辨强者的目光钉在鼬的身上,然后问道:【你与他比,谁更强?】 冤家路窄,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杏里没有搭理这个跑偏的问题。她观察鼬,像是在思索。而鼬也默不作声,站着任凭打量。 “鼬……你在这里做什么?” 杏里觉得,自己若是再不找个话题破冰,或许会成为第一个在夏天被冻死的人。 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走了过来。 “凌晨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南贺神社?” 鼬站定,黑色的眼珠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无声无息,却又带着黏性。 ——如果我说,我记错了集会的时间,你会信吗? 她很想这么回答。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抖机灵的时候。 鼬这个人,脾气不好。她可不想如了“幽灵”的愿,真的跟他打上一架。 ——那实在是太蠢了。 “给家里的长辈办点私事。”她道。 这话不假,确实是某个“长辈”指使她去的。 “我记得,你家里已经没有长辈了。” 杏里想到了火棱,不过那家伙只是她的堂亲,平日里少有往来。 确实如鼬所说,她没有“长辈”了。 “算是遗愿吧,”她耸耸肩,“托梦这一挂的,不办不行。” 鼬的眼神逐渐犀利。 如果光靠目光可以杀人,杏里估计已经千疮百孔。 这家伙……平常有这么吓人吗? 杏里咳嗽一声。 “那我再问一个事。” 鼬继续走近,虹膜慢慢变红了——那是杏里没见过的花纹,“你有听说团藏遇袭的事吗?” 杏里暗道不妙,后退一步,叹口气:“团藏?哦,三代火影的左右手。他遇袭了?不好意思,我的消息不太灵通。” “他遇袭的时间是在凌晨四点过半,而我在南贺神社遇到你的时间是五点左右,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团藏的事,现在想想,你的行为确实反常。” 不是……正常人会把这样毫无关系的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吗? 杏里倍感震惊。 以她的名声,就算四点半准时扛着火箭筒出现在根组织门口,也不会有人把她当回事。 正常人只会认为她在发神经。 不会有人把她和挨打的团藏联系在一起——就是团藏本人也不会这么想。 ……该说他是“直觉过人”还是“神经过敏”呢? 杏里抓抓头发:“你没有跟别人说遇到我的事吧?” 鼬笑了,笑意不及眼底:“你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吗?” ——这个人,好像不打算好好沟通了。 她早该发现的。 话说回来,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跟他沟通。 鼬这个人疑心病太重,不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杏里转头就跑。 然而—— 空中出现了乌鸦的羽毛,与此同时,地面塌陷,风景融化,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 ——月读! 发动瞳术的契机是在那个时候吧。 她想。 虽然想说“不出所料”,但——哪有人上来就招呼这个的? 她在心中默默叹气。 所以才说,他们的关系不好啊。【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杏里与斑 如果要让宇智波杏里评选一个自己最想做的事,那就是摆烂且活着——如果还要再选一个,那就是世界毁灭。 嗯? 这并不冲突。 她活了两辈子,已经深刻认识到“社会”这个事物是多大的狗屎。 总的来说,她是个人主义者,有一套自己的认知标准,尊重个体差异,也尊重公序良俗,但讨厌权威,也拒绝任何世俗强加的循规蹈矩。 换句话说,她这样的人,俗称“愤青”。 当今社会没有几万,也有上亿。 所以她一直坚信自己是个正常人,除了有点碍事的能力。 上辈子的她活在另一个世界,是名咒术师,还算小有名气,可惜好奇心太重,运气又太差,即便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也还是死了。 死掉的感觉糟透了,那是穷尽想象也无法复述的糟糕。 好在,她命不该绝。 这辈子,她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即便厌世,也不瞎搞,安安静静地度日,主打一个“苟”字。 直到—— 死亡预知梦再次出现。 她半夜醒来,在寂静中坐了很久,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那是一个大胆的实验。 直到现在,她也说不好那场实验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你跑的倒是快。】 实验的关键产物——幽灵在她的脑海中嘲笑道。 “谢谢,”她脚步不停,跑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您有一双发现优点的眼睛。” 对方不满地哼了一声:【他还是大意了。不过你释放影分身的时机抓的不错,他会被骗,也是技不如人。】 “……过誉了。” 【我是在夸你。】 “我真的谢谢。” 杏里说着,穿过人群,侧身避开一辆马车,“您还是少夸两句吧。” 她顶着热烈的阳光,来到人行道,路过理发店的时候,还被空调外机的热风扫了一下小腿。 啧,这世界的科技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歪。 她漫不经心地感慨一下,加快了脚步。 现在已过饭点,阳光暖洋洋的,把家家户户烘烤出一股酒足饭饱的香气。 她找了家口碑不错的拉面店坐了进去。 这家店的老板是名中年人,成天笑眯眯的,穿着厨师服和厨师帽,有着一手远近闻名的好厨艺。 【哼,没意思。】 幽灵——也就是宇智波斑还在叨叨。 拉面店这个时点空落落的,除了老板手打,就只有错过饭点的杏里。 老板听完杏里点餐,就去后厨和面了。 杏里夹了一碟免费小菜,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道:“对了,斑前辈,您有什么建议吗——关于现在的情况。” 【建议?这腌萝卜看着很酸。】 “……您可真幽默。” 店里很亮堂,浓郁的豚骨汤香味将整个空间装帧起来,他们一人一鬼就站在诱惑满满的烟火气中间,像是时代剧穿帮的电瓶车。 杏里忽然来了兴致,认认真真地观察起对方。 宇智波斑是她召唤过来的,满打满算,他们认识也不过十二个小时。 这个男人倒是与她想象的别无二致——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他有着一头刺猬似的黑色长发,不到一米八的身高,体格健壮,戴了副黑手套,一身黑色和服裹的密不透风,偏偏露了一截手腕,意外的还挺白。 这家伙无论何时都有一种松弛感,狂妄的脾气和他的头发一样硬茬,喜欢骂人,但也不无故骂人,说到底还是厌蠢。如果讨厌的对象是个不显山漏水的强者,他的包容度会高很多。 杏里看过不少书,特别是关于忍界历史的书。 书上说,宇智波斑活跃在一百多年前的战国时代,算是木叶元老之一,与此同时,也是“一国一村”政策的奠基者,不过这人也不知怎么想的,落选火影后就叛逃了,后来还干过袭村的事,被初代火影打死了。 书中对他的正面描述寥寥无几,大多说他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对敌人斩尽杀绝,对同伴极尽剥削,毫无人性可言。 不过史书这东西本来就是成王败寇,可信度不高。 斑俯下身,笑了:【你有本事逃跑,也有本事吃饭,怎么就没本事解决他?】 她摊了摊手:“别这么说,那家伙可是——” 话音未落,她忽然抖了一下,脸色刷的白了。 ——影分身的力量耗尽,与之相关的记忆和经验也随之归拢。 鼬那家伙……下手也太狠了。 因为契约,斑也共享了这份记忆,笑道:【月读……居然是这个能力。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逃跑?】 杏里用来做诱饵的“影分身”是特制的,用了部分“神降术式”和宇智波斑的“万花筒能力”。强化过的影分身就是受了致命伤,也能留个“全尸”,现在居然连五分钟都没撑住。 那家伙到底是有多穷凶恶极? “逃跑是不会逃跑的……我饿了。” 她也就动摇了一下,端着小菜,回到座位,伸手去拿酱油瓶。 【撑不死你。】 宇智波斑飘到了她的跟前,身体穿透桌面,也穿透了她伸直的手臂。 “……” 多少有点怪怪的。 “其实,比起吃饭,我更想睡觉。” 她收回手,打了个哈欠。 从昨晚到现在,她也就睡了两个小时,最后还被门铃吵醒,不得不去警务部队说了大半天的车轱辘话。 ——这半天的运动量对于她而言,属实是超标了。 她托着下巴,余光看着飘在空中的宇智波斑,不由得回忆起这两日的倒霉遭遇。 一切的起因是那个梦—— 梦里,宇智波一族灭亡了。 红月在上。 日历上的数字溅了血痕,划掉的日期显示,现在是木叶六十八年的六月二十六日。 窗外,人影幢幢,浓郁的血腥味无孔不入,在寂静的药铺角落,杏里合上门窗,显得有些慌乱。 她看到了宇智波鼬。 ——从窗户的缝隙间。 画面很乱,梦境似乎有好几个视角同时叠加,她一会儿看见宇智波鼬在街道,一会儿在室内,灰色的石阶、雪白的院墙、浅绿的榻榻米,全部血污成片。 宇智波鼬手起刀落,杀了父母,杀了亲族,却唯独放过了自己的弟弟。 奇怪。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举动的意义,她就不受控地钻出药铺,跑了起来。 梦里的行为永远缺乏逻辑。 她无头苍蝇似的跑上大路,一眼望去,满墙满地的血,红色的液体填满了石板路的沟沟壑壑,溅起的血花带着诡异的粉紫,像是荒唐的地狱绘卷。 血流成河。 她像一只黢黑的蝌蚪,一步一个血脚印,逆流而上,溜进后山,往南贺神社的方向奔去。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戴橙色虎纹面具的男人。 白光一闪。 ——只一刀。 毫无反抗的,她死了。 但她没死透,又出现在药铺,看到鼬在杀人,然后跑出去,在各式各样的小巷中穿梭,画面一簇簇闪过,弯弯绕绕,最后是南贺神社,以及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她又死了。 死亡在循环。 唯心的世界将红月和血海扭曲成一条充斥着黑色噪点的莫比乌斯环,她奔跑其中,像个二维剪影,周遭全是不知是手还是脚的触手状物,它们吠叫着词根不明的语言,永不止息。 …… 最后,她醒过来,躺在床下,被子掉了半截,是摔醒的。 她捂上了脸。 太逊了。 ——若是正常遇到,她高低得给对方两拳,哪有站着挨刀的道理? 不过,梦境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地方,尤其跟预知沾边的梦,更是带了些神神叨叨的隐喻。 【你在发什么呆?】 斑侧头问道。 “好喽——您的拉面来咯!” 与斑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店长那副豪迈的嗓音。 杏里回过神,一碗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摆在她的面前。 她拿起筷子。 “一乐大叔——” 随着一声清脆的嚷嚷,一个小鬼掀开门帘,钻了进来。 杏里一手拿筷子,一手拿酱油,回头一看—— 哦豁,谁打的? 进门的是个七八岁的小鬼,一头黄毛,两颊长着夸张的胡须胎记,眼睛青了一块,鼻下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渍。 杏里眯起眼睛。 宇智波斑也眯起眼睛。 通过杏里的眼睛,斑看到了一些原本看不到的东西。 ——那是诅咒。 巨大的诅咒缠绕在男孩周身,金红色的,能看到九条恶意满满的尾巴,长满了脓包般的“眼睛”。 【……九尾。】 呵,真巧。 也或许不是巧合,他看了一眼杏里。 宇智波鼬的查克拉就在附近。 可他徘徊在门外没有进来。 他不是会忌惮杏里的人,即便她展现出了某些异常之处。 ——是因为这个小鬼吗? 宇智波鼬是个聪明人,作为被忌惮的宇智波,他不会主动和人柱力出现在同一空间。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杏里的身上——只见她呼呼吹气,撩起耳边碎发,斯斯文文地吃起了面。 有意思。 这女人看似随性,实则是个很会算计的人。 若是早生几年…… 罢了,斑眯起眼睛,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计划失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九尾之子 漩涡鸣人强调了好多次,他不是骗子。 店长笑呵呵地给他端了一碗拉面,顺带几张创可贴。 “这碗请你了。”店长爽快道。 但这并不能安慰鸣人。 他把创可贴胡乱用了,贴的歪歪扭扭,然后开始唆面。 杏里坐在距离他三把椅子远的地方,喝着面汤,面已经见底了。 但她还没走。 她听见鸣人打了个嗝,抱怨道:“他们都不信我,连一乐大叔也不信我吗?” “你就因为这事跟别人打架?” 店长挽起袖子,一边说话,一边拿抹布打理台面。 “但‘鬼打墙’是真的,我实打实遇到了啊我说!”鸣人嚷嚷的很大声。 “是是是,你先吃面,吃完了我给你敷下冰块。” “果然一乐大叔也不信我!” 鸣人哼了一声,脸鼓鼓的,像是夏日池塘的青蛙。 杏里啃起了免费小菜,心里嘀咕:不会这么巧吧? …… 话说回来,这萝卜确实很酸。 鸣人的倾诉欲没有得到满足,东瞧西看,视线落在了一旁发呆的杏里身上。 “呐呐,大姐姐——” 他端了面过来,坐在离她最近的一把椅子上,“你有没有听说过南贺川下游的怪事啊?” 怪事? 她所知道的怪事只有一件。 ——还是个凶杀案。 但他讲的显然不是同一件事。 她如实摇头:“没听说过。” “那可不得了哇!” 鸣人一脸兴奋,手舞足蹈,“你听我说啊,在南贺川下游,有一处叫‘溪流漂’的山道,那里上个月被泥石流埋了,现在全是石头,人走不过去。” “我今天是想上去摘松茸的,就从峭壁那边爬上去了——结果上面有个山洞,很隐蔽,我翻上小路,想进去瞧瞧,却怎么都接近不了!就像遇上了鬼打墙,邪门的很!” “……” 杏里露出诧异的表情。 “很奇怪对吧!” 鸣人很满意她的反应,低头哧溜一口面,吃相不好,下巴还沾了片鱼板。 “我跑到公园跟其他人说,但他们都不信,非得说我是个骗子!我气不过,就要证明给他们看!” 杏里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又夹了口小菜,咔哧道:“你怎么证明?” “我想拉一个人过去,但他们都不肯去,我气不过,就跟他们打了一架!”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杏里吃萝卜的嘴一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啊,大姐姐——” 鸣人眨眨眼睛,自来熟地勾住她的胳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山洞那边探探险?” 他的眼睛蓝汪汪的,看人的时候分外专注,像头嗷嗷待哺的小兽。 ——天真又狡猾。 杏里摆摆手:“你想找人证明,怎么不去找自己的朋友?” 鸣人沉默片刻,梗着脖子道:“一乐大叔太忙了,我邀请过,他没空!” 好了,破案了,这家伙没朋友。 杏里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店长放下抹布,走过来,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热茶,哈哈笑道:“鸣人啊,你也别缠着杏里小姐了,人家可是很忙的。” “忙什么啊?” “那当然是忙忍者的工作咯!” 店长笑着指了指杏里绑在胳膊上的木叶护额,对鸣人道,“你不是也想当忍者吗?可得向前辈看齐呀!” “我也不是什么前辈啦……”杏里忙不迭道。 她就是个万年吊车尾,向她看齐,估计得当一辈子的下忍。 怪没前途的。 而且鸣人这小子的身份可不一般。 根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眼前这小孩就是传说中的“九尾妖狐”,也是七年前祸乱木叶的罪魁祸首。 不过—— 杏里虽然是个混子,但不是傻子。 鸣人出生于九尾之乱当夜,是个孤儿,与四代火影的妻子同姓氏,还遗传了四代火影标志性的黄发蓝眸。 这么明显的巧合,实在是想无视都难。 但木叶的高层却不这么想。 他们放任谣言传播,为的是把这小孩推出去,成为平息内部矛盾的弃子,稳定九尾之乱造成的人心动荡。 杏里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木叶高层的做法,属实比她狗多了。 “喂喂——大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呀?” 鸣人一手捞面,一手拉着杏里,大有不把她拉去当证人,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杏里在心里叹口气。 此时,店长已经回到了后厨切葱花。隔着帘布,还能听见整齐划一的铎铎声。 而宇智波斑正托着下巴,飘在吊顶的大灯泡下,低头看他们。 杏里抬头,与他对视。 光隐隐约约穿透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条闪烁的大黑鲤鱼。 她忽然有点想笑。 ——那边一个大祖宗,这边一个小祖宗。 外边还有一个大冤种。 嗯? 她感知了一下,大冤种已经离开了。 看来鼬的麻烦事也不少。 她收回视线,看向鸣人,细细的胳膊往桌上一靠,伸出一根食指:“我最多陪你一小时。” “好耶!” 鸣人欢呼。 *** 这天气变得真快。 方才还是白花花的夏日晴空,才眨眼,就乌云密布,要下大雨了。 南贺川下游是一片乱石浅滩,在乌泱泱的天色下,灰白林立,冷风阵阵,像块沉默的墓园。 鸣人手指的方向,有一片山崖,歪歪扭扭的乱石灌木中,有一条影影绰绰的小道,大部分被落石埋了。 小道尽头有个很不起眼的山洞,仔细一瞧,只能看见黑黑的一块,外覆青苔,杳无人迹。 “大姐姐——就是这里,我们要从山脚爬上去!” 杏里的表情有一丝尴尬。 果不其然,虚空中响起了幸灾乐祸的挖苦——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宇智波斑虚按着杏里的肩膀,双眼微眯,像是踢了一脚路边的狗,看起来心情很好。 杏里往前一步,想甩掉那个啰嗦的虚影。 ……按理说是“万无一失”来着。 山洞外头覆盖了一层结界,阴气森森,是咒力的造物。 不过,忍者世界的力量体系是无法感知咒力的。 所以这个结界只有她能看见。 一般而言,有人接近山洞,完全可以正常进出,因为这里被分割成了“表”、“里”两个世界。 “表世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而“里世界”才是她藏匿秘密的地方。 不过,这个叫“鸣人”的小鬼却是个例外。 “他也许真的天赋异禀吧。” 杏里耸耸肩,“据说有些大气运的人可以接触到极低概率的事件。” 她说完,加快脚步,跟上已经跑到山脚的鸣人。 鸣人选的路线很刁钻,在两个峭壁断面的交接处,往上是一片悬崖绝壁,往下又是个急坡,人踩在边缘,还能听见碎石子掉落的回音。 要是个粗心的家伙走过去,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摔到两个断面的夹缝中,虽不致死,但也能瘸上好一阵子。 “只要往上爬,往那个洞口去——就会遇上‘鬼打墙’,怎么都够不到里边!” “那我们上去也没用啊。” “你体验一把嘛!又不是要进去——等回去了,你就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了!” …… 这小子,该不会还要拉她去公园宣传这个吧? 杏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鸣人踩在正中央的长椅上,手里拿着喇叭,而她举着一张硬纸板,上面写着“鬼打墙——不是谎言!”。 …… 一想到那种场景,杏里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与其如此,还不如去跟宇智波鼬打架。 至少没那么社死。 鸣人拉着杏里跑了两步,催促她快一点:“马上要下雨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 远处。 灰色乱石浅滩的对岸,两名暗部藏匿在灌木丛的阴影中,默默观察着对岸。 一名戴夜枭面具的暗部道:“那个女人是宇智波,就这么放任她跟着人柱力乱跑吗?” 另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暗部身材魁梧,看起来是上司。他摆摆手:“没事,她是出了名的废物,连写轮眼都没有,不怕有异心。” “宇智波一族还有这种人啊……” “当然,他们也不全是精英。” 狐狸面具顿了顿,“说起来,关于宇智波止水的事——你听说了吗?” “警务部队尚未公开,但已经压不住消息了……可那是宇智波止水,怎么会自杀?” “谁知道,木叶白牙不也自杀了。” 狐狸暗部耸耸肩,视线紧跟着鸣人。 河对岸,鸣人和杏里开始往上爬。 夜枭也注意到了那边,看了一会儿,问道:“不过那小鬼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的地方我们也检查过,没有任何异常。” “哗众取宠吧。小孩为了博关注,什么谎话都说的出来。” 狐狸冷笑一声,“何况他也不是没有前科,现在不过换了种玩法。” “别把人想的这么坏呀,队长。” “人柱力是被邪魔诅咒的存在,不要掉以轻心——现在,注意力集中,他们到了。” 远远的,夜枭看见鸣人与杏里已经够到了小道外沿。鸣人先一步上去,低头与杏里对视。而杏里还差一步,正趴着石头边缘,等着鸣人让出位置。 不知为何,夜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时迟那时快,鸣人顺势一推,把毫无防备的杏里推下去,而自己则留在崖边,没一会儿,就原路返回,跑了。 夜枭:“……” 狐狸叹口气:“你看我说什么。” “要去救人吗?” 狐狸摇摇头:“不能暴露。” “可是……” “那个陡坡不高,”狐狸盯着鸣人跑远的背影,“她作为一名忍者,很快就能爬上来。” “现在——” 狐狸指了指鸣人消失的方向,“追上人柱力才是要紧事。” *** 杏里躺在陡坡下,望着低沉的、蓄着雨的天空,稍微有些困倦。 坡底全是落叶,厚厚一层,有黄有绿,随着逐渐放浪的狂风,螺旋往上,像是海底的金色鱼群。 【暗部走了,你还不起来?】 斑飘过来,悬停在空中,仿佛穿过鱼群的巨鲸,挡去了杏里的视线。 万物黯淡。 他低头看她。 风吹来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饿了,不想动。”她翻了一个身。 【你刚吃饱。】 他在陈述一个事实。 杏里没有回答,头埋在胳膊里,发出慵懒的哼气声。 【别装傻。】 他双手抱臂,语气有一丝探究,【为什么要控制那个小鬼推你?】 天色已经很暗了,枝叶颤动,像是有鬼怪在低声絮语。 “我有吗?” 【你用了我的写轮眼,还当我不知道?】 “这不是有暗部在监视嘛。” 斑笑了:【你借这小鬼甩开宇智波鼬,然后又借了他的手,甩开暗部——你也好意思?】 “确实是对不起那小子。” 杏里翻过身,仰头与斑对视,倒是有几分意外他的良心发现,“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会补偿他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宇智波斑压低高度,像是鲸鱼甩尾那样,抚开飘至胸前的头发,【你明明有更直接的解决方式,为什么要混的这么窝囊?】 “不算窝囊吧。” 【不算?】 他加重了语气。 “好啦,我在反省了。” 杏里立马举双手投降。 【对岸不过两名暗部。】斑强调。 “没那么简单。” 她收回手,找了个凸起的岩石支着腰,“动手太惹眼了。” 【惹眼?】 斑的表情写满了不爽,【你获得了我的力量,却嫌它‘惹眼’?】 “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望着堆积如山的黑云,仿佛看到了坏死的脏器,“一旦接触了暗部,要处理的麻烦就跟滚雪球一样多了。” 【不过是多用几次幻术。】 “绝对不止。” 斑还是持反对意见:【只想不做,你没尝试过,不要妄下定论。】 “好好好,等有机会,我一定正面刚!” 杏里说着,爬起来,打卷的发尾还沾了几片落叶。 【敷衍。】 斑冷哼一声,看了眼天色。 要下雨了。 【是时候去山洞那里了吧。】 他看向杏里。 在狂风肆虐的山脚,他的声音被无限拉长,隐约还能听见几分近似电波特质的颗粒感。 【——再不处理,你捡的尸体都要臭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鬼打墙之谜 杏里爬上了陡坡。 膨胀的云层像是欲壑难填的怪物,乌泱泱地伸出捕猎的触手,仿佛要吞没世界。 远处下起了暴雨,雷电翻滚,源源不断的潮气像是大自然的汗味那般浓烈排外——很快,大雨就要席卷而来了。 在这样的气候下,一切动静都显得格外巨大,而一切静止的事物都变得那么渺小。 杏里转身,一个瞬身之术,便来到了鸣人说的地方。 斑盯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方才磨磨蹭蹭爬山的样子,简直蠢爆了。 她进了山洞。 迈入山洞的一刻,世界好似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正常的世界,一半是色彩颠倒的世界。 那种色彩颠倒的感觉像是吃了毒蘑菇,脑海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激昂旋律,万物盛开,格外鲜艳。 但很快,这种异常感就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淅淅沥沥的雨点,追到了山洞口,像是散落的串珠,忽的撒开一大把,叮叮当当,须臾之间便把土路化作泥浆。 乌云沉沉,雨越下越大。 杏里掏了掏忍具包,拿出一个便携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黑黢黢的洞穴一下亮堂了,就连那份怪异也削减了不少。 ——以洞口为触发点,这里被结界分为了“表”、“里”两个世界。 现在,她就在自己所创造的“里世界”。 她继续往里。 这地方是个天然岩洞,不久前还有猛兽居住,里头散落着腐叶和动物尸骨,随着时间的推移,冒着幽幽荧光,仿佛指引地狱的长明灯。 洞穴尽头,有个被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 那块空地铺了隔水垫,一个人形身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若有其他人在,大概会惊讶地发现,此人正是今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宇智波止水。 其实,宇智波斑有一点夸大了。 止水还没死。 ——但也不能算活人。 硬要形容,就是个植物人,离脑死亡不远了。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斑双手抱臂,表情严肃,像个监考的教导主任,【恕我直言,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 山洞有些冷,她搓搓胳膊,还是没忍住第二次吐槽,“这家伙对自己下手太狠了。” 【哼,一个被‘火之意志’烧坏脑子的家伙。】 斑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这点我倒是赞同,”她晃了晃手电,“他的脑子就没好使过。” 空气中飘荡着不知名的灰尘和孢子,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映射出银白色的游丝。 杏里越过尘埃,在昏迷的止水旁边坐下。地面的石子有些硌人。但她实在懒得动弹了。 【那还管他做什么。你们不是不熟吗?】 斑还是那副抓住空隙就要挖苦人的调调,【你该不会想靠他来解决死局吧?】 “那倒没有,”她看了眼比自己还早“躺平”的止水,摇摇头,“他要是靠得住,我都能当火影。” 【呵——】 斑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的有些阴沉,【你们两个,再加上宇智波鼬,一个比一个废,宇智波会完蛋也不冤。】 “……” 杏里有些无辜。他俩废,那确实该骂,但把她也扯上做什么?她本来就不是这条赛道的。况且,截至目前,她是唯一在积极思考如何活下去的人。他应该夸她才是。 但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意义。 杏里把手电卡在岩缝中,勉为其难地站起身,从忍具包中掏出一个卷轴,打开,铺展在地上。 宇智波斑飘到她面前,手电筒的光照正好在他的脸上,没有漫反射,直接通了过去,像是把那一块挖出来似的,怪吓人的。 杏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收回视线,把话憋了回去。 她开始释放录入在卷轴上的术式。 术式像滴落在水中的墨汁一样,无规则地扩散开,但又形成了某种特定的轨迹,张牙舞爪地勾勒出一个又一个闭环的圆,仔细一瞧,又不只是圆,像一睁一闭的眼睛。 【你这是在做什么?】 “稳定空间。” ……原来这是稳定空间的术式。 宇智波斑挑了挑眉毛,想起了与她初见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她把手电筒嵌在地上,一份卷轴铺展开,大大小小的黑色圆圈仿佛夏日池塘的睡莲,挨挨挤挤霸占了树林一角。 随后,她站起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 *** “初次见面,我是宇智波杏里。” 宇智波斑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臂,顺着往下看,才看到一个卷发女人。 这女人没骨头似的靠着一棵树,树林很暗,月光只散落下些许光点,她正好就站在光点中,乌黑的头发长长地卷住闪烁的幻象,像是深海的发光水母。 银月在上,树枝争先恐后地向上伸展,地面有不知名的黑色圆形符文,层层叠叠,如涟漪一般,正在慢慢消散。 【你……】 他没说完话,脑袋像是忽然被人打了一拳,海量而陌生的“信息”填鸭似的灌入,仿佛有一只手伸了进来,像和面团般拉伸他的脑浆。 他弓起背,喉咙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而那个女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淡漠,像是在观察无菌箱里的小白鼠。 他一下知道了很多事——现在是什么年代,她召唤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的咒力特性,咒术师的能力范围,死亡预知梦的画面,甚至于另一个世界的大部分常识,都内化成了他知识体系的一部分。 “还好吗?” 她像是观察到了某个节点,这才弯腰收拾起地上的卷轴,一边扎紧,一边往前凑了凑。 “刚才那是‘术式公开’,如您所见,可以强化术式效果。” 斑消化完那些强买强卖的知识,眉头拧的像麻花。 【所谓的‘术式公开’,应该只会公开‘生得术式’的具体能力。】 他快速翻阅脑海中的知识,浑身散发着黑压压的气场,简直比浓稠的夜色还要渗人,【而你塞给我的那一堆,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我可不认为‘抓娃娃机的命中率’以及‘把一碗拉面汤沾完需要多少面’和你的术式有关。】 杏里打哈哈笑了一下,立马挨了对面一个白眼,瞬间不敢笑了。 她咳嗽一声:“情况特殊,为了加倍术式效果,我还额外公开了很多个人情报……也确实塞了些无用信息,您先缓一缓,等缓过来了,我再说后面的事。” 啧。 这个“个人情报”也是有够水的。 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用的研究上面。 【别浪费时间,说。】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术式名为“请神容易送神难”,顾名思义,就是可以通过生得术式召唤已逝之人,让其作为“过咒怨灵”供自己使役。 但作为代价,她得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筹码盘上,在达成目的后,遭受过咒怨灵的追杀,直至死亡。 她很少用这个能力,因为不划算。 但这回她耍了个小聪明。 她利用“术式公开”增幅了自己的能力,从而压制“过咒怨灵”的狂化状态——宇智波斑现在还能维持人性,进行正常的思考和沟通,也算她的功劳。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在他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达成新的契约,以解除后续的追杀。 但直觉却告诉他,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她没有把信息给全。 即便有“束缚”在身。 “我们立下新的束缚吧——” 杏里轻拢长发,往后一抖,乌黑的眼睛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发现她带了一只耳坠,黑色的,捕梦网的形状,很低调,但又有着不符合低调的精致。 矛盾的家伙。 “作为交换,您帮我破除死局,而我帮您实现一个心愿,这么一来,我们就两清了,您也不必为了追杀我而东奔西跑。” 【呵,】他笑了,【看来你对自己的逃命水平很有自信。】 她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 满口谎话的小崽子。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你的术式是使役‘过咒怨灵’为自己战斗吧?我似乎不能单独行动。】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咒灵’的概念。” 她解释道,“若是按照原来的方式,您的力量会被大幅限制,但现在——我加了一道封印,您与我一体双魂,有我作为锚点,您可以享受‘过咒怨灵’的增幅效果,使用双倍于全盛时期的力量——当然,只能通过我的身体使用——简单来说,只有我能用。” 【你提供的情报里可没有这些。】 “诶,没有吗?” 她像是头一回听说那般惊讶。 【装傻的时候也麻烦放聪明一点,不然我会想打人。】 “……” 【然后呢,既然这个世界没有‘咒灵’,你又把我封印了,为什么我的意识会在外头。】 “因为不方便。” 她摊开手,老老实实道,“我需要舒适的社交距离——对于您而言也一样吧?所以我把您的意识分割出去,变成我的影子——您可以在距离我十米左右的范围内活动。” 【所以——你的情报到底还漏了多少关键信息?】 “不多,不多。” 她摆摆手,又把手背在身后,仰起头,温顺地看着他,像是刚挨完教训,答应不会咬沙发的狗。 ——信你才有鬼。 斑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说实话了。 【如果我答应了你说的条件——你又要如何实现我的愿望?】 “说说看嘛,您的愿望是什么?” 树林里的月光很薄很薄,照在身上,一点儿暖意也没有。杏里看着沉默下来的宇智波斑,忽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在酝酿一个大新闻。 【毁灭世界,再重建——你觉得如何?】 “哇哦……嗯,啊?” 杏里露出堪称见到了实体行为艺术的复杂表情。 ——毁灭世界这种事,她心情不爽的时候天天想,但真要她付诸行动,她能躺平到世界末日。 而且,这家伙好像还说了重建? 重建可比毁灭要复杂多了,她两辈子的学历加起来都hold不住,更不用说她本身就是个咸鱼了。 “我就是个高专生,还是个下忍,实在干不了这么复杂的活,能不能等价交换,换个更……” 斑没空听她跑火车,打断道:【不必担心,你只要同意转让身体的使用权就好,最多半年,我就能收拾好一切,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的。】 “半年?” 这家伙打算半年就杀穿忍界? 还要再重建一个自己满意的世界? ——这得有多卷? 杏里觉得离谱的同时,又觉得对方似乎真能做到。 斑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说的‘双倍于全盛时期’的加成是真的,可能还会更快。】 “……” 但我没有那么多咒力给你挥霍啊!杏里光是想象,就觉得腰背酸痛了。 所以,直至今日,他们的交易还没有达成。 但宇智波斑并不着急。 因为他也在摸这个女人的底细。 ——他还不打算把“月之眼计划”全盘拖出。 但以目前的试探来看,这个自称是“宇智波杏里”的女人天生道德感淡薄,缺乏社会化,只在乎自己过的舒不舒心。 说动她的机会还有很多。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 “——我有一个办法。” 斑飘远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杏里身上。 这个女人站直的时候,其实很高,约摸有一米七。 她没有穿宇智波一族的藏青色和服,而是穿了件亚麻色无袖马甲,内搭一件灰色渔网短袖,下边是黑色高腰裤裙,深色忍者鞋。双手均戴手套,露出五指。右耳单独戴了黑色捕梦网耳饰。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皮肤有种常年不晒太阳的白。 斑静静地看着她。 杏里侧着脑袋,耳饰轻晃,滑过她的肩膀:“生得术式分为‘顺转’和‘反转’两种发动形式,您也知道,我的术式顺转名为‘神降’,可以召唤‘过咒怨灵’——而我的另一个能力名为‘神龛’,可以潜入他人的‘意识空间’获取情报。” 【这些我都知道,】斑浮在空中,淡淡地看着她,【所以呢?】 “只要我加大咒力输出,‘神龛’是可以和意识主人互动的,我们或许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唤醒止水。” 【危险吗?】 斑知道,如果这事简单,她救人的时候就做了。 “这可比‘神降’危险多了。” 【哦?】 斑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这边拥有的情报可不是这么说的。】 “其实不冲突啦——以发动条件来看,‘神降’需要以‘被追杀’为代价才能进行召唤;而‘神龛’只要不触犯规则,就没有生命危险——但实际上,后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危机四伏。” 她似乎准备长篇大论,又坐了回去,伸展四肢,像一头慵懒的猫。 “直白的说,进入别人的‘意识空间’就像下游戏副本,必须按照别人设定的‘规则’办事,而这些规则都是‘个人无意识’的产物,毫无逻辑可言——你听说过‘规则怪谈’吗?就是类似于那种东西。” 【触犯了规则会如何?】 “轻则被诅咒,重则死亡。” 斑挑起眉毛,意味深长地笑了:【真没想到你会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她长长叹了口气:“所以说人情债最难还,我还是太年轻,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斑可不信这个。 如果欠了人情,对方死了才好,这样既不用还债,也不用承受道义上的谴责。 而她现在又是救人,又是帮忙善后——嘴上说着招惹暗部很麻烦,但实际上连根组织都惹完了。 她低头把卷轴默默收好,插进腰带,站了起来。而斑也终于纡尊降贵,与杏里落在同一个水平面。 【还有什么可以分享的情报吗?】 “差不多就这些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见招拆招吧——不过提醒一点,那个地方就和梦境差不多,一切都是混乱而不可言喻的,所以,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荒诞既是合理,就是这么个意思。” 【说了跟没说一样。】 “简言之,”她戳了戳自己的额头,“所有意识的本源,都象征着贪婪和掠夺,就连圣人也不能免俗——别指望‘意识空间’的主人会手下留情——即便他清醒的时候是个‘好人’。” 【有意思。】 不知为何,斑想到了柱间。不知道那家伙的“意识空间”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还是万籁俱寂的森林? 不过话说回来—— 斑眯起眼睛,就“贪婪”和“掠夺”的本性而言,那地方更有可能是个赌坊,还是个会把人骗的血本无归的黑赌坊。 “所以——” 杏里伸手,五指在他跟前虚抓一把,唤回他的注意力,“您准备好了吗?”【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神龛 宇智波斑感到脚下一空—— 失重感。 真是个令人怀念的体验。 没等他回过味来,他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教室,周围全是同龄小孩,端着书本,摇头摆脑。 ……同龄?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变小了,与此同时,身体也等比例缩水,正正好嵌在低矮的课桌里。 教室里书声琅琅,喧哗的读书声仿佛重复播放的录音带,吱吱呀呀,带着嘈杂的失真韵律。 他皱起眉头,指尖微动,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一张薄薄的卡片。 卡在课桌的缝隙里。 黑底金边。 抽出一看,卡牌正中画了一只在蓝天上吹号角的乌鸦,白云之下,墓碑林立,像是向天伸展的指骨。 墓碑底下,卡牌边缘,写了一行字: “夜晚将近,如何能成为勇者?” 斑眉头一皱,翻至背面,还有一段长篇大论—— 欢迎来到木叶忍者学校,本校采取全封闭式管理,请各位师生在这里认真学习,快乐生活。为了更好的学习环境,请大家遵守以下校规: 1、实验楼年久失修,请不要误入,不要上天台,否则有坠楼风险。 2、如看见戴着绷带的男人,请第一时间躲进视线盲区,如被追逐,请找到最近的门锁上。 3、唯有持通行证的师生方可离开校园。 4、不要投喂流浪狗。 5、不要靠近游泳池,不要试图打捞垃圾。 6、请不要在夜间离开宿舍。 7、老师上课必须说真话,必须时刻关注学生的状态。 8、上课走神的学生会被老师提问,回答正确,则坐下,回答错误,将会被戴着绷带的女人带离教室。 9、进入医务室之前,请签上正确的名字。 10、通行证前门后门均可使用,但只能通行一次,请选择你认为正确的道路。 ……什么鬼?这么多字。 斑不自觉眯起眼睛。 卡牌也就普通扑克牌大小,窄窄的背面写下一大段洋洋洒洒的蝇头小字,看的人血压升高。 上课铃响。 读书声停了。 老师夹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斑抬眸,看到了杏里。 她穿了职业装,戴着金丝眼镜,脖子系了条浅色丝巾,长发更卷了,像是在玩奇怪的cosplay,带了一丝不正经的调调。 cosplay…… 话说回来,那家伙到底给他灌输了多少没用的知识?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她推了推眼镜。 她正经起来,倒是有几分精英做派。她把教案放在讲台,抽出一张卡牌,敲了敲桌沿。 斑认出了那是和自己一样的卡牌。 ……她这是在暗示什么? “同学们上课一定要注意听讲,不能开小差,不然随堂抽查不及格,老师也帮不到你们。” 说着,她把视线往斑的身上一瞥。 原来如此。 ——这是在提点他。 不过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斑虽然不喜欢刻板愚蠢的规矩,但也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校规的第七条有提及,老师上课必须时刻关注学生的状态,若有发现问题,立马抓起来提问。 而第八条则明确了,如果学生没有答对问题,就会被捍卫规则的“怪物”抓走。 他们二人的身份不同,要执行的任务也不同,要是一个不注意,就很有可能在正式合作前把自己人坑了。 换做平时,斑根本就不关心这些愚蠢的“规则”,反正狭路相逢,死的人肯定不是他。 但现在,他的身体年龄被限制在七岁,能力大幅封禁,这时候若是遇到个有“规则”撑腰的怪物,想来也知道有多麻烦。 ……啧。 斑不满地往后一靠,椅背受力,发出一声哀怨的吱呀。 他活了一百来岁,忍气吞声的时刻屈指可数,而这个女人,才认识半天,就让他像乘过山车一样体验了好几回。 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气场不合的人。 *** ——果然还是气场不和。 杏里站在讲台之上。 台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看的人眼晕。 她喜欢观察别人,但不喜欢被人观察。特别在人多的地方,尤其不喜欢成为被关注的重心。 ——所以止水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他脑子清醒的时候就喜欢把她往人堆里推,美其名曰“合群”,但实际上只有他享受到了“社交调停”的乐趣。 现在在他的“意识空间”,杏里又遭遇了同样的套路,虽然他是无意识的,但这种似曾相识的“巧合”实在让人恨的牙痒痒。 罢了。 正事要紧。 她翻开教案,今日的课程安排上写着—— 请讲述神话时代和忍族发展史的相关性研究。 …… 认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合上教案。 这可不是忍校学校会教授的知识。 他为什么会…… 是因为昨天向他借的书吗? 她说不准。 更麻烦的是,还不能说假话。 她一边想着,一边观察台下的学生,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研究成果。 “大家都知道,忍者的祖先是‘六道仙人’,这位千年前的神话人物奠定了忍者体系的根基……” 斑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倒是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 “……根据我对忍者历史的考据,拥有六道血脉的家族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以瞳术闻名的家族——宇智波和日向都属于这一类。” “第二类则是以肉。体活性闻名的家族——千手、漩涡和辉夜算是一类,前两者以强悍的查克拉闻名,后者则是以‘尸骨脉’立于不败之地。” “我之所以把以上五个家族划为‘六道血脉’,主要根据以下三点: 一是‘模拟咒力残秽试验’,这是一种新兴的研究方式,用另一种力量体系来反推忍族之间力量传承的关联性; 二是根据现有的文献推断文化传承的延续性; 三是借用某个非公开基因溯源研究的数据,进行生物学上的关联判断。” 听到这里,斑眯起眼睛,很想插嘴问一句,那个“非公开基因溯源研究的数据”是怎么来的? 在讲台上的杏里是不可能说谎的,但依照她平日示人的形象,她又不可能通过正规渠道参与这种项目。 所以数据是她偷拿的? 但在木叶,有能力研究这五大忍族的机构,不是根组织就是暗部,她又不像是那种会自找麻烦的人。 还是说…… 她为了满足好奇心,跟木叶以外的人合作了? 他越来越好奇这个女人。 “那么这位开小差的同学,麻烦站起来回答一个问题。” 杏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斑以为她在叫自己,但实则不是。 杏里的视线掠过他,看向坐在他后排的男生。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站了起来。 这个人长得普普通通,五官有种散装的拼接感,像是凭着寡淡记忆胡乱拼凑出来的路人甲。 斑发现,班级里的所有人都有这种特质——差不多的五官,差不多的表情,甚至连抬头低头的姿势都差不多。 她居然能在这批“量产货”中找到真正走神的人,也是不可思议。 “请举例后世可能为六道血脉的忍族。” 她问了个简单的问题。 然而,男生没有立即回答。 他沉默的样子有一种非人感,像是服装店的塑料模特,固定的姿势,固定的表情,双目直挺挺地看向前方,仿佛能这么不声不响地站上十年八年。 宇智波斑感到了一丝不详。 地面在摇晃。 教室外传来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忽重忽轻,像是趿拉着鞋,又像是在地面逶迤爬行。 外头的光线一下黯淡不少。 ——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遮挡了。 那群复制粘贴的学生们像是钻出地面的蘑菇,齐刷刷起立,昂着头,嘴巴大张,发出尖锐的悲鸣——仿佛不用呼吸那般,惨叫连成巨浪,扑打下来,像是开了防空警报。 杏里第一时间卧倒,就倒在宇智波斑的课桌旁,抱着头,毫无形象可言。 斑:…… 出息。 但他也蹲了下来,缩在课桌下面。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更近了。 一个巨大的脑袋从空中垂了下来,脖子很长,就在走廊一侧的窗户外,下半张脸包裹着绷带,上半张脸像是被石头砸碎了一般,干涸成一种黏糊的薄片,黑红色的,混着黄黄白白的脑浆。 这颗脑袋唯一还算完整的,就只有挂在眼眶外的两颗眼珠,晃晃荡荡,充血暴起,静静地往下呕吐着棕褐色的黏液。 饶是宇智波斑也被这荒唐的一幕给震撼了。 “什么恶心玩意?” 他的厌恶溢于言表。 ——就是千手扉间的地下实验室也折腾不出这种东西。 “这是‘规则怪物’——是空间主人的恐惧化身——你可以理解为他的‘心理阴影’。” “这心理阴影的面积也是有些离谱了。” “还行,不算太离谱,止水算情绪稳定的那一挂了。” 斑:“……” 杏里就趴在斑的旁边,双手搭在嘴边,小声道:“顺便一提,它们是无敌的,在这里除了‘规则’本身,没有人能打败它们——所以别冲动,您的杀气都溢出来了。” “我没想动手。” “我知道,您是那种感到威胁就会自动冒杀气的类型吧。” “……” 斑伸手,推了推她的脑袋,“别凑过来,烦。” 绷带女人的脸紧贴着窗户,上半身过于臃肿,挤不进来。不过她的手臂十足的细长,像是打果子用的竹竿,一下蹿进来,套住未答对问题的男生,转瞬就把人拖走。 被抓走的男生就像设定好的机器那样,适时发出更加尖锐的爆鸣,夹杂在防空警报般的尖叫浪潮中,令人头皮发麻。 叫声持续了好一阵子。 然后逐渐平息。 怪物趿拉着鞋走了。 ——首先消失的是呈半凝固状态的扁平脑袋,紧接着是长长的脖子,最后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内的,是一双比例失调的红色高跟鞋,挤着变形的脚,就在敞开的门边一闪而过。 下课铃响了。 教室里的学生鱼贯而出。 宇智波斑蹲在课桌下面,扶着椅子,与杏里面面相觑。 “这种倒胃口的过家家游戏什么时候能结束?”他道。 杏里双手交叠,垫着下巴,思索道:“止水在躲我们,这是他潜意识的想法,得找到他才行。” “怎么找?” 斑不耐烦的眼睛里写满了“速战速决”四个大字。 “规则里面有提示。” 她打了个响指,在歪歪扭扭的姿势下,居然还带了几分差强人意的聪慧。 斑觉得自己准是脚蹲麻了,脑袋缺氧,才会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 “前面说过,这里的怪物皆是空间主人的恐惧化身,我和止水虽然称不上朋友,但也算老相识了——” 她依旧说着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相信的“非友论”。 “那个绷带女人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谁?” “学生时代的老师。” 她顿了顿,又道,“她死了,死于自杀,我和止水是第一发现者。”【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夜色坠亡 杏里在图书室睡着了。 那是个冒着硝烟味的干燥日子,一切都停留在了秋天,战争让气候一变再变,冬天总迈不进去,春天仿佛永远不会来。 这一年,她七岁,刚入学一年,马上就要毕业了。 很夸张吗? ——其实也不。 荒唐事永远都不新鲜。 木叶学校的图书馆还没建成。校长在教学楼二楼清空了一间教室,作为堆放书籍的地方。 忍者出身的孩子大多不爱读书,所以这间教室几乎可以说是杏里的天下。 她很喜欢缩在这里,有事没事,能逃避很多事。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止水。 那家伙偶尔也会来,来的同时,还会跟来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止水也不久留,借了书就走,后来干脆拜托杏里帮忙借书和还书。 收到委托的时候,杏里还愣了一下。 她并不认为自己和止水有熟到这个份上。 不过,为了图书室的安宁,她捏着鼻子认了。 大概是作为回礼,学期末的时候,止水主动找到她,说要带她修炼,好通过不久后的结业考试。 她并不认为自己会通过不了考试。 即便她的成绩永远垫底。 那时候,第三次忍界大战打的如火如荼,忍军有生力量告急,已经到了孩童也要上战场的地步。 忍者学校的毕业年龄再创新低,一批又一批的懵懂新兵换上崭新的制服,带着不切实际的憧憬,踏入战场,一去不回。 所有的理想和未来都埋葬在了陌生的土地,暴热和干旱扼杀了一双双熠熠发光的眼眸。被困在战场的孩子们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秋天会这么长,就像被夏天夺舍那般,痛苦的灼热如影随形,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他们的班主任,小泉老师经常在课堂上说,战争是忍者的荣耀。 但这份“荣耀”,就像没了气泡的苏打水,只剩下苦涩。 杏里从不信这种骗人骗己的谎言。 她抱着书本沉沉睡去。 忽然—— 有人打破了她的宁静。 “你怎么放我鸽子?” 叫醒她的不速之客双手叉腰,正在抱怨着自己的委屈。 杏里掀开搭在脸上的杂志,看到了汗涔涔的止水。 这个时候的止水还是一张娃娃脸,乌黑的眼睛比杏里的还要大一圈。 他是个自来熟,喜欢热闹,过分博爱。杏里躲着他,但他老逮着杏里说些很抽象的笑话,像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傻子。 杏里放下书本,从自己拼接的“椅子床”上坐起来,敲了敲生疼的腰背,望了眼窗外。 “……现在几点了?” 或许是图书室太亮,又或许是外头真的太黑,一眼望去,夜色像块不透光的黑布,什么都看不到。 “十一点了,我修炼完回去,见你不在族地,还以为你被敌人抓了。” “性价比这么低的事,没有敌人会干。”她懒洋洋道。 止水被她逗乐了。 但他没被带歪,继续方才的话题:“所以你放我鸽子,就是在这里睡大觉?”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去修炼?” “我懂了,”止水摊开手,摇摇头,“所以那个时候你果然是在敷衍我。” “……” 杏里默认了。 止水盯了她三秒,率先破功,笑道:“算了算了,没事就好。走了,回家了。”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杏里没想到止水这么爽快就放弃了说教。 要是放在平时,他能说上一小时,从学校一直唠叨到她家门口,恨不得把话都写在面包上,一片一片地塞进她的嘴里。 但今天他居然学会了点到为止。 止水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我刚才碰到了小泉老师。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之前不是都在传她要结婚了嘛,我想着是不是快到时候了。” 小泉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性格温柔,热情大方,唯一的怪癖,就是喜欢拿绷带缠住下半张脸。 止水相信有好事临近,所以决定放杏里一马。 “我觉得不是。” 杏里一本正经地分析,“小泉老师的男朋友就像传说中的河童,是个到处都有传闻,但从来没人见过的存在——我怀疑她是单身久了,觉得不妥,于是编造了一个谎话,来维系自己的教师形象。” 止水点点头,评价道:“你的猜测比我的离谱多了。” “这是合乎逻辑的推理。” “……” 止水完全无法想象杏里这套逻辑的运作方式。 “回去了。” 杏里滑下椅子,整了整衣服,麻利收拾完图书室,拎包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随口问了出来:“你说她漂亮,难不成她终于不缠绷带了?” 老实说,她一直不能理解这个“时尚单品”。 “没有,她换了身新衣服,还穿了高跟鞋,红色的。她很少这么穿。” “你是在哪里碰到小泉老师的?” “就在学校里,在我找你的时候。” “奇怪了,”杏里歪歪头,疑惑道,“小泉老师是个比你还要婆妈的家伙,她听到我夜不归宿,怎么没跟你一起找人?” 她只是随便一提。 但这个问题把止水问住了。 “算了,反正跟我无关。”杏里把挎包往背上一甩,转头就走—— 但没走成。 她被拉住了胳膊。 “你说的没错,我越想越觉的不对!” 止水眉头紧锁,拼命回忆着不久前的接触,“今天天色很暗,我没有留意,但现在想想,她好像并不开心。” “嗯?” 杏里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不行,我们得去找她!” “……哈?”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总能让人联想到死亡。 杏里偶尔也会想起自己死亡时的情景。 那是无穷无尽的坠落和光怪陆离的世界。 那些“世界”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浮在空中的肥皂泡,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根植于意识深处的本能,仿佛穷凶恶极的怪物,追逐着,撕咬着,掠夺一切,欲壑难填。 她抓着绳子游走在死亡尽头的妄相中,像个卖苦力的纤夫。 周遭没有光,只有数不尽的细长眼睛盘踞在黑暗深处。 那是永恒的注视,也是无止境的诅咒。 忽然,道路中途出现了线团般的雨雾,带着丝丝缕缕的荧光,行走其中,能看到一盏将熄未熄的灯笼,隔得很远。 慢慢的,不知过了多久,她走近了。 她这才发觉那不是灯笼,而是一只睁开的眼睛,火红色的,带着中心对称的纹路。 与它对视的瞬间,她发现红色的眼睛彻底融化变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淡紫色同心圆,像是晃荡的涟漪。 云里雾里,万物模糊。 她醒来了。 在闭上眼的时刻。 …… “应该是这栋楼。” 止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里是危楼吧?” 杏里仰头,看到一栋黑漆漆的建筑,“校长一直说要拆了它,但一直没做成,里面到处都是垃圾,脏死了。” 止水笑了,勾住杏里的脖子,把她往前揽了揽。 他道:“据说二代火影初建忍者学校的时候,就是在自己的实验楼旁边划了块地,眼前这栋建筑,正是那位大人曾经办公的地方——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哪里不可思议了?” 她挣扎着从止水的胳膊肘逃出来,捋了捋头发,道,“他老人家就是图个氛围,真正重要的实验是不会放在这里做的。” ——所以二代火影一走,这栋楼就废了,据说退下来的实验器材也没卖几个钱。 “你啊……还真是缺点浪漫。” “我倒觉得自己是个相当浪漫的人。” 杏里不想浪费时间,率先一步,走进实验楼。止水耸耸肩,纵容一笑,也跟了进去。 这栋楼的玻璃没有一片是完好的。脚踩在水泥地上,凹凸不平,偶尔还能听见踩到细小玻璃的咯吱声。 杏里对这里还算熟悉,因为忍校的孩子们会偷偷溜进来玩。 她虽然没有朋友,但偶尔也会藏在里头,默默观察那群上蹿下跳的小孩,当个消遣。 止水对这里比她更熟。 他们一路往上,楼梯的灰尘溅起,杏里捂着口鼻,一脸嫌弃,但没有抱怨。 小泉老师确实是往这儿走的。 杏里能看见愈发深重的残秽,蜿蜒而上,像是伤口淌下的脓血,摇摆着灰黑色的诅咒,浓郁而腥臭。 看来止水没的说错,小泉老师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他们一路追到天台,门没有锁,把手周围划痕崭新,像是被人撬开的。 推开门的瞬间,他们听到了遥远的仿佛在地狱边境的坠落声—— 砰咚。 一切都迟了。 止水先一步冲到栏杆边,抓着扶手,往下望。 杏里慢了半拍,看到了栏杆外摆着的红色高跟鞋,以及压在鞋下的一封信。 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她走到栏杆边,正准备往下望,就被止水捂住了眼睛。 “算了……别看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算了”,两次的语气截然不同。 她很少听见他说话打颤,这是第一次。 “别看了。”他重复道。 “嗯。” 她没有想看。 生死不过一瞬。 死亡也是一种自然现象,她上辈子见多了,这辈子再见,也没有特别的感触。 她只是好奇,小泉老师为什么会自杀? 但征兆也不是没有。 前面说过,她是个比止水还要“婆妈”的人,她很会为别人考虑,自然也很敏感。 在这样一个疯狂的时代,敏感的人总会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 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杏里弯下腰,拾起压在高跟鞋下的信封,顺便把鞋子也往里放了放。 她拆开信封,只见遗书的第一句写着: ——对不起。 *** 又是“对不起”。 杏里想起了止水准备的遗书。 师生,师生—— 所谓师生,不至于连写遗书的习惯都要传承吧? 杏里和斑走出了教室。 室外是一片虚假的祥和。 天空很蓝,白云一圈一圈扩散开,像是凝固了涟漪的水潭。 离开教室的学生都不见了,四下空荡荡的,台阶蒙尘,水池生锈,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所以那个人就自杀了?为什么?”斑问道。 “哦,遗书上写,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学生,一批又一批的新人都是她亲自送上战场,压力太大了。” “就因为这个?” “反正遗书是这么写的。” 她回忆道,“那个时候,在边境战场,我们上一届的毕业生团灭了,消息传进来,闹得沸沸扬扬,她可能就想不开了。” “那穿什么漂亮衣服?又不是殉情。” 杏里耸耸肩:“为什么女人一反常态的打扮,非得跟男人扯上关系呢?” 她走了两步,靠着教室外墙,停下来与斑说话。 “那天是她的生日,又是计划中要死的日子,想要盛装出席也很正常吧?” 她说着,视线落在教室门口的纸箱上。纸箱里装满了旧报纸,纸面因为受潮而发黄起皱。 “哼,杀死自己算什么气性?还盛装出席,听着就来气。” 斑皱着眉头,表情阴郁,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行啦,老祖宗,我们先看看眼前的线索吧。” 杏里指了指报纸。 盖在最上面一层的报纸,日期印着木叶62年9月17日。 斑拿起报纸,看见头版头条的社会板块上印刷着字号夸张的大标题—— “残忍实验?理念不合?大蛇丸叛逃木叶!” 但这个抓人眼球的标题并没有吸引到杏里的注意力。 反倒是旁边夹缝的小广告让她忍不住接过报纸,伸手把皱褶抚平了。 她看到了完整的广告。 “——待遇优越!根组织火热招聘中!” 杏里:“……” 斑啧了一声:“什么弱智玩意?” “不,根组织还不至于落魄到需要投放小广告的地步——这不是真实发生的事。” 读报纸的时候,杏里摘下金丝眼镜,捏着镜腿把玩。脖子上的丝巾也拆了,随手塞进口袋。她似乎不喜欢太多装饰,除了那副捕梦网耳坠。 ——在“意识空间”,她的耳坠从单数变成了双数。 斑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他见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报纸大致翻了一遍。 她补充道:“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发生——这里和梦境很像,从意象出发,说不定可以证明止水在这一年受到了根组织的邀请——又或者他看到了别人受到了邀请。” “就在大蛇丸叛逃的这一天?” “是有点巧。” 她说着,在心里嘀咕——这也太巧了。 也是在同一天,她见了大蛇丸。【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8、白日狂想 唉,全是孽缘。 收拾好报纸,他们走出了教学楼。 忍者学校还是杏里记忆中的样子,从东到西,分别是教学楼,操场,宿舍和演练场,靠近校门的位置,那栋涉及自杀案的实验楼还原样保留着,藤蔓沿着墙壁无限攀缘,最终停留在十层。 这栋楼一共有十三层。在她那个世界的西方,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实验楼先前因为战争导致的经费不足,迟迟未能拆除。不过,在七年前的九尾之乱中,它彻底坍塌,残垣断壁被一次性清理了。 现在那个位置,木叶高层出资建了一座两层楼的图书馆。 斑走在前面,忽然一停顿,回过头道:“先去哪边?” 杏里环视一圈——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实验楼,孤零零地伫立在明媚的阳光下——宇智波斑盯着的也是那个位置。 她道:“先不急着上楼,收集情报要紧,看看周围有没有能对付怪物的东西。” 在意识空间,“怪物”是杀不死的。唯一能克制怪物的,就是规则。 想要找到藏起来的意识主人,就必须探索他的“深层恐惧”。 所以即便麻烦,她也得找出对付怪物的方法。 “先去操场那边吧,”她走到斑的旁边,“规则五提及的游泳池就在操场附近,那边视野开阔,可以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斑点头同意了。 操场那块地空荡荡的,落叶打着旋,滑过褪了色的白色地线。铁丝网围起操场,拉的很高,一眼望去能看见三四个可以钻人的破洞,卷起的破洞边缘绑满了五颜六色的金鱼气球,飘的老高。 走进一看,气球的鱼脑袋上用记号笔画了笑脸,歪歪扭扭,看着有几分诡异。 再往前,操场正中,练习苦无用的木桩一排十个,一共两排,个个伤痕累累。木桩正中心还插了奇怪的标语立牌。距离木桩不远的位置放了好几个铁皮垃圾桶,黄色油漆在上面画下歪歪扭扭的数字,脏兮兮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杏里在数垃圾桶的数量,而斑停留在木桩周围,仰头看上面的标语。 标语分为两派,红色油漆写下的标语代表着一方立场,黄色油漆写下的标语又代表了另一方立场。 红色标语写道: ——捍卫家族荣耀!宇智波胜利永存! ——家族利益决不容侵犯! ——杀死木叶高层! ——推翻火影! 黄色标语写道: ——监视!监视!监视!防范!防范!防范! ——坚决维护火影统治! ——野心勃勃的背叛者!木叶之耻!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杏里数完垃圾桶,走回斑的身边,也盯着木桩上面的标语。这些木桩的断面平平整整,中心扎了洞,钉上脏兮兮的方形立牌,像是断了头又被示众的罪犯。 “我提议结盟建村的时候,他们说我卖族求荣,”斑忽然道,“我劝他们弃村自立的时候,他们又说我杞人忧天——现在闹成这样,也是讽刺。” 杏里侧头看向他——这个过分自信的男人难得露出堪称迷茫的表情。这样的他,在瘦小身躯的衬托下,仿佛一只掉进水坑的猫。 不知为何,或许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共鸣,杏里脑袋一抽,试图找些安慰人的话。 “走在时代前面的人,被时代排挤,也是常事。” “怎么,你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杏里愣了愣,笑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旁敲侧击?我倒是很佩服您这一点,永远不缺行动力,换做是我,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就算不错了。” “‘听天命’?我可不信那种东西,我若是想做,就要做成!” “这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建议是多些松弛感。”杏里说着,指了一个方向,示意斑跟上。 游泳池在操场背面,还得再走一段路。 “你还好意思说‘松弛感’?” 斑跟上杏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我倒是好奇,你这么‘松弛’的人,坚持活了两辈子,是为了什么?” 他们走到了操场的后侧方。杏里伸手抚过破了洞的铁丝网,弯下腰,钻出去,再回身,一手挡着尖锐的铁丝,一手伸过来牵斑。 “……”斑犹豫片刻,还是递了手。 她微微一提,便把斑拉到了自己这边。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放下手,耸耸肩,“我追求活着,不过是因为死亡对于我而言,是一件麻烦事。” “比活着更麻烦?” “不好形容。” 铁丝网周边的空气有一股绵烂的铁锈味,像是中年男人腋下的汗臭,让人很不自在。 斑却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无视周遭环境,饶有兴致地看着杏里:“这又是你没有公开的情报——话都说到这儿了,不能展开聊聊?” “这是梦里,”杏里弯下腰,打了个轻快的响指,随即起身后撤,像是点水而过的蜻蜓,“但也不是什么都有。” “看来是个秘密?” “也不算。” 她迈开脚步,往一条狭窄的小道走去。 斑跟在杏里身后,盯着她那蜷曲卷翘的发尾,数着上面的分叉,思索道:“说起来,我虽然死过,但对于死后的世界,并没有特别的印象。”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 杏里没有回头,竖起一根手指,背对着斑晃了晃,“每个人死后都会处于不同的世界?” “我只听说过亡灵会回归净土,按理说,还是一个地方。” “如果‘亡灵回归净土’也是一种‘规则怪谈’呢?” 杏里忽然起了兴致,回头笑道,“说实话,这个‘意识世界’和外边那个‘物质世界’,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他们抄近路,穿过一条黑漆漆的、塞满空调外机的狭窄走道。杏里熟门熟路,走的更快,而斑停下了脚步。 “什么意思?” 他站在小道入口处,隔着高高低低的白色空调外机,望着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杏里。 这条路很暗,往上看去,蓝天被撕裂成一条细细的窄缝,仿佛蝴蝶破茧剩下的残缺空壳。 杏里回过头。 她的脸被一架嵌在墙壁的空调外机挡去了上半部分,像是被切除脑袋的螳螂,只余锋利的嘴在一张一合。 “如果我说,外面那个真实世界,其实也和‘意识空间’没什么两样——人死后会去净土、查克拉是唯一允许的超能力、平均十五年左右会发生一次战争……这些都是‘规则怪谈’的一部分,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吗?” 斑没有立即搭腔。 空调外机没有运行。这里很安静,他感到了一丝冷意。 “不可能,”他道,“完全不一样,更何况我们都违背了‘规则’,但是‘怪物’并没有出现。” “怪物啊……如果‘意识空间’的主人死了,不就没有‘恐惧’了吗?” “这说不通,”斑皱起眉头,“如果死亡就能消除‘怪物’,那么通过‘神龛’获取情报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杀人就行。” 杏里正想张口,又被斑打断了。 “不要跟我说这是件麻烦事,你是个利己主义者,只要有必要,根本不会把道德当回事。你可以探索已故之人的残秽,不要否认,你提供的情报就是这样说的,但你很少使用——以你那闲到长毛的好奇心,应该会很乐意探索死人的八卦。” “……您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杏里无语望天,“啊……虽然这么说也没错。” 看来无用信息还是塞得太多了,她想,对方都能反过来对她进行人格侧写了——这不是件好事。 杏里没有继续她那随性而起的话题,从空调外机后面探出头,招招手,示意斑快些前进。 “不继续说你的观点了?” “那只是一时兴起的想法,不算太有意思。” “……” 斑感觉自己一脚踢到了棉花,即便辩论赢了,也只讨来满肚子的不快。 他们保持着迷样的沉默,穿过小巷,来到了游泳池附近。 无独有偶,规则四提及的“流浪狗”也此处。 这些狗很温顺,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不叫也不闹,就是造型独特,带着钉入头骨的铁皮面具。这些面具锈迹斑斑,铁与肉的接缝中淌着血,顺着狗嘴流下,黏糊糊的还能拉丝,就像淌着刚食用过生肉的口水。 ——止水本人是不怕狗的。 杏里想。 所以这种怪物应该指代着“狗”以外的东西。 不过,她暂时没有头绪。 “喂——你看那里。” 斑憋着口气,与杏里拉开一段距离,爬到了架在墙边的人字梯上,随性一坐,伸手提醒她注意前方。 杏里并不在意气氛的融洽与否,她也走到梯子边,往上爬了两步,一眼看到游泳池里头飘满了丑陋的浮尸。 这些浮尸高度腐败,躯体充气肿大呈巨人观,四肢和头颅全都埋在水面之下,在淡蓝的水波中无规则地来回碰撞,仿佛飘在水中的夏日繁花——那些似乎被拷问过的肢体流淌着令人作呕的鲜艳色彩。 杏里跳下人字梯,穿过安静的狗群,稍微靠近池边。她没有闻到任何异味,反而闻到一股诡异的花香。 池子里有活水常见的小黑鱼,一尾尾穿梭在腐烂变形、背部朝天的浮尸当中,偶尔吐出一串串小泡泡。 ——生机与死亡,就这么差强人意地被无形的手捏合在一起,像是长了霉斑的奶油蛋糕。 “规则四提到的‘流浪狗’,以及规则五提到的‘泳池’和‘垃圾’,是不是就是指这些?” 斑还是坐在人字梯上,说话时眉头紧锁,脸色拧巴的像是排水口的漩涡。 “大概率是的。”杏里戒备地盯着水池,避开流浪狗,缓步退回人字梯旁边。 “真是有够夸张的。” 斑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的‘意识空间’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也没去过啊。” 她仰着头,看着坐在高处的斑,表情有一丝无辜,“这里差不多了,我们再去宿舍区转转。” “走马观花。” 斑说着,从人字梯跳下来,望了眼波光粼粼的泳池,转身走了。 宿舍区和杏里记忆中的差不多,都是低矮的两层楼建筑,最多住二十来个人。 杏里站在宿舍楼外边的大槐树下,看着宿舍门口的牌子从“教师宿舍”变成了“师生宿舍”,思索道:“现实世界中的忍者学校都是走读生,所以这栋楼按理说是教师宿舍才对。” 斑倚着大树,背对着杏里,像变魔术那样,把黑金色卡牌从指缝间弹出又收起:“规则上说,这所学校采取‘全封闭式管理’,无论学生还是老师都不得随意离开——宿舍的住宿条件变了,也正常。” 但这里的大小是一点都没变。 杏里想着,开始往树上爬,打算从高处看看里头的情况。 斑夹住卡牌,仰起头:“跟宿舍有关的规则,只有‘夜间’不能离开——但我看这里的太阳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落山的意思。” 杏里抱着树干,低下头,正想说话,却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宇智波斑,对方显得更小了,瘦条的身板多少有些营养不良,完全看不出成年后的魁梧模样。 她道:“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解释,说不定你随便找张床躺下,立马就天黑了。” “没意思。” 斑哼了一声,又道,“除了这里,未探索的区域就剩演练场了吧?探索到现在,我们只在建筑物外头打转,不进——” 没等斑说完,宿舍楼内部忽然爆发出一阵似驴非马的咆哮,紧接着还能听见“咻咻”挥动铁链的声音。 杏里和斑对视一眼,立马离开大树,闪身进了墙角阴影,趴在绿化带的灌木丛里,借着枝叶间的缝隙,偷偷往外张望。 “嗯昂嗯昂——嗯昂——” 诡异的驴叫还在继续。 宿舍楼摇摇晃晃,门窗大开,随着叫声的频率,窗户和门板有节奏地一开一合,陈旧的金属扣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忽然,一个人头驴身的绷带男人从宿舍区的侧门撞出来,个头有两米,手里拽着根银光闪闪的铁链。铁链另一头拴着块高度腐烂的人彘。这人彘很是眼熟,五彩斑斓的,就跟池子里的浮尸一模一样。 但更让人在意的还是绷带男人的打扮。 这个半人半驴的怪物在额头、右手、右眼处都缠了绷带——这似曾相识的没品穿搭,让杏里想起了团藏。 团藏啊…… 这副无能狂怒的样子确实有几分相似。 她忍不住想起今日凌晨发生的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9、恶意 杏里能看得到残秽。 这东西就像一块浅浅的水洼,她能在其中看到几近干涸的恶意。 很早的时候,她就提醒过止水,有人在馋你的眼睛。 遗憾的是,这话他听多了,没当回事。 木叶对于宇智波的监视从未少过,而宇智波止水因为能力特殊,是被盯的最紧的一个。 所以,当她看到止水被挖掉眼睛,像个翻肚皮的死鱼那样顺流而下,搁浅在河滩边缘的时候,不自觉冒出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唯一让她意外的是,留在他身上的残秽不止有监视者的,还有他最信任的友人——宇智波鼬的。 除此之外,就是自杀者常见的“吊颈式诅咒”,黑压压地缠绕在他的脖子周围,像只意兴阑珊的蛇。 杏里用反转术式治好了他的外伤,却没能祓除这种诅咒。 按咒术师的评定标准,止水的实力算得上是“特级”中的“特级”。所以,他自杀所产生的“吊颈式诅咒”可谓粪坑里的石头,贼难处理。 杏里叹口气。 ——如果这个人当真死了,她高低得把他的脑袋拆开看看里头的构造。但他现在还没死,她总觉得自己憋着口气,没有发泄出来。 有风吹来,树叶唰唰响动,像是集体迁徙的鱼群。月光稀稀疏疏地落在万籁俱寂的森林里,仿佛下了场绵绵细雨,带了些夏夜独有的咸湿气息。 【学艺不精。】 宇智波斑像一头抢食的鲤鱼那样凑过来,望着如碎瓷片般沉寂的止水,好奇道,【他是谁?你的梦里没有他。】 “我的梦里当然没有他,别把人说的跟怀春少女似的。” 杏里捡起止水放在胸口的遗书——这东西用防水袋装着,写了一些很蠢的话。 她一目十行,翻完遗书,摇摇头:“写的什么鬼……” 说罢,她把遗书原样放回,扯了扯手套,走近河边,开始处理现场。 宇智波斑盯着她的背影—— 只见她抬起右手,摩擦指腹,双指张开,拉出一条形似嚼过的口香糖的黑色结界——指间一弹,结界落地的瞬间扩散开,像蜘蛛网似的,覆盖了地面的拖拽痕迹。 【这是什么?】 “一种改良自‘帐’的隐蔽结界,在我老家那边很鸡肋,但在这里几乎可以实施‘完美犯罪’了。” 斑笑了:【厉害啊,你这手法,我都得甘拜下风。】 “不敢当。” 【对了,你还没回答他是谁。】 “他是宇智波止水……”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介绍这个人,但最后还是如实道,“……是村子数一数二的天才,有万花筒写轮眼。” 沉默片刻。 斑道:【万花筒写轮眼?他是自杀的吧?】 因为契约,他知道“吊颈式诅咒”的诞生条件,也看得出他生前遭遇过围剿。 “是的。” 【他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 【你们这个时代……还有其他万花筒写轮眼的持有者吗?】 “以目前公开的情报来看,只有他一个。” 斑挑起眉毛,发出一声沉吟,像看到了一只被兔子咬死的狼。 【遭遇困难就自杀?他认真的?】 “也不能这么说,我想他大概是努力过了……但从结果来看,确实是有点轻率。” 【不像话。】 他双手抱臂,背板笔挺,眉头拧成了“川”字——她仿佛能透过他看到拿着戒尺的大长老。 她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哆嗦。 ——差点忘了,这家伙早年也当过族长来着。 老实说,她最不擅长跟这类人打交道。 “都说死者为大……” 她想劝一劝,然后挨了一记眼刀,改口道,“但他还没死透,所以我也这么觉得。” 【现场是处理好了,但他人呢?】 斑飘在杏里旁边,喋喋不休,【他的两只眼睛可都没了——逼死他的幕后黑手未见尸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在想办法了。” 【他的死,肯定跟木叶高层脱不了干系。】 斑看了杏里一眼,冷笑道,【呵呵,看你这表情,我一定是猜对了,无需惊讶,就当我直觉过人吧——给你个建议,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木叶高层,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的建议是不要建议。 她叹口气:“我要是这么做,旧问题是解决了,但新问题就会像灾年的蝗虫一样源源不断。” 斑飘的老高,不以为意:【有我在,你怕什么?】 “谢谢。”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帅,但她并没有被感动到。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用您的瞳术。” 【你居然知道这个?】 斑的身形一动,像只发现目标的海鸟一样,俯冲下来,脸贴的很近,【我的万花筒瞳术,可是连柱间都不知道的秘密。】 “……” 杏里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把手横在胸前,“您应该知道的,这是‘神降’发动后必然产生的情报交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算了,这不重要。】斑知趣地退了回去。 他说“算了”并不是在安慰杏里,而是真的觉得这事无关紧要。 宇智波斑这个人,崇尚武力,在他知晓自己的万花筒瞳术均为辅助技能后,索性不用了——以至于一个明明不算秘密的东西,却成了战国时代乃至今日最大的谜团之一。 比如,他的左眼万花筒瞳术——“八百万神创世”,是一个理论上可以“创造万物”,但实际上只能制造“残次品”的废物技能。(他本人原话。) 这个能力有个无法纠正的硬伤,就是“形似神不似”——它可以制造兵器,却脆到令人发指;可以制造食物,却像在吃墙皮;可以“大变活人”,但充其量变出个“尸体”,还不如影分身好使。 这个能力唯一让他感到便利的时候,就是假死欺骗扉间的时候——别说,还真爽到了。 其余时间,它都像个拿不出手的“三流水货”,他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 现在,杏里也无师自通,决定用这个能力变出一具尸体,骗过那些精明的追猎者。 …… 【团藏?】 “嗯,根组织的首领,也是三代火影的左膀右臂——止水身上有他留下的残秽。” 杏里制造“尸体”的间隙,提起了这个人。 用她的话来说,根组织是个充斥着“二流高手”的地方——太有能力的,团藏控制不住,没有能力的,他又看不上,所以他经常威逼利诱那些大家族中的“一般优秀人才”,让他们替自己卖命。 换做平时,杏里是决计不会去根组织找麻烦的——“二流高手”也是高手,若是起了冲突,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她千辛万苦开了挂,不干点出格事,好像挺不划算的。 她要做的事很简单,先是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个她很擅长,然后通过残秽找到团藏——这个她也很擅长,最后是套麻袋、揍人、拿回止水的眼睛一气呵成——她虽然不擅长揍人,但宇智波斑擅长,只要调用他的灵魂情报,就可以复刻他的战斗技能了。 至于止水身上的另一种残秽…… 宇智波鼬。 虽然这家伙也很可疑,但以她对鼬的了解,他若是真有掺和,也是止水主动求的,可以等事后再慢慢调查。 如今回忆起来,那个临时起意的“潜入计划”确实进行的很顺利。 包括打断团藏剩下的那只胳膊。 就像现在这样—— 飞出去的石头,缠绕着咒力,仿佛一枚除魔破邪的银色子弹,咔哒一声脆响,击断了怪物的左臂。 宇智波斑惊讶地看着杏里,只见她撑起上身,爬出了掩体。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挑眉道。 “这不是打怪嘛,人人有责。” 杏里比了个帅气的手势,回眸一笑,“我准备把它引到游泳池那边。” “管用?” “不确定,但得试一试。” ——怪物链子上的腐肉,形似游泳池里的浮尸。 她隐隐有个猜测,若是猜测成立,实验楼天台的规则说不定可以一并找到解决方案。 她跑了起来。 怪物在她身后咆哮。 ——奔跑起来的感觉,像是在刺杀野兽的肺脏。 风发出凄厉的呜呜声。 杏里没有按照规则二的提示,躲进绷带男人的视线盲区,也没有跑到带锁的门里苟着。 她一路狂奔,身后是非人非驴的嘶吼。 ——驴蹄的速度很快,而锁链的速度更快! 挂了尸块的锁链像是鱼叉一样精准而快速地投掷过来,饶是杏里这个苟活王者,也不得不抱头鼠窜。 怪物屡攻不中,发出愤怒的吼叫——那叫声像是含了一嘴的铁片,尖锐而嘶哑,仿佛一捆轰然坠地的高压电线,让人紧绷的神经末端噼啪乱响。 ……她有点儿后悔没有让宇智波斑做这事了。 但现在也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 ——游泳池就在不远处。 她一头钻进狭窄的小道,跳上高低不齐的空调外机,加速奔跑——这些障碍物拖慢了怪物的速度,也削弱了锁链攻击的精度。 怪物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她先绷带男人一步,进入游泳池范围,与此同时,围绕岸边的狗群也纷纷抬头。 阳光正盛,万物浮躁。 不光是狗,泳池里也冒出了细细小小的气泡,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从池底传来。 拴在操场铁丝网上的金鱼气球不知何时被人放飞了,只要她稍微仰头,就能看见大大小小的五彩圆点。 她咬咬牙,再次用反转术式增幅细胞活性,一个大跳滚进狗堆,侧身踩着地面凸起的砖块,借力一蹬,闪开袭击而来的锁链——腥腐的尸块堪堪擦过她的颧骨,飞进狗堆,砸飞瘦狗几只,噗叽一声,拍在地上,污水横流,喷涌而出一股堪称“万年老坛”的腐臭味。 漫无目的游荡的狗停了下来。 然后做出了攻击姿势! ——它们把绷带男人的攻击行为当做一种“投食”举动。 距离尸块最近的狗率先有了动作! 流浪狗那细长条的脊骨根根凸起,拱的老高,像一支弯折的竹竿,猛地弹射出去,冲向绷带男人! 如杏里所料,怪物和怪物打了起来。 一切都在算计之内。 但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些狗不知怎么判定的,把她也当成了同伙,顶着幽幽反光的铁皮面具,龇牙咧嘴地扑过来。 杏里骂了一句脏话。 她继续用反转术式活化细胞,让反应速度再上一个新台阶——但这种强行“加敏捷”的方式只能短时间内使用,再这么不管不顾地用下去,等回到现实世界,她能痛的满地打滚,像是一只被丢进麻辣火锅的螃蟹! 这可不是夸大其词。 在“意识世界”受到的伤害都会折算成“诅咒”返还肉身,梦境归梦境,但该痛的地方都一个不会少。 宇智波斑不知藏哪儿去了,或许根本就没跟来,她匆匆一瞥,也没指望这家伙能救场。 她一脚踩上泳池边缘的银色扶手,高高跃起,跳到了泳池的另一头,捡起一根横躺的竹竿。 这根竹竿湿漉漉的,另一头套着打捞垃圾用的网袋,上面还缠了几根软绵绵的头发。 泳池里面,浮尸一块一块的,像是放了三天的豆腐脑。 水面咕咚的气泡越来越大。 狗飞快地围了过来。 她横起竹竿一扫,围攻的狗就被甩飞出去! —— 宇智波斑其实早就跟了过来。 他藏在已然成了“空调外机垃圾场”的小道里,默默望着杏里。 她还是那副精英教师的打扮,穿着高开叉的黑色短裙和比短裙更长的灰色紧身打底裤,浑身汗湿,略显狼狈,甚至还有那么几分落水狗的委屈感。 但斑并没有被迷惑。 这个女人看似慌乱,实则很稳,她永远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以及自己的下一步该做什么——虽然欠缺了一些实战经验,但她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弥补自己的不足。 老实说,即便她不召唤他,她也完全可以在灭族之夜存活下来。 ——无论是宇智波鼬,还是宇智波带土,都不具备杀死她的能力。 但她依旧在恐惧着什么。 在那个死亡预知梦中,她肯定还看到了其他超出掌控的事物。 但这方面的信息被隐瞒了下来。 他看到那个女人把竹竿往池底一撑,腾空飞起的同时,还把浮尸挑起,甩进了狗堆。 与此同时,绷带男人的手里银光一闪,多了根锁链,和新出水的浮尸连在了一起。 绷带男人大吼一声,甩开咬在身上的狗,士气大涨,难听的驴叫也多了几分颐指气使。 ……原来如此。 斑看着怪物耀武扬威的样子,微微一笑——那个宇智波止水看似老实,实则对木叶也有不少怨言。 这倒是个不错的情报。 可以思考一下利用时机。【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0、彷徨之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就像止水不曾表达过自己对某人的厌恶,而杏里也不曾说过自己真正的担忧是什么。 所以,她并不意外止水对团藏的印象是一头贪婪的驴,也不意外他把根组织的爪牙看做一群活死人。 老实说,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就连隶属火影的暗部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一群盲目的走狗。 这么看来,对于木叶高层,止水也不像对外展示的那样心无芥蒂。 这种感觉很新鲜,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阳光下,杏里微微喘气。 怪物之间的残杀已经结束。 斑斑点点的血肉犹如冲入开水的粉剂,摇晃间化作混沌——不到三秒,杂质过滤,视线清晰,就像地图刷新一样,绷带男人不见了,流浪狗和浮尸再次出现,世界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泳池折射的光,像是探出头的冰川,在杏里身后,拉出网格状的波纹。水面摇曳,蔚蓝的天空倒映其中,与怪物的影子融在一起,色相交叠,仿佛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就像做了一场疯狂的梦。 杏里想。 若非散落一地的狗面具,就是她这个亲历者,也想象不出方才的厮杀有多么激烈。 嘎吱—— 有人踩到了落在地面的铁片。 “干得不错。” 空气又潮又热,但这个鼓舞的声音却像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冰镇西瓜,带着一股独属于夏日的清冷气息,“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杏里抬头,看到斑迎着阳光走来,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他成年后的模样——高大、自信而独裁,就像一把不灭的火焰,驱赶着,催促着,像个手持猎枪的牧羊人,把惶惶不可终日的羔羊们推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咔嚓—— 一块铁片滑到了她的跟前。 他停了下来。 在距离她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露骨的探究,若是不受限制,或许会直接亮出写轮眼,观察她的一切,包括那个未宣之于口的秘密。 她直起身板,抖抖皱巴巴的衣服,耳边似乎还能幻听到一整个夏日的蝉鸣。 “还真是个辛辣的问题,”她道,“我什么都怕,就是个胆小鬼,您不早知道了吗?” “知其然是一回事,知其所以然又是一回事,你若是能让我少费点心思该多好。” “这种说法太暧昧了,前辈,我有点受宠若惊。” “那就别吃惊了,办正事吧。” 斑又往前走几步,分开狗群,越过杏里,视线落在了花花绿绿的泳池中。 杏里反手抓住了他:“别往前啦,前辈,麻烦帮忙捡一下狗牌,谢谢。” 说着,她指了指掉落一地、尚未被刷新消失的狗面具——这些铁片只有巴掌大,中心微弯,背面还刻了细小符文,确实有几分像“狗牌”。 “还真会使唤人。” “我累了嘛。” 她晃晃肩膀,说的很坦诚,然后挪动步子,走出狗群,找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墙角坐下,似乎随时都能睡着。 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闭上了眼睛。 建筑物的阴影有种令人舒适的灰调,特别是阳光正盛的时候,窝在里头,能闻到一种类似被窝的宣软气息。 当然,也可能是阳光暴晒灰尘产生的气味。 有什么稀薄的东西在黑暗以外的地方荡漾,就像潜入梦境的记忆碎片,浸泡在水池里,安安静静地摇曳、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地踢了踢。 “才五分钟,你也睡得着?” 她睁开眼睛。 斑的头发和衣服带着水汽,刺刺的头发贴着脑门,像是刚从河底爬上来的水鬼。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包裹,像是临时扯了块窗帘布,偷偷把行李都打包好,就差告诉“妈妈”今晚要远行了。 “……” 杏里愣了愣,这才记起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 “帮我解开限制。” “啊?” “你能做到,我看到了,让我恢复原本的力量。” “怎么突然……” 她噤了声。 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在疯狂响警报。 只见斑笑出一口白牙,正好是一张稚嫩的脸,写满了“叛逆”二字,随手将包裹往前一扔—— “我刚刚下水了。” “所以……” “不仅下水了,还拔走了堵住出水口的木头匣子——” 他说话的态度,就像在说自己出门遛了个弯,看到路边有只狗,就踢了一脚,“这个行为应该触犯了规则,现在泳池变成了血池,气泡冒的跟岩浆似的,浮尸和狗都消失了,应该有麻烦的东西要出现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杏里的睡意瞬间飞了,直起身子,“不是,大哥,真的才过了五分钟?” ——怎么感觉跟改朝换代了一样? 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望了眼不知不觉间变红的天色,笑的像个故意使坏的小孩:“很难理解吗?我觉得我们的思路是一致的——所谓的‘规则怪谈’,其实就是个‘作死’游戏,‘规则’就是破局提示,要想加快进度,以身试险是必不可少的。” “等会儿——思路归思路,但我可没说可以乱来呀!” “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效率第一,我打算按自己的计划来——配合我,保你性命无忧。” ……这家伙的自信心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她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也就是止水脾气好,换作别人,这么折腾,咱俩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别说坟头草有三尺高,就是上头盖了新坟,也怨不得别人。” “……”这么说好像也是。 说话间,游泳池的水漫了出来,下水道井盖弹出,冲出血色的喷泉,九道血红水柱仿佛过境的龙卷风,直冲天际,最后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血腥混沌的人影。 这个人影,有兽爪、有狗嘴、还有长长的兔子耳朵。 它由九根水柱支撑,支点集中在腹部,从正面看,像是连了九根脐带,从背面看,又像长了九条尾巴。 “真是让人怀念。” 斑看着那个参天巨物,红色的水滴从空中溅落,像是下了一场糟糕透顶的红雨。 “别一副老朋友的口吻啊,”杏里挪到斑的身后,看着那个形似九尾的怪物,“我觉得,那头狐狸大概率不想见到您。” “想不想都无所谓,我需要它就够了。” ……九尾也是命苦,遇上这么个强取豪夺的主人。杏里忍不住腹诽。 说话间,汇集在一起的水柱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下来,斑和杏里同时跳上浪尖,借力一蹬——滚滚巨浪将泳池内外的建筑掀了个底朝天,洪水漫延到操场外,继续吞噬着一切。 斑落在一棵树上,洪水倾泻,树倒了,他也掉进了水里。 杏里暗骂一声,回身去救斑——他的力量被限制在七岁,身体素质跟不上,没有多少可操作的空间。 她像一只入水的海豚,蓄积力量,用风遁迅速而准确地切开水面,把斑捞了出来。 斑咳嗽两声,顶着满头满脑的水,还不忘评价:“你这时候应该用土遁,风遁容易把我也砍了。” “抱歉啊,我会的不多,您对我的定位似乎有点偏差。” “不会就多练。” “行啦,斑老师,有什么指教等回去再说——” 红色的水面仿佛刀山火海,走到哪,锋利的箭雨就会蜂拥而至,上下都有,仿佛自助洗车装置的喷枪,实在让人避无可避。 杏里抱着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得认命:“您得逞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我能搞定的——我可以解除您的限制,但作为束缚,我们必须保持肢体接触——先说好,这可不是占便宜,别半路把我丢了,不然咱俩都得玩完!” “放心,就当你是个挂件,丢不了。” 话音刚落,斑感到身体一松,束缚住手脚的无形绳索被慢慢解开了,消失的力量回归,他又恢复了成年人的样子。 现在,斑的体重猛增,杏里“哎呀”一声,根本抱不住,一个倒栽葱,直接往水里扑—— 斑一个翻身,反手捞住了差点被压趴的杏里,夹在腋下,就地一滚,另一只手往水里一探,抓住那个浮起来的迷之包裹,往肩上一甩,再单手结印,土阵壁拔地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茧,挡下了暴雨梨花般袭来的水箭。 攻击持续了一阵。 终于消停了。 斑一脚踹开被水浸泡的略有松软的土阵壁,把杏里挂在肩上,翻出临时壁垒,拔腿跑起来。 此时,洪水已经淹到了三层楼高,还有继续上涨的倾向。整片泳池,包括外边的操场,都化作红色的汪洋大海。 红色巨人发出瀑布般的咆哮,挥舞双臂,却再也没向他们发动攻击。 杏里被斑单手夹在腋下,在飞溅的红雨中,疑惑地往后看了一眼—— 天空中,那不知何时被放飞的金鱼气球越来越多,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虫,将操场上空遮了大半。红色巨人抬着头,僵持着,双方似乎都在寻找破绽,谁也没有先动作。 斑踩着水面,纵身一跃,最后落在操场铁丝网的顶端。这里还算高,距离水面有一定距离。他也回身望去。 “啊……” 杏里想起了方才与流浪狗缠斗的时候,也见过这个气球,“……是您干的?” “我说过,我有计划,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在乱来吧?” “……”难道不是吗? “以后别干这种先斩后奏的事了。” 她叹口气,嘴里说着语重心长的话,但双手却很没出息地抓着斑的前襟,抓的老紧,“有想法可以早点提,我虽然可以帮忙开‘后门’,但这招的续航时间不长,得省着用。” “往上看。” 斑没有理会她的建议,甚至也没有低头看她,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态度,望着天空。 “看到了,所以那是什么?” 她想不通宇智波斑为什么会比自己更早发现金鱼气球的意象指代——他跟止水完全不熟吧? “你是不是只把气球上面的图案当做小孩子的恶作剧?不过也是,这是宇智波族长针对族内精英的召集令,机密等级很高,你肯定没见过——说起来,还是我发明的。” “啊……”她想起了什么,“是那个奇怪的笑脸?” “那是被夸张化了,其实不算笑脸,而是改换形态的三勾玉。” 原来如此。 杏里恍然大悟,想通了所有关窍——在止水的意识空间,浮尸指代根组织,狗指代暗部,而那些被拴住的金鱼气球则指代宇智波,宇智波斑也是看穿了这点,才决定放出金鱼气球,让怪物们互相抗衡。 “不过我没想到,暗部和根组织的力量集结后,会变成九尾的模样。”斑望着那个红色身影,喃喃道。 “毕竟那可是木叶的最终兵器。” 斑低下头:“二者相争,你觉得谁会赢?” 杏里想了想:“以我对止水的了解,他大概率不希望宇智波赢。” “真是个软弱的家伙——无妨,能拖住时间就行。” 红色的血水淹的更高了,他们现在站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浮在水中的那股花香更重了,浓郁的香味压缩成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直冲人的天灵盖。 杏里原本是嫌弃斑身上的硝烟味的,现在却不得不认怂,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斑:“……” “得寸进尺。” “我也是不情愿的,”她拿布料压着口鼻,声音含含糊糊,“条件有限,彼此都忍忍吧。” “……” 这个懒女人还真是见缝插针不让自己吃一点苦。 斑腹诽了一句,就没再搭理她,望着已经停止攻击、却更不平静的红色巨人,勾嘴冷笑。 天空中,挨挨挤挤的金鱼气球仿佛轰炸机的炮弹,一排排砸下来,触碰水面的瞬间,火焰炸开,从中破茧而出的,是浴火而生的食人鱼,牙齿锋利,浑身裹着火,顺着水流,钻进九条水柱,像一只只爬入血管的寄生虫。 巨人摔倒又站起,咆哮着,把血管挖出,把血肉捏碎,挤出里面的食人鱼,拆皮剥骨,大卸八块。 水箭齐发,仿佛能把天空染的更红,金鱼气球发出噗噗的熄火声,不知不觉被击落不少。 杏里拉了拉斑的衣襟,掩着口鼻,问道:“现在学校都被淹干净了,您要往哪里走?” “最高的建筑。” “那就是实验楼了——正好,我也有一个想法,准备在那里实验。” “在此之前,我有个疑问。” “什么?” “规则九提到的医务室在哪里?” “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忍者学校没有医务室。” “哦?” “这里离医院很近,小伤老师就能处理,大伤直接送医,所以学校并没有设置医务室。” 斑沉吟片刻:“那就先去一趟实验楼吧。” *** 水面还在上涨。 实验楼已经被淹到了五楼。 斑夹着杏里,一路踩水过去,然后一个起跳,踹飞了六楼的窗户,翻了进去。 一进屋内,杏里就被弥漫的灰尘呛的咳嗽起来,随着她的咳嗽,斑也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支撑他们的力道消失,斑大感不妙,一个闪身,避开了被压的风险。与此同时,杏里和包裹同时坠地。 杏里摔下来的时候,人还有点懵。 “就这?” 斑看着自己再次缩小的双手,不满地挑起眉毛。 “都说了,坚持不了太久,省点力气,后面保命再说。”她爬起来,摸到了那个湿乎乎的包裹。 “这是什么?” “你要的‘狗牌’,还有我捡的木匣子。” 是了,差点忘了这事! 杏里拧了一把湿透的头发,一边解开包裹,一边道:“红色巨人被金鱼拖在了操场那边,我的实验也需要那个红家伙,在它出现前,还是先看看其他线索吧。” 木匣子的锁早被破坏,里面放了一把生锈的钥匙,很大,上面镶有宝石,像是欧式古堡的钥匙。杏里疑惑地看着这东西,想不出它能开哪里的门。 “说起来,”斑道,“我下水的时候,泳池里装的应该是泉水,温度很低,出水的管子一直连到后山。” “难怪有一股花味。” 这种香到发臭的气味应该来自“勿忘花”,蓝紫色的,像桂花那么小,香味极其浓烈,没有人喜欢。 她依稀记得,学校后山是没有这种花的。只有在南贺川上游的瀑布那边,才会在夏末的时候集中开这种花。 她放下木匣子,低头去翻动那堆铁片。 铁片的正面他们都看过,就是平滑的曲面,翻过来,背面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凹凸不平,像是小孩的瘌痢头,一块一块的,还能看见挤作一团的微雕眼睛。 “真恶心。” 斑也拨弄着铁片,“你收集这些有什么用?” 杏里盯着铁片,沉默片刻,比划道:“不看符文,只把形似眼睛的图案连在一起,不觉得像是一种密码吗?” 斑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经她这么一说,确实能形成密码,还挺眼熟。 片刻之后,他笑了笑。 “呵,暗部的密码,有意思。” 杏里抬起头。 ……话是这样说没错。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他能答出来。但他答出来了,问题就大了。 所以—— 宇智波斑为什么会知道二代火影专门为暗部设计的密码? 那个时候,他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1、背叛的挽歌 空气变得沉默起来。 窗外的红光,在长长的走廊外侧,投下一格一格的棱形,仿佛夕阳的余韵,不知不觉间变得黯淡。 宇智波斑顿了顿,与杏里对上视线。 他也反应过来一些事。 “你怎么知道暗部的密码?” “……”杏里没想到宇智波斑会先她一步问出这个问题。 “您这是贼喊捉贼。”她道。 “你的问题比我的大,”斑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辞严道,“你连宇智波内部的密令都不知道,却跑去研究暗部的密码?” 倒打一耙啊这是…… 正所谓,大哥莫说二哥。杏里确实对宇智波不算上心,但斑这个叛逃的前族长也没资格说她。 光线渐渐淡了,杏里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时,她又听见宇智波斑在说话—— “宇智波止水有加入过暗部吗?” “止水?没有。” “这么说来,他的问题也很大,作为一名宇智波,却会使用暗部的密码——他其实是双面间谍吧?” “前辈,您转移话题的意图太明显了。” 斑笑了笑,表情淡定,并没有为此感到尴尬。但他也没有回应,低头翻动那堆铁片,把它们归整排序。 复杂的暗号最终整理成一句话—— “我受到了监视,东西藏在507病房,切记。” 宇智波斑吹了一声口哨:“有意思,507病房?这可不是学校会有的地址。” 杏里倒是不追究斑的事了。她也低头研究密码,捂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你有想法?” “507病房……” 杏里嘟囔着,停了一下,视线随着慢慢变窄的棱形光斑往外望,还是决定先说要紧事,“斑前辈,您不觉得天色好像变暗了吗?” 自打红色巨人出现后,万物都被染上了同样的颜色,仿佛麻辣火锅里的红油底料,红的发黑——现在,随着时间推移,红色的占比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天色几乎要黑了,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汁,马上就要覆盖全世界。 “确实是要天黑了,”斑也盯着窗外,“我记得,规则六有提及,不要在夜晚离开宿舍吧?现在怎么说,是继续实验,还是遵守规则?” “稍等——” 说话间,杏里已经走到了窗边,撑出上半身,上下看了一圈——水面已经很久没有上涨了,甚至还有回落的趋势。 “好像有点奇怪,洪水要退了,红色巨人也没有动静……止水那家伙,该不会真的转了性,从亲木叶派,转变为亲宇智波派了吧?”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红色巨人会输,那可象征着木叶。 “这有什么奇怪的?都被打成那样了,就算是条狗,也得认清现实。”宇智波斑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您是不知道他有多轴。” “怎么不知道?千手柱间这就这种人,不知变通,优柔寡断,连理想变味了都没有发现。” “所以他油盐不进,最后跟您决裂了吧——您这是在抱怨?” “抱怨?无聊,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他停顿片刻,不爽地啧了一声,“而且我们也没有决裂。” “是是是,你们只是理念不合。” 她就当不知道宇智波斑是怎么死的,飞速转移话题,“趁天还没黑,我们赶紧去宿舍吧。” “你的实验呢?” “红色巨人不来,我也没办法——老实说,我的咒力有点透支,也需要时间缓缓。” “你总是这样,这也休息,那也休息——哪有那么多时间?” 话是这么说,但斑还是走到了杏里的身边,忍耐着,由她抱起来。 杏里像抱猫崽一样,把斑抱在怀里,一个助跑,跳出窗户,踩着水面跑起来。 她继续道:“放心,浪费不了太多时间,我心里有数。” “你最好是。” 夕阳宛如红纱,拉扯的很散,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云朵间破碎的光斑了。 没跑两步,杏里就感到了一丝阴冷杀气。 她当机立断,用风遁结合咒力卷起水流,形成一个小型结界,靠着浓郁的花香,遮蔽了自己的身形和气息。 不远处,实验楼天台,一根细长的脖子探出来,像是长了人头的蛇,一直垂到杏里他们方才停留的六楼,上下嗅闻了一会儿,甩着跳出眼眶的眼珠,朝里张望——是那个绷带女人。 它张着嘴,绷带撕裂,浸出脓血,发出沙沙的声音,断断续续,最终形成一段尚可理解,却也意义不明的话。 “啊……啊……沙沙……嘶嘶嘶嘶……啊……” “啊……嘶嘶……信件——信件信信信件件件——销毁销毁消消消毁——好恨好好恨好好恨好——他他他他他——杀死杀死杀死死死死——” 怪物把头塞进了六楼破损的窗户,像是循着味的狗,喉咙发出窸窸窣窣的低吼。 杏里收回视线,转过身,借着水流的掩护,使出吃奶的力气,跑的更快了。 她大概知道,天黑后若是没能到达规则指定的“安全区”会发生什么了。 ——区域内的所有怪物都会倾巢出动,开展狩猎行动! 要老命了。 以她现在的咒力存量,一旦被缠上,根本耗不到天亮。 果然还是得先苟着。 宿舍楼不高,只有两层。现在水位已经退到了三层楼的位置。按这退潮速度,等他们赶到那边,应该能直接从天台进去,然后在二楼与天台的楼梯间喘口气。 赶路的过程中,为了缓解紧张,杏里说起了“意识空间”的特殊性。 “您其实可以放松一些,不用担心时间——您听说过‘神隐’吧?我们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就是在里面呆上一百年,外面的时间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宇智波斑只觉得不靠谱。 他缩在杏里的怀里,忍受着颠簸,反驳道:“完全相反——我只听说过遭遇‘神隐’的人,再现人间,世界已经过了一百年。” “啊,那倒也是,”杏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缓和了不少,笑道,“是我的错,举错例子了。” “你最好是用错了。” “嗯……不过这也有随机性,实际怎么样,不好说。”她笑了起来,眉眼俏皮,像是在开玩笑。 “这可不好笑。” 斑捏住杏里的领口,如果不是他们还在跑路,或许他更想直接把人提溜起来,“我的时间宝贵,贼船是你拉我上的,如果船沉了,我会记你一辈子——你最好祈祷自己死在我前面。” 杏里发现宇智波斑是真生气了。 她道:“您之前说毁灭世界,我只当是一时狂言,现在想来,或许您真的对未来做了不少安排。” “怎么,你想加入?” “不了吧……我想您也不愿招聘我这样的员工。” “放心,我手底下还有更蠢的,末位淘汰轮不到你。” “……” 杏里有点后悔起了这么个话题。宇智波斑的大业,那肯定千秋万代——卷生卷死,她就一咸鱼,虽然有点好奇心,但也绝不想把自己给套进去。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宿舍区——这里完全泡在了水里,好在水位退了不少,已经能看见天台和二楼的部分窗户了。 “你的那个老师——绷带女人,原来是住宿舍吗?”斑忽然问道。 “她最开始有住过,后来搬出去了,不过我知道,她住过103宿舍。” 杏里跳上天台,飞起一脚,踢开进入楼道的铁门,脚步不停,一路往下,然后在楼梯间被尚未退去的积水挡住了去路。她刹住脚,看了看水,索性席地而坐,默默等水退去。 斑从杏里的怀里钻出来,贴墙站立,双手插兜,与她保持一个楼梯的宽度。 他道:“一会儿去103看看。” “我也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是不是规则的影响,他们一进宿舍楼,外头就彻底黑了。 这种黑,让杏里想起了小泉老师自杀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么个如墨汁般漆黑的夜色。 *** ——103寝室。 这间寝室不大,结构却与学校的正常寝室截然不同,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铁笼和锁,像是木叶警务部队“沙盘模型”的放大版,各种监狱结构应有尽有,窗户对面的位置,还有一整面墙的档案柜。 “呵,这种装修风格,看来你们的老师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多愁善感’。”斑扫视一圈,最后向宿舍最里边的单人床走去,然后在床尾的位置站定。 杏里站在一排档案柜面前,数着上面的编号,推算小泉老师自杀的日期——没记错的话,她死于木叶57年的9月11日,按警务部队的编码方式,应该会以“57-9-4632-”打头……后面的编码就不知道了。 不过以这编码打头的档案不多,可以一个个翻过去。 她打开玻璃柜,余光一扫,落在了最下层那个孤零零的档案盒上。上面的编码是“68-6-3256-87”。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在警务部队做笔录的时候,大勇前辈就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串数字。 ——这个是“宇智波止水死亡案”的档案编码。 ……为什么会在这里? 杏里弯下腰,抽出这个盒子,没有立即打开,踮起脚,再把高处那几个可能与小泉老师有关的档案盒抽出来。 “看来止水是发现了什么,”她抱着约摸六七个盒子,转头看向斑,“麻烦一起找找吧,说不定能多点情报。” 说着,她绕过铁笼,把档案放在了宿舍的床上——宇智波斑就坐在床尾,斜倚着铁笼外沿,静静地看着她。 “难得啊,这么积极,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奔着床去。”他接过杏里手里的档案盒,低头翻找起来。 杏里把止水的档案盒放在一边,与斑一同翻找小泉老师的档案。 她道:“我倒是想睡,但我刚刚被您吓出了ptsd,得缓缓。” “你干脆改名叫‘宇智波缓缓’得了,没用的‘缓小姐’。” 斑一边吐槽,一边翻动档案,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被杏里单独放起来的盒子。 “我慢性子,您急性子,这种搭配,总是得磨一磨的。” “别磨了,你磨了两辈子,就是铁棒也该磨成针了,但你有变化吗?” “……多少还是有点。” “有点是多——” 宇智波斑翻盒子的手一顿,掏出一份文件,以及一叠用物证袋包裹起来的信件,盯着上面的名字,念出来,“小泉翠子——是这个人吗?” “是她。” 杏里放下自己这边的档案,空手挤过来,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往床上摸了两个枕头,一个垫屁股,一个垫腰后,还掖了一角被子过来盖腿上,低头与斑一起研究档案。 斑:“……” 死性不改,这人没救了。 —— 小泉翠子,女,享年38岁,土之国间谍,长期在木叶从事谍报工作。 木叶33年,此人于第二次忍界大战期间,以平民户籍混入木叶,其后报名参加民兵营,通过忍者培训,成为一名木叶下忍。 木叶37年,战场表现出色,立下战功,经三代火影审批后提拔为中忍。 木叶38年,首次与土之国上级接头,对外传递情报,泄密级别…… …… 木叶49年,参与第三次忍界大战,不到半年因伤退役,出任忍者学校老师,培训新人上战场。期间,多次前往行政部门查阅忍者档案……泄密级别…… …… 木叶57年,重大情报失窃,泄密级别a级,前线忍者全部阵亡。 “57年……” 杏里看到这里一顿,“这应该就是导致我们上届毕业生全数牺牲的那起‘战略图失窃案’吧,为了这事,大家都吵疯了……居然与她有关。” 她还记得,小泉老师自杀后,大家都认为她是因为送了太多学生上战场,再加上“全数阵亡”的刺激,不知不觉把他们的死揽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才会想不开。现在看来,确实与她有关——还真是讽刺。 也难怪,这个人会成为止水至今都无法化解的心结。 “你们的火影还是太废了,”斑摇摇头,一边翻看那叠作为罪证的密信,一边道,“换做柱间——甚至是小心眼的扉间,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杏里没有接话,低着头,继续看档案。 档案的最后,还有调查人员对这起事件的总结。 简单来说,小泉翠子是个厉害的间谍。 她畏罪自杀的时候,其实还没有暴露。那个时候,她的接头人先一步被逮捕。在发现接头人失联后,她立即察觉危机,选择自尽——那些信件都是从接头人的居所找到的,她本人倒是没露什么马脚。 甚至于小泉翠子是间谍这件事,都是在她死后才查明的。 所以说…… 止水那天遇到小泉老师,其实很危险。 她作为老师,深知止水的优秀,随时可以选择为自己的国家扼杀一个木叶的明日之星——反正她也没有退路了。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还藏好了情绪,没有让止水发现异常。 ……人心还真是复杂。 也不知道这其中掺杂的矛盾,止水有没有发现。 杏里放下档案,叹了口气。 宇智波斑也放下密信,瞥了眼杏里手里的资料——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又落在了更远一点的档案盒上。 “现在是不是该看那个了?”他道。 杏里愣了愣,也随着斑的目光,看向被自己单独放到一边的盒子。 “那是宇智波止水的盒子吧?我记得这个编号。” “您的记忆力真好。” “别贫了,干正事吧。” 杏里认命地叹口气,横躺在床上,望了眼天花板,随后翻了个身,裹着被子,屁股不动,只伸长手,艰难地去够盒子——斑忍无可忍,起身,走过去,打开了盒子。 ——引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本泛黄的日记。【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钥匙和锁 日记是硬皮本,拿在手里很重,有一种特实在的感觉。 封面图案与规则卡牌很像,除了乌鸦、号角和墓碑,还多了个巨大的四头铜像——铜像的四个头,只有一颗脑袋正面对外,其他两颗在侧面,还有一颗完全隐在背后。 这些铜像本该是五官的地方,都被木叶的螺旋纹章覆盖了,仿佛镶了一个巨大的空心海螺。不过按他们的发型和服饰,不出意外,应该指代着火影岩上的四位火影。 白色墓碑在铜像的脚底生根,仿佛一条条蛆虫蠕动在脚趾间,令人心生厌恶的同时,又有一种诡异的交缠感,像是十指相扣,矛盾的很。 乌鸦在铜像的头顶盘旋,号角砸在地上,就在画面的正中心,裂开一条黑漆漆的缝,规规整整,仿佛一枚可以窥探的锁眼。 “锁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异常强烈,杏里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但宇智波斑并没有反应。 看来这里面的东西状态特殊,只有她能感应到。 这本日记原本应该很厚,但现在有近一半的页数被撕掉了。 剩下部分,全是不连贯的记录。 …… 【木叶56年,7月6日】 我进入忍校学习了。 学校生活很有意思,周围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明明是一样的人,换了新的环境,一切都变得新鲜起来。老师人很好,大家都兴致勃勃,想要比拼,想要变得更优秀。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杏里是个奇怪的人,做什么都兴致缺缺,不合群,也不上进,只会一个人呆在角落。老实说,我觉得她很孤单,是那种搞不懂脑子里装了什么的孤单。 她有种与生俱来的割裂感,特别是观察别人的时候,那眼神像是隔了一层雾,若要类比,就是冬日清晨的那种雾,笼罩着黑黢黢的森林,寂静无声,让人害怕。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不会成为朋友。 但母亲说,同族之间要团结友爱,不能放任别人被孤立,所以我决定约她一起去上课。 【木叶56年,7月9日】 杏里今天起了个大早,跑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宁可早起,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学校。 虽然她昨天一直强调不准来,但我以为那只是女孩子的矜持。为了表达我的坚定,今天还特地给她带了早餐。 我有点伤心。 所以一到学校,我盯着她把早餐吃完了。 她说我是恶魔。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把照顾人的行为当做坏事。但老实说,她气鼓鼓的样子,其实挺有意思的。这让她变的生动了,也不再那么吓人。而且她没有拒绝早餐,我觉得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我告诉她,明天我打算早起二十分钟等她。 听到这话,她大吃一惊,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噗的一下碎掉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碎掉了呢?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决定以后都约她上学。 【木叶56年,8月5日】 今天不上课。 早饭时间,父亲难得在家。他刚从战场退下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我能看见他露在衣服外边的绷带,稍一靠近,还能闻到一股苦苦的药味。 母亲在门口整理旧报纸。我做了很多剪报,那些报纸满是大大小小的窟窿,透着方方正正的光。 电视机开着,穿着繁复和服的贵族们正在激烈讨论战况。 “从1月份持续到现在的平眉山战役已经接近尾声,土之国节节败退,火之国乘胜追击……” 父亲瞥了一眼电视,拿出遥控器,关了。 贵族们尖锐的嗓音戛然而止。空气安静了几秒,我听见父亲叹了口气。 他说,那些贵族的政论属实无趣,他们只看得到涉及利益的数字,却看不到数字背后的苦难。 他说,战争持续了好多年,现在不仅忍校的招生年龄提前,甚至毕业年龄也要提前,按最新的会议精神,你们只会在校学习一年,之后就要跟随大部队执行任务了。 听他这么说,我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母亲把旧报纸卖给了回收人,进门时带回了邮箱里的晨报,随手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我大概瞥了一眼,报纸上写满了大义凛然的标题,说尽了敌对势力的坏话,还对自己国家的局势夸大其词,字字句句都在鼓动年轻人上战场、立战功——与过去的内容一般无二。 报纸上说,战争是忍者的天职,也是荣耀。 可我的父母一边盼着我成才,一边又不希望我过早踏入战场。 但矛盾的是,一旦成才了,就意味着要上战场,这是时代的必然。 而我的骄傲,也让我无法就此止步。 我不知如何是好。 【木叶56年,8月10日】 今天晚上,族内召开动员大会。 主持会议的族长还在说着报纸上常见的陈腔滥调——“陈腔滥调”这个词是我跟父亲学的,他在家里养伤的时候总这么说,他说自己这叫修身养性——每天找点不痛快的事情做,就能锻炼性情——所以他每天坚持看报,早晚都不落。 我不理解他的举动,就像我不理解为什么不喜欢“陈腔滥调”的父亲此刻正笑容满面地站在领奖台上接受表彰。 他明明是很厌恶的。 真奇怪。 母亲站在我的旁边,也鼓着掌,跟着欢呼,接受着周围人的恭维,笑盈盈的,像是从来没有抱怨过战争——就像是路边常见的那种战争积极分子。 他们到底是在表演,还是确实有一部分情感发自内心呢? 我不懂。 ……我甚至连战争到底是什么都不懂。 荣耀也好,“陈腔滥调”也罢,都不是我能切身体会到的东西。至少现在的我不能。而未来如何,我不好说。 表彰大会还在继续,大家都在欢呼,父亲下了台,站在母亲身边,也跟着一起鼓掌。现场的氛围热烈到难以想象,我也被感染了,一时间豪情万丈。 有一瞬间,我在想,或许战争也不是一件坏事,它能让深陷其中的人们获得难以形容的认同感和凝聚力。 在场唯一的例外就是杏里。 我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缩在角落睡着了。真没想到,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她居然能睡着。事后想想,我居然还有点羡慕。 她的父母经常出差,就是今天这个日子,也双双在外执行任务。战事焦灼,我隐隐听到风声,她的父母可能回不来了。 我不懂这个“回不来”,是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她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其他朋友,只要我不提,就不会有人跟她聊这些。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或许等正式通知来了,才是她知道的最好时机。 …… “什么啊,你们俩个关系不是挺好的吗?”翻到这里,宇智波斑没忍住感慨一句。 日记的内容虽然都是童年回忆,但上面字迹工整,词汇量丰富,不像小孩子的笔记,倒像是成年后重新整理的回忆录。 杏里按按脖子,有些不知怎么回答。老实说,这种公开处刑,尴尬的应该是止水,但那家伙偏偏要提她一嘴,搞得她也得跟着“罚站”。 她拍拍斑的肩膀,催促道:“老人家,时间紧迫,别调侃了。” “时间紧迫?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斑淡淡一笑,往下翻了一页。 接下来的一页,时间跨越了一年。 【木叶57年,9月11日】 小泉老师死了。 我和杏里是第一发现人。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早点发现【涂黑——】 【大段涂黑——】 【红字——】 在警务部队看到这份机密档案的时候,我不得不逼迫自己回忆往事。 记忆尘封了太久,小泉老师当时的表情,我已然记不清了。时至今日,我后知后觉,那一夜的偶遇竟是如此惊险。 但那个时候,她并没有让我感到杀意。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想法,还是掩藏的太好。 无论如何,我都与真相擦肩而过,而且再也寻觅不到了。 但我永远也忘不了,在前线忍者全数阵亡的消息传入木叶之时,我无意中撞见过她偷偷哭泣的面容——那种恸哭,是迄今为止我都没有再见过的极度悲哀。 她或许从没放下过,无论是怜悯的心,还是染血的刀。 …… “……” 看到这里,杏里一阵唏嘘,却也忍不住想,止水还真是个文艺青年。 斑的手没有停,又往下翻了一页。 接下来的一页,时间跨了三年。 【木叶60年,8月8日】 “刺雷行动”失败。 母亲阵亡,父亲昏迷。 我去医院看望父亲,医生说,他就是醒来,以后也做不成忍者了。 医生说的很委婉,其实按照父亲的情况,不要说忍者,以后就是做普通人都难——他高位截瘫,四肢只有右手还能动,基本丧失了自理能力。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就这么落在了尘土里。 现实残酷。 我不知道是该盼着他醒来,还是不要醒来。 但我希望,至少在他醒来之时,战争已经结束。 而那个时候,我还活着。 【木叶60年,11月28日】 第三次忍界大战正式结束。 波风水门大人高票当选四代火影。 一切都好起来了。 【木叶61年,10月10日】 九尾袭击了村子。 死了好多人。 宇智波族地被毁——而忍者学校,那栋二代火影亲手建立的实验楼,也塌了。 【木叶62年,8月30日】 父亲醒来了。 我很高兴。 但他似乎高兴不起来。 我告诉他战争已经结束,村子也因为一些原因重新修缮过,宇智波一族搬到了一个新地址,回家的时候需要走的远一些,但不妨碍,路面都很平整,也很干净。 父亲听完我说的那个地址,沉默良久,只回了一句“是吗”。 我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即便是我,也隐隐感受到了家族内部的焦虑和不安。 家族和村子,就像一块裂开的隔热玻璃,蔓延其中的伤疤在逐渐膨胀,并没有随着天气的转凉而停止摩擦。 我不知道是谁错了。 或许谁对谁错并没有那么重要。 【木叶62年,9月17日】 大蛇丸大人叛逃了?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但吃惊过后,大家都不意外,都觉得这是那位大人会干出来的事。我不懂,那位大人明明是三代火影的徒弟,这些年也为木叶做了诸多贡献,为何还要背叛村子? 背叛……到底能获得什么呢? 是新的利益吗? 但旧的利益关系,又是走到了哪一步,才渐行渐远了呢? 傍晚的时候,我去医院送饭,遇到了团藏大人。 他邀请我加入他的组织,但我拒绝了。他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而且我还需要照顾父亲,最近的任务都少接了,更不可能去参与他的组织。 …… 再往下翻,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直到—— 【木叶64年,12月*#%¥&@*】 父亲去世了。 我w%¥&*(%… @%%¥&)】¥#&… 【涂黑——】【涂黑——】 …… ………… 接下来页面都是一连串的乱码,再往后翻就是大段的涂黑,一直翻到底,都是这样。 “看来父亲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很大,”斑合上日记,问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空气安静了一秒。 “止水的父亲自杀了,”杏里道,“不久后,我听说他开了万花筒写轮眼。” “他亲眼见证的吗?” “我不知道。” 斑把日记本放回床上,摸着下巴:“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您说。” “什么?” “507病房,就是止水父亲住过的病房。”她说的是铁片上组合出来的密码。 “然后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杏里掏了掏袖子,把斑从水池底捞出来的古堡钥匙放在床上,与日记本并排放一起,“这个长得像钥匙的东西,可能不是钥匙。” “那是什么?” “哀悼首饰——您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吗?” “没有。” 斑拿起这把过分华丽的“钥匙”,仔细观察——它以黄铜和黑玉为基底,上面镶了一枚拇指大小的烟晶宝石,周围包了一圈小珍珠围边,一头黄铜裹着黑玉横长出来,造型呈锯齿状,所以他才以为这是把钥匙。 现在认真一想,反倒更像一枚胸针。 杏里解释道:“哀悼首饰有一阵子很流行,大约是在第二次忍界大战结束的时候,贵族们为了纪念战死的忍者,全黑出席各大场合,就连首饰也是特殊设计的黑色款式——逐渐的,这股‘穿黑戴黑’的风潮流行到忍者这边,大家就把首饰做成了黑色,然后会在宝石里面放死者的头发。” “头发?” 斑把钥匙举到眼前,这才发现这“烟晶”并非原本就是这种颜色,而是在白水晶里头放了一撮头发,最终导致了这种丝雾状的灰棕色调。 他忍不住吐槽:“贵族的首饰,小细节还真多。” “也不算贵族的首饰,能放头发的设计是忍者这边的款式,为的是能时时刻刻怀念死去的亲人。” “说重点。” “好吧,”杏里指了指他手里的胸针,回归话题本身,“虽然我认出了这是一款首饰,但我认为,在‘意识空间’,它或许真的是一把钥匙。” “……” 搞了半天,原来全是废话? 斑的额头蹦出一个“井”字,忍了忍,没有直接开骂,咬牙切齿道:“依据呢?” “我找到可以插它的钥匙孔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3、那里是夜,这里是梦 日记本的封面,那个裂开的号角就在正中间,裂口平平整整,是有些突兀。 但斑并没有感觉到杏里所谓的“窥视感”。 “你确定这就是钥匙孔?” 他还是觉得这就是二维平面上的一幅画,而且是最基础的平涂,连视觉上的立体感都没有。 杏里竖起一根手指,神神秘秘道:“我有特殊的判定技巧。” “听起来很不靠谱。” “别质疑专家嘛。” “专家?那不过一群哗众取宠的人,我从来不信。” “所以说您反科学……” 话没说完,斑的视线就扫过来,杏里立马改口,“好啦,开玩笑的,总之,我想进行一个危险的尝试——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一试,说不定就能接触到藏起来的止水。” “但相对的,也很棘手吧?” “是的。” “然后呢,用了钥匙开锁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 斑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历劫的:“我记得,一分钟前,你说过自己是专家。” 杏里顶着宇智波斑那充满压力的视线,把被子裹的更严实了:“那个啊……专家也有无法回答的问题,特别是这种涉及到潜意识的东西,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答案。” 斑忍了忍。屋内的灯光从上往下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阴恻恻的,像个磨刀霍霍的屠夫。 他道:“限你五十个字内说明情况。” 杏里这回不敢说废话了:“一会儿我会把‘钥匙’插入‘锁眼’,到时候有很大概率会开出一个新场景——我个人认为会是规则九涉及到的‘医务室’。” “这种世界内部开门再进入一个世界的操作,会让我们触碰到‘意识空间’的更深处,那个时候,最麻烦的不是怪物,而是其他情况。” “什么情况?” “迷失——简言之,忘记自己所在的并非虚假世界,永永远远地活在幻象之中,然后耗尽生命力,直至死亡。” “而且,这种‘迷失’绝大部分的表现为‘反向入侵’,入侵者会在别人的‘意识空间’中投射出自己的过往记忆,就像到了一个全是镜面的空间,你会分不清自己和意识主人的区别,最终失去自我认知。” 斑道:“那么,你有什么后手吗?” “这就需要您的帮助了。” “我?” 杏里勾勾手,让斑凑过来。与此同时,她还把被子脱下来,盖在了日记上,像是在防窃听,防的有模有样。 斑觉得,她这行为太弱智了。 她见斑不凑过来,便自己凑过去,压低嗓子:“我们先……” 三分钟后,他们分开,斑狐疑地看着杏里,莫名觉得这事不靠谱。 “认真的?那个力量我自己都没用过几次。” “您放心,我惜命的很,若是迷失在这里,可就得不偿失了。” 斑笑了笑,调侃道:“我看你也喜欢他,留在这里不好吗?” “您可别造谣了,”杏里摊开手,调侃回去,“若要说关系远近,我与您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呵,听着真是感动不起来。” “咱们是共犯嘛——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一种关系?” “你对浪漫的判断,还真是一点都不浪漫。”斑难得说了一句废话文学。 这个一般般的吐槽逗笑了杏里。 她咳嗽一声,拿起“钥匙”,对着日记比划两下,看着斑,见好就收:“好了,前辈,闲话就说到这里——您准备好了吗?” 斑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 “夜晚将近……如何能成为勇者?” 医院的宣传栏上印着花花绿绿的标语,夹杂在一堆标语中心的是一张灰绿色海报。 我刚刚念出来的那句话,就印在海报的最中心。这张海报应该是某部电影的宣传图,左下角画了一个戴头盔的小人。小人孤零零的,没有同伴,正在往外拔刀,对面是好几只硕大的怪物。 这些怪物当中,占据c位的是一个四头铜像。 我觉得这铜像很眼熟,像是曾经看过的绘本,又或者是某个通关过的游戏。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止水——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我回过头,见到了一位穿长裙的女人。 女人黑发白裙,站在走廊一侧,正好挨着窗边,笑盈盈地看着我。阳光灿烂,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开出了一整个夏季的绚烂。 我张开嘴,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轻抚长裙,将它的下摆夹在膝弯处,蹲下来,与我平视。 她别在领口的黑色胸针泛着银光,搭着这条白裙子,显得有些过分庄重了。我不喜欢这样的打扮,老气横秋的,会让我想起自己与她的关系并不好。 但今天的她看起来却与往日不同,不光长得年轻了,就连说话的态度都变好了不少。 奇怪,她这是有求于我吗? 不知为何,我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止水——”她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是了,我叫宇智波止水,今天跟妈妈来医院探望生病住院的爸爸。 窗户外传来熟悉的机器长吟——那是飞机划过天际发出的声音。 我刚想起来,这家医院就建在机场附近,飞机来来往往,人们经常说着话,就忽然听不见对面的声音了——飞机在高空拉出一道长长的航迹云,轰鸣的引擎声以一敌百,遮蔽了所有喧闹。 ……为什么会有医院建立在机场旁边呢? 真是有够奇怪的。 但除去外环境的影响,这家医院本身很安静。可能因为这里是私人医院的vip病区,很少会有患者吵闹。 妈妈牵着我,来到护士站。 护士站很干净,干净的像是还未投入使用一样。空荡荡的桌子上摆了一个黑乎乎的牛角,尾部绑了红绸缎,架在亚克力的支架上,像是庆祝开业的纪念品。 穿着护士服的小姐姐说,访客需要登记,大人签这本,小孩签那本。 我拿到了属于小孩的登记本。 这个登记本有些旧旧的,上面画了奇怪的简笔画,我认出了那是附近高专的制服。 真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在上面画高专的制服呢?这里明明不是东京——但,如果这里不是东京,又会是哪里呢? 我想了想,没想明白,决定继续思考前面的问题。 会搞这种恶作剧的人,多半是我那个堂弟。 那家伙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被捧的很高,早被宠坏了。我一直祈祷他能提早进入社会,好挨一顿毒打,矫正一下那个烂透的性子。只可惜,他现在还是个初中生,没到步入社会的时候。 他也是这家医院的常客。但他不是来住院的,而是送人来住院的——顺便骚扰一下那些更早被他送进来的“手下败将”——家族里的大部分人都做过他的陪练。对此,所有人都怨声载道。老实说,我也很讨厌他。 “请签上您的名字。”护士小姐姐又重复了一遍。 我回过神来。 妈妈也低头看我。 她笑呵呵的,笑容与护士的一般无二,在亮到几乎要爆炸的白炽灯下,那种笑容惨白惨白的,几乎能透过皮肤看到乌黑的内脏——这样看来,无论是妈妈还是护士,都长得一模一样,像是一对双胞胎。 我拿起笔,在访客登记本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宇智波止水。 我跟着妈妈,往父亲住的病房走去。 妈妈或许有强迫症——我记忆中的她也确实有。她走在路上必须不偏不倚地走在中间,仿佛两边长廊的墙上会伸出很多很多的手,强行把她抓走似的。 她这样搞得我也怕怕的。 我抓着她的裙子,踩着她的影子,跟在她的后边。蕾丝花边的裙摆抓在手里,刺刺的,像是抓了一盆仙人掌。 我忽然产生了一丝疑惑,在我们这边,蕾丝这种布料好像并不流行,大家经常穿的是渔网服,紧身轻便,男人女人都穿。 向来追求中庸和体面的妈妈,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小众而花哨的布料呢?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们走了很久,走着走着,妈妈不见了。我依稀记得,她去取药了。是了,现在得我自己去找爸爸了。 我不是很想去。 因为我不仅跟妈妈的关系不好,跟爸爸的关系,更是差到了极点。 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只有不得不应付的亲属关系。 ——507病房。 病房牌子下挂着的名字是:宇智波明川。 这是个不错的名字。 不知为何,我印象中的爸爸名字应该更土气一点,是那种一听就知道他是大家族长子的名字。 但这种无端猜测,多半源于我的个人偏见。 我抓住门把手,按了下去。 咔哒—— 门开了。 爸爸坐在病床上笑吟吟地看着我。床头柜上摆满了鲜花和水果。高级补品也有好几箱,堆放在角落,在亮堂堂的病房里,看起来金灿灿的。 看来爸爸的人缘很好,也很受追捧。这与我印象中的又不太一样。 我的爸爸虽然是长子,但天资平平,并不受宠,最后继承家主的还是他的弟【涂黑——】 【涂黑——】 【涂黑——】 我刚刚走神了,爸爸唤我的名字,让我帮他削水果。 我点点头,走向果篮,挑挑拣拣,选了个最难看的苹果,也没洗,直接削了起来。小刀磨的很亮,倒映出我的面容。我盯着刀尖,停下动作,与自己双目对视,发了一会儿呆。 或许是我应付的态度过于明显,爸爸笑了起来。 “抱歉,我突然生病,让你们担心了。” “不过是普通的肠胃炎,别说的像是绝症一样。”我继续削起苹果。 爸爸伸出手,接过我削了一半的苹果,也没吃,放在了一旁的盘子里,笑了笑:“最近过得如何?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做个家里蹲。” “是校园生活过的不顺心吗?” “不顺心,我们这届就两个毕业生,一个是特级,另一个是特别垃圾。” “可是,你也是特级吧?” “特级和特级之间,也是有鸿沟的。” 我低头把玩着水果刀,心说,我的能力,说白了,就是献祭用的召唤术,可以召唤过往时代的最强者,以解决当下无法解决的难题——但相对的,我也得承受没完没了的追杀,直至死亡。 这个术式最麻烦的一点在于,只要我不死,术式就无法解除,召唤将持续下去,过咒怨灵即便被杀死,也会一次一次地重现,无论何时何地。 所以,没有人能救我。 我的特级同期不行,我那目中无人的堂弟也不行。 咒术高层重视我、我的家人培育我,不过因为我是个珍贵的消耗品——就像一枚可以精准操控的核弹,只要条件达成,就能使出超越特级的力量——只要我死了,灾害就会停止——除此之外,我别无价值。 有时候,我很羡慕我的同期。 虽然她是被天元选中的星浆体,也是个消耗品,但她似乎与高层达成了什么协议,逃开了被献祭的命运。 “是吗,看来你也很辛苦。”爸爸看着我。 我手里的水果刀反射着他的面容——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与我记忆中的,那张习惯性苦闷的臭脸截然不同。 他道:“对了,在你离开前,能不能把你的小太刀留给我?” 这个请求有点突兀,而且……小太刀? 我伸手往后一探,确实摸到了一把刀,就背在身后。我似乎有用刀的习惯,还是个用刀好手。 这么想着,我感到有些别扭。 “为什么?”我问。 “我闲来无事,也想找点事做,正好你的刀也需要保养了吧?” “您……方便吗?” “怎么不方便,我就是只剩一只手也能握刀呢!”爸爸伸出完好无损的右手,拍拍胸膛,笑的很豪爽。 我卸下刀,放在床边,但没有递给他。我的另一只手还握着水果刀,或许捏的久了,它略微有些发烫。我低下头,盯着它的刀背——我的眼睛,爸爸的眼睛,还有屋内的一切,全都成为变幻万千的倒影,浓缩在一把窄窄的刀背,最终,坍缩成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水果刀裂开了。 不知不觉间,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叹口气,看着“爸爸”,喊出了那个名字:“止水——醒醒吧,别睡了。” 此话一出,男人的脸,像是被无数的蛾子爬上了似的,升起了密密麻麻的马赛克——整个世界的色调变了,不再是阳光明媚,而成了一种饱和度过高的红蓝色调,鲜花和水果都腐烂了,变成了稀奇古怪的紫色,对外吞吐着浓郁的荧光色汁水。 我——宇智波杏里离开床边,看着那个由人变成怪物的家伙。 那个占了她的便宜、硬要她喊“爸”的怪物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像素人——腿很长,人很高,薄薄的一张,站起来,脑袋“嗡”的一下顶到了天花板,然后,突然朝她吐了一口荧光色粘液。 她闪避开,眼见粘液落在地上,把触碰到的东西都腐蚀成一团意味不明的马赛克。 “……” 马赛克? 这种攻击的侮辱性也太强了吧? ——止水这家伙! 她没有犹豫,撞门而出。 外面的世界,已然变了个天地。 外头的色调跟病房里的一脉相承,都是过饱和的红蓝光,晃的人眼晕。两排墙壁都伸出了挨挨挤挤的人肉手臂,有粗有细,有老有少,像是抢购车票的手,伸的老长,做出抓取的动作。 天花板上吊了很多人,很多腿垂下来,各色不一的鞋子,摇摇晃晃,里头还有几个光脚的。 杏里倒抽一口气,弯腰低头,跑在道路中间,尽量不碰那些张开的手和垂落的脚。 跑着跑着,她发现自己又跑回了507病房。 不,不算跑回——而是每一间病房都变成了507病房,每个病房的门口都站着一个马赛克的高个男人,静静地看着她。 这些马赛克男人的脖子上都扎了一把刀,不过刀已经被同化成了类似rpg游戏的像素刀,看不出原本形状,只知道是一把中等长度的武器。 ……不会吧。 她摸了摸被自己带出来的小太刀,想到了那个自称是“爸爸”的怪物的最后请求。 ——把你的小太刀留给我。 止水。【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4、不要走入那良夜 杏里弹了弹自己的耳坠。 她的耳坠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单只,黑色捕梦网摇晃在空气中,慢慢褪色,像是抛了光,变成了一种流光溢彩的亮银色。 “斑前辈,是我,听得到吗?” 她听见自己的右耳传来一阵杂音,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滋滋——我以为你滋滋——早死——滋滋——” 说话间,走道里的红光更盛了,像是从病院跑到了猪肉摊。 墙壁上的手和天花板的吊死鬼都没有消失,仿佛捕捉食物的海葵,随着呼吸,一摇一晃。 马赛克男人还在默默地盯着杏里,身体笔直,宛如一架奇形怪状的监视器。 杏里没有再跑,而是站定在一个门前,与怪物面对面。 她又伸手弹了一下耳坠,重新调节接收信号的频率。 这下,耳坠导入的声音更清晰了。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斑的声音传来。 “拖您的福,及时醒过来了。” “呵,没想到那个能力还真有用。” 杏里笑了:“您的右眼瞳术很强——可以说是无敌,只是您在世的时候,没有什么用到的机会。” 听到这话,斑产生了一丝奇妙的感觉——近乎直觉,他问了出来:“你费尽心思地召唤我——是因为这个瞳术?” 杏里顿了顿,哈哈一笑:“怎么可能,在施展‘神降’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个力量。” 意识空间,第一层,夜晚的宿舍楼——103寝室。 斑笑了。 他坐在宿舍的床上,斜倚着墙,手里还抓着杏里留下的单只耳坠。 耳坠表面的黑色涂料已然褪去,露出了藏在里头的亮银色。他看不到杏里的表情,但喋喋不休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在说谎。 “百目清明之境”——这是斑的右眼万花筒瞳术。 这个瞳术拥有“固魂定神”的力量,简言之,能够防御一切精神攻击——包括“月读”这类强力幻术。 但这个能力强归强,于他而言,却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毕竟,宇智波斑就是忍界数一数二的幻术好手,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班门弄斧。 他用到这个瞳术的机会屈指可数,甚至于杏里不提,他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能力。 他把玩着耳坠,勾起嘴角:“谁知道——你收集情报的方式就是这么稀奇古怪。” 另一头—— 意识空间,第二层,病院世界。 听到这话,杏里微微睁大眼睛,心说,宇智波斑果然很敏锐——不过,耳坠在他手里,被捉捕到某些讯号也不奇怪。 捕梦网耳坠是她的“精神造物”,若是灵感值高的人直接接触,很容易从中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 但……那个宇智波斑也是“灵感值高的人”? 她感到不可思议。 那家伙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凡事从理性出发,直来直去,也不读空气,没有丁点“灵感值高的人”该有的情绪感受力。 但吐槽归吐槽,耳坠不给也不行。 杏里进入日记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宇智波斑留在外边的“第一层世界”,作为她脱离“第二层世界”的锚点——而她的耳坠作为联系两层世界的关键信物,必须留一只给他。 而条件之二,便是让宇智波斑将右眼瞳术通过转写封印的方式留在她的眼睛里,在“第二层世界”,她将通过照镜子或是类镜面的东西触发瞳术,以此唤醒自己。 但—— 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打磨光滑的刀背也算“镜面”的一种,可她却是在第二次看向刀背的时候,才触发成功。 她在心里叹口气。 宇智波止水不愧是最强幻术——“别天神”的持有者,即便是“百目清明之境”这类固魂瞳术,在这种地方,也很难第一时间渗透。 病房门前。 幽寂而深邃的红蓝光以一种静态的形式缓慢游弋。 随着光线变化,马赛克男人愈发像一片薄薄的剪影,带着奇怪的张力与美感,永恒静止地俯视着周遭的一切。 杏里原地不动,望着那个顶天立地的怪物,没有多余的动作。 空气安静的犹如去掉声音的意识流电影。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不久前,世界还是正常病院的时候,那个坐在病床上的男人对她的笑。 那种笑容很熟悉。 小时候,她见过止水的父亲,那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偶尔笑起来,也是客气体面,给她的感觉,与方才的家伙,截然不同。 病床男人的笑,开朗而忧郁,更像是止水自己在笑。 止水…… 她又想起了那句写在规则卡牌和宣传栏海报上的话—— “夜晚将近,如何能成为勇者?” 卡牌上,是乌鸦吹奏号角的画面。 海报上,是小人拔刀对付怪物的画面。 她伸出手,往后探了探,摸到了一把刀柄——离开病房的时候,她顺手带上了小太刀,而号角的话……护士站? 她想到了那个黑乎乎的仿佛裹了十年包浆的牛角纪念品——古时候,人们就是用兽角来制作传令乐器,而牛角正是号角最常见的原材料之一。 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应该就是破局关键。 不过…… 照这思路,该不会要把牛角放在嘴里吹吧? 她咯噔一下。 一想到那东西的“油润”状态,她就不自觉瘪了下嘴,怎么想都是个“试试就逝世”的选项。 但—— 现在也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 她动了起来,往怪物的方向跑去——之前停留在这里,是因为她记得护士站就在这个方向。 不过,507病房以及守在病房门口的怪物挡住了她的去路。 此路不通。 她不确定眼前的是幻想,还是空间扭曲造成的结果。 但现在,她联系上了宇智波斑,有了“百目清明之境”的加持,幻象消退,她能看见真正的道路所在。 ——她并没有走错。 在这里的怪物,不过是个复制体,作为“病房结界”的一环,只有不到本体十分之一的力量。 只要解决掉复制体,拦路的结界就会自动消失,她就能前往护士站。 不能犹豫—— 她抽出背后的小太刀,加快了速度。 探出墙壁的人手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瞬间陷入狂化,胳膊节节拉长,像是木偶的手臂,甩出残影,朝她扑来。 她深吸一口气,调度精神连接,把宇智波斑的身体数据复刻到自己身上,然后跳上一条条像火车一样碾过来的手臂,仿佛一片薄而锋利的树叶,穿梭其间——挡、防、切、劈——须臾间,怪物的手指宛如散落的樱花,飘飘扬扬——噗通——噗通—— 怦然坠地。 她再一个大跳,踩着墙壁借力,凌空翻身,眨眼拉近了自己与马赛克男人的距离,横起刀柄,从上往下—— 一个斜劈。 锋利的刀刃一口气切开了怪物的脖子。 头颅飞出。 马赛克男人的复制体哀嚎一声,碎成了数不清的光点——杏里凌空抓住一个“吊死鬼”的衣摆,借力一荡——穿过光芒笼罩的窄门,就地一滚,幻象散去,回到了护士站。 此时此刻,护士站又是一番怪异景象。 在这里,无脸的护士们背部反折,四肢着地,像饥肠辘辘的蜘蛛那样顺着墙面和天花板快速爬行——它们约摸有十来只,在本就不大的空间里来回巡逻,几乎可以说是横冲直撞、挤作一团,堪比东京早高峰的地铁站。 它们的喉咙发出“咕呜——咕呜——”的威慑声,杏里说不清那是鸟叫,还是其他动物的叫声。 “哇哦……” 她退了退,站在怪物的巡逻范围之外,摸摸鼻子,忍不住感慨一句,“这算什么?寂静岭?” ……而且还是3a全息。 她想了想,又嘀咕道:“内测玩家可以申请退游不?” 耳坠里边,斑的声音又传过来:“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还游刃有余啊。” “您误会了,”她强调,“我是真的很讨厌医院相关的恐怖元素——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你的侧重点还真奇怪,”他共情不了一点,“能说回正事吗?” “是是是——已经在想了。” 她吐槽归吐槽,其实脑子也没停,眼珠跟随着护士怪物的行动轨迹左右移动,飞速推算之后可能用到的逃跑路线。 结论是——对方人多势众,光靠跑,根本跑不掉。 唉……难办。 牛角摆件就放在老位置,护士站桌面的正中央——也就是“护士姐姐们”严防死守的包围圈中心。 “我现在申请换人还来得及吗?”杏里摸了摸耳坠。 “没用的话少说,”斑的声音从耳坠中传来,“怕死的话,就用我的力量,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没错……” 杏里一边吐槽,一边蓄力,“但您的大部分技能都很费查克拉,而且我还得再加一层咒力作为转码条件——感觉再用下去,等出去了,我也成干尸了。” “呵,”斑笑了,“那好歹是具尸体,死在这里,连尸体都没有。” “……其实大差不差啦。” 她并不觉得留具全尸是件要紧事,反正人都死了,死成什么德行,都不是她一个死人该考虑的问题。 而且从社会层面来说,没有尸体,反而环保,还不给别人添麻烦。 想到这里,她叹口气:“但我是真的不想死啊……” 她感慨完,也没犹豫,双掌合十,发动忍术——不过眨眼,地面窜出一根木遁催生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怪物巡逻的空隙,直指护士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卷走了牛角纪念品。 杏里踩着接连升起的巨大树根,高高跃起,接住牛角的同时,甩出两根木条,挥退张牙舞爪扑过来的护士怪物。 老实说,在用这个力量的时候,她是十二万分地想要八卦。 ——为什么宇智波斑会使用木遁?那可是专属于初代火影的血继限界! 其实更早之前,在使用“神降”获取斑的技能情报之后,她就很想问这个问题了。 不过那个时候,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滚雪球似的,压的她都没机会问出口。 ——不过这事其实也不难猜测。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宇智波斑其实还拥有自己的势力。 而且这股势力的建立时间,大概率在终结谷战役之后——毕竟宇智波斑还活着研究过二代火影时期才设计出来的暗部密码。 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宇智波斑并没有被初代火影杀死,而是假死逃脱,甚至在苟活的这些年间,研究出某种手段,窃取了独属于千手柱间的力量。 更有甚者,他的那股势力至今还在暗中延续——因为他曾用开玩笑的口吻邀请过杏里加入。 唉…… 这个男人,简直太有事业心了。 杏里不理解这种“生前死后”都要干事业的狠劲是从何而来——换做是她,再大的理想抱负都不可能让她死后还要爬起来工作——那简直比下地狱还要可怕!宇智波斑真是个奇怪的人。 正想着,她猛的一个下蹲,闪避开从后方偷袭的怪物,再一个侧身,高高抛起牛角,双手撑地,腰部发力,踹飞正面突袭的另一只,然后操控木遁加固防御。 她重新接住落下的牛角。 算了,她想,管他宇智波斑闷声干了多少大事,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牛角抓在手里的感觉沉甸甸的,内部有螺纹,看样子确实被制成了乐器——她眼一闭,心一横,咬住号角的一头,用力吹奏起来。 呜—— 呜呜—— 号角响起。 须臾之间,雾霭沉沉,地面的砖缝中升腾起烟雾状的猎犬,在狭小的空间中四散开来,扑向护士怪物——二者接触的瞬间,就像撞在一起的沙画,有形之物,瞬间溃散,混合成了一滩不分你我的雾气。 随着捕猎继续,雾气越来越浓,也越来越沉——最终地面像是被抽去底座的沙罐,突然下陷,碎石和尘埃洋洋洒洒,包裹着一切,如瀑布般,下落,下落—— 世界—— 变成了一个深渊,一个万物坠落的深渊。 地面不断坍塌,天花板飘摇往上,仿佛来了个远古神人,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斧头劈开了混沌,不过片刻,万物倾斜,天地剥离。 杏里发动木遁,甩出藤蔓,一头绑住一个瘦高个的“吊死鬼”,另一头缠在自己的手上,勉强固定在空中。 然后—— 远远的,她看见了马赛克男人。 坍塌已经波及到了它的地盘。 它就站在507病房的门口,保持着刀扎脖子的状态,像是被号角声吸引那般,仰着头,与她对视。 它一动不动,任由塌陷来到自己跟前,然后随着碎裂的水泥块,一同坠落无边地狱。 啧—— 杏里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甩出木遁,去抓那个怪物,却怎想只阻止了一瞬,木条就像被点燃的干柴那般,迅速被马赛克同化、分解——怪物再次下坠。 ……有完没完啊,这家伙! 她在心里暗骂,召唤出更多的树木——顷刻间,一片生长在空中的树海凭空出现,凌空托举住怪物,延缓它的坠落。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她解开自己手上的藤蔓,抓着那些“吊死鬼”的脚腕,荡出一道又一道的弧形残影,往怪物那边赶去。 “止水——” “止水——!” “宇智波止水——!!” 不断消耗的木遁在延缓怪物下落的同时,也剥离了一部分缠绕在它身上的马赛克外皮,随着一声声名字的呼唤,十四岁的止水出现在怪物的中心——脊骨的位置。 他像一支插在白骨花束中的人偶,青涩、易碎,目视前方,没有焦距。 “够了——止水——不要再往下了!”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里已经是‘第二层世界’了,第三层很危险——非常危险!给我把门关上啊——你个蠢货!” 坍塌没有止住,病院世界的下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边缘密密麻麻地垒起眼睛形状的符文,又像是一条条叠起来的死鱼,个个向上观望,仿佛在轻声低吟,请君入瓮。 木遁渐渐后劲不足,缠绕托举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马赛克男人不知不觉间彻底脱去外皮,从一个三米高的怪物,变成了个一米七左右的少年,直接就从木头的缝隙间,掉了出去。 “止水——” 千钧一发之际,她抓住了他的手。 万籁俱寂。 寰宇之下,天翻地覆,整个世界已然分崩离析,只剩一块块往上漂浮的天花板,以及无尽下潜的地穴。 深渊—— 就在脚下。 杏里的查克拉消耗到了极限,木遁悉数消失。 她一手抓着“吊死鬼”的细腿,一手抓着止水,勉强固定在空中。 ——甚至都不敢大声喘一口气。【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5、最后的扫尾 此刻的场景宛如梦魇。 她一手抓着“吊死鬼”,就像抓着一根来自天堂的蜘蛛丝,在混沌的汪洋中,飘零不知所向。 她的另一只手,抓着止水——十四岁的止水除了年轻,其他一点儿也不轻,块头大条的很。 她咬紧牙关,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脱臼了。 止水抬头看她,除了看,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这也怨不得他——人无法在自己的梦中醒来,如果醒来了,梦境也就崩塌了。 “我知道你现在脑子不清醒。” 杏里绷着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不过你应该还能感受,麻烦好好思考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拯救不了任何事物的——别再折腾自己了!” 她就差说,哥们,别寻死了,你再死,我真顶不住了! 她使出吃奶的劲,把止水拉上来,然后抽出一丝查克拉,制造藤蔓,把他牢牢捆在背上——她感觉,自己这姿势就像背了半扇猪肉,毫无英雄救美的浪漫可言。 地狱空荡荡。 现在这个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满天花板的“吊死鬼”也只剩下了一位——就是她死死抓住的这位。 光从上往下照下来,窄窄的一束,淡蓝色的,就打在这唯一的“生机”之上。 她开始往上爬。 这位“吊死鬼”不知何时变大了,巨大无比,她踩着它的凉鞋系带,跳上不远处的白色裙摆,攀爬其间,像一只黑色的虱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裙摆缝的是蕾丝,有空洞可以落脚,爬起来还算方便。 地面的塌陷也停止了,稍稍低头,就能看到一个边界分明的坑洞,像是蚯蚓、沙虫之类生物的口腔,被放大了数百万倍,能看见微微鼓动的肌理,以及在肌理的皱褶间蠕动的不知名鬼影。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上。 “怎么不说话了?”斑的声音从耳坠传来,隔了一层世界,听起来略有失真。 杏里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一言难尽,不过止水总算消停了,我现在给他送回‘第一层世界’,到了那里,他应该就能醒了。” “看来你现在安全了。” “算是吧。” “我刚才听见你在喊话,说‘第三层世界’很危险——” 斑顿了顿,好奇道,“如果意识本体陷入‘第二层世界’的代价是无法苏醒,那么落在‘第三层世界’会有什么后果?” “十八层地狱听说过吧?就是那种地方。” “太抽象了,”斑并不买账,“不要敷衍我。” “我怎么就敷衍了?” “你对那里,应该还有更详尽的认知——我怀疑你去过。” “……您太抬举我了。” 杏里一心向上爬,手里的白色布料反射着幽幽蓝光,让人感觉像是在海面划船。 她道:“‘深渊’可不是随便能去的地方,去了可就回不来了。” 斑笑了:“你这样说,我就更好奇了。” “收收这份好奇心吧,您还有这样那样的‘大业’,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没有意义的。” 不知不觉间,杏里已经爬到了“吊死鬼”的肋骨位置,这名“吊死鬼”是位女性,越过那片饱满的、宛如沙丘的胸脯,她能看见嵌在衣服上的一枚黑色胸针。 ——那是哀悼首饰,也是她进门的钥匙。 这下省事多了。 她背着止水,趟过软塌塌的“胸脯”,幽蓝的月光洒下,像是追逐着浪花和绵绵细沙——她走到了胸针的位置。这枚胸针现在有一人高,长度也正正好,如果她掀开水晶盖板躺进去,就能当个精致的棺材了。 说起来,那里本来就是放死人头发的地方,与棺材的用途,也算相近。 杏里打开水晶盖板,拿出里面的头发,把止水放了进去——此时的他就像个精致的仿真人偶,五官还原度很高,皮肤捏上去也有回弹,但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他甚至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那个“水晶棺材”中,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杏里把盖子合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做了个哀悼的动作。 咔嚓——咯吱—— 她的耳边,能听到类似门栓开启的声响。 直到声音平息,她才再次睁开眼睛。 止水消失了。 胸针又空了下来。 她再次打开水晶盖板,自己躺了进去。 …… 再次睁眼,她看到了宇智波斑。 他就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止水的日记本。她的耳坠被他随手勾在了衣襟处,像是挂了个便携麦克风。 她的心情很复杂,有一种终于见到了“靠谱队友”的亲切感——虽然她很清楚,这种亲切,不过是受了“吊桥效应”的影响。 这里还是那个熟悉的103宿舍,铁笼和档案都原样保留着。窗户外边透着光,已然天亮了。 “宇智波止水呢?”斑问。 “当然是回到了‘第一层世界’,具体回到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但这不重要,只要我们离开‘意识空间’,就能正常叫醒他了。” “能直接走吗?” 杏里摇摇头,从口袋掏出“规则卡牌”,夹在指间,晃了晃:“需要通过‘规则’离开。” “说了半天,还是要通关——没意思。” “所以我才说‘神龛’比‘神降’麻烦啊。” 杏里索性往床上一躺,四肢张开,懒洋洋地摆成“大”字,望着天花板:“我们现在还剩三个‘规则’没有触发,分别是规则一,规则三和规则十,归纳一下,就是——上天台、拿通行证和选对路。” “多久可以摆平?” “应该快了,我觉得这三条‘规则’是串在一起的。” “何以见得?” 斑让出床铺,站在一个铁笼子前面,盯着摊成一张“饼”的杏里,语气无奈,“不要告诉我还是直觉。” 她想了想:“还确实是。” 斑沉默片刻,满脸写着“孺子不可教也”。然后,他摘下衣襟上的耳坠,抛还回去——他抛的很准,杏里没来得及起身,就条件反射地接住了。 “给你三分钟时间——” 他敲敲铁笼,像是黑工厂的无良老板,直接定下了绩效目标,“只休息三分钟,然后,我们就去清扫最后关卡!” 杏里:“……” 听听看,这是人说的话吗? *** 宿舍楼外。 洪水已然褪去,万物恢复如初,就像滔天的灾难从未发生过一样。 实验楼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破破烂烂,却又屹立不倒。 他们进入楼内,一路往上。 宇智波斑走在前面,杏里跟在他后面。 她仰头,望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幼小背影,像是踩着过去的影子,记忆又回到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天台。 通往天台的门没有锁。 绷带女人就坐在护栏边缘,臃肿的身躯把栏杆都压变形了,焊接的铁柱断了两根,整个护栏摇摇欲坠,一副大厦将倾的模样。 怪物听到了门边的动静,那根长长的脖子,像是绕柱的蛇,原地转了两圈,看了过来。 杏里踩在通往天台的门槛上,无奈地发现这里的地面是倾斜的,差不多有四十五度——本该是水泥的地面铺满了光滑的瓷砖,蜡打的亮闪闪的,像是整蛊综艺里才会出现的场景道具——人走在上面,很难保持平衡。 “怎么办,斑老师?规则强调的‘坠楼风险’居然是指字面意思。”杏里抱着门框,眼巴巴地望着斑。 “你的老师在对面,我可没收过像你这样的学生。” 斑其实也不太敢动,虽然他用查克拉吸附住了地面,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没办法做到缠斗的同时还保持身体平衡。 “您说那个怪物要是冲过来,会不会也摔一个跟头?” 杏里戳了戳斑的袖子,但这袖子太宽了,戳了跟没戳一样,于是她干脆探出半个身子,扯了一把:“诶诶诶,别走那么前面啊,在想出对策之前,还是先不要吸引怪物为好。” 斑抽回自己的袖子,不耐烦道:“它早就在盯这边了——与其说些有的没的,不如认真找找线索。” “这个我早就在想了,您看那边——” 杏里伸手一指,指着怪物的下方,“它的屁股下面,断掉的栏杆旁边,有一双红鞋和一张信封吧。” “是。” “我觉得关键线索就在那里。” “依据?” 依据啊…… 她发现宇智波斑很爱问这个问题,这让她感觉在跟领导作汇报。 “红鞋和遗书是小泉老师自杀前留下的遗物,对于止水而言,也是他印象深刻的事物,如果说,这一关卡有什么关键道具,很大概率会是那两样东西。” “又是直觉啊。” “直觉也是天赋的一部分嘛,”她一本正经地竖起两根手指,点点额头,“而且我是专家,非常靠谱。” “……”听着就很不靠谱。 斑侧过头,看着那个坐在危险的位置、仿佛蓄势待发的蛇那般盯着他们的怪物,言简意赅:“你上我上?” “您吧,我跑不动了。” 今天一天,已经把她未来一个月的体力都透支了,“我给您开权限,尽量速战速决,我没剩多少咒力了。” “不要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宇智波斑是个行动派,一说完话,就反手抓住了杏里,直接把人扛到肩上——重力一加,他差点滑出去。杏里愣了愣,累趴的大脑转动起来,这才想起开后台是需要肢体接触的。 …… 宇智波斑冲出去的时候,就像一支离铉的箭,黑漆漆的,划破阳光正好的午后,直指怪物所在—— 杏里被他抗在肩上,有一种搭上了超速敞篷车的错觉——这种能把人脸吹变形的风压,她曾经在自己的堂弟那边体验过一回,全程糟心,堪称新世纪的鬼才“刑罚”。 论起速度和经验,绷带女人自然不是宇智波斑的对手,电光石火间,他一脚踩住怪物的长脖,踹飞对手,闪身拿到了红鞋和信封,再一闪身,已然折回实验楼内部,还顺手锁上了天台的门。 怪物摔下大楼,噗通一声,甚至还在他关门之后。 杏里没回过神来,一切都结束了。 ……这也太快了吧? 然后,她就被扔回楼梯间,一个屁股墩,回神了。 “你……” 斑的身形又恢复了小孩模样。没等杏里说话,她的怀里又被甩了两样东西——红鞋和信封。 红鞋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红鞋,没有什么特殊机关。信封拆开,从里面掏出来的却不是遗书,而是一张写着“教师专用”的通行证。 “看来这是给你的。”斑看了一眼,也没有其他表示。 杏里收起通行证,好奇道:“您不在意吗?我们现在还没发现属于学生的通行证,您可能会出不去。” “哼,说不定那个宇智波止水就是不想放我走呢。” “他不会知道您的,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不会有记忆。” “那你要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杏里思索片刻:“我们再去教学楼看一眼吧,说不定是‘灯下黑’,毕竟那是我们第一个通关的地方,却什么线索也没给。” 斑没有异议。 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在那间遭遇过绷带女人的教室里,他们看到被抓走学生的座位上多了一行字,是用小刀刻下的,看起来凌乱而锋利。 上面写到—— “东西还我,钥匙给你。” 杏里与斑面面相觑。这行字之前是不存在的。 她举了举手里的高跟鞋,对斑示意了一下。斑无所谓地耸耸肩,让她尽管去试。 于是,她把红色高跟鞋放在了刻了字的书桌上,放完立马后退,双手护胸,防备着可能出现的麻烦。 没一会儿,刻字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把红鞋吞了进去,紧接着,又吐出了一封信。 她确认了没有危险后,拿起信封,拆开信,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张通行证——上面写着“学生专用”。 “你的。”她把通行证递给斑。 斑接过通行证,随口道了声谢。杏里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个人也会道谢。她的表情近乎于受宠若惊。斑对上她的视线,拿起通行证的一角,想敲她的脑袋——奈何身高不够,只打到了她的下巴。 啧……碍事。他想。 “接下来就是选路了吧,”斑跳到一张桌子上,单脚踩着椅背,完完全全一个违反风纪的不良少年,“规则十,前门和后门,你觉得‘正确的路’会是哪一个?” “我记得,您有提过,潜入游泳池的时候,发现那里的水管连着后山?” “是的,池子里的水应该就是从山上引下来的。” 果然啊…… 杏里想起了水池里那股浓郁到发臭的花香——那是南贺川上游的瀑布那边会在夏季盛放的一种花。 而止水自杀的地点,多半就是在那里。 “我们去后门吧。” “又是直觉?” “这不是有线索嘛,”她理直气壮,“无论是水源还是花香。”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斑从桌面上跳下来。 他们往后门的方向出发。【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6、醒过来 这里是…… 瀑布? 居然真的是瀑布。 南贺川上游的大瀑布就这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学校的后山。这条瀑布虽然在流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是在播放无声视频的全息投影,安静的很不真实。 一只巨大的,长了黑色翅膀的怪物蹲坐在悬崖边缘。 它看起来像只乌鸦,身高接近三米。 后山的地面满是水洼,仿佛刚刚下过一场雨,天空倒映其间,支离破碎。 杏里一脚跨过水洼,却踩到了埋在土壤下边的软烂树枝,发出“噗嗤”一声脆响。 怪物听到动静,羽毛微张,回过头来。 草籽在阳光下飘浮,像是旋转的星云,拉出一束永恒。杏里望着怪物,愣了愣,见到了属于宇智波鼬的脸。 在这个世界,宇智波鼬与乌鸦融为一体,只剩一张脸还维持着人样,像是带了雕刻精致的玉石面具,皮肤的光泽都带了一丝不真实感。 它安安静静地坐在虚假的瀑布边缘,宛若一尊栩栩如生的石像。 但即便如此,这造型也比其他几位连人都不是的怪物强多了。杏里见了,都不得不感慨一句,止水果然还是偏爱鼬的。 “你们来了,穿过迷宫的勇者。” 怪物一张口,就是中二病十足的调调,配上鼬那张冷脸,居然一点也不违和,“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让你们通关。” 杏里点点头,侧头看了斑一眼,见他不以为然,便自己做了决定:“行,你问吧。” 怪物张开翅膀,调转方向,露出藏在身体之下的白色巨爪——这爪子,像是刺出皮肤的骨头,反射着阴冷的光,十足锋利。 杏里本来就跟鼬处的不好,见怪物这么亮出武器,立马很没出息地往斑的身后一藏——心说,这爪子真是有够可以的,万一止水的潜意识里延续了鼬对她的态度,说不准上来就要抓她一下! 斑回头,看着那个藏在自己身后、几乎要趴在地上的家伙,脑门浮现出一个问号——这家伙到底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至于那么怕宇智波鼬吗? 但他有预感,即便问了,她也不会认真回答。 怪物煽动翅膀,悬停在瀑布之上,黑色的羽毛落下,仿佛审判日发放的罪状。 它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人类永远无法停止冲突?” “第二个问题,生活最终是公平的吗?” “第三个问题,你是否曾做过一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决定?” “……” 杏里趴在地上,莫名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愧是止水潜意识里的鼬,那种“神神叨叨”的特质还真是传神的很。 不过这些哲学问题,日常问问也就算了,在“意识空间”也这样问,还作为通关迷题,属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杏里直起身子,东拼西凑想了些论据,打算好好来场辩论——却怎想,宇智波斑先她一步发言了。 他道:“有意思,宇智波止水——困扰你至今的,就是这种无聊问题吗?” “无聊?” 怪物歪歪头,整只鸟圆滚滚的,黑色羽毛堆积在一起,看着很蓬松,有种五短身材、呆头呆脑的感觉——但那只是错觉,杏里知道这家伙闹起来会有多难搞,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不明白,”怪物道,“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如果不加以思考,人生将毫无意义。” 斑还想说话,但杏里爬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再发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你干什么?”斑问,眼神很不耐烦。 ——话题都起了,若要阻止他的兴致,他铁定是要发火的。 “别激动,”杏里象征性地举起一只手,摆了摆——若非还抓着斑,她都要举起双手表诚意了,“我就是象征性地拦一拦,若是一会儿被打了,也方便逃跑。” 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斑,抓住他的胳膊,只是想缩短“开权限”的前摇罢了。 斑:“……” 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大踏步往前,拉的杏里也不自主地跟着前倾。她忍不住想,这家伙也才七岁,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关于第一个问题,人类无法停止冲突——这道理很简单,”斑道,“冲突是人类的天性,也是自然现象,不止人类,所有活着的生物都是如此,再正常不过,没有什么好忧心的。” “论据太干了,而且有点偷换概念……”杏里贴在他身后,小声吐槽。 不过她的吐槽被斑无视了。 他继续道:“关于第二个问题,生活最终是公平的吗,我的回答是,不公平,所谓公平,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实际上,完全相反——善人恶报,恶人善报,这才是社会常态,只是恶人都伪装的很好,懂得让出蝇头小利,美化自己的剥削,这么一来,愚蠢的民众就会崇拜他们,容许剥削层层往下,没有人会提出异议。” “关于第三个问题,你是否曾做过一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决定,我的回答是,做过——现如今仍在持之以恒地做着。如果你觉得自己受制于人,一切都身不由己,那么——要不要加入我?我所设想的完美世界,就是个人人都能实现自我价值的世界,那里一切公平,不会有冲突,甚至你的所有决定都出于自我判断——我敢保证,在那个世界,你可以真真正正地做自己。” 等会儿…… 听到这里,杏里觉出不对味了——这家伙怎么还搞起传销了?完美世界什么的听起来比“包治百病的保健品”还要不靠谱啊! 她拉拉斑的袖子,提醒道:“麻烦停一停,您在这里说的话,除了我们两个,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进去的。” “反正它都问了,不如说个痛快。” 斑耸耸肩,倒是无所谓自己的演讲落没落到实处。 就在这时,怪物挥动翅膀,掀起一阵狂风。杏里立马发动力量,解除斑的限制,顺便抱住他的大腿,以免被风吹走。 ——她以为,怪物会发动攻击。 没想到,风暴平息之后,怪物原地不动,猩红的眼睛展露出来,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 “无稽之谈,”它道,“但所谓哲学,就是辩论本身——勉强算你们通关吧,跟我来。” 巨大的乌鸦怪物展开翅膀,一飞冲天,在最接近日光的地方,忽然弯折,像一颗黑漆漆的炮弹,垂直扎入瀑布,溅起数米高的水花,直至水面平息,再无踪迹。 空荡荡的悬崖边安静数秒。 杏里顶着一脑门的水,发出一声疑问:“……啊?” 搞了半天,原来是要跳崖? 止水这家伙,对于“复刻自杀”这种事,到底是有多热衷? *** 南贺川下游,溪流漂山道。 洞穴深处—— 杏里醒了过来。 外边的倾盆大雨暂未停息,她呆在干燥的地方,却觉得自己里外都湿透了。 ——最后那一下跳崖还真是记忆犹新。 就连宇智波斑都在抱怨,这是种没品味的死法。 不远处,止水昏迷的地方,传来一声轻咳。 杏里爬起来,但没成功,浑身剧痛,又摔了回去——嘶,这也太痛了,感觉比被吊在刑讯室拷打三天还要痛! 宇智波斑飘在她的头顶,俯下身,露出探究的目光:【看来你确实没有撒谎——是有力量透支的状态。】 “您把我当什么人了啊……” 他笑了:【但你无法解释,你明明还有一半以上的咒力封存在体内,却一直嚷嚷没有力量的事实——你根本没尽全力吧?】 “既然您知道是‘封存’起来的咒力,就别多问了……嘶啊……” 她一手按腰,一手扶着岩壁站起来,姿势扭曲,像是踩到了电门,“啊啊啊,痛……嘶……人家也是有苦衷的。” 【呵,那你的‘苦衷’可太多了——南贺川河底的石子都没你的多。】 “您这是偏见……” 杏里忽然噤声——她感知到,止水彻底醒了。 她没来得及走过去,那一边,止水刷的一下坐起来,捂住自己的右眼,呆愣愣地坐了老半天,然后放下手,看向杏里—— “我这是……” 他的右眼回来了——按理说,那是已经被夺去的右眼,落在一个麻烦人物的手里,是断不可能轻易回来的。 山洞很暗,只有一盏手电筒亮着光,而这个手电筒方才被杏里撞倒了,滚的老远。光打在墙上,又反射回来,人呆在里面,什么也看不清,像是靠着电影屏幕的那点亮光在找座位。 也正因此,他一时分不清这里是现实世界,还是死后的世界。 若是死后的世界,那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这里仿佛是个从未打理过的野兽洞穴,四壁粗糙,光线昏暗,处处弥漫着一股霉味。而充斥耳边的,则是巨大的、仿佛要淹没世界的雨声——很远,又很近,让人昏昏欲睡。 “别胡思乱想了——止水,你还活着。” 杏里一边挪过去,一边云淡风轻道,“对了,右眼我帮你拿回来了,别惊讶,举手之劳。”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杏里看起来就像扭了腰一样,走个路都要扶墙。依他对她的了解,她是断不可能让自己伤成这样的。 退一步说,如果她真的帮他取回了右眼,那就更不可能“只”伤成这样了。 止水觉得自己可能是真死了,现在的遭遇,大概就是所谓的“死前幻象”。他掐了一把胳膊,痛觉清晰,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你……真的是杏里吗?” “真的不能再真。” 她说着话,终于挪到了止水旁边,一屁股坐下,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他想问自己右眼的事,但看她难受成这样,还是先问道:“你怎么了?” “还债还的,说多了心累,别问了。” “还债?”不知为何,他觉得她话里有话。 他感受了一下眼睛和身体的状态,发现自己不光右眼回来了,就连他给自己施加的致命伤都不见了——这种状态很奇怪,至少在他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能同时做到这两点。 “杏里,实话告诉我,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别跟我打岔,按理说,我已经死了,而我的右眼在一个麻烦的地方,不是你想拿,就能拿回来的。” “事情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所以我们先忽略掉一些细节——” 杏里靠着岩壁,伸出双手,做了个把“杂七杂八”的细节都框起来——丢到一边的动作。 “总之,我知道你的右眼在团藏那里——而左眼,应该在鼬那边吧?不过他那边我没去讨,怕被打,你记得自己去一下。” “……” 止水感觉自己这一睡不是一两天,也不是一两年,而是一二十年——对于世界的认知都已经跟不上变化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知道你在隐藏实力——但你不可能一下强到这个地步!” 在他眼里,杏里其实不算吊车尾,而是一个想法很多,实力很强的人——但她的强,体现在战术和应变能力,真要拳拳到肉地打起来,她最多击败一两名根忍,但绝不可能只身一人打败团藏! “止水,先不要纠结我的实力了,”杏里拍拍他的肩膀,“跟你透个底,我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从今日起,五日后,宇智波一族将会遭遇血光之灾,而动手的人,正是鼬——和一位神秘人士,我们现在必须合作,才能解决那个极端麻烦的问题。” “你……说什么?”这段话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 止水甚至都亮出了写轮眼,想看看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友人。 杏里耸耸肩,坦然与他对视——反正“幻术拷问”这种事,止水是懂得度的,再加上还有斑的瞳术兜底,她也不怕说漏了不该说的事。 “对了,等你拷问完,我们就去干一件大事吧。” 杏里打了个响指,笑起来。 “什么事?” “绑架宇智波鼬。”【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7、千年残秽(一) 雨停了。 宇智波鼬从暗部的会客室走出来。 三代火影的建议还萦绕耳边,一字一句,犹如坏掉的钟鼓,嗡嗡作响。他感到有些发晕,像是淋了好久的雨,喉咙有种几近发烧的干渴感。 但现在还不是放任自己晕倒的时候。 他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宇智波杏里…… 下雨之前,他就想找她,却被种种意外打乱了计划。 关于这个人,他其实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止水的朋友。 她是个神秘主义者,很少在大众面前展露身手。偶有人提起她,也都说是个吊车尾,不值一提。 但止水一直夸她很强,说她还藏了不少本事。虽然止水对谁都是以夸为主,但这回鼬不得不承认,止水说的没错。 ——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的人不多。 他更加笃定,今日凌晨,震慑根组织的骚乱与她有关。 方才,三代火影对他透露,团藏受了重伤,情况很不好,而且根组织那边似乎怀疑他与那场袭击有关。不过,三代火影深知团藏的睚眦必报,不想激化矛盾,遂做主把他保了下来。 但火影对他也并非完全信任,这次召见,除了下达任务外,还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团藏遇袭的事。 鼬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他并非是想保全杏里,而是有些事情,他需要亲自去确认。 不过,经过早上那么一闹,宇智波杏里这只精明的狐狸,估计是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了。 除非—— 鼬顿住。 雨后天晴,树木和泥土都湿漉漉的,散发着独属于夏日的凉爽气息。 他看到,族地门口遮阳棚的长凳那边,宇智波杏里惬意地坐着,长长的卷发被编成了一条侧辫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胸前。她换了身衣服,比起早上的干练,下午的衣服更加宽松,像是居家常服,消弭了不少距离感。 她抱着一袋新鲜蔬菜,像是刚逛完菜市场,正在与佐助闲聊。 远远的,他听见佐助说—— “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帮你送信的,想约哥哥的女生很多,他从来都不理!” “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也是帮别人送信,送完我就回家。” “别人的也不行,他是不会跟别人约的!” 佐助双手叉腰,誓死要捍卫哥哥的私人时间,“我哥哥答应陪我修炼了,今天下午和明天一天的时间都是我的,谁也别想占用!” “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昨天。” “那坏了,他大概率会放你鸽子。” “你不要乌鸦嘴啊!” 佐助暴跳如雷,一脚踩在石板路的水洼里,溅起的泥点沾湿了他的鞋带。杏里立马抬脚,避开水花,然后指了指佐助身后。他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哥哥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跟前。 “哥哥——” 佐助开心地扑过去,抱住鼬的大腿,回过头,朝杏里扬起下巴——他知道与自己搭话的女生是个没啥本事的吊车尾,他们之间的交集,还是小时候的一场意外,那个时候,她放野猪吓他,最后被哥哥教训了一顿。 当然,这个腹诽若是被杏里听到,她估计会大喊一声“冤枉”。 两年前,她实验“自制兽药”的驱逐效果,特地选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废弃演练场里折腾野猪——却没想到佐助这小子,大晚上的闯入森林,好巧不巧,被发狂的野猪给追出了二里地。 杏里及时救了他。为了赔罪,也为了收买,她给佐助做了番茄味的烤肉,希望他网开一面,不要回去告状。 结果这小子嘴巴答应的好好的,回去就因为吃多了肉,闹了肚子——这个嘴巴和肚子都不牢靠的小子被鼬三言两语盘问出了前因后果,然后杏里就倒霉了。 宇智波鼬是个记仇的人,虽然年纪上比杏里小五岁,但下起黑手来,可是比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还要老辣。 杏里已经不记得那一个月她被找了多少次茬,记了多少次过——宇智波鼬总能不动声色地在族长和长老面前提起她这么一个人,又或者是在“纪律加强月”的政策上推波助澜,让她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总之,她后来托了止水的人情,又给鼬写了一千字的保证书,这才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一想起当年的事,杏里就觉得头皮发麻,有种吃了一锅夹生饭,上下都折腾的无力感。 她拎着菜,站起来,麻花辫往后一甩,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好久不见,鼬。” “确实是好‘久’不见。” 鼬并没有为她的主动现身而感到高兴。他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特别对于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更是如此。 但在弟弟面前,他什么也没表露出来。 杏里偷偷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毫无表示,便从装着新鲜蔬菜的袋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封信,我受人所托,给你了。” 鼬的视线先是落在她的脸上,观察她的微表情,然后才是信封——他接了过来。 这个信封上沾了菜叶子的露水,湿乎乎的,看着不像有什么机关。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搞不懂这个人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他拆开信封,很快就说不出话了。 信纸上面赫然是熟悉的笔迹,只写了一句话—— “是我,鼬,一个人前往秘密集合点,我在那里等你。” 鼬的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红色,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合上信,双指夹住,眨眼就用火遁燃尽了。 佐助还抱着鼬的大腿撒娇,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掉落的火苗吓了一跳。 “哇啊——” 佐助“唰”的一下跳开,左脚绊右脚,差点给自己摔了个大马趴——他的后领被杏里提了一把,总算站稳了,没有一头栽下去。 他委屈地看向鼬,却发现自己的哥哥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惨状,顿时更委屈了! “哥哥——” “哥哥!!” 鼬后知后觉地看向佐助,张了张嘴,这才慢半拍道:“抱歉,佐助……你没事吧?” “没,没事啦!” 不知为何,哥哥的表情虽然很镇定,却让佐助感到了一丝可怕——那是一种如黑夜般不可名状的可怕。 佐助条件反射地缩在了杏里身后,片刻,探出头,小声道,“哥哥……你怎么了?” 鼬摇摇头,声音听起来像是被堵住了,有一种几近溺水的憋闷:“没事,佐助……抱歉,我有事要离开一下。” “等等,那修炼——” 佐助猛然想起自己最关心的事,也不管害不害怕了,绕过杏里,追了上去。 可惜,他就是跑的再快,也追不上鼬。 鼬单手结印,一个瞬身之术消失在原地——他离开前最后看了杏里一眼,却什么也没问。 一阵风吹过,空荡荡的族地门口就只剩佐助——以及抱着蔬菜袋子的杏里。 佐助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被放鸽子了,转过头,气急败坏地看向杏里,一字一顿道:“说——你的信里都写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杏里一脸无辜。 她的头发散发出柠檬洗发水的清香,像是刚刚洗漱过,浑身都冒着一股“今日无事,出门遛弯”的松弛感。 但佐助却觉得这个人“偷感”很重,又是换浅色衣服,又是换发型,又是买菜,甚至还找他搭讪——就像是要故意引人注目一样,实在太可疑了!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道。 “都说了,是帮别人送信。” “谁呀!” “不知道。” “你耍我!” 杏里笑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信,大概就是你之前提的那类‘告白信’吧。” 说到这里,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正门对面的垃圾桶那边,然后伸出手,拍拍佐助的肩膀,正想说话,她的手就被对方一把挥开了。 佐助的手还举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胡扯八道!哥哥可从来没有因为那种信放过我鸽子!” “行啦,小佐助,我袋子里有番茄,你要吗?” “我才不要呢!” “香蕉要吗?” “都说了不要!” “好好好,别气了,如果你很闲的话,就帮忙回忆个事,你今天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 “你很烦啦!” 佐助根本不想搭理这个人,跺一跺脚,擦了一把眼泪,连话也没听完,就满腹牢骚地跑掉了。 “……” 杏里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心说,这小孩的气性还真大,不愧是鼬的弟弟。 她没有追过去。 刚下过雨的天气有些冷嗖嗖的,怀里的塑料袋反射着日光,像是被压扁的七彩肥皂泡,随着呼吸的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原地不动,侧着头,眉头微蹙,思考一个可能被忽略了的重要问题。 ——佐助的身上沾了一丝来历不明的残秽,而这种残秽,在鼬的身上也有。 这种残秽很特殊,不像人的,更像是“咒灵”的,而且气息十分古老。没记错的话,南贺神社下面的石碑也有——她凌晨潜入的时候有看到过。 不过,那里的残秽诞生已久,根据衰减的咒力判断,与这俩兄弟今天沾上的,差了有一千年以上。 到底是怎么东西,能存在一千年之久?按理说,这个世界是不会产生咒灵的。 【喂——】 宇智波斑忽然从天上飘下来,悬停在她的身边,问道,【那个残秽——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拥有杏里打包发来的“咒术师常识”,自然与她关注到了同一件事。 【我们在密室看到的古老残秽,居然又出现了,这回还是新鲜的——呵呵,有意思,留下残秽的家伙居然活了这么久——你觉得可能是六道仙人吗?】 “我觉得不是,”她思索道,“六道仙人是流芳百世的圣人,那种充满恶意的残秽,可不像是‘圣人’会留下的东西。” 【天真,六道作为‘忍宗’的开山祖师,无论是不是圣人,后人都会对他进行大量美化。】 “不光是这一点,我感觉那种残秽更像是‘类咒灵’生物,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咒灵,所以……啊,阴阳遁!” 【阴阳遁?】 “阴阳遁是可以创造‘类咒灵’生物的,”杏里又坐回原处,借着树荫的遮挡,小声道,“依我的观察,九尾就有类似的咒力波长,不过那种残秽又与尾兽略有不同,更加原始和暴戾一些。” 【九尾都已经那副德行了,这个居然还更‘原始和暴戾’?】斑想象不出那会是个什么生物。 “我说的‘原始和暴戾’不是指攻击力,而是……哎呀,我也不懂怎么比喻,反正是个难缠的家伙,既然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鼬,肯定极其擅长伪装和潜伏……” 她忽然掐住了话题,又往垃圾桶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走道尽头的垃圾桶附近有了动静——有五个人从后面的小巷里走出来,三男两女,来者不善。 杏里认得他们——都是宇智波一族的年轻人,也是止水的狂热粉丝。 她方才跟鼬说话的时候,他们就躲在垃圾桶后面暗中观察,等鼬走了,他们的气息也离开了——没想到这会儿又折返回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为首的一个短发男生径直走到杏里跟前,嬉皮笑脸道,“是吓得腿软了吗?哈哈哈,你也是个怪人,我没想到你还真敢去送信!” 他笑起来的样子,十足的愚蠢。杏里觉得,他家应该不缺油,缺油的时候只要让他往灶台边站一站,锅就足够油润了。 “她肯定得送吧,”一个马尾辫女生笑嘻嘻地接茬,“长痛不如短痛,比起天天被我们欺负,还不如被宇智波鼬记恨一次。” “会被杀掉的吧?” “鼬精明的很,才不会随便杀人呢——若是动手,也肯定会像杀害止水那样,做足了脱罪的准备!” “那倒是,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说着杏里和鼬的坏话。杏里仿佛看到了一群招摇过市的小狗,年纪不大,叫的倒是很凶。 果然还是一群小孩。 “给我家里塞恐吓信的人就是你们?”杏里双手抱臂,看着他们。 “当然,怕了吧!” 不,恰恰相反,她想,你们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杏里从溪流漂山道回来后,就在自家的信箱里发现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恐吓信,写给她的,要她把另一封信转交给鼬,否则就要承受“不幸的后果”。 而需要交给鼬的信里,则用报纸剪下的大字,贴出了“宇智波鼬是杀人犯”、“认罪吧”、“家族耻辱”之类的言论,杏里看了一眼,就把信撕了,正好换上止水写的。 老实说,收到恐吓信是件计划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的事。 止水死的蹊跷,而涉及这起案件的,一共就两个嫌疑人,稍微有点消息来源的,都知道今天谁被带走调查了。 当然,杏里的存在就是个添头,吸引大部分火力的还是鼬。 这五个人理所当然把鼬当成了“真凶”,想为止水出气,但又不敢自己去踢这块铁板,就想让杏里这个被卷入事件的倒霉蛋去做出头鸟,戳一戳鼬的肺管子。 但事情也赶巧。杏里正好缺理由去找鼬,这回借着他们的名头,光明正大地给鼬递信——等之后鼬失联了,警务部队查起来,她也能完美地把锅甩给别人。 嗯,这么说来,他们也算“舍己为人”了。 现在就祝他们好运吧。 “怎么不说话?吓傻了?” 说话的女生伸手,想揪住杏里的头发,没想到,杏里一个侧身,泥鳅似的避开了。 “信我给你们送到了,宇智波鼬也气跑了,你们差不多该消停了吧?”杏里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她不喜欢无用社交,打算直接动用幻术,把这群人支走。 就在她准备调动查克拉的时候,宇智波斑忽然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一只手从后往前,轻揽她的脖子,似笑非笑道:【别急着走,再闹大一点。】 杏里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要调查残秽吗?】 他的笑,像是从海底浮上来的冰渣,带着冰块碰撞的质感,【而且你也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吧?不如把动静闹大点,正好一举两得。】 【——那个留下残秽的家伙,此刻一定还在监视着宇智波。】 【我迫不及待想见一见它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8、千年残秽(二) 警务部队,审讯室。 杏里低着头,感觉颜面都丢尽了。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坐在这里。 出尽馊主意的宇智波斑倒是看足了热闹。 他的脚像是装了弹簧似的,在不到十米的范围内来回蹦跶,一会儿钻去隔壁看热闹,一会儿又钻回来,口述那五个小崽子如何被教训。 【看来宇智波也不是完全烂了根子。】 他倒是比杏里还来劲,纯属闲的。 【庆幸吧,有人给你出头了。】 那还真是谢谢了…… 杏里吸了吸鼻子,双手垂在腿上,盯着桌面上的一滩水渍,百无聊赖。 她的身上还披着火棱堂叔“友情提供”的毛毯,手上抓了一团纸巾,湿的,全是刚刚流的眼泪。 宇智波斑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也不知是安慰,还是拱火,探过头,来了一句:【之前说你的演技不行,倒是我见识浅了,你认真起来,演技可谓‘出神入化’。】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杏里沉痛捂脸。 宇智波斑笑的更大声了。 他飘在空中,盘腿坐着,笑的前仰后合——她相信,若是这家伙能实体化,这狂放的笑声能穿透整栋楼。 唉……老人家就是容易激动。 她也没太在意,轻轻往后一抛,手中的纸就进了垃圾桶,又从桌面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用力,擤了擤鼻涕。 现在这个审讯室就剩一人一鬼,火棱堂叔还在隔壁教训人,估计要好一会儿才来。 杏里的眼泪几乎要干了。 老实说,这个泪,其实是生理性的—— 方才,她故意挑起口角,再用幻术放大“霸凌五人组”的情绪,三言两语激怒他们——然后,她带着这五个情绪上头的小鬼,招摇过市地跑了二里地,这才想起止疼药的药效快过了。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刚才那情况。 她差点翻车,最后攒着一股劲,一头扑进警务部队的大门,浑身积攒的疼痛瞬间爆发,没忍住,趴在大厅的地板上,嚎啕大哭。 哭——其实是计划之外的事。 但效果奇佳。 至少在吃瓜群众的眼里,她的可怜度一下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那几个咋咋呼呼的小孩也得到了“超出规格”的教训——现在都还在隔壁一边挨罚,一边写检讨。 咔哒—— 审讯室的门开了。 火棱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拿着五份检讨。杏里能看见上面有未干涸的透明液体,应该是鼻涕眼泪之类的残留,然后,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血迹。 ……鼻涕和眼泪她还能理解,但血迹是怎么回事? 戒尺吗?还是上了刑讯鞭? 怪不得宇智波斑看的津津有味……搞了半天,原来是在看别人受刑。 说起来……他刚刚好像是有在绘声绘色地描述来着?叽里呱啦的,她完全没有在听。 火棱把检讨书放在杏里面前,站在她对面,隔着桌子,抬起手,犹豫片刻,叹口气,又绕过桌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安慰道:“好啦,那几个小子我都教训过了。你也别太在意,他们本来就是族里的刺头,原先在忍校读书的时候,就和鼬不对付,后来被收拾了一顿,这才老实了。现在,鼬沾了命案,他们看墙倒众人推,估计又起了心思……你就是运气不好,被他们当枪使了。” 杏里擦擦眼泪,正想说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 审讯室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她道:“……他们跟鼬有仇?” “当然,”火棱无奈地笑了,“你以为鼬的日子很好过?看来你真的是一次集会都不参加啊!” 这么说来,就是和“两派斗争”有关了。 近些年,因为木叶高层的步步紧逼,宇智波一族分裂成两个派系,一派是以族长为首的“谈判派”,另一派则是以长老为首的“谋逆派”——当然,他们更喜欢称自己为“鸽派”或“鹰派”。 而止水和鼬虽然私底下自成一派,但表面上,他们各有站队。 止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公开支持“鸽派”,但与“鹰派”的绝大部分人也算相处融洽,大家都把止水当自己人,掏心掏肺说了不少情报。 而鼬这家伙,明确表示自己不看好“鸽派”只谈“家族利益”的行事风格,也不喜欢企图谋反的“鹰派”,经常在族会上“大放厥词”,让两派难堪。 他这么高调,自然是给自己拉了不少仇恨。 但他又强的离谱,两派唯一能派出来牵制他的人,就是止水。 所以,绕来绕去,这事说白了就是场闹剧——两派斗的火热,但情报早就被止水和鼬摸透,转手卖给了火影。 ——对于这两人的“二五仔”行为,杏里不做评价。 在她看来,木叶也好,宇智波也罢,他们所争执的东西,都不是她感兴趣的。 不过,现在这种争执,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就不得不出面管一管了。 说起来,她会知道这事,还是“那个人”透露的。不过,她与对方理念不合,最近的合作也到了瓶颈,是时候一拍两散了。 正想着,她听见火棱那边叹了口气。 他看着两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侄女,无奈道:“反正说来说去,也都是族会上的争执,你不关注,自然不懂,倒不如就保持现在这种状态,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你似乎被当傻子了。】 宇智波斑不知何时站到了杏里旁边,侧头看她。 杏里:“……” 这家伙……今天属实有点话多。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火棱起身,过去开了门。 一个警务部队的年轻人伸进一只手,给火棱递了一袋牛皮纸包装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食物。 火棱接过袋子,与年轻人闲聊几句,说声“辛苦了”,又目送他离开,关上了门。 “对了——” 火棱转过身,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杏里,“难得你出门一趟,结果买的东西都被踩坏了——我托人原样买了一些,你带回家吧。” 杏里愣愣地接过袋子,低头一看,里面装着的,全是她今天随手买的蔬菜。 而她自己的菜,早在逃跑的过程中丢失了。不过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火棱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比那五个倒霉孩子的攻击力大多了。她最怕这种场面,尴尬的坐立难安。 “谢谢……我把钱……” “小钱而已,计较什么?” 火棱不收钱,一边搭着她的肩膀,一边打开审讯室的门,亲自送她出了警务部队。 杏里感觉自己成了一块木头,耳边还能听到宇智波斑幸灾乐祸的笑声。 而火棱还在说话:“看到你今天这副样子,我也反思了很多,这些年,我确实对你缺乏关心。你的父母都是族内鼎鼎有名的精英,按理说,你继承了他们的血脉,不该沦落至此,所以——” “……”糟糕。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杏里抱着菜,瞪大眼睛,感觉火棱接下来的话,会让她的咸鱼梦想彻底泡汤。 “所以——等最近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会亲自带你出几次任务,好好锤炼一下心性,下半年还有一场中忍考试,我会向上推荐,给你报名——无论如何,今年必须把中忍考试给过了!” 天呐…… 她是不是演过头,把自己给坑了? “我觉得还是……” “万事开头难,别动不动就放弃,”火棱打断她的话,用力拍拍她的肩膀,“你耽误了太久,想要进步,总得吃点苦头——我是你的长辈,督促你进步,也是职责所在。” 说罢,火棱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想了想,没点燃,又拿下来,笑道:“总之,今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应该不会再有坏事发生了。” ……这可不好说。 杏里离开警务部队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逐渐西沉的太阳。 ——天快要黑了。 长夜漫漫。 真正的大事才刚刚开始。 *** 次日。 凌晨三时一刻。 夜色如墨,灯光幽幽。 乌泱泱的云层像是一只追逐水草的黑山羊,披戴着薄薄的月光,轻巧地越过各家各户的房顶。 弯弯的月亮时隐时现,星星几乎看不到一点。 杏里躺在自家的床上,抱着枕头,睡的很沉。 昨日蓄积的疲惫上涌,像是一条漫过头顶的长河,上涨,上涨,一直涨到村子最高的塔尖,再往上,吐出星光,成为银河。 她做着荡漾于宇宙长河的梦,就此不在人世间。 然后—— 她忽然从银河坠落,宛如流星划过天际,从星光璀璨之地,落入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她睁开眼睛。 现实中,她被人一把掀开被子,提溜起来,千难万难地醒了。 她搓搓眼睛,看向闯入她房间的三人—— 这些人都穿着警务部队的制服,两男一女,面色凝重。 抓着她衣领的女人命令道:“起来,别睡了,跟我们走一趟!” 这话似曾相识。 好像……昨天早上也有过类似的一幕。 不过昨天的人更文明一点,没有大张旗鼓地闯进来。 杏里迷迷糊糊地披上外套,就着睡衣拖鞋的装束,跟着他们下楼。 然后——在楼梯处,她差点被乱堆的书籍绊了一跤,急忙抓住扶手,这才在摇摇欲坠的失重感中,彻底清醒过来。 【我以为你在装睡,没想到是真睡……这种过分‘稳定’的精神状态,真是让人佩服。】 宇智波斑飘在杏里身后,幽幽吐槽。 他实在不能理解杏里这种“天大的事都必须睡上一觉”的执念。 杏里打了个哈欠,觉得斑的吐槽,属实有些私人偏见。 ——她可是做足了准备才睡的。 若是有人带着杀意闯入,就会第一时间被幻术制造的梦魇捕获,与此同时,她也会醒来查看情况。 走在前面的女忍者见她久久没有动静,回过头,蹙眉道:“怎么还跪在那里?摔了?笨手笨脚的!现在脑子清醒没有?醒了就走快一点——出大事了!” 女人大踏步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往上一提—— “那个……” 杏里踉跄一步,不得不跟上对方的速度,“出什么事了……菊鸣前辈?” 前面这位女性名叫“宇智波菊鸣”,是长老一派的亲信,说话做事,出了名的雷厉风行。 菊鸣没有回头,语气不耐道:“宇智波鼬失踪了。” “鼬……失踪?” “是啊,很不可思议吧?先是止水,然后是鼬,出事的全是我们宇智波一族的精英,就像被人针对了一样,明目张胆的,可恶!” 菊鸣咬牙切齿,下楼梯时还踹翻了几摞书——她的恨意明确,像是已经预设了一个“假想敌”,巴不得立马扑上去,啖食生肉,以泄心头之愤。 杏里小声道:“那我……” “根据调查,你是最后接触过鼬的人——怎么,怕了?” 菊鸣冷哼一声,“别紧张,你就是过来录个口供,我们有怀疑对象——不过你这两天也是有够倒霉的,止水那事有你,鼬这事也有你——巧合到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了。” 菊鸣走到玄关处,与其他同伴汇合,然后单手扛起杏里,用上瞬身之术,跑了起来。 玩笑归玩笑,她的内心深处,并没有把杏里当回事。 如果真有人告诉她,止水和鼬接连“翻车”在一个吊车尾身上,她也只会笑一笑,并且真诚地表示,自己更愿意相信这两个“蠢货”是死于“食物中毒”。 夏夜沉沉。 宇智波警务部队的大楼伫立在夜色中,远远望去,像是一块立起来的焦黑豆腐,不知被谁掏出一块块方形的窟窿,背后是旺盛的炉火,透漏着不眠的灯光。 来到警务部队,杏里又看到了那五个孩子。 他们在大厅跪成一排,涕泗横流,一个劲地摇头说“不知道”。 火棱堂叔和大勇前辈坐在他们面前,叼着烟,手里举着几张照片,烟雾缭绕。 杏里一进门就被烟味给呛了一口。 听到声音,火棱回过头,放下烟,让她坐过来。 菊鸣推了她一把,对火棱点点头,说了句“交给你了”,然后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径直往楼梯走去,不久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 杏里坐过去,看了眼旁边跪成一排的五人,双手搭在膝上,坐的理直气壮。 火棱道:“他们要你转交给鼬的信,你有确认过内容吗?” “我没有打开,但猜到了里面可能是什么,”她犹豫片刻,又道,“我就对着阳光看了一眼——能看到一些不透光的拼贴方块,字迹重叠在一起,好像有提到什么‘演练场’。” “确定没有打开过?” 火棱的眼睛转换成三勾玉形态,又问了一遍。 ——他最出名的一项专长,就是捉捕“微表情”进行测谎,从未有过失手。 “没有打开。”她重复道。 空气安静了数秒。 火棱没有发现异常。 他对一旁的同事摇摇头。 大勇见了,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抖了抖手中的照片,一副陷入瓶颈的沮丧模样。 杏里暗暗松一口气。 ——宇智波斑说过,她的“演技”很差。 所以她不敢托大,悄无声息地发动幻术遮掩所有的违和之处——写轮眼这种瞳术,是有等级压制的,对付普通的三勾玉,她有绝对信心。 逃过一劫,她想。 闲来无事,她的目光落在了两位前辈手里的照片上。 “那个……” 她指了指他们手里的照片,“这是什么?” 听到这话,齐刷刷跪着的五人组抖了抖,似乎她所好奇的,是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大勇夸张地叹口气:“怎么,你想看?刚才那五个小鬼都被吓到了。” 杏里点点头。大勇看了火棱一眼,见对方没反对,就把手里的照片递给杏里。 果不其然,她吓了一大跳。 当然,这回不是演技,而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震撼—— 这组照片一共十二张,有整体俯拍图,也有细节特写图,总的来说,就是四样元素——深坑、断树、蛇尸和血迹。 这地方应该是在木叶的某处演练场,主要地形是森林,最大的俯拍图能看到一大片被压弯折断的树——波及范围大约有一公里以上。 断树怪圈的中心有一个深坑,周围鲜血淋漓,里头堆满了烧焦的蛇尸。 其中一张照片,拍了一片被苦无钉在树上的残破衣料,上面用油性笔做了标记—— 血迹化验,06230247,结果:宇智波鼬。 太离谱了,杏里想。 ……没记错的话,她是有建议过止水伪造“绑架现场”,但原话应该是“大概糊弄一下,能让别人怀疑到大蛇丸就行”。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止水转述有误,还是鼬理解有误? ——这已经不是“绑架现场”,而是“杀人现场”了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杏里抬头,看见三代火影带着暗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但她的注意力没有落在火影身上,而是落在火影身后,某个戴面具的暗部身上。 ……居然混在暗部里面?还真是个大胆的家伙。 正如宇智波斑所言—— 残秽的主人。 出现了。 但宇智波斑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 没有发表任何评价。【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9、千年残秽(三) 啊……天亮了。 杏里打了个哈欠。 她站在警务部队对面的小巷子里,身披罩袍,戴着兜帽,盯着五楼会议室,盯了有三小时了。 那里被一层结界笼罩,三代火影和富岳族长都在里头,也不知在谈些什么。 她努力回忆几个小时前与那个人的“惊鸿一面”,但信息量实在太少,只能根据查克拉和残秽的状态,大概判断它处于一种诡异的“叠加态”——更大众化一点的说法,应该叫“附身”。 附身啊…… 如果是附身的话,实力上限容易受到附身对象的影响,所以那东西即便修炼的再有能耐,现在顶天也就精英上忍的水平。 以这种水平,它暂时没办法在宇智波的地盘搞暗杀,多半是过来查探情报的。 若是查探情报,杏里倒是不慌。 她的目的,就是被发现了,也无甚大碍——反正再怎么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前面还有个“抗推位”的大蛇丸。 总的来说,她的计划其实不复杂,可以简单概括为“各打五十大板”。 ——既然木叶高层和宇智波还有力气“掰手腕”,那就干脆让他们各断一边胳膊,再引入外敌,逼迫他们剩下的胳膊不得不携手合作,去解决燃眉之急。 所以,她重创团藏,封掉了根组织的“主心骨”,再让止水和鼬退出牌桌,强制宇智波也陷入“虚弱”状态,最后再打出“大蛇丸”的名号,让三代火影着急跳脚——这么一来,火影就会越过团藏的掣肘,主动来找富岳讲和,想法子先对付眼前的困难。 虽然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但对于她而言,只要能快速高效地渡过危机,也就足够了。 至于真正的问题该如何解决,那是以后才考虑的事。 ——她暂时不想管那么多。 她靠着砖墙,顺手加固了自己设下的“帐”,很想就这么躺下来睡一觉。但如果就这么睡了,少不了浑身酸痛,这又是她不愿意的。 “那个……斑前辈,我可以申请回家拿一个枕头吗?” 杏里举手,看向面色黢黑、已经生了三个小时闷气的宇智波斑。 她发现这家伙的性格其实挺直的,虽然心眼也不少,但多数时候都讲求效率,喜好和讨厌表达的很直接——当然,也有可能是“过咒怨灵”的身份作祟,即便他看上去是个人样,但本质上还是个情绪外显的“过咒怨灵”。 【你若是本事到位,何必这么麻烦?】斑脖子不动,视线往下,默默瞪着杏里——不是一般的有压迫感。 她仿佛能从那双发红的写轮眼中看到一丝一丝的血管。 “好啦,我在反省了,”杏里高举双手,“我这不是在勤能补拙嘛。” 她的感知范围只有半径一公里,以忍者的脚程,逃走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所以,她不得不在“解除嫌疑”之后,继续徘徊在警务部队附近,以便第一时间跟踪并掌握“残秽主人”的信息。 这时,天色更亮了,鸟雀苏醒,叽叽喳喳地落在这个背阴的巷子里。因为“帐”的特殊性,这些倒霉的鸟雀傻愣愣地撞在结界上,晃了晃脑袋,不明所以,但很快,它们又心大地抖抖翅膀,啄起了地下的虫子。 【你能看到残秽,】斑盯着那群鸟雀,心不在焉道,【为什么不直接对残秽进行追踪?】 “您说的那个能力,只有‘六眼’能做到,我就是个普通人,脑子没办法处理那么大量的信息——拿油画来比喻,我就只能看到涂在最上层的颜色,若是有其它颜色覆盖上去,我就无法再对下面的残秽进行解读了。” 【但在石碑那边,你能看到千年前的残秽。】 “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杏里把兜帽放了下来,理了理刘海,看向斑,“那家伙铁定对石碑动了什么手脚,所以留下了很重的残秽,再加上密室只有族长能进,而石碑又是不可触碰的圣物,所以上面的残秽保留完好,至今没有被覆盖。” 【动了手脚……】 斑喃喃自语,然后又道,【你觉得那会是什么?】 “谁知道,”她耸耸肩,“不过石碑上有文字,若是要动手脚,应该也是针对上面的内容吧。” 听到这里,斑的脸色更黑了。 杏里注意到了他的怨气,知趣的没有多问。现在想想,他们能发现这埋藏千年的秘密,或许也是运气。 昨天凌晨袭击完团藏后,斑突发奇想,要求杏里去一趟南贺神社,想通过她的眼睛,看看能不能在石碑上找到更多关于六道仙人的线索。 结果,他们看到只了一块邪恶的残秽,粘在石碑上,像是被踩了好多脚、已经压扁风干的口香糖。 最开始,斑没当一回事。他以为六道仙人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所以才会留下这种肮脏的残秽——虽说有些幻灭,但也在他的预想范围之内。 但现在看来,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对劲了。 ——或许,事情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 斑的脸色更加阴沉:【若是通过残秽进入‘意识空间’,你可以获取它的情报吧?】 “理论上是没错,但我刚刚透支了咒力,再来一次,我可就没力气对付现实世界的麻烦了——孰重孰轻,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斑没有说话。 杏里站直身体,伸出手,挥了挥,唤回他的注意力:“从刚才起我就想问了,您是不是认识那个残秽的主人?” 【哦?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太明显了,或许光看残秽您没什么反应,但自从我动用了查克拉感知,您就一直在憋着劲,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 正说着话,阳光照进了巷子,把这个阴暗的角落一分为二,杏里站在光明的一角,鸟雀飞起,带动一阵风,轻轻扬起她身后的兜帽——而宇智波斑飘在结界之外,阴影之中,低头看着杏里。 【我是在生气。】 他倒是没有给自己找借口,坦然地承认了,【所以我更要弄清这件事是何人所为,目的为何。】 “果然啊……我之前就觉得你留了一股势力在忍界,现在看来,你留下的势力,也被渗透的很惨啊。” 杏里不知斑的最终计划,单纯以为他只是在气自己识人不清,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千年老妖”当做信任的手下,让它替自己打理“遗产”——而这个“千年老妖”其实很早之前就在计划挖宇智波的“墙角”——斑的所有产业,林林总总,可能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太惨了,完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啊! 她不由得感慨一句:“简直跟现在的木叶半斤八两。” 斑不满道:【你的比喻太晦气了。】 “所以您现在有什么计划呢?” 【不要打草惊蛇,先调查出它的目的,再做打算。】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那近乎实质化的杀意,几乎明牌了他会把对方处以极刑。 杏里后知后觉地发现,宇智波斑……好像很讨厌被人骗。 她低头,复盘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忽然一个寒颤,觉得还是得早点定下束缚为好。 她整了整罩袍,在清晨和煦的阳光下,清了清嗓子:“斑前辈,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交易没完成——就是建立新的束缚。不如这样,等结束了这边的事,我就帮您找出那个‘千年老妖’的全部秘密——绝对事无巨细,如何?” 斑的胸膛起伏,气笑了:【怪不得你会留下来盯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不不,也没那么多想法,”她摆摆手,“我留下来,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计划有变数。” 【呵呵,那就——】 话音未落,斑和杏里双双抬头,看向警务部队五楼。 ——那里的结界撤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火影一行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追上去。】斑命令道。 *** 同一时间——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鼬坐在杏里家的沙发上,双腿交叉,看向正在收拾客厅的止水。 他们是在杏里被带走调查后,才进入房子的。 杏里的家其实很大,加上宽敞的庭院,前后大约有三百多平。 不过这个人显然不是个过日子的,房屋内外都缺乏打理——她的庭院杂草丛生,唯一开辟的一隅土地,种了些奇奇怪怪的草药,有些鼬认得,有些不认得;屋内更是毫无规划,随处可见乱堆的书籍,就连厨房和浴室都有堆放,不是一般的邋遢。 杏里让他们把这里当做临时据点,随意使用,不用客气。 但老实说,对于讲究秩序的鼬而言,住在这种地方,无异于坐牢。 他摸了摸悬在腰间的挂饰——这是杏里送给他们的,能够屏蔽查克拉感知的忍具,据说必要时还可以张开结界,伪造查克拉波长,欺骗感知型忍者。 这种实用的忍具,他从未在市面上见过,只有可能是她自己弄来的。但她的家里又没有研究用的器材——所以很明显,她还有别的渠道拿到资源,而这种渠道,极有可能非常规,也并不“干净”。 “问我啊……” 止水停下手里的活,思考片刻,“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止水把杂七杂八的书叠放整齐,拉平茶几上的桌布,再把茶具按大小摆放在茶盘中,又拿布擦了一遍桌子,这才叹口气,坐了下来,不忘点评一句—— “她好在只是乱,灰尘倒不多。” 鼬:“……” ——这怎么看都不是现在的重点吧? “你相信她的话吗?”鼬问。 “老实说,我其实不太信。”止水叹口气。 他们分别坐在长沙发的两头,互相对望。止水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杏里的治疗技术很好,安回眼睛后,连纱布都不用裹,直接就能下地。 一楼的窗帘都拉上了,密不透风,双管白炽灯黑了一根,暗淡的光线洒下来,仿佛还在夜晚。 客厅被止水收拾的很干净,扰人清净的杂乱暂时消退,他们终于可以理一理头绪了。 昨天晚上,大约九时过半,杏里到“秘密集合点”见了他们一回,说是为了后续合作,会替他们解答一些疑惑。 然而,鼬听完她所谓的“答疑解惑”,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们问及团藏遇袭的事,她只说自己藏起来的实力恰好能收拾他;问及止水获救的事,她就说自己很擅长医疗忍术,并且还掌握了一种可以变出尸体的秘术;再问及“五日后灭族”的情报,她甚至连装都不装,直接说是做梦得来的。 ——真是答非所问,简直把人当白痴耍! 鼬很不满杏里的态度。 关于“灭族”的相关情报,即便是鼬自己,也是昨日才从火影的口中得知一二。 不过火影也说,这是“下下策”,而执意推行这一政策的团藏因伤闭关,无法再抽出精力指手画脚。火影自己也表示,他是不希望走到这一步的。 按理说,杏里的计划止步于“各打五十大板”就够了,但她不知为何,偏要拉大蛇丸入局,这怎么想都很可疑。 想到这里,鼬换了个坐姿,侧身看向止水,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你觉得她和大蛇丸是什么关系?” “我说不准。” 止水把抱枕拿过来,捏紧,又松开,看着它慢慢膨胀,“但她掌握的很多情报,都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接触到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让宇智波和木叶‘各断一臂’,说是为了促进合作,但其实也给了大蛇丸趁虚而入的机会——她说不定就是在帮大蛇丸做事。” “若真是这样,那她也太大胆了,直接找我们合作,还明目张胆地藏着秘密,生怕我们怀疑不到大蛇丸。” 止水说着,打开茶几的抽屉,拿出唯一的一个茶罐,打开来,却发现里面塞满了独立包装的速溶咖啡。 他哭笑不得,抽出一条,用眼神问鼬“要不要”。 鼬摇摇头,那充满怀疑的眼神,似乎笃定了这东西过期了。 止水放下咖啡,把松软的沙发抱枕放回原位,往上一靠,继续刚刚的话题:“关于她是不是大蛇丸的合作者,我觉得,理论上是可能的,但依她的性格,又不太可能,还是得找个机会再和她谈谈。” “性格这东西,也是能伪装的。” “我从小就认识她了,虽然真正成为朋友是在七岁,但更早之前,我就观察过她——她很有主见,习惯独来独往,讨厌被束缚,是个怕麻烦的人。” “你就因此判断她不会与大蛇丸同流合污?” “正常来说,是不会,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鼬叹口气,“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把她抓起来,拷问出所有秘密。” 止水哭笑不得:“你觉得她好对付吗?” “不好对付,但你我二人合力,再加上‘别天神’和‘月读’的力量,是有机会让她吐露真相的——你也知道,对于忍者而言,情报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无论将来是合作还是对立,我们都需要情报。” 止水摇摇头:“我不认为她很好抓。” “她很强?” “与其说强,不如说防备心很重,像猫一样擅于隐藏,又十分记仇,若是被记恨上,后续再想找她合作,就难了。” “听起来,完全就是个自我中心的小孩子。”鼬忍不住吐槽。 “其实,我也怀疑她与大蛇丸有联系,但与你的猜测略有不同,她或许是在帮大蛇丸做一些事,但不全是自愿的,这次故意拉上大蛇丸,也是‘记仇’的一种表现——她应该心存不满很久了。” “这就是你的判断?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顺手除掉威胁到自己的势力?” “这毕竟只是猜测,我也不敢完全保证。不过,若是她的目的在此,合作上还是能有保障的——甚至也有一定谈判的余地。” “那火影那边……”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鼬眯起眼睛,止水也噤了声。 ——门口那个人,极其擅长藏匿气息。 止水和鼬都是感知气息的老手,即便在聊天,也不至于完全没能发现有人接近——这事太不寻常了,来者绝对不简单。 好在,这房子有结界,他们的动静不至于漏出去。 不过现在有点麻烦。 大约三小时前,杏里传讯过来,说自己临时有事,会消失一段时间。她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他们帮忙制造她还在族地的假象。 这还真是…… 鼬与杏里不熟,遂躲上了二楼。止水抓抓头发,认命地叹口气,用变身术变成杏里的样子,装作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去玄关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戴眼镜的马尾辫青年。 止水并不认识这个人。【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0、慰灵碑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追踪的路上,杏里忽然问道。 【听起来不像有好事的样子,我能不听吗?】 斑追在前面,若非有十米的距离限制,他恐怕早就一骑绝尘,把杏里甩没影了。 他们此时已经到了火影楼附近。 火影楼啊…… 杏里迅速分析局势,猛一刹车,再次钻入小巷,速度之快,直接把冲到前面的斑也扯退好几步。 他被迫穿过一面墙,与杏里面面相觑,一脸黑气:【你不进去?】 杏里拢了拢兜帽:“那里可是火影楼。” 【火影楼又如何?任务派发中心就在那里,人来人往,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多你一个不多。】 “您别忘了我现在是个什么打扮。” 杏里指了指自己的长袍和兜帽,“况且那里又不是真的‘菜市场’,到处都是暗部,进去了绝对会被盯上的。” 退一步说,她自己的“马甲”现在可是留给了别人——她总不能一边呆在族地,一边又闪现在火影楼,那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范了。 斑怒而挑眉:【你总不会跟我说你不会变身术吧?】 ——那倒不至于。 不过,杏里还是摆摆手:“行啦,这里还在我的感知范围内,我们稳一点,不会让它逃掉的。” 【你倒是爱等。】 斑很讨厌这种停滞不前的感觉,又道,【或许我们的方针应该改一改,与其舍近求远地收集情报,倒不如直接把人给绑来,逼问真相。】 “您认真的?认真我可就上了。” 说罢,她挽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故意的吧?】 斑深吸一口气。 杏里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不吱声了。 ……果然是故意的。 区区黑绝,倒是好抓,但藏在它背后的暗影身份成迷,若要类比,就是沼泽里的鲶鱼,若是不慎被它滑走,再想抓到就难了。 他方才说的都是气话,而这个女人,不仅看穿了,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让人不爽。 他不再搭理杏里,独自坐在巷子的高墙之上,别过头,看向红墙圆顶的火影楼。 不过一墙之隔,那一边的光景却恍然如隔世。 宽敞的玻璃大门外面人头攒动,委托人们穿着不同国家的服饰,操着不同语调的乡音,男女老少皆有,高谈阔论的声音宛如扑打回忆的浪花,一层叠着一层,繁荣、和睦,让人好想就此沉溺在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里。 但——一切都是虚假的。 这不过是片刻的安宁,世界不够完美,人类也不知满足,不同文明之间的扩张,注定会摧毁安逸,招来战争。 太阳底下无新事,人类终将重蹈覆辙。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斑单手撑着下巴,盘起的双腿随意支着一边,忽然忆起当年。 说起来—— 六十多年前的火影楼,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村子刚成立,一切都百废待兴,路上黄沙漫漫,前来投奔的忍族寥寥无几,周围空荡荡的,火影楼就是村里最高的建筑,人站在塔顶,就能俯视一切,毫无遮拦。 柱间曾坐在上面豪言壮语,说着不着边际的梦想。他也曾在一旁附和——大约是酒精的影响,他晕乎乎地以为这样的时光能持续到永恒。 但酒醒之后,他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观赏过这里的风景。 而现在,这栋建筑夹在茂密的绿化带和高大的建筑之间,像个努力垫脚的侏儒,再无旧日威风。从下往上望去,除了杂乱无章的建筑,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火影楼背后那个乏善可陈的火影岩,又土,又挡视线。 ——话说回来,柱间那张脸实在是雕的太丑了。 斑抿着嘴,挖空心思想找出一个形容词,讽刺一下老友,但想着想着,反而消气了。 他保持着张望的姿势,忽然开口:【你方才说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分别是什么?】 杏里已经设置好了“帐”,靠着墙,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 听到这话,她抬起头,顺着斑的视线,看到了他身后的火影楼——她这个位置的视野一般,只能看到圆圆的塔顶,以及镶在塔顶上的六根半弧形不锈钢装饰,老实说,有点像煤气灶。 她打了个哈欠,整了整自己的兜帽:“好消息是,大蛇丸那边上钩了——坏消息是,来的是条大鱼,超出我的预料,我怕止水吃不下。” 【大鱼?】斑转过头,看向她。 “以我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大蛇丸安插在木叶的间谍一共有五名——其中一名是上忍,剩下的分别是一名中忍和三名下忍——您猜猜看,他们当中,谁的地位最高?” 【这三名下忍有算上你吗?】 “自然不算,”她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又道,“您该不会觉得我在大蛇丸那边混的还不错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么我猜猜看——地位最高的人,应该就在那三个不起眼的下忍当中吧?】 她有些惊讶:“您为何这么认为?” 【你的表情太明显了,】斑眯起眼睛,【你是在等我判断出错,好跟我解释为什么不是上忍,而是下忍吧?心眼子都写脸上了。】 “……” 【所以——那个下忍就是你的上线?】 “不,我与他从未接触过。” 【哦?】 这事说来话长。但宇智波斑显然不是个有耐心的。杏里大致整理了下,除去细枝末节,就把事情简单归纳了—— “与我对接的,只有那位中忍,他是二条东市那边的药铺老板,其他人员我都没有正面接触过——不过大蛇丸的胆子很大,经常乔装打扮,混进村子,所以,我通过观察残秽,筛选出了不少嫌疑人——其中有一个,是大蛇丸经常找的,无论是接触的时间还是频率,都远胜于其他人。” 【谁?】 “一个名叫‘药师兜’的下忍。” 她在脑海中搜索这些年整理出来的情报,概括道:“他是战争孤儿,后来被木叶医院的一名上忍领养。这家伙虽然与我同龄,但并没有上过忍者学校。他取得忍者资格,也是依托于‘医疗忍者’的特招政策,实力嘛……光看履历,跟我半斤八两。” 【看来你们‘半斤八两’的不只是实力。】 杏里耸耸肩,继续道:“方才,我感知到自己家的结界被人触发了,而触发结界的人正是药师兜。不过这事说来也怪,我们之间并未有过联系,为何他会突然找上门?若是想问一问宇智波的近况,大可让那名中忍过来——我平时在药铺打工,与他也有业务上的往来,派他来是最合适不过的。” 她摸着下巴,还在纠结为什么偏偏是药师兜——这是他的个人独断,还是大蛇丸的命令?难道她露了什么马脚? ……啊。 远处传来狗吠,杏里抬头,合拢斗篷和兜帽,对斑道:“那个人出来了。” 此时,七点刚过一刻,正好是暗部的换班时间。 *** “您就是杏里小姐吧?初次见面,我是药师兜。” ——那个被杏里心心念念的家伙倒是很坦然地做了自我介绍。 药师兜穿着最普通的忍者衣服,颜色以深灰和浅灰为主,腰间缠了块米白色的布,挂在上面的忍具包洗的发白,整个人看上去老实本分,甚至有些寒酸。 止水发现这个人相貌平平,气质中庸,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但他也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需要警惕。 他顶着杏里的“马甲”,努力模仿她与陌生人社交时的状态。 ——他只把门开了一条缝,连防盗链都没有放下,露出半张脸,默默看着对方。 自称药师兜的青年也没介意,继续道:“很抱歉打扰到您,上周末,木叶医院低价清理过一批药材,其中有一部分正好卖到了这边药铺,但最近发现,那批药材的质量出了问题——我受院长的委托,过来跟您核对一下进出库的数目,好做后续的退款和补偿。” “我今天不上班,”止水抓着门把,小声道,“有事请找店长。” “正是那位先生让我来找您的,他手头有事要忙,说是让您过去加班。” “……” “您不方便吗?” 止水也在思考,他现在到底是该“方便”还是“不方便”。 药师兜有着精湛的隐蔽技巧,他猜测此人很大可能是个情报人员——这样一个人,找了“加班”的借口约他出去,多半是想让他把房子空下来,方便后续的潜入调查。 可空下来的房子怎么办? 鼬还在里面,对方又经验老道,大概率会发现端倪——那么要动手吗?可情报人员无故失联,相当于是明牌了自己的存在;那么要用瞳术吗?可珍贵的瞳术用在他身上,会不会又有些小题大做? ……话说回来,这个药师兜到底是何方神圣?是根组织的人?还是暗部的人?又或者是大蛇丸的人? 会不会还有“第四方势力”参与其中? 止水感到十足的头疼。 他天天说杏里的社交圈子小,鼓励她广交朋友,现在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他这才发现对方的社交圈子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什么奇怪的人都有,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药师兜还站在门口,背后是郁郁葱葱的绿植,空气散发着一股青草香气。乌鸦扑打着翅膀,落在斑驳的院墙上,不知不觉间,黑压压地停了一大片。 他还是笑着,等待着“杏里”的答复。 止水的声音软下来,像是大病初愈:“店里的临时工也不止我一个,我稍后会跟店长说明情况的……我最近很累,或许是病了,实在提不起精神出门……” “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休息了。” 药师兜也没有过多纠缠,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镜,走出了杏里的房子。 止水关上门,走了两步,靠在墙上,低着头,复盘方才的情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关键。 过了一会儿,鼬从楼上下来,问道:“怎么样?” “我好像……办砸了。” “你的扮演完全没有问题。” “不,不是扮演的问题……而是情报的问题。” 止水看向鼬,一字一句道,“如果说,我们这边的药铺根本就没有低价收购过木叶医院的药材呢?” 鼬也沉默了。 片刻,他还是道:“杏里只是一个临时工,记错了也正常,以她平时干活的态度,能把当天的帐算明白就算不错了。” “但她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 止水抓抓头发,郁闷的像是被路过的牛车给撞了,“我不知道她在店里具体负责哪块工作,若是与进出库有关,就麻烦了——以她的性格,应该会第一时间质疑对方。” “她?” 鼬没想过杏里还是个会主动与人起冲突的性子……不过想想也是,她虽然低调,但凡是看不上眼的事,就一次也不参与,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叛逆的很。 他拍拍止水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纠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追究过错,最大的问题,还是她不给情报。” 止水叹口气:“你放出去的乌鸦,有发现什么吗?” 鼬在暗部干过一段时间,也是那时候留下的习惯,他在村子里放养了许多乌鸦。这些乌鸦都是他的通灵兽,他能通过幻术与它们短暂共感,收集情报。 他闭上眼睛,查克拉缓慢扩散,像是弥漫在水中的氧气泡泡,带着一股嘶嘶作响的冰凉气息。他感到自己的五感被转移出去,视野分割成了很多块,仿佛在看总控室的屏幕。 止水守在他的旁边。 “药师兜很正常地离开了院子,”鼬捂着眼睛,描述道,“往药铺的方向走去,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正说着话,他忽然眉头一皱,偏了偏脑袋,似乎在专注地看着什么,面色凝重。 “怎么了?” “是慰灵碑那里……发生了爆炸,倒了很多树,差点把我的乌鸦给砸死……现场很乱,视野受阻,只能看到——” 鼬顿了顿,喃喃道:“……卡卡西前辈?”【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1、面具男(一) ——时间倒回二十五分钟前。 那个黑乎乎的鬼影离开火影楼后就与一个从地里冒出来的白色怪人汇合了。 光天化日之下,杏里看着这俩玩意合体,仿佛在看一种很新的“行为艺术”。 ——合体之后,它们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猪笼草”造型,半黑半白,指甲还是粉色的,没有穿衣服,身体虽是人形,但下半身仿佛拧巴的树根,扎进地里,严丝合缝,就像原本就是从那里长出来似的。 杏里维持着“帐”,小心观察,看着它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仿佛在唱双簧—— 白色的半边说,它们耽搁的久了,得去找同伴汇合,而黑色的半边反驳说,那不是同伴,只是工具……为此,它们争执不下,最后不得不求同存异,决定去找那个“工具以上,同伴未满”的倒霉蛋汇报工作。 杏里追踪着它,来到慰灵碑附近。 在跟踪的过程中,她发现这东西的“感知能力”异常优秀,不仅避开了行进路线上的所有忍者,就连分散在村子各处的监视忍鹰都完美避开了。 好在这个世界的忍者是无法感知咒力的,杏里的“帐”正好卡了世界规则的bug,没有被对方发现。 现在,她站在慰灵碑右侧的小树林里,见到了那个在她梦境中出现过的面具男。 正如梦中所预言的那样,他穿着宇智波特色的藏青色和服,腰间挎着一把武士刀,戴着橘色虎纹面具,头发长而向外翘起,仿佛一只炸毛的猫。 ——捋一捋情报吧。 已知“残秽主人”是宇智波斑的老熟人,而它现在又去找了面具男,还跟他汇报自己收集来的情报,那么合理推断,这两人也是合作关系,又或者说是上下级关系,所以宇智波斑认识面具男的概率并不为零,甚至可能更高——毕竟面具男的穿衣风格,包括圣诞树一样的发型,实在是太有cos宇智波斑的嫌疑了。 唉…… 虽然隐隐约约有察觉,但没想到她真的中头奖了。 杏里把手插进鬓角的发缝间,用力抓了抓,兜帽滑落,蓬松的辫子早就凌乱不堪,倒是与她此刻的心情相得益彰。 她暗暗叹口气。 所以,她这是花了大力气,直接把幕后黑手给请来了吗? ——还真是有够一步到位的。 杏里看着斑,斑也看着她。 她当着他的面,掏出纸笔,一副警务部队公事公办的语调,沉重道:“您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 “装傻是没有意义的。” 【你也没问过我。】 “所以,作为合伙人,您连最基本的提醒义务都没有吗?” 杏里记得清清楚楚,这家伙可是全须全尾地看过她的梦境,包括面具男杀她的名场面——他就这么装不熟到了现在,连一句“认识”都不说,心肠还真是铁打的。 【没想隐瞒,只是没找到说的时机罢了。】 杏里看着他,见他理直气壮,暗暗叹口气,心说,不愧是当过族长的人,面对这种证据确凿的指责,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果然是天生当领导的料——老没良心了。 现在想想,那个面具男散发的残秽也是十足的眼熟,杏里曾经在族地附近见过,偶尔也会在墓园这边看到,但她里一直以为这是火影派来监视宇智波的暗部留下的,并没有多加在意。 杏里又看了那边一眼——猪笼草怪人还在跟面具男汇报工作,正说到宇智波族地近期发生的案件,事无巨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了。 她再次看向斑,把笔竖在他跟前,像个拿话筒的战地记者,追问道:“说吧,现在也是时候了——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过了——改变世界,不过现在出了点状况,我不得不暂停原先的计划,如果你想八卦,我就免费送你一个情报吧。】 斑笑了笑,上下嘴一碰,红口白牙,直接卖起了“队友”:【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是我捡来的,名叫‘宇智波带土’,算是我死后的代行者,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瞳术是‘时空间忍术’,可以把身体置换到其他空间,实时免疫伤害,不好对付。】 ……光是听着就觉得麻烦了。 她抛起笔,在空中转了一圈,接住,横过来,又指了指另一个人:“那个‘猪笼草’样的生物呢?也是你‘捡来’的?” 【那东西名叫‘绝’,黑色部分是阴阳遁的造物,白色部分是利用‘柱间细胞’培育的克隆体,不过劣化的很严重,根本达不到柱间的水平。】 “所以您会使用木遁,也是通过研究这东西掌握的?”杏里一下抓住了关窍。 斑顿了顿,回答道:【算是吧。】 杏里觉得这一停顿很可疑,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柱间细胞”这东西,大蛇丸没少研究,像是换血啊、骨髓移植啊、胚胎改造啊、人体实验啊……什么缺德的事都干了,却始终没能成功。 但—— 宇智波斑却成功了。 他一定付出了不少代价,甚至干了什么糟践伦理的实验,这才掌握了这个力量——说不定一曝光,就能颠覆整个忍界的认知。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但她真的非常好奇。 只可惜,现在并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 那一边,绝还在长篇大论,口述的内容,已经从宇智波一族的倒霉遭遇,过渡到了三代火影的下一步计划。 杏里一心二用,一边整理斑给出的情报,一边跟着带土听了一耳朵八卦——她发现三代火影果然中规中矩,一切行动都在她的预判范围内,没有丝毫偏差。 不过有一条情报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自来也大人准备回村了。 自来也是三代火影的得意门生,与大蛇丸、纲手并称为“三忍”,是村子数一数二的战力。 不过这个人云游四海很久了,上一次出现在木叶,还是在四代火影的葬礼上,算算时间,距今已有八年。 她偶尔会听大蛇丸提起此人,但一般都是在项目进度迟滞,他的厌蠢症犯了的时候——他会在挖苦部下的同时,顺道把那位大人也骂进去,说他们蠢笨无比,连自来也那种蟾蜍都不如。 她曾好奇问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大蛇丸只给出一句评价——若非师出同门,他绝对不会与自来也往来,更不用说并称“三忍”了。 也因此,她一直认为,这两人的关系形同陌路——但根据绝提供的情报,自来也一听说大蛇丸的消息,就立马放弃云游,准备回村——这么一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像大蛇丸自以为的那么冷淡。 绝说,三代火影把大蛇丸出现在木叶的情报传递给自来也后,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说是要回来“抓蛇”。 紧接着,火影又给他去了一道密信,提出如果方便的话,就把纲手也找回来——团藏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伤势恶化,多脏器出血,手术难度极大,希望纲手可以回来主刀,救一救这位木叶的“二把手”。 但这一次,自来也就没有回信了,也不知是因为启程而错过,还是故意无视了这个请求。 “我发现了一件事。”杏里忽然道。 【怎么了?】 “大蛇丸可能在根组织也安插了间谍,而且很早就开始行动了。” 【何以见得?】 “我当时揍团藏,虽然是往死里揍,但也没准备把人打死,现在这种‘多脏器出血’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很可能不是外伤,而是被人下毒了。” 【你有什么依据吗?】 杏里背靠一棵大树,双手插兜,仰起头,望着支离破碎的天空,伸手,摘了一片叶子—— “因为那种毒,是我研发的。” 【……】 “那种会加重伤势恶化、造成多脏器出血的毒,是我在大蛇丸那边的研究项目之一,这种毒其实是一种病毒的变体,在条件适合的情况下,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给特定对象,而且不会感染他人——是最完美的一种慢性毒药。” 斑啧了一声:【你还说你在他那边混的不好?】 “这不是重点,”她摆摆手,“重点是大蛇丸可能更早之前就掺和进来了,我袭击团藏是在昨日凌晨,而决定拉大蛇丸入局是在昨日傍晚,这中间有将近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差,足够他干很多事了——说不定这才是药师兜出现在我家的原因。” 【哦?】 她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首先,我坚信自己没有暴露,以此推断,大蛇丸应该是需要我执行什么任务,而这个任务的机密等级,已经达到了药师兜这一层级,所以兜才会越过我原本的上线,亲自与我接触。” “甚至于——因为我接二连三地被卷入恶性事件,所以在安排任务前,药师兜想先确认一下我的精神状态——我不知道止水能不能应付过去,如果应付不过去,我的剧本,可能真得给大蛇丸加戏了。” 【你坚信自己没有暴露?】 斑挑了挑眉毛,反问道,【是不是过于自负了一点?】 “这不叫‘自负’,这叫‘合理判断’。” 【随便你吧——所以,这件事概括起来,就是大蛇丸自作主张地混进了你的剧本,还反客为主地给自己加戏?】 “很形象,”她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这时,树上落下一滴露水,她徒手接住,甩了甩。 这片小树林里散发着一股湿漉漉的气味,叶片间的露水还未干透,厚厚的树叶腐殖层下聚满了黝黑的小虫。 她心里想着事,无意识地来回踱步。虫子受了惊,一下就从落叶的缝隙间四散开,有一些甚至爬到了她的鞋面。 她踢了踢鞋子,然后就听见斑道—— 【别磨蹭了,他们准备走了。】 杏里侧头,发现小树林外面的两人已经说起了闲话——绝阴阳怪气,故意提及带土总往慰灵碑这边跑,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若是“心愿”未了,它倒是不介意帮他实现。 带土没有理会绝的威胁,望着慰灵碑的方向,沉默不语。 杏里稍稍移动“帐”的位置,探头一看——慰灵碑那边似乎站了一个人,应该站了很久了,树木太密,她只能看到一簇白发,其它的,看不分明。 小树林这一带有带土设下的“隔音结界”,那边的人,暂时还没发现这里的动静。 不过,时间紧迫,无论那个人是谁,她现在都没空关心了。 杏里挽起袖子,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要上吗?” 【不然呢?】 带土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而且他所掌握的“时空间忍术”,能让他携带目标人物随时消失在杏里的感知范围内,再想追踪,就难了。 她也知道,在大蛇丸拿了先手、强势入局的情况下,若是想重新掌控全局,就必须主动出击,把可能搅局的“第四方势力”拉拢过来。 ……所以还是得干那事吗? 她弹了弹腰间的挂饰,调节“结界”的外扩形态,把自己的查克拉波动,模拟成鼬的。 这是她专门设计的、用来对付感知型忍者的“屏蔽忍具”——不仅可以隐藏自己的查克拉波动,也可以模拟成别人的。因为制作材料中有部分金属是她原来世界独有的,所以只能通过斑的“八百万神创世”来制作。昨天晚上,她送了止水和鼬一人一个。 ——在她的预知梦中,鼬和面具男达成了某种交易,一起执行了灭族计划。 以此推断,若要吸引带土他们的注意,进一步控制局势,还是得用上鼬的身份。 祝我好运吧,她想,这事要是办砸了,就是面具男不杀她,鼬也要提刀来砍她了……真的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惨呐! 这么想着,她用变身术变成了鼬的模样。 在解除“帐”之前,她最后问了一句:“对上这些人,您还有什么忠告吗?” 【忠告啊……】 斑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他们对我的一招一式都非常熟悉,若你还是用我的身体数据,很容易被看出端倪,所以——我建议战斗的时候,还是你自己上。】 “……您认真的吗?” 【当然。】 杏里按着太阳穴,油然而生一种宿醉后的头痛,只想哐哐撞大树:“现在才说这个,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说白了,这不就相当于封了她的外挂,还要她出门跟挂逼打架? ——这是人干的事? 【反正你顶着宇智波鼬的脸,输了也是他丢人,正好——你不也想看他挨揍的画面吗?】斑笑的很放肆。 “……” 你这家伙,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讲什么? 杏里沉默了。 因为用的是宇智波鼬的脸,树林里的温度都更低了几分。 大约过了两秒,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 “也不是没有办法。”她道。 【你要如何应对?】 “不如何。” 她说着,重新结印,改变了“鼬”的身体状态,撤销了“帐”的掩护,走出了树林。【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2、面具男(二) ……宇智波鼬? 带土没想到,那个宣告失踪的家伙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片树林荫翳蔽日,切割着阳光,渗漏下来的光束,一道又一道,减了三分明快,像是水槽玻璃的倒影,寂静无声。 宇智波鼬就站在一簇光束的后面,仿佛雾里看花,只有影影绰绰的身影。 但带土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鼬从光中走出,摇摇晃晃,在树林边缘站定。他一手握着苦无,一手拿着沾了血的面具,靠着一棵大树,看向带土。 他们之间,隔着一排拉拉杂杂的灌木丛。 带土惊讶地发现,这家伙的状态糟透了——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琵琶骨被铁链贯穿,手腕磨破了一圈皮,红的刺目,显然是重伤后就被关押在某个地方,刚刚才逃出生天。 带土想起,绝那家伙不久前才说过,宇智波鼬被人绑架了,而且从案发现场的痕迹来看,犯人极有可能是大蛇丸。 想到这里,他暗暗一笑,转过身,发尾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悠哉的弧度,不紧不慢道:“宇智波鼬?” ——绝在感知到鼬的瞬间就藏起来了,现场只剩带土一人。 所以,鼬的视线落在带土身上,死死地盯着,似是要剥下他的面具,拆出血肉,看看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人是鬼。 带土不懂为什么鼬要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连个正式的招呼都没打过,犯不着开局就这么“血海深仇”。 不过,鼬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倒也不违和——他看上去轻飘飘的,仿佛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厉鬼,面无血色,目光阴郁,一双写轮眼充满杀意,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混合进清晨的微风中,渗入皮肤,刺进骨髓,凉飕飕的。 带土很想跺一跺脚,驱散这种阴魂不散的凉意。 鼬挣扎着站直身子,视线愈发冰冷,开口道:“你是谁?” 带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的视线落在鼬手里的面具上,眉毛不由自主地扬了一下,盘算着这东西到底是根组织的,还是暗部的。 然后,他笑了。 讽刺的笑容掩藏在橘色面具中,没有人知道。 看来——大蛇丸在木叶挑起事端,也不全是因为胆大,更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也难怪那家伙明明加入了“晓”,却总是三天两头地闹失踪。 “你这副模样还真是凄惨。”带土耸了耸肩。 他的面具只开了一个口,卡在右眼的位置,红色的写轮眼弯成一道月牙,浮现在黑黢黢的洞中,像是夜里坟墓冒出的鬼火。 “我听说你遭遇了大蛇丸的袭击,但没想到你还未被转移,既然如此,袭击你的人应该不只是大蛇丸,还有他在木叶的内应吧?呵呵——团藏那家伙,明明就剩一口气了,还挺有精力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鼬打断了带土的长篇大论,冷冷道,“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真是可怕的杀气啊!” 带土嘴上说着可怕,姿态却十足的放松,就像是挑衅一般,轻轻把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指尖滑动,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明明都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却还要帮木叶遮掩丑闻吗?真是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的人是你。” 鼬的声音冰寒,就像他的脸色一样,“我知道你,在监视宇智波一族的时候,我就发现过你的踪迹,我秘密调查了很久,心里大致有了一个猜测,但你的年龄似乎又对不上——你到底是谁?” “真是令人意外,”带土左手托着下巴,右臂横在胸前,不痛不痒道,“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存在的人。” “是吗?之后就不止一个了——你的存在很快就会被公之于众。” “呵呵呵——” 带土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笑,“我以为你会是个高瞻远瞩的人,结果就是个爱邀功的小朋友,也缺乏远见——那么,你觉得我是谁?” 鼬握紧苦无,一字一顿,说出了那个名字—— “宇智波斑。” “哈哈哈哈——还真是令人怀念,没错,在过去的年代,确实有人这么叫过我。” 带土认下了这个称呼。 在他看来,“名字”不过是一种无关紧要的“代号”,他什么人都不是,也不想成为任何人。所以,无论是“宇智波斑”,还是“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又或是“挟恩图报的臭老头”,只要别人说出来了,他都会坦然接受,也没有反驳的必要。 话音刚落,他忽然压低重心,抽刀,冲向鼬—— 落叶猛地卷起一阵旋风,分出一道笔直的路——两人短兵相接的瞬间,鼬的身影化作四散的乌鸦,带土砍了个空。 但他不急不躁,反身一脚,踢飞一枚袭向后心的苦无,然后一个闪身,往右手边的乌鸦聚集地砍去,铮的一声——鼬的身影浮现,用苦无接下了他的刀刃。 他发现鼬的手臂使不上劲,光是接下攻击,肩膀就开始渗血,口唇泛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 他哈哈一笑:“你这‘乌鸦幻术’确实厉害,不过,你现在无论是查克拉还是体力,都已经几近枯竭了吧?” “啰嗦!” 鼬咬牙,卸去力道,快似疾风,避开刀刃的同时,腰部发力,凌空转身,右腿屈膝提起,力达脚跟,试图一脚踢爆带土的脑袋。 带土一个下腰,借势右转,避开横踢,单手撑地,双腿交叉,向鼬的脖子剪去——然而,一阵烟雾过后,他只夹住了一截木头。 “替身术……呵呵,用的倒是巧妙。”他踹开木头,一个后空翻,又站稳了。 带土看得出宇智波鼬已是强弩之末,不紧不慢地停了手,站在树林中,对着不知藏在哪儿的鼬,高声道:“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也想问一个问题——宇智波止水的眼睛在你手里吗?” 他感到一阵杀气,四面八方而来,锁定不出具体方位。 忽然,无数苦无从他的视野盲区射出,径直扎入他的身体。他微微一笑,没有动,任由苦无穿透身体,就像穿透了一层虚影。 “别激动,”他举起双手,以示诚意,“我只想提个醒,如果这双眼睛在你手里,木叶这座小庙可就容不下你了。” 树林安静片刻,过了一会儿,鼬扶着渗血的胳膊,从树林的阴影处走出来。 带土分不清此刻现身的,是鼬的本体,还是影分身。 不过,他也不在意,双手背在身后,摆出长辈的姿态,循循善诱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是赢不了我的,不如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看清未来的路。” “你是想招揽我?” “我只是爱惜人才,如果你拒绝我,可就要死在这里了——睁大眼睛看看吧,就是我不杀你,木叶也要杀你,甚至宇智波也容不下你。” “……” “而且我还得到一个有趣的情报,三代火影想让你这个‘双面间谍’亲手除掉宇智波吧?呵呵,别激动,我有自己的信息来源。”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又道:“虽然实际提出这个计划的人是团藏,但猿飞日斩未必没有心动——对于火影而言,矛盾下移,让高层和宇智波之间的矛盾,变成宇智波自己内部的矛盾,是最省事不过的一种做法——他谁都不用得罪,也不会因此惹来一身骚。” “所以你没发现吗,他一直在说‘会找机会跟宇智波谈谈’,却一直没有行动——他只是想拖,拖到你们沉不住气,真正做错事了,才会出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和稀泥——别看他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其实精明的很。” 带土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在鼬警示的目光下,停下来,摊手以示无辜,“这种虚伪软弱的家伙,可是最糟糕的领导——你若是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可就完蛋了。” 鼬沉默了——显然,他也是知道问题所在的。 带土继续道:“现在,情况又有了些变数,团藏被你……总之,不知被谁重伤,于是病急乱投医,把大蛇丸给招了回来——火影大概也猜到了这一点,但不敢明说,情急之下,一边招安宇智波,一边私下叫回了自来也,希望能对他们进行压制,相信我——木叶很快就要变天了!” “但这种‘变天’是伤筋动骨的。团藏和大蛇丸一派,火影和宇智波临时组成了一派——猿飞日斩或许以为,这样就能让团藏投鼠忌器,头脑稍稍冷静。但他忘了,团藏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大蛇丸也不会放过报复三代火影的机会,两派之间,势必会有一场大战,而住在木叶的其他忍族,也会为了利益各自站队。木叶一旦乱起来,周围的国家必然会趁乱入侵——你所厌恶的忍界大战,马上就要卷土重来了!” “我记得,你的弟弟已经七八岁了吧?这个年龄正好,一旦战争开始,他就要前往战场了——啧啧啧,真是可怜,第三次忍界大战,可是死了不少这个年龄的小孩。” 鼬沉声道:“你说这些,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 “你觉得呢?” “我不懂,你究竟是想煽动忍界大战,还是不想——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对忍界大战不感兴趣,只是想要报复木叶和宇智波罢了。” “那你找错人了。” “呵呵,我调查过你,也看过你在暗部的行动报告,知道你对和平的极度偏执。” 带土伸出手,姿势优雅,像个上门推销的业务员,“告诉你一个避免忍界大战的方法吧——团藏和火影,只要有一方快速衰败,内乱就不会发生,而忍界大战也就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一点,你想必也很清楚吧?” “……你的意思是?” “我恨着木叶,也恨着宇智波,所以,如果你同意替我做事,我会加入战局,快速削弱火影一派的力量,替你们掐灭内乱的苗头——若是不同意,我就会在此杀了你,然后搅乱局势,让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战火从木叶烧起。” “你在威胁我?” 鼬的眼神,流露出一股不可思议,“你想让我背叛火影和宇智波,转而去协助团藏和大蛇丸?” “别人的话,我倒不会这么邀请,但你是宇智波鼬,明白其中利害——别担心,那两人只会让木叶变得更强大。而且宇智波止水的眼睛在你手里吧?如果你想搞什么小动作,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何,很有诚意吧?只要你成为我的一把刀,就能快速解决争端,换来长时间的和平。” 鼬沉默了。 带土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宇智波鼬一定会同意的。 根据绝提供的个人情报以及相关人格侧写,宇智波鼬其实是个极端偏执的理想主义者,同时,也有自己的软肋——带土这次一口气全都拿捏了,无论是“理想”还是“软肋”。 鼬的理想是村子的和平与安定,而软肋则是自己的弟弟——若是他不答应与“宇智波斑”合作,那么村子势必会陷入内乱,他的弟弟也会不可避免地“夭折”在动荡不安的战争年代。 若是答应与“宇智波斑”合作,那么他不过是担着一个“叛徒”的骂名,但村子依旧和平稳定,而他也可以通过止水的“别天神”暗中操控坐在火影之位上的人,让木叶不至于因为掌权者的变动,陷入另一场苦难——与此同时,他还可以就近监视“宇智波斑”,伺机解决这个危及木叶的不安定因素。 ——这么好的条件,他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呢? “你这么帮助他们,难不成团藏和大蛇丸当中——有你的人?”鼬忽然道。 真是个敏锐的家伙。带土不以为然,笑道:“是又如何?那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你若是肯成为我手底下的一把刀,就是弃了他们也无妨。” “宇智波斑……你这么做,其实是想把木叶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带土捧腹大笑,过了一会儿,才止住笑声,“你也别想太多,区区木叶,报复一次就够了——之后如何,全都随你。” “那么……” 鼬正想说话,忽然,树林里爆发出剧烈的火光,热浪冲出天际——鼬不得不用上瞬身之术,找了个掩体躲避气浪。 带土倒是没动,皱着眉头,虚化发动,放任那些高温穿透身体。 火遁之术?不对——是起爆符?又或是什么提前设置好的陷阱? 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追杀我的人来了,”鼬挣扎起身,把面具往脸上一戴,“我答应你的邀请,具体事宜,后续再……” 带土消失了。 确切说是彻底虚化,躲在了大火弥漫的树林里——他的结界,掩盖不了这么大的动静。 卡卡西被吸引过来了。 熊熊大火爬上树干,像是舔上来的舌头,温度之高,几乎瞬间就把树木烤焦。树林深处,带土侧头,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蛇尸,大部分就被烧死了,只剩下一小部分还在挣扎,但也坚持不了多久。 带土收回视线,无视火焰,孤零零地坐在树上,看见鼬戴着沾血的面具,与卡卡西交手数秒,然后用上幻术拖延对方,发动瞬身之术,跑了。 这家伙…… 带土没忍住,啧了一声——刚才还半死不活的,现在居然能跟卡卡西打的五五开,还跑的这么快,想来是藏了不少力气。 若非他说动了鼬,对方大概率是准备在套完信息后,就拼尽全力,把他给宰了。 ——真是会演,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卡卡西往着火的树林这边探头,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线索。但带土完全掩藏在烈火之中,并没有让他发现马脚。 这时,带土身后,一只乌鸦挣扎着从坍塌的树干中钻出,飞出了大火弥漫的树林。【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3-30 第23章 新的合伙人(一)你坑我,我坑你,大…… 说起我跟大蛇丸的相识,还得从第三次忍界大战讲起。 大约是在木叶60年前后,桔梗山战役接近尾声,我作为医疗班的一员,去了前线。 那一年,我十岁,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对“灵魂的根源性瓦解”这一课题很感兴趣。 嗯?你说没必要?好吧,那我就直接切入正题。 那个时候应该是十月份,大家都穿的很厚,我抱着换洗的手术服,往营地外边的小溪走去。 这个营地距离木叶孤儿院很近,我经过大门口的时候,还看到了那些小孩。 他们围着相熟的忍者,七嘴八舌地抱怨,说是有院长在的时候,后勤队长还会雇佣他们干些杂活,现在好了,自从院长离开孤儿院,他们连这份营生都断了。 我没太在意,径直路过他们,往洗衣服的地方走去。 也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遇到了大蛇丸。 那家伙就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只脚踩着岸边的断树,一只脚泡进溪流,仿佛一点也不怕冷。 细碎的落叶顺流而下,在透明的水波中荡漾,仿佛波子汽水中的气泡,更添了几分薄荷味的寒意。 大蛇丸单手翻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地下还散落着几本摊开的卷轴,像是看完了,就随手一丢,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知道他,也知道他是桔梗山战役的最高指挥官。但我没把他当回事,招呼也没打。我的目的就是洗完这些脏衣服,好回去睡觉。 所以,他沉浸在书里,我沉浸在洗衣服里,互不打扰,阳光正好。 我把衣服拧干,再装回篮子。 回去的时候,我拖着篮筐,走的摇摇晃晃,见他还是没有除了看书以外的动静,稍稍有些好奇,他到底看的是什么书。 大概就是这份好奇心害了我——我凑过去看了一眼。 什么?你说我胆子大?那倒不是。我没敢看他手里的那本,就随便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 但也就是这一看,让我走上了不归路。 地上的卷轴是关于“灵魂通灵术”和“净土构成解析”的相关资料。我一个没忍住,停了脚步,低头看了起来。 现在想想,我或许是被“钓鱼”了。 大蛇丸合上书本,笑眯眯的,一副“三好长辈”的模样与我搭话。那时候,我没看出他的“人贩子”潜质。他三言两语,就吊起了我的兴致。我一时兴起,说起了自己的见解。 我们简单聊了聊“灵魂与物质”之间的相关话题,然后就散了。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的交集就到此为止。 没想到,两年后,也就是大蛇丸叛逃的那一天,我又遇到了他。 他自称看中了我的才能,想邀请我一起脱离木叶,随心所欲地开展研究。 老实说,我有一丝心动。但我还是拒绝了。我不喜欢安逸的生活被打乱,而且也不喜欢那家伙花大力气研究的课题。 他所追求的,是“灵魂的物质性永存”——简言之,就是“不老不死”。而我与他完全相反,对这种东西避之唯恐不及。 没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嗯?你问我后来怎么又跟他搅和在一起了? 这个嘛……我虽然研究“灵魂的根源性瓦解”,但如何让“灵魂暂时不脱离物质世界”,也是我当下急需……极其感兴趣的课题。而且我需要实践这些理论的场地,以及……嗯,“素材”。 所以,我加入了大蛇丸的研究小组,为他研究“不老不死”。但相对的,我也要求留在木叶,不跟他去外乡抛头露面。 他答应了。 然后—— “行了——” 鼬实在没忍住,挥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你与大蛇丸的联系了,你们那些违法乱纪的研究,等以后进了警务部队的大牢,再事无巨细地汇报吧——现在,你先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打着我的名号,跑去跟‘宇智波斑’密谋叛乱?” 此时,杏里、止水和鼬三人正在位于第十一演练场的“秘密集合点”。 不得不说,那两个小伙子是会找地方的。 这个峡谷长满了会喷射致幻孢子的毒蘑菇,人要想进入,就必须佩戴一级防护的防毒面罩。不过这个深藏在峡谷底部的洞穴,因为储存过特殊矿物,被污染了地下水源,所以没有毒蘑菇生长。 人在里面,倒是可以摘下面罩,正常交谈。 他们会选择来这里,还是因为杏里的房子很可能被大蛇丸盯上了。 为了不被打扰,他们临时转移到了这个极度隐蔽的洞穴。 现在,杏里挨着岩壁,单独坐在一边,石头潮湿,总觉得会把裤子弄脏,但 她不想站着。鼬站在她的对面,背靠另一面岩壁,双手抱臂,默默地盯着她。止水坐在他们两人的中间,方便劝架。 “你听我解释嘛……那家伙有些麻烦,他的出现完全在我的计划之外,所以我必须找个理由,先把人稳下来,免得他打乱了我的计划。” 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临时拟定的“稳住”计划会这么顺利——那个叫“宇智波带土”的家伙,不愧是斑老头严选的“亲传弟子”,传销水平一流,都不用她编造话术寻求“合作”,对方就直接替她想好了,而且煽动性十足,她不答应都说不过去。 宇智波带土…… 话说回来,她怎么不记得宇智波一族里面有过这家伙? 是太低调了?还是很小就被拐走了? 不过那个带土似乎认得卡卡西。 拷贝忍者卡卡西…… 这么说来,旗木卡卡西作为外族人,是有一只被赠予的写轮眼,而赠予他眼睛的那位宇智波却没什么名气,早早死在了战场上,据说死无全尸。 “然后呢,你用我的名义稳住对方后,有什么计划吗?”鼬问道。 杏里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宇智波斑也好,团藏也罢,这几股势力拧在一起,形成一个死结,而真正破局的关键——就在大蛇丸身上。” “为什么是大蛇丸?” “不急,一个一个来,我先从他掺和木叶内乱的目的说起——大蛇丸会掺和进来,我能想到的,就是三个原因,一是报复木叶,以报当初没能当选四代火影,还被赶出村子的仇,不过这个占比不大,那家伙,完全沉浸在禁术研究当中,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真正想要木叶的原因,还是眼馋木叶所掌握的人脉和资源,若是能全部纳入囊中,他的研究就能突飞猛进——这是第二点,接下来,就是第三点,也就是他现在急着想要掺和木叶内乱的最关键原因——他想要一具拥有血继限界的年轻身体。” “什么意思?”鼬听出了不对味,皱起眉头。 杏里的声音回荡在洞穴深处,阴森森的:“不尸转生——这是大蛇丸发明的一种禁术,能把施术者的精神转移到别人的身体中,借此不断更换年轻的身体,以此达成‘不老不死’的野望。我这些年也帮他做了……嗯,一点研究,终于在三年前,实验成功了——大蛇丸得到了一具更年轻的身体,还掌握了那具身体自带的血继限界。” “不过这个术有一个缺点,就是在进入一具新身体后,需要等待三年才能进行下一次转移——现在,正是‘三年之期已到’的时候,他很大可能,是想来木叶寻找一具满意的身体,而且,这个对象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止水——” “诶……我?”止水忽然被点名,惊讶地指了指自己。 杏里点点头,看向止水,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你应该想象不到,大蛇丸对你有多么狂热,跟个‘走火入魔’的私生饭似的,在办公室里贴满了你的照片,全是偷拍角度——我都担心他哪天会管我要你的签名照。” 止水:“……” 他搓了搓胳膊,感觉自己被变态给盯上了——而他自认为的朋友,居然还跟那个变态“狼狈为奸”,甚至一点提醒他的意思都没有。他怀疑,如果大蛇丸真的找她要签名照,她也会跟他讨,甚至还会怂恿他摆一些奇怪的姿势,看热闹不嫌事大。 鼬无视止水的阻拦,往前一步,指着杏里,怒不可遏:“果然还是得把你扭送警务部队——不,不对,你这罪行都不是警务部队能判的了,还是得送去暗部的密牢,关上个七八十年!” “就是蹲大牢,也要先把手头的事情给解决完嘛——” 杏里往角落缩了缩,又怂又理直气壮,“我刚刚说到哪了?哦,是大蛇丸的目的,我猜团藏之所以会这么倒霉,大概率是因为他动了止水,还把万花筒写轮眼给搞丢了——大蛇丸一时气不过,就迁怒他,给他下了猛药。那种药很麻烦的,需要定向调配,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性价比低的可怕。” 止水叹口气:“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策反大蛇丸的立场’为主要目的,让他自愿保护木叶。” 鼬皱眉道:“怎么做?你说得动他?” “当然说不动,所以要让止水去。” “……” 鼬的额角青筋一跳,一个箭步往前,无视止水的阻拦,揪住杏里的衣领,冷冷道,“你想拿止水做交易?” 杏里吓了一跳,抓住鼬的手,想扯开,但扯不动。她被用力一压,后背死死贴在了岩壁上。 她欲哭无泪,发誓再也不搞气氛调节了——一是没人懂她的幽默,二是真有人把她当人渣。 她急忙道:“不是,我所谓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指的是‘别天神’——直接用瞳术改变大蛇丸的立场是收益最大的一个选项——他不光与团藏藕断丝连,还和‘宇智波斑’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他变成自己人,再去别人那里搞事,简直一举三得!而且,大蛇丸在找我,我能把他引出来!” “勉强信你一次。”鼬松开手,眼底的怀疑还是没有消退。 杏里松了口气,然后咳嗽起来。止水过来帮她顺气,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见她好的差不多,止水才开口:“那‘宇智波斑’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处理?鼬被你推出去了,难免要与他见上一面。” 听到这话,鼬看了止水一眼。 其实,他到是不介意见一次“宇智波斑”,反正现在也被杏里给架起来了,走也走不了,不如亲自去探一探那家伙的底细。 而且,杏里若是真能消除木叶高层和宇智波之间的矛盾——瓦解内乱危机,那么,他就是名誉扫地,独自担下所有骂名也在所不惜。 正想着,止水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拍了拍。 鼬回过神,听见杏里在说话:“……那家伙随便糊弄一下就好了,根据我的观察,他对卡卡西前辈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你们还记得面具男只露出一只写轮眼吧?而且是右眼,而卡卡西前辈正好是左眼被人赠予了一只写轮眼——你们不觉得很巧吗?” 鼬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你是说,面具男可能是赠予卡卡西写轮眼的那位宇智波?不,不可能,这太牵强了,据我所知,那名宇智波的一半身子都被落石砸烂了,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而且他的水平……跟你装出来的大差不差,是个远近闻名的吊车尾。” “他叫什么名字?” “宇智波带土。” “……”那就是这个人了! “宇智波带土啊……” 止水也陷入回忆,“我记得这个人,比我大五岁,好像是死于神无毗桥战役。” “你认识他?”杏里可不记得族里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他死的那一年,差不多是我们忍校毕业的那一年——那段时间,你不是呆在图书室,就是窝在家里,没听说过也很正常——他本来就不是个高调的人,唯一做过一件高调的事,就是在死前把写轮眼转赠给了外族人。” “当时族内讨论的很凶,说是要收回眼睛,不过富岳族长力排众议,说是要卖波风水门一个人情——后来水门大人也确实当上了火影,只可惜在位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止水又把话题转回来,笑道,“带土这个人,其实挺热心肠的,我会知道他,并非是他转赠眼睛的事,而是见过他照顾孤寡老人,有时候,我参加义务劳作也会碰上他,挺健谈的一个人。” “……诶?” 杏里完全想象不出,那个阴恻恻的家伙会是这么一个人。 她以为宇智波带土会是和鼬差不多的性格——结果却是止水这类人吗? 变化太大——也无法想象。 “卡卡西前辈也有提过他, “鼬也插入话题,回忆道,“他说过,带土是个重感情的人,宁愿违反规则,也不愿放弃同伴,还经常把‘要当火影’的事挂在嘴上,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还跟你聊这些?” “在暗部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卡卡西前辈总要去慰灵碑那边发呆,有一天,闲聊的时候,我们问了,他也就顺其自然地说了。” ……也就是说,带土这个人,不仅乐善好施,甚至还要当火影吗? 杏里听了一耳朵八卦,莫名有一种村里的傻子出国干成了大毒枭,现在警察来取证,结果大家都在念他的小学作文,什么——未来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希望大家快快乐乐、理想是成为国家栋梁之类的——这已经是公开处刑了吧? 然后,她耳尖一动,听见宇智波斑飘在洞穴上头,淡淡道:【他确实是个天真愚蠢的家伙,初次见面,还把我当成了死神,哭着说自己做了很多好人好事,千万别让他下地狱。】 ……你还好意思说啊?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个真正该下地狱的缺德老头,倒是有够淡定的。 “所以,我觉得那个‘宇智波斑’不可能是宇智波带土。”鼬给出结论。 “我倒是觉得肯定是他,”杏里道,“那家伙是有万花筒写轮眼的,你们两个也都有这种眼睛,开眼的时候是什么感受,肯定比我这个纸上谈兵的人清楚,我认为,带土一定是经历过颠覆信仰的强烈刺激,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句话,倒是让鼬沉默了。 止水看着他们两个,轻轻拍了拍手,重新把歪掉的话题掰回来:“好了,无论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家伙与卡卡西前辈有没有关联,他现在都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鼬现在承担了吸引对方注意的工作,为了安全,一定得尽力演下去,但这么一来,他很可能会身陷囹圄,即便后面解决了‘宇智波斑’,也很难再洗白了。所以——我建议我们目前的计划和行动,得和木叶高层通个气,不然到时候,只会把鼬白白牺牲掉。” 杏里也知道这个理,但难办的也是在这里。 “现在我们这个小团体只要暴露在木叶高层面前,可就彻底完蛋了——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三代火影绝对会多想,甚至动摇与宇智波联盟的决心,而且,现在的暗部就是个大漏勺,随随便便就被‘宇智波斑’的势力给渗透了,我们过去一说,相当于把底牌都曝光了。” “我知道,所以——我们要找一个游离在木叶高层之外,但在高层中很有话语权的人。” “哪有这样的人?” “有,”止水笑了笑,“自来也大人。” *** 说起自来也,那确实是与木叶高层关系匪浅。 这位大人是传说中的“三忍”之一,不仅是三代火影的徒弟,也是四代火影的老师。 在四代火影牺牲后,就有传闻说,三代火影及其顾问想让自来也回村继位。 不过后来,这个传闻不了了之,最终还是由年迈的三代火影披挂上阵,继续主持大局。 在杏里眼里,自来也是个很神秘的人物,几乎不呆在村子里。甚至于,第三次忍界大战时期,他主动接手情报工作,完全躲在幕后,并没有像大蛇丸那样直接参与到战事的指挥中。 她见过自来也的照片——在黑市赏金榜的通缉令上,应该是好几年前拍的,看着比大蛇丸年轻多了。若是在路上碰到,她倒是有自信可以认出对方,但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性格。 在她的熟人圈中,唯一认识自来也的,也就是大蛇丸。但这家伙,姑且算是自来也的“路人黑”,平常不主动提,偶尔提及,少不了说上几句坏话,偏见满满,并不能作为参考依据。 现在要去找自来也啊…… 杏里走在木叶的街道上,东张西望,有些犯了难。 这下要去哪里找人呢?找到了人之后,又该用什么理由,把人约到可以密谈的地方呢? 木叶这地方说是“村子”,但其实并不小,到处人头攒动,不仅有学校、旅店、医院、风景区,甚至还有两条规模较大的商店街,供应本村忍者和委托人消费游玩。 杏里绞尽脑汁,也只想起自己曾在四代火影的葬礼上,见过一次自来也。 那个时候,自来也站在悼念逝者的主位,而她站在隔了很远的墓园角落,手捧一束白花,排队等着去墓前点香。 现在回忆起来,她完全记不清自来也的查克拉,更不用说本身就更加复杂难辨的残秽了。 而且比起“找人”,更让她觉得难办的是“约人”。 她要怎么做才能把自来也约到指定的地方?是说自己手头有大蛇丸的情报?还是威胁他,说如果你不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无论哪一种,听起来都蠢透了。 除了挨一顿打之外,没有任何收益。 自来也……到底有什么可以拿捏的弱点呢? 算了,还是想想看大蛇丸说过什么吧…… 他曾经说过,自来也就是个傻子,脑子晃一晃,能倒出三斤水——但这都是偏见,她可不认为能活过两次忍界大战的强者,会是个傻子——他还说过,自来也会写小说,但他的小说剧情冗长,文字粗鄙,没什么好看的,说白了就是个好色之徒的妄想,所谓的素材都是偷窥女浴得来—— 等等? ——好色?偷窥? 虽然不知道大蛇丸的话中带了多少偏见,但只要是个男人,又有“好色”这一弱点,倒是好对付。 但…… 总不会要她去公共澡堂的女浴守株待兔吧? 她觉得,所谓“偷窥”应该也是大蛇丸的偏见,那位大名鼎鼎的忍者,应该不至于干出这么龌龊的事。 但至少,“美人计”还是值得一试的。 杏里对自己的样貌还算自信。 她拨了拨头发,乌黑的卷发沾了草木的气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捕梦网耳饰也随之轻晃,折射出淡淡的七彩光芒。 她有些跃跃欲试——要不要去买条时髦的裙子?自来也会喜欢哪种类型?是纯欲风?还是辣妹风?又或者说是制服PLAY? 正想着,她就被人拦了下来。 她一低头,看到了佐助。 这小子弓着背,双手压在膝盖上,大口喘气,挡在了她的面前。然后,他抬头看她,那双眼睛红通通的,像是熬了好几个大夜,连眼袋都肿了。 “你……” 没等杏里说话,佐助猛地扑过去,抱住她的腰,把人给一下怼到了墙角。杏里愣了愣,想走,走不开,手臂被迫贴着砖墙,挨着一溜粗糙的爬山虎,冰凉凉的。她心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话说回来,鼬刚刚是不是也这么怼过她? ……这对兄弟还真是她的克星。 这里是木叶的后街,人流量不算大,但翻过一道墙,就是“元气满满”的木叶公园,有很多孩子,以及带孩子的家长,都在那里聚集游玩。 一墙之隔的地方,分割了两种“热闹”。 蝉鸣在尖叫,四四方方的阳光落在不远处,斜斜地躺在漆了白漆的砖墙和灰调的石板小道上,像一大块铺歪了的透明塑料袋。 “快告诉我,你把我哥哥弄哪去了!”佐助大喊。 “诶?” 他这一嗓子,倒是把杏里给喊懵了。 有好事的路人放慢了脚步,往这边看过来,好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别装傻了!他们都说我哥哥失踪了,但又不肯告诉我原因——昨天,只有你跟他说过话,还给他送了信,你肯定有问题!说——是不是 你绑架了他!” 这话说的…… 倒也不算错。 但现在这锅可是扣在了大蛇丸的头上,她说什么也不会认的。 杏里拍拍佐助的肩膀,思考两秒,侧过头,拿手捂着脸,用医疗查克拉刺激泪腺,豆大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关于鼬的事我也很难过……我不知道是谁把威胁信给调换了……我只是怕被人欺负,所以才去送了信……我真的不是帮凶,我很后悔,别再问我了……” “什么意思?什么威胁信?是谁要欺负你?我哥哥到底是被谁给盯上了?” 佐助抓着杏里的衣角,嘴巴跟机关枪似的,一下问了好几个问题。 但杏里没有回答,顺着墙根滑下,抱着膝盖,啜泣着,啜泣着,忽然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虽然这样做有点丢人,也有点欺负小孩,但她临时想到,可以用这种方法把自来也吸引过来,毕竟群众的吃瓜之力是源源不绝的,而自来也又是个需要素材的小说家,一传十,十传百,总能把人给钓过来! 佐助被她这么一闹,六神无主,憋了一会儿,也哇哇大哭。 很快,吃瓜群众就聚集了不少,见他们一大一小,哭的像是死了亲爹,纷纷过来安慰——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要安慰什么,反正张口就是老一套——你们还年轻,凡是要冷静一点,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要不要吃点热的东西? 热辣而深邃的夏日阳光,为这条后街增添了非凡的热闹。人们七嘴八舌,有的认出他们了,有的没认出,各式各样的猜测,就像夏日蚊蝇,层出不穷,赶也赶不走。 不一会儿,鸣人也从人群中钻出来,显然是听说了什么消息,跑的头发都乱了。他见到佐助这个样子,目瞪口呆,惊讶地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妖狐之子”的出现效果拔群。吃瓜群众们看到鸣人,纷纷皱起眉头,心不在焉地说上几句劝慰,然后就一脸晦气地离开了。 后街这个地方,居然又诡异地安静下来。 杏里暗暗叹息一声,心说自己的“钓鱼”计划,大概是失败了。 鸣人还站着不动,指着佐助,张口结舌,像是见了鬼似的,好半晌,才道:“佐、佐助……你怎么啦?” 佐助擦了一把眼泪,气呼呼道:“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啊?” 鸣人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昨天不是约好要‘一决胜负’的吗?今天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跑了,结果你、你……你哭什么啊?” “闭嘴,大白痴!” 佐助恼羞成怒,气的鼻涕泡都出来了,“谁哭了?我才没有哭!” 杏里悄悄抬头,看了鸣人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心说这还真是遇上“债主”了。 鸣人这小子是记得她的——当时她施展的幻术让他忘了推人的事,只记得是雨提前下了,他们不得不放弃爬山,各自回家。 事情都过去了两天,他应该不会再拉她去看“鬼打墙”了吧? 但这小子,看起来又不像个“有眼力见”的,要是还缠着她不放就麻烦了。怎么办呢?是趁他没看见自己,赶紧开溜?还是等着佐助大发神威,把人给骂走?或是直接用幻术…… “哟——这边在吵什么呢?” 忽然,一个豪放的大嗓门加入进来,“嗒、嗒、嗒”——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木屐? 杏里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到了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正值壮年,头戴“油”字护额,白色长发及腰,眼下画了红色油彩,穿着红色外褂和茶色忍者服,手上端着一块碗,里面还装了没吃完的关东煮,身上还能闻见一股酒味。 他哈哈大笑:“怎么了,个个都哭成这样,是这个黄毛小子把人欺负哭了?” 鸣人听到这话,连连跺脚,大喊:“冤枉的啊我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哭啊!” 杏里不动声色又把头埋进膝盖,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紧张。 自来也——出现了。 她设想过自来也会是个什么性格,却没想过对方会是个……嗯,一大早就吃关东煮、喝烧酒,看起来很不清醒的……酒鬼? 哦,对了,现在好像也不早了,但怎么看,都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更不是喝酒的时候。 正想着,她蹲着的角落挤进来一个巨大的影子。自来也一手撑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端着碗筷,低头看她,就连说话都带着醉醺醺的语调。 他道:“呦呵,还是个小美女,说说看,这小子怎么欺负你了?” 鸣人立马嚷嚷道:“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做啊——你这个白毛怪人!烦死了!” “我不是什么白毛怪人——” 自来也站直身子,转过头,原地扎了个马步,一手拍腿,一手伸前,碗筷抓在没伸出去的那只手里,晃晃悠悠,汤还差点洒出来,“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请称呼我为‘妙木山蟾蜍仙人’是也!” 大约是这个人的出场方式太过“电波”,饶是鸣人这个思维跳跃的家伙,也被硬控了十秒。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你想说什么,好啦,别打扰我了,我还得跟佐助决斗呢!” “谁要跟你决斗啊!” 佐助一口回绝,只想把这两个莫名其妙、自说自话的神经病装麻袋里扔出去,“我现在没空!” “为什么没空?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谁跟你约了?那完全就是你自作主张!我原本的计划可是和哥哥——” 佐助顿了顿,说到“哥哥”二字,他又想哭了。 “你的哥哥怎么了?” ……鸣人这小子,简直是踩雷高手。 杏里这回是真想捂眼了。 没等她做出反应,佐助暴怒,上去就是一拳,正中鸣人的下巴。鸣人捂着蹭破皮的嘴角,吐了一口血,愣了几秒,也冒了火,冲上去跟佐助互殴起来。 这两小孩就这么拳拳到肉地打起来,旁边两个大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去劝架。 自来也吸溜着碗里的汤,看了眼鸣人那边,又看了看杏里,一边嚼着烫嘴的萝卜,一边哧哈哧哈道:“你怎么不去拉一拉?” “拉不住的,佐助一点就燃,鸣人正好撞枪口了……” “你也是宇智波吧?我听说你们族地最近发生了不少事。”自来也顺势坐下来,就坐在杏里的旁边,三两口吃完剩下的关东煮,呼出一口热气。 “是发生不少,还都把我给卷进去了,我也是倒霉,两天了……睡眠时间加起来,连五个小时都没有。”关于睡眠不足这件事,她是发自真心的觉得痛苦。 “看来你也很焦虑啊。”自来也点点头,望着打架的俩小孩,不知在想什么。 好机会,现在就是施展“美人计”的时候! …… ……但是要怎么施展呢? 老实说,“美人计”这东西,杏里并没有实际用过。 而且她刚才对泪腺施加的刺激过头了,现在两只眼睛都肿的跟金鱼似的,好像也脱离了所谓“美人”的范畴。 【你在磨蹭什么呢?】宇智波斑忽然发声。 他就站在自来也的前面,细细打量对方,饶有兴致道:【这家伙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应该很强,若是能拉进你们小队——之后把整个木叶纳入囊中都不是问题。】 不是……我们什么时候有讨论过“把木叶纳入囊中”这个问题? 方才讨论对策的时候,他真的有在听吗? “我听说——” 自来也忽然道,“有个倒霉的女生被卷进了两起案件中,原来那个人是你吗?” “……是的。” “那还真是辛苦了。” 自来也笑了 笑,放下碗筷,又望了一眼打架的小孩那边,见他们打的差不多了,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以身犯险,亲自陷入这两起事件中呢?” “……诶?” “今天早上,我回到木叶,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说是二条东市里面有大蛇丸的内应。我带着暗部仔细排查,查到了一家药店——” 说着,自来也掏了掏口袋,双指一夹,夹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杏里——这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和和气气的中年男人,微胖,额头有点秃,脸颊泛着红光,就像所有的生意人那样,洋溢着一股精明的热情。 “你认得这个男人吗?” 这个人,杏里自然认识,就是她的上线,也是帮她对接大蛇丸的人。 她道:“认得,宇智波族地的药铺与他有生意上的往来。” “你是负责采购的人吧?” “大体上是店长在负责对接,我偶尔会帮忙跑一趟。” “是吗?只是‘偶尔一趟’吗?可是我们从他的住处中搜到了一些尚未销毁的研究资料。”他故意拉长音调。 杏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来了一片乌云,把太阳给遮住了。后街彻底安静下来,就连那两个打架的小鬼都被暗部拖走了。乌鸦落在他们背后的墙顶,站了一排,像是报丧的怪鸱。 “我们发现这些资料的负责人是一个代号叫‘五条’的人,我们拓印了这个人的字迹,并将其与所有案件涉事人员的字迹进行比对,遗憾的是,没有一个符合的地方。” 没等杏里说话,自来也笑了笑,又道:“但幸运的是,我们在焚烧资料的火炉里,找到了一小片残余的碎屑,上面正好有一截完整的指纹,于是我们又进行了比对,发现这与你的指纹完全一致——你又该如何解释这里面的巧合呢?” 巧合…… 哪有那么巧的事? 大蛇丸那个混账——绝对是故意的! 第24章 新的合伙人(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暗部,地下二层。 这里走道阴冷,闷着一股近似腐烂的气味。 两侧墙壁,烛光摇曳,光影伸缩,给周围的一切,染上一种独特的肉质感,仿佛蠕动的肠道,正在把误入此处的人们吞吃入腹。 大约是地下的缘故,这里湿气很重,乍一进来,仿佛走错了季节。 杏里在走廊尽头右拐,顺着道路一直走到底,才看到那个安排给她的房间。 这里的房间,比警务部队的牢房大两倍,有一张钢板床和一桶水。因为隔得比较远,她需要稍稍垫脚,才能看清桶里面的水。这水绿油油的,微微发臭,简直是孑孓的天然温床。只稍一眼,仿佛就能在耳边听见“嗡嗡”的噪音。 暗部地牢的住宿条件……也太差了吧? 空气阴冷,她看到“自己”正戴着封禁查克拉的枷锁坐在硬邦邦的床上,双眼警惕,看向走道入口处——那种诡异的陌生感,像是在照镜子,又像是在看梦里的自己。 有一个人,在她身后,沉声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杏里转头,看见了自来也。他正伸出手,试图解析她的“帐”,想看看这是一种什么结界。 “嘘——”她道,“有人来了。” 自来也收回手,看向入口处。 烛光在他的脸上勾了半圈金边,但并不明媚,就连他眼下的红油彩,都被这里的色调,染上了阴郁的气息。 她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出现在地牢的尽头。 这个人戴着暗部面具,穿着宽松的长袍,露在外边的脖子很细,很干瘪,背部微驼,手里提着扫帚和拖把,肩膀还搭了一块抹布。 他看起来像是负责打扫地牢的清洁工,天生带着股阴森森的气场。这个地方很安静,但那个人走的更安静,像是潜在水底的鱼,滑行无声,驻足岸上之人,怎么都听不见动静。 “那是大蛇丸,”杏里摸着下巴,盯了好一会儿,“是他的查克拉没错,但以防万一,还是得观察一会儿。” “你这样说话他听不到吗?” “听不到,这个结界,能把人的‘存在感’抹去,无论怎么折腾,都影响不到外面。” “‘存在感’抹去啊……” 自来也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个细长鬼影一样的家伙,没忍住挑了挑眉,“还真是有几分鬼片的氛围。” 他顿了顿,又道:“你是感知型忍者?” “是的。” “这样也确定不了他的身份吗?” “感知型忍者也分辨不出影分身啊,”她叹口气,“而且他的保命手段太多了,小心一点准没错。” 这话说的在理。 自来也点点头——大蛇丸就是个“狡兔三窟”的家伙,后手多的仿佛春天白杨树上的“毛毛虫”,总能在不经意间,兜头落下一大把,见缝就钻,搞的人心态崩溃。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个家伙,很快也—— 想到这里,自来也忽然被一阵罪恶感捏住了嗓子,一时间口干舌燥,想喝一口冰镇的酒,又或者直接干嚼一颗冰块。 他抓抓头发,看着那个人影走到一间空着的牢房前,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有模有样地干起了活。 “……” 他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这个人,叹口气,看向杏里,“你们确定要用‘别天神’吗?” “这是牺牲最少的一种选择。” “我知道,唉,我知道,”他仰头,望向天花板,角落的通风管道布满蜘蛛网,“若是意志改变了,人格也会相应改变吧?这样做是不是……” ——是不是就等同于杀死了原来的那个人? 他想问,但没问出口。 对于大蛇丸这种坏事做尽的家伙而言,多余的同情,毫无意义……他并不想表现出在意的样子。 但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想,一个人,如果失去了个人意志,顺着他人的想法,变得听话懂事,那还会是他所期盼重逢的人吗? 虽然他一直希望大蛇丸回归最初的样子……但最初的样子,不一定是那家伙真正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大蛇丸,敏感善良,文静忧郁,虽然没什么眼力见,但做事稳妥,是个很可靠的人。 现在想想,那或许只是人类幼童的“从众本能”,等大蛇丸长大了,学会思考了,自然而然也就放弃了模仿,也放弃了压抑,恢复本性,真正展现出最本源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所怀念的大蛇丸,或许一开始就不存在。 ——就像大蛇丸说的,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过他。 “您是在同情过去的朋友吗?” “同情吗?” 他喃喃道,“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我更想自己打败他,无论是杀死,还是关押,都比……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当他是在‘劳改’好了——这种刑罚对于他的罪行而言,都算轻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奈,似笑非笑,就像摇曳的烛光,怎么也照不进眼底。 “如果您还不想放弃,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就让止水帮他解除幻术吧——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不是有讨论过吗?” 这话勾起了自来也的回忆。 他想起了不久前在后街的遭遇。 那个时候—— “……你又该如何解释这里面的巧合?” 他说完这句话,好巧不巧,乌云渗漏下的阳光正好照亮了这个角落。 杏里像是被阳光所吸引,恍然抬头,与他对视。 自来也愣了愣。 ——那双眼睛是黑色的,纯正的黑,正如所有的宇智波那般,深不见底。 不经意间,有一丝红光闪过。 世界变动—— 墙顶的乌鸦发出啼鸣,振翅高飞,扑棱棱的。乌云填补了空位,再次遮蔽太阳,万物暗淡,羽毛落下的速度骤然缓慢,最终,停止不动。 周围的人都不见了。 世界成了一张寂静无声的旧照片。 刀光一闪—— 自来也投掷的短刀,艰难地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就像扎进了一块无色透明琼脂,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凝固在半空中。 他猛地离开杏里,咬破指尖,想召唤通 灵兽,却发现脚下的灰色石板地面变成了一片水面,所到之处,晃荡着一圈又一圈的金色涟漪。 “幻术……好像还不是简单的幻术啊……” 他的额角落下一滴汗,但这是幻术世界,想象中的一滴汗,直接飘在了空中,像一只迷你“史莱姆”,用滑稽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大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大蛇丸又是什么关系?”他问。 杏里没有立即回答。 她捂着左眼,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忽然,张开嘴,像个宿醉的酒鬼,干呕起来。 “呕——” 这场面有些好笑,也有些诡异,自来也挑了挑眉,不敢妄动 他看见她的指缝间渗出血泪,连成串,立起来,粘在空气中,像一根精致的糖葫芦串。 “咳咳咳……鼬那家伙……” 她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按着太阳穴,嘴上抱怨道,“不是说把瞳力借我吗……为什么会这么难受……转写封印是这种……半成品一样的东西吗……” 说着,她又呕了一声,像是患上了强烈的晕船症。 “鼬……” 听到这个名字,自来也皱了皱眉头,“你跟那个失踪的家伙还有联系?” 这么说来,她果然和大蛇丸—— “行啦,自来也大人,别胡思乱想了,”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状态,“我跟大蛇丸没有……好吧,还是有一点关系的,但我现在与他是敌对阵营,我是站在木叶这一边的。” 她说着,擦去血泪,看向自来也:“具体原因我会一个个解释说明的。” 她继续道:“我对您并无恶意,只是走投无路,想要寻求帮助——当然,若是您听了我的话,并无协助之意,我也不会强迫、更不会伤害您,只会消除您在这个幻术空间中的记忆——这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听起来事情不小啊……” 自来也耸耸肩,无奈道,“说吧,说出来,我才知道要不要帮助你,以及——藏在你身后的人。” ……其实她的背后并没有什么人来着。杏里想,最多就是一个“背后灵老祖宗”,而且一把年纪了,才发现自己被骗遗产了,最近愁的头发都白了,估计也没心情搞事。 “那么,我就先从宇智波止水的遭遇——不,还是先从宇智波一族和木叶高层之间的矛盾说起吧。” 她一伸手,召唤出一块白板,上面提前写满了字,甚至还贴了照片——都是已经标记好的人物关系。 “您离村太久,也不关注政事,可能不太懂这些,别担心,月读世界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即便在里面呆上三天三夜,外面也不过一瞬,我们有的是时间。” 自来也吹了声口哨,老不正经道:“和你这样的大美女呆在一起三天三夜,还是我赚了啊——说吧,我早就有怀疑了,宇智波和木叶高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那个细长鬼影一般的不速之客,已经清理到倒数第二间的牢房了,再过去一间就是“杏里”——也就是止水所呆的房间。 ——是的,那个代替杏里坐在牢房里的人正是止水。他的工作,就是伺机发动瞳术,控制住大蛇丸。 不过,那个磨磨蹭蹭、一间一间搞卫生的怪人,究竟是不是大蛇丸,还得打个问号。 自来也眯起眼睛,心说,若真是大蛇丸,难不成,这家伙还打算演戏演全套?不至于吧? ——是担心这里的监控?还是像杏里怀疑的那样,这个一板一眼干活的家伙,其实并非大蛇丸本人? 老实说,他看不出来。虽然他们认识了很多年。 自来也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提出的,关于解除‘别天神’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我虽然答应与你们合作,但不代表这事就这么瞒下来了,等尘埃落定,我会一五一十地跟火影汇报——大蛇丸最终怎么处理,也由他来决定。” 杏里点点头:“我没意见。” “说起来——” 自来也看向那个弯腰驼背的怪人,发出疑问,“那家伙真的是大蛇丸吗?” “刚才我还不敢确定,但现在,我敢保证,绝对是他——至于是本体,还是影分身,就要交给止水来判断了。” 说着,杏里虚抓一把,变换出一只乌鸦——这是止水留给她的乌鸦分身,可以通过刺激它的翅膀来给他传递讯息。 她按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从乌鸦的左边翅膀拔走一根羽毛。 羽毛一离开分身,就化作颗粒状的烟雾,消失了。 “为什么你觉得那家伙肯定是大蛇丸?”自来也还是不懂。 “因为大蛇丸就是个恶趣味的家伙——他知道我有感知能力,就故意在我认出他的时候,干些反逻辑的事,让我在猜忌和不安中等着他慢慢靠近——嗯,单纯就是想搞我心态。” “他这么……” 自来也试图找出一个形容词,支支吾吾半天,终于道,“这么,嗯……闲的慌?” “他一直这样,除了对感兴趣的事会花些精力,其他的事情,全是随着性子胡来,没什么计划性——像这次折腾木叶,大概率也是一时兴起。” 【看来你们很像呢。】宇智波斑忽然插嘴。 ——这家伙刚才起就一直站在结界外边,观察那个传说中的大蛇丸,像在看一种很新奇的表演艺术,满脸写着“这人好怪,再看一眼”。 他一回来,就听见了杏里的吐槽,又反过来吐槽了杏里。 ——完全不一样好吗! 杏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自来也听了杏里的话,感觉世界观都翻新了——他一直以为大蛇丸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凡事都会列好计划,再去执行……结果这么放飞自我的吗? 他果然还是不够了解大蛇丸啊。 那一边,万众瞩目的大蛇丸终于在杏里的牢房前站定。 止水等他好久了。 说实话,杏里可能没当一回事,但止水是真的被大蛇丸搞了心态。 在杏里跟他传讯之前,他一直在反复猜测此人的身份——从怀疑,推翻怀疑,再次怀疑,最后又推翻怀疑……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行为逻辑很怪,完全摸不透想法! 大蛇丸笑了笑,声音隔着面具,有一种雾蒙蒙的沙哑感:“好久不见,杏里,有猜到是我吗?” “……” 止水学着杏里的样子,把头发往后一拨,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暗部的人。” “生气了?” 大蛇丸终于站直了身子,身形发生变化,干瘪的脖子恢复正常,身高也拔高了好几厘米—— 他摘下面具,露出熟悉的外貌——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惨白,眼周画了紫色眼影,蛇一样的竖瞳转了一圈,看向“杏里”。 “别装不熟了,杏里小姐,别忘了,你还拖欠了我两份实验报告,如果不把工作完成,是很难升职的——你就那么不想竞争‘主任’一职吗?” 止水:“……” 杏里这家伙,在大蛇丸的职场,其实混的很风生水起吧? 止水按杏里之前交代的话术,愤愤道:“不想,在翻旧账之前,您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陷害我?我可不记得拖欠研究报告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况且还没到真正的截止时间吧?” “我可没有陷害哦,”大蛇丸的指腹轻轻摩擦着面具一角,“那都是你实打实干过的事。” “……”止水顿了顿,“别避重就轻,留下指向性证据的人,就是您吧?” 大蛇丸笑道:“别迁怒我啊,大西那家伙,确实有些笨手笨脚,所以我替你杀掉他了。”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杏里”戴着的“封印枷锁”上,微微一笑,问了自己第二在意的事:“宇智波鼬的失踪是不是你干的?” “为什么您会这么认为?” “你是个有很多秘密的人,若是你有心,即便是止水和鼬这样的人都不一定防得住,所以——比起失踪的鼬,我更好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您误会了,我那是被 无辜卷入的。” “不,我问的是你的最终目的,你研究‘灵魂’相关的课题,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类似的问题,您已经问过很多遍,而我也回答过很多遍了。” “你的答案确实有趣——” 大蛇丸笑了笑,“居然把‘灵魂’这种神秘而独特的存在,比喻成最低俗的‘食欲’——我头一次听的时候,还真是大开眼界。”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在恐惧什么?为什么想要‘瓦解灵魂的根源’?为什么在害怕死亡的同时,却又抗拒永生?”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见过死后的世界?” 说着,他伸出手,袖口翻涌,像麻绳一样细长的黑蛇猛地蹿出来,捆上了止水的腰,用力一扯,直接把他怼到了铁栏杆面前,与大蛇丸近距离的,四目相对—— “生与死的秘密,你究竟掌握了多少?告诉我吧,杏里——” 第25章 杏里的秘密真亦假来假亦真 关于死亡的问题,杏里曾经跟大蛇丸探讨过—— 她说,死亡其实是一种“升维”的过程。 如果说,我们生活的“物质世界”是一块浮出海面的“孤岛”,那么人类的灵魂其实来自于孤岛之外的“海洋”。 用一个简单明了的比喻,所谓的意识(又或者说灵魂)的本源其实是一种生活在海里的“高维生物”,祂们会伸出很多“口器”,入侵“孤岛”,开始“进食”。 不过,每块“孤岛”都有自己的“规则”,“高维生物”也必须遵守“规则”,才能获取“进食”的资格。而那些深入“孤岛”的“口器”,就是所谓的“意识”,也就是人类的“灵魂”。 当然,还有一种更通俗易懂的说法,介于时代的局限性,杏里没有用这个跟大蛇丸类比。 比如——可以把“孤岛”比作“游戏”,“高维生物”比作“玩家”,那么进入游戏的“口器”就可以比作玩家所创建的一个“角色”。 一个“玩家”可以同时登录很多个“游戏”,创建截然不同的“角色”,而“角色”本身并不知道自己背后有“玩家”这一存在——他们只知道自己活在物质的世界里,每天一睁眼,都有崭新的任务要完成,无论是工作学习,还是吃喝拉撒,都是生活的必须。 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消耗物质的过程,除了维持自身生存,也是在给另一种“高维生物”提供能量。 不过,“玩家”毕竟是“高维生物”,而祂们创建的“角色”也只有“进食”这一最终目的。所以,不能把“角色”与其背后的“玩家”混为一谈——那完全是不同的存在,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生存方式。 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问题。 若是“角色”的数据出了故障,它忽然获得了一种特殊能力,能反向窥探到物质世界之外的“玩家”呢? 在经历了“窥探”之后,这个“角色”的故障是会消失,还是更加严重? 关于这个问题,杏里在跟大蛇丸做类比的时候,用的是“口器”上长出的“瘤子”,当然,还加了一个定语——目前还是良性的。 但大蛇丸却对此嗤之以鼻。 他说:“如果真像你所说,人类的灵魂就是一根‘口器’,那么人死之后,进食停止,‘口器’就会抽离这个世界,转而投入如其它食盘,而所谓的‘灵魂’就是个伪命题了——但我实践过某个禁术,成功利用秽土通灵出已逝之人,证实了‘灵魂’的存在,你又该如何解释这种现象?” 杏里笑了笑,低头称量手边的药剂,不做其他解释。 大蛇丸见她如此,就像是辩论赢了那般,双肩微微地耸了一下,转过身,带上手套,继续处理试管架上的溶液。 回忆结束—— 此时此刻,杏里面向墙壁,躺在暗部地牢的床上,深深叹了口气。她双手交叠,半缩着身子,只占了半边床位。 【你早料到他会爆你老底了吧?】 斑就坐在杏里的旁边,翘着二郎腿,难得的没有飘来飘去。 “差不多吧,但这也是个机会。” 她翻了个身,右手垫在衣服下,不动声色,五指一抓,对着角落的监控隔空轻挠了一下,咒力拉成屏障,最终合拢成一个圆,像肥皂泡那样飘出去,覆盖在镜头上,紧紧贴合住——她对监控施展了一个小型障眼法,让镜头后面的人只能看到自己睡着的画面。 “在大蛇丸眼里,我是个研究‘灵魂’的狂热分子,特别是对于‘灵魂’的来历和构造,有自成一套的理论体系,甚至能把这个‘体系’应用到实践——虽然他看不上我的理论,但他相信实践的结果,所以,他很关注我的研究。” 她一边说话,一边想把双手枕在脑后,奈何手铐太硌脑袋了,于是她又换成侧躺的姿势,望着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似笑非笑,“他或许以为,我跟他是一类人,而且还是个‘先驱者’,所以才会在‘理论’乱七八糟的情况下,不耽误实践,甚至成功率还高于一般人。” “再加上,我同时拥有‘怕死’和‘厌恶永生’这样自相矛盾的心理状态,这在他的逻辑里,是极其没有道理的一件事——他多半是怀疑,我经历过‘灵魂’转生,并且在转生后,‘灵魂’出现了某种异常,现在正在焦虑地‘亡羊补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猜的也不算错。” 【原来如此,所以他这次上当受骗,主要还是你一反常态的活跃,让他误以为你找到了解决办法,这才急不可耐地跑来讨要结果吧。】 杏里侧头看了斑一眼,唇边绽开一抹笑容,拱起背,伸了个懒腰,像一只悠哉惬意的猫:“但这也不能怪我,是他自己把宇智波一族的两起事故,张冠李戴到了我的头上,还觉得我能靠这些东西补全‘永生’的漏洞。” 【实际不就是与你有关吗?】 “啊……好像也是。” 斑闷声一笑,手往前一伸,穿过那个集手铐、脚镣和枷项为一体的特制刑具,做出一个抓取、往上一提的手势:【这场‘信息战’打的是不错,但你也把自己送进了笼子,得不偿失啊。】 她眨眨眼睛:“这其实也在计划之内。” 【哦?你一会儿还有会客的打算?】 “看运气吧。” 杏里说着,往后挪了挪,一直蛄蛹到墙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因为现在是坐着的状态,连接枷项和脚镣的锁链有些长,正好夹在她的屁股下面,她还得腾出一只手把它抽到前面。 拎起锁链的时候,她忽然想到,止水方才在这里戴着的,也是这套刑具,不过,只是外形一样,实际效果却完全不同—— 他戴的,是自来也特意替换过的假刑具,没有封印查克拉的效果,而杏里现在戴的,却是个实打实的真家伙,别说,还挺重,而且把查克拉封印的特别彻底。 她眼睛一眯,不由得又想起施展计划时的场景。 ——就在十五分钟前,止水趁着与大蛇丸四目相对之际,当机立断,施展别天神,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中招之后的大蛇丸晃了晃神,低下头,深深看了“杏里”一眼,收回通灵兽,转身离开地牢,也不知去忙活什么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杏里这才解开帐,带着自来也走出来。 止水解开变身术,捂着流血的左眼,掏出钥匙,单手打开牢门,走到他们身边,颔首道:“自来也大人,成功了。” 他给大蛇丸下达的意志是“保护木叶”,却也不敢保证对方会做出什么行动——毕竟那位大人的脑回路太难预料了。 杏里似乎也猜出了他的担忧,侧过头,对自来也道:“自来也大人,您做好准 备,说不定大蛇丸很快就会联系您了。” “联系我?” “是的。” “那还真是……” 自来也顿了顿,抓抓头发,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说话间,止水已经解下了身上的刑具,随手挂在胳膊肘,同时半蹲下来,咬破指尖,通灵出乌鸦,看了眼留在鸟爪上的记号。 他把乌鸦往肩膀上一放,站起身,汇报道:“鼬那边也进行的很顺利,‘宇智波斑’已经在族地附近留下讯号,他很快就会过去赴约。” “辛苦他了。”自来也点点头,然后,转向杏里。 杏里愣了愣。 没等她做出反应,自来也和止水这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一前一后,把她给包围了。 杏里:“……” 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自来也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截断了她的退路。而止水也很有默契地拦在前面,横着一只手,冲她摇摇头。 她抽了抽嘴角,面对这种“前后为男”的焦灼场面,也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自来也稍稍施力,在她的肩膀上摁了摁,不重不轻,像是玩闹,又像是警告,“你跟大蛇丸在悄悄捣鼓什么呢?嗯?什么灵魂啊,食欲啊,生与死啊,听起来——不是什么正经研究吧?” “……”是不正经,但是也没那么不正经。 不过这话,她就在心里想想,因为缺乏底气,没敢直接说出来。 止水看着杏里,叹口气:“这回可不能让你随便糊弄过去了——杏里,听我一句劝,禁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害人害己,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都不能随便涉猎。” “我知道……” “知道了就坦白吧。”自来也催促道。 “好吧,我说,我都说——” 她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然后低下头,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我会做一种类似死亡预告的梦,”她道,“从小到大,我靠着这种能力规避了很多风险——但也因为它,我每次做梦,就像亲身体验了死亡一样,极度真实和可怕,尤其是死亡的那一瞬间,我不会立即醒来,而是时间拉到无限长,就此坠入更深层的梦魇。” “那种感觉就像溺水,”她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指尖绞在一起,恐慌由内而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沉在海底,空气一点一点地被巨大的压力逼出肺部,前所未有的恐惧汹涌而来——” “我的脚下,是潜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非常非常巨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我一口吞没,我知道,自己不能被发现,所以拼命往上游,一刻不停,忍受着压力剧变带来的撕裂感,最终,在接近海面的时候,突然爆裂开,像熟过头的果实,血肉四溅。” “剧烈的窒息感让我惊醒过来,但那种渺茫而难以言喻的恐惧,永远铭刻在我的精神中,就像有一只虫子,咬开我的颅骨,钻入我的脑浆,从此,我的意识深处多了一道细细长长的裂缝,直通深渊。”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颤抖的手,继续道:“也因此,我无法控制地沉迷于‘灵魂’相关的研究,因为我确信这种异常是‘灵魂’上的缺陷引起的,希望能通过某种手段根治缺陷,瓦解恐惧,回归正常的死亡,而不是被恐惧所绑架,表面上逃离了死亡,实际却活在死亡编织的牢笼中,不得喘息。” “所以,我接受了大蛇丸的邀请,加入他的项目组,做了不少研究。” “我之所以会介入这次的事件,也是因为我不久前做了‘死亡预知梦’,看到了宇智波一族将在三日后,也就是6月26日的夜晚灭族,我很害怕,想要尽可能快的解除危机。” 说罢,她呼吸急促,绞在一起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声响。 自来也和止水都沉默了。 唯一没有沉默的就是宇智波斑。 他靠着墙,隔着老远,幽幽飘过来一句:【算你有进步,也知道真话说一半,效果最好。】 杏里:“……”这家伙好烦哦。 抛开宇智波斑不谈,自来也和止水都是共情能力极强的人。 虽然杏里颠三倒四说了半天,全是没用的情绪输出,干货去水抖一抖,几乎等于没有——但他们也听出了她的苦衷。 “行啦,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着,自来也从身后拿出“封禁枷锁”,刷刷两下,给她戴上了。 “诶?”杏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啦,”自来也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一是我暂时没法确认你说的是真是假,二是你的能力太特殊了,以防万一,我只能先把你关起来——三是我没办法掐断监控太久,需要有个人进去做个样子,就辛苦你自己演一下了。” “……” 她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思绪回到现在,杏里倚着墙,望着暗部地牢的天花板,通风管的出口脏兮兮的。 【喂——】 宇智波斑忽然往后一倒,身体飘起,再一翻身,就来到了杏里面前,【你之前不是说要与我重新定下契约吗?】 “啊,是的。” 【我想好要与你定下什么了。】 她稍稍坐直:“是调查绝的秘密吗?还是杀了藏在它背后的人?” 【呵呵,这些不过是前菜而已,还算不上‘对等报复’,现在,我忽然想明白,它是在觊觎什么了——我要把那东西拿回来,握在自己手里,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什么东西?” 【轮回眼。】 “去哪拿?” 【保管眼睛的人那里。】 “好对付吗?” 【你觉得呢?】 “诶……肯定不好对付,感觉好麻烦。” 【反正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她挠挠头,夸张地叹口气:“行吧。” 【哦?】 斑意味深长道,【答应的这么爽快?】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但是——】 斑忽然伸手,宽大的手掌抚过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既然如此,我也不让你吃亏,除了刚才那个,我们再定下一个契约吧。】 “……什么?”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告诉我‘灵魂’背后的真相,我帮你解决掉那个困扰你的‘恐惧’——如何?】 她偏过头,立起一只手,十动然拒:“听起来是不错,但这就是个空头支票,坏账率太大了——说到底,您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何必多此一举?】 “所以说……” 【别想在这个时候甩开我。】 斑的嗓音磁性而低沉,就贴在她的耳边,像是滴答计时的钟表,【你答应的那么快,其实是有了更好的替代品——也就是我留在外面的那副轮回眼吧?正好,拿到它,还能把我打发走,一举两得——你看看你,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拙劣,听到我说‘只想要眼睛’,得意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 【怎么样?两个契约,必须同时答应,才能成立。】 “我为什么要答应呢?” 【因为你很需要我的力量吧,特别是我的右眼万花筒瞳术——你之前想靠‘神降’来达成目的,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想踢开不受控制的我,转而打起轮回眼的主意。】 “那么,我也有一个疑问,”杏里举起一只手,认真道,“您为什么突然对‘灵魂’背后的秘密感兴趣?这与您状况百出的‘大业’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 此时,南贺神社。 “看来——你修整的差不多了。” 带土翻了个身,从鸟居上跳下来,扬起的宽大衣袖,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鸟怪。 鼬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宇智波斑”。 ——就像杏里说的那样,无论是乌黑的头发,还是利落的身手,这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十足的年轻,不像个已过百岁的老人。 鼬没跟他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你有什么计划吗?” 带土抬起头,面具的唯一开口处,露出一只猩红的写轮眼:“三日后,解决掉半数宇智波,并制造罪证推给火影,引发他们的内斗。” 鼬皱起眉头:“你说过,不会引起木叶内乱的。” “呵呵呵——就是开个玩笑。” 带土摆摆手,说着毫无幽默感的笑话,眼睛眯成一条 缝,隐藏着面具的黑窟窿里,“那就直接解决掉全部宇智波吧,这样一来,火影就会自乱阵脚,大蛇丸也会伺机而动,杀掉三代火影了。” “你的合作者——果然是大蛇丸。” 带土耸耸肩:“随你怎么想吧。” 老实说,带土其实并不知道大蛇丸有什么打算。他派绝去暗部调查那个据说与大蛇丸有联系的女人,现在也迟迟没有消息。 正想着,绝就从土里钻出来,看了鼬一眼,然后在带土的示意下,汇报自己探来的消息:“大蛇丸果然去见了那个女人,但那边到处都是结界,我不好潜入,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出来。” “除此之外呢?” “没了,暗部的结界,这次意外的复杂,我花了好些时间,都没能破解。” “废物!” 带土不爽地骂了一句,双臂交叉,右手搭着左臂,指尖烦躁地点了好几下。 他看向鼬:“你认识今天被抓起来的女人吗?” “你是说宇智波杏里?” “对。” “不熟,只知道她是个吊车尾,没什么本事。” “我可不认为大蛇丸会安插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在木叶。” “怎么?你对她感兴趣?” 绝——白色那半边,倒是话多,插嘴道:“大蛇丸这家伙,老是自己瞎捣鼓,我们也怕他出岔子,所以想探探底细。” 鼬听了,微微挑眉。 “闭嘴,”带土呵斥绝,想了想,还是道,“无论如何,得去见一见那个女人。” 鼬拒绝道:“别安排我,我只负责处理木叶的内乱,你们之间的矛盾,与我无关。” “本来也没指望你,”带土耸耸肩,“查探情报,还是派绝过去比较稳妥。” 绝举手发问:“可是结界怎么办?” “我带你进去。”带土道。 第26章 晓组织我有个大计划,你要不要听一听…… “跟你说一件有意思的事。” 居酒屋光线昏暗,自来也一进隔间,就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他看见大蛇丸坐在方桌的角落,手边还摆了一杯酒,斟的满满的,似乎一口都没动过。他放下推开门帘的手,随着帘布滑落,大蛇丸打了个响指,一道结界就把这个狭小的空间笼罩了。 “什么事?” 自来也停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但这地方属实不大,近一点,远一点,好像也没有任何区别。 “别杵在那儿,先坐下来喝一杯吧。” 大蛇丸的手轻轻一伸,指尖划过桌沿,拿指节扣了扣桌角,发出清脆的咚咚声,“难得见你拘谨,怎么?是担心我把你弄死,这是最后一顿饭?” “那倒不至于,连个下酒菜都没有,我还不想死的这么寒酸。” 自来也跨过木制长椅,坐在了大蛇丸对面,“只是你的话太多了,我有点不适应。” 说罢,他拿手扇了扇风——这个小隔间有个吊扇,正在运作,吱吱作响,但它除了吵,也就只有吵,没任何实际作用,解不了一丝燥热。 自来也的面前也有一瓶酒和一个空酒杯。酒瓶散发着冰镇过的冷气,外壁湿漉漉的,看着就很解暑。不过,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情给自己倒酒。 “我话多?呵呵,那就直接说正事吧。” 大蛇丸坐在长椅的一侧,右脚搭在椅子上,后背倚着墙壁,半眯着眼睛,带着些酒足饭饱后的松快,真的就像闲话家常那般,连声音都和蔼了不少。 “别疑神疑鬼的,自来也,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想找个人聊聊罢了。” “所以就找到我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叛忍?” “怎么?怕我连累你?” “没,你曲解我的意思了,” 自来也笑了笑,指腹摩擦着冰凉的酒瓶——这个冰镇过的酒,瓶身沾满了露珠,一层一层地往下流淌,带着点这个季节特有的拖沓,烦人得很。 “老实说,我现在就想见你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的样子,若是还能再加一句‘自来也大人英明’,就更好了。” “脑子烧坏了吗?” 大蛇丸摇摇头,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愚蠢又异想天开,我果然还是看不惯你。” 自来也见他态度坚决,莫名的,松了口气,心情也好上不少。 “看不惯我就对了,”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双指扣了扣桌面,“说吧,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你几个还算不错的情报。” “关于什么的?” “首先,是关于我最近加入的那个组织。” 自来也端起酒杯的手一顿:“你还加入了组织?真是怪事,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替别人打工了。” 大蛇丸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淡淡道:“那是一个叛忍组织,唤名‘晓’,基地在雨之国,没错,就是山椒鱼半藏的那个雨之国,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个人了——你还不知道他死了吧?” “山椒鱼半藏死了?那个山椒鱼半藏?” “不然还有哪个?雨之国就一个叫这名字的人。” “……” 这可是个大新闻,自来也忍不住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起者——那个一挑三能把他们“三忍”打成孙子的山椒鱼半藏居然死了?而且还死的悄无声息,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 “再说件更有意思的事吧,这个组织的目标分为三个阶段,初期目标是快速敛财,中期目标是收集全部尾兽,最终目标是在忍界形成一个绝对的武装威慑力,就此统治世界。” “全部尾兽?统治世界?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自来也皱了皱眉——这个组织若非缺乏自知之明,就是它的实力足够支撑起这份狂妄——若是后者,可就麻烦了。 “呵呵呵,这个组织的目标,无论是‘钱’还是‘权’,都不是我感兴趣的东西,”大蛇丸伸出指尖,轻轻弹了弹酒杯,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真正促使我加入它的,是另外一件稀罕玩意儿。” “别吊人胃口了,有屁就放。” 不知为何,自来也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按一按太阳穴,但还是忍住了。 果然,大蛇丸一张嘴,就放了个重磅炸弹:“轮回眼——那个你心心念念的救世主的象征物,就在这个组织的领导者手里,而且你还认得那个人,没记错的话,你在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时候,救助过雨之国的几个小鬼吧,他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说……长门还活着?” “长门?啊……是那个红头发的小鬼吗?那倒没有,三个人当中,只有他不见了。” “那现在拥有眼睛的人……是谁?” “橙色头发的男人,我记得好像是叫……” “弥彦?” “或许吧,”大蛇丸耸耸肩,“反正我也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不过,那家伙现在自称‘佩恩’。” “佩恩?奇怪的名字……” 大蛇丸终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笑道:“呵呵,这点信息量就把你震惊到了吗?” 自来也心烦意乱,拍了拍桌面:“我说,你到底憋了几个大的?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不多,也就还有两个吧。” “……” “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个情报,也与那个组织有关——有一个神秘人,藏在晓组织的背后,以我目前的调查来看,多半也是木叶出去的叛忍。” “谁?” “宇智波斑。” 这倒是在自来也的情报范围内,他终于淡定了不少:“然后呢, 关于这个人,你又知道多少?” “看来你那边也注意到这个人了啊。” 大蛇丸盯着自来也的微表情,笑了笑,放下搭在椅子上的脚,身子转正,双肘抵住桌面,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认真道,“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宇智波斑’,但无论真假,他都不好对付——光是他的时空间忍术,就不逊于四代火影,我很难追踪到他。” “然后呢?” “没了。” “就没了?” “接下来就是第三个情报。”大蛇丸竖起三根指头。 自来也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关于“宇智波斑”的情报,大蛇丸只有这么一点,还不如他这边收集到的——至少,根据那三位宇智波的推测,此人或许与卡卡西有着某种程度的联系。 “第三个情报是什么?” “是关于宇智波杏里的。” 这话让自来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挺了挺腰,等着大蛇丸爆料。 大蛇丸的指尖在杯口滑了一圈,食指顺势落下,在酒里沾了沾,抬起,在桌面上写下杏里的音标符号“Anri”,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问号”。 “在我看来,她是个比‘宇智波斑’还要神秘的家伙。杏里从小就知道很多超出常规的知识,甚至能把这些知识应用到实践中——说实话,这里面有很多内容我都不能理解,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的天赋和眼界都不亚于我,甚至超乎我的想象。” 大蛇丸顿了顿,继续道,“简言之,她的异常之处,可不是用‘天才’二字就能概括的——不过你放心,她这个人虽然反社会,但不反人类,论起道德水准,可能还比我高上一点。” “等会儿,”自来也竖起一只手,吐槽道,“你的道德水准有到及格线吗?” “呵呵,这可不好说。” 说白了你们俩就是半斤八两。自来也抓抓头发,感到压力山大——这次行动,他瞒着猿飞老师,一个人抗下所有——无论是走投无路的宇智波,还是道德观念缺失的科研狂人,他都得自己担着,属实是难顶到胃疼了。 “如果她不可控,那么你觉得要如何对待她比较好?”自来也道。 大蛇丸嘴角微扬:“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止水和鼬还活着吗?” “……” “原来如此,”大蛇丸看着自来也拧巴的表情,笑道,“如果他们都活着,那么姑且算她还是个人吧。” “什么叫‘姑且算她还是个人’?你对她的评价就这么低吗?”自来也扶额。 他很想问,你口中的“道德水准高一点”,是高在哪儿了?是加了增高鞋垫的那种高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 “杏里这家伙,应该不会伤害木叶,”大蛇丸给出结论,“但她只是不打扰,并不会主动让木叶变得更好,而且她现在一反常态,变得相当活跃,说不定会干出让你我都大吃一惊的事。” “比如?” “比如——顺水推舟地加入晓组织。” “为什么是晓组织?” “因为我自己就对那里很感兴趣。” 大蛇丸狡黠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画了个波浪线,把那个快要干掉的名字抹去,“我怕她跳槽,所以从未与她提过这事,但这次,我没忍住,去了一趟暗部地牢——在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刻,那个组织的人或许会循着痕迹找过去——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她产生兴趣,但如果她想,说不定会拿出对方也无法拒绝的条件,用做交易。” “——那岂不是很糟糕!” 自来也猛地站起来,正准备赶去地牢,就被大蛇丸拉住了。 “别急,为了木叶的安全,放她过去也是件好事。” “这算什么好事?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吗?” “不知道,难不成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无论是什么,晓组织那边,正好需要有人去搅一搅浑水——她有这个才能。” 说着,大蛇丸用力一扯,把自来也扯回了椅子上。 “就这么由着她胡闹?那这也太被动了——我不能认同!” “这并不被动,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 “……你想怎么利用?” “这个问题稍后再聊,她若是与那边谈妥了条件,还会再回头找你商议的——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坦诚布公地聊一聊木叶所面临的危机吧。” 大蛇丸眯起眼睛,笑道,“你那边是不是有‘宇智波斑’的情报?你知道他现在打算做什么吗?” *** “终于来了啊。” 杏里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捶了捶肩膀,看向这位姗姗来迟的客人。 地牢光线昏暗,绝从水泥地面钻出,像是破开了牛的胃,挤牙膏似的,挤出了里面暂未消化的内容物,黄不黄,绿不绿的——不得不说,那个夸张的猪笼草造型倒是和这里相映成趣,有一种末日废土风,总会让人想起新手村门口送经验的变异植物。 “……你认得我?”绝没想到对方居然在等自己。 这与它预想的完全不同。 “不是大蛇丸派你来的吗?” 杏里的视线扫过一圈,心说,只有它一个啊,那个带土去哪里了? 不过,看绝身上的残秽,带土应该没离开多久——或许就藏在附近,用时空间忍术隔绝了自己的气息。 绝皱了皱眉:“你在找什么?” “大蛇丸啊,”杏里道,“他自己不出面吗?”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大蛇丸派我来的?” “他自己说的啊,让我稍安勿躁,之后会安排人救我——不是指你吗?” “大蛇丸那家伙……” 绝发现自己可能被大蛇丸耍了,那家伙装模作样地赶来这里,或许只是想拿它当免费劳动力。 “啊啊,我知道了,是那种情况吧,”杏里双手叉腰,看着绝,“大蛇丸经常用‘似是而非’的话术把人诓来干白活,不过一般会吃这套的,都是涉世未深的小孩——你看着也不年轻,还怪模怪样的,怎么就被他给忽悠了?” 绝:“……” “反正来都来了,你也别半途而废,先带我走吧,”杏里挥挥手,试图引起绝的注意,“你别发呆了,大蛇丸那边欠你的,我帮你去讨的,只要我能逃出来,就不会让你吃亏。” 杏里说着,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栏杆边,指了指自己的身上的“封禁枷锁”:“对了,你可以把这东西打开吗?太不方便了。” “在开之前——” 忽然,有一个声音插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杏里转头,看到了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带土一身黑衣,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牢房中。 “你是……” “你先告诉我——大蛇丸有什么计划吧。”说着,带土的右眼红光一闪,正好对上了杏里的视线。 杏里抓着栏杆,愣了愣。 然后,她眉眼一弯,左胳膊抵着栏杆,左手撑在脸颊上,撑的脸肉肉的:“我说——你该不会想用幻术来对付我吧?” 带土:“……” 杏里噗嗤笑了。 她站直身子,纤长的手指整了整被锁链压皱的衣领,态度有几分漫不经心:“你是不是想不通——瞳术型幻术的破解,明明需要借助外力,可我为什么一个人也能不受影响吧?” 她看着阴沉着脸不说话的带土,心说这家伙果然被气到了。 但气到了就对了。 这样就能让他在戒备我的同时 ,还对我产生一丝兴趣——这就是杏里所谓的“先声夺人”计划。 通风管道吹进一阵潮湿的风,撩了撩烛光,让带土的面具阴影愈发深重,上面的黑色纹路也扭曲成一团,看着像是祭祀用的鬼面。 ——不过,也不能让人气上太久。 她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道:“你看我身上戴了什么?” “封禁枷锁。”带土道。 “所以你的幻术才不起效,这东西可是能封住查克拉流动的。” “胡说八道,”带土若是能摘下面具,估计眉头都拧成了死结,“这种刑具只能禁止人使用忍术,但本身就蓄积在你体内里的查克拉并不会消失,暗部若是用幻术施展拷问,也不会解下刑具。” “所以我还在上面叠加了一个小技巧——不过,这就是商业机密了,我是不会透露的。” 杏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当然,这也不能完全算“胡说八道”,因为她本身就拥有两种力量体系,中了幻术,直接用咒力对冲就好,不碍什么事。换句话说,她就是天生的幻术克星。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带土往前一步——若非监控那边只施加了最基础的幻术,不方便闹出太大动静,他早就给她一点教训了。 “别这样,”杏里后退一步,“我就是个科研人员,不擅长打打杀杀——啊,我想起来了,你们应该就是大蛇丸新加入的那个组织里的人吧?他有简单提过,而且他最近收集了不少关于尾兽的情报,也和你们有关?” “你是个聪明人,本不该这么多……” “正好,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杏里拍拍手,打断了带土的“放狠话”环节,笑道,“大蛇丸其实对尾兽不感兴趣,但我与他不同,我对这个很感兴趣,而且,我很早就想跳槽了,私下物色了很久,正好这回碰上你们。” 带土冷哼一声:“就凭大蛇丸指缝间流出的一点信息,你就想投奔我们?” “别小看人啊,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杏里打了个响指,眉眼笑意加深,像个售楼部的金牌业务员。 “我这里有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抓齐所有尾兽的方法——怎么样,要不要听一听?” 第27章 战前准备拔萝卜带出泥 杏里小时候参加过四代火影的葬礼。 那场葬礼,人来人往,哭声恸天,她没能记住自来也的查克拉,却记住了烙印在四代火影遗体上的残秽,记忆犹新。 那个残秽,来自一种禁术,多年以后,她研究了大蛇丸提供的漩涡一族的秘术卷轴,知道了那个术名叫“尸鬼封尽”。 这是一种需要祭品的强大封印术,她分析过火影尸体上的残秽,几乎可以判定,有将近一半的九尾查克拉顺着这道封印,被另一个空间带走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并不在意九尾查克拉的去留,研究这个术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探究“死神”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意义。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需要那一半的九尾查克拉。 昨天—— 在地牢深处,她夸下海口,说自己可以轻松搞定所有尾兽。 但那其实是胡扯八道,虽然她可以说出一套又一套的理论,把人忽悠进坑里,但真正实践起来,却是能把自己带进坑里。 带土被她说的有些心动,却也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救出地牢,而是让她三日后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就在这个村子里。 这话说的暗示性十足。 在木叶,又是展示和尾兽相关的“实力”,那她能拿来开刀的,就只有九尾人柱力了。 麻烦啊…… 若是真动了鸣人,再搞出一次“九尾之乱”,不光自来也要拿她祭天,就连鼬和止水都得追着她砍,甚至于,她的行为还坐实了宇智波一族的“狼子野心”,无异于直接往屎坑里面丢炸药……这么想想,她也别在木叶混了,还是早些收拾行李叛逃为好。 既然鸣人不能动,那么要想圆谎,就只能找个“演员”了。 是的,一个“演员”——而且这个“演员”最好长得跟九尾一模一样,包括查克拉都别无二致,这样才能在万花筒写轮眼和感知型忍者的双重监督下,蒙混过关。 思来想去,她只能把主意打到另外一半九尾身上。 ——6月24日凌晨。 杏里偷偷溜出地牢,往墓园的方向赶去。 历代火影的墓地在墓园的最深处,这里戒备森严,除了守墓的执勤忍者外,还有错综复杂的结界。 不过对于杏里而言,潜入墓园,反倒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接下来要做的,才是真正的难题。 很快,她就来到了目的地。 深夜的墓园,道路荒凉,雾霭沉沉,人走在其间,安静的出奇,确实有几分说不出的诡谲。 这里墓碑林立,高低不齐,那些划分园区的铁栅栏,静静地伫立在月色中,像是泼了一层蜡,泛着诡异的油润光泽。 火影的墓,比其他人的宽敞大气,一排四座,都是高级石料铺就,留给三代火影的位置,暂时还空着。月色之下,这些墓碑白的仿若玉石。 通往火影墓地的路是长长的石板路,石缝间杂草丛生,踩上去,沙沙作响,这么走着,倒是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漫步乡间的野趣,还挺适合露营的。 啊……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杏里拉回跑偏的思绪,踩着石板路往前,经过一排石灯笼,再一抬头,就看见宇智波斑站在初代火影的墓碑前,眼神定定的,白皙冷峻的皮肤反射着月光,有一种近似透明的虚无,也不知在想什么。 杏里收回视线,径直路过他,往四代火影的墓碑走去。 错身而过的时候,斑忽然道:【我和带土不同,在那之后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包括他去世的时候。】 她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说自己与初代火影的事。 月色如水,星星缀满天空,夜风带来一股墓土的气息。她脚步一顿,侧过头,长长的影子歪了一下,像是甩动的蛇尾,乘着流动的雾气,与墓碑的影子连在一起。 她道:“换我也不回来,反倒是带土才奇怪。” 斑嘲讽地笑了:【看来你我都是不肯回头的人。】 “我只是讨厌尴尬,”杏里摇摇头,看了一眼墓碑两侧空着的花立,“需要我帮您采一束花吗?” 【不必。】 斑收回视线,往旁边走了几步,轻轻一跳,坐在了二代火影的墓碑上,老神在在地抬起一只脚,踩上去,整个人就这么屈着一只腿,侧坐着,催促道,【要挖坟就快一点,别磨蹭了。】 杏里盯了他一会儿,单手支着下巴,一脸费解道:“您成天说我‘心眼子摆脸上’,但您自己就是个小孩子脾气,生气了,就到处迁怒,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废话太多,到底还挖不挖了?】 “我这不叫挖坟,”杏里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并拢,做出一个“举枪”的姿势,“只是借一点人体组织,等用完了,就还回去。” 说罢,她就着这个姿势,砰砰几枪,朝着墓地四周发射咒力——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浓缩的咒力落地成点,最终扩张、汇聚,形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圆形阵法——这个阵法,就位于她之前设下的“帐”里,像是在黑色的果冻中硬塞了一层金箔,有一种既廉价又高级的美感。 【呵,‘借一点’?说到底,还不是要开棺。】斑吐槽。 “不开棺,我直接在这里召唤,作为媒介,最多损耗一小块骨头。” 【我看你离叛逃也不远了。】 斑就坐在墓碑上,随手拨弄着身后的“卒塔婆”,若是他有实体,指定能把这些木头牌子拨弄的哗啦作响,【居然敢在火影的坟前施展禁术,我都没你这么厚的脸皮。】 “反正他们也看不……咳咳,不对——我这是为了木叶,不能一概而论。” 【满嘴胡缠。】 杏里没有理会斑,直接蹲下来,拉起裤角,露出小腿肚——上面已经提前画好了一个“储物封印阵”。 她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小腿肚上,然后,右手五指弯曲,将 查克拉聚拢起来,形成一个“封印解阵”,两阵对碰,封印解除,她的手中出现了一块“般若面具”。 这块面具极其丑陋,青面獠牙,额头长角,鬼气森森,十足的邪恶。 斑终于舍得离开仇人的坟头,凑过来,看着这个冒着不详气息的鬼面,好奇道:【你打算用这个东西召唤剩下的那一半九尾?这是什么?】 杏里站起来,跺了跺脚,想驱散封印解术带来的酸胀感:“这是从漩涡一族的纳面堂中找出来的‘死神面具’,作为‘尸鬼封尽解’的关键道具,可以召唤死神。” 【死神?】 “是的,我用它做过几次实验——本来戴面具的人是要成为‘祭品’的,不过我现在研究出了一个方法,可以确保自己在不成为‘祭品’的情况下,反客为主,从死神的肚子里掏出过去的‘祭品’——四代火影的尸体,是发动‘尸鬼封尽’的媒介,也因此,我可以用它来定位九尾,到时候,直接剖腹取狐,立下新契约,就可以再把九尾丢回死神的肚子里了。” 【还丢回去?】 她耸耸肩:“没办法,这种‘取出’只是暂时的,跟‘借高利贷’没什么两样,所以我要先跟死神签个‘三日契约’,等实际需要用了,再用通灵之术‘提货’——您也别想着把九尾整条赎回来当坐骑了,除非拿命赎,不然我的咒力根本撑不起这么高额度的消费。” 【你既然都能把死神剖腹了,怎么不干脆把它杀了?】 “……都说了,这个术还在实验阶段,而且死神是杀不死的,就像‘规则怪物’一样bug,一个没处理好,我们俩都得变成祭品。” 说着,杏里戴上面具,开始结印。 “尸鬼封尽解”涉及到的印并不复杂,不过杏里修改了结印顺序,并且在结印过程中混入了咒力,所以她结印的速度不算快。 宇智波斑嫌弃地看着她,心说,就这几个印,他施展起来只要一秒,而她居然要十秒,真是看着就浑身难受,像是身上沾了跳蚤。 随着最后一个印落成——死神出现了,淡蓝色的身躯十分巨大,袒露在白色长袍外的肋骨根根分明。它的嘴里咬着一把短刀,紧贴着杏里身后,像个随时都能进行“介错”的背后灵。 斑眯了眯眼睛,盯着这个身形诡谲的怪物,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死亡的时候,有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 结论是——完全没见过。 从死亡,到再次睁眼,这期间,他没有任何记忆。他不知道,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复活后,关于净土的一切记忆都会被封印,还是人死之后本来就是一片虚无,没有自我,也没有映射自我的外部存在。 杏里仰头,看了眼死神,继续结印,与此同时,咒力再次渗入结印的手势中,混合着查克拉,形成一种新的封印术,固定住死神的动作——然后,她回头,轻轻一跃,抽出死神嘴里的短刀,用它的刀,划开了它的肚子—— 这一瞬间,就像划开了动脉,金红色的查克拉喷涌而出,仿佛炸开的烟花,直接在空中聚集出一张巨大的狐狸脑袋! 九尾的那张蠢脸还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啊! 斑眯起眼睛,听见那家伙在空中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该死的四代火影,我终于出来了——” 庞大的尾兽查克拉冲击着结界,漆黑的“帐”鼓出一个包,就像放在火炉上烘烤的年糕,越鼓越大,几乎快要涨破。 忽然间,无数锁链从地面窜出,将逐渐凝固成型的九尾拉回地面,层层裹紧,逼迫它的身躯缩小成三米左右,与此同时,那些锁链拐了一个弯,绑住了死神——以及站在死神跟前的杏里,混合着查克拉和咒力的锁链涌动着,最终固定成一个三角阵法。 “那么,我在此结下新契约——” 杏里的双眸逐渐变红,三勾玉写轮眼悄然浮现。 她竖起死神的短刀,像是举着一根权杖,额头抵着手背,默念道:“以三日为契,打开通道,允我使通灵之术召唤九尾,我辅以咒力为食,许你饱腹不知饿……” 这是强制契约,斑看得出来,锁链以杏里为主位,其余两物为仆位,随着她的念咒,束缚越来越紧,最终,锁链消失,死神也消失,九尾还骂骂咧咧地留在原地——因为通灵之术暂未解除。 “你是什么人?”九尾张着大嘴发问。 这只蠢狐狸被禁锢在地面,一对兔子耳朵紧贴着两侧头皮,气出了飞机耳,一双竖瞳死死地盯着杏里,指甲咯吱咯吱地划拉着地面:“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宇智波斑的气息?” 杏里看向它,鲜红的写轮眼暂未消退:“因为重新定下‘通灵契约’很麻烦,所以我直接用了他的——你跟他之间是有‘通灵契约’的吧?” “切——我怎么可能签订这种狗屁东西!那个混账,我就该杀了他!” 九尾挣扎了一下,无果,又看向杏里,“话说回来,他的通灵契约怎么转移到你身上了?” “这个就是商业机密了。” 杏里眨了眨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跟您商量个事,不过也不算商量,就是知会您一声,过几日我会再次把您通灵出来,到时候麻烦帮我演一场戏——不难,只要原地嗷嗷叫,气势再凶一点就行。” “你把我当傻子吗?宇智波家的臭丫头。”九尾龇牙,尾巴毛也炸起来,看着像一只很凶的兔耳狐狸。 “怎么会,我是诚心诚意想要与您合作——” 【杏里。】 她正逗着狐狸,忽然听见宇智波斑在喊自己的名字。她感到几分意外——这家伙,认识几天了,很少这么一本正经地喊她名字。 她回过头,就见宇智波斑正倚着初代火影的墓碑,双手揣在衣袖里,一脸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旁边——一个黄毛青年就站在四代火影的墓碑前怔怔的看着他们,那双湛蓝的眼睛,在月色下,带了一丝戒备和一丝疑惑。 【你们是谁?宇智波吗?为什么九尾看不到我?】 青年的一问三连,直接把杏里问懵了。 …… ……诶?!! 这是什么情况?? 第28章 四代目你的秘密——是他吗? 宇智波斑斜倚着地牢的铁床,望着正在与杏里对话的家伙,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他发现,波风水门这个人,总给他一种微妙的既视感。 ——归其原因,大概是那身“火影披风”的锅。 看到这件衣服的第一眼,他难免想到柱间——那家伙最初设计火影服的时候,也是主打一个亮眼,以至于样品一出来,扉间的眉头就立的老高。 斑其实也不太看得上他的设计,毕竟柱间的品味说不上多好,衣服的样式,比起“拉风”,更像是“丢人现眼”的具现化。 后来,扉间实在看不过眼,全权接过了服装设计的活。 不过扉间这个人,也不是个有眼光的,他最后敲定的款式,呆板老气,斑也看不上。 然而,最令他费解的,不是这兄弟二人的糟糕品味,而是这么件丑衣服,却引得各个国家争相模仿,最后变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设计。 有时候,他外出任务,见到别村的影穿着同款式不同色系的衣服走在大街上,他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他不光想,也确实这么做了。 然后,他就被人误以为是当众挑衅,迫不得已打了一架——他这人老实,从不搞那些人情世故,凡是主动挨打的,他都求仁得仁,把人锤进地里,再挖苦一番,扬长而去,舒服了。 若非柱间签订的“停战协议”和所谓的“同盟关系”,他甚至都不想留手。 现在,他看到这个叫“波风水门”的家伙,改了火影服的版型,让那个丑了吧唧的大布袋变得立体板正,倒是眼前一亮。 不过嘛…… 斑挑了挑眉,稍微想象了一下这件披风穿在柱间身上的样子,脑海中只 浮现出一种不伦不类的“时尚”。 他没忍住笑了。 那一边,杏里还在跟水门介绍木叶的情况。 她说了自己召唤九尾的原因,也提了木叶现在所面临的内忧外患,同时还强调,自己虽然研究禁术,但绝不是大蛇丸之流,不会做出危害村子的事。 宇智波斑盯着她小声汇报的模样,莫名有一种,她虽然逃过了三代火影的提审,却没能逃过四代火影的提审的微妙感。 逃过了活人……却没逃过死人吗? 呵呵,这个因果,还真是意想不到。 【原来如此……之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波风水门盘腿坐在地上,那套时髦的火影披风就这么摊开铺平,在昏暗的烛光下,染上一层模糊的金色。 杏里拉了个垫子,坐在他对面,似乎不太好意思坐床。不过可能也因为床被宇智波斑霸占了,她再挤上去,就有点儿排挤水门的味道。 所以,她只能“克己复礼”,选择席地而坐了。 老实说,她也没想到,这次召唤居然会波及四代火影——不过,她能感知到自己的咒力正通过水门,流入死神所在的异空间。 那么合理判断,波风水门应该就是死神留下来“收债”的代理人,若是她有逃债行为,也不用等死神出面,估计就得跟火影玩一场生死时速的“追逐战”了。 【不过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居然还在打九尾的主意。】 水门感慨了一句,然后视线一转,与斑对上,笑了笑,眼底夹杂着一丝探究,【我还有一个疑问——请问您是?】 杏里咳嗽一声,伸手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宇智波一族的先人,算是……嗯,算是家族的守护灵吧。” 【守护灵?】 “是的,您可以当他是一种‘自然现象’,无视就好。” 【……】 水门虽然是个天然呆,但也不是个随便就可以糊弄的傻子。很明显,这个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家伙,绝对不会是“守护灵”这么天然无害的东西。 他看向斑,但斑不闪不躲,似笑非笑地对视回来,嘴里也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杏里的说法。 这时,地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水门似乎很熟悉这个节奏,怔怔地转过头,站起身,走到门边,径直穿过铁栏杆,继续往前。杏里也跟着走过去,不过在栏杆前止住了脚步。 斑悠悠飘了过来,在杏里身后道:【为什么他没有距离上的限制?】 “情况不一样,他跟我没有绑定关系,自然不会有限制,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在戒备我们,他随便哪里都可以去。” 斑听了,侧过头,垂眸一笑:【你似乎对他有求必应——又是欠了人情?】 “算是吧,”杏里伸出手,指尖轻点铁栏杆上的锈迹,“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时候,云隐偷袭木叶大后方,是他赶来救了我们。” 【呵呵,那确实是个大人情啊。】 “不不不,人情只占了很小的比例。” 杏里伸出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眯着眼睛,举到斑的跟前,直观地表示那真的很小,“他会留在这里,应该是死神做的手脚,面对‘甲方爸爸’的代理人,我向来很好说话的。” 【甲方?你是不是搞反了‘甲乙双方’的关系?】 “诶?在您看来我才是甲方吗?” 【谁知道。】斑耸耸肩。 现在是早上七点左右,也是暗部交接班的时候。外头的脚步声已经接近牢房了。 杏里抓着铁栏杆,探出头,看到了披着一身黑斗篷的自来也——以及,幽灵一般跟在他身边,愣愣地喊着“自来也老师”的水门。 自来也在她的门口站定。 杏里哭笑不得:“您这幅打扮,该不会是来劫狱的吧?”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自来也双手抱臂,没理会她的调侃,单刀直入,“昨天——有人来找过你吧?” “是的,”杏里点点头,知无不言,“面具男和他的手下都来了。” “然后呢,你们怎么聊的?” “我骗他说,我有快速收集尾兽的方法,怂恿他接纳我进入组织,不过,他没有全信,反而要我三日后——也就是在宇智波灭族之日那天,给他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自来也扶了扶额头:“你还真是什么都敢答应……我有好多问题,一个个来吧——首先,你为什么要加入他们的组织?按先前的计划,是鼬负责卧底吧?其次,你要如何证明自己能搞定尾兽?” 杏里伸出一根手指,上下挥了挥:“关于第一点,晓组织里面有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我临时改变了计划——这是我的问题,不过您应该也不意外,大蛇丸那家伙老是把我想的很坏,估计早就跟您上眼药了。” 然后,她又加一根手指,比了个二:“关于第二点,我能通过某种秘术,一比一复刻九尾查克拉,骗过那伙人——放心,我不会对人柱力做什么的,不过,为了避免事情败露,可能得委屈鸣人受些惊吓。” 话音刚落,水门直接冲进牢房,大声道:【这太危险了,鸣人他——】 没等他说完,自来也直接道:“我不同意。” “我知道,”杏里点点头,似乎早有所料,“既然如此,我会想其他办法的——以防万一,我建议您先把鸣人保护起来,最好离村子远一点,我会用影分身,或是其他东西替代人柱力的。” “不用你操心,我今天就安排人把他送走。” “送到哪里?” “这就是S级机密了。” 杏里点点头,并不打算过问:“那就好,这样我也能安心不少。” “行啦,别装模作样地感慨了,”自来也一抬手,把钥匙抛给杏里,“留一个影分身在这儿,然后跟我来一趟吧。” *** “……有些慢呢。” 大蛇丸坐在一颗大树上,看了眼天色,然后又把视线往下,落在止水身上。 止水和鼬站在距离他大约十米远的大树下,不过他坐的很高,周围的蛇也都是他的眼线,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改变站位,都不影响他明目张胆的窥视。 ——这里是木叶的某个不对外开放的演练场,自来也把集合点选在了这里。 大蛇丸一来,就盯着止水发笑。而这一笑,就是十来分钟,像个变态痴汉,即便隔得远,也依旧让人背脊发寒。 止水搓了搓胳膊,心说难不成是自己的别天神不起作用?还是说,在大蛇丸的眼里,“守护木叶”和“骚扰队友”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唉…… 杏里之前提醒过他此人是变态,但他并没有太强烈的体会,现在狭路相逢,还真是极度的不适。 鼬没忍住,走到止水前面,替他挡去了大蛇丸的视线。 但大蛇丸并不收敛,反倒更兴奋了——那种目光,贪婪而不知饱足,近乎于食欲,就这么落在了鼬的身上。 止水叹口气,按了按太阳穴,拍拍鼬的肩膀,示意他往后站。 至少他能确定自己的“别天神”还在起效,只要他们始终是一条战线,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才怪。 这个人,即便成了队友,也不得不防啊! 就在这时,一阵风卷来,落叶纷飞,自来也单手夹着杏里,出现在他们中间。 他放下杏里,站直,抬头看了眼大蛇丸,无奈道:“行啦,你也别一直憋着笑,简直跟个变态似的,现在给我下来,要说正事了。” 大蛇丸从树上翻下来,落在自来也跟前:“我只是忽然想到,我那突如其来的‘良心发现’,或许不是自己思考得来的结果,而是出于某人的幻术——不过那效果还真是神奇,我就是猜出来了,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还觉得本该如此——这么想想,确实是可怕呢。” “但你这表情,”自来也啧了一声,“可不像被吓住,反倒像是被鬼迷日眼了。” “呵呵呵,这种力量,难道不迷人吗?” “听我一句劝,你可千万别打什么坏主意啊!我会杀了你的。” “这话我早就听腻了。” 大蛇丸伸 出长舌,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放心吧,我可不会做不利于木叶的事。” ——他甚至还加重了“木叶”两个字的语气。 “所以我才怕你走极端啊,你这个人,爱恨都挺可怕的。” 自来也双手叉腰,语重心长道,“你要是钻牛角尖,搞出晓组织那一套,我都怕木叶被你架在火上烤。” “拥有绝对实力难道不好吗?” “谢谢了,木叶也吃不下那么多尾兽……等等,你该不会真有这种想法吧?” 大蛇丸收回舌头,耸耸肩:“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开个玩笑。” “只是玩笑?” “或许吧,你真是缺乏幽默感。” “……” 自来也连连叹气。 他的视线扫过一圈,发现自己这个队伍还真是难带——大蛇丸虽然成为队友了,但那个扭曲的性格一点没变,与他交流,准备多少个心眼子都不够用。 而杏里更是个浑身是迷的存在,甚至连大蛇丸都在忌惮她。 止水和鼬还算听话,但他们现在是“一死一失踪”的状态,潜伏在暗处,所以明面上的工作,也用不了他们。 …… ……说起来。 在这个临时小队里面,能在明面上做事的人,好像也只有他自己啊! 用这种看似厉害、实则草台班子的小队干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属实是过于消磨脑力了——办好了,还好说,若是办砸了,事后再跟猿飞老师坦白,绝对少不了一顿臭骂! 说起来,他还得跟猿飞老师提送走鸣人的事……他都想不到一个能用的借口。 还是说,不打招呼,偷偷把人带走? 这么先斩后奏地干了,万一捅了篓子,那可是实打实的叛国罪——闹到最后,他岂不是得跟着大蛇丸一起叛逃了? …… 太可怕了……都不要说猿飞老师了,就是纲手听了这事,都得杀回来,让他再断十二根肋骨! 真难,太难了,追根究底,他就不该插手这事! “先说正事吧。”他抓抓头发,心说,现在也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 “那个……” 杏里举起手,清了清嗓子,先说了自己的计划。 *** 回去的路上,杏里没有第一时间回地牢,而是拐去了木叶学校。 水门还是跟着杏里。 他听了全程,总觉得这个计划还是有诸多不妥,但他的建议并不会被别人听到,只能寄希望于杏里身上。 他道:【我还是觉得,你们闹得太大了,其实有很多动静小一点的办法,还是能讨论讨论的。】 杏里道:“但是我们得保证骗过晓组织,也要给木叶高层和宇智波一个缓和矛盾的机会,正所谓——不破不立嘛。” 【可是……】 “放心,不会有人牺牲的。” 叮铃铃—— 正说着话,下课铃响了,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 斑坐在学校的围墙上,看着三三两两的孩子跑出教室,不一会儿,这些小孩就在操场上聚集了一堆,像是随手撒了一把糖果,红色、黄色、白色、蓝色……五彩缤纷,空气渐渐变得喧闹,就像夏日繁花的香气,久久不散。 他对水门道:【反正你一个死人,能做的有限,与其纠结那些活人的事,不如跟我一样看热闹。】 【现在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四代大人——” 杏里忽然发声,指了指操场的一角,“那个是鸣人。” 夏日炎炎,树影婆娑,小小的学校操场,人来人往,休息区脱漆的长椅边缘,有鸟雀啄食着学生落下的零食碎屑。天色很亮,但在这个角落,却投下了一片阴影。 鸣人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噘着嘴,双手插兜,口中发出“嘘嘘”的声音,驱赶着脚边的鸟雀。 他的脸上还挂着彩,贴了绷带,看起来脏兮兮的。 水门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才道:【他跟人打架了?】 杏里右手握拳,虎口轻压嘴唇,沉吟片刻:“我也不好说是上次跟佐助打架留下的,还是今天新添的……不过他确实经常挂彩。” 说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这种时候,或许应该捡些好听的话说,顺便安抚一下家长的情绪,而不是一本正经地陈述一件并不让人开心的事实。 【……】 水门望着鸣人那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半晌,他张开口,舌头干燥,黏在牙齿上,像是闷了一整日未进水:【你把我带到这里,是想跟我说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既然您都出来了,也是个机会。” 杏里压了压被风撩起的乱发,眼睛明亮,带了一丝夏日特有的张扬,“自来也大人不是说会把鸣人送出去吗?但我估计他跟三代火影那边谈不拢,若是他实在不成事,不如就由您带着鸣人逃跑吧。” 【可是我……】 水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风卷起落叶,穿过他的手臂,阳光之下,无所遁形,【已经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死人了。】 “我有办法,不过您得跟我保证,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你的秘密……】 水门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围墙上的男人——这家伙懒洋洋地倚在高处,像只闲极无聊的猫,【是他吗?】 杏里竖起一根手指,眯起一只眼睛,在唇边轻轻点了点:“如果您同意了,就要立下束缚。” “有了束缚,就不能违约了。” 第29章 灭族之夜(一)绝:她或许真的可以利…… 6月24日,下午3时。 自来也垂头丧气地从三代火影的办公室走出来。 他双手插兜,噘着嘴,噔噔噔,径直走下楼梯。 火影楼不高,一共四层,一楼是任务派发中心,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从楼梯上往下望,黑压压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大厅右侧的玻璃窗擦得雪亮,外头的电线杆上落满鸟雀,叽叽喳喳,简直比夏日的蝉鸣还要喧嚣。 自来也避开人群,贴墙走动。 杏里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披着一件斗篷,挤在一楼大厅的人群中,像是混入海洋的一片树叶,悄无声息的,乘着人潮,忽然就晃到了他的跟前。 她抓着兜帽,露出半张脸,小声道:“自来也大人,跟我来一下。” “你还真是……” 自来也停下脚步,低着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是说她胆大包天?又或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就没见过私自逃狱还敢来火影楼晃悠的!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没有说教的心情。 他跟着杏里走到了二条东市的一家茶馆,上了二楼。这个二楼是个小阁楼,把门一关,就成了包厢。 有一个青年提前坐在了窗边。 听到脚步声,青年背影一颤,回过头来,看向自来也。 自来也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银发蓝眸的俊小伙,长相优越,开朗大气,穿着浅紫色的和服,像个世家公子,风姿迢迢,无论怎么看,都是那种会在学生时代受尽追捧的那一类人。 他曾经有一个学生,也是这么个存在,只可惜天妒英才,没等那家伙坐稳高位,就死在了一个动荡不安的夜晚。 不知为何,他忽然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怀念。 或许是这位青年与他记忆中的学生气质相近吧,而且还有一双清澈的蓝眼睛。 “这是谁?”自来也道。 他拉开椅子,坐在了青年对面。 “老家的一个亲戚。” 杏里撩起一簇头发,在指尖绕了两圈,望着光彩熠熠的夏日窗边,张口道,“我堂弟。” 她 没有坐下,似乎就打算做个中间人,替他们混个眼熟,然后跑路。 自来也抬手,五指轻点桌面,像弹琴那样,放慢了谈话的节奏:“我可从未见过银发蓝眸的宇智波——你的老家不在木叶吗?” “在啊。” “那这个‘堂弟’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所以,后面就交给他了——你们慢聊。” 她挥挥手,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家伙。 自来也撑着下巴,心想,不愧是大蛇丸教出来的徒弟,就连毫无章法的做事风格,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回过头,再次打量青年。 青年苦恼地笑了:“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让我直接跟您‘面试’。” “面试什么?” “保镖。” “哦?”自来也扬起眉毛,“什么保镖?” “鸣人的保镖。” “那家伙……还真是口无遮拦。” 自来也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竹椅子发出清脆的“吱呀”声。 “所以——你是什么人?是她的手下?还是大蛇丸那边派来的?” 青年抓抓头发,银色的头发闪着无辜的光泽,白的有些晃眼。 他哭笑不得:“都不是。” “都不是?” “我被她这么一闹,也不知该怎么介绍了。” 青年拎起茶壶,给自己和自来也都倒了一杯,“其实,我见到自己这幅样子,也挺别扭的,如果需要掩饰身份,我还是希望外形更不起眼一点——不过能见到您,再一次面对面聊天,我还是很开心的。” “麻烦说人话。” 自来也觉得这小子神神叨叨的。但他的身上,又有一种不容忽视的熟悉感,让他很难就这么起身离开。 “那么,我们先从小说聊起吧。”青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眉眼弯弯。 “小说?” “是的,就是您的那本《坚强毅力忍传》——我很喜欢里面的主人公,鸣人。” *** 6月24日,下午6时。 佐助走出学校,看到了一名银发青年在和鸣人聊天。 青年蹲下来,手里还拿着烤串,一边与鸣人分享食物,一边聊得火热。 佐助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他会关注到这个家伙,还是因为他看起来与鼬差不多年纪,身高也相仿。 不过,这个青年有一双很漂亮的蓝眼睛,说话的时候闪闪发亮,给人的感觉,和鸣人很像。 但这个人不会是哥哥,佐助失落地想。 哥哥从来就没有这么笑过。 6月25日,上午8时。 佐助惊讶地发现,鸣人居然比他还早来学校。 这家伙今天像是吃错了药,很爱表现,见谁都笑,但又和先前那种寻求关注的笑不一样,是一种更加自信大气的笑。 这种笑,会让他想起止水哥,他很烦那个人。 所以,面对这样的鸣人,他反倒亲近不起来。 6月25日,上午11时。 今天果然还是不太正常。 佐助坐在教室的角落,盯着鸣人。 这家伙不光答对了随堂小测,就连昨天布置的作业都完成了,正确率还不低,连伊鲁卡老师都震惊了。 体能测试的时候,鸣人破天荒拿了第一。 课间时分,鹿丸和丁次勾住鸣人的肩膀,打趣他是不是偷偷开挂了。 鸣人说,是个自称“蟾蜍仙人”的家伙要帮他补习,作业也是他辅导写的。 听到这个名字,伊鲁卡老师明显松了一口气。 佐助不知道为什么伊鲁卡老师还留着不走,但看到大家对鸣人的过度关注,他多少有些嫉妒。 于是,他决定连续三天增加手里剑的投掷训练。 6月25日,下午6时。 佐助回到家。 玄关的鞋柜上摆了父亲的鞋子。 他惊讶地发现,今天父亲有回家吃饭。 这些天,为了哥哥的事,父亲已经连轴转了好几日,早出晚归,佐助几乎见不到他。 佐助也很在意哥哥的情况,缠着父亲探听过几次,甚至为此挨了骂,但还是没能听到一点消息。 饭桌的气氛意料之中的沉闷。 母亲为父亲添了一次饭,还帮他拿了瓶酒,但父亲似乎只是在强迫自己进食,面色苦闷,一点儿也没有享受食物的样子。 但他还是坚持吃饭,坚持小酌一杯,或许是希望以这种方式,让日子看起来一如既往。 佐助低头扒饭,心里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他很害怕,觉得自己的生活正滑向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晚上起夜的时候,他听见主卧传来父亲的声音,像是喝醉了酒,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他听见父亲说,为什么偏偏是鼬?他那么优秀,只是有点钻牛角尖,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也是家族的骄傲,若是……佐助就好了…… 母亲骂了父亲一句,他没有继续说了。 佐助觉得遍体生寒。 他一夜未眠。 6月26日,上午8时。 鸣人还是如昨日那般,悄悄展示着自己的优秀。 然而,佐助却连嫉妒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捏紧指尖,捏的发白,心里翻涌着一股恨意,针对的,却是自己。 他恨自己不够优秀,面对那样的哥哥,什么都比不过,父母会觉得可惜,也是理所当然。 与此同时,他也恨起了哥哥。 他恨哥哥的杳无音讯,恨他占据了父母的偏爱,更恨他的优秀,让自己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 但这样是不对的,他想,迁怒是一种很幼稚的行为。 说到底,就连他自己也想过,为什么失踪的,偏偏是那么出色的哥哥? 如果…… 他能替代他该多好。 6月26日,晚上7时。 佐助又加大了训练量。 等到他终于想起“回家”这件事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饭点,天色都黑了。 他赶到族地,忽然,被爆炸开来的红色查克拉掀翻了一个跟头。 他爬起来,看到方才失控的查克拉聚成一只九条尾巴的怪物,十足的庞大,几乎可以说是顶天立地。 他不懂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出现在宇智波族地。 他捂着嘴,缩在草丛,小心翼翼地躲了一会儿。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失踪已久的哥哥出现在怪物面前,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窜到了哥哥的身后,手起刀落—— 佐助尖叫一声,跑出了藏身地,大喊: “危险——哥哥!!” *** 时间倒退回一个小时前。 6月26日,傍晚6时。 带土再次来到暗部地牢,发现杏里正在吃晚餐。 地牢的餐食,肉眼可见的简陋,而她却吃的津津有味,也是件奇事。 这些天,他调查了此人,发现宇智波鼬所言非虚——宇智波杏里确实是个人尽皆知的吊车尾,忍术不行,体术不行,唯一拿的出手的幻术,又在宇智波一族中排不上号。 这样一个人,在大蛇丸那边,偏偏是另一种表现。 根据绝调查来的情报,她在大蛇丸的基地算是个小中层,负责很多项目,大蛇丸似乎也很看好她,给了她不小的权力。 不过这些年,两人对于研究方向的分歧越来越大,渐渐的,很多科研人员都在猜测,她会不会被大蛇丸杀掉。 或许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会急着物色下家,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晓组织身上。 她似乎觉得,在这个组织里,有大蛇丸都招架不了的存在——她只要加入进来,就可以摆脱大蛇丸的辖制。 带土并不想矫正这个人的错误认知。 在他看来,宇智波杏里确实有研发禁术的才能,而且这个才能或许比大蛇丸的还要出色——她说不定真有对付尾兽的独特本事。 不过嘛…… 带土低下头,看向杏里,不满道: “你怎么还在吃?” 杏里塞进最后一口饭菜,双眼放空,边嚼,边评价道:“不怎么好吃。” 带土:“……” 谁让你评价餐食的好坏了?吧唧嘴的时候,能不能多尊重一点过来捞你的人? 带土深吸一口气。 他把杏里放出地牢,转了转手腕,淡淡道:“我会用幻术帮你支开暗部,不过人柱力的事,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得手之后,就去宇智波族地汇合。” “诶?我去抓人柱力?”她走出牢房,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 “这也是证明实力的一环。” “我就是个科研人员。” “要想加入晓组织,光是会科研还不够——拥有独立对付尾兽的实力,才是关键。” “……你是认真的?” “自然。” 没等杏里继续吐槽,带土就抓住她的胳膊,下一秒,空间扭曲,不过眨眼,他们就出现在后街巷尾的角落。 带土丢下杏里,再次发动神威,来到了宇智波族地。 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无论是饭菜的香味,还是房子的颜色,全都融合在夕阳的余晖中,模糊了个性,变得丰富而统一,像是一副精心装裱过的橙色油画。 他踏入画中,步履匆匆,只想烧毁这些虚伪的假象,扯去粉饰太平的一切,拉出最真实的残影——只有看到画布之下的血与骨,他才像是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了,这个世界就是一片巨大的垃圾场。 他是跳出妄相之人,知道何为真实,何为虚假。 他要做的,就是刮骨去毒,清理掉那些垃圾,然后,用一块更大更完美的画布,替换掉一切。 他往南贺神社的方向走去。 鼬已经等在那里了。 *** 现在是忍者学校的下课时间。 杏里从小巷出来后,躲躲藏藏,一路来到了木叶学校的前门。 绝跟在她的后面,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操作。 学校门口聚了很多人,都是来接小孩放学的家长。绝很讨厌这种吵吵闹闹的氛围,正想着要不要催一下杏里,就看到了宇智波佐助从校门口走出来。 这小子也不知受了什么气,踢着石子,郁郁寡欢,往学校后山的演练场走去。 绝会认得他,也是因为他是那个人的查克拉转世,不过,如果顺利的话,这次也用不上他了。 杏里闪进树后,与佐助错身而过,然后,趁着无人注意,用变身术变成了佐助的模样,又来到了校门口。 她等了有一会儿,才见到鸣人从学校出来。 绝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她迎了上去,顶着佐助的外壳,跟鸣人约架。鸣人自然经不得激,立马答应,于是,两人往无人的巷子走去。 杏里说,她找到了个好地方,没有人打扰,正好可以打个痛快。 绝跟了上去。 它发现杏里是个聪明人,不光在骗小孩这一点,还在她已经发现了有两名暗部跟着鸣人。 ——她是有目的地想甩开暗部。 她选的路,都是带了视觉死角的地方,若是瞅准时机施展影分身,很容易骗过暗部,把他们支开。 不出所料,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趁着闯空宅抄近路的当口,杏里偷偷放出两个影分身,变成佐助和鸣人的模样,先他们一步出门,把暗部引开了。 然后,她带着鸣人在空屋里“迷路”了一会儿,这才从偏门钻出来。 鸣人有些不耐烦,跟在杏里后面,嘀嘀咕咕:“我说,佐助啊,这里距离你说的‘好地方’到底还要多久啊?” “快了,我们尽量走的远一点——你也不想像上次那样,打到一半就被人拉走吧?” “啊,那个确实是很不爽呢,”鸣人双手枕在脑后,打了个哈欠,“说起来,那天那个白毛怪人是不是跟杏里姐姐吵架了?” “我怎么知道,”杏里耸耸肩,“我们两个不是先被戴面具的家伙拉走了吗?” “诶?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去打听一下。” “我对他们没兴趣。” 说罢,杏里弯下腰,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狗洞,率先钻了过去。 鸣人也趴下来,跟着杏里钻过狗洞,再翻过一块旧石墙,小跑两步,越过一道沟渠,一抬头,就来到了一处枝叶茂盛的小树林。 这里很凉快,与之相应的,也很阴森。 “哇——还真是近道啊!” 鸣人双手搭在额前,东瞧西看,兴奋的不行,“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三演练场,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这里被废弃了。” “什么原因啊?” “数年前有个叛忍偷偷在这里挖了个秘密基地,干了些有违人道的实验,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所以这里被废弃了。” “诶?基地?实验?” 鸣人歪了歪脑袋,好奇道,“佐助你知道的真多啊!” “毕竟我也在他的手底下干过不少事嘛——” “什……” 没等鸣人问完,杏里回过头,伸出手,拇指扣在中指上,隔空弹了弹鸣人的眉心,嘴里发出“咚”的一声。 砰咚—— 鸣人应声倒地,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绝藏在暗处,眯了眯眼。 这小子还是没变,幻术抗性不是一般的差。 它稍稍感慨了一下,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那个宇智波杏里的幻术,并不简单,完全不像情报显示的那么平庸。 虽然达不到止水和鼬这一级别,但光凭幻术的造诣,也够跻身“特别上忍”的行列了。 这个女人……不愧是跟着大蛇丸混的,藏拙的本事还真不小。 杏里松了一口气,解开变身术,抱起鸣人,东瞧西看,正准备走人,忽然就被刺出地面的土遁拦住了去路。 她惊叫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好在手还算稳,没有把鸣人甩出去。 绝换了个观战位置,心道一声“不好”——那个查克拉,是自来也! 而且不只是自来也,就连刚刚被杏里引走的暗部也回来了。他们踩在石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杏里。 “——放下鸣人!” 自来也背光而立,俯视杏里,肃穆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体。 绝很少见到这个样子的自来也。 ——看来,偷走人柱力的行为,确实踩了对方的雷点。 那么,这种情况她该如何处理呢? 绝饶有兴致的看着。 而杏里的处理方式——还是用幻术。这也在绝的预料之中,毕竟她只有这一项拿得出手,但这一回,她亮出了三勾玉写轮眼。 这个就在绝的意料之外了。 ——没有资料显示,她有写轮眼。 不过,宇智波杏里跟着大蛇丸混了那么久,能有一双写轮眼,也不是什么很难想象的事。 无论这双眼睛是她自己觉醒出来的,还是移植了别人的,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自来也那边似乎也没有做好防范“瞳术型幻术”的准备,其中一名暗部立马中招,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不过,另一名暗部似乎避开了对视,防住了她的幻术偷袭,也顺便帮自来也解开了控制。 也就是这么短短几秒的时间,杏里抱着鸣人,发动瞬身之术,逃之夭夭。 绝笑了笑,发动蜉蝣之术,快速跟上去。 ——这里距离宇智波族地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以她的水平,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脱。 果不其然,自来也很快就追了上来。 现在,自来也一行人有了经验,完全不看她的眼睛,直接用长距离忍术展开攻击——她跑跑停停,狼狈不堪,幻术也没了用武之地。 走投无路之下,她掏出苦无,抵着鸣人的脖子,威胁道:“都给我住手!” 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很显然,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绝摇摇头,见她这副模样,多少有些失望。 这个人,也就 嘴皮子利索,以她目前展现的水平来看,并不能给它的计划带来什么助力。 换句话说,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那一边,自来也担心鸣人,反倒束手束脚,只能自己在前面吸引杏里的注意,让另外一名暗部绕后偷袭。 负责偷袭的暗部用土遁之术藏在地里,动作隐蔽,速度很快,似乎没有引起杏里的注意。 绝看在眼里,猜测她很快就要伏法受诛了。 正准备离开,它忽然感知到了九尾的查克拉。 “你在做什么——”自来也大喊。 杏里咬破手指,掀开鸣人的衣服,往他的肚皮上,用血迅速画了一长串复杂的符号—— 与此同时,暗部的一只手穿出地面,抓住她的脚踝,作势要把她拉进地里! 她大喝一声,五指扭转,做出一个开锁的动作,然后——像扯麦芽糖那样,徒手抽出九尾查克拉,直接在手里凝聚成一颗漆黑的小型尾兽玉,转身,瞬间射进暗部所在的地里!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杏里抱着鸣人,被滔天的气浪振飞出去,而地面坑洞的位置,随着硝烟漫出的,还有新鲜的血水。 那个暗部……死了? 绝摸了摸下巴,这下起了兴致。 看来,这个女人并没有夸大其词。 ——她的确有能力在不解开封印的情况下,抽取尾兽查克拉! 按理说,这是只有“幻龙九封禁”才能做到的特殊技能,她一个普通人,连影级实力都够不上,却能利用禁术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个不世之材! 那么,接下来她该如何应对呢? 绝悄悄从树干中冒出半个脑袋,隔着一段安全距离,默默观察着他们。 它稍稍有些激动。 ——若是能把那个术稍作改进,说不定真的可以加快收集尾兽的进程。 无论如何,都得在自来也手上把她保下来。 第30章 灭族之夜(二)带土:诸事不顺,真烦…… 宇智波族地,南贺神社。 带土双手抱臂,坐在窗框上,望着一丝丝吞掉光线的暮云,手指无意识地点着胳膊。 ——绝那家伙,简直慢死了。 他能感觉到鼬落在这边的视线愈发冷冽,像是锋利的刀片,泛着滚滚杀意,横在他的后背。 终于,他没忍住,叹口气:“你盯够了没有?” 鼬的半边身子隐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听到这话,冷冷一笑:“我还想问,天色马上要黑了,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不着急,等完全黑了再动手。” “你似乎在等什么人。” 鼬往前走了几步,冷峻的脸浮现在阴沉沉的暮色中,像是提刀欲动的死神,“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背着我干有损木叶的事吧?” “怎么会?” 话虽如此,但带土也确实如鼬所说,暗中做了两手准备。 ——他一边答应鼬不会对木叶出手,一边又在打人柱力的主意。 他的目标很明确,若是能成功释放尾兽,那就继续当年未完成的“木叶打击计划”。若是不成,就把鼬拉入阵线,进一步提升“晓”的实力。 但现在,绝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手脚,迟迟不现身。他不确定“木叶打击计划”能不能成功。 更麻烦的是,他现在还联络不上大蛇丸,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会不会按照组织传达的命令行事。 唉…… 带土的肩膀小弧度地晃了晃,在沉沉暮色中,像个位于风暴正中的水缸,外表岿然不动,实则水波汹涌。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一边骂着队伍难带,一边看向鼬,淡淡道:“若你着急,我们可以先……” 话未说完,空气中忽然产生了一丝时空间扭曲,带土抬头,然后,两道人影就这么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下来——好在,他的虚化是被动技能,并没有因此糟蹋了“深不可测”的形象。 带土:“……” 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绝和杏里像叠叠乐那样,一个叠着一个,趴在他的脚边,身上带着大小不一的割裂伤,鲜血淋漓的,像是被踹进了巨型搅拌机,差点儿成了肉酱。 “你们是被风遁给切了吗?”带土踢了踢绝。 杏里压在绝的上面,咳出一口血,然后爬下来,怀里抱着什么,坐在一边唉声叹气——带土这才看到,鸣人被他们夹在中间,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杏里先给鸣人进行治疗。 她在手心聚集医疗查克拉,贴着鸣人身上的伤口,边治边道:“不是风遁……是时空间忍术。” “时空间忍术?” 带土的视线在杏里和绝之间扫过,最后落在杏里身上,惊讶道,“你还会这个?” “会一点吧,我有大蛇丸友情提供的‘飞雷神’资料,就是二代火影留下的那些,在做实验的时候有用过几回……” 绝——白色的那半边,举起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打断道:“拜托了,这位大小姐——你那叫哪门子的‘飞雷神’?那种粗暴程度,简直堪比雷之国的‘天送之术’!说真的,自来也没把我打死,我差点被你给整死!” “所以我才用得少嘛……” 杏里眼神飘忽,心虚的不行,“我也就用这个术转移过一些实验仪器。” 她清了清嗓子,强调道:“这次是迫不得已,才用作保命手段的。” 说话间,杏里治好了鸣人身上的外伤,开始给自己治疗。 带土发现这个人的医疗忍术也不赖,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比雨之国那边的庸医好上不少。 绝——黑色那半边,忍了忍,没忍住,破口大骂:“这是哪门子的保命手段?命都差点被你搞没!” 带土听见对方怒气冲冲的声讨,挑了挑眉,好奇道:“给你一分钟,概括一下那边的情况。” 绝憋着口闷气,简单说了杏里的能力,重点强调了那个“能从人柱力身上抽取尾兽查克拉”的术,然后不忘提一嘴,虽然有九尾查克拉加持,但她的战斗技巧太差了,最后还是被逼到绝境。 所以——它出手了。 它先是用提前设下的起爆符陷阱打散所有敌人,趁乱救出杏里,然后,再用自己的一个分身施展“假扮之术”,帮助她引开追兵。 不过,自来也很谨慎,在交手的过程中,叫来了大量暗部,现在,整个第三演练场被暗部包围的水泄不通,杏里和绝除非能飞天遁地,否则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这个时候,杏里提出自己还有一个保命手段。 绝那时候也没多想,只是觉得“狡兔三窟”,她既然有那么多秘密,关键时刻多一个“保命手段”也不奇怪。 然后,它就看到她掀开衣服,露出画在侧腰位置的“储物封印”。 她解开封印,手里出现了一个卷轴。 她说,这是一种“查克拉电容型”忍具,还在实验阶段,但——只要使用者经验老道,就可以克服一些技术上的不足。 这话说的轻巧,绝眯了眯眼睛,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等它提出异议,杏里就打开卷轴,一边结印,一边看着卷轴上面的复杂术式,继续介绍道—— 这个卷轴上面提前储存了“飞雷神之术”,有几个坐标可以转移,南贺神社就是其中之一。 绝很惊讶她手头还有这种东西。 毕竟,“飞雷神之术”的学习难度很大,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掌握的。 不过很快,它也不意外了。 ——因为这个破烂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飞雷神”! 说白了,她特地设计成“忍具”的形态,就是为了克服无法单独施展“飞雷神”的弊端。 她在构建“飞雷神”坐标体系的时候,分批次在上面注入了查克拉,并用所谓的“查克拉电容型”忍具进行整合,以达成“同时施展”的效果。 但这种构建“时空间忍术”的方式很不稳定,会在转移的过程中造成不同程度的“肢体分离”,需要另外通过结界和医疗忍术进行防御和修复。 所以,与其说这玩意是“飞雷神”, 还不如说是在“飞雷神”的基础上进行过改良的“天送之术”。 ——体验感不是一般的差! 在绝汇报期间,杏里也治好了自己身上的伤,问及绝要不要帮忙治疗的时候,被对方骂骂咧咧地拒绝了。 带土看了绝一眼,知道这家伙浑身是由柱间细胞构成,恢复力极强,根本就没有另外治疗的必要。 南贺神社的另一头,鼬倚着方桌,也听完了绝的汇报,冷冷道:“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对人柱力出手,还想让我佯装不知?” 带土解释道:“这只是一个入职测试,我们暂时没想对九尾做什么,等今日事毕,就会找机会放他走的。” “我凭什么信你们?” “这很简单,我们可以先——” 杏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叫声之大,直接把带土的话给打断了。 带土:“……”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打断。 ——还是被同一个人。 正想着,他转过头,就见到鸣人的皮肤开始发烫、冒烟,红色的查克拉像是加了催化剂的消毒液,接连鼓出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可怖气泡。 他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不知道……” 杏里已经抱不住鸣人了。 她是个惜命的人,立即丢下这个烫手山芋,连滚带爬,挤开绝,躲到带土身后,顺便不忘治疗自己被九尾查克拉烧伤的皮肤。 ……还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带土见她如此,鄙夷地摇摇头。 鸣人的失控还在继续,红色的尾兽外衣已经披挂在身,整个人四肢着地,变成了一只长着四条尾巴的人形狐狸,但这又不是封印被彻底破坏的样子,因为九尾的尾巴还没完全展露出来。 绝也凑过来,语气充满了找茬的味道:“喂——臭丫头,该不会是你的忍术出了问题吧?” 杏里正在专心治疗,被绝这么突兀地一吓,往后一倒,抓着带土的衣服下摆,缓了缓神,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的忍术不会出问题的,至少在理论上……啊!” 带土侧目,伸手扯回了自己的衣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激动道:“是时空间忍术!” “时空间忍术?” “可能是空间转移产生的震荡导致我留下的咒印出现了异常,所以法阵失控了!” “那现在……” “很简单,我重新设置一下咒印就行!” 杏里说的轻巧,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难如登天——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鸣人再次爆发了查克拉,膨胀的尾兽身躯直接冲破了南贺神社! 这一次,鸣人已经是九条尾巴的暴走状态了。 带土不得已带着缩在自己身后的两个“赔钱玩意”瞬移到神社外的空地,看着陷入半塌方状态的南贺神社,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他提前设置了结界——这里发生的动静暂时还影响不到外面,但再这么闹下去,什么结界都没有意义,他们的暗杀行动很快就要变成明杀了。 他把杏里从身后拎出来,摁着她的脑袋,指了指九尾那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杏里:“……” 沉默在蔓延。 带土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心说,这家伙刚刚不是还说有办法吗? “为什么不说话?” “我需要有人帮我按住九尾……” 绝歪过脑袋,对着杏里,阴阳怪气道:“正好,你有写轮眼,上去就能控制。” “三勾玉绝对不行吧,我是有研究过的,想要控制尾兽至少得到万花筒——”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 杏里话没说完,九尾就甩出尾巴,开始无差别攻击,神社、鸟居、树木……周围的一切都被无情扫荡,化作一摊碎屑。 她大惊失色,脖子一缩,又躲到了带土身后。 带土:“……” 这队友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带? 九尾的力量很强,带土设置在这里的结界几乎要被冲破。 带土皱了皱眉,正想行动,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鼬先他一步,出手了。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一轮红月挂在天边。 鼬就站在坍塌的屋顶上,背光而立,半尾兽化的人柱力落在他身后,九条尾巴如潮水般涌动,漆黑的眼睛慢慢变红,逐渐浮现出万花筒写轮眼的花纹。 ——那是三叶风车状的花纹,与止水的四叶风车不同,是独属于宇智波鼬的万花筒写轮眼。 带土望着鼬,笑了笑:“你居然也有了这双眼睛,跟我预测的差不多——不过,我还想问一句,止水丢失的眼睛,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与你无关。” 鼬冷冷道,“如果你再袖手旁观,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彻底破裂了。” “我知道。” 带土摊开双手,以示无辜,然后侧过头,看向躲在自己身后、还把绝拖过来当挡箭牌的杏里,嫌弃地挑了挑眉,命令道,“杏里——去把人柱力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她突然被点名,瑟缩一下,似乎很不想过去那边。 不过想来也是,根据绝提供的情报,这个女人与鼬的关系可不算好。 但牛马的喜恶并不在资本家的考虑范围内。 带土又催促了一次,带了些“敢拒绝就死”的杀意,直接把人拎到了前面。 杏里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步两步三步……迫不得已靠近陷入半尾兽化的鸣人,与此同时,也靠近了鼬。 带土看着杏里走到鼬的跟前,不知为何,眉头微微一蹙,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正想着,杏里忽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电光石火间,一条蛇从她的嘴里钻了出来——拳头那么粗的蛇张开血盆大口,像是套娃那样,吐出了一个黏黏糊糊的长发男人! 该死,他想起来自己忽略什么了——是大蛇丸! 忽然现身的大蛇丸毫不犹豫,甩着舌头,朝鼬冲过去——鼬的大部分瞳力都集中在人柱力身上,只能甩出手里剑进行防御,然而,大蛇丸有备而来,坚硬的蛇皮弹开了所有攻击。 鼬单手结印,吐出豪火球,大蛇丸居然退也不退,直接冲进火里,趁着火势乱眼,咬住了鼬的胳膊! 火球吹起的热浪掀起了带土的刺猬长发。他袖手旁观,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大蛇丸,眉头高高扭起,都快扭成一团麻线了。 ……难怪这家伙见了宇智波杏里之后就音讯全无,连晓组织的定期联络都不回应。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大蛇丸居然藏在别人的肚子里——这还真是出乎预料! 难不成,大蛇丸提前算计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就等着再次抓回鼬? 他的视线往下一瞥,看到杏里吐蛇后倒地不起——她这副模样,凄惨的不行,应该是被大蛇丸摆了一道,自己对此并不知情。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女人的倒霉遭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其他都不重要——现在,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压下这个混乱的局面,不能让自己人互相残杀,导致精心筹备的计划泡汤。 带土上前一步,正准备劝架,没等他说话,下一秒,大蛇丸的身上就燃起了黑色火焰。 大蛇丸惨叫一声,瞬间与鼬拉开距离,满地打滚,最后褪下一层皮,这才逃过一死。 蜕了皮的大蛇丸显然虚弱不少。 带土冷眼旁观这一切,发现这两个家伙都不好对付。 鼬的万花筒瞳术他认得,斑在教导他掌握万花筒之力的时候,介绍过一些曾经出现过的能力——比如,斑的弟弟,泉奈,就是右眼“天照”与左眼“加具土命”的结合。 而烧掉大蛇丸一层皮的黑炎就是“天照”。 “大蛇丸,”带土看着陷入无声对峙的两人,冷冷道,“你现在来凑什么热闹? 为什么没有去三代火影那里?” “火影之位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在我加入晓组织的时候就清楚了吧?” 大蛇丸顶着半人半蛇的形态,看向带土,沉默片刻,又笑道,“初次见面——你就是‘宇智波斑’吧?久仰大名,只可惜在组织里,我们都没机会碰上面。” “你调查过我。” 带土没想过大蛇丸会突然冒出来——他本来并不打算现身在这个人面前。 不过看大蛇丸的态度,似乎早就对他有所怀疑了,这次不请自来,多半也是刻意而为之。 现在,南贺神社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三足鼎立”的局面。 鼬控制着人柱力,捂着流血的右眼,冷冷地看着他们——半尾兽化的人柱力彻底被瞳术驯服,跳到了鼬的身前,尾巴展开,做足防御,似乎只要他们再动一下,就会直接请他们吃一发尾兽玉。 大蛇丸按兵不动,一双眼睛东瞥西看、捉摸不定,好像哪里的便宜都想占一口。 带土领着绝,以及昏迷后被绝拖回来的杏里,站在另一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知道,被大蛇丸这么一闹,他的信用在鼬那里算是彻底破产了——想再说服鼬进行合作,怕是得帮着他同时解决火影、宇智波外加一个大蛇丸,但没了大蛇丸,团藏那边又半死不活,木叶就彻底乱套了,这肯定也不是鼬想要的结果。 但是帮着大蛇丸对付鼬吧…… 带土暗暗啧了一声——直觉告诉他,大蛇丸特地跑这一遭,可不是来找他合作的。 果然,大蛇丸笑了笑,打破了僵持不下的沉默:“鼬,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对付那边的人,也帮你解决木叶当前的危机,但与之相对的,你要答应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无条件的。” “大蛇丸,”带土道,“你是打算背叛‘晓’吗?” “我并没有想要与你们为敌,不如这样——等我拿到了鼬的身体,再带着木叶请求‘晓’的庇护,如何?” 带土气笑了。 ——他活这么大,除了宇智波斑,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么厚脸皮的人。 “你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 带土冷冷道,“——先答应那头,再答应这头,结果谈出来的条件,却与我先前与鼬商量的,相差无几。” “可是你们已经出现信任危机了吧?” 大蛇丸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似乎别人的目光再锋利,都切不进他的脸皮一寸,“加上我,作为缓冲带,不是正好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你以为这个‘信任危机’是谁整出来的?” “杏里啊。” 大蛇丸指了指昏迷中的杏里,意味深长地笑了。 “大言不惭——这个蠢货也是你的棋子吧?” “你还真是怪错人了。” “大蛇丸,别不见棺材——” 没等带土放完狠话,设立在南贺神社外的结界忽然被外力强行打碎,他的话也卡在了喉咙中,没能说完。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被打断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带土憋着一肚子邪火,看向四周,不知不觉间,南贺神社已经被木叶的势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不仅有自来也和一众暗部,就连宇智波富岳也领着警务部队赶到了现场。 ……算了。 还是见好就收,让大蛇丸跟他们闹去吧。 他弯下腰,手搭在杏里和绝的身上,正准备离开,这时,杏里忽然睁开眼睛,拉了拉他的衣摆,悄悄道—— “我有办法把九尾的控制权抢过来,只要您再拖一拖时间。”【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0-40 第31章 灭族之夜(三)欢迎来到雨之国。…… 带土还是留了下来。 当然,这并非出于争强好胜,而且他需要回收宇智波鼬的眼睛。 从团藏的遭遇和大蛇丸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得到止水的眼睛。 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止水的眼睛就在鼬的手里,这样一来,如果鼬不叛逃,木叶就会拥有两对万花筒写轮眼——这会对他的计划造成极大的干扰。 这是他绝对不想见到的。 为了排除不安定因素,他决定杀了鼬,顺便夺走他的眼睛。 趁着虚化还未解除,他低头问了一句:“刚刚大蛇丸咬了鼬一口,你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 杏里抬起头,小声道:“以我对大蛇丸的了解,他拼死咬的一口,一定不简单——我不知道他下了哪种毒,但那种毒一定有助于他活捉鼬。” 带土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要除掉鼬,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按照原计划,无论是清除宇智波,还是暗杀三代火影,都是在“敌明我暗”的前提下展开行动——不过现在被迫明牌,他们暂时处于劣势,但只要能控制九尾,就可以逆转局势。 ——所以杏里的存在很关键。 “绝!”带土下达命令。 无需多说,绝立即带走杏里,潜入地底,藏进了坍塌的神社废墟之中。 带土也暂时解除了虚化,一挑多,与暗部和警务部队的人打了起来。 他一脚踹飞杂鱼,从围剿中脱身,跳到高处,余光一扫,看到大蛇丸与自来也打的难解难分。 他冷笑一声——那个男人果然还是派不上用场。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若是自来也不第一时间找大蛇丸的麻烦,他才觉得奇怪。 另一边,鼬控制着人柱力,一边退守木叶后方,一边高声与自来也汇报情况。 ……看来鼬是真的不打算与他合作了。 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与此同时,南贺神社的废墟处—— “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绝拉着杏里藏在一堆残垣断壁的后面,说话间,泛着红色光芒的月亮就缀在它身后,隔着废墟望去,宛如破碎的幻影,寂静无声。 “刚才说过,大蛇丸对鼬下了毒,”杏里趴在坍塌的房梁间,拉过一块板子,挡住头顶,“我们需要趁着他瞳力变弱的时候,抢过九尾的控制权。” “但那要等多久?” 绝侧头,瞥了一眼陷入混战的带土,皱眉道,“斑现在分身乏术,如果拖的太久,他也很难腾出精力与鼬抢夺。” “不会拖太久,”她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比划道,“时空间忍术——就是我的那个特制忍具,只要对着九尾再发动一次,就能激化它的暴走,到时候,鼬自然镇不住,而随着九尾失控,木叶也会陷入混乱。” 这话倒是让绝稍稍心动。 杏里又催促道:“我施加在鸣人身上的忍术是有时限的,必须在它消失前完成刺激,不然,四代火影的封印又会起效,一切都白搭了!” “人柱力已经半尾兽化了,体型那么大,你的忍具能起效吗?” 绝对于杏里持一种不信任的态度,不过,这种不信任,不是基于猜忌,而是基于能力。 在它的刻板印象中,这女人的“不靠谱”堪比阿修罗一脉,不给你关键时刻掉链子就算不错了,指望她临危受命,力挽狂澜,那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能起效的。” 她点点头,挺直身子,拍拍胸脯——那笃定的表情,仿佛在说“会赢的”。 “只要卷轴储存的查克拉碰到九尾,就可以起效——您的潜行之术很厉害,应该能瞒过在场所有人——所以,我一会儿会把使用忍具的方法教给您,由您去发动时空间忍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杏里说话的时候,双眼紧盯着绝,冒着崇拜的小星星,把绝捧的很高,捧的它有些飘飘然。 绝——白色的那半边,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哈哈哈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得好好发挥啊!” 绝——黑色那半边,拧紧眉头,骂道:“蠢货,别听两句好话就上套,担心变成炮灰!” “诶?我没有那么菜吧?” “大意不得。” 话音刚落,绝就一分为二,像是被撕开的“麻薯”制品,中间拉丝,最后尽数断裂、愈合,眨眼间,变成了黑、白两个猪笼草。 杏里目瞪口呆,“诶诶”了好几声 ,伸出手,大惊小怪地指着他们。 白绝摁了摁缺了胳膊的那半边肩膀,拉伸拉伸筋骨,对着杏里道:“要命的事就由我去执行了——卷轴呢?你先说说看怎么用吧,希望不要太复杂。” 黑绝对白绝道:“我留下来监视她,如果可以的话,移动九尾的时候,把鼬也拉进卷轴里。” 白绝嘿嘿笑了:“你是想趁机让他受重伤吧?那个空间震荡可不好受,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别啰嗦,”黑绝的脾气还是那么不好,“反正他的眼睛必须回收,若是能留一口气,就试着拷问出止水的眼睛所在,若是不能,直接杀了也无妨。” 杏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掏了掏忍具包,把时空间卷轴拿出来,往前一递—— 她道:“鼬那家伙,就是个爱转牛角尖的闷葫芦,依他的性子,估计宁可把止水的眼睛烧掉,也不会留给我们——不如把他杀了,然后把他的眼睛让给我吧,我绝对能把那双眼睛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白绝拿走了她手上的卷轴,笑眯眯道:“你还真是贪,不过很有活力,我喜欢。” “人总要为自己谋划。” 杏里搓了搓手,汲汲营营地咧开嘴,“我来教您时空间忍具的使用方法吧——” 五分钟后,白绝带着卷轴离开了。 黑绝还留在原地,默默看着杏里,忽然道:“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觉得,鼬的眼睛要让给你?” 杏里清理了刚才画在地上的教学笔记,拍了拍手上的灰:“我这人很坦诚的,所以实话实说了——既然我选择加入你们,少不得备几手‘安身立命’的本钱,而且我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对于万花筒写轮眼的掌控力绝对比外族人好——再加上,我做过这方面的研究,知道这种眼睛要如何使用,才能减少负担,换句话说,这双眼睛只有在我手上才不算浪费。” 黑绝冷哼一声:“不愧是大蛇丸教出来的‘得意门生’,正事一件没干,就会见缝插针地占便宜。” 挖苦归挖苦,但它其实并不在意杏里的野心。 说白了,它不怕野心,越是目的明确之人,越好利用。 比起无欲无求的“笨蛋”,它还是更喜欢这种野心勃勃的“聪明人”。 “您意下如何?”她问。 黑绝笑了笑,把责任一推:“先把鼬抓住,之后再由斑来做决定。” “抓住?” “无论死活。” “我知道了。” 杏里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我会证明自己的。” *** 【我发现了,虽然你的演技稀烂,但表演‘窝囊废’和‘利己小人’的时候,倒是毫无违和感。】 斑飘在杏里身边,挖苦道,【——这算是本色出演?】 杏里:“……” 黑绝就呆在杏里身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斑见她这会儿没法吐槽自己,在空中翻了个身,像条花枝招展的大鲤鱼,发尾舒展,心情愉悦地笑了。 这里呆着也无聊,斑索性飘到空中,虽然能达到的高度有限,但足够他纵览整个战场了—— 南贺神社遭受了无妄之灾,彻底沦为废墟,周遭的土地也化为战场,火烧水淹,连块干净的石板都没留下。 他踩在空中,垂头,视线落在带土身上。 这家伙进步不少——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但还是太慢了——他皱了皱眉,或许是虚化的技能用的太顺,带土的体术长进不大,打到最后,全变成了一个套路——用虚化骗招,再对应拆招。 打的不够华丽,也不够精彩。 斑一边想象着自己亲身上阵会是什么场面,一边又被大蛇丸那边吸引了注意力。 这家伙假模假样地与自来也交手一会儿,然后逃到带土身边,讨好地笑了笑,说自己方才挨了一发天照,蜕皮保命,现在虚弱的不行,刚刚的“墙头草”行为,不过是为了欺骗鼬,他始终是一心向着组织的。 带土听罢,气的差点没躲过一记直拳! 他侧过身子,单手撑地,踹飞袭击的暗部,然后狠狠瞪了大蛇丸一眼——若非情况不允许,他都想杀人了! 大蛇丸帮他打飞几个警务部队的杂鱼,细长的舌头还拖在外边,俏皮地卷了卷。 “我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认倒霉,这回帮您一把,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回了组织,大家还是好同事。” 大蛇丸说着,咬破指尖,召唤万蛇,帮带土挡去了大规模的遁术袭击。 木叶这边,火遁和雷遁齐飞,风遁又助长了火势,夜晚瞬间亮如白昼—— 万蛇莫名挨了攻击,吃痛咆哮,就地翻滚,一尾巴甩飞了大批忍者! 它甩了甩蛇脑袋,垂下头,骂了大蛇丸一句“卑鄙”。 “呵呵,抱歉了,万蛇——回去会给你准备厚礼的。” 大蛇丸收回了拖在外边的舌头,面对盛怒的万蛇,倒是正经不少。 万蛇看得出大蛇丸的道歉毫无诚意,不过既然他答应了会给“厚礼”,那么就代表了它一定能拿到相当多的“活祭品”——在这一点上,大蛇丸从不吝啬。 它道:“别总把这种烂摊子甩给我——一百个活祭品,不准少,也不准以次充好,明白吗?大蛇丸。” “知道了,我会准备的。” 言毕,大蛇丸转过头,对带土笑道,“斑大人,莫要误会,这些‘厚礼’都走私账,我不会找组织报销的。” 带土狠狠挖了大蛇丸一眼,顺手拔下了插在面具上的苦无,冷冷道:“大蛇丸,你也好意思提报销……” 没等带土说完,大蛇丸灿烂一笑,然后道了一声歉,留下万蛇,自己用了个“逆向通灵术”,跑路了。 带土:“……” ¥#*(#%&》!! ——这个王八蛋!早晚得给他剥皮抽筋,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去死吧! 随着大蛇丸的跑路,自来也纵身一跃,带着蟾蜍文太,也加入到对付带土的战场。 万蛇见怪不怪地哼了一声,为了那“一百个活祭品”,身先士卒,冲上前,与老冤家缠斗起来——两只堪比尾兽的巨大通灵兽互相厮杀,南贺神社所在的小小山头几乎要被压塌! ——这里已经不是人可以呆的地方了! 山崩地裂,石阶坍塌,乱石交错,山体下陷。 带土选择撤离,而木叶一方也乱了阵脚。 神社进一步坍塌,杏里蹲不住,跟着绝,慌忙逃出掩体,往安全的地方狂奔——与此同时,斑也被扯退了好几步,被迫远离了最佳“观战位置”。 大概是成了“过咒怨灵”的缘故,即便隔得再远,斑也能感受到带土身上那近乎实质化的怨气。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退守大后方的鼬身上。 这家伙并未加入战场——明面上的理由是“保护年幼的人柱力”,实际上,在幻术的掩盖下,他和止水并肩站在人群的最后,默默用写轮眼记录着带土的所有招式,企图找到破解“虚化”的方法。 斑爱莫能助地看了眼带土,觉得他像一只被鞭子抽了的狗,可怜又愚笨——杏里安排的这一次战斗,足够他们发现带土的弱点了。 真可惜,他辛苦培养的棋子废了。 但比起可惜,他更有一丝幸灾乐祸。 不过,这份幸灾乐祸,并非针对带土,而是知道计划出了乱子,黑绝也不会好过。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最喜欢看对手落难。 ——这下不得不夸一嘴杏里的计划。 这家伙还真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那边那个发飙的“半尾兽化人柱力”,其实就是九尾本狐——这只笨狐狸在被杏里通灵出来后,就被止水的写轮眼控制住了。 而真正的人柱力已经提 前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正想着,九尾那边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时空间波动——九尾、止水和鼬都不见了。 斑知道,白绝成功发动了杏里送出的卷轴。 这个“时空间忍具”的发动效果,确实不如飞雷神,但对身体造成的负面影响,充其量就是轻伤的程度——这种程度的伤,对于忍者而言,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跑能跳了。 绝之所以会出现重伤的情况,主要还是杏里临时改变了发动公式,当然,在转移的过程中,她用咒力凝成的结界保护了自己和止水,没让绝发现。 抵达南贺神社的时候,止水悄悄发动“别天神”更改认知,骗过了带土和绝,让他们误以为使用了时空间忍具的人都受了重伤。 她这回教给白绝的发动公式,就是正常的一版,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 正想着,他忽然感受到一阵空间波动,万物扭曲,再一眨眼,就出现在了宇智波族地门口。 ……还真是说“十米”就是“十米”。 斑摇摇头,无可奈何地想,居然连时空间忍术都扯不断自己与她的联系。 他低下头,看到带土放下绝和杏里,往前一步,与被迫“落单”的鼬对峙。 而与之缠斗的其他人,都被甩在了南贺神社,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 按照计划,止水继续隐藏自身,同时撤去九尾身上的幻术,展现出了它的完整形态。 ——完全尾兽化。 而鼬也佯装重伤,被“失控”的尾兽踩在脚下,吐出一大口血。 带土赶上前,想夺取九尾的控制权。然而,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围着他的脖子,仿佛收紧的铰链,缠绕了一圈。 带土消失了。 留在地上的,是他临时脱下的高领和服。黑炎熊熊燃烧,瞬间就把衣服吞噬殆尽。 鼬扶着“断掉”的肋骨,强迫自己站起来。 带土再次出现了。 “您还真是不知悔改。” 鼬的右眼留下血泪,带着湿冷的恨意,“不过,留给您肆意妄为的时间不多了。” “哦?” 带土歪歪头,右手按着左肩,活动活动筋骨——他的肌肉很壮实,在黑色紧身衣的衬托下,条纹清晰而刚硬。 “您在攻击的时候必须实体化,而且——五分钟,你的虚化只能持续五分钟吧?” “即便如此,现在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带土无所谓地耸耸肩,发出捉摸不定的笑声,“你现在想要控制九尾不暴走,都已经是极限了吧?” 他能感知到,九尾的查克拉愈发膨胀,杀意也蠢蠢欲动——与之相对的,鼬的查克拉却像漏了气的皮球,变得空泛而无力。 带土想,大蛇丸的毒应该是起作用了。 “但我能杀了你!” 说着,鼬真的就像要同归于尽那样,将最后的查克拉全数爆发。 与此同时,九尾也伸展尾巴,爆发出红色的查克拉气浪,把周围的建筑都掀飞了! 不过,周围早已人去楼空。 ——早在南贺神社陷入混乱的时候,警务部队就已经安排族地里的人紧急撤离了。 此时此刻,月色之下,只有空荡荡的废墟还在静静注视着他们。 鼬控制着九尾,冲向带土——不过,他本人却原地不动,按着胸脯,指节根根绷紧,随着愈发明显的喘息,泛着苍白的透明感。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无声闪过,从他的后背,手起刀落——鼬迟了一步,想要回防,却怎想,带土这时也甩开九尾,朝他直直冲了过来! 他逼出最后一丝查克拉,先用火遁逼退偷袭的绝,然后身子倾斜,凌空转身,默默聚集瞳力,打算趁着带土攻击的瞬间,再用一次天照!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三个人影潜伏在暗处,抓准时机,撤去幻术的掩护,近在咫尺,只一瞬间,就砍下了他的脑袋! 杏里惊魂未定,抓着鼬的头,喘着粗气,感慨道:“您猜的不错,他的瞳力所剩无几,已经看不穿……” “——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小鬼哭哭啼啼地从角落冲出来,抓着苦无,对着杏里,就是一顿失去理智的投射——与此同时,他开启了一勾玉写轮眼。 这种水平的“无能狂怒”自然难不倒杏里。 她抓着鲜血淋漓的头颅,避开毫无章法的攻击,叹息地喊了一声“佐助”,然后——三勾玉写轮眼一亮,直接用幻术放倒了他。 紧接着,杏里咬破指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血印,施展“储物封印术”,把鼬的脑袋藏进了自己的空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九尾的失控到了时效,变回了人柱力——也就是鸣人的模样。 “怎么回事?”带土走过来。 “到时间了,我再补一下……” 话未说完,一根伸长的金属棒冲向带土,穿透了他,直接被把站在他跟前的杏里给瞬间击飞! 带土回过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叹了口气。 ——三代火影出手了。 一只巨大蟾蜍从天而降,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时候,吞掉了鸣人,然后——它承受着带土的巨型手里剑攻击,顶着开膛破肚的痛楚,当着众人的面,解开通灵术消失了。 带土:“……” ……就差一步。 今天还真是诸事不顺。 “走了。” 在陷入木叶众人的包围圈之前,他弯下腰,拎起杏里和绝,发动神威,消失了。 …… 杏里捂着眼睛,闻到了指缝间的血腥味。 再睁眼,她就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外头是绵绵的雨声,无休无止,仿佛走出去,就能看到一片汪洋大海,以及掩埋在海面之下高楼大厦。 这里是…… 洞穴深处,一个陌生的男人开口道:“欢迎来到雨之国。” 第32章 番外木叶见闻就容许我小小地任性一…… 6月24日下午4时。 离开茶馆的时候,天色尚早。 二条东市算是木叶最热闹的一条街区,以“一站式服务”出名,主打各种日用杂货,街头巷尾也有菜市场,最热闹的中心地段还有几家口碑不错小吃店,就连开在角落的武器铺都称得上生意火爆。 水门走出商店街,在喧闹的街区一隅,仰起头,阳光洒在脸上,有一种近乎灼热的温度。 ——这是他久违了的触感。 那个自称“宇智波杏里”的女人给他捏了一具身体,就像真的让他“借尸还魂”了一样,就连味觉和触觉都还原的很到位。 这反而给了他一种不真实感。 就像在做一场清醒梦。 不过,在与自来也老师交谈后,那种梦游般的漂浮感消失了。 现实沉重。 人类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的某些抉择可以改变世界,结果付出良多,却一无所得。 无论在他生前,还是死后,木叶这个小小的村子,始终充斥着没完没了的斗争。 而他的牺牲,就像沉入水潭的石子,静默无声,全然没了意义。 水门叹口气,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潮,离开二条东市。 他来到了鸣人所在的学校,但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在门口漫无目的地发了一会儿呆。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操场上没有玩闹的孩子,学校很安静,距离放学还早。 他索性来到街对面的山中花店,想买一束花,绕道去一趟墓园,为玖辛奈扫扫墓。 挑选花束的时候,他见到了自己的老友,山中亥一。 亥一还是老样子,打着哈欠出现在店门口,与看店的妻子打完招呼,就坐在了收银台后面的躺椅上,抓起一份报纸,优哉游哉地翻看。 八年过去,这家伙倒是变化不大。 水门油然而生一种老友重逢的亲切感。 他很想与亥一打招呼,但想了想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见面不相识,也不知道要与对方说些什么。 不过,他的视线还是引起了亥一的注意。 作为情报部队的精英上忍,亥一与水门对上视线的 一刻,就在思考这个人是谁——是普通的委托人,还是另有身份的忍者? 总之,在亥一的直觉中,水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并不简单。 但水门并没有让他思考太久,抱着挑选好的花朵迎上去,拜托老板娘帮忙打包。 他彬彬有礼道:“麻烦了,包装的纸和丝带,用黑白二色就好。” 老板娘——山中莉野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长裙,佩戴闪闪发亮的首饰,仿佛一位优雅的贵妇。 “啊呀,都是浅色系的花呢,”她道,“白菊居多——您是打算去扫墓吗?” “是的。”水门点点头。 听到这里,亥一挑了挑眉,合上报纸,离开躺椅,绕到收银台前面,像是闲话家常那般,问道:“您是外地人吧?居然会特地赶来木叶扫墓……是有什么朋友葬在这里吗?” “别问这个呀……” 莉野拍了拍亥一,觉得他太失礼了,压低声音道,“你追问人家这个做什么?” “没有啦,”亥一打哈哈道,“最近木叶不是发生了好几起恶性事件嘛,我也是担心人家出事,才多问一嘴——毕竟墓园那边,昨天还发生了火灾,可吓人了!” “诶?火灾?是墓地被烧了?” 水门很震惊——火烧墓地那也太缺德了! “不是墓地,是墓园旁边的小树林。” 亥一盯着水门的表情,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但无果,只好笑了笑,“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那片小树林有铁丝网围着,独立又宽敞,有些不爱绕远路的家伙,会把那里当做临时演练场使用——说不定是哪个不懂事的下忍,不小心把树林烧了。” 水门:“……” ——还真有这种可能。 在他的记忆里,墓园虽然位于郊区,但距离中心居民区不算远,站在火影岩上就能眺望到。 墓园的入口处是慰灵碑,再往后就是各个忍族的墓地,右边是一大片树林,他刚毕业的时候,就和自来也老师在这里玩过“抢铃铛”游戏。后来,他自己带了学生,也在这里玩过一回。 或许是回忆闹人,往日种种,如春光乍泄,愉快温馨的画面一幕幕闪过,他没由的笑了。 见到他的笑,亥一愣了愣。 那双熟悉而陌生的蓝眼睛,荡漾着波光粼粼的水色,一如窗外的万里晴空,给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到底像谁呢? 亥一的脑海浮现出一个人影,然后,人影逐渐清晰,黄发蓝眸,穿着火影披风,他们二人就这么不经意间对视了。 记忆与现实重叠。 亥一咳嗽一声。 水门从回忆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笑的不合时宜,慌忙摆摆手,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想起了一些往事,并非是在幸灾乐祸。” “我知道。” 亥一拧着眉头,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不过是那对蓝眼睛过于相似,他才会莫名想起故人。 “我过去认识一位木叶的忍者,”水门抚摸着花束,回忆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帮助过我很多,只可惜英年早逝,无法得见——这次机会难得,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想给她送束花,再道声感谢。” 莉野一听水门说的是她(kanojyo),而非他(kale),瞬间起了兴致,一改不探听私事的态度,好奇道:“啊啦,你和她是委托的时候认识的吗?” 毕竟,水门穿着贵气,看着不像忍者,更像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会与忍者相识,多半是委托人与雇佣忍者的关系。 水门摇摇头,笑道:“比委托更早。” “居然还比委托更早!” 莉野很想趁热打铁,再问一问八卦,却被亥一打断了。 “行啦,你也别耽误人家了——刚刚不是还嫌我啰嗦吗?” 亥一是感知型忍者,但此时此刻,他发动感知能力,也看不出这个银发小哥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甚至连查克拉都没有感知到。 以他做为“侧写专家”的经验来判断,这小子约摸十三四岁,有钱有闲,性格温吞又自以为是,会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千里迢迢,跑来忍村,为仅有几面之缘的女忍者扫墓。 如此一想,确实不值得在他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水门不知道亥一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 他付了钱,挥挥手,告别了老友。 *** 他抱着花束,走进墓园,果不其然,一眼就见到了失火的树林——放眼望去,那里焦土一片,黑压压的,着火面积很大,周围拉了警戒线,还有暗部在里头忙碌。 水门脚步一顿,看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残留——那个女人说过,这叫“残秽”,因为他现在是咒力的产物,所以能够看到。 不过,他也只能看到独属于那个女人的残秽。 ……没想到这里的失火与她有关啊。 他走过去,想看个仔细。 就在这时,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暗部走到了他的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水门愣了愣。 ……卡卡西? 他没想到,在给玖辛奈扫墓之前,他先见到了自己曾经的学生。 卡卡西实在太好认了,即便戴了面具,也掩盖不住他的特色——无论是那头炸毛白发,还是一黑一红的眼睛,都太有标志性了。 或许是水门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卡卡西皱起眉头,疑惑道:“你认得我?” “不……我只是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场失火。” 卡卡西的视线落在水门手里的花束上,问了和亥一差不多的问题,“你不是本地人吧?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扫墓。” “扫墓?” 水门在心里叹口气,又把之前用过的说辞搬出来,对着卡卡西重复一遍。 “原来如此。” 卡卡西听罢,盯着水门,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按下怀疑,客气而疏离地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那打扰了,昨天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故,我们正在排查现场,若是对您造成影响,我很抱歉。” “不影响,不影响,严一点是应该的,你们继续。” 水门正准备离开,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嘹亮的嗓门—— “水……啊,咳咳,你这臭小子——可让我好找!” 水门回过头,就看见自来也老师跑过来,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注意到卡卡西,大笑道,“这不是卡卡西吗!这么巧,你们在聊什么?” “自来也大人,”卡卡西扶了扶面具,无奈道,“请不要在暗部的执勤时间喊我的本名,我有代号的。” “哈哈哈,那还不如喊名字方便——代号这种东西对你没有意义吧,‘拷贝忍者卡卡西’可太出名了,你就是戴上十层面具,剃了光头,别人也能一眼认出来!” 卡卡西:“……” ——也不用说的这么夸张吧? 水门看着卡卡西郁闷的身影,偷偷一笑,转向自来也,问道:“您不是被三代大人叫去了吗?” “哦,他想问宇智波杏里的事,因为那涉及到大蛇丸,我主动请缨把所有事都包揽下来了——他怕我一个人瞎折腾,就想打听一下进度。” 自来也说着,亮出一口大白牙,比了个大拇指,“不过我跟他说,我有自己的打算,让他放一百个心,反正大蛇丸肯定跑不了!” 卡卡西听了,插嘴道:“等等,您是在说那个被抓起来的宇智波?” 自来也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是啊。” 卡卡西:“……” 他很惊讶自来也会与一个非本村的忍者说这些事。但他又想到,那毕竟是自来也大人,为 了从被捕逮捕的女间谍口中挖出大蛇丸的情报,说不定有自己的谋划。 所以,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自来也对卡卡西挥挥手,带着水门进了墓园,趁着四下无人,没忍住吐槽道:“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女人到底研究了多少禁术?像你这种情况,大蛇丸也能做到吗?” “做不到吧。” 有些提示,水门想说,却因为束缚,无法说出口。 但他敢肯定,杏里那股特殊的力量,是大蛇丸无法理解与掌握的。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玖辛奈的墓前。 玖辛奈长眠的这块土地,是属于千手一族的墓区。 原本,漩涡一族并非木叶的本土忍族。 第二次忍界大战期间,涡之国覆灭。 那些幸存的漩涡族人为了避难,赶来木叶投奔远亲——也就是千手一族。玖辛奈就是在那个时候过来的。 也因为这层亲戚关系,生活在木叶的漩涡一族死后都埋葬在了这块墓区。 不远处,水门还能看见初代火影的夫人——水户大人的墓。 “你觉得她可以信任吗?”自来也问。他指的是杏里。 他看着水门蹲下来,往两侧花立插上鲜花,然后拿出墓园提供的工具,着手清理墓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吧,”他从旁边接了一桶水,拧了拧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起来,“我是她召唤出来的,契约在此,关于她的事,无法说出太多,但她给我的感觉不算太坏。” 自来也挽起袖子,蹲下来,一边帮他整理香炉,一边道:“即便她跟着大蛇丸捣鼓那些骇人听闻的东西——也不算坏?” “这我就不好说了,但人性复杂,卑鄙与高尚,邪恶与善良,都可以并存于同一个灵魂中,未来多变,我们也无法用过去的事物来给一个活人盖棺定论。” “这确实像是你会说的话。” 水门噗嗤笑了,随着笑声,胸膛微微震颤:“您还在怀疑我?” “我也不知道,”自来也很无赖地往墓前的石阶上一坐,摊手道,“你在茶馆里说的那些事,确实是只有我们二人可知,震惊之余,我甚至觉得,那个女人是不是能读取尸体的记忆,然后再制造傀儡——但你给我的感觉太真实了,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的习惯,若真是傀儡,我也认了——是她棋高一着。” “她还不至于能做到这个地步。” 水门摇摇头,然后想起什么,认真道,“不过我更想问,你们那个冒险的‘大计划’,真的不需要我从旁协助吗?有我出手,应该能更好地对付那家伙的时空间忍术。” “不用,真不用。” 自来也摆摆手,结实的胳膊,在白晃晃的墓园里,显得特别孔武可靠,“机会难得,你就抓紧时间享受吧——活人制造的麻烦,自然得由活人解决。” 而且,自来也想,关于面具男与宇智波带土之间的关系猜测,杏里还没有告诉水门,而他也不打算说。 ——有些事情,无论真假,都不应该再去困扰逝者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自来也老师。” “才没有压力呢,我什么时候逞强过?你只管放下一切,有我担着呢,天塌不下来!” 水门被他的话逗笑了。 离开墓园的时候,已经快到忍校的放学时间了。 他们一路闲聊,不知不觉间,路过了一家烧烤店。 水门停了下来。 自来也随着他的视线往左看,看到了充斥着油烟味的古旧招牌,感慨道:“啊,这家店,我记得原来聚会的时候经常来,也开了这么多年了。” “我想买点吃的给鸣人。” “我听猿飞老师说,他好像更喜欢拉面。” 水门点点头:“等他下课了,我会带他去吃的,这只是垫肚子的点心。” “哪有垫肚子吃烧烤的?正餐还要不要吃了?” 自来也耸耸肩,调侃道,“你这样的父亲是会养出胖小孩的。” “胖点也好,”水门乐呵呵道,“忍者的体脂率高点不是坏事。” “那倒是,能抗恶劣环境,就是对象不好找。” “他还早着呢——自来也老师!” 说罢,水门进了烧烤店。 6月24日下午6时。 鸣人走出忍者学校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长相华丽的银发男子。 这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个头很高,穿着浅紫色和服,说话的时候,对外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场,像个教养不错的贵公子。 不知为何,鸣人脚步一顿,与他的视线对上,好奇道:“那边那个白毛大哥哥,你是来找谁的?” 水门听到这话,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发出刷啦啦的声响。 他轻快地走向鸣人,弯下腰:“我初来木叶,一时有些迷路,想找个合适的导游——我就随便那么一站,你就看到我了,这么想来,我们很有缘啊!” “导游是吗?那你可找对人了!” 鸣人是个爱热闹的,拍拍胸脯,主动揽活,“我对这里老熟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火影岩?外头来的人总爱去那里打卡——虽然我觉得那东西没意思。” “没意思?” 水门有些出乎意料,蹲下来,摸了摸鸣人的脑袋,“怎么,你不喜欢上面的人?” 鸣人呆了呆,没想到这家伙会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双手按住刚刚被摸过的脑袋,目光瞥到一边,不自在道:“是啊,我都不喜欢。” “为什么呢?那可是你们的历代火影。” “因为我以后的头像,可是要刻在上面的!” 鸣人放下那种别扭的感觉,仰起脑袋,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得意洋洋道,“等那时候你再问我,我就能告诉你最喜欢哪个了!” “闹了半天,你是想当火影啊,”水门笑了,“为什么想当?” 鸣人嘿嘿一笑:“你的问题好多啊,不过我心情好,有问必答——首先,我要当火影,是因为我要做最厉害的人!其次,只要当上了火影,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以后我想让谁去跑腿,谁就得去跑腿了!” “你的顺序搞反了,”水门哭笑不得,“不是当上火影的人会得到认可,而是被人认可的人,才能当上火影。” “没差别啦!话说你到底要不要看火影岩啊?” “自然是要看的,”水门拿出还热乎的烤串,一整个袋子递给鸣人,“这个就作为聘请你的定金了,挑你喜欢的吃吧。” “哦哦!这是那家很贵的烤串吧!这袋子我认得!” 鸣人喊了声“万岁”,挑挑拣拣,专挑猪肉的,吃了起来。 “你不喜欢牛肉和鸡肉吗?旁边这个烤鱼也很好吃哦!” “我都喜欢,但我还是更喜欢猪肉,吃拉面我也是专吃豚骨味的!” 水门无奈地笑了:“这不就是挑食嘛……” 街对面,房梁的阴影处,盯梢鸣人的暗部想上前制止,但被自来也拦了下来。 “……您这是?” 自来也坐在屋檐的瓦片上,望着远处,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他们坐下来。 “那个银发小伙我认得,是我相熟的出版商的小儿子,有权有势,别去招惹人家了,他没有恶意的。” “可是……” “没事,鸣人这边有我亲自盯着,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两名暗部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默契地后退一步,谁也没敢坐在自来也旁边。 那一头,鸣人一边吃着香喷喷的“定金”,一边要求“尾款”必须支付“一乐拉面”。 水门一口答应,说时间正好,不如现在过去吃吧。 今天运气真不错,鸣人想。 就在这时,一块石头飞向鸣人的后脑勺,他没反应过来,但有一只手比他更快,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水门放下手,看向偷袭鸣人的几个小孩——他们一共四人,有男有女,恶意满满地噘着嘴。 偷袭不成的小孩们恼羞成怒,其中一个站出来,不满道:“你是谁啊?干么帮着这个脏兮兮的吊车尾?” 水门:“……” 小孩们的父母正在聊天,听到这话,转过身,见到鸣人,脸色微变,扯了扯自己的孩子。 “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 他们的道 歉对象,不是鸣人,而是他们根本不认识的水门。 说到底,他们会选择道歉,只是不想在一个衣着体面的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没有教养的样子。而对于鸣人,他们眼底的厌恶和冷漠根本藏不住。 水门站起来,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那些人的眼神,他就觉得,光靠道理,是说不通任何事的。 他一时间有些迷茫,也感到无力。 鸣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大度地挥挥手:“走啦,走啦,不用管他们啦!” 水门无奈笑了:“你这么好心?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鸣人勾勾手,让水门低下头,对着他的耳朵,嘚瑟道:“跟他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我懂怎么对付他们——明天我往他们的衣服里丢毛毛虫,再往他们的便当盒里面挤芥末——丁次那里有一大管过期芥末,正愁用不完呢!” 水门噗嗤笑了,摸了摸鸣人的脑袋:“看来你也不是第一回弄这种恶作剧了。” “当然不是第一回,我今天早上,就往他们的水壶里灌墨汁了!他们喝了一嘴黑呢!哈哈哈哈——” “……” 水门哭笑不得,萦绕心头的忧愁,也随着鸣人的笑容,渐渐散了,“你开心就好,不过恶作剧可不能影响到无辜同学,其他,就随你胡闹吧。” “你居然不说教吗?” “说来惭愧,我无法帮你解决问题,也就无法替你做任何决定,不过我相信,只要你还想当火影,心里自然有一杆秤,若是秤歪了,会有人纠正你的。” “听不懂,什么秤歪了?” “不,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拉面吧!” *** 走进一乐拉面店的时候,伊鲁卡惊讶地发现,今天的鸣人不是一个人在吃面。 他的旁边坐了一位银发青年。 他不认得这个人,但能肯定他不是村子的忍者。 谨慎起见,他还是走过去,喊了一声“鸣人”。 鸣人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回过头,举起筷子,开心道:“哦!伊鲁卡老师!” 银发青年朝他灿烂一笑:“您就是伊鲁卡老师吧?鸣人这孩子老说到您,平日里辛苦您照顾了!” “啊,嗯……没什么,应该的。” 伊鲁卡答了两句,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个人的口气,怎么像是以鸣人的长辈自居? 他拉开鸣人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在等面送来的间隙,水门很自来熟地与伊鲁卡攀谈起来,话题的中心就落在鸣人身上。 伊鲁卡很喜欢聊鸣人的事,而水门又擅长引导话题,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又多吃了一碗面。 鸣人看着食欲大增的伊鲁卡老师,一边唆面,一边满意地哼哼——他很喜欢听他们聊自己的事,这让他有一种隐秘的归属感。 吃完最后一口面,鸣人也不甘示弱,抢过话题,说起了自己在学校碰到的趣事。 比如—— 他最近又恶作剧了谁,周围的同学是多么白痴。 再往细说—— 鹿丸天天出馊主意,牙只会跟他们对着干,佐助又出风头了,小樱和井野老是吵架,丁次说要去参加大胃王比赛…… 虽然鸣人口里的同学,水门几乎不认得,但他听的津津有味。 这时,鸣人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前不久,他涂鸦了火影岩——虽然最后被教训了一顿,哭着把颜料擦完了,但每次提起这事,他都得意的不行。 伊鲁卡扶额:“你还好意思提啊……” 水门笑了,看向鸣人:“你不是说,以后想把自己的脸也刻在火影岩上面吗?你这样闹,要是当了火影,也有小孩这么恶作剧,你不是还不好说人家?” “我要当火影,自然要当最强的火影——那可是往前数,往后数——都没有人能够战胜的超超——超强火影!哪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涂鸦我的脸的?” 鸣人坐在高脚椅上,无所畏惧地晃了晃脚。 “那可不好说,”水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不定以后,你的儿子也会像现在这样,跑去火影岩上恶作剧了——等他胡闹完,你还得想着怎么跟人赔礼道歉呢!” “好端端的,提什么‘儿子’?为什么要‘赔礼道歉’?”鸣人完全没懂。 “……因为我现在就在想着‘赔礼道歉’的事了。” “哈?” 水门忍俊不禁:“没什么,不用在意,是我的问题。” 吃完饭,水门带着鸣人告别伊鲁卡,说他们还要去附近转转。 鸣人带着水门先去了火影岩,然后绕了个远路,沿着南贺川往下,去了他心心念念的“鬼打墙”之地。 但这一回,已经没有灵异事件了。 洞穴就是个普通洞穴,一点儿神神鬼鬼的痕迹都没有,他可失望透了。 但水门却像模像样地说,这里确实有“神鬼”留下的痕迹,还一本正经地指给他看。 虽然鸣人什么也没看到,但听着他的描述,就像真的满足了好奇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膨胀感,充斥着内心。 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星星挂在夜空,像是花里胡哨的碎钻,闪的不得了。 与此同时,鸣人的心情也好的不得了。 水门低下头,忽然道:“鸣人,木叶村之外的地方你熟悉吗?” “我还没出过村子呢!” “这样啊……我倒是去过一些地方。” 他顿了顿,又道,“每年这个时候,隔壁的三墩镇就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庙会,为期两天,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玩。” “真的吗!” “当然。” “可我明天还要上课啊……” 鸣人垂头丧气道,“如果逃课的话,会被伊鲁卡老师骂死的。” 水门打趣道:“你不是经常逃课吗?” “我逃课要么是睡懒觉,要么是跑去演练场玩,伊鲁卡老师想找我,都能找得到,但出了村子,他就……” “不用担心,”水门摸摸鸣人的脑袋,“我可以用‘影分身’伪装成你的样子,代替你去上课,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真的吗?你的分身这么厉害?” “当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要学要学!我一定要学!这对逃课太有用了!” “……我教你影分身,可不是为了让你逃课呀。”水门哭笑不得。 “哈哈哈,放心啦,我保证不会乱逃课的!” “行吧,姑且信你一回。” 水门继续道,“而且还有一点,你要保证,这两天出去玩的事不能给任何人知道。” “不会说啦,我又不傻,这事说出去,我也会挨骂的!我的嘴可严实了!” “那么就说好了,我们拉钩,”水门弯下腰,伸出小指,“从明天起,为期两日,就我们两个,进行一场只有我们知道的冒险吧!” 鸣人一把勾住了水门的小指,兴奋道:“好啊!” 手指分开的时候,他忽然抱住水门,蹭了蹭他的脖子:“谢谢你啦!银发的大哥哥!” 说实话,即便是鸣人,也知道这件事很疯狂。 他不认识这个青年,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一无所知,但莫名的,他就是很想这么冲动一回。 大概是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愿意纵容他吧。 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希望能有一个人始终坚定地、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伊鲁卡老师虽然也很好,但他看得出来,对方太怕他犯错了,就像遭遇过失望,所以急着想要证明什么似的。 偶尔——只是偶尔 ,他不太喜欢这样。 所以,这次就允许他小小地任性一回吧。 伊鲁卡老师。 以及—— 为期两天的冒险,我来啦! 第33章 行动会议十八年前的桃源乡传闻。…… 杏里靠着椅背,努力克制着困意,手指往下,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她一个激灵,稍稍提了提神。 在这个宽敞的、纯白的、充斥着后现代科技感的会议室里,佩恩端坐于主位,十指交叉,说着组织上半年的工作小结,以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她对这个会议不感兴趣,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逼自己想些别的,至少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多少给领导留个好形象。 窗户外头飘进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加重了室内昏昏欲睡的氛围。 ——雨之国不愧是雨之国。 这个地方总是阴雨绵绵,没个太阳,即便是白天,也暗的像是傍晚,无论白天黑夜,会议室始终开着灯,亮的过分晃眼。 她搓了搓眼睛,视线往下,落在说话的男人身上。 ——佩恩。 他是晓组织明面上的掌权人,一头橙色短发,鼻梁和两耳都扎着黑色细棒,一双淡紫色的轮回眼散发着幽幽冷意,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冻鱼。 她很难想象这么一双“哀莫大于心死”的苦闷眼睛会出自宇智波斑,气质实在太不搭了,而且还挺恐怖的。 不过,根据斑的说法,“佩恩”应该是长门用黑棒和轮回眼的能力制造出来的傀儡——简言之,就是一具经过改造的尸体,代替长门在人前行动。 如果是尸体的话,会出现这种眼神倒是不奇怪——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对了,恐怖谷效应。 以及——说起长门这个人,杏里已经入职一周了,几乎把雨之国逛了个遍,还是没能见到。 问及这个人的特征,斑说,长门是漩涡一族的后人,有一头显眼的红发,因为眼睛的负担,或许不会太强壮。 斑给的线索太笼统了。 红发虽然是漩涡一族的特征,但却不是独属于他们的特色,大街上随便泼一盆水,都能泼中一两个红头发的,更不要说“不强壮”这种主观臆断很强的说法了。 杏里思考的时候,不自觉把手搭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明目张胆地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她就感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眼皮,看到佩恩身后,那个蓝紫色头发的女人,冷着一张脸,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集中注意力。 这个女人也是个奇怪的存在。 佩恩叫她“小南”,说她是自己的神之使者。 小南头戴纸花,沉默寡言,比身为“傀儡”的佩恩还像一个假人。 不仅如此,她还有着相当古怪的强迫症。 在杏里到达雨之国的第二天,小南就给她送来了制服、戒指和指甲油。 她说,你与我身高相近,制服可以先穿我的码数,而戒指是你成为“晓之朱雀”的证明,需要随身佩戴,以及——指甲油按照顺序,到你这里是紫色,从今日起,手、脚的二十个指头都要涂满,定期涂,确保每天不掉色。 杏里接过这个奇怪的“入职三件套”,欲言又止,但还是收了下来,入乡随俗,当晚就把指甲油给涂上了。 然后,她和宇智波斑一致认为,这个颜色不好看。斑说,这颜色紫不紫、灰不灰的,涂在手上,像是长了尸斑。杏里说,你选的继承人,品味都好怪。 斑不同意这个说法,反驳道,涂指甲油这种鸡毛蒜皮的“统一感”应该不是带土的兴趣,而长门那个闷葫芦也不会关注这些——所以,这只有可能是小南的爱好。如果是小南,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杏里悄悄打了个哈欠,拉回跑远的注意力。 说起来,小南奇怪的“强迫症”不止体现在穿着打扮上。 这场会议,一共来了六个人,除去主持会议的佩恩,以及站在佩恩身后的小南,在会议室的长桌两侧,还坐了四个人,从前往后,分别是赤砂之蝎、宇智波杏里、角都和绝。 ——大蛇丸缺席会议,但据说有给佩恩递过“请假条”,说是要等某人消气了再回。 而那个行踪成谜的“某人”也未出席会议。 所以,现场其实空了很多座位,再坐十个人都绰绰有余。但小南拒绝落座,坚持侍奉在佩恩左右,连佩恩本人都劝不动。 杏里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毕竟那些搞宗教的,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闭环。 佩恩终于说到了下一阶段的工作。 他说:“因为大蛇丸归期不定,所以这次的任务由赤砂之蝎和宇智波杏里暂时组队执行。” “带新人啊……” 蝎的声音沙哑,像个破锣,不是很好听,“到底是什么任务?” 杏里侧过头,视线落在了蝎的身上。 在她看来,这个名叫“赤砂之蝎”的家伙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 此人不爱说话,成天窝在一个代号叫“绯流琥”的壳子里,从不跟人展示真身。 杏里入职一周,跟他说话不超过三句,而且这三句都是佩恩带着她做入职介绍的时候,蝎出于好奇提问的。 ——大蛇丸死了? ——什么啊,没死,真可惜。 ——我知道你,木叶的S级叛忍,杀了宇智波鼬,通缉令都出来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蝎对她不感兴趣。 换句话说,他会跟她聊三句,主要还是想看看大蛇丸死没死透——若是死透了,他或许会放个烟花庆祝一下;若是没死透,那就算了,毕竟值得庆祝的好事不会每天发生。 那一头,佩恩继续道:“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汤之国查探最近在黑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点石成金之术’是否真实。” “若为真,就把施术之人抓回来,问出其中奥秘——若为假,那就杀了造谣之人,把其尸体送到黑市赏金所,换取一个亿的高额赏金。” “一个亿?” 角都坐不住了,“居然有人花了一个亿来抓一个造谣的人?” “发布悬赏令的是土之国的一位富商。” 佩恩往椅背一靠,双手轻拢置于大腿,淡淡道,“‘点石成金’造成的骚乱弄坏了他手底下好几个赌场的生意——那些不幸被截断的赌场流水加起来,就值这个价了。” 角都眯起眼睛,不满道:“为什么这样的任务不交给我,偏偏安排给这个新来的女人?” 绝——黑色那半边,坐在角都对面,冷哼一声。 它不是为杏里出头,而是单纯看角都不顺眼:“谁让你见钱眼开?若是‘点石成金’为真,你‘杀人夺术’的概率,可比把人活着带回来概率更大。” 角都的脸黑了黑。 杏里趴在桌子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角都也是个怪人。说到底,这个组织里就没几个正常人。 角都是泷忍村的叛忍,从头到脚,包裹的很严实,整张脸只露一对绿油油的眼睛,眼白还是红褐色的——这种风格的眼睛,像是变异的僵尸,哪哪都很诡异。 绝和角都还在那边龇牙咧嘴,但碍于话事人——也就是佩恩在场,谁也没有先动手。 佩恩等了一会儿,见他们还不消停,拿指尖点了点桌面,发出“哆哆”的声响。 他道:“行了,安排任务的话题就到此为止,蝎、杏里——等会议结束,你们再去找绝要更详细的情报——绝,现在汇报一下木叶最近的情况。” 说起这个,杏里就不困了。 绝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木叶的人本身就对八年前的九尾事件耿耿于怀,而这次,宇智波鼬的牺牲,正好解决了九尾危机,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人们心中的英雄。” “——连带的,宇智波一族的口碑也水涨船高,再加上这次的破坏区域集中在宇智波族地,民众对他们还多了不少同情分。” “宇智波一族声望大涨,木叶高层也不想逆着民心办事,几番协商后,愿意让步,撤去监视的同时,同意让宇智波一族从边缘地带搬迁回原来的族地。” 佩恩冷冷一笑:“宇智波一族明明出了个S级叛忍,却还是占尽了好处?” “……” 杏里忽然被佩恩点名,稍稍有些尴尬,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绝看了杏里一眼,就像看到了什么“赔钱玩意”,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她本来就口碑不好,要能力没能力,要资历没资历,称得上是‘宇智波之耻’,而且这回,她跟大蛇丸一起暴雷,几乎所有的讨论度,都被大蛇丸给抢了。” 简言之——杏里本来就是粘在宇智波身上的一块“黑点”,再加上,她曾经以“大蛇丸麾下的间谍”名义被捕,兜兜转转,吃瓜群众只会觉得是大蛇丸手段可怕,而杏里就是个蹭了热度的杂鱼,不值一提。 佩恩微微蹙眉,继续道:“九尾的情况如何?” 绝道:“在袭击事件结束的第二日,漩涡鸣人就出现了,身体健康,能跑能跳,一点儿也没受影响。按理说,人柱力被迫进行高强度的尾兽化,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但他却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也让一些坚信他是妖狐转世的人动摇了偏见。” “所以——我怀疑,这个‘漩涡鸣人’是木叶刻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而真正的人柱力应该还被关在什么地方静养。” 佩恩道:“你能感知出来在哪里吗?” 绝摇摇头:“我暂时还感知不到。” 杏里暗暗笑了。 绝自然什么都感知不出来,毕竟她可是留了特制的忍具,专门欺骗像它这样的感知型忍者。 换言之,木叶并没有准备什么“假人柱力”,被绝当做“替身”的鸣人,就是如假包换的鸣人本人。 佩恩看向杏里,问道:“你是木叶出来的忍者,关于这点,你有什么看法?” “肯定是‘烟雾弹’,”她笃定道,“木叶会这么做,多半是想保护人柱力不被排挤,至于人柱力被藏在哪里,这就不好说了。” 佩恩点点头。 就在这时,宇智波斑从地板垂直钻出来,像条蹿出水面的大黑鱼——杏里没忍住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嫌开会无聊,自顾自钻去楼下的演练场看打架了。 她想象不出这有什么意思,因为距离上的限制,他最多只能像只壁虎那样,贴在天花板上观战——换做是她,宁愿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上一觉,也不想这么姿势别扭地挂老半天。 他来的赶巧,佩恩也是在这个时候,宣布会议结束。 *** 十八年前,汤之国附近的岛屿流传着一个关于“桃源乡”的传说。 据说那里有一个黄金建造的国度,能够满足人的一切欲望。 岛屿上有金子源源不断地流传出来,而拿到金子的人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一路找寻,来到了岛上,就再也没出来过。 当时这个传说,流行了整整半年,引得多方势力关注,却也没有哪个势力宣称已经找到了这个“黄金国度”。 那个时候,第三次忍界大战刚刚开始,正是大家欲望高涨的时候。 但很快,战事吃紧,大家的精力都被战争拖住,关于“桃源乡”的传说,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大约十多天前,汤之国周边新出现了“点石成金”的传闻,而这个传闻就涉及到当年的“桃源乡”。 据说,神秘消失了十八年的桃源乡再次出现,而从岛上出来的人们自称学会了一门“点石成金”的忍术,可以把一切事物都变成金子。 “……最近,有人找到了关于‘桃源乡’的证据。” 绝说着,走到一边,从柜子底下拖出一个大号密码箱,一人多高,看着就很沉。 它打开箱子,拿走铺在上面的泡沫纸,露出了装在箱子里的“东西”——那是三个黄金制品,一只残缺的手,一把掘地的锄头,还有半截马车车轮。 那只手栩栩如生,就连伤口和老茧都还原的很精妙,像是农妇的手,断面整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应该是黄金无疑。 而锄头和车轮也是,就连上面的锈迹都用黄金一比一复刻了。 蝎抚摸着由黄金模拟出来的“锈迹”,皱眉道:“我无法想象会有人把如此大量的黄金制造成这些东西——没有实际用途,艺术性也一般,无趣得很。” 在他看来,黄金明明是象征不朽的珍宝,却被人刻意雕刻成这种残缺破败的事物——无论是粗糙的手,还是陈旧的锄头,亦或是断了一半的车轮,都是没有意义的垃圾——属实是暴殄天物。 绝笑了笑:“所以才会有人怀疑这是‘点石成金之术’的造物——毕竟‘变废为宝’才是这个术的真正价值所在。” 杏里拿起黄金,莫名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东西怪怪的?” “啊,你是说那个吧,”绝捏了捏车轮最细的地方,“比起一般黄金,这个东西给人的感觉确实更硬一点——但这只是错觉,用机器检测的话,二者的性质并无差异。” 杏里放下黄金,站直道:“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调查这个‘点石成金’的秘密,顺便探访一下传说中的‘桃源乡’?” 绝道:“是的,这次的任务之所以不安排角都,也是有传闻说,桃源乡自带的诅咒会留下‘贪婪之人’,我不知道这个传闻是真是假,但按佩恩的意思,还是小心为上。” 蝎显然是不信这个的。 他丢下金子,嗤笑道:“不过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就让你们谨慎成这样,还真是无趣。” 杏里还在回忆方才接触黄金的奇怪感觉,等她再看向蝎,就发现这家伙已经走到门口了。 “等一下——蝎前辈!” 她追上去,想再跟这位同事套套近乎。 毕竟,赤砂之蝎恶名在外,如果现在不问明白对方有什么雷点,万一出行的时候闹了矛盾,到时候倒霉的可是她。 ——无论如何,她还不想太早暴露自己能打的事实,若能不起冲突,那是再好不过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宇智波斑忽然开口道:【桃源乡啊……十八年前,我还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力,当时听说了这个传闻,还亲自去调查过一趟。】 ……诶? 杏里脚步一顿,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撞上了墙。 还在目送她的绝:“……” ……这个人真的好废哦! 杏里的失态戳中了斑的笑点。 他哈哈大笑:【不过我感兴趣的不是钱财,而是那个‘能满足一切欲望’的传说——只可惜,我花了时间,却什么也没找到。】 杏里:“……” 罢了。 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这里并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所以她还是选择继续追蝎。 “前辈——蝎前辈——等一下啊!” 她用上瞬身之术,总算追上了“四足爬行”的蝎——话说回来,她还挺好奇绯流琥藏在衣服下面的结构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会被设计成这种诡异的行动模式。 蝎很不耐烦地停了下来。 “给你两分钟。” 他转过头,犀利的眼神闪着杀意。 不过,他也就放放狠话,并没有真的上来就给她一个大比兜。 “两分钟怎么够用?” “那我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 杏里发现这家伙的脾气比宇智波斑还急,“我就想问一下,跟您出任务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有的话我会提前准备的,您尽管说。” 话虽如此,但如果是很麻烦的怪癖,她也懒得迁就对方。 “安静,效率,少问问题——其他,没有。” 蝎抛下一句话,留了个背影,不带一丝犹豫地走了。 哇哦……这么酷的吗? 不过这三点倒是不难做到,对于杏里而言,还挺轻松的。 看样子, 蝎也是个好相处的人……大概。 不过这次的任务,似乎没那么简单。 桃源乡、点石成金……还有那股违和感。 杏里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双手抱臂,陷入沉思。 说起来…… 她今年十八岁,而桃源乡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一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出生的那一年。 好巧不巧,十多天前,她久违地做了死亡预知梦,决定使用咒力召唤宇智波斑。 …… ……不会那么巧吧? 但是金子上缠绕的古怪力量,又不像是咒力。 回头再问一问宇智波斑好了。 关于那个十八年前的传闻。 *** “所以我就说,我们还是有共同话题的。” 杏里吹了吹自己刚刚补涂的指甲油,举的高高,感受着林间的风穿过指缝,十足的惬意,“咱俩组一队,还能说说大蛇丸的坏话。” “我对于大蛇丸不感兴趣,再啰嗦的话就杀了你。” 蝎坐在茶铺的角落,窝在绯流琥的壳子里,正操控着机械手,给其它傀儡做定期保养。 他们现在正在路边的茶铺歇脚。这个茶铺在火之国与田之国的边境,主打廉价的粗茶和冰饮,口味一般般,胜在解乏。他们赶了两天的路,现在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再过两天,就能抵达火之国的海港,坐船前往汤之国了。 这个茶铺的旁边立了一块告示牌,上面贴满了各式各样的通缉令。 杏里在上头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的左上角贴了她的照片,应该是从忍者登记证上扣下来的证件照,看着无精打采,又黑又丑——这种照片也不懂怎么照的,总能把人拍的连亲妈都不认得。 照片旁边,列了一串罪行,然后就是加大加粗的红字——赏金3000万两。 蝎瞥了一眼,语调上扬,专门提了一嘴:“你连我的零头都没到。” 宇智波斑也眯起眼睛,摇头道:【也不如我当年。】 杏里:“……” 这年头的攀比已经卷到了官方赏金的程度了吗? 她吸着并不怎么甜的冰镇西瓜汁,掀开斗笠两侧下垂的流苏,想仔细看着别人是什么价位——再怎么说,她应该也不会是最低的,不然宇智波鼬的一条“命”,也太不值钱了。 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加了一句:【若是换鼬自己叛逃,说不定价格还能翻倍。】 杏里:“……” 没完没了还! 就在这时,有人闯入了她的感知范围。 她瞬间被西瓜汁呛了一口。 迈特凯、夕日红和……猿飞阿斯玛? ……等会儿! 木叶的三位精英上忍来这个边境小镇做什么? 还跑的这么急…… 是在追赶什么人吗? 杏里的目光落在了蝎的身上,他正在把涂了毒药和防水油的傀儡一个个收进卷轴。 赤砂之蝎,名头这么响……应该可以一挑三吧? 嗯……不对,好像能打也不行,若是他杀上头,不小心把阿斯玛给毒死了,那可麻烦了。 ——猿飞阿斯玛可是三代火影的亲儿子,万一死在这里,她岂不是又背一锅? 不然,还是说动蝎继续赶路好了,反正这家伙也是个急性子,只要是催工作上的事,他都会立马去做的。 没等她开口,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影就冲进茶铺,一掀衣服,里里外外,贴满了起爆符。 他对着门外喊道:“不许进来!不然我把这里面的人都杀了!” 杏里:…… ……嗯?? 第34章 绝命黄金好吓人,这金子还不如不要。…… ……情况有点尴尬。 茶铺不大,杏里就近一钻,穿过木桌和条凳,第一时间跑到蝎的身边,按下他蠢蠢欲动的杀气。 “外面有木叶的上忍,”她压低声音,比了个“三”的手势,“先看看情况。” 蝎收回绯流琥后面的钢筋尾巴,骂了一句:“浪费时间。” “感谢理解。” 话虽如此,但杏里也知道,蝎没有立即动手,跟她的劝说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家伙刚刚给傀儡做完保养,还等着新配置的毒药自然风干到最佳状态。作为一位“完美主义者”,蝎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大开杀戒,一是影响发挥,二是刚刚做的保养又得重头来过,浪费时间。 他道:“我讨厌等人,十分钟,若是还不消停,我就把人都杀了。” 杏里点点头,嘴上说着:“好的,我先收集情报。” ——心里却想着,看来这些傀儡只要再养十分钟就能投入使用了。 啧,麻烦啊。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闯入者扭过头,发出歇斯底里呵斥。 这位不速之客长得矮小精壮,一双眼睛白多黑少,胡子拉碴,头发稀疏而凌乱,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鬣狗,龇着牙,草木皆兵,威慑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这间茶铺不大,或者说,更像一间凉亭,只有两面墙,上面一个木头结构的房顶,其余都是通的,四周松松垮垮地围着一圈木头桌椅。 杏里趴在地上,能从一堆桌腿的缝隙间看到站在外头的阿斯玛和红。而迈特凯已经绕到墙后面等着包抄了。 她压了压斗笠,尽量把流苏往前拨,挤在蝎的后面,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拜托了,这种时候“老乡见老乡”也太尴尬了! 蝎被杏里挤到了,推了推,没推成,不再浪费时间,抬头与闯入者对视,冷冷一笑。 这时,杏里身后的木柜台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经营这间茶铺的是一对老头老太,在闯入者发出死亡威胁的时候就藏在了柜台下面,这会儿恐惧达到了峰值,一个没忍住,哭了。 杏里抓抓头发,叹口气。 为了让他们省点力气,她一抬手,扔出一枚小药丸,滚进柜台底下,释放催眠喷雾,放倒了他们。 蝎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问道:“毒死了?” “……没有。” “我还以为你终于注意到他们往西瓜汁里掺水了。” “……这我早知道了。” 闯入者抖了抖浑身上下的起爆符,不满道:“我说——你们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吧!哪个村的忍者啊?” 木叶和砂隐…… 好像也不对。 杏里把手搭在下巴上,思忖着,这都成“S级叛忍”了,再报原公司的名字,好像也不太合适。 “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们都炸死!” 对方神神叨叨地扯下一大把起爆符,像扇子一样摊开,威胁地甩了甩。 杏里一眼就认出了那些起爆符有半数是冒牌货,但剩下的一半爆炸起来也很麻烦,还是先尝试着沟通比较好。 她正想说话,没想到蝎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我记得你,”他淡淡道,“汤之国的叛忍,二十年前刺杀火之国大名失败后就销声匿迹,大家都传闻你已经被木叶暗杀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二十年前?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吗?无所谓了,我只是想追回被偷走的东西。” “您的什么东西被偷了?” 杏里一边问,一边悄悄结印,在茶铺周围支起不透明的结界——这么一来,外头的人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也不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黄金!我的黄金被人拿走了!” 那家伙的脑子似乎也不太清楚,说起黄金,眼珠凸起,眼圈红红的,像是磕了药,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不定的狂热状态,仿佛灵魂深处某种原始的东西被勾了出来,有一种混沌初开、善恶未分的怪样。 ——像是被魔鬼附了体。 ……黄金? 杏里和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探究——二十年前失踪、寻找黄金……这也太巧了吧? 他失踪的时间,只比“桃源乡”传闻兴起的时间早了两年——而黄金什么的,正是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东西。 “我记得……你是叫黑铁丸对吧?” 蝎努力回忆当年,与此同时,绯流琥的尾巴微微扬起,锋利的刀刃反射着毒液的紫光,暗暗瞄准着对方油亮的脑门。 “你失踪的这些年在哪里?知道‘桃源乡’这个地方吗?” “什么‘桃源乡’?我不知道。” 黑铁丸恍恍惚惚,但那一无所知的表情,却也不似作伪,“我需要黄金——只要有黄金,我才能回到那个地方!” 蝎啧了一声:“你要回哪里?说清楚!” “回去那个遍地黄金的地方!那是梦境和现实的交界地!只要所想就能所得——是最完美的故乡!” 黑铁丸有问必答,与其说是听话,不如说是失去 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蝎嗤笑道:“听起来就是个梦,没有半点现实意义。”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神会降下制裁!会拿你们当肥料,把你们变成黄金,而我会——”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裹着风遁的查克拉刀划破结界,蹭着黑铁丸的侧脸,拉出一道血痕,“嗖”的钉进刷了白漆的墙面。 结界——被破解了。 比杏里预计的快一点。 木叶的人冲了进来,红冲的最快,翻过桌椅,高高跃起,单手结印,试图施展幻术,控制住那个贴满起爆符的家伙。 黑铁丸大喝一声,结印,吐出雷电,无差别攻击着周边。 啧,真麻烦! 杏里支起防御结界,而蝎也操控傀儡,伸出长针,将雷电导入地面。 混战一触即发—— 就在所有人认为黑铁丸的无差别攻击即将停下的时候,他突然爆发出更加庞大的查克拉,就像自燃的电池,瞬间要榨干所有生命力—— 而这庞大的查克拉中间,混入了某种更为古老的力量,杏里感知到了危机,拉着蝎,用上瞬身之术,撞开墙,移动到茶铺之外。 木叶的三位上忍也跑的及时——阿斯玛单手扛着红,退到茶铺之外,落在杏里和蝎更后面一点的位置,从后方暗暗打量着他们。 凯也从后面绕了过来。 阿斯玛道:“那家伙很奇怪,感觉彻底失控了……大名那边如何?” “有守护忍十二士跟着,现在应该到了火之国地界,不过那个偷袭大名的家伙是怎么回事?自爆了?” 凯望着被奇怪“雷光”笼罩的茶铺,视线一转,又落在了杏里和蝎的身上——这两个人包裹的很严实,看身手,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是茶铺的客人?其他人逃出来了没有?” “不知道,”阿斯玛摇摇头,“客人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但老板就没有看到了。” 红从阿斯玛的背上滑下来,回忆道:“我刚刚冲进去的时候,好像看到柜台后面有人,但没细看,对方就自爆了……说起来,那家伙真的是‘黑铁丸’吗?当年雇佣他暗杀火之国大名的富商已经死了吧?现在他重出江湖,为什么又来找大名的麻烦?” “谁知道,我感觉他精神不太正常,到处说别人偷了他的金子。” 说话间,“雷光”渐渐熄灭,他们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黑铁丸变成了一尊黄金雕像,面目狰狞,像是在恐惧着什么,永远被定格在了“惊恐万状”的瞬间,而他周围被“雷光”波及的地方,无论是木头还是水泥,通通变为了黄金——这个简陋老旧的茶铺,就这么变成了金光闪闪的“黄金屋”,在阳光之下,闪着耀眼而不合时宜的光芒! 太诡异了……这个场景。 杏里想。 但她也知道“点石成金”的传闻是从何而来了。 那里的金子简直像是“活物”,扩散着如梦似幻的光波,美丽而致命,仿佛知道如何展现自己,才能把猎物吸引到身边。 饶是杏里这种对钱财不感兴趣的人,都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动摇,想要把这黄金占为己有,然后,不断收集、收集,拿到更多、更多…… 嘶,这简直是诅咒啊! 她拍了自己一巴掌,醒了醒神,弯下腰,压低声音道:“蝎前辈,您还好吗?刚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您……” “那个,应该是幻术。” “幻术?” “或者说,是类似幻术的东西,暗示性太强了,好在我体质特殊,可以无视这种东西……不过你居然能完全不受影响,这也是宇智波的能力吗?” “算是吧。” 杏里并不认为那是一种幻术,如果是,那也是“月读”或者“别天神”这一等级的特殊幻术——除非能第一时间抗住,否则,光靠外力是无法轻易解除的。 同一时间,木叶那边已经陷入了混乱。 *** 卡卡西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昏迷中的三名上忍。 而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宇智波杏里将他们踩在脚下,手上抓着阿斯玛的查克拉刀,正准备杀人灭口。 卡卡西当机立断,射出一枚裹挟雷遁的苦无,打飞查克拉刀,冲上前——不过,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先他一步,直接与对方缠斗起来。 宇智波杏里不敌这名暗部,被逼退好几步,一脚踩到了残缺的房屋地基,这才堪堪稳住脚步。 卡卡西见这名新收编的部下不落下风,便转道去检查其他同伴的情况。 ——万幸。 没死,也没重伤。 他松了口气。 阿斯玛三个应该是中了幻术,才会陷入行动不能的境地。 卡卡西对他们输入自己的查克拉,这才把人唤醒。 “你们怎么样?”他将人一个个扶起,检查他们身上的外伤。 阿斯玛摁了摁太阳穴,表情像是宿醉了一夜,忽然捂着嘴,干呕起来。其他人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红和凯也爬了起来,一脸苍白。凯对于幻术的抗性最弱,直接滚到一边,头一歪,吐了出来。 卡卡西:“……” ……他们到底是中了什么幻术? 阿斯玛拿拳头抵着额头,轻轻敲了敲,问道:“……那些黄金呢?” “什么黄金?” “就是那边——” 阿斯玛伸手,指着茶铺的方向,却看到那里空空如也,只有残存的一些地基,整座房子像是被人连根拔起,直接搬空了,“……没了?” “什么没了?” 卡卡西站起身,那个方向只剩一片空地,他余光一瞥,发现宇智波杏里不知何时被自己的部下逼进了小树林,除了断断续续的打斗声,连身影都不得见。 ——他直觉不妙,但又放不下这里的三人,只能赶紧询问情况。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中了宇智波杏里的幻术吗?”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抢走了鼬的眼睛,甚至于,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止水的眼睛也落在了她的手里。 如此一来,她一个人就拥有两对万花筒写轮眼——她能用幻术一口气放倒三名上忍,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那只是针对普通上忍。 他很清楚,凯是有进行过特殊训练的。 阿斯玛和红可能会不经意间中了写轮眼的幻术,但凯完全可以封闭自己的视觉,不至于被一招“秒杀”。 而事实却是,这三人都像新生的婴儿那般,对于杏里的幻术,毫无抵抗之力,接二连三被放倒了。 这很不对劲。 除非…… 她还有其他同伴。 若是她还有上忍级别的帮手,就能扰乱凯的节奏,让他不慎中招。 然而,卡卡西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这样的人影。 “不是瞳术,是黑铁丸,”阿斯玛缓了缓,继续道,“那家伙忽然力量失控,消耗完所有查克拉之后,就把自己,以及自己周遭的事物全都变成了黄金……那个黄金很奇怪,会让人不知不觉的沉迷,只想收集更多……说来惭愧,方才我们三个就中招了,为了抢夺金子,打了起来。” “你们发生了内讧?那宇智波杏里呢?” “她与她的同伴也在附近,他们的目标也是黄金,于是我们陷入混战……然后我也不知怎么了,中途好像清醒了一下,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你们口中的黄金就是被她的同伴转移走了?” 阿斯玛望了眼空荡荡的地基,点头道:“应该是。” “她的同伴是谁?” “不知道,我的注意力都在黄金上面,只记得那家伙穿着风衣,戴着斗笠,是个怪 模怪样的人。” 红插进来道:“那个人驼背很严重,几乎是爬在地上移动的,而且他应该是个傀儡师,我有看到他放在茶铺角落的傀儡。” 阿斯玛点点头:“那就没错了,也只有傀儡师才有能耐在短时间内把一整座‘黄金屋’给搬空,否则,仅凭两个人的力量是没法一下搬完的——光是储物卷轴都不知道要准备多少个。” 凯也恢复了过来,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一边做着侧压腿,一边对卡卡西道:“我们去帮你的部下吧,那个女人很厉害,体术和忍术都不差,不像情报说的那么废物。” “好。” 卡卡西让阿斯玛留着照顾红,并等着他们的信号做接应,而自己则带着凯追了上去。 凯一边奔跑,一边望着黑黢黢的树林,疑惑道:“说起来,你的那个部下到底强不强?怎么树林里没了动静?该不会是被杀了吧?” “这个……我也不好说。” 那家伙其实是三代火影安排进来的。 卡卡西其实也不太清楚这个“暗部新人”的实力强弱。 据说,团藏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无法再指挥根组织,所以,为了加强村子的防御力,他做出退让,特地挑选了一批“精英根忍”整合进暗部,供火影调遣。 这个新人就是这样加入进来的,代号“灰雁”,按照团藏的要求,不公开其个人情报,所以,即便是卡卡西,也并不知晓对方的具体实力。 *** “所以,情况差不多是这样……” 杏里倚着一棵大树,三言两语总结了刚刚发生的事,顺便把写了晓组织情报的卷轴抛给对方。 止水接过卷轴,道了声:“辛苦了。” ——卡卡西口中的“灰雁”,其实就是止水。 按照约定,自来也帮他们隐瞒到了宇智波骚乱之后。等尘埃落定,他就带着止水和鼬一起去找了三代火影,也让对方知道了晓组织的存在,以及他们之后的计划——顺便,自来也还提了一嘴大蛇丸如今的情况。 三代火影抽完了整整一袋烟,最终叹口气,说了声“知道了”,然后主动帮他们扫了尾,顺便还为两位假死的宇智波提供了不会被怀疑的“临时身份”。 最后,他问了自来也一句:“我也想退休了,不然还是你……” “别别别,我这次就是一时脑热,您如果想退休,我帮您把纲手抓回来!” 说完,自来也就跑了,也不知道是真去找了纲手,还是潜伏在哪里写小说了。 杏里道:“‘桃源乡’和‘点石成金’的秘密我会再去调查的——那几个上忍应该没问题了,剩下的一些后遗症就让他们自己回医院调养吧——还有,如果你们之后碰上类似的东西,注意保持距离,靠的越近,那股力量对于精神的影响就越大。” “我知道了,那你也多加注意——” 止水忽然噤声,把掀到脑侧的面具又戴了回去。而杏里也感知到了什么,直接结印,用上瞬身之术,跑的毫无留恋。 “灰雁——” 卡卡西和凯赶了过来,“这边是什么情况?宇智波杏里呢?” “她跑了……抱歉,我没能捉住。” “这不怪你,”卡卡西道,“那个女人的所有情报都需要更新,她还藏了不少实力。” 凯道:“你跟她打了半天,有看到她的那个同伴吗?” “关于这点,我跟她交手的时候,有听见她在喊‘蝎前辈’——不过对方似乎走远了,并没有回头找她。” “等会儿——” 卡卡西忽然有一丝不妙的感觉,“‘蝎’这个名字,又是傀儡师——那家伙,难不成是‘赤砂之蝎’?” “很有可能。” “太奇怪了……” 卡卡西愁眉紧锁,“为什么这些叛忍会聚集在一起?” 凯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疑惑道:“那个‘蝎’怎么了?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卡卡西叹口气:“你知道第三次忍界大战爆发的导火索吗?” “嗯……好像是风之国那边干了什么吧?”凯的记性不太好。 “是三代风影失踪,”止水道,“三代风影的突然失踪,迫使砂隐村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与此同时,推崇军事扩张的雷之国趁火打劫,致使砂隐村陷入一片混乱,周边的国家也群起而攻之——这是第三次忍界大战全面爆发的导火索。” “这跟赤砂之蝎有什么关系?” “三代风影被誉为最强风影,而他的失踪——与其说是失踪,不如说是‘死无全尸’,据说是赤砂之蝎干的——很多人都猜测是他杀了三代风影。” “那可不简单啊,”凯有些惊讶,“杏里那家伙居然会认识这种人。” “或许不是认识。” 不知为何,卡卡西忽然回忆起那日他与三代火影前往宇智波族地支援时看到的场景—— 安静而孤独的红月之下,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侧身而立,手持巨大手里剑,冰凉的刀刃沾着蟾蜍的血,滴滴答答。 那只隐藏在面具之中的红色写轮眼倒映着糜烂的月色,像是深不见底的泥塘。 那只眼睛…… 卡卡西揉了揉眼睛,又睁开:“她应该是加入了什么麻烦的组织。” “诶?” 凯抓了抓头发,“什么组织?” “我也不知道,但那家伙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希望只是错觉。” *** 赤砂之蝎将那堆黄金移动到了十公里外的一个峡谷中。 他很少这么当搬运工,又是切割又是拼接,全是实打实的黄金,一克都不含糊,使用“百机操演”都没这么累过。 黑铁丸的脸被拼了起来,平整的切口纵向分布在那张惊恐万状的脸上,十足的诡异。店长夫妇也未能幸免,不过他们睡的很安详,表情也没有黑铁丸那么扭曲——这倒是得夸一夸杏里干的不错,至少这一对的艺术观赏价值比黑铁丸的强多了,不是那种低级的恶趣味。 正想着,蝎拿出储物卷轴,通灵出了绝前几日展示过的三件黄金制品。 杏里也是在这个时候找了过来。 蝎不耐烦道:“太慢了!” “是您走太快了,”杏里风尘仆仆,卷毛乱翘,像不久前被雷电劈过似的,“卡卡西带着暗部杀过来了,我打不过他,差点被雷切砍死!” “打不过?你不是把宇智波鼬的眼睛给安上了吗?” “那个啊……还要过一段时间,毕竟是很麻烦的眼睛,我可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 “随你便,我对这个不感兴趣,”蝎低头,指了指摆放在储物卷轴上的黄金,“你觉得这二者有什么不同吗?” 杏里走了过去,蹲下来,亮出写轮眼,研究起来:“嗯……目前看来,不同的点在于幻术的强烈程度——金子分量越多,越新,对人的暗示性就越强。” “当时这三件东西是绝负责运送的,你觉得它有没有受到影响?”蝎问。 “它?没有吧?我认为它的幻术抗性不低,而且对金子本身的兴趣也不大。” “我可不这么认为。”蝎耸耸肩,忽然背部一耸,打开了绯流琥的肚子,钻了出来。 杏里愣愣地看着这个忽然钻出来的红发小孩……嗯,少年? 总之,这个藏在绯流琥里面的蝎个头不高,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一双下垂眼,欧式大双眼皮,看着年纪不大,像个洋娃娃,甚至比鼬小时候长的还要精致。 “前辈……我有个问题,”杏里犹豫片刻,在满足好奇心和装聋作哑之间,选择了满足好奇心,“您今年多大了?” “无聊的问题,再啰嗦把你的腿打断。” 蝎拢了拢身上的晓披风,目不斜视地走到金子旁边,捡起了那只农妇的断手,凑近看了看。 “这次的任务很奇怪,”他轻轻把玩着那只手,眉头微蹙,“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那我们现在……” “去找绝,让他把消息带给佩恩。” 第35章 去招新吧绝:沉没成本害死人,这女人…… “我说——无论是您,还是黑绝,见到金子的表情,都很奇怪呢。” 杏里一边说着话,一边躺在废弃教堂的长桌上,躺的很平。 阳光穿过一排排长椅,斜斜地打在洁白的桌布上,落下一 个四四方方的光斑,随着风动,自顾自地摇曳、闪烁。 宇智波斑坐在餐桌的主位,一只手撑着下巴,指腹轻轻划过面前那个放了新鲜杂草和花朵的旧餐盘。杏里的脑袋就离餐盘半掌远,色泽亮丽的大波浪卷发摊在餐盘两侧,像一块乌黑的绸布。 她把手往后,伸过头顶,就这么倒置着视角,手指微弯,隔空轻划,临摹着斑那头像圣诞树一般翘起的长发。 【你似乎心情很好?】 斑挑了挑眉,没有动弹,就这么看着她的小动作,专注地,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或许什么都不会做,又或许会突然来上一记爆栗,谁也说不准。 “毕竟任务取消了,我还找了个借口,三天不用上班——” 杏里像是没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落在斑面前的那只手忽的绷直,翻了个身,贴着皱巴巴的桌布,伸了个懒腰—— “所以,现在是庆祝时间。” 说着,她整了整桌布,又趴了下来,长发摊在身侧,像一块压的很扁的海草。 【呵——我看,你就是见我心情不爽,故意赖在这边讨嫌。】 “哪会啊。” 她侧躺着,把手枕在脑后,咯咯笑了。 他们现在在雨之国境内的某处废弃小镇,在镇中心,有一座破旧的教堂。杏里用风遁和水遁把这里大致清理了,也不挑地方,就直接在大礼堂这儿安营扎寨。 这间礼堂的正中心摆了一尊穿麻衣带草环的大叔雕像,长得有点像木叶的看门中忍,肌肉扎实,不怒自威。 看得出来,在佩恩现身前,这里的镇民还是信仰这位打扮朴素的“神明”,而在佩恩现身后,他们就改了信仰,甚至举家搬迁,连围绕教堂建立的小镇都放弃了。 不过,此处的基础设施还算全面,杏里相中了这里,在周围设下结界,打算暂住三天。 ——距今两日前,也就是7月3日的时候,绝见了蝎搬运回来的“黄金屋”,面色凝重。 它先取了部分“黄金”带回组织,次日,在与佩恩商议后,决定把东西交给大蛇丸研究,待发现其中的秘密后,再做打算。 于是,“桃源乡”的任务就被紧急叫停了。 杏里和蝎不得不结束外勤,回组织待命。 左右无事可做,杏里便提出自己想移植鼬的眼睛,需要闭关三日。 佩恩同意了。 当然——她手头自然没有可以移植的眼睛。 好在,鼬的右眼瞳术是“天照”,而巧合的是,宇智波泉奈的右眼瞳术也是“天照”,斑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融合了泉奈的瞳力,现在落在她的身上,只要稍稍引发一些“巧合”,就能完美地骗过所有人。 ——简直不要太轻松! 杏里心情很好,翻了个身,坐起来,把斑面前的盘子端起,继续摆弄着上面的花花草草——这是她闲来无事弄的摆盘,里头的花什么颜色都有,不过因为地理和季节的原因,紫色居多,被她摆成了“うち”(宇智)的造型,最后一个假名“は”(波)摆不下了,她索性就不弄了。 对于这个半途而废的摆盘,杏里很满意,而斑却看的很难受。 虽然他没有强迫症,但面对这种想一出是一出、字体摆的歪歪扭扭、做到一半就甩手不干的小孩子性格,他真的很想啰嗦一通。 不过,或许是历尽沧桑,控制欲也不再像年轻时那么强烈,面对杏里这个家伙,他反倒什么都懒得计较,几乎可以用“纵容”来形容了。 ——况且这家伙只闹她自己的,从不需要别人回应,偶尔冒头彰显一下存在感,意外的还挺可爱的。 不像带土——斑想,那个臭小子事事都要回应,无论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总要别人给出评价,否则就会情绪失控,大吵大闹,烦人的很。 斑不是个有耐心的,豢养带土的时候,常常被吵的心力交瘁,好几次都起了“清理门户”的念头。 ——若非有大业压着,恐怕带土今年也有十岁了。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月之眼计划’。】 “‘月之眼’?确实没说过。” 杏里双腿并拢,侧坐在纯白的桌面上,手里还举着一朵小黄花,转了转,“您终于想说了吗?” 【想说?呵呵,我们不是立下过新契约吗?】 “我们的新契约只是帮您取回轮回眼吧。” 【不是还有一个?】 “啊对了,还得放出身体的使用权……” 说起这个,杏里放下小黄花,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如果您去做生意,一定是位‘日进斗金’的资本家。” 【谁让你不同意告知我那个秘密,当时可是说好两个一起的。】 杏里摆了摆手:“坏账率那么高的事,我可不干。” 说白了,那就是件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事,若是答应了,很可能几辈子都甩不开宇智波斑——想想都觉得头疼。 【呵,我看你是另有打算。】 “那么——” 她单手一撑,翻身下桌,拉开斑旁边的椅子,轻轻一坐,决定换一个话题,“您的‘月之眼计划’——与那个能把人变成‘黄金’的奇怪力量有关系吗?就像我方才说的,不只是您,就连绝也对那个力量感到不知所措。” 【有没有关系,我也不好说,但那股力量,确实与我接触过的某个存在‘同源’——若要探讨这个问题,就得从轮回眼、辉夜和神树的关系讲起了。】 斑飘起来,往桌上一坐,脚尖虚踩着椅背,瞥了杏里一眼,【说起来,你明明见过‘宇智波石碑’,却对上面的内容不闻不问——该说你活的通透,还是缺心眼呢?】 “那个啊,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残秽上了。” 杏里打了个哈欠,又捏起一朵小花,随手往头发上一插,“而且——石碑要开启万花筒写轮眼才能看到隐藏内容吧?那个时候都没想起来这茬呢。” 【现在知道也不迟。】 洁白的桌布反射着悠长的阳光,斑坐在一片翡翠色的夏意中,完完全全地遮住了身后那尊神像。 粗大的光柱,透过五彩斑斓的玻璃窗,落在他的身侧,让他多了几分无法言喻的神秘感,像是一只闯入神之禁地的黑山羊。 【月之眼计划——其实也可以叫做‘无限月读’计划。】 他看着杏里,目不转睛,声音悠远而沉稳,仿佛在梦中徘徊的钟声—— 【而实施它的关键,就在于轮回眼和十尾。】 *** 三日后,落在小镇周围的结界撤去了。 绝第一时间钻了进来。 “感觉如何?”它在教堂找到了杏里。 这个女人穿着晓的制服,双眼缠着纱布,双手交握置于胸前,端坐在神像脚边,清晨的光线灰蒙蒙地包裹着金色尘埃,让她看起来像是祈祷中的圣女,比小南还虔诚,十足的唬人。 不过,她的身上有些肮脏,是那套黑色制服也掩盖不住的肮脏,像是在地上痛苦挣扎了好一会儿,有一种湿漉漉的败犬味道。 她道:“感觉不太好——鼬那家伙,死前的怨念太重了,差点把我反噬。” “那岂不是移植失败……” “也不算失败吧,”杏里虚弱地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狼狈却也快意道,“我用了一个崭新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什么方法?”它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崭新”什么的,听起来简直糟透了,四舍五入一下,跟随便拉了一坨大的,没什么区别。 “只要把侵蚀进入脑部的查克拉,单独封印起来,模拟成一种新人格,就可以保持稳定了——虽然会偶尔出现性情大变的情况,但只要目标一致,这就算是我的力量了。” “这哪叫‘解决问题’? ” 绝感到不可思议——这不都成精神病了吗?问题岂不是更大了? “诶?我还以为您能理解我呢。” 杏里摸了摸衣兜,拿出一枚兵粮丸,啃了一口,然后嫌太干,又不吃了。 “我这种情况不是和您很像吗?” 她徒手把兵粮丸掰成两半,摊开手,一边一半,“以您为例,虽然黑、白两个个体对外展现的性格不同,但真正做起事来,意志和步调始终一致——我认为,这就算成功了。” “随你怎么说吧,只要眼睛没浪费就好。” 绝顿了顿,又道,“我这次来,是通知你,有新任务了。” “又是‘桃源乡’的任务?” “不是,”绝摇摇头,“是带你认识一下新队友,然后,佩恩相中了一名土之国的忍者,想安排他作为蝎的搭档,需要你们提前去接触一下——那小子能使用‘爆遁’,是个很出名的少年天才。” “诶?蝎前辈要换搭档?大蛇丸终于死了?” “……不是,大蛇丸另有任务。” 绝任劳任怨地解释道,“附着在‘黄金’上的力量很复杂,而且它也确实改变了这个世界的物质构成——这是一种能够颠覆世界的力量,佩恩想掌握它,便让大蛇丸闭关研究,在得出结果前,不会再让他接手其他任务了。” “佩恩老大还真是既谨慎,又大胆呢。” 杏里歪了歪头,眼睛上的纱布似乎也浮现出一枚问号,“明明叫停了‘桃源乡’的调查,却又安排大蛇丸研究‘黄金’,他到底是着急还是不着急……啊,说起来,我也是科研方向的,能不能也安排我……” “别想偷懒。” 绝驳回了她的请求,身上的猪笼草都气的撑开了几分,“你现在可是移植了宇智波鼬的眼睛,即便脑子出了问题,也得工作,没那么容易让你摸鱼。” “所以我说……鼬那家伙果然恨我啊。” 杏里叹口气,扶着神像站起来,“所以呢?你给我安排的新同伴在哪里?” *** 很难想象,雨之国境内会有大规模饲养鲨鱼的地方。 在干柿鬼鲛看来,雨之国完全是个内陆国家,若是把鲨鱼关在专门饲养海洋动物的场馆里还能理解,但这些长着锋利背鳍的家伙却是被散养在野外的淡水湖泊,活的膘肥体壮,凶猛异常。 那些鲨鱼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一闪而过,他漫无目的地盯着,心想,它们会不会是某人驯养的通灵兽,本身体质特殊,所以才能适应内陆的淡水环境。 他继续往前,水上浮桥的尽头坐着一名女人,面朝着湖水,穿着与他同款的黑底红云制服。 那位大人说的新同伴,应该就是指她了。 他主动打招呼道:“幸会,我就是之后要与你组队的人,原雾影忍刀七人众之一,干柿鬼鲛——以后请多关照。” “忍刀七人众?啊啊,有点印象。” 女人回过头,一双腿很自然地岔开坐着,松垮的裙裤堆在了膝盖处,坐姿过于豪迈,一点儿也不像个女人。 她的眼睛大而乌黑,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战意,毫无顾忌地打量他,像是在评估他的强弱。 然后,她点了点头,露出了还算赞赏的笑容,兴奋道:“肌肉练的不错,你应该很强,不如我们打一……算了,之后再找机会和你比试吧。” 鬼鲛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这么个不拘小节……且好斗的性格。 ——这与他得到的情报可完全不同。 他的手微微往后,搭在刀柄上,肌肉绷紧,像是随时可以抽出鲛肌来上一刀。 “真意外,你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鬼鲛眯了眯眼睛,小小的鱼眼睛,露出几分探究,“我听说,你和大蛇丸联手进攻了木叶,还杀人夺眼,抢了宇智波鼬的万花筒写轮眼。” “呵呵,外头都是这么传的?也罢,细节什么的不重要,你若是想,也可以这么认为。” 她站起身,豪迈地摊开手,往前走两步,充满挑衅意味地咧开嘴,“果然还是很无聊啊,明明得到了身体,却什么也不能做——不如,我们还是打上一架?” 说着,他的视线往虚空中瞥了一眼,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啧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还是算了,真麻烦。” 鬼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鲛肌也被他往外拉出了一大截。 ——这个人神神叨叨的,怎么看都有问题,果然还是杀了吧。 就在这时,绝从桥柱的底下钻出来,伸手拦了拦,解释道:“别内讧,这个女人的身份没有问题,就是脑子出了点问题,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哦?又是没听说过的情报,这是什么新考验吗?”鬼鲛见了绝,很给面子地收了手。 “不算考验,只是一个意外,很麻烦的意外。” 绝叹了口气,往杏里那边看了一眼,“她移植了鼬的眼睛,但被对方残留的意志侵蚀了大脑——现在脑子彻底坏了,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的,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习惯就好。” 老实说,绝对于这个曾夸下海口说“鼬的眼睛舍我其谁”的女人彻底无语了。 ——她吹牛的时候一脸自信,等到掉链子了,就理所当然地把烂摊子推给别人,还一副“我努力过了,你不能怪我”的豪横态度,全然没有一点“办坏事”的自觉,简直气人! 有一说一,它这辈子就没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现在的宇智波杏里,分裂出了个与本体截然相反的人格,好战又神经,经常说着话,忽然就杀气腾腾。绝被那股充满杀意的视线扫过好几次,也不知自己怎么惹了这么个“颠婆”,莫名其妙的,它感到奔溃又无助。 但人是自己招回来的,鼬也已经死了,“沉没成本”在这儿,如今也没地方理赔,思来想去,只能咬咬牙,忍了。 “所以是精神出了异常?她这样还能接任务吗?” “没那么严重,你就当她是‘双重人格’好了,多余的别理。” “呵呵,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事。” 但说归说,鬼鲛实际也不是很在意——要说奇葩同事,雾隐村也是人才济济,他不光见的多,杀的也多。 见鬼鲛没有过多纠结,绝很满意地点点头,心说这才是“正经忍者”啊! 然后,它继续道:“那么你们稍微准备一下,就跟蝎去一趟土之国吧。” “特别是你,”绝转过头,对着杏里,严肃道,“佩恩让我转告你,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否则杀无赦!” 回应它的,是杏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平静,却也冰冷异常。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36章 偶发冲突路人:那个女人有些眼熟啊。…… 土之国境内多为荒凉的戈壁地貌,尤其在边境线,分布着无数岩石和高山,像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天险,让这片国土易守难攻。 不过,区区天险,对于实力达到影级的忍者而言,就是稍微大点的“土坡”。真要打起来,这点阻拦完全不够看。 至少—— 在短短的十五分钟内,这个边境线的某处无人区,地形就被大改过两次了。 硝烟散去,碎石滚落,杏里漂浮在空中,低头一看,遍地都是被硬生生砸烂的傀儡残肢。 蝎也被揍出了“绯琉琥”的躯壳,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身,阴沉沉地扯去裹在身上的黑布,看向前方。 而杏里——不对,现在该说是宇智波斑,正踩着一处土坡,居高临下地看着蝎,笑声豪迈:“如何?够你认真起来吗?” “你想我动真格?” “不动真格,点到为止地较量一番,如何?” “点到为止?” 蝎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傀儡碎片,怒极反笑,“——你?” 杏里扶了扶额头。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蝎的本体,比起上回的惊艳,这一回,对方乱蓬蓬的,十足的狼狈,就连卷在“肚子”里的毒绳索,也断的只剩末尾的一小截。 没等她感慨蝎这家伙 居然把自己也改造了,就发现对方已经恼羞成怒,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完蛋了…… 她想,赤砂之蝎算是记恨上我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让宇智波斑掌握身体的使用权。 ——她原以为,有黑绝和带土的监视,宇智波斑多少会收敛一点。 结果,那两人被“桃源乡”的事绊住了手脚,这次的土之国任务并没有跟来。以至于,宇智波斑一出“雨虎自在之术”的感知范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前脚刚过边境线,后脚就把杏里挤出身体,直接对两位同行的强者,发起挑战。 鬼鲛和蝎知道她“脑子不好”,本想无视这个自讨苦吃的行为,但宇智波斑可不管别人的想法,直接一个“豪火灭却”,明目张胆地挑衅,嘴里还说着“就切磋一下”。鬼鲛拿水阵壁一挡,撤到远处,很体面地收了手。 然而,蝎是个极端讨厌别人打乱他计划——害他浪费时间的人,见“杏里”不自量力,二话不说,操起傀儡就打。 场面愈发混乱。 杏里飘在空中,只能看见越来越大的沙尘,以及混在沙尘中像是蝗虫过境般的一层层黑影——那是蝎的傀儡。 她深深叹口气,不光觉得天阴了不少,就连自己的未来也黯淡无光。 ——因为“束缚”的限制,在每日“放风时间”用完前,她无法强行打断斑的附身。 杏里仰着身子,感觉自己像是一片暴风雨中的浮萍,又像一顶刚刚升天的风筝,随着自然之力的无端拉扯,毫无规律地起起落落。 隔着漫漫黄沙,她隐约能看见自己——也就是宇智波斑的身影在上蹿下跳。 好在,这家伙并没有被胜负欲冲昏头脑,特意避开了太过“个人特色”的技能,全程使用的,除了体术,就是基础遁术——火遁居多,把这片本来就缺乏水分的戈壁烤的更干了。 不过,他虽然只用基础遁术,但体术却使的出神入化,一套技能施展下来,酣畅淋漓,完全跟“基础”沾不上边了。 该说不说,宇智波斑确实有把忍界闹得天翻地覆的本事。 绕是杏里这个对打架没有兴趣的,都看得津津有味——他的战斗着实精彩,明明招式简洁,却又十足的炫技,优雅又富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停不下来——即便被打也认了。 她不知道蝎此刻是什么想法。 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确实冒出了“挨打也值”的诡异念头。 她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清脆地,拍了自己一巴掌,醒醒神,告诉自己那都是“PUA”的陷阱。 另一边,鬼鲛坐在一座小土丘上,把大刀鲛肌横在膝前,翘着二郎腿,默默等着同伴收手。 鬼鲛这个人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在忍者当中,也算是“情绪稳定”的那一挂,平日里任劳任怨,不挑剔工作,也不麻烦同伴,兴致来了,还会讨论些哲学问题,不是那种脑子空空的忍者。 杏里倒是很爱听他说话。 比起信奉“虚无主义”、只聊艺术和永恒话题的蝎,鬼鲛显然更爱思考人生,虽然思考的内容有些消极,比如什么“地狱与现实”啊,“罪与恶”啊,“孤独与异类”啊之类的,但偶尔听上一听,还挺能打发时间的。 正巧,杏里不爱对外输出观点,是个很好的听众。 不过每到这个时候,宇智波斑总爱凑过来,也不抢身体,就对着鬼鲛,发表一些人家根本听不到的个人观点——比如,不要去思考“苦难”背后的意义,苦难就是一滩浑水,唯一有意义的,是你从中活了下来,学会了不被淹死的技巧。 这话似曾相识,她想起了那日在教堂里,他说的“月之眼计划”。 他说,苦海没有尽头,只要活在现实中,人类的理性和感性就永远存在矛盾。 社会吃人,而所谓的文明也是一场骗局,无论清醒还是沉沦,人类永远只有一点平等,不是死亡,而是活着体验“痛苦”——身体的残缺、物质的匮乏、精神的空虚——都会造就“痛苦”。 无论和平还是战争,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善人还是恶人——人类终将持续不断地痛苦下去。 而所谓的“幸福”,也都是暂时的,永远会被意外打断。 所以,他的理想,就是创造一个“没有苦难的世界”,无论对谁而言,这个“世界”都是绝对正确的。 “无限月读”就是实现这一理想的最佳途径——让所有人都活在梦境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新世界的主人,痛苦至此消失,而“社会”与“文明”所缔造的骗局也将不复存在。 从此之后,世界不再有痛苦,而他也将作为引导“新人类进化”的救世主,功成身退。 ——原本,他是这么打算的。 只可惜,事不遂人愿。 他忽然发现,本该完美无缺的理想中,还掺杂了出人意料的“杂质”。 这种“杂质”,就像白纸上的一块黑点,丑陋而肮脏,不是他这个“完美主义者”可以容忍的。 对于宇智波斑的愤怒,杏里表示可以理解,对于他的理想,她也表示十分认同。 毕竟,她虽然嫌弃蝎是个“虚无主义者”,但她其实也半斤八两。 宇智波斑的所期待的未来,可以满足她“不用工作、不用社交”的咸鱼梦。 而且,如果这样的世界能够诞生,即便身躯消亡,人类的精神也会被永远地拘束在“神树”之上,那么,自然死亡的时间就会被拉伸到近乎永恒,说不定,她也能在这个世界真正毁灭之前,找到对抗“那个存在”的方法。 对此,她可是举双手赞成。 只可惜,宇智波斑已经暂时搁置了这个理想。 嘛,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种事要做起来也麻烦。 ——还是肃清内鬼更简单一点。 思绪跑远了。 杏里拉回注意力,发现鬼鲛已经加入了劝架的行列。 宇智波斑这家伙打嗨了,把队内唯一的老实人也拉入了战局。现在,局面成了一对二,而且还是一个人包围两人的“一对二”。 杏里忍不住压下漂浮的高度,绕到斑的后背,提醒道:【虽然带土和绝目前只会觉得是我人格分裂,不会往您这边想,但要是蝎和鬼鲛回去告状,再绘声绘色地描述一下,说不定就会让他们起疑了——再怎么说,我一个不擅打斗的人,即便再怎么发疯,也不至于凭空出现那么多的战斗技巧。】 宇智波斑没有立即回应。 他一个大跳,躲开了“鲨鱼状”的水弹攻击,然后身形随势转动,单脚蹬地,忽的拉近距离,右直拳出击,左膝迅猛顶腹——鬼鲛用左臂架住拳头,鲛肌下扫,挡住膝击,这时,斑微微一笑,写轮眼一瞪,用上幻术——直接放倒了鬼鲛。 杏里:【……】 鬼鲛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抗幻术啊! 轻松解决了鬼鲛,斑闪开铺天盖地的毒针,顺便给鬼鲛支起一个土阵壁,免得这家伙枉死。然后趁乱,找了个掩体,用上杏里的力量,设下结界,抹去自身的存在感。 “无妨,”他道,“你不是自称‘移植’了鼬的眼睛吗?普通的写轮眼就可以记录和复制他人的战斗技巧,更何况万花筒写轮眼?你只要说,这个新生‘人格’继承了储存在那双眼睛里的战斗意识就好。” 【……】 该说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借口,因为杏里和大蛇丸研究过很长时间的写轮眼,知道胡乱移植眼睛、最终被侵蚀的人是个什么下场——其中,不乏有战斗力暴涨,被迫成了杀戮机器,一刻不停战致死亡的倒霉蛋。 但一般而言,会出现这种状态的写轮眼,其原主人也是个心理扭曲的战斗狂。 【鼬要是知道我们这么黑他,估计会记仇很久。】 “放心吧,你在他那边,能被记仇一辈子的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都是谁的锅啊?】 “对了。” 【什么?】 “我准备收手了,接下来换你。” 杏里:…… ……嗯?!! *** 这场闹剧,终于还是落下了帷幕。 杏里顶着压力,回到自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爬出掩体,跟蝎道歉——当然,蝎听都懒得 听,立马用毒针回应了她。 她支起结界,挡下毒针,举起双手:“蝎前辈……那个……我现在恢复正常了。” “无所谓,两百具傀儡,毁了一半,你干的真不错!” 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我迫不及待要添加新的收藏了!” “等会儿——” 杏里赶忙喊停,顺便移动位置,把中了幻术的鬼鲛给摇醒,“您消耗掉的那些傀儡其实都不是重要的藏品吧?虽然我刚才无法控制身体,但也看了全程,无论是您还是占据我身体的那个人格,都没有完全动真格。” “所以,如果您需要,我会帮您修复那些坏掉的傀儡,作为失控的补偿——实不相瞒,我很擅长研发新型忍具,也愿意把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和技术与您分享——这样的诚意,您可以接受吗?” “呵……你这是要收买我啊。” 蝎往前一步,余光落在碎掉的“绯流琥”身上——确实如杏里所言,除了这具日常代步的工具,以及还没有完全放开来打的他“自己”,真正富有破坏力的藏品,他都没有拿出来。 本来,他只想治一治这个吵闹的家伙,却没想到那个副人格意外的强,把他的胜负欲也勾了出来,结果越打越无法收手。 不过,现在她的人格切换了,自己方才那股熊熊燃烧的战意也没了出口,再加上她提出的补偿确实很吸引人,也不是不能顺着台阶下。 这个时候,鬼鲛也爬了起来,抓了抓刺刺的短发,无奈道:“我说你们……任务到底还做不做了?” “做。” 蝎把储物卷轴抛给杏里,让她替自己收拾现场,然后看向鬼鲛,“那个叫‘迪达拉’的小鬼在哪里?” 鬼鲛把鲛肌抗在肩上,转转脖子,活动活动筋骨:“当然不可能在边境这里啊,得往岩隐村里面走,至少还有一天半的路程。” 蝎啧了一声,瞥了杏里一眼,骂道:“耽误时间。” 杏里:“……” 说实话,她不懂宇智波斑招惹蝎的目的所在,但她知道,多半不是手痒想找人打架那么简单——当然,“打架”这个因素应该也占了不小的比例。 不过她也懒得计较这个了。 毕竟她已经活过了“灭族之夜”,现在是宇智波斑的主场,他既是指挥官也是执行者,做好做坏,都与她无关——只要不把小命作没了就行。 至于职场氛围和他人评价啥的,她其实不是很在意。 反正她在晓组织的风评,也影响不到远在木叶的档案记录,他爱折腾就折腾吧。 等他们收拾完现场,时间又过去了半天。 天色已晚,他们匆匆赶到最近的一个边陲小镇,定了旅店,暂住一晚。 说起来,每一个人流量大的地方,都少不了官方赏金榜——杏里又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 这一回,赏金价格居然又涨了——从3000万两,变成了3500万两! 这已经是黑市悬赏的价格了,若是被角都看到,或许会夸一句——以后缺钱了,就带你去赏金所,记得捎上假死药,事后五五分账,咱俩都不算白跑一趟。 好吧,这是个很冷的笑话。 杏里飘在赏金榜前面,双腿盘起,右手虎口贴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危险评级”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心说,应该是上回在茶铺那里闹的,被暗部记了一笔——话说回来,怎么每次“levelup”,好像都会碰上卡卡西?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奇怪的玄学?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被宇智波斑占据着,正在店里喝酒,而下酒菜却是饱腹感很强的豆皮寿司。 她觉得,正常人应该不会拿寿司当下酒菜。但宇智波斑并非正常人,会把寿司当花生米来啃,似乎也不是什么怪事。 话说回来,宇智波一族的天才,似乎都有一定程度的怪癖。 她听止水说,像鼬这样的听话小孩,偶尔也会背着父母,偷偷拿三色丸子当做米饭的配菜。 当然,对于宇智波鼬是个“听话小孩”这个评价,她持保留意见。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蝎去夜游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在晚饭后,杏里帮他修理了不少傀儡,但这家伙似乎不想全部都修,淘汰了一批机能低下的,这会儿出门,估计是想补充素材了。 而鬼鲛这家伙居然早早去睡觉了。 蝎和杏里都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养生的性子。 毕竟,他们俩都是彻头彻尾的夜猫子——蝎是没有睡眠的必要,而杏里则是个天天犯困,却又习惯性熬夜的人。 这个时间点的旅店很安静。 斑说要出来喝酒,杏里也同意了——作为交换,她想知道斑故意招惹蝎的理由。 但对方却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拉拢还算有实力的忍者,等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拉出来用。 杏里沉默片刻,心说,那叫哪门子的拉拢?难不成在男人之间,打上一架,互相留手,就算惺惺相惜了? 她不理解。 叮铃铃—— 旅店的风铃响了。 这会儿又进来了一批客人。 他们是岩隐村的忍者,一共三人,穿着这个国家特色的单袖和服,露出一截手臂,风尘仆仆,面相疲惫,看着像是加班了好几天。 宇智波斑坐在大堂最中间的座位上喝酒,而岩隐的人,选择了距离他最远的靠墙位置。杏里飘过去,好奇地听他们聊天。 他们喊来老板,点了一桌菜。看这份量,应该也不是宵夜,而是弥补白天赶路欠下的正餐。 为首的大胡子岩忍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一边嚼,一边道:“那个‘点石成金’的怪事越闹越凶了,我们迟迟查不到源头,富猹大人似乎意见很大,据说还在黑市下了一个亿的悬赏令,雇佣其他忍者调查。” “一个亿?他有那闲钱,怎么不雇佣自己国家的忍者?” “毕竟这个价格,已经达到S级任务的酬金水平了。” 大胡子耸耸肩,感慨道,“但这完全是私人恩怨,又不涉及国家机密,所以走正规渠道,他只能下达B级任务,无法调动更多的人力——换句话说,他也不想走正规渠道,只要在黑市发布高额悬赏令,就会有数不清的忍者为他做事——而且在事成之前,他不需要为这些人花费任何成本。” “不愧是商人啊——” 坐在最里面的女人喝了一口酒,忿忿不平道,“依我看,那‘一个亿’的悬赏也是个噱头吧?他只想搅浑水,逼迫‘大鱼’现身,然后,让‘便宜’又‘正规’的我们去抢这个人头,这样他就可以用B级任务的酬金,达成目的,还打出了‘一掷千金’的好名声——不愧是知名奸商!” “花潮,别说雇主的坏话。” 大胡子岩忍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大堂中央,示意她注意旁边还有人。 大堂安静了片刻。 花潮眯了眯眼睛,收回视线,小声道:“峰城前辈,您有没有觉得那个喝酒的女人有些眼熟?” 杏里听了,转头看了斑一眼——这家伙虽然把高领风衣解开了,但还老老实实地戴着斗笠,流苏散落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 旅店大堂也只开了一盏灯,光线昏暗,连菜色都不好分辨。 这女人……是为什么觉得她眼熟? 若是用看的,这视力也未免太好了一点。 第37章 岩隐的 情报小迪:大野木老头,我遇上…… 小金井花潮很擅长瞬时记忆。 而且她有堪比“鸮形目”的夜视能力,能在几乎全黑的环境中看清事物,是个收集情报的好手。 她刚刚说完那个女人很眼熟,就想起来自己曾在进入旅店之前,瞥过一眼外头的赏金榜。 是了,上面的通缉令有她的…… 那个女人看了过来,一抹红光闪过,花潮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晃了晃神,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事。 “花潮,你说那个人眼熟?是有在哪里见过吗?”峰城前辈同时收回视线,小声问道。 “没什么,我应该是看错了,”她换了个话题,“不过前辈,我们得到的那些手札,真的要找木叶协助解读吗?” “啊,你是说瓦尔科先生的手札吗?” 同行的真冬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贴了封印的盒子,当着他们的面,解开封印,拿出里面的信纸,不多,薄薄两页,松松地卷了起来,用一根红绳系着。 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指从旁边伸过来,接过这卷手札,明目张胆地拿走了。 而土之国的三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对着已经空掉的盒子,继续聊天。 高桥峰城道:“瓦尔科先生是我国一位知名的历史学家,十八年前,他在岩隐村下达了一项B级任务——雇佣三名忍者护送他前往汤之国调查‘桃源乡’事件,然而,不久后,他音讯全无,就连负责保护他的三名忍者也一并失踪。” “不过,就在一周前,他再次出现,但精神出了异常,无法回答任何问题,只说要去找黄金,最后,在引渡回国的途中,他突然暴毙——身体变成了黄金,连带着三米范围内的事物也都被同化,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他藏在身上的这几张手札。” “只可惜,上面并没有文字。” 峰城把盒子往中间推了推,双手探向里面,像是拆开手札那般,对着空气,无实物地摆弄了一番,“根据护送他的忍者所言,此人在临死前似乎清醒了片刻,留下讯息,说这些手札很重要,只有‘心灵写照之瞳’才能进行解读。” “心灵写照之瞳?”花潮好奇地盯着峰城的手,仿佛那上面真有什么。 “就是写轮眼。” 峰城放下手,继续说着机密情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这是很早之前人们对于写轮眼的别称,具体可以追溯到战国时代了——但是土影大人并不喜欢宇智波,也不想让木叶占到便宜,所以解读手札的事暂时搁置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 花潮虽然参与了这次的调查任务,但关于瓦尔科的存在,以及寻求木叶合作的真正原因,都是第一次听说。 她只知道这些手札是从“桃源乡”流传出来的,而且是个“无字天书”,据说只有写轮眼才能看到上面的秘密。 “土影大人让我们带着这个做什么?”她感到不解。 峰城摊了摊手,苦笑道:“这不是想看看会不会碰上落单的宇智波嘛。” “落单的宇智波?他想让我们绑架宇智波?” 花潮觉得好气又好笑,抓起一根滋滋冒油的烧鸟串,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道,“做梦吧,那个臭老头,只会把难题抛给别人。” “诶诶,别这么说土影大人。” 花潮咽下烤肉,抿了一口烧酒,气呼呼道:“他要是有点担当,就该提升任务等级,把任务从B级变成S级,而不是随着那个奸商胡闹!” “土影大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真冬清扶了扶眼镜,为了土影,他还是出声了。 这时,一直藏在他兜帽里的橘毛仓鼠忽然冒了头,吱吱乱叫,但被一只手给抓走了,只留一道残影,发出“噗叽——”一声惨叫。 真冬清并没有反应,甚至都没发觉自己的饲养的忍兽不见了,继续道:“你有所不知,土影大人知道死人变成的‘黄金’会坏事,这才压着任务等级不往上提——护送瓦尔科回国的忍者发生了严重的内讧,而他们对同伴痛下杀手的理由,就是为了独占‘黄金’。” “所以,比起取之不尽的‘财富’,这更像是个‘诅咒’。” 他顿了顿,又道,“可若是让大名大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他可不管会牺牲多少条人命,所以,土影大人也是为了大家着想,只能压着任务等级——若是到了A级,那就少不了递交大名审核了。” 花潮哑火了,靠着椅背,嘴里还叼着吃了一半的烧鸟,双目微眯,直视前方。一滴油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流淌,她随手擦了一把。 “所以你也别老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峰城前辈笑了笑,他的大光头倒是比这里的灯泡还亮,“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收集情报,也顺便看看那些被黑市悬赏令吸引的忍者做到了什么地步。” “不是还有随机捉捕一名‘幸运’宇智波开启隐藏任务吗?” 峰城哈哈笑了:“这又不是强制的——看运气,看运气!” “少来了,肯定得做,”花潮摇摇头,“这哪是B级任务啊……事多,风险还大。” “但土影大人看好你呀,”峰城笑了笑,身子前屈,拍了拍她的肩膀,“花潮,等这次任务结束,你就能晋升上忍了。” “晋升啊……怎么觉得前路漫漫呢。” “别那么悲观嘛!” 他们的话题逐渐往生活琐事的方向过度,没有再继续聊那个机密任务。 而另一头—— 杏里穿过层层往上的台阶,飘到宇智波斑跟前,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表情出现在自己的脸上,莫名有几分白日梦般浮光掠影的错位感。 【您就这么把他们的东西拿走,不怕一会儿被人发觉不对吗?】 她双手抱臂,悬停在台阶上。 宇智波斑一手提着手札,一手抓着仓鼠,昂首阔步,毫无偷了东西的自觉。 她心说,拿信也就算了,抢别人的宠物也这么一本正经。 “他们不是想找路过的宇智波帮忙吗?” 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就好像他真的有那么古道热肠似的。 “那仓鼠呢?” “这个啊——” 斑举了举已经应激翻白眼厥过去的可怜仓鼠,挑起爪子捏了捏,“这小东西可是专门养来预警危机的忍兽,别看它病歪歪的,实际上可以输出一定程度的查克拉,替别人解开瞳术型幻术。” 【啊,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书上说的‘忍鼠’吧,个头小,适合收集情报,但不好养,也不好训练,而且查克拉的体量也不大,想要帮别人解开幻术,得贴着中术者的额头。】 “差不多,挺鸡肋的。” 斑把仓鼠提在手里,稍稍加快脚步,穿过飘在前头的杏里,开打了预定的客房,锁上门。 杏里从门外钻进来,吐槽了一下这里几近腐烂的木头墙壁,然后,宇智波斑就上了一层“帐”,封锁了这间客房。 【您用起咒术倒是顺手。】 她飘到了床头柜旁边——那只可怜的仓鼠就被斑随手放在上面,黑色的柜子像是麦饭石烤盘,旁边还有店老板送的水果拼盘,暖黄色的床头灯打下来,总让人有种马上要吃苹果木烤老鼠肉的错觉。 “区区咒术,只要摸清了运作方式,倒是比忍术还简单。” 说着,他低头,拆开手札,看了起来。 片刻,他脸色沉沉,眉头紧蹙——这东西,说是要写轮眼来解读,但用普通的三勾玉看,只能看到零散的几段话,大面积缺字漏字,根本读不通顺。 得用上万花筒才能把信息看全。 这种感觉……和宇智波石碑有点像。 上面写着—— 谢天谢地,如果有人能看到这张手札,那就证明我已经从那个地狱逃出来了。 我是瓦尔科,一名研究忍界历史的学者,出生在土之国,现受困于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旧日国度。 根据我对古代地理的研究,汤之国原本是块半岛,后来历经地质改变(又或者是忍界大战),与陆地衔接的部分下沉后,才成了岛屿国家。 我猜测,那本该沉入海底的土地,现在又浮出了水面,但所有人都看不到,只有不慎误入异度空间的我们才能窥探一二。 经过严格的考察,这里残存的遗迹基本可以确认属于“六道仙人”的时代,甚至还要更早一点。 虽然这 个地方的负责人说,这里名叫“桃源乡”,但我不久后找到一块石碑,根据上面的古文字,可以确认这里其实是一个叫做“祖之国”的地方。 我不懂那位负责人为什么要给这里换一个名字。 ——“祖之国”至少还有迹可循,但“桃源乡”就完全是个胡编乱造的名字了。 作为一名学者,我总觉得他多此一举。 在这里,遍地黄金,往北走,有一处深深下陷的大空洞,仿佛一个深渊,黑的不见一点光。 站在大空洞的边缘往下看,能看到残留在地底的巨大树根,像是盘踞在一起的古老蟒蛇,仿佛随时都能醒过来,捕猎所有活物。 负责人说,这是神树根,是大灾难之后留下的余孽。 我问负责人,这片国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把人困住?为什么会出现黄金?对方摇摇头,说这里是“特异点”,那个大空洞是有人从“世界外侧”入侵后,留下的痕迹。 他也是因为这个“特异点”的诞生,被迫醒来,然后受困于此,不得而出。 而那个树根也是,吸取了外界渗透进来的力量,又开始生长了。 他需要有人帮忙把残余的灾难杀死。 ——原本是这样计划的。 只可惜,最开始大家齐心协力,一边掘树根,一边寻找出去的方法。随着误入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世界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黄金。 大家渐渐停了手,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不断往自己的地盘里捡金子,家里放不下了,就往身上揣,甚至是口袋里、袖子里,哪里放得下,就往哪里塞,再沉也不在意。 随着欲望的不断膨胀,这个“特异点”也开始失控,大家渐渐忘了最初的目的,开始为了占据更多的黄金发生冲突。 最后,就连一些清醒而坚定的人都被迫加入了斗争,死伤无数。 面对这样的混乱,负责人叹口气,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说他没有实体,没办法出面解决问题。 我发现,这个人总是这样,似乎知道一些事,却又不全说出来。而且,虽然他自称是“负责人”,但其实管不了这片土地的任何事物。 他只能动动嘴,但动嘴是现在最没用的一件事。 然后—— 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从某一日开始,人死后,遗体就会变为黄金,继续被他人当做战利品回收。 而不久后,死亡的人会再次出现,陷入更深层次的疯狂,操起武器,争夺更多的黄金。 时至今日,深陷此地的人,已经对死亡没有畏惧了。 他们仅存的欲望,就是用无尽的贪婪来填补空虚。 我也快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那位负责人再次现身,递给我这些纸,说是用神树的树皮做的,可以抵抗变为黄金的诅咒。 而用来写字的墨汁也是特制的,上面的文字可以保存很久。 他指了指天空,说最近又发生了空间动荡,依照经验,特异点的入口会再次开启,这很危险,他有预感这次的事态会更加失控。 他让我把在这里的经历写下来,带出去,警醒世人,不要为了黄金陷入苦难。 然后,他说,等信纸上的墨汁干透,字迹就会消失,需要拥有“心灵写照之瞳”的人才能解读——十八年过去,他一直被困于此,也不知外界情况,但他相信,只要能把信息传递出去,他的后人就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也唯有保持这样的希望,世界才不会被毁灭。 …… 杏里共享了宇智波斑的视线。 看完手札,她想,现在的问题太多了,而且“世界外侧入侵”什么的……该不会是在指她吧? ——这是完全是超出她预期的变故。 “你觉得那个负责人是谁?” 斑没有第一时间问特异点的形成原因,而是问了别的。 【感觉是个‘全知全能’的智者,连‘特异点’都知道。】 “你觉得他是哪个世界的人?” 【就是这边的吧——他可是点名了要宇智波看信,还提到自己的后人,大概率就是本地人。】 “……” 斑按着下巴,眼皮微阖,像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道:“特异点是什么?”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简单来讲,就是正常时间轴中被分离出来的异常世界——那个‘桃源乡’就是类似的存在。】 “它的诞生与你有关?” 【或许吧,毕竟时间线契合的太刚好了——无论是十八年前,还是现在,都是我大量使用咒力的时候。】 “看来你所谓的卡bug,是真的能产生bug啊。” 【这也不是我的本意……】 她飘向床头,叹口气,【那个桃源乡,我会尽快去一趟的,‘特异点’应该还不到失控的程度,我或许能解决,不过还得去现场看一下——以防万一,最近也会减少咒力的使用。】 “但只要我还是‘过咒怨灵’的状态,你就没办法完全不用咒力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放心好了,最大的咒力输出是在发动术式的时候,也就是我在使用‘神降’和‘神龛’的瞬间。】 “其他时候不影响?” 【我这些年也是有在用咒力的,无论是反转术式,还是结界术,又或是研究咒力相关的新兴技术,这当中的输出可不小,但真正造成空间震荡的时间节点,还是我在发动术式的时候——换句话说,现在的‘神降’已经是开机状态,倒是不怎么费电,你只要稍微控制一下,不用轮回眼,少用万花筒就好。】 斑冷笑一声,撤去了“帐”,然后用上左眼万花筒,制造出了等比例复刻的“手札”。 杏里:【……】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别看了,这是必要消耗。” 他走近杏里,伸出手,越过她的肩膀,指间聚集医疗查克拉,弹醒了忍鼠——然后,用幻术控制这只倒霉的鼠鼠,让它去把“假手札”送回楼下的岩隐那边。 杏里看着他处理完这些事,又听见他道—— “调查‘桃源乡’的任务还是得想办法接过来,佩恩那边,得给些刺激了。” *** 迪达拉正在挖土。 ——他打算把这个该死的寺庙炸了! 现在,他被土影老头关在村子外的大圆法寺庙,面壁思过。 归其原因,是他串通了邻近国家的恐怖分子搞炸弹袭击,一时兴起,顺便把土影老头的办公室也炸了。 然后,他挨了一顿骂,一气之下叛逃了。 ——但他没逃成,现在只能跟那些青面獠牙的佛像蹲在一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些佛像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冒着臭烘烘的铁锈味,靠近了就能闻到,连香火味都盖不住,实在没劲透了! 可看管这里的大叔却说,它们全是“金身”,价值连城。 ——这鬼话说的也太假了! 不过,这些丑东西也不会存在太久了,他已经埋好了炸弹,就等着今晚把它们都变成真正的“艺术品”! 他哼着小曲儿,来到了院前大厅,打算埋下最后的起爆黏土。 然后,他就在这里遇到了奇怪的人。 那是三个穿着黑底红云风衣的家伙—— 其中一个个头超大,长得也很奇怪,像一头化成人型的鲨鱼; 另一个,就更奇怪了,大驼背,头发一簇一簇地翘上天,像稀疏的公鸡尾巴; 唯一正常的,就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女人,高挑漂亮,看着像是这里面管事的,气场很足,一副“就是碰上土影老头,也不会退让半分”的嚣张模样。 他不懂那个超级啰 嗦的看门大叔是怎么把这些人放进来的。 啊—— 或许那家伙已经被杀掉了。 “你就是迪达拉?” 女人往前一步,双手叉腰,好奇地打量他,“搞了半天就是个小鬼,佩恩那家伙什么眼光?” 鲨鱼脸大叔说:“别小看这家伙,他在土之国境内搞恐怖袭击,闹得天翻地覆,还一路打到了土影跟前。” “现在的土影是谁?” “两天秤之大野木。” “两天秤?啊啊,就是那个能飞起来的小鬼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驼背大叔插话道,“土影虽然是个矮子,但绝对不是小鬼,这话要是被他听见,会被杀掉的。” “彼此彼此,你说他是矮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迪达拉看着这伙人,心说他们还真是大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说土影老头的坏话——不过这对他的脾气,他早就想骂那个臭老头是“小矮子”了! 不过,他还没想出来对付“尘遁”的妙招,所以没敢当面骂。 “喂喂——我说,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迪达拉也学着那个时髦女人,双手叉腰,瞪回去,“如果想说土影老头的坏话,麻烦当着他的面说,嗯。” 女人笑了:“我们来,是想邀请你加入‘晓’——这是个叛忍组织,你可以在里面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 “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要打扰我的艺术啊!” 驼背大叔扯了扯女人的袖子,嫌弃道:“我的搭档就是这么个小鬼吗?倒是有够嚣张的,跟你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容易早死。” “他?还不如我呢,佩恩估计也就看中了他的能力,毕竟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血继限界’。” “哈?什么叫‘不如你’?” 迪达拉骂骂咧咧道,“既然你们提到了我的能力,就应该知道它有多么厉害了!” “哪里厉害?” “当然是作品的艺术性啊!”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蜘蛛型黏土,双手一捧,举的高高——这东西白白胖胖的,乍一看还挺可爱。 “如何?这简洁的线条,这近乎平面效果的造型!这就是艺术!而且——它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黏土,是会爆炸的!那是艺术升华的最高境界!” 然后,他点点头,下了一个总结:“艺术就是爆炸!嗯!” “如何?” 女人侧过头,心情愉悦地摊开手,看向驼背大叔,“这与你的艺术相悖呢。” “烦死了,快点让他闭嘴。” “行了,我知道了,那就我来吧。” 说罢,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 迪达拉一看,嘲讽地笑了,心想,这胳膊看起来瘦巴巴的,一副没怎么锻炼过的样子,想来也强不到哪里去。 “来就来,谁怕你啊!嗯!” “正好——” 女人解开风衣外套,轻轻一抛,就近丢给了鲨鱼脸大叔。 然后,她单手按着肩膀,转了转胳膊,笑道:“我也想看看能打到两天秤跟前的小鬼,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第38章 雨之国日常角都那家伙居然携款跑路了…… 迪达拉飞了出去。 这已经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飞出去了。 大概十六次?十七次? 又或许没那么多。 迪达拉唯一没有输的,就只有那张嘴。他有三张嘴,除了正常吃饭说话的嘴,还有两张长在手心——若是这两张嘴也能说话,那估计更吵了。 俗话说,人海茫茫,相识一场也算报应。 现在正应了这场景。 迪达拉从地上爬起来,呸出一口血,跺脚,大骂:“耍赖皮啊,嗯?会雷遁了不起吗?我的炸弹都被你搞熄火了!没意思——没意思!缺乏艺术品味的家伙!穿着暴露的女人!头发跟海藻似的!除了打拳什么都不会!垃圾!菜瓜!呸呸呸——” 这家伙已经口不择言了。 杏里没想到迪达拉对自己的怨言这么大,但老实说,她也就是飘在空中,打架什么的,都是宇智波斑在干。 她更没想到的是,宇智波斑居然把“不尊老爱幼”表现的这么淋漓尽致,对付小孩子也较真,似乎还很享受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实在是恶趣味。 她能想象,为什么宇智波带土年纪轻轻,就是那副德行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那句反讽怎么说来着? 哦,入职黑工厂的小孩只管干活就好,而拐卖小孩的老爷爷要考虑的就多了。嗯。 迪达拉的黏土几乎用光了,查克拉也所剩无几。但他不肯认输,甚至把提前埋下、准备用来对付寺庙的黏土也一一引爆! ——这一炸,火光冲天,整座寺庙的地基都被炸的摇摇晃晃。 “哈哈哈哈——你害怕了吧?嗯,臭女人——诶?” 迪达拉正说着话,就被炸弹的余波掀了个跟头,乐极生悲,没站稳,倒头栽进了裂开的地缝。 斑挑了挑眉,发出一声闷笑,一个瞬身,抓住脚腕,把人倒提出来。这小孩也不感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直接应激炸毛,一个倒挂卷腹,在没有黏土没有查克拉的情况下,抱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嘶—— 杏里倒抽一口气。 拜托——这可是她的胳膊诶! 虽然痛觉暂时传递不过来,但这么扎实的一口,跟啃鸡腿似的,光是看着,就觉得疼了。 斑裸着个大白胳膊,像举哑铃似的抬着手,眉头都没皱,似乎并不在意上面挂着个龇牙咧嘴的小黄毛。 ——这得打狂犬疫苗吧? 杏里头痛地想。 【我说……您也别招惹人家了,】她飘到斑的旁边,指了指迪达拉,【干脆打昏得了。】 斑侧过头,视线掠过杏里,像是在回答她的话,又像是在挑衅小孩:“无所谓,我用上医疗忍术,一秒能好。” 听到这话,迪达拉咬的更用劲了。 他的那头黄毛都盖在脸上,因为爆炸和雷遁的冲击,翘的乱七八糟,嘴里发出“呜呜”的威慑声,很凶,也很可怜。 杏里:【……】 算了,她想,除了狂犬疫苗,回头再加一针破伤风吧。 “——要帮忙吗?” 鬼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杏里侧头,就看见他踩着碎裂的地面走来,手里还抗着大刀鲛肌,随便一挥,就清空了因为爆炸而产生的建筑垃圾。 她忽然有些感动。 在“晓”这个不折不扣的怪人聚集地,难得有个主动承担责任的家伙——以他这“老实巴交”的性子,就算不在晓组织,就是在正经忍村,都算靠谱的那一挂了。 “不必,区区一个小毛孩。”宇智波斑拒绝了。 他伸出手,抓着迪达拉的头发往后一提,就在杏里以为他要一个手刀劈晕对方,又或是用幻术放倒人家的时候,他直接一个快准狠,“咔嚓”一声,把迪达拉的下巴给卸了! 杏里:【……】 ……喂喂,做个人吧,没看到人家小孩都哭了吗? 他像掰玉米似的,把迪达拉从胳膊上掰下来,随手丢给鬼鲛,腾出来的手,凝聚医疗查克拉,给自己疗伤。 迪达拉被鬼鲛抗在肩上,扶着下巴,眼泪汪汪,气的指指点点,半天说不了话。 鬼鲛摇摇头,看了斑一眼,问道:“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斑专注于治疗胳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蝎走了过来,视线扫过被炸成残垣断壁的寺庙,皱眉道:“这小子不是没答应吗?直接拐走也麻烦,不如就地处理了。” ——好吧,比宇智波斑更不做人的家伙出现了。 杏里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蝎是个爱清净的,对于艺术方面的追求,也有相当固执的地方。他看不上这个闹哄哄的同伴。 “这小子还算有点水平,”斑道,“对人狠,对自己更狠,能力也算好用,把人捞回去,到时候也可安排他打头阵,或者做自杀式 袭击。” “呵……” 蝎冷哼一声,公鸡尾巴似的头发随风摇摆,“佩恩都没发话,你倒是直接安排上了。” “我为什么不能安排?” 斑撤去医疗查克拉,活动活动愈合完全的胳膊,接过鬼鲛递过来的风衣,披在身上,“他的管理能力不行,组织要想长久,早晚得换人经营。” “好狂的口气!” “佩恩自己也说了,他欢迎有野心的人入队。” “野心越大,反噬也越大,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没有一个长命的。” “看来你的见识还不够多啊。” 斑整了整衣服,用很轻佻的口气,笑道,“我倒觉得自己挺长命的,至少能活一百岁。” 蝎眯起眼睛,神色不屑:“每个短命鬼都这么想。” “我说的是真话。” “区区——” “行啦——” 鬼鲛往他们中间一站,鲛肌头朝下,往土里一插,震得地面抖了三抖,打断道,“无聊的辩论到此为止!” 然后,他偏过头,抬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趴在自己肩头的迪达拉:“不管你们之后怎么处理这小鬼,现在,他的口水都快把我给淹了——你们谁会接下颌骨?” 沉默在三大一小之间蔓延。 斑与蝎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动。 鬼鲛拎起小孩,把人放地上,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无奈道:“我虽然也接过,但只接过自己的骨头,小孩骨头脆,我怕直接给捏碎了。” 蝎叹口气:“算了,还是我来吧。” 迪达拉好不容易接上脱臼的下巴,刚能张嘴,就指着斑,破口大骂:“好啊,你给我等着——变态女人!我现在不过是缺点经验,略输一筹,等我长大了,攒足实力,绝对能把你打趴下!到时候绝对要让你跪着跟我道歉,哭着喊‘迪达拉大人我错啦’!嗯!” 他的腮帮子肿了,红红地鼓起来,像个涂了腮红的人偶娃娃。他蹲在绯流琥的旁边,抓着蝎的斗篷,朝斑龇牙咧嘴,指指点点,就像只狐假虎威的吉娃娃。 “你的话真多。” 宇智波斑掏掏耳朵,一脸不耐烦,“要想打败我,就加入‘晓’吧——在岩隐村混日子是不会变强的。” “……” 迪达拉顿了顿,藏在蝎的后面,眉头紧锁,小声道,“加入‘晓’会天天看到你吗?” “当然,”斑笑了,“怎么,你还想避着我走?” “鬼才避着走啊!逊爆了!本天才是不会干这种事的!一点都不艺术!嗯!” 迪达拉吃不得一点“激将法”,直接起跳,挥着拳头,大放厥词,“我要住你隔壁,你最好给我睁着眼睛睡觉——左右眼轮岗!否则就等着死翘翘吧!” “你看看,”斑没有搭理迪达拉,转头看向蝎,笑的十分欠抽,“这才叫‘好狂的口气’——会短命的。”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没等迪达拉冲出去咬人,蝎就一尾巴敲晕了这个吵吵闹闹的小鬼。 “好吵……” 他不耐烦地看向斑,“他也是,你也是。” “你们三个都是。”鬼鲛重新扛起迪达拉,无奈道。 *** 五日后。 雨之国,雨隐村。 ——晓组织基地。 杏里叼着冰棍,掏了掏口袋,把换洗的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然后,她按下启动键,背靠着洗衣机,感受着脊柱传来的隆隆震动,拔出嘴里的冰棍,叹口气——外头还在下雨,这鬼地方的梅雨天气就没停过,实在是太不宜居了。 啊啊,一会儿还得用查克拉把所有衣服烘干,太麻烦了,想想就开始犯困了。 ……干脆把宇智波斑放出来好了。 他也是时候该分摊些家务了。 阳台很宽,她用脚勾来一个塑料小凳,顺着洗衣机坐下来,懒洋洋地瘫着,把最后一点冰棒舔进腹中。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制服要选黑色了。” 她的声音泛着沙哑的困意,落在耳朵里,痒嗖嗖的,有几分独特的感染力,“这样长了霉斑也看不出来,省事。” 然后,她的手腕稍稍蓄力,一抛,吃剩的木棍就进了垃圾桶。 她继续下滑,像液体做的,瘫的更平了。 “虽然我不喜欢太阳,但还没到断绝关系的程度……佩恩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他就没有晒衣服的困扰吗?” 她伸出手,抖了抖头发——刚刚洗完的头发还淌着水,贴着脸和脖颈,滴滴答答,再加上持续不断的阴雨天,有种很憋闷的丧。 【衣服倒是好解决,这里最大的问题是住久了容易得风湿。】 斑就坐在她对面的飘窗上,压着一排蔫了吧唧的绿植盆栽,从他的角度给出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评价。 她莫名有点想笑。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杏里的感知一扫,知道门口站的是谁,更不想起来了。 【如果你不想房子被炸上天,最好还是起来开门。】 “唉……” 她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人是你招来的,怎么养小孩的活反倒落我身上了?” 这座房子是晓组织提供给高层干部的“职工宿舍”,是个“一户建”的独栋公寓,不过面积不大,每个房间都挺窄的。 她会相中这里,主要还是安静,而且交通便利,不会离市中心太远。 不过……她现在多了个烦人的邻居。 她轻轻一跃,踩着扶手,就从二楼来到了一楼——然后,把手贴在门上,注入雷遁查克拉,在倒计时五秒的时候,将贴在门口的起爆黏土给破解了。 打开门—— 迪达拉从角落蹦出来,单手叉腰,指着她道:“坏女人,一决胜负吧!嗯!” 杏里:“……” 除去回程的时间,他们住进雨之国也才两天。 可迪达拉这个小鬼,却是个相当可怕的自来熟。 在启程回组织的路上,杏里出来过几次。迪达拉见了杏里本人,这才一惊一乍地发现她是个“精分”。 他见她不像斑那样“以暴力服人”,就蹬鼻子上脸,想在这里找补,结果——被她用幻术教训了。 这小孩屡屡落败,生了几天闷气,最后,在回程的三天中,破罐破摔,从杏里这儿挖了不少贵价零食,吃了几天嘴短,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然后,他就赖上了杏里,要她当自己的陪练,借机挖出另一个人格的弱点,想要反败为胜。 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连续几天了,无论是在杏里,还是在宇智波斑的面前,迪达拉永远饱尝败绩。 但他不屈不挠,又或者说,只是想过来蹭吃蹭喝。 “你找错人了,”杏里倚着门框,摆摆手,“今天是你那‘好心肠的杏里姐姐’,不是那个‘恶毒暴力坏女人’。” 【……哦?】 听到这话,宇智波斑微微挑眉,看向杏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今天穿的很清凉,或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一身绿底花衬衣,浅紫色冰丝短裤,衣服很长,罩住了裤子,两条大白腿直上直下,再往下是一双黄澄澄的拖鞋。 她把手插进头发,往后一甩,就用查克拉烘干了头发。 外头是噼里啪啦的落雨声,一个不完美、却也闲适的夏日午后,风很凉快,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 ——如果没有这个大嗓门小孩的话。 “都一样啦——” 迪达拉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反正我很无聊!” 杏里:“……”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卡卡西不待见凯、而宇智波斑不待见带土了——碰上这么个读不懂空气的活宝,属实让人日渐憔 悴,就像夜晚池塘边的蛙鼓虫鸣,也不管扰不扰民,一股脑地往耳朵里钻。 “要吃布丁吗?” 她打算用其他事物分散这家伙的注意力。 “干什么,”他双手交叉,挡在胸前,“你下毒了?” “爱吃不吃。” “我要吃!” 他脱了鞋,光脚跑进来,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半只身子埋进去,翻找一通,拖出一大袋速冻食品,“我想吃关东煮炸蛋!” “只有布丁。”她强调。 斑走到她旁边,把手揣在袖子里,啧了一声:【这种家教,还是打一顿省心。】 “打了更麻烦,”她侧过头,小声道,“这种时候还是顺着来,能节省很多力气。” 【带土吵我,我都是直接打的。】 “你确定不是他尊老爱幼吗?” ——按理说,那个时候的宇智波斑也有百来岁了,而带土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横起来,不把他给打瘸了,就算不错了。 【哼,我就是只剩一口气,也能一只手按住他。】 “行。” 杏里根本不信,但也不辩论,就当他说的对。 斑盯着迪达拉埋在冰箱里、窸窸窣窣的背影,忽然笑了。 “您在笑什么?” 【我是在想,若是把那两个闹上天的家伙放在一起组队,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先受不了。】 “您是说带土和迪达拉?” 【嗯。】 “反正这个小队是谁也别想清净了。” 【带土很可能败下阵来。】 “不,我觉得可能是迪达拉。” 【为什么?】 “段位差太多,”杏里把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然后又撑开,“迪达拉还是个小孩,而带土已经是个没皮没脸的大人了。” “喂喂——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迪拉达转过头,挥舞着小手,嗓门老大,“是在说我坏话吗?嗯?” 冰箱的门合上了。 除了布丁,迪达拉还多拿了一大盒冰淇淋——是家庭桶装,带分装勺的那种。 “你吃的完?” “吃不完就丢了呗!”他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很好,不愧是土影亲自教出来的小孩,杏里无可奈何地想,这养歪孩子的水平,跟宇智波斑半斤八两。 杏里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把冰淇淋挖出来,放里面,一人一杯,然后找出买冰淇淋赠送的小木铲,一边一个,插上去。 “切——小气!” 迪达拉一口就吞了半颗冰淇淋球,整个人一抖,冰的直拍额头。 “诶诶,没人跟你抢。” 杏里盖上桶装冰淇淋的盖子,一边往冰箱走,一边道,“剩下的我收起来了。” “不要嘛!” “别浪费,我这夏天可指着它过呢。” “这点东西够你吃一个夏天?” “出差多嘛。” “哪来的出差,我看你这两天无所事事——就是蝎大哥都比你忙!嗯。” “他比我闲多了,看着忙,其实都在忙自己的事。” “那你在忙什么?” “吃饭,睡觉,思考人生。” “……”这不是很闲嘛! 迪达拉发现这个女人的两个“人格”真的很不一样——一个干起事来风风火火,急性子的地方跟蝎大哥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另一个懒洋洋的,别人说什么都行,只要不踩底线,就不生气,永远只有别人急她的份,她自己倒是一点不急。 ——真是个怪人。 不过这个地方,本来怪人就不少。 他记得,昨天还回来了一个高层干部,好像是叫“角都”,据说一不小心把同行的队友给干掉了,然后,自觉做得不对,便拿人家的尸体去赏金所换钱,美其名曰“亡羊补牢”。 因为这事,在干部会议上,角都被佩恩说教了好久。 迪达拉是头一回碰上这事,东瞧瞧西看看,毫无眼力见的笑了。 角都本来就憋着气,一听这声,更是踩了痛脚,转头要来砍他。 那一天,占据杏里身体的是“坏女人”。 她像是转了性子,主动替迪达拉解围,这让他感动了好一会儿。 角都与她对峙了好几分钟,话题已经从“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到“你就是没什么本事”,直接火上浇油,把角都的嘴给气歪了! 迪达拉很痛快。 虽然他很想说,你这个坏女人也半斤八两,是个“欺负小孩”的烂人,但因为这场吵架,她把他划在了自己人的范畴,他很大度,决定帮亲不帮理,没有拆她的台。 角都越吵越上头,甚至把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都搬出来,证明自己很有“本事”。 比如,他说自己跟初代火影——千手柱间有过一场精妙绝伦的决斗! 迪达拉被土影按头学过历史,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觉得这个家伙就是在吹牛皮。 然后,那个坏女人也笑了:“哦?就凭你?” “当然!” “总不会是隔着老远——扔一枚手里剑吧?” “你这是在羞辱我!” “那么,你有见到他长什么样吗?” “我当然见过!” “比如?” “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 坏女人不笑了:“你看,我就说你没见过,编都编的不像样。” “那个人不是平平无奇是什么?” “你应该说仪表堂堂。” “狗屁!” 两个人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坏女人连写轮眼都亮了出来,这让挨了好几天打的迪达拉一个激灵! ——直觉告诉他,那女人要搞事了,而且还是个蔫儿坏的大事! 然而—— 什么也没发生。 佩恩出面,呵止了这场无聊的争执。 角都面色沉沉,直言佩恩为了在新人中立威,故意打压老人的面子——这一无端指责,让佩恩也很恼火。 这场会议就这么不欢而散,角都扬言要让扫了自己面子的人都不好过。 迪达拉直觉不对劲,看了看坏女人,但对方确实什么也没做——既没有把角都打成猪头,也没有继续骂人。 好奇怪啊,按理说,他的直觉老准了。 “喂喂喂——在发什么呆呢,小朋友?”杏里敲了敲桌子。 “……” 迪达拉从回忆中抽身,看着化了一半的冰淇淋,把它当饮料,一口闷了,然后往桌上一扣——他还是觉得坏女人那天什么也没做很奇怪。他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嗯。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没等杏里说“请进”,绝就穿过门缝,从木头地板钻了进来。 “紧急集合——” 它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角都那家伙,撬了封印仓库,偷了‘黄金’叛逃了。” “黄金?” “……就是你和蝎带回来的‘桃源乡黄金’。” 第39章 游轮惊魂(一)杏里:见到了很多意料…… 蝎走进了开放式露台。 他一抬头,心情有点不爽。 不远处,宇智波杏里斜躺在遮阳棚下,一手端着淡绿色冰饮,一手拿着杂志,胸前还别了副墨镜,像是来度假的。 ——这家伙,还真是明目张胆,居然连晓的制服都不穿。 她的上身是橘色吊带短上衣,下身是黄色和白色拼接的长裙——但与其说是长裙,不如说是一块夏日风情的布,围在腰上,裙子分叉的地方露出一条浅色牛仔短裤,还是抽丝破洞的款式,最神奇的是,她的脚上还套了双棕色长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怕热还是怕冷,反正蝎欣赏不来。 但他也懒得吐槽,因为只要提了,对方肯定会露出这个年龄段的女人特有的鄙夷眼神,说这是“时尚”,在外度假的人都这么穿。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蝎走过来,抽走了她的杂志,“我们不是来度假的吧?” 她喝的饮料应该是青瓜汁,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菜味。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容易变质。任何不长久的东西,他都讨厌。 想到这里,他又加重了语气:“任务要完不成了,你就没有一点紧迫感吗?” “诶?不至于吧……” 她把饮料往旁边的白色小圆桌上一放,手往下,在桌侧的餐布上擦了擦,“按照目前的情报,角都已经抵达了汤之国——我们只要追过去,不就能抓到他了?” “没有那么容易,”蝎摇摇头,“而且这也不是你订豪华游轮的理由。” “因为半小时内发船的只有这一艘嘛——都是为了赶时间,佩恩会理解的。嗯!” 这家伙……蝎眯了眯眼睛,跟迪达拉玩了几天,连愚蠢的口癖都学来了,真烦! 他莫名有一种,无论队友换成谁,自己都在带小孩的憋闷。 “……我看你享受得很。” “别这样说啊 ,前辈!“杏里起身,为蝎拖过来一条长凳。 蝎坐上去,不过,以“绯流琥”的结构,应该说是趴上去比较合适。杏里也坐在了躺椅一角,没有再往上躺。 他们为了追踪角都,已经连续赶路四天了。 但角都似乎对蝎的情报网了如指掌,总是能赶在蝎的属下通风报信前消失不见。 现在,为了节省时间,蝎与杏里斥巨资登上了这艘前往汤之国的豪华游轮。 杏里摆摆手,坐的老直,正色道:“蝎前辈,我们现在在游轮上,急也急不得——再过三小时就到汤之国了,总能把角都抓到的。” “与其慢吞吞地坐船,还不如直接跑过去。” “别呀,前辈,这是必要的时间付出——海上风浪大,太阳更大,鱼跳出水面三秒都能晒成鱼干,人就更不用说了。您或许无碍,但我绝对会脱水死掉的。” 她坐直了一会儿,话没说一半,又歪歪扭扭地倚着圆桌,像个坏掉的不倒翁,让人很想对着她的脑门推一跟头。 蝎啧了一声。 他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但他不喜欢这地方,一股子酒池肉林的腐朽气味,光是出来这一小会儿,他就蠢蠢欲动的想杀人了。 这艘游轮很大,一共八层,内部有三架电梯,甲板上、船舱内都有可供选择的餐厅、酒吧,甲板前后还有两块露天泳池,顶层有健康会所、水疗馆……甚至连卖奢侈品的地方都有,底层建了保密性很高的赌场,只有持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是个有钱人才会蜂拥而至的奢靡之地。 他很厌恶这种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声色犬马的场合——要不是怕暴露行迹,他都想把这一船的人杀光。 “蝎前辈,别急,这艘船上还是有值得探索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神神秘秘地伸出一根手指,压低声音道,“我收集了船上的客人名单——您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 “别卖关子,说。” “就是那个在黑市发布一亿悬赏的土之国富商——中岛富猹,也在这艘船上!” “他在又如何?” 关于这事,蝎在登船前就知道,但他觉得这情报毫无用处。 “我听说他在暗中收购‘桃源乡黄金’,咱们盯着他,等下船了,角都说不定会主动与他接触呢!” “无聊。” 蝎对于这个“守株待兔”的计划嗤之以鼻。 ——年轻人果然缺乏经验。他想。 在黄金自带的诅咒下,像角都这样贪婪的人,只会把能够保值的金子据为己有,而不会把它卖人,换取轻薄的钞票。 “你那情报没意思。” 蝎摇摇头,但又想到了什么,恶趣味地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更有意思的情报——虽然与任务无关。” “诶……什么情报?” “这艘船上混入了汤之国的邪教组织,人数不少,不知在预谋着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总之,那是一个叫‘邪神教’的恐怖组织,以‘屠杀人类’为教义,喜欢惹是生非,诞生时间很短,但崛起速度很快,短短半年的时间,干了不少令人发指的事件——与他们在一艘船上,你可得小心,别出事了,怪我没提醒你。” 杏里点点头:“多谢前辈提点,我会多加注意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宗教、恐怖组织、诞生时间短、崛起速度快……怎么感觉跟我们的组织有点像?这算同类竞争?” “随便你怎么想。” 蝎并没有反驳杏里。 因为他也觉得,“晓”是个神神叨叨的宗教组织。 但有一点比较好,佩恩不会强迫别人信仰自己。 在高层干部中,也只有小南会把佩恩的言论当回事。 其他人之所以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过是因为没地方去,再加上打不过佩恩,这才迫不得已低头,做个戒骄戒躁的打工人。 正想着,杏里忽然从躺椅上翻下来,整理整理被压皱的裙子,然后取下别在领口的墨镜,往脸上一戴—— “你又想搞什么?” 蝎眯了眯眼睛,绯流琥的尾巴藏在衣服里,不耐烦地甩了一下。 她端起青瓜汁,仰头,一口闷了,然后,大哈一口气,兴奋道:“当然是去玩啊——这艘游轮有很多娱乐设施,如果只是躺着,也太亏了!” “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活泼的人。”蝎嘲讽道。 “哈哈,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会打游戏的——游轮三楼有个电玩城,每个游客凭船票,可以领取五百个免费币试玩——您要一起去吗?” “不去。” 他讨厌人多还吵的地方,就像钻入了虱子堆,难受得很。 “那么前辈——” 她挥挥手,身上传来一股日化品的香精味——蝎觉得熟悉,想了想,那是风之国卖的最好的一款防晒霜的气味。 “我先走一步啦!” *** 杏里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无论哪个世界的电玩城,都是如出一辙的吵。 灯光五颜六色,切换闪耀,却又照不亮这个偌大空间的角角落落。人行走其间,就像隐身了一般,除非拿到大奖,不然谁也不会记着谁。 背景音乐是最近很流行的摇滚金曲,节奏激烈,歌词单调,混了一堆听不懂的饶舌,感觉像在骂人,却又句句押韵,十足的洗脑。 杏里拖着个塑料篮子,在抓娃娃机的区域游荡。不知不觉间,篮子里已经放了一堆娃娃,花里胡哨,有大有小。 【你玩这个真厉害。】斑感慨一句。 他很少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夸人。但他真的太无聊了,而且欣赏不来那些音乐,只能找点话题,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地方的音乐很吵,说话需要凑近了才能听见。 “还行。” 杏里微微垫脚,听到夸奖,得意地笑了笑。她很擅长这个,小时候,自己唯一能赢过堂弟的,就是这类游戏。 与她一起在这里抓娃娃的,除了“幽灵斑”,还有几对情侣,她虽然赢的多,却也得不到什么活人的捧场——那些人像是有天然结界般,俩俩划出一个“私密空间”,都不往旁边看的。 不过,她并没有落单的苦恼,甚至也没有单身狗的自觉,唯一纠结的点在于,他们霸占的那几台机器,她都还没有试过手。 她找了个靠近门边的机器坐下,试图抓那几个难度最高的超大型娃娃。 斑跟过来,往门外的时钟看了一眼,低头道:【注意时间,我们可不是真来度假的。】 “我知道——等船行至中段,我就下海去找那个沉没的半岛。” 【别忘了在船上引发骚乱。】 “已经准备好了。” 杏里会上这艘昂贵的游轮,可不是想趁角都这个“原财务部长”不在的时候,假公济私——当然,也有小部分原因在,但主要的,还是想趁机进入“特异点”。 为了让自己的消失合理化,她特意跟蝎提了“中岛富猹”在这艘船上,并暗示此人可能携带“桃源乡黄金”,到时候再制造混乱,留下接触过“黄金”的线索,就可以伪造“神隐”消失一段时间了。 而且,根据蝎提供的“邪神教”情报,只要“火”点的恰到好处,只会乱的更厉害——之后带土和佩恩再怎么怀疑,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只会觉得她是一贯的运气不好。 ——这么想想,这计划还真是完美! 杏里咬着下唇,手按在抓娃娃机的水晶摇杆上,快速转动,然后猛地连拍按钮,机器手甩动起来,摇摇摆摆地下降,然后勾住洞口边的一个娃娃,抓取,靠着前 面施加的惯性,将娃娃甩进洞口。 “Catch——” 她振臂高呼,冲斑比了个“V”,然后弯腰,把娃娃从出物口拿出来。 【还是个小孩。】 斑摇摇头。 他忽然想到,这个女人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应该也有三十六岁了,比带土都大,但她很多地方,表现的就像个小孩,做事全凭兴趣,而非责任……哦,偶尔还是会冒出来一点责任感的,比如欠了人情的时候,又比如捅了娄子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发出一声轻笑,比电玩城的旋律更高,落在耳朵里,莫名有几分悦耳的痒意。 杏里动了动耳朵,不知斑的腹诽,只听见他在笑,姑且就算是对自己的夸奖好了。 她抓抓鼻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而斑也低头,与她对视。 “哟——” 这时,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打破了这个角落的温馨氛围。 “身材不错嘛,这位小姐姐没有对象吗?一个人在这里抓娃娃——孤不孤单啊?” 说话的人其实比杏里大不少,高个子,黑皮肤,长方脸,还有一口龇出唇外的大黄牙。 他的身后跟了五个混混打扮的小年轻,十几二十岁,什么年龄段都有,衣服很朋克,身上一堆骷髅头装饰,个个梳着大背头——其中一人还背了武器,是一把造型奇怪的红色三段式大镰刀。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背镰刀的年轻人下盘很稳,是这里面唯一训练过的,应该是忍者出身,约摸十五六岁,灰色大背头,淡紫色眼睛,露出衣服的肌肉很结实。 不过这个人,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对于“调戏女人”这件事,兴致缺缺。 “喂喂——”他道,“教长大人,我们是来传教,不是出来旅游的,你们这些天泡的女人已经够多了,能不能花点心思在正事上?” 此话一出,与他同行的几个混混都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教长立即调转矛头,对着他骂道:“吵死了你这小鬼,不要以为熬过了几次实验就算人物了!传教自然是要事,但也讲究缘分,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做的——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是啊,飞段,你真的不读空气啊。” “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总不会是不行吧?哈哈哈哈哈——” 那个叫“飞段”的小伙子,解开背后的镰刀,刀头朝下,往地面一砸,生气道:“我们邪神教的教义难道不是——‘享受杀戮,化身恐怖’吗?你们在做的事,跟杀戮和恐怖没有一点关系,有悖教义啊!” “真烦啊,那你想怎么做?” “把这里的人都杀了!” “啧——都说了机缘还没到!”教长捏捏拳头,看样子是真想扇人了。 杏里推了推墨镜,把它推到头顶,露出自己的眼睛。 她发现蝎也是个乌鸦嘴。 他前脚说完这艘船上有“恐怖分子”,后脚就被她碰上了——不过也好,她缺打手,正好能拿来一用! 她清了清嗓子,红色的写轮眼悄无声息地浮现。 然后——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愤怒的女声插了进来。 不光那些做贼心虚的混混,就是杏里也一个激灵,手指一勾,又把墨镜戴上了。 一位充满正义感的女青年冲过来,硬生生打断了杏里的阴谋。 杏里:“……” 她还能说什么?她啥也不能说! ——你看这运气! 替她出头的女青年样貌清秀,黑色短发,黑色眼睛,灰黑色衣服,打扮十足的朴素。但从举手投足间展现的习惯判断,她应该也是忍者出身。 ——就是不知道跟那位背镰刀的小哥比起来,谁更厉害。 也因为女青年的“路见不平”,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配上“动次打次”的背景音乐、绚丽的霓虹灯光——这场景什么都像,但就是不像一个声张正义的场合。 “大姐你谁啊?来干什么啊?” 飞段不为所动,踢了镰刀头一脚,手臂借势一转,就把红色三段式镰刀抗在肩上,“打架吗?那我奉陪。” “……大、大姐?” 女青年显然是第一次被这么称呼,气的脸都涨红了。 “喂喂喂——飞段,”教长打断了他,伸出脏兮兮、灰溜溜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位小姐若是好好打扮,也是很漂亮的,面对美人可不能老是喊打喊杀啊,会被当做没品味的男人的。” 飞段十动然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好意思,我觉得最有品味的事,就是打打杀杀。” 教长:“……” 女青年生气了:“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再这样胡言乱语,我就要叫保安了!” “保安?哈哈哈哈——” 其中一个混混大笑,“那种废物点心还抵不上我们一拳呢!” “哦?抵不上谁的一拳?” 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混混们的背后传来,他们回头,让开一条道,就看见了一位浅黄色长发的美女单手叉腰地站着。 此人身材极其丰满,胸前挂着一条天青色项链,穿着绿色长褂,里面是件深V无袖和服上衣,下边穿着深蓝色七分裤。 宇智波斑在她的身上感知到了一丝熟悉的查克拉,定睛一看,源头是那条项链。 杏里一见这女人,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也不看热闹了,直接混入人群,悄无声息地溜了。 她逃出电玩城,走楼梯,钻进一条安全通道,还没喘上一喘,就被这里的灰尘给呛了,捂着嘴,连打两个喷嚏。 【你在紧张什么?】斑觉得莫名其妙。 “那位大人……我在学习医疗忍术的时候见过,这么多年了,长相居然一点没变。” 【她是谁?】 “是木叶三忍之一,与大蛇丸、自来也齐名的女忍者——纲手,也是初代火影的孙女。” 【柱间的孙女?】 他想了想方才感知到的气息,啧了一声,【好像也不强,查克拉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纲手大人是位医疗忍者,没有继承木遁,论起战力,自然无法与初代大人相比——但她有自己独特的战斗方式,即便在战场上,也不需要别的忍者支援。” 【你好像很崇拜她?】 “崇拜算不上,就是医疗忍者的教科书都是她编的,学生时代耳濡目染,自然多了几分尊敬。”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有尊师重道的情怀。】 “……您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本来还想建议你把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抢过来,这样看来,你是不会去做了。】 “您偷人家的东西做什么?” 【那上面有柱间的查克拉,体量还不小,应是他死前留下的查克拉结晶,若是拿来使用,可以做很多事。】 “……”杏里欲言又止。 该说不说,初代火影有您这位挚友,还真是他的“福气”! “麻烦做个人吧,”她叹口气,“若是您迟点叛逃,说不定还能听见纲手叫你一声‘二大爷’呢!” 【她二大爷是扉间,关我什么事?】他理直气壮地怼回来。 “您作为长辈,怂恿自家后辈去偷自己亲友的遗物,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不过是一件遗物,】斑耸耸肩,【若是能实现价值最大化,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我了解他。】 杏里:“……” ……真是槽多无口。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径直走出安全通道,混入四层——这里是休闲区,有打牌和玩台球的地方,烟味很重,仔细一瞧,大部分人抽的,是价格昂贵的雪茄。 穿过这里,外面就是开放式酒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她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忽然脚步一顿,走近窗边,往下望去—— 正如她感知到的那样,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爬上甲板。 ——那是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第40章 游轮惊魂(二)黄金就像瘟疫,感染了…… ……黑铁丸。 又活了过来。 他浑身湿透,大口喘气,站在甲板边缘。阳光很强烈,他垂着脑袋,看起来就像个流浪汉——糟糕的不光是精神状态,还有那与体面毫不相干的装扮。 宇智波斑皱了皱眉。 这个人,与上回见到的别无二致,无论精神面貌,还是穿着打扮 ,都像时光重现,只不过刚从海里爬上来,看上去更像落水狗了。 有几名船员注意到了黑铁丸,以为他是倒霉落水的船客,拿着毛巾和其他急救物品赶过去。 斑俯下身,压低声音道:【换人,我去会一会他。】 “好。”杏里答应了。 话音刚落,斑的身子一沉,伸出手,屈起指节,轻轻握起拳头,再次感受到血肉之躯带给人的踏实感。 杏里飘至他的身侧,紧挨着他的肩膀,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她道:【那个人的查克拉和第一次见到的一样,混杂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跟上次比如何?” 【好像更多了。】 斑单手一撑,穿过杏里,从客舱四楼的窗户往下一跳,踩着二楼的露台,再一拐弯,垂直落下,就到了黑铁丸所在的甲板。 海上的风很大,吹过来一股咸湿的气息,也把他的头发吹到前面。斑的手指划过两鬓,把头发往后一拨—— “喂——” 他喊了一声。 船员回头,看到了他的眼睛,然后晃了晃神,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接二连三地倒地。 但黑铁丸没有看他,披着毛巾,神色恍惚,一心盯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 斑往前一步,红色的写轮眼闪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忽然,他感知到什么,脚步一顿,回过头,往方才经过的露台看去—— 带土就坐在半圆的不锈钢栏杆上,戴着橘色虎纹面具,穿着藏青色和服,长发随风摆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身后是蔚蓝的天空,以及喧哗不休的海鸥。 ……居然也不嫌烫。 莫名的,斑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方才踩过那里——栏杆经过太阳的暴晒,温度很高,打个鸡蛋上去,都能立马熟透。 “你怎么在这里?”斑问。他的写轮眼还闪着红光。 “小姑娘,不要贼喊捉贼——这是我想问的问题。” 带土戴着黑手套,轻轻一撑,就从露台上落下来,衣摆扬起,动作优雅,像一只青凤蝶。 他道:“你跟蝎不是在追踪角都吗?怎么来这里享受了?蝎呢?他不管你?上游轮是谁的主意?你现在是第二人格?” 又来了,这一问,就是一大串问题的说话方式。 斑的眉头一皱。 他不喜欢一次性回答太多问题,特别是询问现状这样的蠢问题,但带土偏偏喜欢这样问,屡教不改。 换做以前,他高低得把人骂一顿,再做回答。不过,现在为了不暴露,他只能忍了。 他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嗯。” 带土:“……” 嗯什么嗯啊?这个人! “回答问题!”带土提高了音量。 斑的眉头拧的老高,像是弯折的高压电线杆,仿佛随时都能砸下来,把路过的人无差别弄死。 【冷静,冷静,别生气——】 杏里一边说话,一边像只黄澄澄的水母,从他们中间穿过去,然后转身,【您无论打人,还是骂人,都太有个人特色了,人对于自己的童年阴影是很敏感的,为了大局着想,您还是先忍一忍吧!】 童年阴影?那个带土? 斑听了吹胡子瞪眼,这个女人——与其说是劝架,不如说是在火上浇油。 但他还是吸了吸气,告诉自己放平心态,就当是修身养性了。 “蝎也在船上,”他对带土道,“不过他一直窝在客舱,像个愚蠢的社恐分子——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享乐,而是想尽快追上角都——至于是不是‘第二人格’,我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是看不出来,他在心里补充,那你也别混组织了,回家喂猪都比呆在这里强。 杏里飘到带土旁边,探头探脑,最后没忍住,把头探进面具,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当然,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斑啧了一声,觉得这个动作恶心透了。 他不爽道:“别发神经,过来。” 带土:“……” 好端端的,骂什么人?而且你TM在命令谁呢?没大没小的。 带土指着斑,毫不客气道:“最后一次,端正自己的态度,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斑:“……” 杏里飘到斑的身后,捂着嘴偷笑。 【真是一物降一物,】她道,【我很好奇,你们过去是怎么相处的?也是这么针锋相对吗?】 针锋相对?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受罪——斑想。 他过去是家中长子,从小就肩负教育弟弟们的职责,自认在“培养优秀人才”这方面颇有心得,但像带土这么榆木脑袋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也不是说带土没有天赋,这小子的天赋在宇智波一族中都算佼佼者,但他实在是太不开窍了,大概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很简单的原理都要教好几遍,到最后,那些理论也不是靠脑子记住的,而是靠肌肉记忆勉强混过去的。 他经常想,若是给带土做个智商测试,数值从零到十排下来,他会拿到几?会不会连中游都排不上? 真相或许太过残酷,他怕自己忍不住清理门户,所以一直拖着没做。 那一边,一直低头发呆的黑铁丸终于动了起来。 “杀……” 他捂住脑袋,拿拳头最硬的关节狠狠砸了砸自己额头,瞬间淤青一片,“杀了……杀了你们这些小偷……偷我的东西,该罚,该死……” “这个人怎么回事?” 斑一手遮太阳,一手叉腰,看完黑铁丸,又侧头看向带土,“你是追着他上船的吧,他好像精神不太正常。” 你也不太正常。 带土一边这样想,一边道:“说来话长,今天早上,绝传来情报,说在沿海一带发现了黑铁丸的踪迹。” “‘死而复活’这件事太过奇怪,我过去探查,发现黑铁丸的表现还算‘正常’——他不知道自己死过,处处引发骚动的原因,也是为了寻找丢失的黄金。” “那你应该第一时间用幻术控制他,而不是陪他玩跑跑抓。” “闭嘴——你以为我没有做吗?” 带土双手抱臂,指尖在臂弯处敲了敲。他很不耐烦,也很讨厌杏里那副高高在上的口气,会让人想起某个已经死掉的老头。 “那家伙似乎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控制了,幻术无法对他造成影响,反而加重了精神紊乱的状态,他开始胡言乱语,最后跳海跑了。” “他是在哪里跳海的?” “火之国的海岸线,距离天琴海港大约二十公里。” 天琴海港——那是他们上船的地方。 斑默默用距离和时间估算了一下对方的速度,摇摇头:“那他游的有够快的,都赶上鲨鱼了——你也是游过来的?” “你看我像吗?”带土摊开手,语气挖苦,显然是生气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干的,可以说,除了汗,几乎滴水不沾,不可能是游过来的。 “我就开个玩笑。” 斑知道,带土在黑铁丸的身上做了标记,然后用时空间忍术瞬移过来的。也难怪他出现的那么突然。 不过,如果连带土都控制不了那家伙,那么以他现在的状态,估计也很难办到。 ——正好省了试错的力气。 斑继续前面的话题:“你在他入海后,为什么没有立马……” 话未说完,船身猛的晃动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眨眼间,进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斑和杏里同时感知到了时空间 纬度上的微妙变化。而带土的肌肉也绷紧了。 “去抓黑铁丸。” 斑给带土下达命令,然后自己跳到了露台上,从高处往下望。 带土:“……” ……有病吧这人? 无论怎么看,他才是有资格“发号施令”的那个——换句话说,这女人简直目无尊长,比大蛇丸还要离谱! ——对了,她还真的有病! 带土把黑铁丸打晕,用黑色锁链捆住,本想直接用神威瞬移到最高处,却发现自己的时空间忍术受到了限制——确切说,不是受到限制,而是落入了别人的异空间,需要耗费更多的查克拉才能进行转移。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雾逐渐变浓了。 斑还在往更高处去,杏里跟在他后面,提醒道:【情况有些麻烦,这艘船好像进入了特异点。】 “不,应该还没有完全进去。” 【嗯,确切说,现在还是‘叠加态’,时空间很不稳定。】 “能用‘飞雷神卷轴’把这艘船弄走吗?” 【我不确定,】她思忖道,【我感觉这里的异变,与带土用了时空间忍术有关——大概是有什么微妙的平衡被空间磁场的波动打破了。】 “带土啊……”斑眯了眯眼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把他打一顿有用吗?” 【别说气话了。】 “解决办法呢?” 【容我想想。】 “……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能解决‘特异点’吗?” 【这里的情况不太一样,】她摆摆手,【我也是头一回碰到,理论是有,但想落地,还需要实践。】 “……” 现在是悠哉悠哉说这个的时候吗? 火烧眉毛,状况百出,哪有时间给她慢吞吞地搞科研?她真是一点都不急! 说话间,斑来到了最顶处的平台,踩着旗杆,往下望去—— 浓雾的范围很广,可见度不足五十米。最麻烦的是,他看见了正在往上爬的“水鬼”——或者说,是类似于黑铁丸那样的“活死人”。他们像雨过天晴后的一只只蜗牛,又像围城的丧尸,贴着巨大船体的外侧,一点一点地爬上来,密密麻麻。 ——还真是如梦境般荒唐的地狱之景! 这时,带土才磨磨蹭蹭地跑上来,然后,一甩铁链,把黑铁丸抛过来。 这家伙看着就很重,而且湿漉漉的,斑拧起眉头,稍一侧身,用脚接住了他,免得这家伙滑下露台。 带土道:“你去把蝎找过来,一起看看船上有没有引发‘异象’的根源——我不方便在他面前现身,打算去海上看一看情况。” “你确定?” 斑低头,海面的能见度极低,像是无法名状的另一国度,更不用提正在往上攀爬的“活死人”,“你去了那边,说不定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可不想以后在金店的陈列柜里见到你。” “不用操心,我一定活的比你久。” “绝呢?” “我没把它带来,还在火之国,”带土耸耸肩,举手投足之间,还带了些微不可察的嫌弃,“收集情报这事,犯不着次次都靠它。” “行,那你去吧。” 带土:“……” *** 没想到,邪神教那伙人的动静这么大。 蝎听到声音,微微侧头。 他正坐在房间的窗边,绯流琥的外壳被他卸下来保养,此时正等候新漆干透。 窗外的风景已经被浓雾覆盖,像是变成了磨砂玻璃,什么也看不到。他转了转手上的“玉”字戒指,走到门边,转动门把手,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尖叫声,肉搏声,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混在浓雾之中,不见源头,却又无处不在。有血腥味从潮湿的雾中丝丝缕缕地渗透过来,人走在其中,仿佛误入了恐怖电影的片场。 奇怪…… 邪神教有这么厉害吗? 蝎感到疑惑。 这么大范围的雾隐之术,也只有鬼鲛那样的忍者才能使用,而那个混混居多的暴力团伙中,应该不会有这个档次的人才。 在蝎的情报里,这次上船的邪神教信徒大约有二十多人,由不同的教长带队,分批次混入船内。 他们计划在这个非富即贵的船上搞一次血腥大屠杀,好让世人永远记住邪神教的恐怖之处,也借此向全世界宣扬自己的教义,广纳信徒。 不过这伙人当中,真正有本事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就是让杏里的“主人格”与他们单打独斗,也能把人教训的跪地求饶。 ——他想不通情况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原来你在这里。” 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过头,看到了杏里——她一手拖着一个人,走了过来,然后,随手一丢,像处理超大件垃圾一样,稳稳的,排排靠墙,码好,然后,嫌弃地往衣服上擦了擦手。 那些人都昏迷了,身上沾了血,也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怎么回事?”他问。 他看得出来,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是杏里的“副人格”——那个“自我中心”的战斗狂。 杏里大致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提了再次现身的黑铁丸,以及无处不在的“活死人”,还有—— “时空间紊乱——也就是俗称的‘神隐’,大概是那个‘桃源乡’搞的鬼。” “我们还没到汤之国吧?” 所有的情报显示,“桃源乡”的传说出自汤之国的沿海一带,他们现在还在大洋中央,连岸都没摸到,怎么就“神隐”了? “谁知道,原因有很多,总之先去找中岛富猹吧。” “找他?” “那个蠢货,应该携带了不少‘黄金’,有恶心的东西被吸引上来了——我也分不清扭打在一起的,到底是人是鬼,只能先全部弄晕了。” “你还怕杀人?”蝎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怕杀鬼——” 杏里用了个小型水遁,把粘在身上的血都冲干净,优雅地甩了甩手,“那东西活着是个麻烦,死了更麻烦,不仅会把周围的东西都诅咒成‘黄金’,还会吸引更多的‘鬼’,而且他们复活的很快,没一会儿,又会来爬船了。” 蝎知道了她的顾忌:“这种东西要是死多了,船体变重,很快会沉。” “不仅如此,他们的死亡,更像是蜘蛛结网,一旦连接成片,形成围堵之势,说不定我们也会中招。” 说罢,杏里比了个手势,让蝎快点跟上。 蝎动动手指,查克拉丝线放出,趴在床上的“绯流琥”就走了过来,打开胸腔,方便蝎钻进去。 他们径直往SVIP的贵宾楼层跑去。 一路上,蝎算是看尽了“黄金狂热”的地狱之景。 所有遇到的人,都陷入了魔怔,对黄金念念有词,而把其他闯入者都当做窃贼,无差别攻击,不光如此,甲板外面还爬进来很多“活死人”,与正常人混在一起,进行着不知痛苦、不知停歇的恐怖厮杀。 最后,所有人都像被吃了脑子,整齐划一地嘀咕着听不懂的咒语,像是在谩骂,又像是在祈求。 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们流出的血变成了黄金,掉下来的肢体也变成了黄金,而原本在船上的活人,重伤之后,也发生了超出想象的变异,跑着跑着,忽然暴毙,变成黄金,污染了臂长所及的一切。 在这艘 以奢华闻名的游轮上,黄金就像触之即死的瘟疫,感染了每一个人。 “真恶心,这已经是精神污染了吧?就是大蛇丸都没有这么差的品味——到底是谁做的?” 蝎嫌弃地避开乱斗,然后用绯流琥的尾巴敲晕了路上见到的所有人。 “不管是谁做的,我们都得想办法离开——我可不想一辈子跟一堆死不掉的疯子当邻居,太扰民了。” “放心吧,只要你也疯了,就不会嫌他们吵了。”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蝎也不忘挖苦杏里。 “承你吉言,这样一想,你可就辛苦了,长此以往,或许疯不掉的人,才是这里面唯一的疯子。” “不必费心,等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雨之国替你上坟了。” 蝎与杏里脚步不停,冷嘲热讽间,到达了目的地。 杏里飞起一脚,踹飞了中岛富猹的奢华VIP套房的大门。 蝎定睛一看,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哇哦,这还真是…… 没有想到。【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0-50 第41章 游轮惊魂(三)纲手:出门没看黄历,…… 杏里已经先一步进入门内。 ——在宇智波斑踹开大门的前几秒。 红色和金色——是她对于这个空间的第一印象,然后就是只会在神社里见到的封印符纸,洋洋洒洒,散的到处都是,要么泡在血水里,要么变成金子的一部分,要么孤零零地沾在角落,像是某种走投无路的驱邪仪式。 这间套房很大,死在里面的人,像是挨挨挤挤的沙丁鱼罐头,堆在一起,大约有二十余人。 客厅靠墙的保险柜大开,里面的金子仿佛融化的冰淇淋,流了一地。而大部分死人就挣扎在金子跟前,叠了一层又一层,像是一座三米高、胡乱把人的肢体拼接在一起的黄金雕塑。 病态、诡异、疯魔——误入其中的人,仿佛能从这个静止的场景中,见到怪诞降临时刻的最后挣扎。 在这个空间中,唯一的活人,就是纲手——哦,不对,她的怀里还抱了一位——是那个早一个多小时前替杏里出头的女青年,伤的不重,脖后有淤青,应该是被人打晕的。 剩下的,全是死人——又或者说,是已经变成了金子的死人,和还未变成金子的死人。 杏里默不作声地叹口气。 ——兜兜转转,她们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该说是缘分,还是孽缘? 正想着,门被踹飞了,踹门的人顶着她的脸,站在门口停了一瞬。 杏里对他点点头,示意可以进来。 宇智波斑走了进来。 他注意到了纲手,与此同时,也注意到了她那糟糕的精神状态——与“黄金狂热”的症状不同,她更像是陷入了某种“生理性”恐慌,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肌肉不自觉地抽搐。 【她没有受伤,衣服上的血是别人的,】杏里飘到斑的身边,轻声道,【初代火影留下的项链保护了她。】 斑的视线落在了项链上。 纲手脖子上的天青色项链明显在发烫,而柱间留下的力量也向外发散着余波。 【据说,初代火影的力量可以轻松压制暴走的尾兽,】杏里道,【或许,纲手大人的清醒,也与这个力量有关。】 虽然她暂时还想不通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有两种力量在这个“世界”扩散。 一种是基于幻术的“精神污染”,让大家陷入对于黄金的极端狂热;另一种则是借由这种“精神污染”,从“意识空间”的底层侵入“现实世界”的异常之力,能把物质“黄金化”。 这两种力量是层层递进的关系,只有发狂之人才会成为门扉,转动禁忌的钥匙,释放出那股力量。 这也是他们一路不断把人打晕的原因。 ——直接从物理层面阻断外界的信息输入,可以有效拖延他们的失控。 当然,把人杀死也是一种办法,不过那太残暴了,即便是宇智波斑,也不爱做这种无聊的屠杀。所以,他给蝎提供了错误信息,也算是挽救了一部分人的性命。 只不过,把人打晕治标不治本,幸存者早晚会醒来,也会再度陷入疯狂。若想彻头彻尾地救出这部分人,就得帮他们解除幻术——但这种强度的幻术,普通地输入外部查克拉还远远不够。 在木叶那次,杏里就是用宇智波斑的右眼万花筒瞳术——百目清明之境,帮阿斯玛等人破除了异常状态。 但在这里,距离特异点太近了,若想大范围施展“百目清明之境”,就必须动用咒力,而且是极大量的——这么一来,旧的问题尚未解决,新的问题又会接踵而至,甚至有可能比旧的问题还要麻烦。 不过,初代火影留下的项链给她提供了新思路。 ——或许可以用别的办法让船上的人都正常起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斑对着纲手道。 但纲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咬紧牙关,打着冷颤,似乎听不见外头的声音,呼吸也愈发急促,那种状态,有点像被诱发了应激障碍。 蝎也走了过来。 他方才一进门,见到纲手,就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轻哼,然后无视了对方,自个儿在套房转了一圈。 他道:“中岛富猹死了,死在保险柜前,那堆拧巴的‘黄金尸山’中就有他,其余的人,有富猹的保镖,也有邪神教的杀手。” “看来他们在这里打了一架。” 斑的视线往周围一扫—— 室内除了那个过于惊世骇俗的“黄金尸山”,周围还散落了不少被一击致命的尸体——这些尸体孤零零地倒在角落,并没有被黄金同化。 斑的指间划过下巴,思索道:“应该是在异变发生前打的,还有不少人没有变成黄金。” “废话就不用说了,”蝎甩了甩绯琉琥的尾巴,立起来,指了指魂不守舍的纲手,“那个人,要杀吗?” “她的力量还有用。” “这种状态可不像能用的样子,”蝎冷笑一声,盯着浑身战栗的纲手,仿佛能看见她的气管在不断收紧,“大名鼎鼎的忍者,居然会被吓成这样。” “你觉得她是被吓的?” “不然呢?” 蝎鄙夷地眯起眼睛,“被‘黄金’鬼迷日眼的人可不是这种表现,话说回来,他们木叶‘三忍’,都是群沽名钓誉之辈,我以为你认识大蛇丸,应该早就认清了这一点。” “呵,名声确实都不怎么样。”斑道。 杏里飘在他们中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自来也和纲手就不用说了,天天不务正业,村子也不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而大蛇丸就更更不用说了——他就是很典的那种“讨厌鬼”领导,经常想一出是一出,还只提要求不讲方法,双标,喜怒无常,自我中心,喜欢雇佣童工,玩PUA,除了过硬的业务能力以外,找不到一处人格上的魅力。 哦,当然——这个“业务能力”也有待考察,如果遇上他不感兴趣的研究课题,还得先揣摩一下他的心情,再做汇报,不然,你就能在他身上见到“人类进化的多样性”。 算了,打住——她想,现在的情况已经有够糟糕了,就不要再去想更糟糕的“类人生物”了。 她侧过头,对斑道:【换我来吧。】 “哦?”斑微微直了直身子。 蝎往他那边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就当他是发神经了,便跑去研究那些没变成黄金的尸体,想看看能不能用作傀儡的素材。 走之前,他不忘提醒一句:“对了,纲手可以先留着,等利用完,就杀了,我要做藏品。” 杏里:【……】 这可不经杀啊! 虽然她没有什么“生命至上”的普世价值观,但她跟自来也、大蛇丸都有往来,若是见死不救,再被传出去,那她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说起来,纲手怀里的那个女青年还试图“救”过她……虽然实际结果是救了混混那边,但怎么想,动机还是好的。 唉…… 怎么莫名其妙就欠人情了? 【我想研究一下那条项链,】杏里弯下腰,靠近纲手,【如果能用初代火影的查克拉搭建一个稳固的结界,或许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输出咒力了——这样一来,不仅能使用万花筒的力量,也能通过‘飞雷神卷轴’,把人都救出去。】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再不济——】 她看向挨挨挤挤的“黄金尸山”,往后一倒,飘起来,平移到斑的身边,【也能把自己保护起来,暂时隔绝活死人的侵扰。】 *** 呼吸……渐渐顺畅了。 纲手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跟前蹲着一位眉眼淡漠的女性,黑色长卷发,短衣长裙,黄澄澄的,打扮有些眼熟,像是不久前见过。 是了…… 她想起来,在电玩城的时候,静音就是为了 这个女人出头,招惹了混混。也因为那场骚动,她被中岛富猹给注意到了。 冤家路窄。 她与富猹也算老熟人——或者说,是“债主”和“肥羊”的关系。她没想到,自己躲了对方这么久,居然又在船上碰面了。 这个男人主动抛出橄榄枝,提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交易——他想请她帮忙改进一个封印,若是成功了,她过去欠下的债就能一笔勾销。 她没挡住诱惑,屁颠颠地去了。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这么个事儿。 在富猹的套房里,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保险柜,以及贴满这个保险柜的封印符纸。 这些符纸贴的密密麻麻,像是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新盖旧,一张压着一张,仿佛繁殖期的飞蛾,压着黑沉沉的铁皮柜子。 他说,这是他最新找到的“财富密码”,就是有点儿邪门——他为此付出了不少代价。 但他也知道,自己雇佣来解决问题的忍者都是三流货色,所以,他的“财富密码”至今只能存在一个沉甸甸的保险柜中,取也取不出来。 他希望纲手能够帮忙改进封印,具体到能落实在单件物品上,让他的“财富”既能在市面上流通,又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直觉告诉纲手,这是个不详的东西。 她打算拒绝这场交易。 然而祸不单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暗杀发生了——客舱的通风管道掉下来好几个黑影,只一瞬间,富猹的保镖就死了好几个,血腥味蔓延开来,怎么躲都躲不掉。 这个杀人团伙自称来自“邪神教”,此番突袭,一是为了传播恐惧,二是为了给自家倒霉被揍的教徒挽回颜面。 她这才知道方才那些混混,都是邪神教的信徒。 顷刻间,双方陷入混战。 你死我活的战斗,总是充满了血腥味。 她感到很不舒服。 静音为了保护她,站到了前面。 然后,船猛地颠簸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保险柜上的封印,忽然松动了,就像遭遇了一场大风的蒲公英,洋洋洒洒,飘的到处都是。 混乱中,厚重的柜门不知被谁打开,黄金像是呕吐物那般,从黑色的方形深渊中倾泻而出—— 之后的一切,就像被人按了加速键,发狂、死亡和黄金——形成了一串匪夷所思的连锁反应,常识颠倒,逻辑粉碎,全都乱套了。 甚至连静音也陷入了意识不清的狂乱状态,朝着黄金伸手——危机之中,她只能先把人打昏再说。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纲手醒了醒神,抓住女人的手腕,沙哑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时,她视线往下,注意到自己的项链落在了对方手里。 “你……” “没有偷,就是研究一下。” 女人尴尬地摊开手,后退一步,站起来,把那条价值连城的项链抓在手里,并没有还给她。 “喂——杏里,”纲手听见有个男人在喊话,“过来一下,这里有个有意思的东西。” 女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样子,“杏里”就是她的名字了。 纲手也顺着她的视线一瞥,一个面目可憎的驼背男人走了过来。他似乎一分钟都等不住,眼球微微外凸,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他的后背伸出一根“蝎子尾巴”,铁做的,勾着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一颗脑袋,断面整齐,还在往下滴血。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她患有“恐血症”,见不得这种东西。她捏紧拳头,不自觉绷起面部肌肉。 “怎么了?” 杏里往他那边走了几步,或许是巧合,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纲手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觉得这女人眼熟的另一层原因——是了,那个名字——杏里,宇智波杏里——与大蛇丸勾结袭击木叶的叛忍。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到哪儿都撞冤家。 纲手抿了抿嘴。 然后,她听见那个男人一张嘴,放了一个重磅炸弹:“这颗脑袋还是活的。” “活的?什么脑袋?” 杏里歪了歪头,盯着那颗血渍呼啦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掌心,“啊——我认识这个人!” “你认识?” “今天遇上的小混混,邪神教的,好像叫……嗯,叫‘飞段’,然后……” “我对他叫什么不感兴趣。”蝎摆摆手,打断了杏里。 他打开绯流琥后背的储物箱,掏出一个储物卷轴,把这颗昏迷的断头封印进去,“比起名字,我对他为什么能活更感兴趣。” 说完,他又去收集这个人的断肢了。 纲手默默观察这两个人的互动,基本可以确定,驼背男人的地位要比宇智波杏里更高,而且他是位傀儡师——至少,安装在他后背的储物箱和尾巴,都是实打实的傀儡风格。 啧……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啊。 静音还昏迷着,但纲手不敢随意唤醒她,而那两个还在活动的家伙,一个是木叶的叛忍,另一个看着也不像好人——大概率也是一名叛忍。 她现在的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交起手来,最多拖住一个,而防不住另一个,对方似乎也穿了她的捉襟见肘,完全没把她当回事,无视的无视,偷东西的偷东西,实在是过分自由了。 这时,杏里又走了回来,背对着男人,对她眨眨眼睛,勾起嘴角,比了个木叶暗部的密语手势。 ——自己人。 纲手:“……” 这么巧?以她的运气?不可能吧?感觉有鬼啊…… ——要信这个人吗? 纲手不自觉地抱紧了静音。 宇智波杏里,一个从木叶出走的叛忍,还是大蛇丸的手下,知道暗部的密语,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是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吧。 她道:“项链——可以还给我了吗?” 杏里低头,那双黑色的眼睛,像缀满繁星的夏夜,神秘而坦荡,让人不知道她的真诚——是否如七彩的糖果那般华而不实。 “我们合作吧,纲手大人。” 她笑了笑,礼貌、温和,却也疏离,就像习惯了使用敬语,但这种习惯,只是出于教养,而非真心。 她拎起手里的东西,晃了晃:“这条项链,是初代火影的查克拉结晶,也是破局的关键——我希望您能引导出里面的力量,帮我们制造结界——作为交换,我会帮您——以及您的手下逃离此处。” 说着,她指了指纲手怀里的静音。 纲手没有立即同意,反问道:“这艘游轮上还有多少幸存者?” “大概……二三十?” 她耸耸肩,“没有具体清点过。” “若要达成合作,就要把剩下的幸存者全都带走——去到安全的地方。” 纲手抱着静音,站起来。 她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肌肉也渐渐有了力气,或许是适应了这里的气味,又或许是有担子压在身上——整整一艘船的人命,静音也在这儿,她不得不逼自己拼一把。 “这个就有点超纲了。” 杏里无所谓地耸耸肩,却用暗部密语,悄悄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侧头道,“蝎前辈——她这么抬价,您怎么看?” 蝎停下 了“捡垃圾”的手,回头道:“得寸进尺,不如杀了,做成傀儡,照样能用她的能力。”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杏里无奈地笑了,“您的‘高级藏品’做好得一个月打底吧?一天半天出的来吗?” “出不来,连防腐的药水都泡不透。”蝎不爽道。 “我理解您的艺术,前辈——可我们等不及啊!” “所以我才放你在这里闲聊,聊半天,连个合作都谈不拢,废物——不如把你的副人格放出来,那家伙还算有点手腕。” 杏里:“……” 她怎么不知道蝎对于宇智波斑的评价这么高? ——明明挨过打。 这合理吗? 第42章 游轮惊魂(四)……桃源乡与意识空间…… “不正常。” 纲手对着砰砰作响的门扉嘟囔道。 敲定合作后,他们没有细聊,先转移阵地,来到了游轮八楼的备用员工餐厅——这个地方没有黄金也没有死人,很适合作为临时据点。 “活死人”还在源源不断地爬上游轮。 窗外,雾气茫茫,如烟如涛,像是一层颠倒众生的网,能把人活活困死。 他们不得不往再往门外追加一道结界。 “哪里不正常?”杏里问。 “这里的一切就没有正常的。” 纲手双手抱臂,一边说,一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转移的路上,宇智波杏里换了身衣服,黑底红云,长过膝盖,与驼背男人的一样,应该是他们的统一制服。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竖起双指,维持着结印的姿势,施展结界,防止“活死人”入侵这个临时据点。 纲手不得不承认,她的结界术天分确实很高,施展如此强力的结界,居然不需要辅助画符,也不需要结两个以上的手印。 然后,她见她拿出一个空白卷轴,摊在地上,整个人趴下去,一只手维持着结印的姿势,另一只手腾出来在卷轴上写写画画。 纲手远远地望了一眼,她写应该是结界术的“构成术式”。蝎也在旁边监督,但他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转而看起了雾蒙蒙的窗外。 杏里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画完,期间还有停顿,有思考,却并不影响此刻正在使用的结界效果。 纲手自认对结界术也算精通,但像杏里这样的设计,还是头一回见。 杏里画好了,就把卷轴交给蝎来审核——蝎眯眼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与她低声讨论了两句,就捧着卷轴沉吟。 这个餐厅很宽敞,大约三百平,全是四人座的木纹餐桌,整整齐齐地排下来。 杏里和蝎都靠着门,对着卷轴,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么。纲手则坐在进门第一排餐桌的中间,默默地观察他们。静音被她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昏迷着,像个任人摆弄的人偶。 纲手侧头,望着静音,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指尖有一丝冰凉的触感。 “所以呢——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她侧过头,再次问道。 话音刚落,蝎就把那个复杂过头的卷轴抛了过来。 纲手单手接住,打开一看,眉头微微挑起——这可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多了,术式层层嵌套,饶是她也有些没看懂的地方。 不过结界这种东西,只要有现成的术式,就能依葫芦画瓢地用出来,也不算太难。 蝎道:“学会上面的结界,然后使用。” “用了又如何?” 纲手看得出来,这个结界很费查克拉,也难怪杏里要提出合作——在他们三个当中,也唯有她这个继承了千手一族血脉、还拥有初代火影查克拉结晶的人才可以勉强做到。 “这个结界能够稳定空间,将我们的游轮与外面那些‘不安定因素’隔开。” 杏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膝头,一手还在维持着印,姿势优雅,也有些松散,“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使用‘时空间忍术’离开了。” “哦?时空间忍术?你居然会这个?” “也不算,”她摇摇头,“只是一件嵌套了‘飞雷神术式’的忍具。” “飞雷神啊……若是飞雷神,你们应该随时都能离开吧?” “非也。” 杏里往椅背一靠,晃了晃结印的手,“用个形象的比喻,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胀气的‘罐头’里,若是直接拿刀撬,作为内容物,我们大概率会被炸到意想不到的地方——所以我们需要先做一个‘罩子’把自己保护起来,让我们即便偏移,也不至于掉入‘地狱’。” “地狱啊……”纲手望了眼窗外,“还真是个形象的比喻,所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释起来挺复杂的,”杏里耸耸肩,“而且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有完全搞懂。” 纲手:“……” 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搞了半天,在这里指点江山的,也是个一知半解的。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 杏里歪歪头,似乎没看懂纲手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打了个哈欠,两眼雾蒙蒙的,似乎随时都能睡着。 看样子,为了设计这个结界,她确实耗费了大量脑力。 纲手还想再问,这时,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杏里道:“没记错的话,你那个飞雷神忍具,好像也不是很靠谱。” “冤枉呀,”杏里揉揉眼睛,单手伸了个懒腰,“绝前辈怎么到处告状?我以为他最多就在佩恩老大那里发发牢骚。” “不是绝,是小南说的。” “——诶?” 她的表情很意外,就连瞌睡都醒了不少。 见她这副模样,蝎笑了,幸灾乐祸的。 “你在我这里的信誉度太低了,”他道,“我拒绝与你组队,但佩恩似乎觉得这次的任务非你莫属,所以小南就把你的一些个人情报交给我,希望我做出让步。” “这还真是……我的口碑就那么糟吗?” 杏里嘟囔一句,带着鼻音,听着不像控诉,反倒像撒娇。 她道:“好吧,我有在反省了,那个忍具我本来就用的不多,所以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问题’,在那之后,我立马做了改进——现在我敢保证,升级之后的忍具,绝无副作用!” “信你是傻子。” 杏里:“……” 纲手听了一耳朵。 她知道,这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自己的组织,并非粗心大意,而是各有目的。 杏里这么做,是在给自己递情报,而蝎这么做,则是在给她施压,暗示她不要搞小动作,否则随时都会被杀掉。 ——还真是有够狂妄的。 纲手长这么大,从未被如此小看过。 话说回来,名字叫“蝎”,还是傀儡师,这家伙——该不会是十多年前叛逃砂隐村的“赤砂之蝎”吧? 没记错的话,他很擅长用毒,也是一等一的傀儡师,当然,她更熟悉的还是这家伙的亲奶奶——砂隐村的千代老太婆。 第二次忍界大战的时候,她承蒙关照,与千代死斗了好几回,赢过也输过,还连夜研究过不下十种解毒剂,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不过,现在也不是回忆这个的时候了。 纲手重新收好卷轴,抓住一头,拿它当小圆棍,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答应合作的前提条件?” 她指的是“救助幸存者”的事。 “无聊的条件。” 蝎冷哼一声,那根带毒的“蝎子尾巴”立了起来,泛着幽幽紫光,似乎随时都可以给她来一下。 “其实要做也不难,”杏里站起来,充当和事佬,两边安抚,“只要纲手大人愿意把结界搭起来,我就可以用写轮眼的力量驱散这些人的异常状态——届时,只要再拜托蝎前辈操控傀儡,把幸存者都转移到这里,就可以送大家离开 了。” 蝎听了,心中的不满就像喷溅的油井,源源不断。他皱眉道:“可笑,我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 “因为您的效率最高嘛——” 杏里摊开手,表情真诚,“您的‘百机操演’是最适合搜救的忍术。” “我的奥义可不是用来救人的,狗屎一样的笑话,多余,简直想吐。” 蝎嫌恶地摇摇头。 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诶——前辈。” 杏里勾勾手,示意蝎走过来一点,然后弯下腰,对他讲了句悄悄话,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了半边脸。 纲手看不见她的唇语。 但这个空间很封闭,再加上纲手用医疗忍术强化了自己的听力,勉强能分辨出她是在说—— 前辈,稍安勿躁,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这样一来,那位大人束手束脚的地方就多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无论您是要捉活的还是死的,都不费力气。 ***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纲手还在消化卷轴上的内容。 杏里举了老半天胳膊,这会儿有点酸,但为了维持结界,还是无法放下来。她望着天花板,看似在发呆,实际在听宇智波斑发牢骚。 这个男人很爱说话,输出欲和分享欲都很强,无论看得上的,还是看不上的,只要有人撞枪口,他都要蛐蛐两句才甘愿。 他一会儿说:【那个女人真的是柱间的孙女?他们不光长得不像,就连能力也天差地别!】 一会儿又说:【蝎也是个傻的,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还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然后转个身,又把带土给骂了进去:【那个蠢货,消失也有整把小时了,现在还不出现,估计尸体都凉透了——这么多年过去,居然没有丝毫长进,还是杀了吧!】 杏里:“……” 她那飘飘欲仙的睡意,被宇智波斑的喋喋不休,扒了一个碗大的缺口,完全不困了。 天花板白晃晃的,随着洋流,偶尔颠簸一下,像是在看一个倾斜的舞台,聚光灯大开,镜头无限拉进,拉进—— 她盯了老半天,心想,若是纲手再磨蹭一会儿,这个男人估计能跑门口,把路过的“活死人”都挨个儿骂一遍。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开腔了,她想,不然那股到处点炮的邪火,马上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墙上的摆钟还在咔哒咔哒地走着。 宇智波斑里里外外晃了一圈,最后走过来,站在她的背后,双手虚按椅背,压着火气道:【问问她——到底好了没有?】 杏里立马站起来,走到纲手面前,问道:“您还有哪里没明白的地方吗?” 按理说,她给的结界术虽然复杂,但只要有一定程度的施术经验,就能依葫芦画瓢地使出来——就像一台新买的电扇,无需理解原理,只要根据“说明书”进行组装,再连上“电源”就能用了。 “差不多了。” 纲手放下卷轴,从口袋掏出项链——那是杏里还回来的——初代火影的查克拉结晶。 她把项链套在右手的中间三指,绕了两圈,然后双手交握,开始结印。 杏里感知着逐渐澎湃起来的查克拉,后退一步。蝎也凑过来,甩着尾巴,防备纲手搞什么“小动作”。 船舱之外,云里雾里,游轮航行其中,像一只爬行在棉花海洋里的甲壳小虫,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知来处,不知归路,仿佛走了很久,却又似乎一步没动。 这时,一颗圆形的透明小球撑开丝丝缠绕的灰白“棉花”,罩住了这只茫然无措的“小虫”。 小球内部,红光一闪,像是凭空而起的一场风暴,浩浩荡荡,驱散雾霾,也把束缚人心的诡异“高烧”给冷却了。 寂静和茫然,又重归这艘缓慢摇曳的游轮。 杏里捂住右眼,感受着过度用眼带来的刺痛。 宇智波斑飘到门外,东瞧西看,惊讶地感慨一句:【原来如此,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需要这个力量了。】 按照约定,蝎去转移剩余的幸存者,而杏里则留下来看守纲手。 纲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她还维持着结界——初代火影的项链已经烫到冒烟了。 “你们一会儿打算在哪里上岸?”她问。 “天琴海港,也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我就不跟去了,还有事情没办完。” “你还打算留在这里?” “这是机密任务,恕我无法告知——我上船之前,有给自来也大人发过讯息,本来是想让他捉捕其他人,这会儿正好接应您。” 说着,她掏了掏口袋,把暗部的“通讯狼烟”交给纲手——原本,她计划在游轮航行至半路的时候,控制角都从位于火之国海港的藏身之处现身,由木叶偷偷把人捉住,制造成他也因“黄金”而失踪的假象。 这么一来,晓组织因为“黄金”而失踪的干部就会有两名,一前一后,有角都在前面顶着,她也就不会那么突兀了。 “自来也那家伙……最近很积极啊。” 纲手低头把玩着“通讯狼烟”,笑了笑,“难得他有上进心,正好猿飞老师想退休,他可以接过担子了。” “我记得,他说过要找您商量这事的——他意瞩的五代火影,还是您。” “他是有找过,但我拒绝了。” “因为恐血症吗?” “啧,真麻烦……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与这无关,我只是讨厌‘火影’这个名号,无聊透顶。” “真意外,您居然会讨厌‘火影’的名号。”杏里微微睁大眼睛。 老实说,她其实也不觉得“火影”是个多么伟大的职务,充其量就是个村长,再形象点,就是个“雇佣兵军团”的老大,表面风光,其实就负责打架,风光不到哪里去。 但纲手作为“火影的孙女”和“火影的徒弟”,自小被灌输“火之意志”,居然也会产生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属实让人刮目相看。 “怎么?你很喜欢?啊啊,我看你也确实积极,等卧底完了,说不定还能继续往上走——那种麻烦的名头,就自己去争取吧——五代目。” “别别别,救命——放过我吧,我也志不在此!” 杏里慌忙摆手,生怕沾了一点“官味”,玷污了她那纯白无瑕的咸鱼梦。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不过您真的不好奇最近木叶发生的事吗?” “……不好奇。” 纲手在嘴硬。 说不好奇是假的。 木叶的骚乱,已经是个社会头版头条的热门话题了。 ——精英荟萃的宇智波一族屡屡出事。 ——老谋深算的志村团藏命悬一线。 ——销声匿迹的大蛇丸勾结叛徒进攻木叶。 甚至于自来也这个板上钉钉的“社会闲散人士”,也重新牵扯进木叶的大小事物中——可想而知,现在的高层会是如何暗潮涌动。 “若您想知道前因后果,我建议还是回村一趟,原本我不理解自来也大人坚持要您做火影的理由,但这次一见,或许他是对的。” “哪里对了?” 杏里把食指竖在唇边,笑了笑:“这就不是我能说的了,去问自来也大人吧,他一定会知无不言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您,在讲究资历和出身的封建高层中,或许可以力排众议,解决木叶积重难返的历史遗留问题——我很期待。” “喂喂喂,胡乱期待什么……” 杏里摇摇头,“嘘”了一声,看向门外——蝎带着傀儡回来了。 那些傀儡的肩膀上都扛着人,在门口排了一排,蔚为壮观。 “你的瞳术确实厉害,”蝎道,“那些恶心的东西直接变成了一滩烂泥——早用不就好了,非要拖到现在——活人我都捡回来了,一共三十四个,大多是我们在路上打昏的。” “瞳术的发动也是有很多限制的,您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杏里迎上去,笑道,“回去问问佩恩老大就知道了,他一定深有体会。” “我懒得管这些弯弯绕绕。” “那么——” 杏里也不浪费时间,从腰间掏出卷轴,铺展在地,直接发动忍具——黑色的飞雷神术式瞬间投影在整个食堂地面,拉得很长,一圈又 一圈,像是被按扁的蒸锅架。 “蝎前辈,把人都放进来吧,您也是,快点过来。” 根本不用杏里说完,蝎就带着傀儡踏了进来——三十多个活人也进了术式范围。 杏里微微一笑,发动了飞雷神—— 只一瞬间,阵法内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除了一个人。 杏里留了下来。 纲手离开后,罩住游轮的结界就消失了,此时此刻,在这片区域,除了一人一鬼,没有其他活人。 时空间忍术留下的余波震荡着整个迷雾空间,也给这艘游轮施加了一个古怪的推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头尾,一路向西,最后搁浅在一片怪石嶙峋的浅滩上。 或许是进入“特异点”带来的冲击,杏里感觉自己有些晕船。 而宇智波斑也忽然从空中落了下来,啪叽一声,坐在地上,皱着眉头,表情有些丰富。 听到动静,杏里侧头,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尴尬在无声蔓延。 最后,杏里伸手,示意自己可以拉他起来。 斑:“……” 他碰了碰杏里的手指——能碰到。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进入了“意识空间”。 或许是心有所想,杏里忽然感觉咒力平白被这个空间抽走一部分,手里多出了一张卡牌。 这是张粉底墨绿边框的卡牌,背面画着一只三眼大兔子,白毛红眼,长着十条尾巴,四只爪子乖巧地叠在一起,端坐在一颗紫色的花苞上,整个画面充斥着粉粉嫩嫩的童趣。 然后,杏里听见宇智波斑说了一句—— “……十尾?” 第43章 桃源乡(一)带土:家人们谁懂啊,我…… 卡牌的背面,紫色花苞的下缘,还写了一行字—— “蝼蚁食象?荒谬!吃吃吃,餐盘上的猪猡,餐桌上的食客,大家都一样!” 再翻过来,就是熟悉的规则怪谈—— 这里是盛产黄金的桃源乡,山好水美,欢迎大家入住游玩!这里的一切都将如您所愿,但在享受玩乐的同时,也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 1、死亡是禁止的,杀戮也是,若有违背,将受到惩罚。 2、黄金是欲望的化身,欲望是价值的体现,只有最有价值的人才能前往大空洞,价值低下者请勿入内,若有违背,请闭口不谈过去见闻,否则,将受到惩罚。 3、村子的公墓放了唯一祭品,请勿随意开棺,若要开棺,请说对凶手的名字,否则,将受到惩罚。 4、如果你遇到一位自称“负责人”的村民,请不要相信他,他是屠夫的后人,会杀兔子、吃兔子,也不要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否则,小心触犯以上禁忌。 5、请不要采摘未结果的花苞,里面可能有礼物,但更多的,还是惊吓(笑)。 ——桃源乡全体村民在这里祝您玩的愉快! 规则卡牌的最后,画了一个俏皮的兔子绘签,玫粉色的,线条稚嫩,紧挨着墨绿色的边框,看着像是小孩的手笔。 宇智波斑看着手里的卡牌,像转笔一样,在指间转了一圈,然后双指夹住,拿卡背敲了敲栏杆,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道:“这是怎么回事?” 杏里叹口气:“大概也许……这个‘特异点’其实是某人——或者说某个存在的‘意识空间’,我们进入了,所以‘神龛’发动了。” “卡牌背面的图案有什么寓意吗?” “算有也算没有吧,您知道塔罗牌吗?就是类似的东西——只要您信,什么事都能在上面找到解读,若您不信,这就是张幼稚的卡通图片。” “那你信吗?” “我信。” “如何解读?” “这就得想想了,”杏里耸耸肩,“作为神棍,我也不是专业的。” “……” 搞了半天还是在说废话。 斑扬起眉毛,踢了一脚甲板上的绳索——绳子一头飞出栏杆,像一条高速移动的蛇,嗖嗖滑落,迅速减少,绷直,另一头连着廊柱,紧紧扎了两圈,光是看着就觉得脖子一紧。 杏里咳嗽一声,也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卡牌。 她对“十尾”了解的不多,能从卡牌上读取到的信息,也就是“十尾”长着张兔子脸,性格或许不是很成熟,以及规则五提到的“花苞”和“礼物”,或许与“十尾”有一定程度的联系。 不过,这里会是十尾的“意识空间”吗? ——也不能一概而论。 就像止水的规则卡牌上面画着“乌鸦”,不代表止水就是乌鸦,这个“意识空间”的主人,也有可能是与十尾存在某种联系的人。 她把自己的想法与斑说了。 但对方却嗤之以鼻,尾音懒洋洋的,给了个差评:“无用的信息。” 杏里:“……” 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卡牌,眼眸深邃,思索着什么,然后掀了掀眼皮,道:“走了。” “走去——”哪里? 没等她问出来,只见他轻轻一撑栏杆,率先跳下游轮—— 一百多米的高度,说跳就跳,跳的毫无心理负担。 杏里:“……” 她站在护栏边缘,低头往下望,像是在观察丛林里游荡的长毛类人猿,看的瞠目结舌—— “咚”的一声巨响,斑落地了,像是砸了一块大石头,扬起无数灰尘。阳光明媚,黄沙漫漫,而他的身影也隐在漫天飞舞的尘埃之中,像是一颗硕大的海胆剪影,怪敦实的。 我服了,她心想,旁边明明就有梯子,非得搞这么大动静。 她翻过护栏,沿着晃晃悠悠的救生梯往下爬,没过半分钟,她就被一根藤蔓捆着,猛猛拽了下去。 ——那种感觉就像在玩跳楼机。 她差点惊叫出声! 当然,这只是感觉,因为她去游乐园从来不碰这些“冤种项目”,太刺激了,不适合躺平。 她双目紧闭,反手抱住藤蔓,没等做好心理准备,下落就停止了。她微微睁开眼睛,出现在她跟前的就是那颗大海胆——哦不对,是宇智波斑。 “太慢了。”斑道。 “您……”有什么大病吗?她斟酌措辞,“您很兴奋?” “当然——这个地方不限制力量。” 宇智波斑伸出手,用唇齿咬去黑色手套,露出冷色调的指节,轻轻抓握,感受着查克拉的涌动。 然后,他吐掉手套,豪迈一笑:“现在的我,完全可以达到全盛时期的水平——比你许诺的空头支票要实际多了。” “您还是冷静一点为好。” 杏里抱着藤蔓,任由它举着,双脚悬空,歪了歪脑袋,“这里可是遍地黄金的‘桃源乡’,欲望若是不加收敛,很容易失控——别忘了‘规则卡牌’的提示,小心触犯禁忌。” “我知道。” 斑努了努嘴,把杏里放了下来,表情淡淡的,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但他的头发都扁塌了几分,背影也没有方才那么意气风发了。 看来……他好像真的很失望。 杏里双脚落地,踩了两步,感受着沙滩与礁石的混合触感,然后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黑手套,拍了拍,递给斑。 “总之——” 她道,“先进去看看情况吧。” *** 离开礁石,就是一片原生态沙滩。 这片沙滩什么都有——螃蟹、鱼虾、水草、石块、烂木头……越是远离海面,这些东西就越巨大,连比狗大 的螃蟹都有,就是唯独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杏里盯着那只横着走的“螃蟹老大”,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波涛汹涌。 她忍不住想——这东西有没有毒?普通的“蟹八件”能不能拆开它的壳?肉质跟帝王蟹比起来如何?会不会更柴? 但宇智波斑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她只能咽了咽口水,按下科研人员的好奇心,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过了几秒,她忽然想起什么,小跑道—— “稍微等一下!” “怎么?你真的想吃?” 斑头也没回,调侃道,“不怕变成‘黄泉之国’的住民吗?” 他说的,是那个“吃了黄泉之国的食物就无法返回现世”的民俗典故。 杏里愣了愣。 真没想到……他居然有注意到她的开小差。 “没有,没想吃。”她摆摆手,挺直腰杆,眼神正经。 “真没有?” “这不是重点啦,”她双手叉腰,舌头舔了一下上牙膛,正色道,“我需要借用一下您的左眼万花筒瞳术——制造一台‘能量分析仪’,探探这里的情况。” “你能做得出来那种东西?”斑终于回头,表情有几分惊讶。 他的惊讶,让杏里很得意。 “知道原理和结构就很简单了,”她道,“不过那东西是大蛇丸的发明,专利权在他手上。” “……你总不会到了这时候,还要打个报告,走申请流程吧?” 她挥挥手,笑了:“当然不是,我也是主要研发人员,有权限弄个‘仿品’来应急——当然,生死为大,就是没权限,我也会弄的。” 换句话说,她才不管大蛇丸的意见呢! “那就别废话了。” “是是是。” 片刻后,他们踏着金灿灿的沙子继续往前,约摸走了十五分钟,就看到一块立着的路牌,上面写着“桃源乡,往前五百米”。 从这里开始,就有路了。 ——是一条黄澄澄的土路。 这种乡间土路,木叶也有不少。天气好的时候,风一吹,黄沙滚滚,人走在上面,会不由得眯起眼睛;天气不好的时候,全是积水和泥浆,随便踩一脚,都能糊满整个鞋底,难走得很。 当然,不用等下雨,杏里就已经觉得难走了。 她跟在宇智波斑的身后,手里抱着台机器,大约有西瓜那么大,方形的,特别沉,上面有很多按钮,以及一根可以伸长缩回的金属探测器——这是她用左眼万花筒复刻出来的“能量分析仪”。 这条路上有很多碎石子,磕磕绊绊。她低头操作屏幕,上面的数据屡屡报错,蓝屏白字,刷刷滚动——她调试半天,还是无果。 太奇怪了,她想。 如果不是参与过这个项目的后期质控,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什么步骤,导致这台机器本身就是残次品了。 大概是注意力过于集中,她被绊了一跤,与此同时,前面的人也停了下来——她一头撞上去,抵着那块硬邦邦的后背,呆滞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宇智波斑不愧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这肌肉,纹理分明,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 好在有衣服作为缓冲,她的脑袋和仪器都不至于报废。 “怎么……” 没等问出口,她一侧头,就知道了宇智波斑止步的原因。 ——桃源乡的入口,就在前面。 距离他们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块石碑,约摸一人高,上面用粉色的圆体字,写了“桃源乡”三个大字。 与此同时,还有一位穿着十分眼熟,但摘了面具,反而陌生的家伙坐在石碑上面发呆。 ——宇智波带土。 这个人不戴面具的时候,看着有几分不协调——右半张脸重度毁容,全是一褶一褶的伤疤,左半张脸倒是完好无损,连眼睛都移植了一只,看着人模狗样,还有点小帅。 除去毁容的部分,他这副模样,倒是与宇智波斑有几分相像。 无论是发型、脸型还是眼型,他们爷俩都很神似——杏里见了,都忍不住想,若是往上倒一倒族谱,这两人没准还真是一条“Y染色体”上的亲戚。 他们差就差在对外的气质上。 ——跟宇智波斑比起来,带土还是收敛太多了。 宇智波斑也毫不避讳,望着对方,直接道:“带土。” 带土的视线落在斑的身上,扬了扬眉毛,也没有其它过激行为,只意味不明地哂笑了一下。 “白日撞鬼,真晦气。” 他换了个闲散的坐姿,老三老四的,单手拖着下巴,语气懒懒道,“——这里果然不对劲。” 看来,带土把斑当做幻觉了,甚至为了不被影响情绪,嘲讽完,就直接选择了无视。 杏里:“……” 她悄悄打量前面的人……完了,宇智波斑的拳头好像硬了! 会打起来吗?这两个人?不能打吧……万一打上头了,大家会一起完蛋的! 那现在怎么办?要去劝架吗? 她抱紧仪器,心说这对爷孙俩的恩怨,她是一点儿都不想掺和——可是不管又不行。 没等斑继续火上浇油,杏里就拽住他的袖子,从他的身后探出头,看着带土,微抿下唇,打哈哈道:“好巧啊,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斑听了,侧过头,看着她:“……” 她与斑对上视线,摇摇头——她自然知道,自己问的是一句废话——带土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在“迷雾区域”内使用了时空间忍术,然后不幸被“炸”了过来。但这不是为了缓和气氛嘛! “是你啊……” 带土后知后觉自己没有戴面具,动了动手指,却也一时找不到遮面的东西,遂放弃了。 “没什么,一不小心就到了这里——反倒是你,怎么跟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带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 ……奇怪的东西?是指宇智波斑吗? 噗嗤——杏里很想笑,但她忍住了。 人在屋檐下,宇智波斑就在前面,一会儿挨骂的,没必要成双成对,只有带土一个就好。 然后,她就看到宇智波斑捏紧拳头,往前一步,连带着,也把她往前拖了半步。 杏里:“……” 等等—— 现在好像也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 带土来到这里,其实也有一会儿了。 最开始,他只想去海上看看变异的源头。但那些“活死人”源源不断,就像蜂巢里的蜜蜂,难缠的很。于是,他就想回到船上,另做打算。 结果,他才发动“神威”,就感到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猛推了一把,空间剧烈的震荡,连带着一种波及精神的撕裂感——再一睁眼,他就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的落地点就在“桃源乡”内部。 这个诡异的村子什么都很大,门框有他三倍高,房子本体就更不用说了,大的离谱,与其说是住宅,不如说是仓库,里头屯放的金子多的都冒了出来。 如同传闻中的一样,这里黄金遍地,可以说,里里外外都被“黄金”给填满了,几乎没有什么能够从容落脚的地方。 而那些黄金,又不是正常的黄金,全是一比一复刻的怪异人型,面目狰狞,肢体僵硬,保持着临死前的模样,一个叠着一个,人走过去,视线一扫,不是一般的头皮发麻。 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出去做“水鬼”了,现在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正想着,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位自称是“负责人”的白发老头。 这个人看着还算正常,极力劝他离开村子,不然等那些“村民”回来就麻烦了。 带土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 他想再用一次“神威”,却发现自己无法打开“神威空间”,甚至于,动用时空间忍术造成的“反向推力”,就像一记防不胜防的子弹,直接打碎了他的面具,还差点把他的眼睛也伤了! ……好吧。 这个世界终于癫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无奈之下,他坐在村门口,思考着未来如何的问题。 然后—— 他就看见了宇智波斑。 那个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此时此刻,在这个荒诞无稽的背景下,又好像不是 那么的违和。 他想,宇智波斑,一个作恶多端的疯子,会出现在噩梦缠身的地方,实在是很合理——不如说,在任何鬼片的设定下,斑都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出来,自称是最终boss,今天心情不错,要玩一场无人生还的“大逃杀”。 好吧—— 其实是有点不对劲来着。 他原以为,这个宇智波斑是“桃源乡”制造的幻觉,想唤醒他的伤痛记忆,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像那些“水鬼”一样发疯。 但这个宇智波斑的表现,却又与他预想的不同——他没有第一时间冷嘲热讽,也没有二话不说就揍人——归根究底,他的暴脾气都被后头的杏里给按住了。 可这两个人,又是最不可能产生交集的人。 总而言之,在他眼前,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合逻辑的事。 ——如果是幻觉的话,那一定不是根据他的固有印象所产生的幻觉。 杏里抱着一个古怪的方盒子,对他道:“行啦,带土前辈,醒醒神——这不是幻觉,正好黑绝不在,我们还是坐下来聊一聊吧。” “聊什么?” 他没想到杏里会提到黑绝,这让他不由得亮出写轮眼,想看清面前的家伙究竟是人是鬼。 只可惜,写轮眼也不是万能的。 就像他分辨不清那个宇智波斑的真假——他也分不清这个宇智波杏里的真假。 身后,那个安静的“桃源乡”又喧哗起来,隐隐约约能听见血腥味十足的搏斗声——看来,“水鬼”们也结束外勤,回归本职了。 身前,宇智波斑道:“确实可以聊一聊——就聊‘月之眼计划’暂停的事吧。” ……哈? 他没想到,这个幻影,居然会说出最不合人设的台词。 第44章 桃源乡(二)杏里:这个犄角旮旯还真…… 宇智波斑把带土从石碑上赶了下来。 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带土被迫与杏里排排站。不远处,那个唯我独尊的家伙翘起二郎腿,霸占着石碑,像一只认了地盘的猫,目空一切,姿态慵懒,淡笑一声,眼里透着几分戏谑。 他道:“你还是毫无长进,无论是判断能力,还是战斗能力。” “你是来说闲话的吗?” “当然不是。” “‘计划暂停’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问题出在黑绝身上,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希望你能自行领悟。” “……”听听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带土的额角蹦出个“井”字,嘴边噙着一抹冷笑,挖苦道:“黑绝是你留下的意志吧?” “或许吧,现在不是了。” “什么叫‘不是了’?” “动动脑筋吧,带土——” 斑垂下眼眸,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浅浅淡淡的,仿佛在叹息着什么,“无论是止水、鼬、还是你身旁的杏里,但凡换个聪明点的,或许早就自己想明白了。” “……” ——这个死老头! 带土暗骂一句。 眼前的宇智波斑虽然是个粗制滥造的“赝品”,但这种得理不饶人、无理更不饶人的说话方式,确实还原的很! 不过,对方有一点说漏嘴了。 宇智波斑死的时候,鼬还没断奶,而止水和杏里也才从忍校毕业,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三个人的能力,自然也不会认为他们有什么可取之处。 ——但无论如何,都不妨碍这个男人欠揍。 带土深吸一口气,右手扭动,大拇指一个个摁过指节,摁的它们咔咔作响。 别上套,他告诉自己,面前的男人明显是在挑衅,认真就输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套取情报,以及按兵不动,避免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还是换一个人作为突破口吧。 带土决定无视宇智波斑,侧过头,目光落在杏里身上—— 这个女人又与在船上见到的不太一样。 之前在船上,她穿着鲜艳,又露胳膊又露腿的,端的是一副“公费出游”的蛀虫嘴脸,十足的欠骂——而这会儿,她收敛了,换回了晓的制服,高领也拉到下巴,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怀里还抱着个亮着屏幕的“铁疙瘩”,若是再加副厚底眼镜,就是个端端正正的学术做派。 不知为何,她这幅模样,也让人看的恼火。 装腔作势——他想,怪不得她会跟宇智波斑一起出现,全都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为了套话,还是问了个最基础的——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诶?我吗?” 杏里指了指自己,表情惊讶,像是吃瓜突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不然还有谁?” “那我就归纳着说了。” 杏里东瞧西看,相中了一块大石头,往宇智波斑的方向挪了挪,拍拍上面的灰,坐了下来。 带土盯着她的小动作,火气上涌,太阳穴突突的跳,心说,哪有领导站着她坐着的道理? ——没大没小! 他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 生完气,他冷静下来一想,更加肯定了那个宇智波斑是“赝品”的猜测。 理由很简单—— 连他都受不了宇智波杏里的散漫无序,更不用说凡事都讲究效率的宇智波斑了。 ——那种人会夸杏里有脑子,还跟着她一起行动? 太魔幻了,绝无可能! 带土有了定论,悄悄冷静,思及人设崩塌的宇智波斑,不由得幸灾乐祸,笑出了声。 这时,他听见宇智波斑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他侧过头,发现那家伙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除了怜悯和失望,还带了一丝无助,像是自家养的狗,背着所有人,掉进了粪坑,现在正仰着头,眼巴巴地等人把自己捞出来。 而宇智波斑挣扎的点在于,他可能有良心,但不多,见到现状,第一想法不是救狗,而是在想怎么把狗卖了,还不脏手。 ——不懂为何,只一眼,带土就读出了这么多层意思。 ……该死! 他顿觉被冒犯,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刚想走过去对线,就听见杏里道: “我们那会儿也挺惊险的,我与蝎前辈想动用‘飞雷神卷轴’离开游轮,却碍于时空紊乱,不好施展,不过,木叶的纲手姬正好在船上,我们便与她进行了利益交换,由她施展结界术,帮我们隔离迷雾,之后就可以动用忍具,离开错乱的时空。” “既然都离开了,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低头抠了抠手指,“或许因为我是施术者,所以受到了某种限制?这种感觉,有点像‘代价交换’——反正我没能走成,最后来到了这里。” “那个结界能在这里用吗?” “理论上是能,但查克拉不够——要想制造一块不受世界‘规则’束缚的领域,需要极其大量的查克拉——这也是我们不得不寻找纲手合作的原因。” “那宇智波斑呢?” 带土扬了扬下巴,用一种很轻蔑的态度,示意了一下那个方向,“你是怎么与他认识的?” “我与他——”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 宇智波斑盘着腿,指腹轻轻摩擦着石碑上的粉色文字,不咸不淡地开腔,“杏里,你把黑绝的事一并说了。” “诶……直接说吗?” “嗯。” “不铺垫一下?” “没必要。” “他不会信的。” “无妨。” 说完这话,宇智 波斑跳下石碑,指了指村子,甩下一句“我去看看”,然后用上瞬身之术,就消失了。 杏里:“……” 这下不光是带土,就连杏里,都露出了“大无语”的表情。 “糟透了,对吧?”她抬头看了一眼面色沉沉的带土。 “明知故问,”带土血气上涌,连移植的白绝细胞都涨的通红,咬牙切齿道,“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烂的人!” “更烂的还是有的吧?” 杏里的脑海里闪过一些人,数量还不少。 “闭嘴!” 带土拒绝听这种不读空气的发言。 现场安静了几秒。 杏里从石头上起身,走到带土跟前,认命道:“好啦,别气了,既然大家都同病相怜,那就别互相为难了——我就先跳过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说一说关于黑绝的情报吧。” “你?” ——带土没想到这伙人是来真的。 明明是赝品,他想,却还要编个全须全尾的故事,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那么爱演。 “行啦,带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会让我觉得我们俩之间至少有一个是傻子。” “难道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想吧。” 她牵动嘴角,却也没有继续吐槽,而是道,“在此之前,先告诉你一件解气的事吧,宇智波斑忽然跑路,不是想气你,而是接下来要说的事,他自己也觉得丢人。” “丢人?” 带土觉得好笑,“那家伙活了一百来岁,有长过‘脸皮’这种东西吗?” “大概……还是有的吧。” 杏里看向远处,似乎也不是很确定。 然后,带土就从杏里口中,听到了一个比宇智波斑长了“脸皮”还要匪夷所思的故事。 “黑绝其实是个活了千年的意识体,”她道,“往前追溯,应该从六道仙人时期就存在了——它常年围着宇智波一族打转,甚至篡改宇智波石碑上的内容,不知有何企图。” 带土冷笑一声,正想反驳,又听见杏里道:“距今大约十多年前,它伪装成宇智波斑的阴阳遁造物,与白绝融为一体,负责监视长门与你——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这个情报可不是随口胡诌就能说出来的——无论是斑的事,还是长门的事。带土沉吟片刻,忍了忍,继续往下听。 “无限月读——是记录在宇智波石碑上的内容,而黑绝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引导宇智波一族的后人进化出‘轮回眼’,然后通过这双眼睛,施展这个瞳术,以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 听到这里,带土笑了,笑意不及眼底,神色还沾了几分愠怒—— “照这么说,宇智波斑就是一个蠢货,为了个胡编乱造的东西,奔波劳碌,而我也信了他的邪,成了蠢货二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在打水漂?荒谬极了!” 杏里见他激动起来,连连后退,绕到石碑后面,尽量用沉稳的语气,安抚道:“这就要看从什么角度分析了……总之,宇智波斑打算先暂停计划,等调查清楚对方的意图,再做打算。” “暂停?可笑,时至今日,他居然跟我说暂停?我无法接受——” 带土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 “差点被你给绕进去,”他皮笑肉不笑道,“这个鬼地方弄的幻觉确实厉害,会从最恶心人的地方找存在感,实在是没品。” 杏里也叹口气:“所以你还是不信啊……” “我凭什么相信?” 带土觉得,杏里的言论过于不可理喻,神神叨叨的,像是在绘声绘色地描述“母猪上树”,他会信就有鬼了。 就在这时,吵吵闹闹的村子忽然安静下来,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就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不声不响地沉淀了。 带土皱了皱眉头,径直往村子走去。 ——这个村子的建筑物都过于巨大,像是一堵又一堵的高墙,人在村子外边,怎么也看不到里面。 没等他走进村子,之前那个劝他离村的“负责人”又出现了。 那位须发皆白的“负责人”就站在村门口,手指捏着衣角,像个被不肖子孙赶出房门的孤寡老头,神色疲惫,连皱纹都透着几分委屈。 “我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老头道,“惹他生气并非我本意,能不能请你们帮我和他沟通一下?” *** ……啊,这是谁? 见到生人,杏里立马闪到了带土身后。然后,她探出头,悄摸摸打量对方。 出现在村门口的老头,长得有点奇怪——头上有两根犄角,看着像立起来的兔子耳朵;眼睛长了三只,全是轮回眼,额头的那只,颜色还不一样,再仔细一瞧,那不是眼睛,而是红色的漩涡状印记。 这个造型,让她忍不住想到规则卡牌后面的“十尾”图案,二者实在是有几分神似。 除此之外,这个老头还留了山羊胡,很长,一直垂到腹部;身披白袍,背后绣了九颗勾玉;与此同时,他的脚下漂浮着求道玉,数量也有九个,背后还悬浮着一根黑色锡杖,两头是太阳和月亮的造型。 “又是这个老头啊……”带土很平淡地吐槽了一句。 “他是谁?” “一个自称是‘负责人’的奇怪村民。” “确实是挺奇怪的,”杏里点点头,“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 “嗯?” 带土觉得自己和她说的不是一回事,“我说的奇怪,是指行为举止,你是指哪方面?” “等等——” 杏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往带土那边凑了凑,掩嘴道,“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奇怪吗?” “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落魄老头。” “诶?随处可见?” 杏里指了指老头的头顶、脚下和后背,认真道,“那个犄角啊,圆球啊,锡杖啊——你都看不到吗?” “不懂你在说什么,”带土眯起眼睛,视线扫过“负责人”,觉得她是在形容妖怪,“在我见过的老头当中,他是最没特色的一个。”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宇智波斑都比他长得像妖怪。” “这家伙明明更像妖怪吧……” 杏里吐槽完,发觉了一件事——他们眼里的老头,可能还长得不太一样。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老头一眼,还是那副奇怪的长相,一点都不普通。 老人注意到了杏里的视线,摇了摇头,感慨道:“你是第二个能见到我本来面目的人,小姑娘,你的能力很特殊,能否请你——” 没等老头说完,“咚”的一声巨响,宇智波斑从天而降——还是熟悉的登场方式,尘土飞扬,掀起一阵呛人的飓风。 杏里捂住口鼻,嫌弃地往后退了退,但也没嫌弃太久,等尘埃稍微沉淀,就绕过带土,跑到宇智波斑身边,扯住他的衣袖,小声道:“您可以看到吧?那个老头的奇怪之处。” “啊啊,看的到啊——” 宇智波斑的视线扫过去,与老头对视数秒,冷笑一声,“这个家伙是六道仙人。” “……” 六道……仙人? 杏里忍不住在心里“哇哦”了一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小的地方,居然卧虎藏龙,什么妖魔鬼怪都聚齐了——这么想来,带土那家伙会疑神疑鬼,也不能完全怪他。 那个老头应该是被“意识空间”的主人篡改了样貌。 她拥有“神龛”的提示,可以看出来被掩藏的部分真相。而其他人是无法越过“规则”的束缚,正确辨识他的长相的。 “我能感知到您动用了‘百目清明之境’,”杏里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太吵了。” “……真的?” “真的。” 斑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不久前,在村子里的遭遇。 ——桃源乡除了名字有点浪漫,其他的,跟浪漫沾不 上半点关系。 这里除了没完没了的厮杀,以及供过于求的“黄金”,其他什么也没有。 村子里已经没有可以进行正常对话的活人了。 所以他也没有把那些东西当人,甚至连交手的念头都没有,直接用须佐能乎把村民隔离在外,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去。 脚底下,那些高低不齐的“黄金尸山”连成片,不分你我,人踩在上面,感觉在走一条尚未开发的野路,不仅磕磕绊绊,还滑溜溜的,走的人恼火。 然后,他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拦住了去路。 “再往前,就是公墓了,”老头道,“孩子,那里很危险,我劝你不要一个人过去。” 斑活了这么大岁数,除去正儿八经的“童年时期”,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称呼过了。 他看的到这个老头的真实相貌,自然也认出了轮回眼。 他没有纠结公墓的问题,反问道:“六道仙人?” 老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叹了口气:“我不能多说什么,孩子,这是‘规则’,我无法越过‘规则’做事,只能告诉你,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而你是我儿子的转世,我对你有愧,想帮助你。” ——负责人?儿子? 这个熟悉的字眼让他想起了“规则卡牌”上的第四条规则—— 如果你遇到一位自称“负责人”的村民,请不要相信他,他是屠夫的后人,会杀兔子、吃兔子,也不要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否则,小心触犯以上禁忌。 以上禁忌…… 在这条规则的上面,还有三条规则,归纳一下,分别是:桃源乡禁止死亡与杀戮、大欲望者才可进入大空洞、村子公墓不得随意开棺。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你的儿子?”他问。 “抱歉,我不能说。” 斑笑了,带了一丝嘲弄:“有意思,你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又能怎么帮到我?” “我希望你能探索这个村子,”老人道,“有些事,我无法说出口,但这个地方,是基于‘神树’而诞生的特异点,所有的真相,都汇聚于此,无论是深埋过去的秘密,还是特异点形成的因果,你都能在此寻到。” “所以,你刻意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想诱导我深入探索这个地方?” “诱导吗……看来你并不信我。”老人垂下头颅。 他确实很老了,低头的样子仿佛一名蜷缩的婴儿,孤零零的,被人遗忘在世界一角,不重要,也不被需要。 “不过我也确实受到了太多限制,你怨我,也是应当。” 斑冷冷一笑,像是被冒犯了:“老头,我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更讨厌那种自说自话的付出,况且我什么都没得到——所以,别对我表演了,我时间宝贵。” 说罢,他转身就走。 “到头来……我留下的石碑还是无法指引你吗?” 斑止住了脚步,回头道:“石碑?” “嗯……” 老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停顿了几秒,最终叹口气,“多的我就不能说了。” 外头的村民吵吵嚷嚷,试图往“须佐能乎”里面钻——金属化的指甲与查克拉构成的盔甲激烈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音。 斑觉得很烦躁,这种烦躁,不光是针对外部环境的吵闹,还是针对那个永远“起了头就没有后续”的谜语人老头。 当然,他最厌烦的,还是对方那个愧疚的眼神,以及夹杂在那个眼神中的,怀疑与失望——他光是看到,就本能的想吐。 他啧了一声,一个没忍住,发动了“百目清明之境”——想把眼前这个啰啰嗦嗦的“亡灵”清理掉。 ——至少在游轮上,这个瞳术能让那些发疯的村民都“安静”下来。 瞳术的发动只在一瞬间。 果不其然,那些扒着“须佐能乎”、缺乏分寸感的村民都变成了一滩烂泥。 但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老头还是没有消失。 他感到很不爽。 或许应该试一试杏里的咒力——她的那个力量,应该能从灵魂层面打击对手。 正想着,这个老头就敏锐地感知到了杀意,叹息一声,立马跑路了。 他消失的速度堪比扉间——不,或许比扉间的飞雷神更快。 等他追过去,就看到了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跑去找两个小辈告状了。 啧。 ——好像更不爽了。 第45章 桃源乡(三)规则底下的秘密是什么?…… 沙尘渐渐止息,抬眼望去,村庄里的房子像一个个立起来的棺材,木头混合着金属,方方正正的,异常高大。 它们岿然不动,挡去了阳光,以及窥探的视线。 方才—— 宇智波斑就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杏里收回视线,松开斑的袖子,从他的后面探出头,打量唉声叹气的老头。 她不懂这家伙做了什么,但无论是好心办坏事,还是本来就存了坏心思,都实打实踢到了铁板,惹了不该惹的人。 “您打算做什么?”她问。看着宇智波斑。 “你的咒力能杀幽灵吗?” “……理论上是能的。” “很好。” 斑整了整袖口,毫不犹豫,往前走去。 “等等——” 杏里扑上去,抱住他的腰,但完全没拖住,成了个挂件,被带着走了好几步,“您没忘吧?这里是禁止杀戮的……” “无妨,村里的杂鱼都被我清了,也没遇到什么怪物。” “那个不一样啦!” 她使上吃奶的劲,整个身子往后倒,才终于把斑拖住,“您的右眼万花筒不是攻击型瞳术,换句话说,它只是驱散异常状态,不算杀人——但如果从灵魂层面进行打击,性质就变了。” “啧,规矩真多。” 斑侧过身,直接把杏里提溜到前面,单手把人夹在腋下,虎口托着她的下巴,拇指一抬,让她往老头那边看,“那你想个办法——解决掉他。” ……诶?这事怎么落我头上了? “您为什么非得跟他过不去呢?”她问。声音不大,希望对方能多少考虑一下实际。 “看不顺眼。”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行吧。没理没据,她竟无法反驳。 村门口的风沙渐渐止息了,带着一股刚刚犁过的青草味,火辣辣的,呛得人直想打喷嚏。 问题不大,她搓了搓鼻子,放弃了劝说宇智波斑的想法。她知道自己懒,而宇智波斑轴,比起花时间劝对方回头,不如顺着他的思路,把可能遇到的坑填了,这样能省不少力气。 于是,她放弃挣扎,整个人就这么挂在斑的胳膊上,思考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麻烦。 ——禁止杀戮,是卡牌提示的规则之一,但与之相对的“惩罚”,却没有特别明确。不过,依照目前收集的情报来看,大概率与“黄金诅咒”有关,若是精神方面的“惩罚”,倒也不碍事,有“百目清明之境”坐镇,就是死局也能盘活。 这么一来,放手试探“规则”或许更有意义。 ……要不要顺水推舟让宇智波斑杀一两个人试试? 她有些心动,但也有些犹豫。 说白了,意识空间的事,谁也说不准,若是踩坑了,那这试错成本,未免有点太高了。 正想着,她就听见斑轻笑一声,语调上扬,不像有好事发生。她条件反射地抱紧他的胳膊,希望他使坏的时候,多少存点良心,别把她当砖,哪里需要哪里抛。 斑感觉到了胳膊上的力道,低头看了一眼,仿佛看透了什么,胸膛轻颤,像是在发笑,几秒后,开口道:“你也罢,带土也罢,都属‘陀螺’的,不抽一鞭子,等到饿死都不会挪窝。” “……啊?” 她不懂为什么这家伙要把他俩放一起比较,更不理解话题怎么就歪到了这里。 “这是人身攻击,你歪曲事实……”她小小声,嘴巴说给鼻子听。 她自认是个惜命的,生死一刻,能卷成肝帝——显而易见,她这段时间都忙成卷王了,但宇智波斑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让她很不开心。 她发出抗议,但只挥了挥拳头,发力点仅限于手腕,幅度微不可察。 斑自然没当回事,松开手,按着她的脑袋,拿她当拐杖,支着半边身子,朝带土那边看去——带土站的老远,双手揣在袖子里,眯缝着眼睛,盯着他们这边,那眼神,像是隔着一层电子屏幕,他在电视外头,而他们在电视里头,真与假分的很开,一脸事不关己,把自己彻彻底底地隔离开。 斑不给他当“理中客”的机会,伸手一指,安排道:“带土,你跟我去公墓那边,杏里留在这里对付……算了,还是你留下吧,公 墓那里需要聪明人。” “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带土听了,眉头拧巴的都快跟伤疤连到一起。对于斑的恶意嘲讽,他很是不快。 “哦?你要拒绝我的安排?” “安排?可笑,我凭什么听你的?” “为了更快出去。” “区区赝品——我看你就是瞎指挥。”带土直言不讳。 斑勾起嘴角,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气:“质疑我——是会吃教训的。” “随你便。” 带土的身子微微前倾,查克拉在指间汇集,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宇智波斑低低地笑了。弯起的嘴角像倾斜的新月,线条流畅、张扬,却又称不上赏心悦目,反而有几分夜色沉沉的不详。 ——坏了。 杏里扭动腰肢,从斑的大手底下钻出来,绕到他后面,目光四瞥,看到了六道老头也是同样的无奈。她知道,斑打算给带土一个不重——但也绝对不轻的教训。 但要怎么给教训呢?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宇智波斑就先一步行动了——他伸出双指,结了一个印,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带土痛苦的呻吟。 带土捂住心脏,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然后,他瞪着宇智波斑,露出了大梦初醒般的表情,震惊道:“禁锢符咒……为什么你会……” “为什么我会操控——对吗?” 斑的肩膀微颤,笑的很是欠揍——至少杏里是这么觉得,而且她敢打包票,带土也这么认为。她默默往后挪,希望一会儿的“家庭理论大战”不要波及到自己,也希望那个自称是六道仙人的老头不要再倒油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现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沉默良久的六道仙人摇摇头,沉声道:“……禁锢符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孩子,你不该用在同伴身上。” ……孩子? 杏里东瞧瞧西看看,确认了这个“过分亲昵”的称呼是针对宇智波斑的。她立马捂住嘴,想把“吃到大瓜”的表情全都憋回去。 然而,现场就她一个“读空气”还不够。带土直接跳脸开大了。 他攥着衣襟,一边忍痛,一边嘲讽的肆无忌惮:“真恶心,一个老头把另一个老头叫成‘小孩’?呵呵,你们是在玩什么奇怪的‘过家家’吗?” 这家伙……明明都这么难受了,还不忘损上一句。杏里肩膀微颤,憋着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宇智波斑露出了极其难看的表情,视线扫过带土,又扫过杏里,最后落在了老头身上。 这老头也是个人才,杏里想,至少在“惹恼宇智波斑”这一件事上,已经超过了她与带土。姜还是老的辣。 “……闭嘴!” 斑忍无可忍,下了命令,没有指代任何人,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噤了声。 杏里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感知到村子里的人都复活了。她收敛笑意,拽了拽宇智波斑。 ——杂乱的查克拉像是稀稀拉拉的雨点,重归大地。 那些复活的村民没有再次陷入乱斗,而是调转目标,集体往村门口跑来,气势汹汹的,大老远都能听见隆隆的脚步声。 杏里本来是与斑拉开距离的,现在又立马贴上了。而带土也被迫往他们这边赶来——在斑的操控下,带土黑着一张脸,挡在他们前面。 说句实话,带土那张脸黑的,像是吃饭吃到一半,发现碗里多了半只蟑螂。 “……您会被记恨死的。” 杏里扒着宇智波斑的肩膀,小声道,“说点好话,哄哄也行。” “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斑挑了挑眉,觉得毫无必要。 “免得他情绪上头,故意捅娄子。” 杏里虽然跟带土不熟,但她认得这类人——冲动敏感,容易受外界影响,比起理性更讲究情绪,换句话说,就是个火药桶,逼得太紧,容易炸膛,坑人坑己。 “我这就是在防患于未然。” 斑知道带土不是个有远见的,现在形势瞬息万变,若是放任自流,他很可能会故意搞破坏,还是强行压着一头,才不会出纰漏。 “……您确定这方法没有问题?”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斑完全是在火上浇油。恶趣味的很。 “没有问题。”他耸耸肩,相当有自信。 “……行吧。” “喂——” 带土咬牙切齿,强行对抗符咒的操控,僵硬地转过头,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你们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里是什么情况,以及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斑道:“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我不管!” “方才杏里也说了不少,其中不乏关键情报,你应该学着提炼信息。” “宇智波斑——我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说话间,村民大军来到了村门口,排成好几列,乌泱泱的,像是从洞里钻出来的蚂蚁,在巨型建筑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渺小,又格外密集。 宇智波斑思考片刻,让带土扛起杏里,退到一边,而自己则往前一步,亮出写轮眼,打算再来一次“清图行动”。 但这一次,对面却发话了。 出来说话的是位学者打扮的男人,方圆脸,地中海,穿着印有贵族家纹的和服,文文弱弱,看着没什么攻击性。 “感谢您的帮助,让我们暂时恢复了意识。” 学者打扮的家伙自我介绍道,“我是瓦尔科,一名来自土之国的学者——你们的到来,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转机,我希望你们能帮忙铲除特异点,将大家从不死的诅咒中释放出来。” 瓦尔科的表情很真挚,杏里仿佛能从他那颗铮亮的脑袋上,看到一个红艳艳的“感叹号”。 ……这个算是主线npc发布的剧情任务吗? 她动动手脚,想从带土的肩膀上爬下来,但这家伙的胳膊箍的老紧,扯也扯不动。 带土骂了一句“别动”,表情臭烘烘的,似乎比杏里还要憋屈。 “为什么宇智波斑可以复活?”他问,抓着她的手微微施压。 在他看来,杏里就是个投敌的叛徒——不,或许连叛徒都不算,她从一开始就是宇智波斑安插进来的间谍,不过是在黑绝出错后,顶替了它的位置——二者其实没什么两样。 “情况有些复杂。” 她边说,边拍拍他的胳膊,希望他能松开一点,“总而言之,换个好理解的说法,就是宇智波斑被某个‘禁术’复活了。” 带土露出了仿佛踩到狗屎的表情,嘴角抽搐,骂声还不小:“原来如此……那个家伙,后手还挺多,连自己人都骗,真是各种意义上的恶心!” 这句指名道姓的谩骂,宇智波斑自然是听到了。但他只冷笑一声,没有回头,也懒得解释,背对着带土,盯着那群村民,扬起下巴—— “瓦尔科对吧?若是想要我出手,就把你们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 桃源乡。 一个名字好听,却与美好的寓意无关,甚至截然相反的人间炼狱。 哦,这种说法也有失偏颇,因为它既不是炼狱,也根本不在人间。 它不过是一个“规则”崩坏的特异点——由某个残缺的“意识空间”所孵化。 村民们对于这里的了解并不多,即便是致力于考古的瓦尔科,也没能在发疯之前研究透彻。但他表示,这块土地值得探索的地方有两个—— 一个是埋葬了不明人物的公墓,另一个则是来历古怪的大空洞。 公墓建立在村子的后山之上,约摸有一 公顷,是目前唯一没有被“黄金”污染的土地。 那里面有很多墓碑,白色与黑色的墓石交相呼应,上面有的有名字,有的没名字,高低不齐,埋得很深,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似的。村民们都不敢随意进入。 瓦尔科出于研究目的,进去过一次,差点儿出不来。 “那你最后是怎么出来的?”斑问。 “是负责人救了我。” 斑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啧了一声,立马换了个话题:“那里面有什么?”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公墓的入口处。除了带路的瓦尔科,六道仙人也跟来了。这一次,斑没有赶走他。 “迷宫……山上是片巨大的迷宫,有浓雾遮蔽视线。” 听到这话,斑抬起头—— 前往公墓的路是条长长的石阶,再往上,道路两侧,就是一块一块整整齐齐分割开的墓园,那些墓碑淹没在无边无际的荒草之中,看不分明。 ——从这个位置往上看,是看不到任何雾的。 “从这里确实是看不到雾,不然我当时也不会一个人上去。” 瓦尔科看出了宇智波斑的疑惑,摸了摸自己那汗津津的秃头,继续道,“山上大部分是无名墓碑,这些墓碑还算安全,但若碰上有名字的墓,里面就会爬出来尸体——那些尸体与我们的状态不同,没有灵魂,只有肉身,而且……” 他顿了顿,悄悄打量着身旁的三位宇智波——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这三个人分别是谁,只知道他们都有写轮眼,而且关系微妙,当中领头的,应该就是那位唤醒他们的男人。 “而且什么?” 斑轻轻一瞥,打量着说话的瓦尔科,冷冷道,“有话就说,我讨厌吞吞吐吐的家伙。” 瓦尔科慌忙拿袖子擦汗:“那些尸体……几乎都是忍者出身,能力很强,虽然服饰破烂,但能看到家纹——那是上红下白的团扇家纹,他们大部分……都有写轮眼。” “哦?你是想说,他们都是宇智波?有意思——关于这条线索,你有什么指教?” 斑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帘,看向六道仙人。 他这一提,大家又把目光转向沉寂了好一会儿的六道仙人身上。 在普通村民的眼中,他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老头——长相中庸,气质中庸,穿着朴素,为人低调,就连说话的腔调也没有任何特色。 但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六道仙人叹口气:“孩子,我无法说的更多,但我敢保证,你想要的答案就在墓山之上——记得带上同伴,万事小心。” 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就是热爱当“谜语人”的大蛇丸,说话都比他有条理。杏里有点想笑,咳嗽一声,知道自己失态了,立马转过头,不与看过来的斑对视。 她想,六道仙人虽然被迫披了“中庸”的马甲,但在“精准踩雷”这件事上,却一点儿也不“中庸”——这一点,宇智波斑倒是与他一脉相承——除此之外,她看不出这两人像是父子的地方。 宇智波斑骂了一句“神经”,他很早就想这么骂了。 “真是除了废话什么都不说。”斑决定上山,不想在这个鬼地方耽搁太久。 带土犟了一嘴:“你们半斤八两。” ——他还在记恨宇智波斑暗中谋划“复活”的事。 斑:“……” 杏里看着这两人暗潮涌动,抓了抓头发,忽然有些不想上山。 *** 山上果然有雾。 杏里的方向感不算好,也不喜欢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再加上这里处处都是坟头,让人有种误入鬼片现场的森冷之感。 好在,他们这支队伍是宇智波斑打头阵,带土殿后,她走中间……但说句实话,安全感是一点没有,因为萦绕四周的、那几乎可以冻死人的“冷气”不赖环境,而是来自她的两位队友。 杏里夹在他们中间,前后为男,快也不是,慢也不是,索性打了个哈欠,开始思考“规则卡牌”的提示。 卡牌的第三条规则写着—— 村子的公墓放了唯一祭品,请勿随意开棺,若要开棺,请说对凶手的名字,否则,将受到惩罚。 这里墓碑林立,一簇又一簇,挨挨挤挤的,仿佛人得了皮肤病爆发长出来的疣子,看的人头皮发麻。 按坟头数量估算,埋在这里的尸体成千上万,怎么看都不像只有一个“祭品”的样子。 所以……依照卡牌的提示,是要他们从这堆坟头当中找到唯一且正确的“祭品”吗? ——开玩笑。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没谱的很! 而且“凶手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是要破案吗?那么关键线索从哪里找起呢? 正想着,忽然之间,地面耸动,钻出来一只巨大的蜘蛛——不,也不是蜘蛛,而是从墓地里钻出的人! 这个人多了一对手脚,爬着走,身上穿着宇智波的古早族服,乌漆嘛黑的。 她瞥向墓碑,发现上面写了一个名字——“宇智波忠司”,下面是他的死亡年月,很早,甚至不是木叶纪年,比战国还早,可以说是宇智波斑都得喊祖宗的人物了。 那个蜘蛛一样的东西见了人就扑,像一条疯犬,毫无理智可言。 宇智波斑一脚把他踹飞了。 但对方很快就翻过身,重新站稳,猩红的写轮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这边。 杏里看宇智波斑上去打架了,就把带土拉过来,挡在自己前面。 带土回过头,一脸无语:“……事到如今,你还在装废物?” “误会了,我是真的废物——保真。”她心不在焉道,心里却在头脑风暴。 ——杀戮在这里是禁止的。 即便前面的家伙是个仅有人形的空壳,但“规则”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东西,胡乱屠杀,很可能会因此被判罪。 ……但要怎么做呢? ——是自己试探“规则”,还是用别的办法绕开“规则”? 六道仙人说的线索到底藏在哪里? 就在这时,宇智波斑转过头,看着杏里,勾了勾手指,命令道: “过来,我有个办法。” 第46章 公墓(一)找呀找呀找朋友,我的朋友…… 宇智波斑飞了起来。 哦,这么说也有失偏颇,他不是单纯的飞,而是开了一架由查克拉构成的“高达”——换个官方点的说法,是须佐能乎,还是完全体长了翅膀的那种。 “哇……这个……” 没等杏里做出评价,一根藤蔓穿过蓝色透明的铠甲,捆住杏里和带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人双双抓了进去! 他们被丢在须佐能乎的头部——那个类似驾驶室的五边形空间中。宇智波斑也站在里面。 “你……” 杏里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他指指点点,但脑袋还是晕头转向,没指明白,指着天了。 老实说,她也没反应过来那一瞬间、那根藤蔓到底把他们拉了多高——反正得有上百米了。 她有点想吐。 而那一边,带土几乎是被倒提着进来的,木遁也没有松开。在禁锢符咒的影响下,他没办法反抗,只能头朝下,摆着一张臭脸,沉默片刻,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呕,成功让宇智波斑皱起眉头。 杏里顺了顺气,看向带土那边——她觉得,这家伙的失态,演的成分居多。 但事实证明,越是简单的计策,就越是高效。 宇智波斑这人,软硬都不吃,就是穷讲究。他见带土这副模样,像是见到了脏东西,偏过头,捏着鼻子,把人放下了。 “……” 杏里眯起眼睛,看着这对各种意义上都“绝配”的爷孙,无语望天,已经不想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了。 只可惜,时光不会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就是上错车了,日子还是得往前过。 “斑……” 她已经懒得用敬语了,靠着查克拉构成的屏障,伸出一只手,轻轻晃了晃,“你打算怎么做?” 斑看向杏里,微微一笑,没有应 声,而是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的疑惑。 ——眨眼间,须佐能乎撑开翅膀,高高飞起,卷起的风暴,一口气驱散了山上的迷雾! 阳光像开了闸似的倾泻下来,掉入山林,仿佛一串串细细长长的风铃,穿透枝叶,交错落在昏暗的树木缝隙,丁零当啷,不知不觉间,亮堂起来。 须佐能乎完全体的个头很高,约摸有两百米,随便一脚,就可以把整座山头踏平。 但宇智波斑显然不是要搞这么大阵仗。 他操控须佐能乎,伸出右手,巨大的掌心浮现出一根黑棒,然后朝外,隔得老远,对准那个“蜘蛛人”,一连三发,从上到下——脖颈、肋骨和大腿,精准击中三个穴位,直接封住了它的所有行动力。 紧接着,须佐能乎围着山头飞了一圈,巨大身躯,将山上所有的怪都吸引了出来——很快,这片山头就爬满了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如法炮制,黑棒像机关枪一样扫射,把山上的怪物全部放倒了。 “这招确实妙!”杏里“哇哦”一声,拉面式鼓掌。 她知道“黑棒”是轮回眼的技能之一,可以点穴和扰乱查克拉,力量之大,就连尾兽都吃不消。 “鼓什么掌?” 宇智波斑丝毫不领情,侧过头,看向杏里,“现在还不是看热闹的时候——你,去用傀儡术,把它们都控制起来——挖坟!” “诶?傀儡术?” “不要告诉我你不会,”斑上下扫视她,慢条斯理道,“偷师蝎的时候,你可是学的很起劲。” “这都被你……是是是,我知道了。” 她挨了一记眼刀,摁了摁肩膀,站直身子。 对于斑的要求,她并不感到意外。 ——从他动手起,她就在想,这家伙把怪都引出来,再封住行动力,就是想把它们都变为傀儡,好开展“挖坟开棺”的计划。 规则卡牌说——不要随意开棺。 但如果开棺的是“死人”自己,就相当于“原路回家”,不算干坏事,规则就是想罚,也罚不到他们头上。 不过—— “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她又用回了敬语,走到斑的旁边,贴着淡蓝色的屏障,双手搭着额头,往下望,“虽然我研究过傀儡术,不过一口气操演这么多,还是头一回……” 斑的视线斜过来,不轻不重的,像是有刀子架在脖子上。 她立马举起双手,改口道:“好吧,其实可以试一试,我很早就想试了……” “呵呵,小偷小摸。” 带土坐在角落,屈起一只腿,胳膊搭在膝盖上,见缝插针,不忘挖苦一句。 “行啦,带土,”杏里道,“都快三十的人了,别老是哼哼呵呵的。” “啧——我才二十四!” “好好好,正是大学毕业的年纪,清澈男大,我不怪你。” “……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夸你呢。” 杏里看向宇智波斑,指了指外边,“可以精准投递不?” “当然。” “那我就用多重影分身了。” “等等……” 斑看了看这个狭小的空间,挑了挑眉毛,反问道,“在这里?” “下面,怪多,我不想去。”她言简意赅。 “……让带土陪你去。” “别吧,那还不如我自己去。” 宇智波斑啧了一声,将须佐能乎的手抬到了额头的位置。 “先出去!” “OK。” 杏里跳出驾驶室,落入须佐能乎的掌心,打了个滚,站稳后,开始结印—— 宇智波斑的动作很快,翅膀一扬,转了一圈,杏里的影分身就像春日的蒲公英,被投放到怪物集中出现的地方。 杏里的本体还留在高空,踩着须佐能乎的手掌,一个大跳,又回了驾驶室。 她的影分身大军控制了那些怪物,快而精确地找到了有名字的墓碑,挖了起来。 “……嗯?” 刚落地,杏里就感知到了其中一个影分身在朝她发送讯息。 那是“查克拉脉冲”——按一定的频率“爆发”和“消除”查克拉,可以模仿摩斯电码,对感知型忍者传递情报。 她感知着影分身释放出来讯息,默默进行着解码…… ……嗯?真的假的? 杏里瞪大眼睛,看向斑——与此同时,斑在轮回眼的状态下,也感知到了其中一个影分身的异常。 “怎么了?” 他抿了抿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重大发现……” 杏里双手抱臂,退了退,又退了退,几乎要踩到带土。这个空间确实太小了。 “有话就说。” “在这个山里头……有您的墓。” “哦?” “不光如此。” 她继续感知,说出了影分身传递的后半段讯息,“就连……到处乱爬的怪物都有您的一份……嗯,也是多了一对手脚,像嵌合体,眼睛是轮回眼,不过那东西就是个装饰,瞳力几乎没有。” 斑:“……” 片刻后,他笑了。 他的笑,是那种被冒犯到的笑,凶狠之余,还有一丝无可奈何。 带土躲在一边偷乐,也不计较杏里踩他脚了,弹了个响指,嗓门还很大:“听起来很有意思,不下去看看吗?应该是个艺术品。” 斑收敛笑意,看向带土,那表情,像是很想送他一个大逼兜。 *** 最后,带土也没挨这个大逼兜。 但他惨遭“高空抛物”—— 没等他骂完那个毫无公德心的“下头男”,一个晃神,就落在了怪物的坟头,溅起烟尘无数。 杏里的影分身就站在他的跟前,看着他,愣了三秒,一脸无奈道:“何苦呢?” 带土:“……” 待尘埃完全散去,他看见她像遛狗似的,双手伸展,查克拉丝线从指尖放出,控制了大约十只怪物。 而她也看见他四脚朝天,卡在墓穴中,攥着拳头,一脸菜色。 “麻烦起来一下。”她道。 听到这话,带土无视旁边挖坟挖了一半、不得不暂停下来的怪物,保持着酷哥范,瞪着杏里,冷冷道:“……别催!” 然后,他爬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土堆。 杏里噗嗤笑了。 带土:“……” 他抬起头,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土堆旁边的怪物,正是他的老熟人——宇智波斑。 这个老东西,成了四只手的怪物,还怪有特点的,也没那么讨人厌了,像是水库里的大鱼,偶尔一见,就想抓出来,绑车上,招摇过市,给熟或不熟的都看一看,图个乐。 “咳咳……” 现在还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他继续观察,发现这里是一小片空地,有三个墓碑靠的很近,从左往右,上面的名字分别是:大筒木因陀罗、宇智波斑和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佐助? 带土挑了挑眉毛。 这个名字,会让他想到鼬的弟弟。 上次袭击木叶的时候,佐助还乱入了凶案现场,哭哭啼啼的,差点儿被杏里杀了。 按理说,这小子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墓碑上? ……是同名同姓吗? 他往右走了两步。 佐助的坟是空的,四四方方的坑洞,处处平整,底下还长了青苔,不像是怪物刚挖出来的,而像是一开始就空在这里,等着棺材下葬。 “你有看到这块墓碑对应的怪物吗?”带土指了指佐助的墓,看向杏里。 “没有,虽然这三块墓挨得很近,但游荡在附近的怪物,只有这两只。” 说着,她屈了屈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埋头挖坟的怪物就立马站直了。 这下,带土才看清他们的全貌。 他们不光有四只手,就连脚也有四只,不过多出的两只脚长在腰侧,很细,很短,像是发育不全的婴儿腿,只有趴着的时候,才能着地。 ——除去宇智波斑,另一只怪物应该对应着“大筒木因陀罗”的墓。 这家伙的发型很“宇智波斑”,咖色炸毛,绑着低马尾,穿着白袍,白袍上装饰着黑色勾玉,不光外形看起来很“老古董”,就连墓碑上的出生年月,也是从未见过的纪年方式。 “这家伙是谁?” 他可不认为这只怪物葬在宇智波斑的旁边,是随机的。当然,佐助也一样。 “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身上的衣服。” “哪个国家的衣服?” “不是哪个国家,而是哪个年代——他的服饰风格与六道仙人的一致。” “你认得神话时 代的服饰?” 带土挑了挑眉——那可是连考古都没能考古到多少文物的“神话时代”。 “愚蠢——” 大老远的,听到这声,带土翻了个白眼,连头都不想回——他知道,那个需要“往肋上插两刀”的冤家来了。 宇智波斑走了过来,速度很快,衣袂生风:“桃源乡的‘负责人’就是六道仙人,这是我一开始就说出来的情报——我看你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吧?” “你真的很爱说教,跟那个负责人半斤八两。” “放聪明点,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该闭上嘴了。” “呵呵,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比我还按不住脾气的家伙。” “行啦,你们两个——” 杏里的本体跟在宇智波斑后面,无可奈何地探出头,劝了劝,“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的人了,斗嘴的时候,能不能看一看场合?” “什么场合?” 带土问了,带着赌气的意味。 她叹口气:“大家都是宇智波……遇到问题了,能不能先一致对外,别急着窝里斗?” “不好意思,这就是宇智波特色。”带土说着,斜了宇智波斑一眼。 斑没搭理他,看向杏里:“东西都收集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带土不爽地撅起嘴,没有再问“是什么东西”,索性不说话了。 这时,他听到咔哒一声脆响——挖坟的两个怪物同时挖到了棺材板。 它们掀开棺材——偌大的棺材里只放了零星几个物件。 怪物们跳下去,取了东西再爬上来。 宇智波斑的棺材里有几页纸,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一个标点没有,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平假名,读起来很吃力。而且,纸张之间的内容也不连贯。 除此之外,还有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个白发白眼的女人,额头中央还涂了一圈红,像是张开的眼睛,又像是一块胎记。 这幅画用蜡笔画成,画风潦草,背面写着一行字,也是平假名,字数不多,拼读起来,应该是——我的女主人。 而因陀罗的墓里,也是几张写了平假名的纸,应该是从同一个地方撕下来的。 然后就是一幅画,画着黑色的鬼影,背面也有字,拼读起来是——女主人的三儿子。 除此之外,因陀罗的墓里还有一只黄金的眼珠,上面有一圈又一圈的纹路,纹路之间刻有勾玉——是轮回眼,而且是九勾玉轮回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光是带土和斑,就连杏里也觉得奇怪。 她放出去的影分身都回来了。 细数一番,影分身带回来了四十五页纸和九张画。 那些纸凑吧凑吧,能凑出一本完整的本子。 而画没有本子的页数那么多,都是潦草的儿童画,背后写有画中人与作画者的关系。 分别是—— 我、我的女主人、我的男主人、女主人的大儿子、女主人的二儿子、女主人的三儿子、女主人的嫡长孙、女主人的小孙子。 除去以上八张肖像画,还有一张诡异的全家福—— 八个人——又或者说七个人加一只兔子被画在一起,站成两排,眼眶涂黑,嘴角上扬,笑的很是骇人。 背面的文字写着—— “找呀找呀找朋友,大家都是刽子手,餐盘上,握握手,我们永远在一起。” 再往下,又是一行字: “大家都说我最好吃,争呀抢呀,但偏偏我才是吃到最后的那一个。” 嘻嘻。 第47章 公墓(二)细思极恐的日记。…… 那个写着“我”的肖像画上,画了一只兔子,三只眼睛,十条尾巴,正视前方,嘴巴张的很大,血红血红的,像是一瓣西瓜。 斑拿着这张过分幼稚的画,眉宇不展,脸色略显阴沉。 他接着往下翻,发现这一家子有个共同点——除了乌漆嘛黑的三儿子,以及被叫做孙子的两个人,其他人的头上都有长角。 被称作“男主人”的家伙,头上长了一只角,穿着勾玉白袍,两只眼睛左白右黄,但这黄也不是单纯的黄,里头还有纹路,不过画师的画技属实糟糕,他只能看到一团黑线糊在那儿。 “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头上也长了角,各有两只,左右对称,同样穿着勾玉白袍。“大儿子”的外形跟六道仙人很像,眼睛也涂了歪歪扭扭的同心圆;“二儿子”两只眼睛都是白的,发色接近“女主人”。“三儿子”就不用说了,与所有人都不同,像一块烤糊的姜饼人,抽象的很。 再往下,就是两个孙子辈。 “嫡长孙”与此时此刻站在墓碑前的“大筒木因陀罗”很像——咖色头发,红色写轮眼,就连眼睑下至的紫色眼影都被勾勒出来,画工虽差,但细节都到位了。 “小孙子”的额头缠着一块白色头巾,短发刺头,鬓角的两撮头发留的很长,分别扎了小辫,脸是方的,眼睛也是,画的很糊弄,看起来傻不愣登的。 斑又把画翻至背面,看着上面标记着“主人”、“儿子”、“孙子”等等人称代词,捏着纸张一角,沉吟不语。 这一家子到底是…… “我拼好了。” 杏里从地上站起来,左手往后,锤了锤肩膀,右手把一沓厚厚的本子递给斑。 这个本子的侧边夹了两个中号燕尾夹,是她临时用左眼万花筒造的。斑接过本子,翻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而且还是平假名,拼读了第一句,就不耐烦了,抛还给杏里。 “概括一下内容,不要超过三分钟。”他命令道。 “这有点难度。” 她卷起本子,小指扣住燕尾夹尾部的金属环,随意拨弄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我得再读一遍。” “哦?拼的时候没读?” “读了,但是里面的病句很多,错别字也不少,读起来很费力。” 她像是吃饭啃到了硬骨头,微微眯起眼睛,满脸都写着牙疼,“举个例子,就像一道英文题,既是完形填空,又是段落排序……老实说,我虽然把序号都填上了,但也不敢保证正确率。” “那就五分钟。” “……还是十分钟吧。” “准了。” 趁杏里翻书的时候,宇智波斑又把这附近的墓碑看了一圈。 这山上的墓看似很多,但实际拥有名字的并不多,根据杏里提供的情报,这里的怪物与书页的数量一致。 四十五页纸,四十五只怪物,四十五座有名有姓的坟……这里的空间主人也是个有强迫症的。 他原本以为,山上这么多坟墓,还扯上宇智波,应该是把所有已故的宇智波都包括进去。但现在想想,区区四十五,可不像能代表全部的样子。 而且,杏里还提供了一个情报。 她在回收了所有影分身后,用万花筒“念写”了一份名单,上面有四十五位墓主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斑看完后,就把这个名单烧了。 他发现,除了大筒木因 陀罗,其余的四十四人都姓宇智波,而且生活的年代没有重叠,最短的,从死到生,间隔了五年,最长的有八十九年——而且那个宇智波佐助的墓,不仅是空的,连生卒年月都没有填,确实有可能是鼬的弟弟,因为他现在还活着,还没有被意识空间的主人记录生死。 但这代表了什么呢…… 正想着,带土走了过来。 这小子,趁着杏里拼本子,闲着无事,跑出去转了一圈。这会儿回来,表情兴奋,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发现这里的墓,除了那边的佐助,其他的人,出生和死亡的年代都比你早。” “就这?” “当然不止,这只是个引子!” “哦?”斑抬眸凝视。 ——老实说,生卒年月这事,他老早就发现了。带土现在讲出来,多少有点傻。但他什么也没说,等着对方发言,想看看这家伙会不会带来什么惊喜。 “我听到你们在讨论‘找凶手’的事,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奇怪的‘规则’是从何而来,但涉及到凶手,肯定是‘非自然死亡’——这么一来,我们就找那些少儿期、青壮年期就死亡的墓主人,再比对一下忍界的战争年表,能对上的,大概率是死于非命!” 空气静了一霎。 斑微微挑眉,故意拖长了音调:“哦——然后呢?” “把他们的墓连在一起,说不定能形成什么阵法,若是时空间忍术相关的阵法,我们就能出去了!” “……”异想天开! 斑张了张嘴,忍了回去。他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至少不能吵到杏里,让本来就低效的进度,雪上加霜。 “别干瞪眼,行或不行,放个准话。” “我就问你一句,”斑深吸一口气,“照你这么筛选,我们跟前的三块墓,是不是第一时间就被排除了?” 他指的是他自己、因陀罗和佐助的墓。 “当然!” 带土回答的理所当然,摊开双手,目光睿智,“你是寿终正寝,佐助那小子的墓碑连个生卒年月都没有,肯定没死——最后一个叫‘因陀罗’的,享年也有一百来岁,怎么看也是活够岁数了。” “行了,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吗?” “暂时没有。” “那就安静点。”斑转过头,不再搭理带土。 带土:“……”这个老东西! 他撇了撇嘴,心想,阳光还是过于明媚了,这么阴间的地方,还是暗一点好,也方便杀人放火。 就在这时,杏里放下本子,摊着,用力扇了扇风,起身道:“我好了。” “怎么样?”斑走了过去。 “故事有点长,我尽量归纳。” *** ■年■月■日。 今天,主人带我搬新家了,好耶! 这个新家我很喜欢,很大很大,绿油油的,很好看。 ——但有一点我不喜欢。 在我们来之前,这个家里就住了很多房客,像寄生虫一样,都好吵,好讨厌。 才收拾完行李,我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就吵架了,吵的很凶,还动起手来,乒乒砰砰,一直闹到下午,才没了动静。我以为他们和好了。 我等了好久,肚子饿的咕咕叫。 直到晚上,女主人才回来,喂了我一颗糖,甜丝丝的,是从来没吃过的味道。我好喜欢,一下就能饱腹,还想再吃。 我问女主人,另一位主人呢?女主人笑着说,他已经喂给你了呀! 原来男主人就是糖啊!我高兴的鼓掌欢呼——男主人果然是个大好人,我最喜欢他了! 等我消化完了男主人,女主人就把我埋在了土里。 她告诉我,你吃饱了,就要照顾我了,你要快快长大,努力结果,这样她才能吃上饱饭。 是的,我什么都知道,我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搬过来,住进新家,不是来度假,而是来执行任务的。 主人们的任务就是把我养大,收获我,把我吃掉。 忘了介绍,我是一只可爱的兔子,是老家最受欢迎的宠物,也兼职家畜。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主人们的食物。 但没关系,我依旧爱我的女主人,因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我会吃到最后的。嘻嘻。 ■年■月■日。 新家的房客果然很吵,不光吵到了我,也吵到了我的女主人。 她天天催我努力,要我上进,我也在努力,也在上进,但我还没长大,能消化的食物有限。女主人很着急,她怕很多人,也怕很多事。我有点烦她了。 但大多数时间,我还是爱她的。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嘻嘻。 ■年■月■日。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我开出了花苞,与此同时,也结果了。 女主人很高兴,说我是个乖孩子,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说这里很吵,和老家很不一样,希望可以安静一点。她说,老家也一样吵,这里反而清净。 太可惜了,我以为她会懂我的。我有点怀念男主人了。他真的好吃。 她吃掉了果实,也吃掉了我。同时,她也答应我,会让新家安静下来的。 得偿所愿——她吃下我的时候,如此感慨。我这才发现,她并没有遵守老家的规矩,把我带回去,送给大人物。 但我不在意。我是个好孩子,不会告发她的。嘻嘻。 ■年■月■日 女主人有点笨笨的,她的天分还是比男主人差了一些。 好在,有惊无险,我们最终融为一体。 你看嘛,我就说,我们是吃与被吃的关系。永远都是。 多谢款待。嘻嘻。 ■年■月■日。 今天,女主人生下了两个孩子。 她告诉那些吵闹的房客,这是为了回应他们的祝福生下的子嗣。 但这两个婴儿其实是女主人的实验品,她想制造军队,需要厉害的士兵。她尝试分出力量。 要我说啊,这招不算聪明,家里的房客还是太多了,影响活动空间,我觉得可以把他们种在天上,成为月亮——是的,月亮,老家就是这么叫的,新家是没有月亮的,或者说,月亮还没有诞生。 红红的月亮,梦啊梦,高高的锅子咕噜噜,有你有我也有他,我们永远不分离——我编了个调子,哼出来。我跟女主人说,只要用上我的力量,就有月亮了。 但她还在犹豫。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甚至还很喜欢新捏出来的实验品。 糟糕糟糕,这可不好,我的地位要下降了。 兔子也会吃醋的。不嘻嘻。 ■年■月■日。 我是个好宠物。 所以,女主人和小主人打起来了,我也不拉偏架。 为了表示尊重,我陪着女主人一块挨打。最后,女主人失败了,成了天上的月亮。 歌谣中的月亮终于出现了,但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好饿,月亮白茫茫的,像一块忘了调味的饼,寡淡无味,比白开水还不如。 没有东西能填饱我的肚子。 也是在今天,女主人的三儿子出生了。小小的,黑黑的,与它的两个哥哥都不像。 女主人的大儿子成了我的新主人,但他是个坏主人,不喂宠物,还虐待宠物,一天天的。不嘻嘻。 ■年■月■日。 今天,女主人的二儿子离开家,去了天上,说是要就近看守月亮。 我觉得,这种说法很浪漫。 但我也好难过,因为我的种月亮计划没能实现,慷慨的女主人也不在了,愚笨的二儿子也走了,只剩下吝啬的大儿子,肚子好饿。 ■年■月■日。 今天,女主人的嫡长孙出生了。 大儿子很开心。当然,三儿子更开心。 我以为,它作为三叔,会给侄子送点礼物,但它只是徘徊在门外,畏畏缩缩的,差点意思。 我希望它更勇敢一点。 我和女主人一样,都对它抱以期待。 ■年■月■日。 今天,女主人的小孙子也出生了,两兄弟的年纪差不大,但继承到的力量却完全不同。 这个小子有点特殊,我能闻到很强烈的查克拉味道,他继承了女主人的仙人体。太棒了! 大儿子很开心。当然,三儿子更开心,都开心疯了。我也一样,嘻嘻。 天上的女主人想必也在默默看着我们。 下午的时候,忽然变天,刮风了,下雨了,大儿子挂在外边的衣服没来得及收,都湿透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年■月■日。 今天,嫡长孙离家出走了,是三儿子撺掇的,已经撺掇很久了。 要我说呀,这一家子都是笨蛋,他们都像女主人,有了神仙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透。 他们当中最像女主人的就是嫡长孙,不光长的像,就连性格和脾气都很像。 大儿子最怕妈妈了。 连带着,他好像也开始害怕自己的长子了。 噩梦要开始了,好有意思。嘻嘻。 ■年■月■日。 三儿子到底在磨 蹭什么? 我要生气了! 兔子生气是很可怕的,好难受,睡不着。不嘻嘻。 ■年■月■日。 ——刽子手!刽子手!刽子手! ——去死!去死!去死! 大儿子是个坏人,我讨厌他!不光饿着兔子,还把兔子肢解了!乡巴佬!野蛮人!粗鲁,恶毒——我好恨! 我的尾巴是十全十美的象征,是高等种的证明,兔子永远都是兔子,才不要变成狐狸、狸猫、乌龟还有猴子……啊啊,太多了,骂不过来,没品味的家伙!居然把我切成九段! 太恶心了!太丑陋了!快去死啊! ——我讨厌力量被分散的感觉! 非!常!讨!厌! ■年■月■日。 转生?有意思。 ——这就是混了低等种血脉的神奇之处吗? 啊,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我们老家的上等人好像也会这一出,而且老用,我都看腻了。 三儿子很没用,但运气很好,我又重新喜欢他了。 嫡长孙和小孙子转世了,力量还在,机会还有,姑且叫他们嫡长孙2号和小孙子2号吧。 我就剩一具空壳了,但托了大儿子的福,有九个到处乱跑的碎尸块,还是能看到外面。哦,这一点都不幽默,我被自己冒犯到了。不嘻嘻。 我很好奇,这个转生会持续到几号呢? ——总不会要到三位数吧? ■年■月■日。 四十四了,真是个吉利的数字,慢吞吞的。不嘻嘻。 ■年■月■日。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三儿子很厉害,说动了嫡长孙44号的弟弟自杀,成功进化出了那个眼睛,再往上一步,就是迎接月亮回归的关键了! 小孙子也到了44号,剩下的一半催化剂就在他的身上,他其实是继承我力量最多的后代,好久没有见到我的一部分了,我喜欢他召唤树林的样子,我既是兔子,也是神树,好久没有接触土壤了,怀念。 我等了好多年,应该快到头了吧?具体过了多久呢?好几千年了?不知道,我不擅长记忆时间。 三儿子志在必得,嫡长孙44号也很努力,我们都喜欢他。 好日子将近,万岁!嘻嘻。 ■年■月■日。 ——出现了,出现了! 女主人的眼睛,我可太喜欢这个圈圈形状的花纹了! 我开始高兴,我开始畅想——我想伸展枝叶,想开花结果,想重新种出一个月亮,把大家都拥入怀中,一辈子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然后,毫无遗憾地,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就像女主人那样。嘻嘻。 ■年■月■日。 哦,真晦气,嫡长孙四十四号也死了,他未完成的事业,难道要留给四十五号吗? 如果他们有良心,就快一点吧,挨饿受冻的日子真难熬。 ■年■月■日。 哦,四十五号出生了。嫡长孙也是,小孙子也是。 这一代的孙子看着都不聪明,小孙子甚至跟我的尸块缝合在一起,一股子臭狐狸味,不喜欢,品味太差了,不如上一个。 …… ………… 杏里大致总结了本子里的内容,截取了几个关键信息点。 “这个意识空间应该是十尾的,”她道,“而所谓的‘女主人’,应该就是宇智波石碑提及的“大筒木辉夜”。石碑上说,这个女人在神话时代曾以一己之力平定乱世。” “根据‘十尾日记’的线索推测,‘新家’应该是指‘地球’,而‘老家’则是指地球以外的其他‘星球’——亦或者是‘异次元空间’。” “辉夜在入侵地球的第一天,杀了自己的男同伴,并把其尸体喂给十尾,促进十尾‘开花结果’,而后,她吃下十尾,成了人柱力,平定乱世。” “不过,她并非无敌,而是有什么隐忧,为了解决这个隐忧,她制造了两个婴儿并抚养长大,其中一个人,就是未来的六道仙人。” “十尾口中的‘种月亮’……” 她顿了顿,看向宇智波斑,“我怀疑就是“无限月读”,也就是三儿子……黑绝想要引导您去做的事,顺便一提,您可能……真的是六道仙人的儿子转世,甚至有可能,初代火影也是——毕竟,天生拥有仙人体,还能使用木遁的人,纵观整个忍界历史,也只有他一位。” “……” 斑把玩着黄金眼珠——那个从因陀罗的墓中取得的东西,抿着嘴,低头思考,没有说话。 杏里也没有追问他的想法,继续道:“以及,关于四十五号的两位转生者,我觉得——” “等等……” 带土听了半天儿童日记,已经觉得不对劲,再听杏里的分析,只觉得浑身冰凉,像是患了感冒,想发怒,想质问,却又浑浑噩噩,感觉自己被玻璃罩住了。 “宇智波斑,还有你——宇智波杏里,麻烦再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及,月之眼计划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48章 公墓(三)你就是个人渣,里外都烂透…… 迷雾散去之后,天色越来越来亮,亮过头了,未免有些不解风情。 阳光垂直照下来,仿佛舞台的聚光灯,把这一小块山间空地照的雪亮,就连沾了泥土的棺材内部都一览无余。 杏里把本子搭在眼前,抬了抬舌根,感到有一丝口渴。 此时此刻,在带土提出质问后,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谁都没有先说话。 ——突然暴露出来的真相,仿佛一把匕首,咔嚓切断了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信任。 她知道,虽然带土一直不在状态,但他不是傻,而是带着一种逃避心理,选择了自己想信的,无视了可能颠覆信仰的认知。 但现在,那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他就站在这儿,退无可退。 有意思的是,面对带土的后知后觉,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出言讽刺。 他或许是觉得愧疚,又或许只是觉得难堪,总之,向来富有行动力的他,难得的沉默下来。 杏里忍不住想,他会承认错误吗? 宇智波斑虽然脾气暴躁,但绝非矫情之人,有错认错,从不含糊。但他又是个天性傲慢的,如果只是单纯做错事,倒还好说,但他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里子面子都挂不住,这要是认了,无异于承认自己愚笨,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看得出来,斑有一丝尴尬。 如果带土大喊大叫,暴跳如雷,不管不顾地开始攻击,那斑或许还能反过来掌控事态,把风向往利于自己的地方带。但带土偏不,异常的冷静,这反倒让斑不知如何是好。真是见了鬼了。 带土死死地盯着宇智波斑,一双眼睛冷漠的像是黑洞,似是要从他的脸上扯下一块皮来。而宇智波斑闭口不言,把黄金眼珠放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珠子转动,反射着晃眼的日光。 最后,还是宇智波斑先开了口:“就像你听到的那样,‘月之眼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它不仅不会创造完美无缺的世界,还会带来更大的隐患。” “所以你承认自己入了个‘世纪大骗局’,还把无辜之人也拉下水了?”带土的话无不讥讽。 杏里听了这话,心里涌起几分无奈,感觉这对爷孙像是进了传销组织,为了个“空中阁楼”,亲戚骗亲戚,干了很多混账事。现在,他们幡然醒悟,却又无法面对曾经的荒唐,只有互相埋怨,才能让过去显得不那么可悲。 “我确实是失算了。” 斑停下了盘珠的手,抬起 头,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 ——对于自己的失误,他竟没有逃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一点,倒是让杏里很惊讶。她原以为,宇智波斑会恼羞成怒,又或是用他最擅长的诡辩,把带土怼的晕头转向,然后据理力争,剖析自己与对方的心理动机,最后各打五十大板,巧妙地把错误平摊到两人头上。 但他没有这样做。 或许,他知道偷换概念的行为是卑劣的,又或者他知道带土不至于愚蠢到这个份上。总的来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多余的话我不会啰嗦。”斑再次强调。 带土冷冷地笑了,嘴角扯出一抹愤恨的嘲弄:“事已至此,你这个坏事做尽的家伙,倒是摆出一副‘理中客’的嘴脸,真是恶心透了!你以为这样就能逃避责任?” 斑似乎有些烦躁,抛起手里的黄金眼珠,再接住:“无聊的指责,你最好是拿块布擦擦眼睛,又或是多喝几桶治眼疾的药——我可从来没想过逃避,不要把你自己的习惯投射到我身上。” 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让呢……杏里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心说这对“塑料爷孙”之间的恩怨,可不是她这个“半道入伙”的倒霉蛋可以随便介入的。她感觉自己就像“联合国”,而那边两位“家大业大”,一个调停不好,容易把自己给调停没了。 “是吗?你说你不逃避,那我问你,现在怎么办?我这些年浪费的人生算什么?为了新世界而牺牲的祭品又算什么?” “既然你非要论个究竟,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些都回不来了,我不会说好话,所以这就是事实,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必须接受,没什么好懊恼的,也没必要在这里争个高低,重要的是处理旧麻烦,找到新目标,就算没有‘月之眼计划’,也还会有别的出路。” “呵呵,所以你是打算与过去的荒唐人生一笔勾销了吗?” “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内耗上。” “你也真好意思!” 带土气笑了,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胀了起来,嘭嘭地跳着,“没有同理心的烂人,甚至连羞耻心都拿去喂狗了——宇智波斑,事到如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总是要人把道理、情绪什么的先放一边,然后高谈阔论所谓的‘最优解’——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有了‘最优解’,过去欠下的债就不存在了吧?” “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可你堂而皇之地选择翻篇了!” “这叫及时止损,”斑冷冷道,“我不认为在这个时候,‘痛哭流涕’又或是‘磕头认罪’有什么现实意义,这个行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黑绝、辉夜和十尾都还活着,他们的背后甚至还隐藏着某种更大的阴谋——获取情报,未雨绸缪,这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呵呵,你总是有一堆大道理,但你却避开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诉求——我加入‘月之眼计划’的初衷,就是想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这个世界可以纠正一切诞生于过去的错误,而现在,这个目标崩塌了,那我又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现实意义’的问题?你明明也像我一样,活在虚幻的理想中无法自拔,现在却摆出一副‘现实主义者’的嘴脸,说些自以为是的大道理,实在面目可憎!” “怎么,你在抱怨我抛弃了你?” 斑笑了,淡然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嘲弄,而嘲弄的背面,又暗藏着几分怜悯,“我说了,先解决旧问题,再找新出路,我可从来没有抛弃过理想,但事情需要一步步来——现阶段,我打算先对付黑绝那一家子。” “呵呵,说的倒是轻巧。” “那你要如何?要我以死谢罪吗?” 带土双目猩红,无比讽刺地笑了:“你就那么爱表演‘死亡’吗?恕我直言,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第二次,就不值钱了。” “所以,你的述求到底是什么?” 斑眯起眼睛,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我说着眼未来,你说我逃避问题,我说立足当下,你又说我不给你解决问题——我真的不懂,带土,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是现在就要一个行之有效的‘新世界方案’吗?那我很抱歉,我也暂时没有答案。” “……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就麻烦说清楚,”斑板起脸来,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耐心告罄,“不要从小到大都是那副德行,我说过了,我没功夫去猜你在想什么!” 带土梗着脖子,青筋暴起,张了张嘴,却罕见地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斑以为他不会再提的时候,他问了出来:“……那我亲手杀死的那些人呢?我挑起的那些战争呢?” “你是在为枉死之人觉得不值吗?我前面说了……” “呵呵,枉死之人?” 带土打断道,“还真是轻描淡写啊,宇智波斑,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脸皮——你厚颜无耻地接受了他们的死亡,还跟我说,错了就是错了,罪过就是罪过,人要向前看——你倒是抬头挺胸了,可还有不能接受的人啊!” 带土激动起来,红色的写轮眼像是燃烧的火焰,似是要钻进对方的血管,蚀骨噬心,让他也体验一把五脏六腑被灼烧的痛苦。 “我原以为那不是罪,”带土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激动道,“是通往新世界的必经之路——他们不过是早去一步,只要无限之梦降临,一切都会重逢,谁也没有失去!可我现在成什么了?一个跳梁小丑?嗯?忘恩负义的刽子手?你告诉我啊!” “带土……” 斑看着他的眼睛,斟酌着措辞,“我只能说,你再痛苦,过去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不如珍惜现在还有的,弥补尚未失去的,当然,如果你想归咎于我,那我也无意推脱,我的问题本来就占大头。”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想赎罪,那么我只能告诉你,赎罪的机会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只在当下,当然,若你觉得死亡才是赎罪,那我也不会劝你活着,对于大部分受害者而言,罪犯者的死亡才是最后的公平——”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不会死的,就我个人而言,死亡才是最狡猾的逃避,除了一些情绪上的宽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拯救不了任何人,如果你也不想死,不如继续跟着我干,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有个更优于‘月之眼计划’的方案出现,那个时候,你或许就能解脱了。” 带土像一头困兽,眼神闪烁着走投无路的怨愤:“……一些情绪上的宽慰?宇智波斑,亏你说得出口,多年不见,还真是愈发无耻了——怕死就说怕死,自私就说自私,不要总拿‘解决问题’说事,好像你有多伟大似的——你这个人活着就是最大的问题!”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跟我同归于尽?然后呢?黑绝和辉夜呢?晓组织也不管了?你埋下的战争隐患呢?你就这么想当‘一日英雄’?带土,我从来都不伟大,而你也始终是个胆小鬼。” “你把以死谢罪说成‘胆小鬼’?” “本来就是如此,活着才是一切苦难的源头,死了,就六根清净了,连责备和谩骂都听不到。” “我果然跟你合不来,宇智波斑,我们聊不到一个点上!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你就是个人渣!贯会找借口,里外都烂透了!” 宇智波斑的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正想说话,就在这时,杏里忽然挥了挥手,插话道——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争执不休的两人暂时停战,看向她,眼底的杀气还未消散。 她咳嗽一声,指了指天,继续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太阳越来越大了?或者说,越来越近了,就是那个……字面意义上的近?” *** ——惩罚。 比起“现实世界”的惩罚,“特异点”的惩罚先来了。 第三条规则说,开棺之人,需要找到唯一的祭品,还要指认凶手,才能免于惩罚。 她本以为,他们钻了规则的空子,可以免于惩罚,结果只是延迟了。 太阳在坠落,又或者说,一颗悬浮在天空的巨型火球在缓慢靠近大地。 它燃烧着,鼓起一个又一个高温气泡,红艳艳的,像是挤在一起的血管瘤,大大小小,鼓鼓囊囊,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倾泻,像一盆火红的水,把战战兢兢的人们全部浇成灰烬。 杏 里道:“多的不说了,你们觉得唯一的祭品是什么?而凶手又是指代什么人?” 说话间,她往两人那边靠近。阳光金灿灿的,亮的几乎要爆炸,闪烁着死亡的光华。 带土指了指因陀罗的墓,瞥了宇智波斑一眼,嘲讽道:“祭品怎么看,都要从‘一号’算起吧?” 这一点,杏里倒是认同,见宇智波斑也没有反对,她继续道:“那凶手呢?” “我可没在山上看到‘辉夜’那一家子的墓——哦,除了某个大孙子。”带土还是阴阳怪气。 宇智波斑走过来,斜了他一眼:“但是他们有画像。” 看到他靠近,带土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但是语气依旧嘲弄:“那就把那三个家伙的脑袋剪碎,丢进因陀罗的墓里,又或者像烧纸钱那样,烧下去陪他——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他指的三个家伙分别是:辉夜、黑绝和十尾。 “您怎么看?”杏里看向宇智波斑。 他伸出手,摊开,掌心上面是那颗金色眼珠:“这东西是在因陀罗的墓里找到的,九勾玉轮回眼。” “它很特殊,只在因陀罗的墓里有,”杏里点点头,“我也在想它到底代表了什么。” “要试一试吗?” “把它当做凶手的象征?” “反正错了也不会少块肉,我有硬抗太阳的方法。” “那就不等了,直接来吧。”杏里伸出手,让宇智波斑把收在衣兜里的画像拿出来。 斑抽出那三张画像,余光瞥了眼“全家福”,也把那三人给单独撕下来——扯破的画纸断面泛红,像是染上了红墨水。 他把黄金眼珠、自画像和十尾的日记本都丢进了因陀罗的墓中,用天照的黑炎,把它们点燃。 就在这时,像是3D投影一般,下坠的太阳也被独属于天照的黑色火焰所包裹,仿佛一头栽进了黑洞,就连重力加速度都不存在了。 太阳停了下来。 金红与漆黑的火焰像是两条原始巨蟒,互相缠绕,盘成一个圆,永不止息地相互吞噬下去——不知不觉间,天色也逐渐变黑。 他们三人退进了树林,这个地方,还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凉意。但杏里却觉得,空气中的热度要是再消不下去,这里很快就会起火,谁也逃不了。 宇智波斑用加具土命改变了黑炎的形态,让它变成一把刀,切开了爆燃的太阳,然后又变成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兜住了所有溅落的火焰——金色的火焰被黑色的火焰包裹着,逐渐变小,变小,最后熄灭,成了一抔灰,散开,就不见了。 天色彻底黑了。 太阳不在,星星和月亮悄然出现,这个世界进入了夜晚。 因陀罗的墓穴也降了温,走近一看,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黄金雕塑——一棵呈螺旋状的树,约摸有一把扫帚那么大,根系粗壮,越往上越细,顶端是一颗松塔形状的黄金花苞,侧过来一看,花苞中央有一只九勾玉轮回眼。 “这是什么,”杏里问,“神树状态下的十尾?” “应该是。”斑还记得宇智波石碑上的形容——最终的神树果实,也差不多是这副模样。他伸出手,像拔萝卜一样,把黄金雕塑从地里拔出来。 就在这时,六道仙人又出现了。 他就像个游戏DM,顶着一张悲天悯人的脸,又开始cue剧情流程了—— “我很高兴你们能查明真相,孩子们,这个世界已经进入黑夜,需要尽快离开——请带上你们所取得的钥匙,尽快前往村子西北侧的大空洞,特异点赠予你们礼物,只能在那里找到。” 斑侧过头,问了杏里一句:“你觉得,这家伙是真的六道仙人,还是诞生于‘意识空间’的规则怪物?” 第49章 深渊(一)地面塌陷,前往“第三层世…… 乘着夜色,他们一行人翻过后山,抄近路,往大空洞的方向走去。 六道仙人在前面引路。 天上的星光,肆无忌惮地闪烁着,月亮细细长长,像是弯刀划开的一道口子。有风吹来,在熬过了不正常的酷热之后,这种清凉会让人忍不住松弛,像是漫步在乡间田野,莫名勾起一份奇妙的感触。 杏里想着宇智波斑方才的问题,往背上的忍具包一捞,又掏出了自己之前做的“能量分析仪”,按了开机键。 见到这东西,斑无奈地耸耸肩,很想说,这个所谓的“高科技”还不如“直觉”顶用。 但他说不顶用,没用,因为杏里就是迷信科学的那类人——如果他说科学是个“伪命题”,估计会被对方当做不开化的野蛮人,当面蛐蛐。 他不想得罪这个小心眼的家伙,选择了闭口不谈。 杏里边走边调试,抿着嘴,在仪器上捣鼓了一会儿,终于下了结论:“他确实是‘规则怪物’,但比起彻头彻尾的怪物,更像是出现了变异的村民。” “听起来很矛盾。” “是有点绕口,不过,您可以把他当做混了多余数据、运行出现了‘bug’的‘规则怪物’。” 说话间,他们披星戴月,翻过山顶,踩着若有似无的山道,转为下坡路,走着走着,路就变宽了。 杏里抱着仪器,跳过一条窄窄的银色溪流,差点被碎石子绊了一跤,但很快稳住身形,踏上了开满野花的下坡路。 斑收回了准备扶人的手。 这条路像是经常有人进出,草木茂盛,却不挡道,花也开的正好,馥郁芬芳,处处彰显着一份得体的分寸感,像是经过园丁修剪的花园。 带土一声不吭地走在最前面,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杏里和六道仙人走在中间,步伐不快。斑负责殿后。杏里还在低头捣鼓数据,六道仙人侧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冲斑微微一笑,似是在鼓励他继续问关于自己的问题。 这让斑感到很不爽。 杏里注意到了斑与六道仙人的无声交锋,笑了笑,倒是不用别人开口,自己就顺着往下说:“我再补充一点,‘规则四’专门提到了‘负责人’,那就证明他也是这个特异点‘规则体系’的一部分,但仪器分析的结果却显示——他有自己独立的一套查克拉,而且力量的存在方式也更接近这里的‘村民’。”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猜测,当年将十尾‘一分为九’的时候,六道仙人就在十尾剩下的空壳中留了自己的查克拉,或许是为了封印,又或许是别的什么目的,当特异点降临,这部分查克拉就被激活了,所以才会诞生出这样一位非典型的‘规则怪物’。” “所以说,他的人格构成,有他自己的部分,也有十尾脑补出来的部分?” “可以这么说。” “那可得小心了,”斑仰了仰下巴,对着六道仙人的方向,充满嘲讽地笑了,“在十尾的印象中,他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这次主动引导我们前往大空洞,就是想把我们都害死。” 六道仙人听了,身子微微往后一仰,没有眉毛的额头沟沟壑壑,似乎写满了无奈:“孩子,我一片诚意,你何苦如此不饶人?” “别自作多情了,我决定去那个地方,不过是想把所有‘规则’都试探一遍,与你诚不诚意,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就是跳出来阻止我,我也照样会去的。” “我不强求你改变态度,”老人摇了摇头,望向远方,“大空洞那里有神树的树根,只要把残躯清 除干净,这个特异点就没了依凭之物,或许就能彻底消失。” “或许?” 斑冷笑一声,神色带着一丝不屑,“看来你也不是很肯定。” “我受‘规则’限制,能掌握到的情报不多,你们若是有自己的判断,大可放手尝试,不必顾忌我的建议。” “没人想顾忌你,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六道仙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放慢速度,落在队伍的最后,望着斑的背影,有懊悔也有欣慰,但总的来说,不久前斑与带土的那场辩论,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与改观。现在,这个老头连眉宇间的愁苦都消解了不少。 这时,带土回头,看着身后这群“老弱病残”的队伍,不耐烦道:“你们慢吞吞的——到底还走不走了?” “在走呢,不急,不急。” 杏里像个有电子产品依赖症的废宅一样,头也不抬,一心摆弄着手里的分析仪器——上面那些跳动不止的数据,似乎有哪一条吸引了她。 但一时半会儿,她还没能研究透彻。 她道:“太阳落下后,这地方确实有点古怪,但还不至于那么快出事,我们慢慢来,稳一点。” 带土“啧”了一声,一脚踹飞路边的石子:“前面急的要死,现在又不急,一下这样,一下那样——你跟宇智波斑完全是两个极端,能商量好再说话吗?” 杏里抬起头,看了带土一眼——这小子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看什么都怒气冲冲。总之,他浑身散发着奇怪的气场,让人见了,难免心里发怵。 但一直这样也不行,得找些正经事,让他分分神。 “带土。”杏里喊他。 “怎么?” “帮我抬仪器吧。” “……哈?” 他双眼大张,嘴唇上下两瓣,分别斜向不同的方向,阴阳怪气道,“你有病吗?” “这不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嘛。” “滚!”他言简意赅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正好,”宇智波斑接过话茬,放下了横在肩上的神树雕像,单手抓握,像是举着一把金灿灿的扫帚,往带土的方向递了递,“这东西也碍事,你一并背去吧。” “你们两个……真是烂锅配烂盖!烦死了!” *** 大空洞…… 还真是字如其名。 这个位于地表的大洞,像是喀斯特地貌自然形成的天坑,直上直下,四壁陡峭,深度与直径都达数百米。但里面寸草不生,只有黢黑的土块和泛黄的岩层,像是剥了皮的肌肉,裸露出大自然最真实的一面。 若是白天往下望去,说不定还能望到最底部的岩石花纹。但现在,趁着夜色,只能看到一个不反光的坑洞,黑黢黢的,没有尽头。 大空洞四周有攀爬和挖掘留下的痕迹,甚至连类似矿井的结构都搭建了不少,可惜没有全部架完,半途而废了。 人们挖出来的木头被抛弃在道路中间,三三两两地堆放在一起,月光一照,银光闪闪的,像是镀了一层油腻腻的蜡,光是看着,就有种诡异的窒息感。 “——只要把长在土里的树根都挖出来,这地方就能恢复正常?”带土问。他两手空空,端的是态度决绝,不肯向那边的“恶霸男女”低头。 宇智波斑见他这副模样,耸耸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谁知道。” 然后他看向杏里:“你怎么看?” “这个洞……我感觉很熟悉。”杏里蹲在坑洞旁边,抓起一把土,放在了分析仪器的托盘上。 “哦?” “您还记不记得——您曾经问过我,‘意识空间’的‘第三层世界’有什么?” “……”他确实问过,但这两者之间居然有联系? 他似有所觉,低下头,又打量了一遍大空洞。 这个洞看上去平平无奇,除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以外,无法让人产生别的联想。他甚至觉得——虽然在救援止水的时候,他没能亲眼见到所谓的“第三层世界”,但他也知道,能让杏里为之恐惧的地方,绝对不会如此平庸。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杏里道,“确切说,这种洞是通往‘第三层世界’的通道,差别在于,上次那个是活的,而这次是死的。” “死的?我们应该连‘第二层世界’都没有进入吧?” ——按理说,外人对于“意识空间”的入侵都是一层一层来的,现在提到“第三层世界”,未免有些突兀。 难道这就是“特异点”的特殊之处? 斑复盘了先前的遭遇,还是坚信自己没有“迷失”——进入“第二层世界”的症状之一就是“迷失”,虽然陷入“迷失”的人并不自知,但他在这里用过一次“百目清明之境”,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特别的效果,结论肯定是没进过“第二层世界”。 不过,如果他并没有成功用出“百目清明之境”,从始至终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放心吧,应该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杏里打断了他的思考,低头在仪器上按了几下,“应该是特异点的缘故,所以造成了很多‘感知倒置’,就像P图技术很差的美工,会把很多不合理的东西都融进来。” “你这个比喻还真是新潮。” 斑望着她,语气戏谑又像是在抱怨,“——就不能举些贴合忍者常识的例子吗?” “其实这里也是有电脑的,高级一点的实验室都有配备,就是软件还不太丰富,等过几年就好了。” “别说这些我不懂的。” “您绝对懂,我可是把电脑技术相关的常识全都塞给您了。” “……那些钻空子用的垃圾情报,你还好意思提?” 她咳嗽一声:“别那么抗拒嘛,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忍界的科技发展可是很迅速的。” “借你吉言。”斑不耐烦道。 杏里噤声,低下头,继续捣鼓仪器。 带土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们,眼睛微眯,已经盯了很久。 宇智波斑的余光注意到了他——那家伙显然对他们讨论的话题很感兴趣。 斑想,带土或许已经注意到他与杏里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而这层关系甚至涉及到了某个玄之又玄的神秘领域。但带土按下不表,或许是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什么正儿八经的回答,也或许是清楚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以斑对带土的了解,这家伙大概率是想等离开之后,再做谋划——毕竟那个时候,这个空间针对“神威”的限制也解除了,他有底牌在手,若是不想苟活,还能用“自损八百”的方式清除掉心脏的符咒,到时候再想对付他,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带土似乎很不爽宇智波斑的打量,顶着他的视线,径直走过来,问道,“是挖树根,还是其他办法?有没有一个准话?” “怎么说?”斑问。 杏里放下没跑出结果的仪器,看着斑,点点头:“可以先试试。” “总之,先挖挖看。”斑下了命令。 “那要怎么分……” 没等带土进一步细问分工上的安排,斑就往前一步,眼睛变换成了轮回眼状态,徒手搓了一颗黑色球体,轻轻往大空洞上空一抛—— “地爆天星!” 话音刚落,漂浮至空中的黑色球体就开始大范围地吸引周围的物体,吸力巨大,而且是无差别的——杏里差点飞出去,但被斑一手捞住了。她的能量分析仪脱了手,冲上天,与那些石头、泥块和木头撞在一起,不断聚合、挤压,最终成了巨大岩石球体的一部分。 她望着天空,暗暗叹口气:“我希望您能多少有点节约意识……我的咒力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与此同时,带土也一个没站稳,差点儿飞出去! 他靠木遁强行固定在地上,回过头,瞪着宇智波斑,直接开骂:“你神经病啊?直接用须佐能乎挖土不好吗?偏偏搞这个?” “我只是觉得顺手把那些残骸封印了比较好。” “毛病!正常人都会先打一声招呼吧!” “所以我是故意的。” “你找死——” 带土一肚子火,正想骂人,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宇智波斑这家伙居然有轮回眼……虽然之前他也用过万花筒开须佐能乎,但直接看到轮回眼,感觉还是不太一样——此时此刻,带土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这里的宇智波斑也有轮回眼,那长门的轮回眼又算什么? 他莫名 感到一丝凉意。 这个宇智波斑……还有宇智波杏里到底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比他预想的还要麻烦? 正想着,眨眼之间,整个大空洞底下的树根都被“连萝卜带出泥”地拔出来——这树根远比他们想象的长,扎的也很深,地表支离破碎,根系不断被拉出地面,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神树的残根覆盖了,再拔下去,估计连桃源乡都会不复存在! 简直糟透了! 带土已经连续换了三个地方——他的木遁快要扎不住开裂松散的泥土,甚至连能站稳脚跟的地方都所剩无几! 他看向宇智波斑,那家伙也退了好远,靠着轮回眼的“斥力”对抗“吸力”,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我看差不多得了!” 带土喊道,“再弄下去,这片地都会被你给掀了!” 话音未落,宇智波斑就落在了他的身旁,一手夹着杏里,另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也纳入轮回眼的保护范围。 “不能停,”斑断然拒绝,“这树根有问题,得把它们全部拔出来。” “……你还玩上瘾了?” “都说了是树根有问题——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说你可以换种方式!” “好啦,你们两个!” 杏里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们的争执。她被斑夹在腋下,手里不得不帮他抓着那个死沉死沉的神树雕塑。 此时此刻,这个东西在微微发烫。 “飞到空中看看是怎么回事……”她道。 斑也没啰嗦,用上轮回眼的力量,抓着自家的两个晚辈,飞上天空。 然后,他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塌陷处已经连成片,形成了一颗树的模样,造型与杏里手里的神树雕塑很像,一头大一头小,在根系与花苞之间,连着螺旋状没有叶子的茎—— 大空洞的遗迹坍塌成了沟壑纵横的树根,而另一头,村子的位置,塌陷成了松塔形状的花苞,连接在他们中间的,是一道仿若峡谷的巨大裂缝。 六道仙人似乎早有所料,提前回村,引导村民去后山避难。 这个时候,杏里才发现一件事。 大空洞给她的感觉很像前往“第三层世界”的通道,但实际不是的,这个世界真正在无限坍塌、变深的空洞——是花苞的位置。 ——那里才是真正的“第三层世界”的入口处。 深渊。 再次现身了。 第50章 深渊(终)穿过横亘在两个世界之间的…… 地爆天星制造的封印填上了最后一道缺口。 恐怖的吸力停止了,所有的神树残余都被连根拔除,月亮之下,高高悬浮着一颗小行星一般饱满的球体。 空间开始剧烈震荡,人在其中,仿佛吃了毒蘑菇,整个世界恍然出现一种五彩斑斓的重影。 不知何时,后山的村民消失了,又或者说,整个后山都不见了,天地一片漆黑,只有虚假的群星还在闪烁,提供着聊胜于无的光源。 形似神树坟墓的坑洞还在持续崩塌,“花苞”处已经塌陷成了一个巨坑,萤光幽幽,再这么扩大下去,估计整棵“树”都会被它自己的“花苞”吃掉。 杏里感到手里的神树雕塑愈发滚烫,烫到一定程度,开始嗡嗡震动,频率不高,但很响,连宇智波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这东西怎么了?” 大概是宇智波斑问话的表情有点凶,这个欺软怕硬的“雕塑”瞬间安静了,就连温度都降了几分,力求做个乖巧懂事的“雕塑”。 杏里:“……” 她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便说起了自己更在意的事:“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 “按理说,‘特异点’的依凭之物消失,这个‘特异点’也就崩塌了——但事实却完全相反,我们还被困在这里,甚至于情况更糟糕了。” 她垂下眼眸,望着无限扩大的巨坑,想起了在止水“意识空间”的那次遭遇,“我怀疑,我们不仅没能脱离‘特异点’,甚至还被拉进了十尾的‘意识空间’,要不了多久,真正的‘规则怪物’就会出现。” “等等——” 带土一边抓着斑的胳膊,与他暗暗较劲,一边瞥向杏里,“你说的也太抽象了,什么‘意识空间’?什么‘规则怪物’?就不能说点好懂的?” “这么说吧,”杏里知道他们现在哪也去不了,索性做起了解释,“对于一家‘传染病医院’而言,有‘污染区’、‘半污染区’和‘清洁区’之分,类比过来,我们长住的现实世界就是‘清洁区’,而特异点就是‘半污染区’,意识空间则是‘污染区’——” 她拉长了语调,但被带土瞪了一眼,又恢复了正常偏快的语速: “正常情况下,‘污染区’和‘清洁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一旦‘世界壁垒’出了问题,就会造成‘规则’泄露,形成‘半污染区’,在这个区域内活动的‘污染物’随时可能泄露出来,侵袭现实世界的‘秩序’,就像我们遭遇的‘黄金诅咒’一样。” “‘规则怪物’就是在‘污染区’中活动的病原体,拥有死亡豁免权,要想对付它们,就必须以毒攻毒,通过‘污染区’约定俗成的‘规则’进行克制。” “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带土皱起眉头,不耐烦道,“能不能说重点?我们现在怎么了?那些村民又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 杏里看向后山的位置,那个地方不久前还作为“公墓”伫立在村子后方,但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像原本就不存在似的。 “那个地方,”她道,“有六道仙人留下的‘残秽’,与‘规则’有关,我猜测,他可能与‘意识空间’做了什么交易,把那些人都带出去了。” 而且,这“残秽”的颜色很深,看起来不像是一时兴起,而是很早就做了谋划。 “不是……为什么只带他们出去?那我们呢?这里能称得上‘活人’的——也就只有我们几个吧?” 说到这里,带土后知后觉地冒了冷汗,“等会儿……你说他们出去了?那才是完蛋吧?他们都已经不是人了!” “六道仙人不带我们这一点,确实很奇怪,”杏里不紧不慢地回答前一个问题,“按理说,他虽然做事糊涂,但绝非记仇之人,不至于差别对待。” “重点不是这个……” 带土想提醒对方自己真正的焦虑所在,不过她话锋一转,很快就回答了。 她继续道:“不过,其他的村民你倒是不用担心——‘特异点’已经消失,他们就是回去了,也没有为非作歹的能力,换句话说,他们会被现实世界的‘规则’重新接管,回归死亡,能剩下几根骨头就算不错了。” “那我们呢?我们能出去吗?比如用‘时空间忍术’?” “要想从‘意识空间’出去,只能通过‘规则’,‘时空间忍术’是行不通的。” “听起来简直糟透了!” 带土咬牙切齿,右眼皮突突的跳,“碰上你们就没遇到过好事!” “我知道你很急,但事情还没结束。” “所以我们现在到底在等什么?” “等‘规则怪物’出现。” “哈?” “出去的机会有两个——” 杏里窝在宇智波斑的胳膊下,探过头,朝带土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是规则五提到的‘礼物’,另一个是规则二提到的‘大空洞’ 。” 带土觉得,她那副模样一点儿也不正经,反倒像是在拍照比耶。他烦不胜烦:“……别神神叨叨的!说人话!” “好吧。”杏里掏了掏袖子,把藏在里面的卡牌递给带土。 带土接过这个粉粉嫩嫩的卡牌,低下头,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这东西看起来像是小女孩做的手工,又是粉红色又是小兔子,上面的字迹也不算工整,还不如琳小时候做的贺卡漂亮——虽然他只收到过一次,其余的都是“麻烦转交给卡卡西”。 “别走神啊。”杏里提醒。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上面的字,第二条“规则”写着—— “黄金是欲望的化身,欲望是价值的体现,只有最有价值的人才能前往大空洞,价值低下者请勿入内,若有违背,请闭口不谈过去见闻,否则,将受到惩罚。” 而第五条“规则”写到—— “请不要采摘未结果的花苞,里面可能有礼物,但更多的,还是惊吓(笑)。” 带土眯起眼睛,面露嫌弃:“不是,等会儿……我姑且不问这东西从哪来的,就是这个规则五上面写的‘不要采摘未结果的花苞’——你们就已经破戒了吧?你也不看看你手上抓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杏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神树雕塑。 斑冷笑一声,对着带土,嘲讽道:“愚蠢。” “喂——我说你——”带土怒发冲冠,挽起袖子,似是要好好理论一番。 “行啦——” 杏里打断了这两人之间的无聊争吵,“其实,它已经结出果实了,不过,如果你要说这不是十尾的最终形态,也确实有这种可能,毕竟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十尾。” 她叹口气,继续道:“我们拿走它,原本是以为,十尾认定的‘最有价值的人’,应该就是指修成正果的它‘自己’,所以在六道仙人提议去大空洞的时候,我们就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东西,取得更有价值的情报,又或是直接离开特异点。” “为什么你们觉得‘大空洞’能离开特异点?” “迈特凯的‘八门遁甲’知道吧?这个名称其实来自‘八卦阵’,设计阵法的人,必然会留一道‘生门’给自己——‘意识空间’也是同理,关于‘生门’的提示,就藏在‘规则卡牌’之中——这张卡牌上面一共五条‘规则’,用上排除法,最有可能藏了‘生门’的,就是‘规则二’和‘规则五’了。”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 带土环顾四周,又低下头,看着持续崩塌的地面——那里已经形成了个直径几十千里的深坑了,“这里可没有其它像是‘花苞’的东西了,就是‘大空洞’也被吞……啊,所以是指下面的那个大坑吗?你们其实是在等它完全成型,变成那什么……怪物?” “非也,”杏里摇摇头,“那个是‘死门’,毋庸置疑。” 带土:“……”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的判断标准。 “那现在……” 斑很不耐烦,打断了他:“别东问西问了,带土,刚刚不是说了,我们需要试探‘规则’,但这个‘意识空间’还什么都没有,需要等待新的变化出现——” 话音未落,地表的塌陷停止了。世界安静下来,他们也随之噤声。 现在,他们脚下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深坑,里头有密密麻麻的白色凸起,仿佛海洋动物的牙齿,参差不齐,向里弯曲,看起来不是很硬,微微有弹性,随着呼啸的风声,有节律地一摇一摆,像是活物在进食。 咔咔咔—— 弯弯的月亮像是一把细细的镰刀,划开了漆黑的天空,而后,有两只手伸了出来,一左一右,抓住裂缝的边界,用力撑开,发出仿佛指甲挠玻璃的刺耳声响。 吱吱吱吱—— 滋滋滋滋滋—— 天空不规则地开裂,碎成片,像是从里向外破开的鸡蛋,忽然,一个巨大的白色怪物从里头破壳而出,漂浮在空中,像个没有脚的幽灵。 这个怪物比斑的须佐能乎还要巨大,通体雪白,白的非常二次元,像是白纸剪出来的,无论从那一面看,都是平面,但偏偏它出现在三维的空间里。 它头戴皇冠,有三只眼睛——额头那只是轮回眼,有镂空的同心圆花纹,剩下两只眼睛一黑一白,都没有焦距。 “……这就是你们等的变数?” 带土提高了音调,愈发觉得这伙人不太靠谱——这东西怎么看都和卡牌上的“规则”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危险的很! 怪物开始动了起来,周身笼罩着一层奇怪的彩虹光圈,像是甜品上的巧克力脆皮,给人的感觉是硬的、脆的、没有攻击性的。 它伸出那纸片一样方方正正的手脚,大范围、无差别地挥舞起来,像是在拍苍蝇,速度很快。 宇智波斑再次发动须佐能乎,给他们套上一层防御的同时,闪开怪物的攻击。 但这东西的攻击并不正常,肉眼看到的,和实际遭受的有所偏差——斑明明躲开了怪物的攻击轨迹,但须佐能乎的一只翅膀却被削去了大半。 黑漆漆的天空下,须佐能乎趔趄一下,往下坠了半个身子的长度,然后,才靠剩下的翅膀,勉强稳住身形。 “该死……修复不了!” 斑发现那东西的攻击,消除的不止是“形”,还有“神”,基本上,那半截翅膀的概念都被“规则”硬生生抹除了,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 不能再中招了,他想,脚下就是长着血盆大口的深渊,马虎不得。 带土道:“是不是超出预想的事态了?躲又躲不开,挨又挨不住,要是再挨一巴掌,我们说不定都得玩完!” “……你可闭嘴吧!”斑骂道。他想,带土这小子,永远哪壶不开提哪壶,天生的欠教训! 带土:“……” 杏里没有说话,因为她发现自己手里的“雕塑”又开始发烫了,与此同时,还抖动的相当厉害,若要形容,就是从之前的“小打小闹”,变成了现在的“大开大合”,震的都快要蹦出去了! 她用上了两只手,才勉强握住。 斑操纵须佐能乎,避开了怪物的第二次攻击——这一次,须佐能乎左边的腿被削掉了。 他黑着脸,定了定神,侧头看了一眼雕塑。 他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灯下黑?” “你是指这个‘雕塑’吗?”杏里道。 斑点点头,再次操控须佐能乎躲过第三次攻击,这一次,还是发生了偏差,与他算的不同,须佐差点儿被腰斩,腹部被挖走了一大半。 “完全没有规律,”他啧了一声,“而且次次都是必中,太奇怪了。” 趁着怪物蓄力、下一发攻击来临的间隙,他对杏里道:“我一直在想,六道仙人放置我们那事,除去故意的成分,或许他是真想救,但出于某些原因失败了。” “所以你是想说……” 杏里看了眼手里嗡嗡作响的“雕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规则五指的其实是这个‘雕塑’,我们采摘了它,但运气不好,没能拿到‘礼物’,反而撞上‘惊吓’了?” “是,所以我们没能逃脱,而是被打包送进了‘意识空间’。” “这么说来,带土说的反而是对的……” “那个不是重点,”斑打断道,“你们那边,不是有‘潘多拉魔盒’的传说吗?现在,‘绝望’被放出来了,再打开,或许里头就是‘希望’了。” “等会儿——你这个说法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带土觉得十足的离谱,插话道,“好的坏的都是你自己臆想的,这跟两次踩进同一个坑里有什么区别?” 斑撇了撇嘴,操纵须佐能乎躲开第四次攻击,这一次,须佐能乎的另一半翅膀也被削掉了。 他脸色不变,伸手掰断了“雕塑”的“花苞”。 说时迟那时快,“花苞”的断口处忽的发出一道光,指向怪物出现的那道裂口——然后,光芒将破碎的裂口碎片重新排列组合,变成了一道“窄门”,而那束光就留在了门内,像一块高级绸缎,垂下、摊平,金光闪闪,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华丽。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花苞”变成了一把金灿灿的钥匙,这钥匙有一截胳膊那么粗,钥匙柄部雕刻了栩栩如生的兔子,有两只,首尾互食,形成一个圆环,它们下面是一块餐盘,横向摆了一只叉子。 看到这把钥匙,杏里忽有所觉。 她知道了十尾眼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是指什么。 ——食欲。 ——是最原始的、同类互食的食欲。 失去了翅膀的须佐能乎还在下坠。斑索性卸掉了这层铠甲,用轮回眼的力量,带着两人往“窄门”那边飞去。 带土吓得嗷嗷叫:“不是……你有病吧?宇智波斑——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把防御卸掉?而且你还往那边飞!他人就在那里!” “你现在倒是怕死了?” 斑笑了一声,嘲讽味十足,“小孩子就是这样,一会儿要死,一会儿要活,当真不得。”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拉你陪葬?”带土咬牙切齿。 “行啦,”杏里不得不再次劝架,“我刚才观察了很久,那东西拥有必中效果,而且身上还缠绕咒力,应该是‘领域’的一种变形。我有防御那种攻击的手段,不过最多只能用一次。” “足够了。” 斑没有犹豫,直接往“窄门”飞去。 第五次攻击来了。 斑这次没有回头,也没有躲避,大喇喇把后背露给怪物,全身心加速。 带土看的心惊胆战,抓着斑的胳膊,愈发用力。 斑啧了一声,用查克拉震开带土,抽回自己的手,在他掉下去之前,改为用须佐能乎的第一阶段,伸出个“蓝色骷髅手”,抓住了他的腰。 带土骂骂咧咧,但还是不忘回头,看着那个七彩的“巴掌”愈发逼近! 怪物的攻击已经很近了——这个时候,他看到杏里结了一个奇怪的印,但这个印并非忍术的印,而是左手握拳,右手食指和拇指对捏,余下三指张开,像是在比“零”和“三”,看着莫名其妙。 当然,如果带土知晓杏里那个世界的情报,或许会知道这个印并不简单,而是需要极高的天分才能掌握。 “领域张开——” 他听见杏里念念有词。 “神临照遍——万象尽破归于虚!” 那一瞬间,天空好像漏了一个大洞,有奇怪的光圈出现在黑夜之上,但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大约三四秒?他说不清,那一刻,所有的时间和空间的感知都变的模糊不清。 然后,怪异的感觉消失了,再回头,他发现怪物的“彩虹光圈”不见了,像是两股力量对撞之后被抵消了。 他回过头,发现杏里的表情相当难看,惨白惨白的,和长门有的一拼。 “你怎么了?” “没什么,开了0.2秒的领域——那东西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属于领域的一种特殊展开。” “领域……” 他想问这是什么东西,但没等发问,宇智波斑就一头钻入了“窄门”之中。 光芒一闪,眨眼间,他们又回到了桃源乡。 此时此刻,这个村子的比例都正常了,房子是人住的房子,就是人都不见了,黄金也不见了,安安静静的,像个无人问津的鬼村。 “快一点——那东西很快会追出来!”杏里喊道。 斑加快了速度,往西北方向飞去——如果这里的布局和“特异点”一样,就能在那里找到大空洞——那是唯一的生路了。 飞至半路,斑能感觉到手里的钥匙再一次开始震动。 他已经可以看到“大空洞”了——但这里的“大空洞”并非特异点的“大空洞”。 在原本“大空洞”的位置,长着一棵参天大树,树身极其巨大,像是一面墙,连带着,连树上的树洞也显得十分壮观! 树洞里头黑漆漆的,不透一点光,倒是与特异点的“大空洞”很像。 钥匙震动加剧,直接脱了手,飞出去,落入树洞,咔哒一声,仿佛打开了一道门。 黑色的树洞泛起波澜,通体变成了金色,像一面反射日光的镜子,平平整整,十分晃眼。 通道开启,杏里看到了树洞内部的大量残秽。 “裂缝……居然在这里……” “什么裂缝?”斑问。 “导致特异点诞生的……那个横亘在两个世界之间的裂缝。” “就是你说的,得想办法补上的那个东西?” “是的,不过现在没时间了。”她感知到怪物也钻过了“窄门”,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斑停在了树洞前面:“现在如何?要进去吗?” “是的,也没时间犹豫了,”杏里的额角落下一滴冷汗,“‘生门’只有一个,无论会发生什么,都得硬着头皮进去。” 斑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带土还想说点什么,但斑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个俯冲,带着他们飞进了树洞。 白色怪物迟了一步,追着他们的背影,停在了树洞面前,沉默而永恒地伫立着。【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0-60 第51章 咒术师的世界杏里的过往(其二)…… 昭和六十一年初(1986年),五条杏子出生了。 她出生于一个显赫的大家族,因为是个女孩,在继承人的竞争中不占优势,产房外,身为家族长子的父亲摔门而出,母亲哭哭啼啼,哭声比她的还大,倒像是生了个死胎,面上无光。 不过,父亲的失态也就在那一下。 这一年,正是拥有“昭和”这个年号的岛国,泡沫经济开始的那一年。 父亲没能在她身上押宝成功,却在股票和房地产上大赚特赚,连带着,对她们母女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人们载歌载舞,喜气洋洋地沉浸在遍地黄金的日子里,购买房产、投资股票、经营产业……无论有没有头脑,有没有运气,只要胆子够大,做什么都能挣得盆满钵满。 当时,人们都乐观地认为,这样的好日子会持续到永远。 三年后,裕仁天皇逝世,明仁天皇继任,改年号为“平成”。 平成一年(1989年) 事情发生了诸多转折。 这一年年底,杏子的堂弟,五条悟出生了。 她那个时候还不记事,但偏偏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保留了初见时的印象。 或许是母亲,又或许是随行的保姆,带她赶回了本家,抱着她,站在人群的最外侧,垫脚张望。 现在想想,应该是母亲,因为本家严格的安检审查,保姆是进不去的。她抱着母亲的脖子,隔着层层叠叠的人潮,奇迹般看见了一双婴儿的蓝眼睛,仿佛无限延展的天空,让人见之不忘。 她还记得,那一天,父亲喝了很多酒,还打了母亲。 父亲那副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后来,她上了小学,学了些词汇,懂得了那叫“嫉妒”。 杏子与五条悟是堂姐弟,而父亲与五条悟的父亲则是亲兄弟。 但五条家家主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 悟既是男孩,又是“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继承者,对于家族的价值远远高于杏子,所以,杏子的父亲失去了继承权。 从那以后,父亲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差,也就只有靠大量投资房地产得来的收入让他稍有安慰。 平成三年(1991年) 泡沫破裂了。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父亲开始酗酒,而母亲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五岁的杏子上了幼儿园,半寄宿制,中午睡在宿舍,晚上才回家。 但好景不长,三个月后,她们的园长就自杀了。 幼儿园的楼层不高,但人的命也就这样,只要头朝地,咔嚓一声,再低的楼层都经不起摔。 她 没能见到园长死亡的场景,却见到了园长的怨气孵化的地缚灵——肥头大耳,尖牙利嘴,脑袋无力地折向一边,身子短小干瘪,像个营养不良的大头儿,抱着膝盖,蹲在角落呜呜的哭。 很快,这个地缚灵就被赶来的咒高学生祓除了。 “……是股市崩盘,藤崎先生欠了一屁股债,所以自杀了。” 她听见,悄悄议论这事的大人们都这么说。 ——藤崎先生是她们的园长。 这事在当时造成了轰动,还上了报纸头条。即便过了很多年,杏子也对此事印象深刻。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咒灵。 幼儿园关门了。 母亲接她回家的时候,看着不是很高兴,而杏子也一样,木着一张脸。母女俩像是为了应付一个任务,手拉着手,把“不熟”写在了脸上。 但她们还是在幼儿园的门口拍了张纪念照。 因为母亲觉得,她们还没有一张正式的“入学合照”,这让她在某些社交场合上,少了些可以应付亲子话题的“小道具”。 所以,她们在幼儿园倒闭的这一天,拍了照具有纪念意义的“入学合照”。 这么想想,她那位无趣的母亲,多少还是有点黑色幽默在身的。 平成七年(1995年) 杏子九岁那年,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堂弟——五条悟。 堂弟已经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但家里人不打算让他去学校读书,而是请了老师在家授课。这种事对于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而言,并不少见。 但这位堂弟风评很差,接连气走了好几任教师。已经继任家主之位的叔叔认为,必须给他找几个陪读,让他知道人外有人,不该太过自大,把自己整成文盲。 杏子因为读书还算不错,就被叔叔相中,成了“悟太子”的陪读。 母亲带她办了退学手续,跟她说,你以后回本家读书就好。 没有人跟她商量意愿,只有默不作声的安排。 时隔六年,她再一次拥有了进入本家的权力,也还是因为同一个人,前一次是因为他的出生,这一次是因为他的学业。 本家给她的印象,相当的古板守旧,不光是拥有年代感的建筑物,还有落伍于时代的封建思潮。 大家都说,五条悟的诞生,打破了咒术界的平衡,导致了现代咒灵实力的大幅增强。 但她觉得,这一点有些言过其实了。 因为日本经济从平成时代起,就陷入了低迷,特别是泡沫经济破裂之后,失业率、自杀率居高不下,在这一历史背景下,咒灵层出不穷、实力大幅增加也是情理之中。 她认为,咒术高层还是读书少了,才会信那些神神叨叨的说法。 平成十年(1998年) 日本国内的自杀率持续飙升,据说,在短短一年内,就有超过三万人自杀。 当时就是这样一个时代。 那一年,杏子十二岁。 作为堂弟的陪读,她是干的最久的一个,其他的,要么跑了,要么死了。 大部分人,是跑掉了,因为堂弟的性格太过恶劣,整蛊起来,毫无分寸感,正常人都受不了这货。 小部分人,是死了,因为年纪到了,接了咒术高专的任务,去除咒灵,结果牺牲了。 老实说,她有些庆幸自己是个废物,没有觉醒术式,不就用去干脏活。 平成十一年(1999年) 万众瞩目的世纪末来了。 然而,甚嚣尘上的“诺查丹玛斯预言”没有应验,“恐怖大王”也没有从天而降,一切都如往常平淡,庸碌也是,焦虑也是,毫无变化,也毫无新意——这样的世纪末,反而让人失望。 这一年,杏子十三岁,决定去寄宿中学读书。 她的决定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唯一支持她去读书的,也就只有堂弟——讽刺的是,那些反对她的人,也都打着“为了悟少爷好”的旗号。 当然,从客观理性的角度分析,“罪魁祸首”的名头也安不到堂弟身上,毕竟,那些大人总是自我意识过剩,觉得自己能决定一切。 不过,堂弟作为“既得利者”,杏子觉得,自己还是可以适当的“迁怒”一下。好在,堂弟虽然没心没肺,但也不是个没良心的。 在“悟少爷”的积极协调下,她终于如愿以偿地上了当地的一所寄宿制女子中学。 俗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日本的高校,又是个纵容霸凌的病态社会。 她入读不到半年,校内就发生了两起“自杀事件”,校方紧急停课,请来了心理医生,为她们开了咨询讲座。 她还记得那位心理医生,男的,个子很高,方脸,额头有条缝合线,像是做过开颅手术。 也是在这一天,堂弟闲着无聊,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件jk裙,拿皮筋和别针改了改大小,穿了就溜进来。 他大喇喇地爬上宿舍楼,跨坐在阳台栏杆上,朝她挥了挥手,也顺便跟她的舍友打了招呼,嬉皮笑脸的。 这里是五楼,没有护栏,再加上不久前的跳楼事件,这一举动,把她的三名室友吓得花容失色。 堂弟乐不可支,抓着栏杆摇来晃去,嘴里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对她们的反应表示满意。 杏子不得不跟舍友解释这位是她的“堂妹”,芳龄九岁,家里蹲,喜欢间歇性发疯,皮厚的很,摔不死。 “堂妹”拍拍胸脯,补充说,他并非“家里蹲”,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平成辣妹”,要不是化妆品被没收了,高低得把皮肤涂成黑的,再做个挑染。 “……你已经够辣了,五条小姐。” 杏子记得,自己当时如此评价。 她挽起袖子,决定赶走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没等她付诸行动,怪事就发生了。 ——谁都没有想到,女子中学会出现特级咒灵。 更缺德的是,不知道是谁设下的“帐”,直接封死了所有出口,还让普通人都陷入沉睡。 偌大的女子中学,只有杏子和她的堂弟醒着。 如果是几年后的堂弟,根本就不怵这种东西。但现在的他只有九岁,还没有怼天怼地的本事。 堂弟是偷溜出来的,没有带保镖,而杏子又是个战五渣,他们唯一的应付手段就只有“拖”——拖到咒术高层发现问题,拖到本家派人前来救援。 他们开始了逃亡。 这个咒灵长的很怪,有两个头,都是青面獠牙的野猪头,身体是巨大的蜗牛壳,壳后面伸出蛇的尾巴。 它看上去呆头呆脑,但速度却一点不慢。 它攻击起来大开大合,猪头像炮弹一样弹出又回收,随随便便就破坏了三栋建筑。 杏子紧跟着堂弟,捂住口鼻,穿梭在硝烟弥漫的残垣断壁之中——他们靠着巧妙的身法,卡住敌人视线,借此苟活。 这个时候,他们仅能自保,无法救人。 不过半小时,学校就死了很多人。枉死的怨气大大加强了咒灵的实力。 他们被逼到了操场的角落,身后就是“帐”,漆黑一团,像是舞台上的幕布,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特级咒灵追了过来,冷光闪闪的猪头对准了他们—— 也是在这个时候,杏里觉醒了她的术式。 那是她第一次使用“神降”,稀里糊涂的,直到发动 了,才明白这个力量需要“以命换命”。 但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过咒怨灵是人类的灵魂变的,但也因为诅咒,彻底脱离了人形和人性,变成了另一种生物。 这位“新来的救兵”长的丑丑的,打架菜菜的,实力或许还没到一级。 不过,因为“神降”的束缚,它死不掉,成了个“永动机”——无论被敌人击败过多少次,都能重聚形体,再度厮杀。 ——它成功为他们拖住了时间。 两个小时后,咒术高层的“窗”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也发现了五条悟陷入困境。他们匆忙通知了五条家,也通知了正好来“窗”找工作的禅院家术师,让他协助营救“神子”。 据说,那位“禅院”直接坐地起价,狠狠宰了咒术高层一大笔钱。 “禅院”拿了钱,二话不说,半小时内飙车来到学校,毫无压力地穿过结界,手握一把短刀,当着杏子和堂弟的面,一个闪身,问也不问,就把僵持不下的两个咒灵都杀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过来救场的家伙名叫“禅院甚尔”,不是术师,而是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 万幸的是,他知道要对付“特级”,特意带了同等级的咒具——天逆鉾。 这个咒具能力特殊,可以强制解除一切术式——包括她的“神降”。 于是乎,她稀里糊涂地动用术式,也稀里糊涂地幸免于难,有惊无险。 然而,不久后,禅院甚尔叛逃了咒术界,还带走了天逆鉾,这让她的术式彻底沦为了无解的死命题。 平成十三年(2001年) 这一年九月,美国纽约发生了震惊世界的“9.11”事件。 同一时间,杏子在家族的安排下,上了咒术高专。 她很不喜欢这个学校。 只可惜,她的术式过早地暴露了,而是还是那么强力的术式。 她逃过几次,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满腹牢骚地读了高专。 也是这一年,她认识了九十九由基。 她们俩一见如故,都属于一肚子反骨,却不得不在无聊的课堂上表演“三好学生”的那类人。 巧的是,九十九由基也背了个“成为他人祭品”的倒霉命运。但或许是她过于叛逆,学期末的时候,咒术高层忽然通知她,你已经不被需要了。 九十九由基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怒火中烧。 她认为,自己被当“出头鸟”利用了,平白吸引了一堆火力——最重要的是,牺牲的人如果不是她,就会是其他人,她为那个人感到由衷的不值。 但总的来说,杏子还是羡慕她的,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后,她就彻底自由了。 这也给杏子提了个醒。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好好为自己谋划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可能性。 ——为了自由。 但……具体该如何谋划呢? 平成十六年(2004年) 那一年的夏天极其炎热,热到让人一度怀疑日本境内是不是有火山爆发了。 八月的某一天,杏子去仙台出差,顺道给她那馋嘴的堂弟买伴手礼——毛豆奶油味的大福确实不错,她打算也给自己买一份。 她带着耳机,包里放着索尼最新款的CD随身听,排队等打包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额头有缝合线,怀里抱着一个粉色头发的婴儿,拎着一袋新鲜蔬菜,像是随处可见的主妇,笑容和善地与她搭话。 杏子摘下了耳机,听见她说—— …… ………… 她说了什么呢? 半梦半醒间,她被人摇醒了。 啊……天空好蓝。 这是她睁眼后的第一想法,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拍了一巴掌,紧接着,左脸就被狠狠掐住了—— “别装死啊,宇智波杏里——事情大条了!你快看看那个死老头——真的变鬼了!还是厉鬼!现在怎么办?是撒盐还是撒豆子?给个说法啊!” “……” 杏里爬了起来——她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杏子”还是“杏里”。 没等她抬头,就有什么东西走了过来,遮住阳光,在她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她抬起头,眼睛慢慢瞪大——这下彻底清醒了。 宇智波斑…… 不,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宇智波斑了。 这个家伙的身高超过两米,身形十足的巨大——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双形似猫科动物的爪子,前端很长,很尖,上面覆有鳞片,看着又像鸟爪;小腿位置覆盖着细细密密的黑色短羽,毛茸茸的,很显腿型,让人忍不住想摸摸看手感;再往上是黑色的七分裤,包裹着更加大片且丰盈的羽毛,裤子外面盖着红色铠甲,一直到腰线的位置。 他的上半身没有衣服,却覆盖着白色短毛,有形似纹身的红色符文画在上面,左右对称,看着特别震撼,像是帮派大佬;他的两条胳膊也是白的,但小臂往前的位置却是黑的,颜色过度的部分向外突出白色骨刺,线条锋利而优雅,仿佛戴了装饰品;他的手背覆盖着黑色鳞片,像是蛇的鳞片,指甲的部分也是黑的,长而尖锐,仿佛随便一戳,就能捅穿敌人的喉咙; 他的肩膀和锁骨的位置长了大片黑羽,自然下垂,像是披了一层护肩铠甲,有白色的勾玉花纹画在黑色羽毛上,一共九颗,围了一圈,像是戴了串项链。 脖子往上的部分,又出现了别的变化。 他的脸有一半被须佐能乎的面具覆盖了,面具呈白骨化状态,像是从皮肉里长出来的,面具的眼睛位置斜着长了两只眼睛,目前呈三勾玉写轮眼的状态;另一半的脸倒是正常的人脸,就是颜色和骨头一样白,看着怪吓人的——对了,他的头发还是黑色的。 以及,他的身后有三对翅膀,两对长,一对短,都是黑色,也有纹身一样的红色符文。那些符文有规律地汇聚在一起,形成大大小小的眼睛图案,蔚为壮观。 除去怪模怪样的部分,现在的宇智波斑看起来就像一只重点色暹罗猫——除了脸不是黑的以外,其他地方都黑的正正好。 哦,当然,他现在的“脸色”也确实挺黑的。 “你见到我有什么想法吗?” 斑咬牙切齿,三只眼珠一转,全都聚焦在杏里身上。 “嗯……长高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他冷冷地笑了。 杏里立马低头认错:“抱歉……” “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您所见,我的术式,只能召唤‘过咒怨灵’,之前在忍界,我利用了那个世界没有咒灵的‘规则’,将您封印在我的体内,也制作了您的意识分身——在那种状态下,您是不会显现出‘完整形态’的。”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斑的表情,轻声道:“不过,这里好像不是忍界了,所以原先的‘规则’失效,您不仅从我的身体里出来了,还恢复了过咒怨灵的形态……” “原来如此,所以我本来就该是这副模样,对吗?” “是的……” “就没有别的好消息吗?” “有的,比如您现在与我已经没有距离上的限制了,可以想飞多远,就飞多远。” 斑啧了一声:“还有呢?” “没了。” “……” 斑被噎住了,顿了顿,继续道,“这里是哪里?” “世界裂缝的对面……大概率是我过去生活的地方。” “要怎么回去?” “通过‘特异点’。” 带土插话道:“等等,‘特异点’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那只是暂时的,”杏里捡起一片落叶,撕开一道口子,比划道,“我们并没有真正把‘世界裂缝’的问题解决,只要‘规则’还在污染外界,‘特异点’早晚还会诞生。” 斑道:“治标不治本啊……” “确实如此,不过在这里,我会好好研究怎么填补裂缝的。” 她站起来,四下张望——这里应该是条村道,往后是上山,往前是下山,山下好像有个村庄,看起来很安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带土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好奇道:“等会儿,如果还会有‘特异点’诞生,你怎么能确定是在那边世界,还是在 这边世界?” 看来,他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人想开了,就是不一样。 “这很简单,因为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在这边世界,‘规则’的污染就会往这个方向入侵——这与‘水往低处流’是一个道理。” “啧……听起来也太‘扫把星’了——所以,特异点在哪里?” “这不是还没诞生嘛。” “……” 斑扇了扇翅膀,让杏里往自己这边看:“所以得等?” “得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带土皱起眉头。 “找个地方住下来,吃好喝好,等上一段时间。” “……你认真的?” 带土很震惊,“你也不看看宇智波斑的样子!都变态发育了,还能往人堆里带?” 斑瞪了带土一眼——现在他有三只眼睛,其中有两只还是畸形的,这一瞪眼,比平时吓人多了。带土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放心吧,”杏里道,“他现在就是幽灵,大多数人是看不到的。” “所以你根本没把他复活呀?”带土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杏里:“……”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发现自己还穿着晓组织的制服,而带土也是一身藏青色和服打扮。她想了想,用斑的“八百万神创世”给一人造了一套衣服,都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这种打扮,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过时。 他们换好衣服,往山下走了一段路,进入了一个小村庄。 这个村庄应该废弃了很久,电线杆断了也没人维修,乌鸦飞来飞去,发出难听的呱呱声。 他们继续往前,在村口的宣传栏位置,看到了政府张贴的告示—— ……年……村民离奇死亡……转交上级……撤……米谭乡…… ——这张纸贴在户外的玻璃窗里,已经很旧了,上面的字迹褪色的厉害,难以辨认。 带土看了眼宣传栏旁边的村部,用上虚化,直接从墙壁穿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个档案盒出来,打开盒子,里头的第一份文件,就是宣传栏上面那份的复印件。 这一回,他们终于能看清全部字迹了。 “2007年9月13日,旧马口村112名村民离奇死亡,此案件已转交上级处理,根据最新指示精神,此村做废弃处理,请逗留村内的记者及其他社会人士于两日内撤离——米谭乡乡政府,2007年9月16日。” ……2007年9月? 杏里算了算,距离她死亡的2004年夏,正好过去三年。 可惜的是,她无法根据告示损耗的程度来推算现在的年月。村子里的残秽似乎也被专业人士清理过,干净的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凶杀案。 但怎么看,现在都在2007年以后。 不过……到底是多久以后呢? 第52章 你是怎么死的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杏里把告示放了回去,顺手翻了翻其他资料。 ——这个文件盒装的满满的,除去一些无用材料,里面还有一本会议记录,泛黄的牛皮本上写着“村务”二字,下面紧跟着日期“2007年7月——”,截止的时间没有填上,看样子在惨案发生前,这本本子还在使用。 打开一看,里面大部分是关于村子内部集体事务的讨论,除此之外,就是关于“闹鬼事件”的激烈争吵。 “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带土靠着墙,伸手扯了扯肩膀的布料——这衣服做的有些紧了,也不知道是照着谁的尺码做的,绷的人难受。 宇智波斑坐在一棵树上,翅膀收了起来,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低头看向杏里。 “总的来说,这个村子在2007年下半年,发生过多起人口失踪和异常死亡事件。” 她放下本子,言简意赅道,“村民分成了两派,一派坚信住在村尾的枷场家的两个小孩是一切事故的罪魁祸首,认为她们动用巫术害死了无辜村民;另一派则怀疑凶手是某个潜逃的连环杀人犯,需要上报乡政府,请求警力支援。” “然后呢?” “乡政府接到汇报后,又上报了市政府,最后,市政府给了回复,说会安排专业人员过来调查情况。” “所以,他们没能等到调查员过来,就被巫术又或是连环杀人犯给屠村了?” “……不好说,”杏里小指一勾,把之前掖住的页码翻了出来,竖起本子,对着带土,“9月11日的会议记录上写到,政府安排的调查员将会在9月13日到达,所以他们特地开会讨论如何安排食宿——这个日期,与他们遭遇屠村的日期正好吻合。” 带土沉吟片刻,摸着下巴,接连不断的惊险遭遇让他的胡茬都长了出来,手感刺刺的。 他道:“但这又能证明什么?是调查员也遇难了,还是调查员没有来?” 杏里摇摇头:“我只是有感觉,政府派来的调查员应该是位咒术师。” “咒术师……说起这个,我很早就想问了——” 带土双手抱臂,看向杏里,“‘咒术师’到底是什么?你应该也是其中一员吧?你不惜折腾出那么多麻烦,也要跑到我们世界为的是什么?” “真让我惊讶,”她把本子搭在嘴边,微微睁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推理到了这一步?” “别给我打岔!” “好吧,”她耸耸肩,“我确实是咒术师——不过我会到你们的世界,纯属意外。” “这个回答还真是有够敷衍的。” “也不算敷衍吧,确实是意外,人总有脑子犯浑的时候。” “呵呵,看来这是你的‘黑历史’啊?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到底是什么意外了。” 杏里露出了不愿细想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口没熟的苦涩柿子,一眯眼,一皱鼻,视线瞥向旁边。 “别问了……唉。” 带土弯起嘴角,往树上看了一眼,故意挑衅道:“总不会比宇智波斑的黑历史还要丢人吧?” 杏里没有回答,顺着他的视线,与斑遥遥相望。 两人都没有搭理带土的挑衅,视线交错,像是在无声交流着什么——此时此刻,仿佛有层结界,把洋洋得意的带土隔离在外。 带土啧了一声,感到很不爽。 没等他想到什么狠话,宇智波斑就从树上飞了下来,命令道:“带土,别说无关的事。” “怎么,你是心疼自己,还是心疼她啊?” 带土按了按脖子,拉伸筋骨的同时,阴阳怪气地抬高语调。 “有人来了,蠢货。”斑瞪了他一眼。 现在的斑可比带土高大多了,长得还不是人样,瞪起人来,简直比“童年阴影”还要“童年阴影”。带土不满地“切”了一声。 “行啦——” 杏里把本子丢还给带土,示意他把文件盒一并收好,“那伙人再过几分钟就会走到这边,一会儿先观察,别乱说话。” 带土单手接住本子,打开“神威空间”,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去。 他道:“是麻烦的人?” 杏里摇了摇头:“不,只是一群普通人。” “小题大做。” “现在可不是大意的时候,我们很缺情报的,”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谨言慎行,“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带土撇过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在村子中心,旁边就是活动广场,铺有浅杏色地砖,不过现在已经开裂的七七八八了。 从广场再往外走,就是村道,路很宽,可以开货车。 她勾勾手,示意带土站过来。带土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马路那头有人影闪过,传来一声尖叫,而杏里也适时表现出被吓到的样子,往他身后一缩,还把他往前推了推。 带土:“……”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尖叫过后,马路旁边的树丛窸窸窣窣了好一会儿,最后走出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黄毛,那头发一看就是染的,毛毛躁躁,穿着打扮也是破洞和流苏,耳朵穿了好几个耳洞,大大小小的耳饰泛着金属光泽,站在马路边,双手插兜,龇牙咧嘴,那表情,活脱脱一个精神小伙。 黄毛的后面跟着一个辣妹打扮的女生,头发染成粉的,皮肤涂黑,嘴唇涂白,手里还拿着个扁扁的金属盒子——如果杏里知道带土在想什么,估计会解释说那是“翻盖手机”,通讯用的。辣妹 的手机上面贴了花花绿绿的钻,还挂了一大串御守挂件,看着死沉死沉的。 辣妹旁边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格子衬衫,背着超大登山包,手里举着摄像机,看起来像个擅长理科的技术宅。 这三个人,感觉年纪都不大。 杏里注意到,虽然他们看起来品味很差,但身上的装备却不便宜。特别是黄毛还带了块表,劳力士的经典款,如果不是山寨货,那他绝对是个富二代。 黄毛骂道:“神经病啊——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特别是那个大叔,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吓人?麻烦出门前照照镜子,别顶着一张鬼脸在鬼村瞎逛,真TM晦气——差点被你给吓死!” 他身后的粉毛辣妹疯狂点头——刚刚的尖叫就是她发出来的。黄毛估计也被吓得不轻,带土能看到他的头发沾了草屑,应该是摔了一跤。 带土双手插兜,虽然被diss了,但没有争辩什么,甚至连相对应的感想都没有,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唯一困扰他的,就是有点吵。 还是用幻术解决吧,他想,让这伙人忘了今天这场遭遇是最好的。 正想着,他发现杏里松开了攥着他衣服的手,从后面走了出来。 对面的黄毛吹了一声口哨,一双暧昧的小眼睛在他们之间打转:“哟!刚刚没注意,居然是位美女!啧啧啧——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好端端的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做什么?总不会——我们刚刚打搅了你们的好事吧?” “眼瞎就去治。”带土骂了一句。 他向来讨厌这种没品的笑话。 正准备赶人,他忽然感知到了查克拉的波动——回头一看,杏里果然亮出了写轮眼。 “你要做……”什么? 没等问完,他听见杏里道—— “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掉了,所以来这里探险,你们呢?”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杏里的写轮眼上的黑色勾玉正呼啦啦地转,像是一抹晕不开的墨迹。 对面的三人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呆滞,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黄毛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过来拍视频,剪辑好了就放在网络上赚人气——这里是个很有名的灵异地点。” “现在是什么时间?具体一点。” 黄毛看了一眼手表:“2014年6月18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你们喜欢灵异事件?” “喜欢,我们弄了个同好会,专门搞这个。” 杏里的视线落在黄毛的劳力士上面,好奇道:“你家里很有钱吗?” “当然!” 黄毛虽然被催眠了,但提起这个,就沾沾自喜,“我老爸是东京铃木实业株式会社的社长,老有钱了!” “那正好,”杏里笑道,“我们也是灵异事件的爱好者,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你只要记着,我们在这里偶遇,你对我们一见如故,想邀请我们合作建立一个事务所,专门收集和调查各行各业的灵异事件,为你们正在经营的账号提供素材,赚取更大的流量。” “喂喂喂……” 带土打断道,“这不好吧?不劳而获——你也太好意思了!” “提供素材,怎么能算不劳而获?在这个年代,真正值钱的就是创意!” 说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额头,似乎那里存了“金山银山”。 ——这个女人多的是歪理。 带土冷哼一声。 杏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退一步说,我们现在是黑户,不方便找工作,想要在这里生活,必须得投靠一个长期而稳定的饭票——我们与他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带土挥开她的手,反问道:“你原来就是这里的人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什么不去找朋友帮忙?你总不会跟我说他们都死了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很复杂的。” 杏里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总之,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就没认识一个靠谱的。” “你自己本来也没多靠谱吧,”带土顿了顿,“——所以你其实没有朋友?” 杏里跳过了这个问题,一本正经地看向黄毛,笑道: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这位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铃木阳斗。” *** 铃木阳斗是个富二代,喜欢“重金属”,向往“非日常”,致力于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今天认识了两位新朋友。 这两个人是“兄妹”,虽然长得不太像,但都姓“宇智波”,据说有家族遗传的天赋,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可太中他下怀了! 他一直在愁拍不到话题炸裂的灵异素材,油管账号的订阅量也始终上不去,父亲也嫌他不务正业,要他删号退网,回家复读考大学——对此,他可是一万个不乐意! 但现在好了,只要有了这两个朋友的鼎力相助,何愁不能一举成名,成为头部up主! 他打开了自己的敞篷车,邀请他们上车。 这种跑车的车型不大,所以他让那个叫“宇智波阿飞”的家伙坐在副驾。而妹妹“宇智波爱梨”身材苗条,就和其他两个人一起挤后座。 木场结衣是个“辣妹文化”的爱好者,很啰嗦,一上车就热情地挤在中间,把右手边的位置让给“爱梨”,一张口就是一大串问题——今年几岁、哪里人、喜欢什么明星、爱听什么音乐、常用的社交软件是什么…… “爱梨”也大致回答了——十八岁、东京人、喜欢宇多田光、抒情歌、常用的社交软件保密…… 当然,除了那些叽叽喳喳的“破冰话题”,结衣还旁敲侧击地询问“阿飞”的事。 阳斗一直觉得结衣的审美跟不上时代,过于沉迷“辣妹文化”,没想到,她看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行,居然会觉得这种半毁容的家伙有魅力。 ——明明不久前还被对方的脸吓了一跳,连带着把他也撞飞了! 相比之下,田中纪夫的品味就正常的多。这个技术宅,眼神一直往“爱梨”那边瞟,很想说些什么,只可惜,在结衣的“滔滔不绝”面前,他根本插不上话。 阳斗一边开车,一边道:“我手头正好有空下来的事务所借给你们——房租水电就从以后的‘视频收益’里扣,当然,工资也走分成,可以吧?” “随你便。” “阿飞”先生还是那么酷,就连说话都言简意赅。 后座那边,结衣还在聊天,话题已经从琐碎的生活闲聊,变成了“星座血型”相关的占卜研究——果然又是这个,他想,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老爱钻研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正想着,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不由得往“阿飞”那边瞥了一眼,发现这家伙正专心盯着跑车的方向盘,似乎对这辆车很感兴趣。 嗯,这才对嘛,有品味的家伙——这可是劳斯莱斯的限量款跑 车! 过了一会儿,就在阳斗以为“阿飞”一心研究车型的时候,对方忽然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诶?” “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什么都可以提。” “不是说好了合开事务所……” “你就当‘添头’好了,事务所以外的事都可以说。” 这话让阳斗受宠若惊。 他小心翼翼道:“怎么忽然提这个?” “不想欠人情。” “啊?” “阿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到底有没有?” 阳斗吓了一跳,咳嗽两声:“说起来……正好有一个,我外婆最近信了一个奇怪的宗教。” “奇怪的宗教?” 后座的结衣听到了,立马接话道:“我知道这个——阳斗的外婆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宗教赞助了一大笔钱,他的老妈和小姨还为这事跟他外婆大吵一架呢!” “所以呢?是什么宗教?”“阿飞”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 阳斗一边驱车进入隧道,一边道:“是一个叫‘盘星教’的小众宗教。” 进入隧道后,光线一下暗了下来,阳斗听见“爱梨”若有所思地嘟囔道:“……盘星教?” “你知道盘星教?” 随着车子的行驶,隧道里的灯光仿佛流水线上的闸刀,哐当哐当,一下明一下暗。 “算是吧,”“爱梨”道,“不过这个宗教向来低调,而且他们的教义也很小众,很少对外扩招信徒——你的外婆是怎么被牵扯进去的?” “听你这口气,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宗教啊……” 阳斗叹口气,“她也是被人拉进去的,老人家嘛,听说自己的朋友在那里治好了绝症,就深信不疑了。” 结衣抓着前排的椅背,努力往前探头,安全带绷的紧紧的:“真的假的?居然能治好绝症?” “当然不是啊,那个自称被治好了绝症的老婆婆,也就多活了半年,然后就死了——虽然她是死于意外事故,但我总觉得这其中不简单。” “你为什么觉得不简单?”“爱梨”问。 “因为她死的太惨了,走在路上,被从天而降的广告牌砸死了,钢筋扎进脖子里,血流了一地——但这还不是最吓人的!” “什么什么?还有更吓人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结衣特别捧场。 “我有个在警署工作的朋友说,这个人的尸检结果非常奇怪,内脏很早就烂透了,至少死了有半年以上,根本不可能是最近才死亡的尸体!” “居然还有这事!” 结衣坐了回去,轻轻敲了敲被安全带压疼的肩膀,“这才是灵异事件吧!” “是吧?特别吓人!但后来,我朋友又说,因为事情太过离奇,领导认为是法医把尸检结果搞错了,而法医也拿不出合理的解释,尸体又被家属领走了,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写了检讨!” 车辆继续行驶,六月的天气不算炎热,但因为上了高速,阳斗还是开了空调。 ——关于宗教的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或许是气氛到了,大家都觉得冷了。 阳斗关了空调,打开了新风系统。 这个时候,跑车穿过了隧道,天色一下亮了,层层叠叠的山峦再次出现,翠绿翠绿的,有一种安宁惬意的好看。 “阿飞”望着窗外的秀丽景色,淡淡道—— “我知道了,盘星教的事,我会想办法调查的。” *** 阳斗名下有一家事务所,开在东京周边的一个小县城。 他们开了六个小时的车,才从米潭乡开了过来。 这家事务所已经关门很久了,上面的招牌写着“宇宙无敌鲸象唱片事务所”,旁边还有相当“重金属”的血染骷髅头装饰,门口也堆放了不少坏掉的乐器,以及其他朋克味十足的杂物。 ——这地方与其说是“唱片事务所”,不如说是“摇滚同好聚集地”,根本不会有什么正经人过来求职。 现在已经很晚了,杏里用幻术把三人组打发走,然后用她自以为豪的“自动清洁忍术”,把屋内简单打扫了一下。 收拾完屋子,她往沙发上一躺,就开始犯困。宇智波斑飞到了阳台上,一个人坐在外边发呆。 ——原本应该是这样一个互不打扰的安静夜晚。 但带土却偏不。 他一屁股坐在杏里对面的茶几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让她没办法好好休息。 “……又怎么了?”她道。 “你还没有说盘星教的事要怎么办。” “这不是你揽来的活吗?” “不做点事,你也好意思白吃白喝?” 杏里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向带土,若有所思:“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道德感’这么高了?” “我向来如此。”他道。 杏里摇了摇头。 她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带土这小子多少有点“人格分裂”。 这不是骂人,而且客观事实——明明不久前,带土还是个“说谎杀人都不眨眼”的幕后boss,现在改邪归正了,突然就“一根直肠子”通大脑了,干啥都要考虑“伦理道德”,真是奇也怪哉。 她在沙发上摸了半天,摸出了个抱枕,垫在身后。 她道:“其实,以我对盘星教的了解,他们的目的只有跟咒术高层作对,以此阻止‘星浆体’发挥作用——他们不会在意其他人的命运,更不会宣称自己能‘包治百病’,但现在,他们的教义似乎变了,居然拿‘治愈绝症’做噱头,对外传教——看来,他们的高层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动,甚至可能连掌权者都换人了。” “我打算找机会卧底进去看看。” “精神可嘉啊——不过,盘星教虽然是个‘非术士’集团,但与咒术界牵扯颇深,没有那么简单哦!” “无所谓,在那之前,你先给我恶补一下这里的常识。” “确实,”她点点头,“你今天可是连安全带都不会系呢。” “啧,那个傻瓜操作,学一次也会了!” “好好好,确实不难,但老实告诉你,这里的科技发展太快了,即便是我,也有很多东西需要重头学起。”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游刃有余啊。” “所以——我决定明天去搞两台手机!” “喂喂喂……话题怎么跳到这里了?科普常识呢!” “手机更关键嘛!” 杏里有用过手机,但那是十年前的“翻盖手机”。现在,虽然结衣用的也是“翻盖手机”,但功能比起她那个时候,更加强大了,随便拍一张照片,都很清晰。而且还能通过搜索引擎查阅资料,非常方便。 她有注意到,阳斗的手机与结衣的不太一样,只有一个大屏幕,没有机械按键。他说,这个是智能机,目前还很贵,但早晚会是主流。 “常识科普啊,等明天吧……今天真的累了,”她抓着抱枕,又躺了回去,“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搞到手机的,在这里没有手机可不行。” “你哪来的钱?” “阳斗有给卡……行啦——道德标兵,别这样看我,我会还的,等忙完了盘星教的事,我就把他想要的视频拍出来,相信我,绝对是爆款!” “胡扯。” “没有胡扯,我可是很擅长网络运营的,想当年——” “懒得听,明天见。” 带土起身,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她问。 “周围逛逛,放心,累了我会自己回‘神威空间’的——这个事务所也就一张沙发能躺,没人跟你抢。” “我也没说你会跟我抢啊……” 她的话,带土已经听不到了——这小子直接用时空间忍术跑掉了。 杏里关了灯,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却偏偏睡不着。 她侧过身,看向阳台。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宇智波斑就坐在阳台的护栏上,仰头望天。 夜色正好,天上的星星仿佛糖果那般绚烂多彩,点点滴滴,连成一道灿烂银河,无限舒展开——但在城市,这道银河却被方方正正的高楼大厦切的支离破碎,仿佛 大小不一的文明孤岛,一座又一座,绽放在“见识”的牢笼里,既不掉落,也不腐烂,承载着短暂的永恒。 她起身,往阳台走去,路过办公桌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把折叠椅。 “你在看什么呢?” 她打开椅子,坐了下来,“很少见你这种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都很像,也都不一样。” “那么,有没有兴趣出去走一走?” 她侧过头,在淡淡的夜色下,一双眼睛映衬着星空,闪闪发亮,仿佛揽括了无穷宇宙,却又如此渺小,黑黑的,迎着微风,像是河边的一颗石子。 “真稀奇,你不犯懒了?” “我或许还是兴奋的吧,又或者说……近乡情怯?” 她笑了笑,表情有几分苦恼,“当然,也没那么浪漫,现在想想,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一屁股烂账没有处理呢!” “我倒是好奇,你在这里是怎么死的。” “你想知道?” “我若是好奇,你会说吗?”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望向霓虹灯闪烁的天边,笑了笑,“我有预知死亡的能力,但在死亡来临那一天,我不求生,也不求死,而是走了第三条路。” “哦?生与死之间,还有第三条路?”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望着夜空,发出感慨:“我原以为,我能凭一己之力,闯出一条路,可以把过去和未来——所有困扰我的问题一笔勾销。但没想到的是,这是一条不归路——当然,用个浪漫点的说法,也是我与你相遇的契机。” 斑笑了:“你其实是想说‘倒大霉’的契机吧?” 她也跟着笑了:“不算不算,我这一辈子,倒霉的事多了去了,我们这场相识,还远远排不上号呢!” 斑站了起来,踩着栏杆边缘,翅膀撑开,挡住了大半边天——那些引人遐想的“孤岛”都不见了,星河只能在他的翅膀边缘探出一丝微凉而绚烂的银边。 她愣住了。 他朝她伸出手,微微一笑:“不是说要走一走吗?” “去哪?” “能看到银河,也能迎接日出的地方。” 第53章 岔路口与末路(一)杏里的过往(其三…… 2004年夏—— 耳机里的音乐与外界的蝉鸣交叉堆叠。 杏子抓着耳机,站在树影之下,阳光斑驳,在人与人之间划下一道光栅。 与她搭讪的女人站在阳光灿烂处,地面热浪起伏,让她的脚踝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透明感。 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家猪身躯、婴儿四肢、莲蓬乳、涂了大厚嘴唇的女性化咒灵。 杏子知道,这是“怨妒女”,来自同性之间的妒意,特别针对家庭幸福的新婚女性,会让其患上失眠、头痛、抑郁、强迫、焦虑等精神疾病,如果不及时处理,被诅咒的女性会不堪其扰,死于非命。 这东西看着邪恶,能力倒是不强,只有四级,即便不是战斗人员,也能轻松祓除。 这位“新晋妈妈”似乎看不到身后的“催命符”。 她托了托怀中婴儿,笑意吟吟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 “我带着小孩,不太方便排队,可以麻烦你帮我买一盒‘喜久福’吗?我可以把钱先给你,然后坐在那边的咖啡店等——” 她侧过头,伸手一指,笑容和煦,“这天太热了,作为感谢,我会点一杯冰咖啡请你的。” 换做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咒术师,大概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请求。 ——多买一盒“喜久福”不过举手之劳,事后还能蹭一杯冰咖啡,更关键的是,对方要去的咖啡店很空,位置又正好在墙角的过弯处,左右无人,也方便祓除咒灵。 这么恰到好处的条件,想不答应都难。 但杏子却跟着人群往前一步,摇了摇头:“抱歉,这里的大福限购三盒,我都定出去了,恐怕无法腾一盒给你。”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女人很有礼貌地鞠躬道歉,“不过我看你很热的样子,需不需要我……” “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这样啊,那打扰了。” 女人的表情有一丝尴尬,但还是笑着,手指揪着塑料袋,看着杏子——这个时候,她怀里的婴儿忽然哭闹起来。 她哄了哄自己的小孩,却发现怎么都哄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继续叨扰,只得充满歉意地朝杏子笑了笑,匆匆离开,瘦削的身子穿过拥挤的人潮,消失在马路尽头。 杏子松了口气。 队伍还在往前挪动,她也随之离开树荫,到了店门口,过了一会儿,年轻的店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小票打印机,笑道:“欢迎光临‘喜久福’,请问需要几盒?” “三盒。”说着,她打开钱包,抽出两张钞票。 ***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响了。 杏子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抬头,就见店员们热情地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您有几位”。 这里的空调开的很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薰味,是有分“前调和后调”的那种高档香薰。 不愧是仙台最贵的一家连锁咖啡店,她想。 这里的装潢全然日式,店员不光要帮你拎包,还要给你递毛巾,甚至连一次性拖鞋都准备好了,完全不给“社恐”留活路。 她深吸一口气,拎着“喜久福”的礼品袋,断然拒绝了过度热情的“日式服务”。 她道:“我有约了,四号包厢。” “好的,”店员们识趣地散去,只留下一位引路,“请跟我来。” 四号包厢的门帘上画着浮世绘风格的仕女图,背景是海浪和雪松,虽然很套路,却也很好看。 推开门帘,她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这让她一个激灵,想到了一小时前的那场“偶遇”。 然而,额头有缝合线的女人并没有出现,这个包厢里也没有粉色头发的婴儿,取而代之的,是个凶神恶煞的黑发男人,穿着黑衣黑裤,怀里抱着个勉强还算干净的婴儿,但老实说,也不怎么干净——杏子能闻到一股牛奶打翻后在衣服上发酵的酸臭味。 男人杀气腾腾地哄着怀里的婴儿,青筋暴起,活像这个祖宗欠了他八百万。 杏子叹口气:“禅院甚尔……” 甚尔没有搭理她,而是把奶瓶往婴儿的嘴里塞,动作相当粗鲁。婴儿倒是不挑,喝上奶,终于安静了。 杏子走过去,设下隔音结界,拖出椅子,把“喜久福”往桌上一放,坐了下来:“禅院,我雇佣你是来办正事的,不涉及人口买卖,这小孩从哪儿拐来的,就还哪儿去,别把其他生意往我这里带。” “拐个屁!” 他骂骂咧咧,“这是我儿子!” “儿子就更不能带来了……麻烦看看场合吧。” 她拿出一盒“喜久福”,作为再会的伴手礼送给对方。 ——除去五年前的那次初见,他们在三年前还见过一次。 那一次,他还没有隐退,杏子想把他手里的“天逆鉾”买下来。 谁知这家伙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八亿,这让攒了一笔钱,却远远不到八亿的杏子很是难办。 最后,这笔买卖不了了之。 ——然而,就在三天前,这家伙忽然联系她,说要卖“天逆鉾”。 当然,现在的杏子也筹不出八亿,但她提出自己愿意花八千万,让他用“天逆鉾”替自己办件事。 没想到,这一回甚尔答应了。 “——没办法,老婆死了,留了个‘冤家’给我。” 甚尔坐在她对面,端起黑乎乎的咖啡,喝了一口,“我不看着他,他就得饿死,但如果我只看着他,我也得饿死。” 他晃着腿,吊儿郎当地说着伤心事,似乎只要表现的满不在乎,就不会被二次伤害。 “所以你打算以后工作都带上他?” 杏子觉得,这个男人的离谱程度,已经超越了她的堂弟。 “放心,正式工作不会带上他 的。” 他一手扶奶瓶,一手端起“喜久福”,用牙齿撕开包装袋,“我已经叫人来了,不过对方航班延期,只能由我先对付两天——你要是介意,我可以打折。” “七折吗?” “想屁,最多九折。” “……” “我这一回,已经是‘复健价’了,”他放下盒子,从里头掏出一枚大福,“再便宜是不可能的,等忙完这单,我就涨价。” 他把甜品往嘴里一塞,吃的时候还带着股狠劲,仿佛在吃野生菌子,一副“不管有没有毒,反正毒死了更好”的厌世态度。 “……” 杏子道,“所以你销声匿迹的这些年,是结婚隐退了?” “这跟任务无关吧?” “那倒是。” ——只是他带着“天逆鉾”消失的这些年,打乱了杏子的计划,这让她忍不住想抱怨一下。 “所以你让我带上那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甚尔把吃饱喝足的儿子放在一边,很快进入正题,“八千万,足够买一条人命了——说吧,要杀谁?如果是五条悟,还得翻倍。” “……那家伙真贵。” “也不算,跟特级咒具比起来,特级咒术师的人头都算廉价了。” “那确实。” ——按照市场价换算,得拿五个“五条悟”的人头一字排开,才顶得上一把“天逆鉾”。 杏子很好奇甚尔的钱都从哪儿来的。 按理说,他这个人,不像会攒钱的样子,买咒具的钱,很可能在存够之前,就被挥霍一空了。 “所以是谁?”他道。 “我不杀人。” “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协助我完成一个实验——需要用到‘天逆鉾’的力量。” “哈?” “很简单,只要——” *** 她做了一个梦。 那是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她踩在一处软趴趴的交界地带,像是踩着一块防水布,漂浮在虚空中—— 左边的世界是白色的,一个额头有缝合线的女人出现在纯白的背景里,双手张开,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右边是黑色的,纯黑,视线被一片浓雾吞没,什么也看不到。 她试着往左走,踏上白色地界的一刻,万物焕然一新,车水马龙的街道出现了,仿佛所有的异常都被一键删除,感知也回归正常。 但那只是假象。 即便在梦里,她也很清楚这一点。 继续往前,一座钟楼矗立在街区中心,迎着和煦的微风,发出一串沉重的嗡鸣。 铛——铛——铛—— 抬眼望去,时针和分针分别指向“8”和“6”。 所以,现在是八点三十分……是这个意思吗? 空中有气球在飞舞,飘飘扬扬,五颜六色。 那些气球仿佛一只只蝌蚪,摆动着细长的尾巴,毫无规律地上上下下,仔细一瞧,上面还画着各式各样的“能面”,人在其中,像是误入了古典剧场,“喜怒哀乐”都具现化成了摇头摆尾的鬼怪,浩浩荡荡地包围过来。 她加快脚步,穿过了这片“气球广场”。 到了马路边,她看见咒灵在街边散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人模人样,往各自的办公区赶去。 停在路上的车辆不知凡几,堵车堵成了一条长龙,浩浩荡荡,望不见首尾。 不知为何,一整条街,所有车子里的人——全都腐烂发臭,像是尸体,皮肤已经肿胀化脓,与座位粘在一起。 但——也只是像,因为他们都还活着,胸膛起伏,嘴里嘟囔着不成体系的神秘语言,比行尸走肉还要诡异。 她也分不清,被困在车里的,究竟是人类还是咒灵。 风吹来一份崭新的报纸,蹿到她的脚下,正好被一脚踩住。 她捡起报纸,发现上面的日期写着——八月十八日。 除此之外,上面的文字全是乱码,无论标题还是正文,都没有一条有价值的情报。 她沉默了。 这个梦严重缺乏逻辑,但又有一种诡异的秩序感。 她放下报纸,忽然发现自己也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上马路,转身,站在主干道的中心——在一群停滞不前的车辆之间,顺着车头的方向,步履匆匆。 街道尽头,那个有缝合线的女人再次出现。 她就站在那里,言笑晏晏,周围的车辆七扭八歪,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小圆环,腾出大约直径三十米的真空地带。 “快过来吧——” 女人轻轻一跃,落在一辆suv的车顶上,对她张开双臂,说着像是“广告宣传语”一样的台词,“美好的未来就在这里等着你。” 杏子没有被她逗笑。 “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听见自己道,“只有诅咒。” “是的,只有诅咒,这就对了——道化万物,因一而始,由一而终——这就是宇宙最伟大的真理,不是吗?” “哪里伟大了?” “因为有趣——你难道不想看看开始的‘一’和结束的‘一’,究竟有什么不同吗?” “没兴趣,我讨厌‘集体’,所以讨厌‘一’。” “看来你是‘他人即地狱’的类型呢。” 女人低头,看向自己所创造的世界,笑道,“但无论如何,人类都得接受新事物,否则就会被淘汰——你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新事物?我可不想变成车里的那种东西。” “错了错了,”女人咧嘴笑了,手指一伸,往下点了点,“你不是那个,而是这个——” 叮当一声。 杏子看见了一颗掉落在车辆旁边的螺丝钉。 与此同时,她感到了极其巨大的压力——仿佛整个世界的重力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骨头尽碎,身体的血肉发出“叽里咕噜”的声响。 然后,她整个人就像被拧干的抹布,扭作一团,螺纹清晰,像颗螺丝,再一拍,“啪叽”一声,就陷进地里,扁了,无了。 女人发出惬意的笑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段子”,一边拍掌,一边掏出遥控器,像是打开电视那样,调大了音量。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滋滋——■■滋滋滋滋■■ …… ………… 她醒了过来。 大汗淋漓。 ——类似的梦,她做过好几次,也尝试做出不同的选择,但那个女人就像“贞子的录影带”,只要看过一次,就阴魂不散。 她终究难逃一死。 所以,在第四次踏入这个梦境的时候,她第一次看向了右边。 那一边……到底有什么? *** “什么啊?” 甚尔掏了掏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事,“你要我做的事,就是带着‘天逆鉾’进入你的‘领域’,再按照你的提示,在某个时刻,强制中断术式?” “很简单的任务吧。” 他笑了:“我不是傻子,五条大小姐,咒术师的‘领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是别人雇来杀我的,那可被你赚到了——但很遗憾,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所以我出了高价,实在不行,我可以翻倍。” “那我宁愿去杀五条悟。” 他起身,单手提着婴儿,往门口走去,“顺便一提,下次找我谈事,别定在什么咖啡店,太难喝了!” “那你想去哪里?” “酒吧。” 杏子摇摇头:“我还不到能去酒吧的法定年龄。” “所以——小孩子就回家,别来烦我。” 她的结界还横在门口,但对于一个“天与咒缚”而言,结界这种东西,效果和门帘差不多,只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我无偿卖你一个情报吧——” 她喊住了甚尔,“如果我的实验成功,或许能改变‘规则’和‘因果’,修正一些本不该发生的遗憾。” 甚尔顿住了:“什么?” “‘规则’是这个世界的‘客观事实’,如果改动了现在的,过去的也会相应发生变化——简言之,与它相关的一系列‘因果’都会随之发生改变。” 他收回了快要触碰到结界的手,转过头,看向杏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就直说了——我想通过自己的‘领域’施展一个‘禁忌之术’,这个术可以修改世界的‘规则’,从而改变过去和未来——但相对应的,这个术很危险,我需要有人作为我的‘介错人’,及时发现问题,及时切断术式,让我有更多试错的机会。” “你的领域是什么?” “大体上说 ,是可以抹除世界‘规则’的特殊力量,在我的领域范围内,所有的‘规则’——包括因果规则、能量恒变规则、相对性规则……所有的‘规则’都会化作虚无,成为最原始的‘奇点’。” “听起来,除了破坏,毫无创造性可言。” “所以我需要做一个小小的尝试,将我的‘意识空间’作为‘奇点’的依凭物,在破坏旧有‘规则’的同时,重构‘规则’。” “真是个极端危险的力量啊,”甚尔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如果我失误了,是不是也得跟着死?啧,搞得像殉情一样。” “你有‘天逆鉾’作为后盾,可比我安全多了。” “那东西真的有用?” “只要是术式,它都能强制解除——五年前,我的术式就被‘天逆鉾’中断过。” 甚尔走回来,坐回原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实验?” “原因有很多,但真正的导火索,大概是因为我快死了。” “绝症?” “不是。” “被人追杀?” “差不多。” 他面露不解:“那你大可让我杀掉这个人,八千万,足够了——只要不是五条悟。” “确实——” 她笑了,“我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也做过‘反杀’的计划,但现在,我有了别的目标,没空搭理那个人了。” “就为了这个‘破实验’?” “这才是真正伟大的实验,比那家伙的高级多了。” “我不懂你们这群人,个个都是疯子。” 甚尔看着杏子的眼睛,挑了挑眉毛,肆无忌惮地笑了,“但发疯的不止你一个——我加入了——不过作为担保,我们之间要施加一个‘束缚’——你要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也要保证在实验成功后,帮我修正一个‘规则’,我就参与这个实验。” “你想要修正什么‘规则’?” “让某个绝症,不再是‘绝症’。” 第54章 岔路口与末路(二)杏里的过往(其四…… 2014年6月19日,3时—— 东京辖区,某处小镇,郊外。 星星缀满天空,把夜晚照的很亮,微风轻轻的吹,把万千思绪都吹进了银河里。 “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杏里拨弄被风吹乱的头发,倚着一棵壮实的树干,视线掠过坐在树枝上的宇智波斑,望向绚烂的银河。 “只可惜,在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为时已晚。” “没能补救吗?” “毫无办法。” “是因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但主要还是——” 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或者说,她和宇智波斑是一类人,都对自身思考得出的“逻辑闭环”深信不疑,再加上预判不足,最终阴沟里翻船。 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 2004年8月6日,7时—— 她第一次实验自己的“领域”。 那一天,阳光很淡,山顶笼罩着一层薄雾,空气有一股湿漉漉的味道,像是冰镇过的气泡水,噗地一声,能感受到嘶嘶作响的凉意。 禅院甚尔打了个哈欠,坐在悬崖边,拿“天逆鉾”的刀背敲了敲脖子。 “还没好吗?”他问。 “快了。” “……这是你第三次这么说。” “真的快了。” 她拿杨桐树枝沾上特制“墨汁”,在地面上画结界。低头的时候,耳饰撞在侧脸,有些细碎的痒意。 甚尔翘着二郎腿,背对着她,望向山崖对面,不知在看什么。 她抬起头,锤了锤胳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山崖对面是一片平原,远方的城市,正在慢慢焕发活力——河面上有桥梁,桥梁有火车经过,远远的,还能听见“呜——呜——”的鸣笛声。火车开过,再远一点的位置,有一个小型集市,人来人往,热火朝天。 不过,远方的热闹终究与她无关。 她收回视线,继续画符,这时,甚尔忽然道:“你费劲吧啦地做这个实验,应该不只是为了实验本身吧?” 她头也不抬,手上不停,随口道:“当然——我看起来是那种热爱科研的‘疯狂科学家’吗?” “怎么不像,”他单手撑着下巴,语气轻佻,“没有哪个人会无视近在咫尺的追杀,转头去搞实验——还是说,你所谓的‘追杀’其实是只是胡诌?” 她摇摇头,重新蘸了蘸墨汁,看向甚尔:“我只是对自己的‘死期’有一个还算清晰的认知,所以在‘分针’跳动到那一刻之前,我都有时间折腾——再说了,如果实验成功,也就没有必要跟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浪费时间了。” 甚尔看着她,神情专注,又带了几分嘲弄:“我杀过很多术师,他们死之前都跟你一样自信,认为一切尽在掌握。”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既然如此,你就说说看你进行实验的目的吧——我想救活老婆,那你呢?” 她画符的手一顿,哭笑不得:“别问的这么直接啊……我们还没熟到那个份上吧?” “我们当然不熟,但仔细想想,这活还是太危险了,我想尽量排除隐患——大小姐,看在你长得还算合我眼缘的份上,我已经在价格上做出了很多让步,你是不是也该付出点情报,稍微补贴一下我的亏空?” “坐地起价……我怎么感觉我才是那个冤大头?” 她叹口气,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沾了露水的银色头发触感微凉,与她那双灰绿色的眸子,形成一种天性淡漠的冷感,“与你一样,我也有不能释怀的事。” “哦?”他微微瞪眼。 他的眼睛原本就白多黑少,这一瞪,就更像翻白眼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想说的其实是——你礼貌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你们这些受尽恩惠的‘上等人’,居然也会露出‘受害者’的表情,有些被恶心到了。” “你对术师的偏见还真是深啊。” “彼此彼此,”他阴阳怪气,“跟你们比起来,我不过是只没见识的‘猴子’,不如你们千思百虑,烦恼自然要少。” ——他直接把天聊死了。 空气再次沉默下来。杏子低头,继续画内圈的最后一小节符咒。 过了一会儿,她落下最后一笔,忽然道—— “其实,我也犹豫过。” “什么?” “犹豫过要不要干脆把那个凶手处理了,然后继续过‘五条大小姐’的生活。” 她捏着杨桐树枝,盯着墨迹未干的地面,淡淡道,“但我讨厌那种生活,如果继续下去,即便那个人不来杀我,我也早晚会被生活‘杀死’。” ——现在想想,那个突如其来的倾述欲,或许就是一切倒霉的开始。 但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立flag,深深吸了一口山间冷冽的空气,继续道:“我被困在一个做不得主的生活里,也快到忍耐的极限了——我想要破坏一些东西,无论什么都好。” “真让人惊讶,”甚尔吹了声口哨,“在我们那一行的情报里,‘五条杏子’是公认的大家闺秀,温婉娴静,不争不抢——没想到你骨子里这么叛逆。” “看不出来吗?” “完全。” “那么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她笑了,轻轻把杨桐树枝丢开,双手伸展,眉眼弯弯,带了些嗜血的邪气,“如果这次你没有主动联系我,我或许会带着报复心理,与那个要杀我的人同归于尽——如果能在临死前,看到对方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或许能笑到打颤。” “疯子,”他也跟着笑了,“不过我喜欢你这股疯劲。” “别在这个时候套近乎,”她低头,屈起食指,拿大拇指蹭了蹭上面沾到的墨汁,“如果你没有失踪那么些年的话,我或许能更早进行这个实验。” “这也能赖我?” “不能, “她耸耸肩,“所以我都没提。” “你明明提了。” “只是有感而发。” “诡辩。” 杏里笑而不语,望向天空,天上没有云,雾也几乎散了,太阳把天空照的特别透,特别蓝,像一块克莱因蓝色的玻璃。 这样蓝的天,会让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象,不由得被那些缺乏分寸感的往事所纠缠。 ——三年前,九十九由基逃离了“星浆体”的命运,获得了自由。 杏子嘴上说着恭喜,但心里却在妒忌。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第一次有了让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的想法。 最开始,她认为破局的关键在于“天逆鉾”——以为只要有了它,她的术式就能突破限制,成为超越五条悟的存在。 这样一来,家族和高专就不能控制她,她便“失去了利用价值”,也能像九十九由基那样,与他们割席分坐,从此天高海阔,任自逍遥。 然而,禅院甚尔那个混蛋要价“八亿”,她根本负担不起。她也没有明抢的本事,只能拼命思考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她想,或许可以退一步,用租赁“天逆鉾”——又或是花钱雇佣甚尔的方式,来破局。 但那个“租赁(或雇佣)”的合同又该怎么写呢?到底该立下什么样的“束缚”,才会让自己不至于从高专的附庸,变成禅院甚尔的附庸? 而且,钱的来源也是个问题。 如果为了续命,拼命挣钱,还被迫与甚尔绑定,那不过是从一种火坑跳入另一种火坑,又是一种“不自由”。 她又想,既然如此不自由,那就从根源上改变好了。 ——杀光那些“束缚”自己的人,是不是就可以逃离命运了? 可“束缚”自己的人又是谁呢? 咒术高层? 但——咒术高层杀了一批,又会上台一批,新上台的人还会把她列入追杀名单,那她是不是还得继续杀?一批又一批,只要“术师团体”的利益还在,这些人就会像野草一样,怎么都除不尽…… 最终,他们的恩怨会变成无法谅解的死结,她也会变成一个“咒术师杀手”,无休无止,失去初心。 ——这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如果要彻底斩断“杀戮”的因果,她就必须把咒术师杀光。 但那可能吗?而且真的有必要吗? 没等到她想出对策,甚尔这个坑货就人间蒸发了。 这直接让她的计划胎死腹中,连个尝试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可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又不会让自己陷入“杀戮漩涡”的办法。 ——进行那个危险的“领域展开”,从世界‘规则’入手,修整所有的错误。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甚尔从崖边站起,逆着光,表情有些严肃,“听你的意思,你该不会想把‘咒术’这个概念从世上抹除吧?虽然我也讨厌这东西,但这改动太大了,我们甚至有可能都不会出生——这跟自杀无异,我无法认同。” “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给我定性了?” “那你要如何?” “我要——” *** 2014年6月19日,4时—— “我自然是想把围绕在我身边的不公,都修改成我理想中的样子——但我也知道,只要改动了一点,从过去到未来,有太多的变数,世界可能会因此毁灭也说不定。” 杏里从树下站起来,贴着树干,懒洋洋地舒展筋骨,像只刚睡醒的猫。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阳光落下来,落在萦绕山间的薄雾之上,像是给新生的世界,盖了一层头纱。 她打了个哈欠,继续道:“我对这个世界还不至于仇恨到这个地步,所以我放弃了从大的‘规则’入手,只从自己身上想办法。” “还算你有理智。” 斑从树上落了下来。他的翅膀太大,在这片树林里不能尽情展开。他索性用上变身术,变成了自己正常的样子,甩了甩胳膊。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他侧过头,看向杏里。 “我想修改的是我自己的‘规则’——首先,让‘神降’的‘必死’变的可控,其次,改变‘神龛’的状态,让我的‘意识空间’变成一种可以利用的‘空间资源’,方便我在逃离高专后,能有一个安全可靠的容身之处。” “到头来,你是‘逃亡主义’啊。” 斑勾起嘴角,也像她那样,倚着树干,眼底带着几分戏谑。 “我承认,但我除了逃亡,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对上斑的视线,眼角微弯,从容一笑,“而且您也没资格说我。” “我为什么没有?” “‘月之眼计划’其实也半斤八两吧?” 她看着斑,见他没有反驳,离开略带湿气的树干,绕到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此时,她一脚踏入了半明半暗的清晨山雾,边缘朦胧,看起来有几分失真。 她踮起脚,轻轻往前探着脑袋,黑色的眼睛,与这藏匿在清晨的树影一样,逐渐变得透亮:“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逃亡’,而您是想拉全世界下水——但这并不能掩盖您想逃避的事实。” “你把我和带土算作一类人?” “难道不是吗?” “……” “生气了?” 斑笑了:“我要是事事都生气,早就被你们俩气死了。” “那我就当您默认了。” “少来。”说归说,但他的反驳并没有太过认真。 杏里知道,宇智波斑是个擅长复盘的人,在经历了“理想破灭”的糟心事之后,他或许能更加客观理性地审视自己。 但她也知道,即便认识到错误,这个人也不会停下来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畏思考,也不畏行动,真让人羡慕。 “我倒是有个想法,”斑道,“不如用你的力量去施展‘月之眼计划’,或许可以一口气实现我们两个人的理想。” 果然…… 按这个人的脑回路,他大概还是觉得,没有实践过的理论,不能直接定义好坏——“月之眼计划”虽然是“逃亡主义”的避风港,但“逃避”本身并非错事。 当然,“开历史倒车”的行为是愚蠢的,宇智波斑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坚信,自己的“逃亡主义”与旁人不同——如果“月之眼计划”可以正确地执行下去,不失为一种特殊的“革新”。 他始终认为,自己的理想是往前走的,具有跨时代意义,甚至可以促进人类完成新一轮“进化”。 “我对‘月之眼计划’本身没有任何意见,就是觉得麻烦了点。” 杏里站在朦胧的雾气中,身后,阳光形成一道道光束,带着花露的芬芳,落在山间,霎时间,低调的郊外山林变得金碧辉煌。 “但是,我的力量是行不通的。” 她站在晨光里,身上的色彩也被染成了金色,像是一尊落寞的古典雕像。 “我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第55章 岔路口与末路(三)杏里的过往(其五…… 人的灵魂,追根溯源,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反而是入侵者。 这种说法或许有些奇怪,但她所见到的世界确实如此。 ——不管是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都只是某个不可名状生物的一个投影。 当然,她更喜欢用“游戏”来解释这种现象。 这个“游戏”是个OpenWorld(开放世界),“角色”可以自由探索,每个“角色”的背后都有一个“玩家”,只要“角色”按照“玩家”设置的底层代码运行,就不会被删除。 然而,她却遇到了代码异常的情况。 那是在发动领域——“万象尽破归于虚”的时候,出现的bug。 她还记得,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吊诡地静止了。 ——那是一种包括呼吸的流动都静止的沉寂,一切都变样了,落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悬停在半空中,蝉鸣消失,禅院甚尔也消失了。 怪事…… 这种异常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原本计划通过“特制结界”,让自己的“意识空间”变成“琼脂凝胶”一样的东西,包裹住领域展开形成的“奇点”——将其强制拟态成一种特殊“咒具”。 按理说,她应该会在外面,手捧着这个“咒具”,进行相关“规则”的破坏和重构——而不是在里面,和“奇点”关在一起,叫天天不 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这里真的是自己的“意识空间”吗? 她看向这个静默的山顶世界,忽然产生了一种,她到底是在里世界,还是在表世界的茫然。 她走向不久前禅院甚尔还逗留的悬崖边。 这里没有人待过的痕迹,但有一条向下的阶梯。 这是一条奇怪的阶梯,不知什么材质,被漆成白色,看着像是舞台造景用的那种三合板台阶。 她毫无所觉,就这么沿着阶梯走下去,就像本来她就是从这里上来似的。 后来再度回忆,她知道这种状态叫做“迷失”,但当时她并不知道。 白色阶梯直上直下,没有拐弯。她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 她回到了自己家——那个迷宫一样庞大而古旧的五条本家。 她的弟弟就坐在院子里吃早餐,是很典型日式早餐,有米饭有烤鱼还有味增汤。 他拿筷子拨弄着味噌汤上的香葱,听到动静,抬起头,银色头发反射着阳光。 他扶了扶脸上的墨镜,笑吟吟道,姐姐你迟到了。 她很疑惑,迟到? 杏子姐,你忘啦?今天不是周末,要上学呢! 是了——她忽然想起来,今天确实要上学。 她就读的是一所“偏差值”很高的公立高中,在这个“重压”、“唯成绩论”的地方,不把自己的目标大学说成“东大”、“早稻田”之流,都不好意思开口聊理想。 但是……她真的有考上这么厉害的高中吗? 她路过自己的弟弟,往放了书包的房间走去。 然后,她又想起来一件事,这个弟弟是她的亲弟弟。 她的父亲是家中独子,早早就继承了家业,现在正在欧洲的分公司忙项目。母亲与他伉俪情深,也跟了过去。他们姐弟俩自小就见不着几回父母。 不过,这并不要紧,面对父母,她反而不自在,现在就很好。 她穿过院子,在长廊七拐八绕,就在她以为要迷路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房间。 书包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桌的椅子上,塞的鼓鼓的。 她拎起书包,看着这个过于商务化的房间,产生了一丝疑惑——比起她的卧室,这里更像是酒店的标间。 房间里有很多镜子——书桌上、墙上、壁橱门上、天花板上……每一面都映出了她困惑的表情。 她听见了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百足虫在木地板爬动,但是镜子里只有她自己,门口是一片漆黑,漆黑中还有不知名的浓雾。然后,她发觉这些镜子方方正正的,倒像是摄像机的屏幕。正想着,镜头右上角就出现了红色的“rec标识”,门外漆黑的部分,忽然出现了白色方框。 人像识别。 一回头,她就见弟弟站在门口,还戴着那副不伦不类的墨镜。外头阳光灿烂,晃得人眼晕。 没有任何异常。 刚刚……她在想什么呢? 弟弟对她伸出手,笑嘻嘻地,催促道,走吧走吧,杏子姐,要来不及了。 到底来不及什么呢? 迟到啊! 是啊,要迟到了。 她伸出手,任由弟弟牵着,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外头的街区。弟弟的个头很高,走在前头,影子笼罩了她,几乎挡去了阳光。 不过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她左右两侧的视线,并不受遮挡。 这条街道很宽敞,在老宅外头,古色古香,是著名的网红打卡点。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花里胡哨的广告牌,有很多穿玩偶服的人站在路边,个个看着至少有两米高,弟弟在他们面前都变得矮了。 这些“玩偶服”也不发传单,要么原地不动,要么低头乱走,不声不响,漫无目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看着怪渗人的。 弟弟的掌心湿乎乎的,像是出了很多汗,黏黏的,有一种近似胶水的质地。她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粘住了,多少有些恶心。 她喊住自己的弟弟,说她认得去学校的路,不需要送了。 “您真的认路吗?” 弟弟笑嘻嘻地,说着话,没有回头。 ……您? 奇怪……他是那种会用敬语的人吗? 她的内心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就是一瞬,仿佛大风天的烛火,乍现一下,就消失了。 他们继续走着,那种黏糊的感觉还在继续,她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融化了,还能闻到一股皮下脂肪腐败的酸臭味。 ……到底是什么东西腐烂了? 为什么她无法保持思考? 没等她想明白这些问题,他们就来到了传说中的学校。 这所学校,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图书馆。 她走进大门,怔怔的看着这座宏伟建筑。 过了片刻,她转过头,忽然发觉,弟弟不见了。 是了,因为他是初中生,所以不能进高中生的学校吧。 她这么想着,拖着愈发沉重的右手,来到了巨大图书馆的门口,然后举起手上的东西,嘀—— 刷卡进门。 她把什么东西拖了进去。 图书馆里头全是书,没有书架,所有的书籍堆的乱七八糟,没有一处落脚地。这个地方,过分凌乱,仿佛真的成了“知识的海洋”。 她就近找了个地坐下,随手抓过一本书。 这本书摸上去的触感很怪——肉眼看去,它就是一本薄薄的书,与时尚杂志差不多厚度。但抓在手里,却有一种滑腻的肉质感,仔细抚摸,还能摸到一节一节的骨头。凭经验,她断定这应该是一条脊椎骨,很长,带着湿乎乎的血肉,还有点温度。 她开始阅读,但不是用眼睛看,而是放空大脑,任由某种看不见、且会流动的东西钻进来,像是蛆虫钻进腐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不是很舒服,却也还没到需要逃离的程度。 她从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汲取了很多知识,很多很多,像是被人以一种“填鸭”的方式,强行凿开脑袋,灌了进去。 她虽然只抓取了其中一本书,但这间图书馆——不对,应该说,呆在这间教室里的“书籍”们都非常友好,乐意倾囊相授。 知识就像流水一样,从高处往低处流。 那一瞬间,她知道了很多。 她知道了自己是这座图书馆的一部分,而这座图书馆也是她的一部分。她知道了“灵魂”入侵和进食的理论,知道了“玩家”的存在,也知道了“游戏”的诞生条件,以及“角色”数据的暂存处…… 她还知道…… 她的脑子疯狂接收着并非“低维视界”可以理解的知识,所以,很多内容,她也无法用“低维视界”的语言进行复述。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上升到“高维视界”,从精神上回归“玩家”,而非“角色”。 祂就是我,我就是祂。 她会成为这里的一本书,一块骨头,为后续回归此处的“角色”传授这些不可描述的知识,合为一体。 但是—— 程序出了问题。 她感到胸口一痛。 有东西从“低维视界”扎入了她的心脏。 那一瞬间,空间像是折叠了一样,她能同时看见很多东西——宏伟的图书馆、家里的阳台、不认识的街道、山上的树——以及一把扎在心脏的刀。 天逆鉾。 那是一把特殊的刀,强行中断了术式的牵引,逼迫她重回“低维视界”。 这一下,她清醒了,又或者说 ,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因为没有人能说清,究竟是“低维视界”的人处于梦中,还是“高维视界”的人处于梦中。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她被迫看清了这个图书馆里的一切—— 那是许许多多尚未被消化的人体组织,那些肢体也已经不算是人了,全是难以形容的畸形,像是变异后又活过来的碎尸块,血管和肌肉还在蠕动,仿佛奄奄一息的粉红蠕虫,低声絮语着她听不懂的杂音。 她感到极端恐怖。 然后,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抓了两个东西——一个是不知名的脊椎骨,骨骼间爬出来的血管已经与她的掌心融为一体,另一个则是一块灰白色的皮肤,背面鲜血淋漓,长着一只蓝眼睛,也与她的另一只胳膊粘在一起。 她尖叫起来,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撕下来了这两个东西——与其一同被撕下来的,还有她自己的皮肤和一截指骨。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但估计比咒灵好不了多少。 ——失去皮肤的肌肉向外探出细细小小的触手,像是海葵的口器,膨胀着,一伸一缩,与“图书馆”里的畸形尸块大差不差。 她没觉得痛,也没觉得累,惊慌失措地跑出图书馆,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混沌初开,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的尽头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有。她无法判断。 回过头,图书馆也消失了。 她被孤零零地丢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恐惧、疯狂、失望、懊悔…… 她什么都看不到,唯一的光源就是她自己——她仅能观测自己,以及被自己照亮的一小块土地。 黑暗里有东西,她知道那里面有东西。她不能观测,也不能思考,只要她不小心观测到了,对方也会发现她。她无法直视黑暗里的东西,否则她会彻底疯掉。 太可怕了…… 她想,我将永远保持着“低维视界”,在这个不可名状的国度清醒地活下去。 那简直太疯狂了! 她无法使用曾在“图书馆”里学到的知识,她甚至无法详细回忆,因为那是“潘多拉魔盒”,只要打开,她就会被无法名状的疯狂击溃——现在的她,永远无法理解那些“高维视界”的知识。 她躲藏在黑暗中,但又不得不频繁移动——如果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她就会被黑暗中的怪物观测到,只要被观测到一次,她就完蛋了。 ——所谓的“完蛋”,不是死亡,而是永恒清醒的疯癫。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她见到了黑暗交界地的朦胧处,有一道门,发光的门——那是一道本不该出现的“门”,是怪物的口器伸入新世界,创造“角色”时才会出现的“盲点”。 她受到了光的指引,摸到了世界屏障,用了些不可言说的“技巧”,强行破门,走了进去。 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归“低维视界”——也就是“游戏”,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暂时安全,还能保持理智上的清醒。 所以,她害怕死亡——但与其说害怕死亡,不如说是想回归“正确的死亡”。 她甚至想过,如果再度以“低维视界”踏入那个世界,那么她就必须想办法杀了那个“高维生物”——也就是身为“玩家”的她自己,这样才不至于疯狂。 但她也知道,那都是走投无路的气话。 无论是“拨乱反正”,还是“同归于尽”,她都需要足够漫长的时间。 …… ………… “所以,你的力量……” “正如方才所说,那股力量是不可控的,而且极端危险——那个时候,禅院甚尔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把我杀了——虽然这个行为让我陷入绝境,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真是个骇人听闻的说法,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就是你?而不是什么疯狂之下的混淆?” “我进行了阅读,虽然在“低维视界”,我无法再理解书中内容,但有些本能的东西,就像婴儿的‘吸吮放射’,是不需要‘高维视界’就能理解的——你只要见过一次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天光大亮,山间雾气也彻底散了。 斑倚着树干,看着袒露心声的杏里——她的十根手指都拧在一起,面色苍白,似乎回忆这件事本身,就十足的恐怖。 “放轻松,时间还很多,总有办法解决的。”他试图安抚对方。 她叹口气:“我知道,我也做了心理建设……算了,不提这个了,远的不说,先说近的吧——我那个‘利用奇点’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我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隐患。” “什么隐患?” “咒具……我人是死了,但那个时候,我用自己的‘意识空间’制造的咒具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我现在的‘意识空间’处于一种封闭状态,有可能是‘升维’和‘降维’的过程中产生的bug,导致了它的崩塌,也有可能是那个东西已经被暂时‘剥离’出来,形成了一个相当麻烦的东西。” “难怪你会说自己留了‘一堆烂摊子’。” “这也不是我的本意……” 她抓抓头发,低着头,无奈地看着地上的一块石子,“无论如何,我得找到禅院甚尔,问一问当年的事。” *** 时间过去了一周。 铃木阳斗站在一家新开的海洋馆的后门,探出头,朝那两个正在走过来的一男一女挥手。 “爱梨——爱梨——这边!” 见宇智波爱梨靠近,阳斗兴冲冲道:“这是我朋友开的海洋馆,才开始试营业——” 说到这里,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但是这两天发生了一些怪事!” “怪事?”爱梨走了过来,“什么怪事?” “他们投放的大型海洋动物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等晚上下班,工作人员清理水箱的时候,失踪动物的尸块又会突然出现,血渍呼啦的,可吓人了!” “不是其他动物吃的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爱梨的身后冒出来。 “小鱼还能理解,但那是大鱼——还是鲨鱼呢!在水槽里可没有天敌!而且啊……嗯?” 阳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跟自己说话的男人,他并不认识,“不是——大叔,你谁呀?” 男人:“……” 阳斗邀请的是阿飞和爱梨俩兄妹,但今天只有爱梨来了,跟在爱梨身边的却不是她的哥哥阿飞。 这个男人顶着一头黑长炸,戴着棒球帽,穿着黑色印花T恤和美式工装长裤,乍一看很像阿飞,但细看又完全不同——毕竟这个家伙没有毁容,五官端正,不怒自威,很像那种经常演大名、将军的电影明星。 “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你就叫他……”她顿了顿,“就叫他‘因陀罗’先生吧。” “这个名字……听着不像日本名字啊。” “你可以当做‘艺名’,”爱梨一本正经道,“他也算我半个师傅吧,很擅长处理灵异事件,这次听说这里可能有大事,就过来转转。” “原来是大师啊!” 阳斗并不起疑,立马露出了钦佩的眼神,“幸会幸会——说起来,阿飞先生去哪儿了?” “他最近混入了盘星教,这段时间都在收集情报,暂时没法过来。” “这么快?好厉害的行动力啊!”阳斗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阳斗带着这两个人从员工通道进去,最后在更衣间那边停了下来。他从储物柜角落的快递箱里翻出一套电子设备——有隐形录像机、录音笔、手电筒、备用电池……甚至连盐和圣水都准备了。 “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到时候我们换上工作人员的衣服进去,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对了,今天这里有学校包场做‘亲子日’活动,里面还有不少小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在他们面前,尽量表现的正常一点,不要影响海洋馆的口碑。” 然后他转头,从另一个箱子,拿出三件工作人员的橙色马甲。 “你们这里都闹鬼了,居然还敢开门做生意?”因陀罗先生掂了掂手里的录音笔,看向阳斗。 阳斗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抱紧马甲,往角落退了退,试图拉开一个安全距离:“这不是还在试营业嘛,哈哈哈……价格实惠,我朋友那边很早就和学校签了合同,临时取消,损失太大了。” “行啦,阳斗,别一副‘刀架脖子’的表情,他不是故意吓你的,”爱梨忍俊不禁, “他就是长得凶,天生的,为此吃了不少亏,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哈哈。” 阳斗挠挠头,傻笑的同时,也在想,这个人哪里长的像是会吃亏的样子? 爱梨从他的手里取走两件马甲,分了一件给因陀罗,又取了一个隐藏摄像头,放进马甲的前兜——那里特地挖了个隐蔽的小洞,可以露出镜头。 她道:“行了,废话不多说,取材要紧,我大概知道是个什么咒……灵异事件了。” *** 这个建在东京周边的海洋馆,占地面积很大,整体的设计上,明显是仿“大阪海洋馆”的结构。首先上去,要坐电梯到八楼,然后从所谓的“日本雨林”向下,一层层进入“海洋”。 杏里小时候去过一趟“大阪海洋馆”,那是她刚成为堂弟陪读的时候。身为家主的叔叔筹划了一次“三天两夜”的休学旅行,亲自带着他们几个“被选召”的小陪读去玩。 当然,那位众心捧月的“神子”也在。 杏里穿着橙色马甲,经过“太平洋区”的巨大水槽,似乎可以通过这个地方的深蓝色灯光,看到那个时候的幻影——三三两两的小孩奔跑在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水槽前,无限拉长,拉长,变成了永不止息的黑色剪影。 她的堂弟,就在不远的前方,回过头看她,那双永远不会被深蓝吞没、如天空般湛蓝眼眸,此时此刻,依旧令人记忆犹新。 他说—— “你不是说要收集‘禅院甚尔’的情报吗?今天收到的回信怎么说?” 宇智波斑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她回过神来:“禅院甚尔死了,在八年前,是被五条悟杀死的。” 他们的声音压的很低,这个地方虽然还没有正式营业,但已经作为“亲友日”的游学点,开放给东京某小学了。 现在,这里充斥着小孩们兴奋的叫声,以及家长们社交聊天的声音。有带着便携话筒的讲解员在给大家讲授海洋动物的知识。杏里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对方在说:“海豚分布于太平洋、大西洋和印度洋,在热带和温带海域栖息……” 这时,两个追跑打闹的小朋友冲了过来,跑在前头的那个小女孩左脚绊右脚,平底摔了一跤,正好摔在了宇智波斑面前。 他被迫停了下来。 女孩发出呜呜的哭声。 他不得不蹲下来,扶起那个莽撞的小孩,顺手拍了拍她衣服上的灰。 “没事吧?” 女孩摇摇头。追赶她的男生也跑了过来,查看女孩的情况,对斑道了声谢,然后拉着女孩,一起跑去找老师了。 “你们这里的小孩也太没危机意识了。”目送女孩离去,斑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如果你没有偷偷后撤那一下,她说不定不会摔。”杏里打趣道。 “说得轻巧,我也不能让她撞上我。” ——现在的斑是实体。 这些天,杏里做了不少研究,用左眼万花筒,为斑制造了一具可以依凭的“肉身”——他可以像“穿衣服”一样,穿上这具“肉身”,像个正常人那样行动。 不过这也有一个问题。 斑是个“过咒怨灵”,按这个世界的力量等级划分,百分百是个“特级”。所以,“肉身”的依凭时长也有限,用久了,就会出现尸斑,甚至是腐烂,那个时候,他就无法继续依凭了。 所以斑得精细着用。 “你做的肉身质量太差,我可不想三天两头地处理自己的‘尸体’。” “是您用的太暴力……好吧,是您的力量太强了,所以才会出现损坏的问题,您先将就着用,我会慢慢改进的。” 他们继续往前,回归方才的话题。 “你说的‘五条悟’——就是你那个堂弟?” “是他。” 她感到有几分唏嘘,“甚尔那家伙,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杀五条悟,结果还是被反杀了。” “怎么,”斑挑了挑眉,“你觉得很遗憾,对那个禅院甚尔?” “……也不算吧。” 她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黑市的情报贩子说,甚尔死后,他的咒具并没有流入市场,而且被咒术高专回收了——这是最麻烦的一件事了。” “看来,你要想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还得回高专一趟。” “就跟您不想回木叶一样,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靠近那个地方。” 他们说着话,右拐,从海洋馆的“太平洋区”,来到了“触手区”——这里展览的全是各式各样的乌贼和章鱼,分别养在不同的水槽里。 这个地方就冷清了不少。 大部分的家长和学生都跟着讲解员,往“企鹅馆”和“水獭馆”的方向去了。 杏里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前方有咒灵的残秽。 然后,她便听到了小女孩呜呜的哭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实在有些诡异。 “是咒灵吗?”斑问。 “不……” 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从甬道深处跑了过来,边跑边抹眼泪。这女孩看起来挺高挑的,应该有六年级了。 她见前方有人影,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瞧,见他们都穿着工作服,像是找到了救星,急切道: “哥哥姐姐——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一找我的弟弟?他走丢了!” 第56章 姐弟(一)他们的监护人去哪儿了?…… “自由活动的时候,我的弟弟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追着跑出去了。” 说话的女孩身材高挑,梳着高马尾和八字刘海,穿着小学统一的制服裙,胸前的校徽上印着“浦见东附属小学”几个大字。 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我也跟着往外跑,跑了好远的路,就在前面那个甬道的位置,我明明看见他是往左拐的,等我追过去,那里却是一堵墙,左右都没路——我的弟弟就这么不见了!” 听到这里,杏里微微挑眉,侧头与斑对视一眼,蹲下来,安抚道:“别哭了,小妹妹,你带我们到现场看一下吧。” 女孩点点头,急不可耐地跑到前面引路,黑色马尾辫随着跑动,一甩一甩的。 “那是什么?”斑走到杏里身边,微微皱眉。 他看得出来,那个女孩身上的“残秽”不太对劲。 “咒灵制造的‘诱食装置’。” 杏里站起来,身子微微后仰,贴近斑的肩膀,用气声道,“类似鮟鱇鱼脑袋上的‘小灯笼’——可以把猎物诱骗进自己的结界,等他们的力气耗尽,再进行捕食。” “要跟去吗?” “去看一看吧,这东西没什么智商,但能捉捕结界内部的咒力波长,再用触须拟态成‘食物’的外貌和性格,诱导更多的猎物进入——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失踪的‘弟弟’,至少真的有一个小女孩被困在里面了。” 他们稍稍加快脚步,往甬道的 方向走去,但没有跟的很紧,默默与“女孩”拉开距离。 斑双手插兜,好奇道:“我还以为这东西就吃点鱼。” “那可是咒灵,鱼可满足不了它的胃口,盯上人类是早晚的事。” “有驯服的可能吗?” “……什么?” 她愣了愣,不知话题怎么就拐到了这里。 见她发愣,斑勾起嘴角,似乎心情不错:“想抓一只玩玩。” “别想了,”她立马摆手,“咒灵是圈养不了的,除非有特殊术式。” “那还真是遗憾。” “……您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圈养咒灵?” “我需要一个方便打架的坐骑,这些咒灵的状态,跟尾兽差不多,种类却比尾兽还要丰富,说不定能挑到满意的。” “那可差远了……” 她顿了顿,哭笑不得,“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九尾讨厌您了。” “别赖我,那家伙谁都不喜欢,无论是尾兽还是人类。” “是吗?” 她倒是觉得,如果要九尾列一个“狐生最讨厌XX排行榜”,宇智波斑绝对名列前茅,甚至可以超过上班、社交和智齿发炎——哦,差点忘了,尾兽不愁这些。 这时,已经跑到甬道尽头的“女孩”停了下来,转过头,催促道:“麻烦快一点——就在这里了!” 杏里适时止住了发散的思维,加快脚步,进入了甬道深处。 甬道的尽头果然是一堵墙,左右都没路。 “女孩”摸着水泥墙,呜呜地哭了。 杏里挑了挑眉。 ——这东西演的倒是入戏,像模像样的,一点儿也不像书本上记载的那么“没头脑”。 宇智波斑把手伸到杏里跟前,弹了个无声响指,示意她看过来,然后指了指低头痛哭的“女孩”,用眼神询问要不要除掉。 杏里摇了摇头。 ——对付这种咒灵,不能直接杀掉“诱食”的触须,这样不仅伤不到咒灵本体,还容易打草惊蛇。 课本上记载的方法是——跟着触须,进入结界,找到它藏起来的本体,再斩草除根。 所以,她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建议道:“别哭了,小妹妹,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吧,说不定是你看错了,你的弟弟可能跑到其他地方玩了。” 听到这话,“女孩”抹了把眼泪,抽噎道:“那我们赶紧出去吧!” 说着,她身板一挺,踩着小皮鞋,“哒哒哒”地跑出去了——这背影轻飘飘的,带着忽上忽下的节律,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已经藏不住喜悦了。 杏里:“……” ……得意忘形。 咒灵这种东西真是经不得夸。 他们出了甬道。 这一下,外头的世界彻底变天了。 海洋馆还是方才的海洋馆,但所有人都不见了,仔细一瞧,不仅是人,就连鱼也不见了。偌大的展区只剩下深蓝色的水槽,以及沉淀在水槽底部的沙子。 展区的地板砖也变成了诡异的圆弧线条,一笔深一笔浅,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像是梵高笔下的星空。 斑吹了一声口哨。 “……怎么了?”杏里看向他。 “虽然你一直说,忍者的平均战力强于咒术师,但所谓的‘咒术’真的很神奇——在我们那里,要想造成这种效果,就只能通过幻术。” 他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轻轻触摸着墙面上若有似无的屏障,“可再精妙的幻术,也不过是对于人脑的欺骗,并非真正的‘创造空间’,但在这里,这只咒灵真的用结界‘创造’了一个完全平行的时空——太有意思了!” ……这不就是用结界制造“里世界”吗? 杏里觉得莫名其妙:“这一招您不是早就见过了?” ——光是救止水那会儿,她都用过八百回了,这家伙干嘛还像第一次见到那样,一惊一乍的? 斑笑了:“那不一样,你是‘特级咒术师’,而对面就是个‘三流杂鱼’,就像原本只有我能使用的某个大招,却被一群下忍轻松掌握了——你知道这种‘普遍性’带给人的震撼感吗?” ……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觉得震撼。 她理智地跳过了这句吐槽,提醒道:“但那东西也不算杂鱼,至少是个‘二级咒灵’。” “‘二级’还不是杂鱼?” “……您这句话,会让一半以上的高专孩子痛哭的。” 斑眯了眯眼睛:“听起来,你们那个学校,生源质量不太行啊。” “本来有咒术天赋的人就不多。”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咒术高专向来招生困难,基本上,每一届的学生都是个位数,比如她读书那会儿,同年级的只有两个人,而她的下一届,也就只有三个人。 在这些人当中,还要排除一部分天赋不行的,剩下的,才是祓除咒灵的主力。 可以说,一旦成为这个“主力”,那么就不要想着休息了——除非你有抗衡咒术高层的能耐,又或是遭到什么意外被迫引退,不然就是牛马中的牛马,干活干到死,还没人给收尸。 她所认识的人当中,也就只有九十九由基有这个“能耐”,剩下的,就是她的堂弟——五条悟了。 依他的性子,大概率会是第二个“九十九由基”。 她实在想象不出堂弟给人打工的模样,就像她想象不出宇智波斑回村给火影跑腿的模样——那实在是太抽象了。 “女孩”停下蹦蹦跳跳的脚步,回过头,在阴暗幽蓝的背景中,逆着光,双目诡异地闪着红光:“哥哥姐姐——你们怎么不走了?” 杏里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能听见隐隐约约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斑忽然一个侧身,抓着她的肩膀,往右退了好几步。 “——你在发什么呆?” 他们方才站的位置,钻出了一只巨大的嘴巴,形状类似鳄鱼,很长很扁,但这嘴又是实实在在的人嘴——人类的皮肤,人类的牙齿,“地包天”属实严重了。 “……” 虽然曾经在课本上见过这种咒灵的画像,但实际见面,她还是多少被恶心到了。 她趁机换了个话题:“您还想养吗?这东西可比九尾丑多了。” “……我又没说要养。” 没等他继续吐槽,不远处,“女孩”像是被吓到了,发出尖锐的惨叫。 “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圈——哒哒哒——哒哒哒——明明穿的是双小皮鞋,却发出了类似高跟鞋的短促噪音。 不得不说,这个咒灵的智商确实不高,明明都暴露了,却还在演,没有一点儿“读空气”的能力。 宇智波斑嫌弃地“啧”了一声,竖起双指,一个火遁,就把那根“触手”烧成灰了。 “鳄鱼嘴”发出一声惨叫,像是被激怒似的,不断向上伸展,一节一节的,脖子下面还是脖子,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 ——这东西似乎觉得,光靠这样就能威慑住猎物了。 斑眼皮也不抬,再次结印,准备把这东西的本体也烧成灰烬,但杏里却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凶猛的大白狗从角落窜出来,一口咬住了“鳄鱼嘴”的下巴,另一只黑狗也忽的闪现,从上方一跃而下,狠狠咬住了咒灵外凸的眼睛。 ——这两只狗可不是普通的狗。 斑收回手,见到狗脑袋上的红色符文,随口道:“这是什么?” “式神——类似于通灵兽,但这种东西是由咒力制造的,并非专门饲养的忍兽。” “你们这里有意思的东西可真多。” 她一愣,强调道:“式神只听命于创造者,别人是不能养的。” “我又没说要养……话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在找坐骑,不是想养宠物。” 说话间,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杏里回过头,只见那两个人都穿着“浦见东附属小学”的制服——男孩是个黑发海胆头,眼神犀利,看起来很不好惹;女孩梳着高马尾和八字刘海,与方才咒灵伪装的人一模一样。 不过看“残秽”的表现形态,这一回出现的,应该都是真人。 狗和咒灵还在互相撕咬。 男孩跑了过来,见到杏里和斑,谨慎地止住脚步,拉着女孩往后退。 他道:“你们是谁?”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杏里思考片刻,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橙色马甲,言简意赅:“工作人员。” “你骗人!” “诶?” “这里可不只有咒灵的残秽!” 男孩瞥了眼角落——那里的烟还没有散,自然还 留有“火遁”残留的余烬,“你们是咒术师吧?不对,这种时候还谎称‘工作人员’,肯定不是过来支援的咒术师——你们是诅咒师?” ……大意了。 杏里抓抓头发,心说,现在的小孩也太敏锐了,搞得她看起来很傻。 宇智波斑在一旁低头闷笑。 杏里清了清嗓子:“好吧,我是个诅咒师,但与你们没有利益冲突,也是过来解决咒灵的。” “我凭什么信你?我的监护人说,最近有不少诅咒师参与了‘咒灵伤人’的案子,要多加小心。” “所以你的监护人跑哪里去了?” ——这种时候都不出来照看小孩,也是有够心大的。 “那个人根本就没来!” 提起这个,男孩咬牙切齿,像是有一肚子怨气。 “行了。” 宇智波斑拍拍杏里的肩膀,往前一步。 男孩立马反应过来,双手比了一个印,喊道:“——脱兔!” 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只的兔子凭空出现,像路障一样,一层叠着一层,拦在宇智波斑面前。 这些兔子毛绒绒的,长得还挺可爱,像是儿童节的装饰品,没什么威胁性。 斑弯起嘴角,随手抓了一只兔子,调侃道:“就这?胡闹呢。” 然后,兔子转头就咬了他一口,牙齿锋利,直接咬到了骨头。 斑:“……” “我知道您没有痛觉,”杏里凑过去,小声道,“但这不是您随便糟蹋肉身的理由。” 她看似在调侃,实则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淡定了。 她认出了对面那个小孩用的术式。 ——十种影法术。 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可以用“手影”召唤出相应的式神,进行探查、防御和攻击——论起术式的机动性,更胜于五条家的“无下限”。 难怪她觉得这小孩长的这么眼熟。 如果把他的海胆头拉直,再把眼神放凶一点,简直跟禅院甚尔长得一模一样! 这小子……要说他不姓禅院,那边的狗都得急得说人话! 正想着,另一头,黑白两条狗没能进一步制住咒灵,全被甩飞了。 狗“啪叽”一声撞在墙上,发出“嗷呜”的哀嚎,然后变回影子,消失了。 斑看着消失的两条狗,侧头问道:“动不动手?” 杏里有些犹豫。 本来她是打算除掉咒灵后,再用幻术让被困在结界里的普通人忘记咒灵相关的事,然后他们就可以用工作人员的身份,把人们带出来,一切回归正常。 不过,现在禅院家的小孩在这里,而且还是继承了“家传术式”的小孩,禅院家不可能不安排护卫随行,而且这个护卫至少会是“准一级”。 但奇怪的是,这个“护卫”并没有出现,而且男孩也在抱怨“监护人没来”。 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竟敢直接放准“家主继承人”的鸽子……不怕被现任家主打吗?还是说现在的禅院家已经不行了,连个“护卫”都指挥不动? 正想着,“鳄鱼头”发出一声咆哮,横冲直撞,朝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喂……”杏里对斑喊了一声。 “嗯?”斑看过来。 趁他低头的时候,杏里取走了他的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压的很低。 她把咒力捏在手里,团成团,变成一种随时可以射出去的子弹形态,决定直接解决掉这个吵吵闹闹的咒灵,然后跑路。 “你上?” 斑注意到了杏里的小动作,意外道,“难得啊。” “我这也是没办法,您也注意一点,别再让伤口扩大了——要是倒霉弄坏了依凭物,不小心暴露出本体,会很麻烦的。” “看来那边的小孩身份不简单啊。” “确实……” 没等她说完,咒灵就在她跟前被秒掉了。 然而—— 出手的人,既不是她,也不是宇智波斑。 咒灵制造的结界散去,外界的喧闹也随之回归,但仅仅回归了一秒,这些都消失了。 有人设下了“帐”,再次把这块地方隔离起来。 杏里听到了楼梯转角处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有个愉快的嗓音调侃道—— “我不过是去喝了杯咖啡,这么就弄得这么狼狈呀——惠?” 第57章 姐弟(二)猴子什么的,只是个俏皮的……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伏黑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楼梯的拐角处,一个眼上缠着绷带、身穿高专教师制服的白毛男子走了出来。 ……五条悟。 惠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惠和津美纪是重组家庭的姐弟,在他们的父母人间蒸发后,这个打扮奇怪的男人就成了他们的新一任监护人。 在惠记忆中,五条悟很少摘下遮挡眼睛的东西——无论是墨镜也好,绷带也罢,这个不靠谱的大人都称其为“时尚单品”,轻易不会取下。 然而,这一回,五条悟破天荒的,一边走,一边卸下脸上的绷带,露出了那双特殊的蓝眼睛。 这双眼睛亮晶晶的,专注而来劲儿,活像个八百瓦的大灯泡。 ……搞什么? 惠想,他到底在兴奋什么? 但也不可否认,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惠大大松了一口气。 “来个有奖问答吧——惠。” 没等他完全放松,对方一张口,就是一句让人来气的话。 “哈?” 惠感到自己的拳头硬了起来。 “如果津美纪离家出走了十年,忽然有一天,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你会跟她说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跟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不耐烦道:“津美纪才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 “那么津美纪回答一个问题吧——” 五条悟看向津美纪,手指卷着绷带,语调愉快道,“如果你离家出走十年,再次见到自己亲切可爱的弟弟,你会有什么表示?” “嗯……” 津美纪居然在认真思考,片刻,给了个很有“津美纪”特色的回答,“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除了拥抱呢?” 她又想了想:“……再解释一下自己离开的原因?虽然我不太懂‘离家十年’的前提条件,但妈妈每次闹失踪,我都希望她能在下次回家的时候,与我谈谈心。” “Nice——很有人情味的回答!” 五条悟竖起大拇指,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白痴!” 惠气得跺脚——他实在想不通,大敌当前,这家伙哪来的心情问这些有的没的。 他转向津美纪,撅起嘴:“津美纪,我们不要搭理他!” “可是小惠……五条先生在说话,不搭理也不好吧?” 她的视线越过前面两位诅咒师的背影,又落在五条悟的身上,微微弯腰,凑在弟弟的耳边,“而且他好像认识那边的诅咒师,不管怎么样,面子还是要给的。” “……哈?” 他觉得津美纪的思维太跳脱,也太离谱了,“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认识的?” “气氛吧。” ……气氛? 他并不认同:“这种尬得要死的气氛,到底哪里像熟人了?” 没等津美纪说话,五条悟就大惊小怪地插嘴道:“诶?很尴尬吗?明明是个感天动地的再会,眼泪都出来了呢~” 这家伙说话的语气带着恶心人的波浪号——不光是 惠听了头皮发麻,就连前面两个人也皱起眉头,面露嫌弃。 五条悟哈哈大笑。 他先把绷带团吧团吧往口袋一塞,再上前一步,看向戴帽子的女人,双手摊开:“如何,要先来个拥抱吗?还是说,直接跳过这一步,老老实实交代经过?” 沉默片刻,就在惠以为女人会转头走掉的时候,她叹口气,摘下棒球帽,露出那头乌黑的头发,随手抓了抓:“比起那个,我更好奇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cosplay?还是一时兴起扒了谁的衣服?没记错的话,那是高专老师的制服吧?” “如你所见,我就在高专当老师。” 五条悟整了整裁剪立体的领口,语气颇为自豪。 “这可不好笑。” “我没在搞笑哦。” “所以——” 她有气无力道,“现在的高专校长是那种‘七彩头发魅惑满级哭出的眼泪能变钻石’的性感美女吗?” “不是哦,是个莫西干头爱扎娃娃上厕所不带纸的鼻毛大叔。” 女人:“……” 听到这里,惠眯了眯眼睛,心说,这两个人还真认识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黑发男人看向五条悟,双手抱胸,微微挑眉:“听说,你很强?” 他倚着墙,右手的虎口处还有兔子的咬痕,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愈合的并不理想,破溃处隐隐发黑,没有结痂的迹象,也没有红肿的炎症反应,倒像是标准的“死后伤”。 思及此处,惠汗毛倒竖,总觉得这两个人不简单。 不过,既然是五条悟的熟人,还是诅咒师,有点特殊之处,好像也不奇怪。 “当然!” 五条悟毫不谦虚,又蓝又亮的眼睛看向对方,一手按着肩膀,活动活动筋骨,跃跃欲试。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是一丘之貉。 他们完全没有“公共场合不能打架斗殴”的公德心,不约而同地绷紧肌肉,浑身上下都是一触即发的好斗气息。 “打住——打住——” 女人迫不得已站了出来,站在两人中间,“这里可不是打架的地方,我也不想闹的太大,麻烦你们省点力气,有需求等以后再说。” “我也没说就要在这里比试。” 黑头发的男人耸耸肩,主动退了一步,还算好说话。 五条悟也放下胳膊,盯着那个陌生男人,像是在看海洋馆里的珍稀鱼类,一脸新奇:“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你的术式还是那么精妙——杏子姐。” “多谢夸奖。”女人的语气淡淡的。 “你到底加了几重束缚?” “两重……或是三重?情况有些复杂,我也说不清。” “你消失的这些年就是在研究这个?” “不全是。” “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咒力和术式都是老样子,但身体的状态却变了,感觉比我还要年轻——这算什么?咒胎受肉?你在搞违法研究?” “……你是问题宝宝吗?” “诶——不可以吗?” 五条悟眨眨眼睛,歪着头,一只手戳着自己的酒窝,像是撒娇的小姑娘。 “……” 见他这幅德行,惠打了个激灵——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居然这么做作,好不要脸! 女人似乎也被恶心到了,眼睛微眯,身子后仰:“悟……拜托,我们正常点,换个地方说吧。” “可以哟,地方随你挑——” 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看向伏黑姐弟,愉快地做了决定,“惠和津美纪也一起跟来吧。” “为什么?”惠觉得莫名其妙。 “直觉吧——我感觉,如果你们不跟来,他们可能会为了保密,对你们做点什么手脚。” 惠:“——诶?!” 女人摇摇头:“悟,别危言耸听。” 惠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女人:“也就是普通的催眠,很快的。” 惠:……诶?!! *** 同一时间。 盘星教总部。 这里有一股难闻的香火味,像是掺了劣质香料,闻的人头昏脑胀。 带土刚出来透口气,就被路过的高级干部叫去仓库帮忙卸货。 仓库在教会总部的南面,这一带停了很多车,全是难闻的汽油味,还有路边下水道的反臭,没比教会内部好多少。 这次卸货,负责监工的是两名高级干部,年纪都不大,是对姐妹,都穿水手服,一个抱着洋娃娃,一个低头玩手机,待人接物的态度很差。 带土与其他几名教徒合力,把货车运来的箱子都搬进仓库。 快要结束的时候,玩手机的女孩忽然抬头,对着他道:“你——阿飞是吧?运气不错,夏油大人这次亲临总部,选中的赐福对象就是你。” “我?” 带土指了指自己,感到有几分意外。 “是啊,等忙完了这里的事,你就可以去禅室候着了。” 说罢,她领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了——离开前还斜了他一眼,眼神十足的傲慢,像是随便给一条快饿死的狗,施舍了一口剩饭。 带土很不喜欢这对姐妹,在他看来,就是性格顽劣的迪达拉都比她们有教养。 不过,他懒得和小孩子计较。 两个女孩一走,一同卸货的信徒们都围了过来,纷纷与他握手,嘴里说着“恭喜”。 “真好啊,阿飞,”有人道,“这才不到一周,你就被教主选中了,等见过教主,你身上背负的‘痛苦’就能解除了。” 带土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如果痛苦有那么容易解除,他就不会一错再错,直至今日。 但他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反问道:“他真的有那么神奇?” “当然,我的胳膊就是被教主大人治好的!” 与他一起做义工的女士坦言,“去年,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一只胳膊抬不起来了,那个症状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正常生活,我那个时候焦虑啊,去过很多医院都没治好,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后也是通过别人的引荐,我来这边做义工,一个月后被教主选中赐福,立马就好了!” “所以在那之后,你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是啊,盘星教很神奇的——我听说,只要能一口气给出五百万以上的赞助费,就能让教主大人帮忙实现一个愿望!” “能实现什么样的愿望?” 女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什么都能!” 带土感到不可思议。 但他很快就想到,这个人如果不是满口胡言的神棍,就是像杏里那样的人了。 杏里说过,这个世界有一种名为“咒术师”的存在,天生拥有“咒力”,可以祓除“咒灵”。 她还说,“咒灵”是一种特殊存在,按照原本忍者世界的力量体系,即便带土拥有写轮眼,也是无法洞悉这种存在的。 不过,因为宇智波斑已经变成了“过咒怨灵”,而他曾经对带土施加过“禁锢符咒”,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相当于带土被他诅咒了——所以,带土可以清楚地看见宇智波斑,并通过这个诅咒,看到其他咒灵的影子。 “只有影子?”那个时候,他如此问道。 “是的,但这也够了,”杏里对他道,“查克拉本来就是由‘精神能量’和‘身体能量’混合而成的力量——只要打对位置,就能对咒灵造成实质性打击,如果遇到咒灵,也够你自保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看清那些东西,就需要宇智波斑对我加深‘诅咒’?” “从理论来讲,是的。” “听着真晦气。” 带土宁可不要看见那种东西,也不想跟宇智波斑加深关系。 刷—— 他一把推开禅室的大门。 这间屋子很大,地上整齐地铺了很多圆形坐垫,大致数了数,能容纳六十号人。不过此时并非授课时间,里面空无一人。 他随便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一抬头,就看到前方三幅书法挂画,笔走龙蛇,分别写着—— “强者给予爱”、“弱者给予罚”、“愚者给予死”。 这文字还真是直白,带土想,就这么把“弱肉强食”的教义挂在明面上,也不怕底下的人造反。 正想着,禅室的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一个身穿袈裟的高个男人。 这个男人梳着丸子头,长发垂肩,眼睛狭长,笑起来像只狐狸,不仅刘海奇怪,就连看人的方式也很奇怪, 细长的眼睛轻轻一扫,不像在看人,倒像是在观察动物。 “我是盘星教的教主——这位小哥,你有什么困扰吗?” 这位自称“教主”的男人坐在了茶桌旁边,双腿盘着,坐的歪歪扭扭,比带土还要没个正形。 带土知道,来这里见教主,总要编个常理无法解决的难处,才像回事。 于是,他道:“我被一个死了十几年的老头缠上了。” 他稍稍坐直,继续道:“这个老头是我养老送终的,但他并不感恩,还要毁我人生——拜他所赐,我失去一切,背井离乡,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弥补不了过去,也看不到未来,还望大师帮我解决那个老鬼,还我一个清静。” 他原以为,这么说完,对方会有所怀疑,多问几句细节,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点儿也没有起疑,反而顺着他的话题往下—— “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呢,”他摸着下巴,仔细打量带土,似乎在研究什么,“你身上的残秽不是一般的强大,换做正常人早就死了——你知道自己被诅咒了吗?” “知道。” “哦?” 教主起了兴致,“你有见过咒灵——也就是诅咒你的东西吗?” “见过,还不止一次——我就是因为不想见他,才来你们这里当信徒的。” “有意思,听起来,那东西还有几分理智,不仅没有对你赶尽杀绝,甚至还允许你脱离它的监控范围。” “理智?谁知道,或许有吧。” 带土耸耸肩,“总之,他现在找了个‘新护工’,情绪稳定了不少,但讨人厌的地方还是一点没变。” 教主单手撑着下巴,意外道:“它还诅咒了别人?” “我也不懂这个,他们俩到底谁诅咒谁,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没兴趣——我只想找个人,把那个混蛋老头揍一顿。” “只是揍一顿?” “能杀掉最好。” “所以,你想让我祓除他?” “你就是做这个的吧。”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位小哥……你是叫‘阿飞’对吧?” 教主止住话头,右手五指张开,像是放出了什么东西,“你能感受到这间禅室发生的变化吗?” 带土沉默了一会儿,如实道:“空气变浑浊了,有什么灰色的东西挨的很近……形状有点扁。” “仅此而已?” “不然呢?” “果然猴子就是猴子啊……” 教主遗憾地叹口气,态度瞬间变了,“即便被诅咒成这样,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真是白高兴一场。” “你骂谁猴子呢?” 带土眯起眼睛,把手指关节按的咔咔作响——如果只是打人类,他有足够的自信,而且对方的态度,也够换一顿痛扁了。 不过,他劝自己冷静——他的目的是调查盘星教,然后拿到足够的罪证,劝那些受骗上当的人悬崖勒马,而不是现在就连人带教一起铲平——当然,如果他们干的事太过火,他也不介意这么做。 但无论是动口,还是动手,都建立在已经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之上——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冷静冷静,这只是个俏皮的比喻。” 教主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态度,摆了摆手,然后把双手揣进衣袖,“你先带我去见见那个纠缠你的怨灵吧——对了,还有那位‘护工’,我可是对他们很感兴趣呢!” 第58章 约饭去斑先生,你会飞吧? 带土从禅室出来的时候,那个自称“教主”的刘海怪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教主说,今天还有两个预约,等忙完了,就跟着他去见一见那个“怨灵老头”——在此之前,他建议他先去不远处的庭院那边打发时间,大约两三个小时,他就能结束工作。 禅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翻过走道的护栏,就是一条摆了两排石灯笼的小径,穿过去,就能看见一个日式庭院,青苔遍地,古树参天,还有不对称设计的石桌石凳。 ——那两个不讨喜的姐妹就坐在石桌那边说说笑笑。 带土继续往前,听到路过的干部喊她们“菜菜子”和“美美子”。 他脚步一顿,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思考片刻,想起那个遗留在废弃村庄里的会议记录,里面提及的案件嫌疑人——“枷场家的两个小孩”,就是叫这个名字。 ……是巧合吗? 还是说,那个村子里面发生的“异常死亡事件”真的跟她们有关? “喂——那个长相恶心的家伙——” 玩手机的女孩抬头,看向带土,漂亮的眉毛拧成一团,“你在看什么呢,真是让人不爽!去去——走开走开!” 她发出驱赶动物的“嘘声”。 “菜菜子,”抱着洋娃娃的女孩拉了拉她的袖子,“夏油大人让我们看着他。” “啊?随便啦,这附近都是夏油大人的眼线,他跑不了的。” 菜菜子根本没把带土当回事,甚至连教主的秘密都敢当着他的面说,也真是有够小看人的。 不过…… 眼线? 带土眯了眯眼睛。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 潜入此处已经有一周了,他动过好几次心思,想用写轮眼放倒一两个人,直接问出真相。 不过,他虽然看不见咒灵,却可以看到角落里藏着的灰色影子,无处不在。 那些“影子”蛰伏着,没有攻击,也没有移动,像是路边的石头,没有个体意识,但窥探的视线却实实在在地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他不知那些咒灵的底细,但猜测是某人饲养的“哨兵”,就没敢轻举妄动。 现在看来,按兵不动是对的,参考方才在禅室里的遭遇,那个教主多半拥有控制咒灵的能力。 “你,过来,”美美子叫住带土,捏着洋娃娃的小手,指了指花圃那边的石凳,“坐到那边去,不许乱动。” “哈?美美子,我们真要管他啊?” “这是夏油大人的命令。” 美美子似乎很迷信这个“夏油大人”,提起对方的名字,眼底带了几分依恋和崇拜。 她凑在菜菜子的耳边,低声道:“方才那个传信的咒灵不是说了,夏油大人对诅咒他的东西很感兴趣,而且这个人知道‘诅咒’的事,应该有接触过其他术师,或许是除咒失败了,所以才会跑到我们这边碰运气。” 美美子说的很小声,但带土是经过训练的忍者,完全听得到。 他站在远处,仔细打量这对姐妹。 她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差别不光是外貌,还有性格—— 这两人虽然都穿着水手服,但姐姐菜菜子是黄头发,梳着丸子头,成天抱着手机,性格很强势; 而妹妹美美子则是黑色短发,话不多,怀里总抱着洋娃娃,性格孤僻,但也更稳重一些。 带土笑了笑,没有听美美子的命令往花圃那边去,而是继续往前,在她们过激的大呼小叫中,坐在了她们面前的石凳上。 “这里就有椅子可以坐,我为什么要跑那么远?” 他把手搭在桌沿,老三老四地翘起一条腿。 “你这个人——干什么啊啊啊!” 菜菜子气的花容失色,举起手机,调出相机功能,对他一通乱拍。 带土对空间的变化很敏感,菜菜子拍照的时候,他能 感知到周围空间产生了一丝不协调的扭曲。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的术式吗?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个小姑娘年轻、傲慢又缺乏经验,对于术式的操控也缺乏技巧——带土即便看不到,也能通过对空间变化的感知,找到不协调的源头——只要用查克拉集中攻击那几个薄弱点,她的术式大概率就会被瓦解。 “菜菜子,你冷静一点!” 美美子翻过石桌,跑到菜菜子旁边,劝说道,“别把人‘关’起来啊……你掌握不好放出时间,会耽误夏油大人计划的!” “我当然知道啊!” 菜菜子梗着脖子,大拇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死不认账,“就是吓唬吓唬他,你别一惊一乍的!” “……你刚刚在撤销操作吧?” “没有!” 带土把手搭在下巴上,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有所悟——看来这个女孩的术式或许跟“空间”有关,而且是通过手机发动的,倘若如此,那么即便中招,他的“神威”也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反制。 “别那么急躁,”带土指了指凳子,漫不经心道,“反正还要等上几个小时,大家就一起坐着等吧。” “死猴子!谁要跟你一起坐!” 菜菜子像是被人踩了一脚,怪叫起来。 美美子抱住气急败坏的菜菜子,看向带土,眉头微皱:“……你是在故意激怒我们吗?” “怎么可能。” 带土耸了耸肩。 话虽如此,但他确实是故意的,这个小丫头倒是比她姐姐聪明。 老实说,在见过所谓的“教主”后,带土默默想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万万不能带着这个人去见宇智波斑的。 他已经能想象到,如果自己把没处理完的事带上门,那个臭老头会做出什么表情,说出什么话。 ——他肯定会愉快地笑出声,每一个字的语调都要故意向上挑,然后精神十足地挖苦道: 什么啊,带土,你都成年了,还要我帮忙收拾烂摊子?真是有够依赖的。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真正的宇智波那样独立起来? ——只要一想到这种场景,他就浑身刺挠,恨不得下一秒世界爆炸! 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回去听老头的阴阳怪气,还不如就呆在这里,听别人骂两句“猴子”。 ——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所以,他激怒这两个小女孩,并非是想“以大欺小”,而是想借此引来其他干部,好接触更多人,找到那个教主的软肋,以便拿捏——就像他原来在晓组织做的一样。 这样一来,他的任务就可以快速完成了。 “都坐下吧,没必要站着,你们是在怕我吗?” “我怎么可能怕猴子!” 菜菜子憋着一口气,恶狠狠地坐回石凳。 “张口‘猴子’,闭口‘猴子’的……” 带土打了个哈欠,调整一下坐姿,“你们有读过书吗?” 他从杏里那边接收的“常识”有提到,她们身上的这种大翻领的水手服,其实是学生制服。 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个小孩明明受过教育,怎么还是这幅德行。 “上学?学校那种地方都是猴子,我们才不去呢!”菜菜子嫌弃地拍拍衣袖。 “那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时尚啊!这样穿好看!” “……” 带土觉得,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还是得找个书念,不然作业太少,就会游手好闲,容易学坏。 正想着,庭院这边,又来了两位干部。 *** 同一时间。 宇宙无敌鲸象唱片事务所。 五条悟坐在单人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鱿鱼丝,翘着二郎腿,侧头看向坐在双人沙发上的两人—— 杏子姐端着茶,轻轻吹了一口;而那个叫“宇智波斑”的过咒怨灵正低头研究他友情提供的现代小零食——除了鱿鱼丝,还有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软糖,甜的齁甜,酸的齁酸,没有一个正常的。 但宇智波斑不死心,还在尝试第二颗。 悟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如果惠在这里,或许会大呼小叫,提醒对方那个是整蛊零食,难吃的很。 不过,伏黑两姐弟都不在屋内,跑去楼道里坐着了。 惠再三表示,自己不想知道的更多,而津美纪就更不能了——她本来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不要为难人家。 所以,悟提议让这两个小孩离开事务所。 杏子姐想了想,给了他们一人一盒雪糕,让他们出去打发时间——但不能离开“帐”的监控范围,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不能离开这栋楼。 然后,她泡了壶茶,沏了三杯,说起了自己的事。 时钟嗒嗒地走着,茶喝了两壶,事情也终于说完了。 “听起来真有意思呢,异世界冒险什么的,简直像在看少年漫画——啊啊,好羡慕啊,如果能带我去就好了!” 悟说着,随手捏起一颗软糖,看向正在重新沏茶的杏子姐,“所以你现在改叫‘宇智波杏里’了?感觉怪怪的,像是嫁人后改姓了一样。” “行啦,别拿我取乐了,说说禅院甚尔的事吧。” 杏里把新茶倒入三人的茶杯,又把茶壶架回去。 她道:“我想知道自己的实验到底有没有形成‘咒具’,如果有,那这个危险的东西现在又在谁的手上。” “可你也说不清那个‘或许有’的咒具长什么模样吧?禅院甚尔的咒具至少有百八十个,除了部分被卖入黑市的以外,剩下的,都在他死后被一个人带走了。” “谁?” “一个叛逃高专的特级咒术师。” 叛逃高专…… 还是特级? 杏里愣了愣:“……九十九由基?” “哈哈哈——不是她!” 五条悟愉悦地往椅背一靠,“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她,她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杏里也笑了:“如果在这里跟我说话的人不是你,我第一个猜的人就会是你了。” “喂喂,杏子姐,太过分了——你这是偏见,我可是最受学生欢迎的麻辣教师悟!” “所以你当了老师之后,已经同情心泛滥到随便捡小孩回家养的地步了吗?而且还是有‘杀父之仇’的小孩?” 杏里看了眼门外——从这里自然是看不到那两个姐弟。 如果不是方才说起往事,悟提及这两个小孩与甚尔的关系,她是万万想不到他还能离谱到这个地步。 “没办法,这是禅院甚尔的遗愿,我嘴快答应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做了。” 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杏里又给他续了一杯:“你其实是觉得可以同时给禅院家和五条家添堵才会故意这么干吧?” 他像是被热茶烫到一样,哎呀一声,抽回手,贴着脸,明快的蓝眼睛闪闪发亮:“居然被你看穿了,不愧是杏子姐!” “少来。” 这时,连吃了三颗软糖,眉头紧锁,闷头喝茶的宇智波斑忽然道:“还有件事挺重要的,但你一直没当回事,刚才也忘了说。” 杏里愣了愣:“什么事?” “就是那个让你做‘死亡预知梦’的女人。” 五条悟也一拍掌:“哦?这倒是个新鲜话题,不如详细说说?” 杏里点点头:“我其实是要说的,只是话题还没到这里——悟,你知道我有‘预知死亡’的能力,这个我就不细说了,在我出意外前,我就做过‘死亡预知梦’。” 她顿了顿,继续道:“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人处处透着古怪,额头上有一条缝合线,高专的名册没有登记过,应该是位低调的诅咒师,用的术式也很特别,似乎与重力有关。” “重力?听起来确实麻烦。” “而且我至今没有搞懂她想杀我的原因,但她的目标似乎很大,梦里的她试图把咒灵和人类合为一体。” “哈?” “很奇怪吧,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但这个梦,我做了好多次,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悟摸着下巴,眉头微蹙:“确实是件值得关注的事啊……” *** ——半小时后。 杏里出了门。 五条悟走在前面,一手一个,像抓猫一样,抱起坐在楼梯边的两个小孩,爽朗道:“都过饭点了,饿惨了吧?我请你们吃饭——” 津美纪回身抱着五条悟的脖子,好奇道:“就我们三个吗?” “是五个呢!” 惠惊讶地回过头,看向落在后面的两个人:“他们也去?” “当然了——惠,做男人的,可不能太抠门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杏里 走在后面,看着五条悟的欢乐的背影,问道:“悟,今天是工作日吧,你不用回去上课?” “啊——那个啊,”他想了想,爽快道,“反正早上已经翘课了,下午再翘一两节也没关系。” 杏里:“……” 斑锁上门,视线往前一瞥,双手抱臂:“这家伙真的是老师?”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悟回过头,委屈道:“真的比真金还真——我可是有资格证的!带了好几届毕业生呢!” 然后,他话锋一转,又道:“这位异世界的‘召唤兽’先生——啊啊,是叫斑对吧?你会飞吧?我能看到你有翅膀,还有好多根。” 斑没有搭理五条悟,微微侧头,对杏里道:“这个人说话都这么没大没小吗?” “他肯叫你‘先生’,已经文雅很多了,原来的他,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根本学不会敬语。” “这可太冤枉了,我读高专的时候,就把这习惯改了——夜蛾老师发现后,都感动的哭了呢!” “夜蛾老师……你读书的时候,还是他做班主任?” 杏里记得,之前在海洋馆的时候,悟就提到夜蛾已经是高专校长了——毕竟,“爱扎娃娃的鼻毛大叔”这个形容,实在是太有指代性了。 “是啊,他老爱上课了,做梦都在上,精力充沛呢!” 悟一边胡说八道,一边仰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我刚进高专的时候,他还跟我打听过你的事。” 听到这里,杏里一怔:“我吗?” “你不知道吗?比起与你同一届入学的九十九,他更喜欢你。” “……他倒是从来没有说过。” 杏里印象中的夜蛾老师,可是能和九十九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几乎把所有的教学精力都用在和“问题学生”吵架上了,对她倒是没有太多关注。 悟笑了:“他那副模样,说了会被当成性骚扰吧。” 杏里:“……那倒不至于。” 悟的玩笑勾起了她的回忆。 ——夜蛾正道,一级咒术师,也是杏里就读高专期间的班主任。 这个人,与一般咒术师不同,是个怀抱热忱的教育者——比起悟,他才更像是当年火爆一时的“麻辣教师”。 只可惜,他的热忱,在咒术高专这个环境下,起不了太大作用。 毕竟,这是个“入校即牛马,人命不值钱”的地方。 “你失踪后,五条家和咒术高层派人找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五条杏子可能被咒灵吃掉了。” 悟抱着两个小孩,一边走下楼梯,一边道,“但这其中,还是有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地方,最大的疑点是,你身前有一笔大额支出,金额超过八千万,却偏偏查不到去向——但也因为查不到去向,不久后,你的失踪成了悬案,上头便默认你已经死了。” 杏里走在后面,斑也跟在旁边,默默地听着。 悟继续道:“伯父伯母也默认了这个说法,想要重新分配你的‘遗产’,不过这笔钱被我截留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还给你。” 说到这里,悟回过头,一双湛蓝的眼睛宛如晴空澄澈。 “谢谢……” 她顿了顿,偏过头,避开了与悟的对视,“那可帮大忙了。” 提到自己的父母,杏里倒是没有太多感触,但面对堂弟的好意,她却有些百感交集。 说实话,她并不亲近这个堂弟,甚至有些回避。 但那种“回避”,与其说是出于低调的“嫉妒”,不如说那是一种接近于自卑的迁怒。 她知道他没有做错什么,也知道他对自己的亲近和依赖。 但在那个古板封建的家族中,所有针对她、攻击她的恶意,全都来自于别人对他的追捧。 她是被“世俗”踩在下面的那个人,性别也好,能力也罢,都难逃被比较、被贬低的命运。 虽然踩她的人,不是他,但他越是“清白无辜”,对于她而言,令人憎恶的“罪过”也就愈发深重。 她很清楚这样不对。 但她没法狠下来心来推倒横亘在心里的那堵墙,似乎只要退上一步,她一直苦苦维系的“自尊”就要打破重建。 所以回来后,她一直在潜意识地避免向他求援。 讽刺的是,或许是命运使然,她还是遇到了堂弟,走到了这一步。 她很理智,知道不该拒绝他的“帮助”,但正是这份理智,与无端的自怜产生了割裂。 ——她不知道要以什么表情来接受堂弟的好意。 有一瞬间,她很想逃跑,但又知道逃跑毫无意义。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宇智波斑走到了她的前面,高大的身躯,挡去了所有视线。 “行了,别啰啰嗦嗦的,你小子,不是要吃饭吗?” 悟的语气带了些笑意:“过咒怨灵也会饿吗?你现在这具身体,应该消化不了太多东西吧?” “能尝味道就行,吃进肚里的东西,不用消化,随便压缩一下,用咒力烧成灰就好了。” “哈哈哈——还可以这么操作?太有意思了!” “别这个有意思,那个有意思了,”斑直接命令道,“重要的事没忘吧?吃完饭,就去把那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女人调查一下——还有,那个叛逃高专的特级咒术师在哪里,也要给个准信。” 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的警官,等我回去,立马调查。” “那就走吧。” 在斑的催促下,他们走出楼梯,到了大楼的出口处,再往外一步,就是“帐”的边界了。 “斑先生,你会飞吧?” 悟一手夹着一个小孩,回过头,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自然。” “那么我们就从天上飞去东京的中央区吧——那里有一家店味道不错,正好我有VIP,可以免预约。” “你带路。” “行,”悟打了个响指,“那这两个小鬼由我负责——我姐姐就交给你了,可以吧?” “哼,多余的问题。” 第59章 夏日飞行我们早就是共犯了 五条悟的速度确实很快。 但这家伙只管自己飞,完全不顾后面的人,不一会儿就蹿没影了,像一只赶着去捉鸟的猫。 不过斑也没有加快速度。 他张开翅膀,单手抱着杏里,飞翔在蓝天之上。 杏里这会儿很安静,因为风大而闭着眼睛,顺便把头埋在他胸前的羽毛里,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天空晴朗,一望无际,仿佛辽阔无垠的大海,很蓝,很透。阳光也百无禁忌,洒落下来,照亮了世间的角角落落,明媚,却也晒人。 斑稍稍放慢了速度,完全撑开翅膀,挡去了大部分阳光。 他想,跟着残秽也能找到路,没必要跟的那么紧,反正他也不想见到那个蓝眼睛的臭屁小鬼。 这时,杏里睁开一只眼睛,笑道:“我还以为您肯定要跟悟较量一番。” “什么?” “上天之后的速度比拼。” 他发出一声闷笑,胸膛微微震颤:“我又不是小鬼,还跟人玩这个,幼稚。” “您之前是挺幼稚的。” “你到底认识多久之前的我,还之前。” 她蹭着斑的羽毛,像在蹭着一块珊瑚绒的沙发抱枕,眼睛往上,认真举例:“至少在晓组织的时候,您就是这么表现的。” “看来你恢复了不少,都有胆子调侃我了。” 杏里笑了,肩膀轻颤,那笑声就这么随着风,吹进他的羽毛里,带了几分浮光掠影般的痒意,真是怪事。 不过,她应该是恢复了,他想,至少没再想那些烦心事了。 他感觉身边跟了这么个女人,就像养了一只娇气又不亲人的猫。他曾经养过一只,当然,那种感觉更像是房东和不请自来的房客。 ——那只猫是自己跑到他的院子里的,细细长长的一条黑白猫,只会在饭点的时候过来,阳光好的时候,偶尔能在屋顶上见到。 或许是时代的缘故,那猫也跟人一样,防备心很重,即便吃 你的饭,用你的地盘,还是不肯与你亲近,然后,又总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碰的一身伤,下次见面,就委委屈屈地看着你,叫声嘤嘤,活像是你欠了它什么似的。 而你居然也会愧疚,甚至不嫌麻烦给它做一顿鱼饭,真是没道理。 正想着,他就听见杏里轻声说话,带着鼻音,就像那只扰人清净的猫。 她道:“反正我们也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等拿回了咒具,说不定所有的麻烦都能解决了。” “你也想的太好了,八字都没一撇的东西,就已经在畅想怎么用了。” “哈哈,确实可能是一场空,不过,白日做梦也没有什么坏处。” “梦做多了容易破防。” 听到这里,她睁大眼睛,略带惊讶道:“这可不像您会说的话。” ——毕竟“月之眼计划”可是个拉着全人类“做梦”的惊世大业。 结果他居然坦率地承认了: “这是经验之谈。” 这个“地狱笑话”把杏里逗乐了:“所以,您这是在自嘲吗?” “随你怎么理解。” 斑煽动翅膀,乘着风,飞翔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之上—— 下方是高楼林立的万丈红尘,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再飞一会儿,还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江河,以及横跨江河之上的红色大桥,顺着江河一路往前,还有繁华的港口和茫茫无际的大海,水天相接处,可以瞥见一道朦朦胧胧的白光。 高处风光无限好,上面有天,下面有地,似乎哪里都能去,哪里都不设限。 但这太阳真的很晒,照的整个世界都刺眼的亮,又给这如梦似幻的肆意畅想,镀上了一层过分真实的酷热。 杏里又往里缩了缩,伸出手,半遮着脸,想躲开无处不在的日晒。 斑索性把下边的两对翅膀都合拢,把她包裹住,形成一个正正好的遮阳棚。 这一下,他的速度更慢了。 杏里也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手里揪着对方的一片羽毛,沉默片刻,却也没有说出方才在心底一闪而过的奇怪念头。 “……您飞的这么慢,等到了地方,悟绝对少不了挖苦的。” 她莫名地,又说起了方才的话题。 “我知道,他就是那种人,管不住嘴,欠打。” 她哭笑不得:“他也没您想的那么坏啦。” “你信任他吗?”他忽然道。 她短暂地晃了一下神,片刻之后,抬头道:“当然,他可以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 停顿片刻,她又笑道:“不过这家伙的性格很有问题,有事的时候,他会变得特别可靠,但在没事的时候,又是一切麻烦的源头。” “这就是你没有把那个‘秘密’告诉他的原因?” “……什么秘密?” “那个真正困扰你的,死后的世界。” “那个啊……” 她安静了一会儿,透过黑色翅膀的缝隙,看向狭窄的蓝天,“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你和我说了。” 她微微愣神,噗嗤笑了:“还不是您一直在问,不说出来,您肯定不会死心吧?” “就是现在,我也没有死心,不过是从头开始罢了。” 听到这话,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气流穿过翅膀缝隙的呼啸声,沉默片刻,才道:“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您的。” “认真的还是反讽?” 她笑了:“当然是认真的。” “那么,跟着我走就是了。” “……” “这么?觉得为难?” “不是……” 她想到了这个男人的野望——那个要凭一己之力“救济全人类”的宏图大业。她知道这是一条别扭的路,或许穷尽一生,也只会得出一个错误的答案。但她莫名的,对这样的未来产生了一丝期待。 ——期待过程,而不是结果。 多么奇怪。 她小声道:“这么一来,我们就是共犯了。” “才反应过来?” 宇智波斑像抱小孩一样,把她往上掂了掂,“从一开始不就是了?” “……” 她低头把玩自己的头发,失手揪掉了一根,不经意道,“有没有人说过,您其实还挺浪漫的?” “很多人说过。” 她再次被逗笑了,不知为何,这个人的幽默感总是那么奇怪,而她却屡屡中招。 “这是假话吧?” 斑忽的加快了速度,声音飘散在风中—— “随你怎么理解。” *** 同一时间。 盘星教总部。 小小的石桌上围坐了五个人,除了原本就坐在这儿的带土和枷场两姐妹,新来的两名干部也坐了下来。 坐在带土正对面的,是个橘色长发、披着白色披肩、穿着紫色修身长裙的女性,而他的斜对面,是个不穿上衣的金发肌肉男,胸前还贴了两片粉色爱心,看起来像个变态。 而对方也确实是个变态。 “这还真是个帅气的小哥呢!” 金发男双手捧脸,吹了声口哨,带着薄荷味的漱口水气息就这么喷到了带土脸上,“气质与阿……夏油大人有些像,嗯嗯~我喜欢。” 带土:“……” ……这家伙是眼瞎吗? 他自认与那个眯眯眼毫无相似之处。 菜菜子与他英雄所见略同,立即叫唤起来:“拉鲁——你是眼瞎吗!” “小孩子不懂,这种气质的男人可是很难得呢,不信你问问看真奈美。” 说着,拉鲁看向穿着白色披肩的女人。 “你这个问法真是奇怪,”真奈美很淑女地翘起腿,十指交叉,手腕优雅地搭在桌子上,“哪有让女士当面评价男士的?” “你看,”拉鲁摊开手,看向菜菜子,“她会这么说,就是不好意思当面承认人家帅——她总是在这种时候表现的特别矜持。” “少来了,”菜菜子反驳,“真奈美就不是个矜持的人!” “好啦,菜菜子!” 美美子赶紧扯了一把自家姐姐,让她别说了。 真奈美敲敲桌子,语气嗔怪道:“真是个说话不中听的小丫头,夏油大人还是太纵容你们了,我早就说过,小孩不该这么养,都被宠坏了。” “你——” 没等菜菜子反驳,拉鲁就哈哈大笑,打断了她的发言。 “都是家里人,没必要在外人面前闹不和嘛——” 拉鲁一手托着下巴,目光一转,暧昧地看向带土,顺便换了个话题,“这位小哥,听说你被一个糟老头缠上了?” 这话说的,好像宇智波斑性骚扰他一样。 ——带土被这个想法恶心到了。 “……你们那个禅室是有喇叭吗?” 他没忍住,吐槽道,“真是屁点大的事都要广而告之。” “哈哈,非也,非也,只是夏油大人很在意你身上的诅咒,也猜测你与其他术师有所接触,所以才让我们多加关照,免得让你觉得怠慢。” “既然你们这么热情,不如直接让我去你们食堂吃饭好了,反正都到这个点了。” “啊啊,确实是到吃饭的时候了,”真奈美看了眼手机,“不如我点外卖吧。” 菜菜子立马道:“我要吃竹下路的可丽饼!” 美美子也道:“我要吃三太家的寿司。” 真奈美的拇指在手机上快速滑动:“寿司可以,可丽饼驳回。” 菜菜子:“诶——为什么?” “你也不想想竹下路有多远,配送费得多贵——都够你买十份可丽饼了!” “诶……真讨厌……”菜菜子趴在桌上。 美美子安慰道:“等什么时候路过那附近再吃吧。” “别想了,咒术高专就在那附近,什么时候能路过啊……” “那就吃三太家的寿司嘛,就在隔壁那条街,也很多人排队。” 菜菜子捂住脑袋,有气无力道:“……就是因为只隔了一条街,所以才吃腻了啊。” 带土沉默地看着这伙人。 ——这算什么?双标?又或者说,是独属于术师的“种族主义”? 他们把非术师称作“猴子”,见到“猴子”坐在自己面前,就像会被传染疾病一样,恨不得隔离出二里地,可一旦肚子饿了,他们却也愿意吃“猴子”经手的食物,甚至不嫌那些高人气的店里里外外都是“猴子”。 他真搞不懂这伙人在想什么。 ——到底是想划清界限,还是不想? “阿飞先生想吃什么呢?”真奈美问道。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并没有离开手机。 “随便。” “那大家就统一寿司吧——拉鲁,你没意见吧?” 拉鲁的眼睛一直盯着带土,也不知是真的被迷住了,还是想打探什么。他随口道:“我要鹅肝寿司和金枪鱼刺身。” “行。” 真奈美下单了。 等派送的间隙,拉鲁又与带土闲聊:“阿飞先生的胳膊怎么两边颜色不一样?” 问的还真细。带土随口道:“得过病。” “诶!!” 菜菜子听了,立马离开桌子,像是他得了什么可怕的传染病。 “怕什么?白癜风不传染。” 拉鲁似乎懂得一些医学知识,也把某个疾病张冠李戴到了带土身上。 带土也不否认。 拉鲁继续道:“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被人用石头砸的。”带土有些不耐烦。 他发觉这伙人说话真的毫无分寸感可言,如果要类比,就是在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又或是笼子里的小白鼠,就差问他能不能吃辣椒和巧克力了。 “看来你过的也挺辛苦的。”拉鲁唏嘘道。 空气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拉鲁又道:“你与那个诅咒你的老头是什么关系?” “前任护工。” “护工?” 拉鲁笑了,“我以为,照你的体格,应该会是保镖之流。” “那家伙不需要保镖。” 正说着话,真奈美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外卖到了。 外人不能进入教会内部,真奈美挂了电话,就让拉鲁去取寿司。 啰里啰嗦的家伙终于走了,带土松了口气,开始分析方才收集到的情报。 这对“枷场姐妹”很有可能与七年前的“旧马口村屠杀案”有关,并且在惨案发生后,她们就离开了村子。从真奈美与她们的对话可知,这个盘星教的教主不仅收留了她们,还承担着教养她们的义务。 而拉鲁和真奈美对于非术师的态度还算“正常”,至少不像枷场姐妹,把厌恶摆在明面上——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才更会伪装。 没等他理出更多头绪,出去取外卖的拉鲁就回来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位眯眯眼的教主。 “夏油大人——” 菜菜子见到他,立马站起来,飞扑过去。 美美子也不甘示弱,抱着洋娃娃,穿过一排石凳,磕磕绊绊地跟上去。 教主抱住了她们。 见此情景,带土挑了挑眉毛。 ——这场面确实有几分“父慈子孝”的氛围。 “夏油大人,您今天怎么这么早?”美美子蹭着他的衣服,亲昵道。 “还不是看到你们这边吵吵闹闹的,就压缩了工作,提前结束了。” 教主笑眯眯的,狭长的眼睛若有似无地往带土这里瞟。 不过他的眼睛太小了,又隔得远,带土也说不清这种“被窥视感”,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真奈美也站起来迎接教主,看那兴奋的态度,似乎还带了几分情愫。不过教主并没有搭理她。 带土始终坐着,老神在在地看着那个神棍。 ——他现在确定了,这个人确实是在看他。 教主一手抱着一个小孩,走了过来。拉鲁也紧跟着,把外卖的袋子放在了桌上。 “那么——这位阿飞先生。” 教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温柔,却也十足的虚伪,“等吃完了午饭,我们就去解决咒灵吧。” *** 杏里与斑寻着残秽,找到了五条悟的落脚点。 那是在一栋商务大楼的顶层。 “太慢了——” 他们还没落地,就听见了五条悟的抱怨声,“我可是等了很久呢!这位斑先生,亏你还长了六根翅膀,速度不是一般的慢!” 宇智波斑收起翅膀,翻了个白眼:“你真的很啰嗦,我这边还有一个小鬼,也是一样的吵,说不定你们很合得来。” “诶?还有一个人?” “我们这次总共来了三个。” “诶诶——” 悟立马往前两步,顶着斑不耐烦的视线,一把搂住杏里的肩膀,嘟起嘴道,“杏子姐,关于这个人,你怎么都没有说过?” 杏里一边把储物卷轴抛给斑,一边道:“也不是很重要,他去做卧底了,最近都没有一起行动。” 斑接过卷轴,解开封印,取出自己的“肉身”,然后像“穿衣服”那样,开膛破肚,黏糊糊地伸进手脚,披在身上——过咒怨灵的躯体瞬间融了进去,然后,伤口也自动合拢了。 伏黑惠发出了一声尖叫——好在他提前捂住了津美纪的眼睛,没有让姐姐也看到这么掉san的场面。 “惠,怎么了?”津美纪很好奇,试图拨开弟弟的手。 “没、没有内脏……” “什么内脏?”津美纪更好奇了。 斑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一边整理散开的长袍,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内脏容易发臭,影响使用期限,所以在制作的时候,就直接去掉了。” 惠没忍住,吐槽道:“又不是处理鱼,居然还能直接去掉!” 悟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探出半个身子,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斑的身躯:“都这样了,你还要跟我们去吃饭?” “反正也用不到内脏。” “听起来真酷!” 悟摸着下巴,回过头,视线重新落在杏里身上,再次把话题转回去,“所以,那个人去哪里做了卧底?” “盘星教。” 他摸下巴的动作一顿:“哈?那个地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盘星教的教义变了,”杏里道,“近几年,他们一直在对外扩张,还直接影响到了铃木阳斗的外婆——我们借住了这个人的房子,作为交换,就答应帮他完成一个愿望。” “盘星教啊,”悟侧着脑袋,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从那次之后,我好久都没有关注了。” 斑一边拉伸筋骨,重新适应肉身,一边对悟道:“去那边的家伙,能力不差,真有麻烦,他自己也能解决——你只要专注手头的事就好。” 悟嚷嚷道:“诶——但是我已经被你们勾起好奇心了!” 斑啧了一声,看了眼炙烤大地的太阳,皱眉道:“那就等吃完饭再说吧。” …… 五条悟说的“高级料理店”,实在是过于高级了。 这家店建在东京中心的闹市区,无论是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全都金碧辉煌,一点儿也不知“低调”二字。 进入饭店之前,杏里用变身术微调了五官,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还让悟记得喊自己现在的名字。 “诶,不要嘛!” 悟并不喜欢她变身后的模样。 杏里道:“这个地方距离咒术高层的本部很近,我与你走在一起,很容易被人认出身份。” ——除去发色和瞳色,她的五官与过去有八成像,就像染了头发,戴了美瞳,稍微熟悉一点的,都能认出来。 但她并不想重拾“五条杏子”这个身份。 悟道:“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小杏里’,或者‘杏里妹妹’?” “……你还真是什么便宜都要占啊。” 悟一下来劲儿了:“这不是杏里妹妹的要求吗——宇智波杏里比我小吧?” “……” 说着,他们就进了饭店的旋转大门。 宇智波斑走在最前面,指了指不远处那个过于晃眼的土豪金楼梯,挑眉道:“这个地方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土掉渣了。” 正说着话,招呼客人的店员也围了过来。 悟一边对店员出示会员卡,一边看向斑:“老板的审美确实不行,但他麾下的厨师都是实打实的米 其林水平——米其林你知道吗?” “那是什么?” “卖轮胎的。” “……” 悟哈哈大笑,然后转头,跟店员指定今天的菜品要由某某厨师负责。 杏里回头去牵被大厅的锦鲤池吸引住的两姐弟,重新走回来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 在她的记忆里,中心区并没有这家店。 “大概是三、四年前吧,没开太久。” 悟挥了挥手,示意店员不必跟随,然后由他自己带路,领着大家往电梯间走去。 杏里道:“我记得,原来这里是……” “嗯,是大伯开的商场,不过后来倒闭了,也就卖出去了——啊,据说接盘的还是禅院家的人。” “……等会儿。” 她感到不可思议,“你居然跑到禅院家的地盘吃吃喝喝?” 悟一脸无辜:“好吃就行,反正也是外包。” “我记得,叔叔不喜欢禅院吧,他会让你……等会儿,你现在该不会已经当上家主了吧?” “没呢,那东西麻烦,我才不当呢!” 悟说起这个话题,眼睛亮亮的,“不过家里被我整顿之后,已经是我的一言堂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不必了。” 比起吃惊,她觉得更多的会是惊吓。 悟率先走到了电梯口,摁下了上楼的按钮。 他们乘电梯到了五楼,才出电梯,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训话声—— “我说过,我预定的餐品凡是涉及到牛肉的,都要更换成最高品质的‘神户和牛’——结果呢,这次上的是什么?你们是故意的吗!” 饭店经理连连鞠躬,头垂的很低:“不好意思,直哉大人,因为您之前取消了预约,现在又临时……” “闭嘴!我不听借口!” 戴耳钉的金发男人呵斥道。 第60章 阳光照不进所谓封建余孽,他一个顶俩…… ……出门没看黄历。 杏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那个与饭店经理吵架的家伙,是禅院家的嫡子——禅院直哉,一个集“封建”之大成的普信男,比悟小一岁,极度慕强,又极度厌女,这让杏里一度觉得他是个深柜。 这个时间点,饭店的人不多,整个大厅充斥着他的呵斥声,像是流氓骂街,吵的人都没了食欲。 悟也露出了踩到狗屎的表情,回过头道:“老爹说的没错,禅院家的地盘果然不吉利。” 杏里:“……” 斑也听到了悟的吐槽,挑起眉毛,侧头道:“你也有怕的?” 悟把手放衣服上擦了擦,斜着嘴,烦躁道:“如果路边有一坨屎让你碰,你怕不怕?” “我没你那好奇心。” 悟:“……” 他们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直哉的注意。 这家伙一见到悟,就像见到了老朋友,无视了正在提出解决方案的经理,径直走过来,热情道:“这不是悟君吗?好久不见,从你大闹五条家那会儿算起,我们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了吧?” 悟像是没听到一样,双手插兜,继续往前,但直哉跟的很紧,像影子似的。 他道:“你那个时候真厉害,要我说啊,早该如此——家族里那些不成气候的家伙,只会仗着长辈、前辈的身份自以为是,对付这种废物,就该狠狠踩在脚下——要不是高层那些老头一定要禅院家出面劝架,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悟无视了直哉,走到那个低着头的经理面前,吩咐道:“小野先生——我们要一间包厢,餐品按我常点的那些上——再加你们这个月的特色新品,可以吧?” 小野经理:“啊……可、可以的。” 直哉“啧”了一声,完全没有被人讨厌的自觉,挤开说话的经理,自顾自道:“难得你大驾光临,这样吧,这顿我来请,悟君和你的朋友尽情享受就好。” 这家伙虽然提到了“悟君和他的朋友”,但他完全把悟以外的人当空气,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果然还是老样子呢,杏里想,禅院直哉很崇拜五条悟,而且是个“毒唯”。 小的时候,“五条杏子”作为本家长姐,也是悟的陪读,经常跟随他出席各种活动,偶尔也会帮这位特立独行的“神子”分摊一些虚与委蛇的社交,又或是接受家主的命令,半哄半骗地带他参加一些集体活动。 而禅院直哉这个“毒唯”似乎觉得,五条悟作为“神子”,就不该受人制约,但他这只“沙文猪”又不敢质疑实力比他强的人,于是,身在权力最底层、又能直接影响“神子”的“五条杏子”就成了他的眼中钉,平白承受了不少恶意造谣和人身攻击。 说实在的,直哉这货也并非真的把悟当作“偶像”来尊重,他只是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和悟是一类人,盲目相信“狂妄自大”和“本位主义”正是“神子”——又或是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的特权,没有人——特别是弱者,可以横加干涉。 杏里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人。 所以,新仇旧恨一起算,她也坑了直哉几次—— 第一次是在咒术界的情报论坛上面匿名曝光了他霸凌同学的事,不过这事对他的影响不大,禅院家主也是重拿轻放,做给旁人看。 她觉得很不痛快。 于是,第二次,她直接在一场重要的宴会上给他下强力泻药,还抓着悟陪他聊天,让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差点儿当众拉裤子——只可惜,这家伙的术式就是以“速度”出名,在失态发生的一瞬,就没影了,连悟都没来得及抓住他。 不过,这也算恶作剧成功,为了这事,她跟悟偷笑了好久。 当然,最戳他肺管子的,还属第三次。 ——她无意中得知,除了五条悟,这家伙还是禅院甚尔的“迷弟”。 那段时间,正好是杏里接触甚尔买“天逆鉾”,却被高价劝退的时候。 于是,她把买咒具的钱,挪了一部分出来,让甚尔把他家那个支持“男性沙文主义”的堂弟收拾一顿,不弄死,弄残最好。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甚尔发出了灵魂一问—— “堂弟?谁啊?” “禅院直哉。” “……嗯?” 他尽力地想了,半晌,摇摇头,“不认识。” “就是小你十三岁那个,直毘人大叔的儿子。” “直毘人……好像在哪听过。”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排牙齿整整齐齐地露出来,没有蛀牙,白的晃眼,随之而出的,还有隔夜的酒气。 ……这个离谱的家伙,居然连自家家主的名字都没想起来。 “直毘人是禅院家主。”她没忍住,提醒道。 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宿醉未醒的眼睛泛着红血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啊——是那个鲶鱼胡须——他有儿子来着?” “……我说,你真的在禅院家呆过吗?” 甚尔挠了挠嘴角的疤,满不在乎道:“我从不记男人的名字。” “行吧,也是个好习惯。” 她陪着对方胡说八道,顺便提出建议,“你揍直哉的时候,就保持这个状态,不需要记住名字。” “不用我把他杀了?” “不用。” 她轻轻点了点桌面,“他如果只是挨揍,或许会为了面子,不去告状,但他如果死了,作为禅院家的继承人候选,事情就没 那么简单了——你被查出来不要紧,但我还不想倒霉。” “索性就叛逃高专,多好。” “……要筹备的细节太多,我还没有准备好。” 甚尔愣了愣,随之哈哈大笑:“——什么啊,大小姐,原来你有想过啊?” “嘘——小点声!” 杏里趴在桌上,在唇边竖起手指——虽然她已经在包厢设置了隔音结界,但对方笑的这么大声,还是让人心惊胆战,“总而言之,我还是更喜欢躺平的日子——所以,麻烦你在今天之后,把我的名字也忘了吧。” “这可不容易。” “……为什么?” “硬要说的话,我记性很好,而且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 ……这个花花公子。 杏里搓了搓胳膊,并不想附和这个人。 后来,甚尔得手,而直哉也如预料一样,只字不提自己挨揍的细节,闷葫芦似的,住了三天ICU,外加一个月的VIP病房,这才勉强出院。 想到高兴处,杏里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原来是惠带着津美纪躲了过来,两张小脸皱巴巴的。 ——看来他们也认得这个人,想来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那一头,直哉还缠着悟,一张嘴停不下来,已经从去年的“五条家事变”,聊到了现行的“安倍经济学”,又聊到了“巴西世界杯”,就差说一句天气正好,咱哥俩一起去酒吧侃大山吧! “……” 悟忍了忍,没忍住,正想说话,就听见宇智波斑插话道:“啰里啰嗦的,他谁?” 悟摸着下巴,露出甚尔同款表情,看向金碧辉煌的天花板,半眯着眼:“禅院家的……叫啥来着?” 直哉一顿,像是咬到了舌头,脸色变了变,强颜欢笑:“哈哈哈……悟君,你还真是爱开玩笑。” 悟:“所以你叫什么。” “……直哉。” “哦哦,直毘人大叔的儿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 直哉的脸色很难看,那表情,似乎在说,感情我说了半天,你是一个字没听。 “既然无关紧要,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宇智波斑比悟还不把这家伙当回事,大手一挥,就命令店员带路,不想再在这儿听一个不认识的人吹逼。 直哉:“……” 这家伙接连吃瘪,青筋暴起,已经端不住公子哥的仪态,显露出那副地痞流氓的凶相了。 噗—— 杏里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侧头一看,原来是津美纪笑了。惠似乎也想笑,不过他一贯以“酷哥”形象示人,这会儿还端着。 这一笑正好点燃了直哉的怒火。 他转向杏里和两个小孩在的方向,恼羞成怒:“谁这么没教养?” “啊,不好意思,”杏里举手,“突然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就笑了。” 直哉:“你——” 他往前一步,但没能迈出第二步,就被悟拦了下来。宇智波斑在前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吹了声口哨。 “我说,你真的很烦啊——” 悟歪着一张大嘴,是他经典的骂人表情,“如果不是一年前的事害我被警告了,我早就把你揍出去了!” “那为什么你不动手?” “都说了,我被警告了——再犯事就要被吊销‘教师资格证’了!” “……啊?” 直哉显然没懂,那表情似乎在说,就这?这位“最强”所纠结的,难道不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件事吗? 不要说直哉了,就是杏里也愣了愣。 ……悟这回居然是认真的?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悟这状态,与其说是一时兴起,不如说是在很认真地跟谁“较劲”,而“成为教师”就是他论证输赢的关键一环,是执念,也是万万不能随便放弃的一条路。 “悟君……” 直哉叹了口气,那副相由心生的尖细嘴脸,居然还露出了一丝落寞,“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我真不懂,你明明那么强,为什么甘心被那些杂鱼支配?” “哈?支配?你在说什么鬼话?”悟紧了紧拳头。 “难道不是吗?你也好,甚尔也罢,都是可以碾压和支配所有人的存在,但偏偏为了那些弱者,退了又退,进行一些完全没必要的忍气吞声——要我说啊,没有价值的家伙就该落在三步之后,如果跑到前面,碍了事,杀掉不就好了?” 听到这里,杏里摇摇头——禅院家这群封建余孽,真是看了来气,特别是嫡系一脉的后继者,就是吊在阳光底下暴晒,都晒不干他脑子里进的水。 “啊啊——就是这个歪理!” 悟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彻底恼火了,“什么强者啊,弱者的,这个也杀,那个也杀——这套理论七年前我就听过一遍,现在还来一遍,真烦!” “什么?” “没什么,”悟大手一挥,按了按眉心,“我气昏头了,虽然都是些垃圾理论,但仔细想想,还是很不一样。” 直哉:“……” 这个时候,宇智波斑走了过来。 “喂——” 斑噙着笑,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如果不看他眼睛的话。 杏里一见他这表情,就大感不妙,主动释放出“帐”,同时施展大范围幻术,把在场的所有非术师都放倒了。 直哉被杏里的幻术绕开,没有发觉异状,不耐烦地看向斑:“什——” 话没说完,他就被击飞——直接飞过大厅,撞在了另一头的墙上。【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0-70 第61章 暴打猪猪七海:该死,要加班了。…… 禅院直哉吐了一口血。 刚刚,他挨了一拳。 他感到很痛,是那种胃部烧灼的痛,痛及肺部,甚至连呼吸都带着血沫,仿佛他的胃和肺被扔进了绞肉机,绞完馅,又给黏糊糊、湿哒哒地塞了回去——令人懊恼的是,他没能看清偷袭者的动作。 墙体因为撞击而出现裂缝,墙皮脱落,带起一阵烟尘。 等烟尘散去,他擦了一把嘴角,抹去手背的血,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大厅的状态变了,有人施加了“帐”,经理和顾客都不见了,只有悟,以及他带来的四个人还站在原地——女人和小孩姑且不算威胁,暂时放一边,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悟旁边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这个男人。 男人的个子还算高,但高不过悟,长相也算周正,但不如悟精致,年纪看起来有三十出头,顶着一头蠢爆了的黑长炸发型,穿衣打扮也缺乏品味,像个普通社工,寒酸邋遢,丢人现眼。 直哉朝着这个哪哪儿都“不顺眼”的家伙,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沙哑道:“……你是谁?” 他这口痰,与对方隔了二里地,只起到一个气势上的作用。如果可以,他倒是想直接吐对方脸上。不过,他现在还不知男人底细,而悟的态度又不够中立,有帮亲不帮理的嫌疑,很危险,暂时不得轻举妄动。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毫无偷袭别人的自觉,不紧不慢道,“你太啰嗦了。” “可笑——若非我出于对友人的信任,不设防备,又怎会被你伤到?” “友人?” 男人皱了皱眉,“别上赶着认亲,我不认识你。” “……我指的是悟君!” 男人轻蔑地笑了:“是吗?除了你,这里好像没有人这么认为。” 直哉冷脸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好像……是谁的儿子来着?” 男人显然没有记住。 直哉被气到了,面目狰狞,恶狠狠地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敢戏弄禅院家的继承人,真是胆大包天,死不足惜! 他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你他妈——” 但他很快止住了话头,深吸一口气,一边忍受上腹撕扯的痛感,一边看向这里最有可能左右战局的存在:“悟君,麻烦解释一下吧,你带来的人无差别攻击,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确实呢……” 悟点点头,但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自己身后的女人,“给个说法呀,杏里妹妹,我辛苦忍了半天,结果斑先生直接掀桌子了——我要是丢工作了怎么办?现在工作可不好找,我会加入负债大军的——你忍心看着我饿死街头吗?” “省省吧,”女人不为所动,“你一件衬衣的价格都比你的年薪高了。” “哇,好坏!你怎么拆我的台?优秀的五条老师也是需要安慰的!” 女人踮起脚,伸手拍了拍悟的肩膀:“放心吧,我能处理,不会让别人找你麻烦的。” 她的安慰很没道理,像是敷衍——直哉看了,都替悟觉得不值。 但悟偏偏没有计较,还低下头给 她拍,简直莫名其妙! “喂,悟——” 直哉这会儿也没有再用敬称了,指尖微微用力,按着不知断了几根肋骨的胸口,阴沉着脸,咬牙道,“你与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女人从拍肩,改为抚摸悟的脑袋,故意模仿他的话:“悟,你与那个家伙是什么关系?他好像在吃醋。” 悟嚷嚷起来:“喂喂,杏里妹妹——这是受害者有罪论,我无辜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play? 直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想搭理这种无聊的“情侣”游戏,加大音量,近乎于喊:“悟,你真是被冲昏头了!女人这种东西根本——” ——有风从他的侧脸袭来,他几乎本能地用高速移动闪避了。 “哦?” 那个男人就站在方才直哉站的位置,饶有兴致的看过来,啧啧称奇,“比我想象的快一点。” “你……” ……太匪夷所思了。 他心有余悸。 那一瞬间的压迫感让他连术式都没来得及施展! 下回不能再躲了。 他告诫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一定要抓住时机压制对方——用术式! 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推开悟的脑袋,看向那个“偷袭惯犯”,提醒道:“斑,他的术式很麻烦,不过对于您而言,有写轮眼在,倒是容易对付,不过为避免‘初见杀’,我还是简单给您介绍一下——” 但女人后续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视了数秒,男人就收回了视线。 直哉注意到,女人的眼珠变红了,是那种很正的红,像是彩宝中的鸽血红,其中有勾玉花纹,与男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奇怪。 ——这算什么?是他们的家传术式吗? 但即便是家传术式,也不会比“投射咒法”更优秀——直哉有这个自信。 这个女人懂他的术式,他并不意外,毕竟御三家的家传术式,已经算是咒术界半公开的情报了,但凡花点心思,都能收集到。 不过,这并不影响战局。 他的“投射咒法”可是仅次于“十种影法术”的高等术式,能将1秒分割为24等份,而后对其预设在视野内的动作进行模仿,失败的人会被硬控1秒——1秒,足够他杀掉一个人了! 正想着,对方又开始动了。 他集中注意力,提防对方的一切行为,猜测他的术式效果。 但他没想到男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过来,做好起势,似乎要与他一对一格斗——他倒是不怕近身战,不如说,想要发动“投射咒法”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需要“手掌触碰”。 正好—— 他笑了。 但笑意很快就凝固在脸上。 男人冲了过来,电光石火间,他们二人出拳、格挡、提膝、回防、打、摔、拿、退、闪、躲……交手数十次,一刻也不得歇! 直哉疲于防御,才吐一口气,就正面挨了一拳——但他也咬紧牙关,以退为进,吃到伤害的同时,也终于用手掌触碰到了对方。 成功—— ……诶? 他再次飞了出去,这一回撞在另一面墙上,烟尘四起,胳膊也断了一只。 为什么…… 他想不通,为什么术式明明发动了,而对面的男人却没有被“投射咒法”冻结?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术式可是近乎无解的!无论如何,只要是被他触碰到的人,绝对无法逃脱! “你为什么……” “速度不错。” 男人漫不经心地点评一句,轻轻扯平袖口上的褶皱,“但格斗技术太烂,打起来没意思,术式也是,强制模仿和冻结,听起来很特别,但打起来,像在耍猴,无聊。” 什么…… 他说……什么? 格斗技术烂?术式也没意思?开玩笑!奇耻大辱——谁烂了?我禅院直哉的术式怎么可能差! 他吐出一口血,强行接上脱臼的胳膊,扶着墙,站了起来。 “为什么……你没有中‘投射咒法’?” “谁说没有?我刚才不是故意让你碰到了吗?” “什……么?”他的大脑停顿了一秒。 ……故意?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故意让他碰到?无法理解,简直莫名其妙! “你的术式,就是让被你的手掌碰到的人,在1秒内做出与你同样的动作吧?这个不难,我的眼睛能瞬间洞察并复制你的动作,换句话说,就是天克了。”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以1/24秒为单位做出动作很容易吗?别胡说八道了——你肯定是用了什么阴招防住我的触碰吧!” 他很清楚——又或者说,他坚信自己的术式只有两种人才能破解: 其一,是像五条悟这样的人,拥有“无下限”术式,让他的“触碰”永远无法成立; 其二,则是像禅院甚尔这样的人,拥有无人能及的“天与咒缚”,靠可怕的速度和观察力突破“冻结”的可能。 至于其他人—— 与他根本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所以…… 这个男人到底用了什么阴招?是他的术式效果吗?他的术式是不是能歪曲他人的“视觉”?导致直哉以为自己碰到了,实则没有? 无论如何,直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保持专注力,多打几次,就能摸清对方的把戏。 ——没错,他刚刚只是大意了,所以才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偷袭成功,并不是他技不如人! 所以——不慌。 直哉左手叉着后腰,站直身子,毒蛇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男人:“别小看我,接下来,我不会留手了!” “随便吧,我对你的那套招式已经没有兴趣了。” 说到这里,男人叹口气,用那种“鄙夷弱者”的口吻道,“本来还挺期待的,结果大失所望。” “给我收回这句话——别太自以为是啊!” 直哉放声怒吼,主动出击,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攻击男人的下盘——男人巧妙地避开冲击,微微侧身,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他避也不避,狰狞一笑,手掌接触到了男人的侧腰——这一回,他确认自己摸到了。 投射咒法——发动! ……嗯? 男人消失了。 有股奇怪的热气从地面冒出。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所站的地面突兀地出现了一只血盆大口,泛黄的牙齿颗颗分明,露出一抹丑陋且谄媚的微笑,伸出舌头,瞬间把他吞了进去! 救—— 他感到眼前一黑,仿佛坠入地狱。 *** 杏里踢了踢昏迷在地上的直哉,问道:“这家伙怎么办?” 直哉挨了一顿打,现在又中了斑的幻术,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埋了吧。”斑道。 悟也点点头:“我去毁尸灭迹,你们想办法处理一下这里的摄像头。” 他挽起袖子,兴致勃勃,看着比斑还要来劲儿! 杏里:“……” 她抬起头,看了眼如蜘蛛网般龟裂开的墙面,提醒道:“这附近有天元的结界在,上头要是查起来,可是一查一个准——你不想当老师了吗?” “诶?杏子姐——你不是会催眠吗?刚刚还说能帮忙催眠直哉——反正都要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高专的人都催眠了,合理化这件事不就好了!” “想得美,如果写轮眼真的能随便篡改别人的记忆,那忍界早就没有纷争了。” ——再说了,这么大范围的意识操控,就是止水的别天神也没办法做到。 “嗯?那你怎么保证自己能搞定直哉?” “我能催眠他,是因为这家伙本身就很抵触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所以双管齐下,才有机会成功——而且,只要他后续察觉不对,且有坚定的意志认清现实,那催眠也就自动无效了——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什么啊,一点也不好用。” “至少他目前是没办法醒悟的,”杏里耸耸肩,“等他哪天成长了,看透了, 再提这陈年旧事,也没人信了。” 悟笑了:“这样听起来,也足够戏弄人了——等他放下了对‘强弱输赢’的执念,才有取回正确记忆的机会,但那个时候,他也就没有争论‘强弱输赢’的必要了——嗯嗯,很有哲学意味。” 斑道:“别哲学来,哲学去了,处理完这家伙,就去解决午饭问题吧——那边的三个人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突然被斑点名,杏里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伏黑惠就叫道:“你们才想起来啊!” 津美纪拉了拉惠,想让他在长辈面前放尊重一点。 但惠拒绝和解,义愤填膺地瞪着这伙人——打架上头,不管不顾,破坏公物——简直比小孩子还要任性,哪里像长辈了? 悟摊开手,一本正经道:“你也看到了,惠,敌人很难对付的,是一级咒术师。” “难对付个鬼——别骗小孩了!” 惠翻了个白眼,“其实你们三个都可以很快结束战斗吧?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悟与斑对视一眼,互相摊手,谁也没有接话。 杏里耸耸肩,无奈地笑了——悟就不用说了,永远乐子人属性,打架就像“猫捉耗子”,兴致来了能玩很久,想要他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 而宇智波斑就更是了。 ——这家伙是个“非典型宇智波”。 但凡脑回路正常的宇智波,像鼬和止水,遇到敌人,能用幻术秒的,绝不动手。 而宇智波斑不一样,比起幻术,他更喜欢拳拳到肉的打击感,无论敌人强弱,总要舞两下拳头,才肯认真起来。 啊…… 说起来,无论是悟还是斑,都挺猫系的,换句话说,一个比一个难搞。 杏里顿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 高专的人来的很快。 确切说,是悟打电话call来的。 他在电话里说,自己在吃饭的地方遇到了一个特级咒灵,而禅院直哉已经被揍的半死了——他作为人民教师,有着当仁不让的古道热肠,亲手解决了咒灵,救下了半死不活的直哉。 “哈?‘窗’没探查到?这我可不管,是你们太没效率了——什么?逃课?现在说这个?喂喂喂——嘟嘟嘟——我这边信号不好!” 悟挂了电话。 过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梳着金色背头的男人赶了过来。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披着白大褂的长发女性,黑眼圈很重,嘴里还叼着烟。 女人一见到悟,就吐槽道:“哇哦,这是什么场面?你们在包厢里大吃特吃,而禅院直哉就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刚刚打猎回来,要分食野猪呢!” “硝子——我是个讲究人,不会乱捡东西吃的!” 悟挥挥手,愉快地和人打招呼,看得出来,他与这两个人都很亲近,“而且我才刚刚吃上菜——前菜,正餐都还没上呢!哪来的大吃特吃?你得配副眼镜了。” 不得不说,来禅院家经营的饭店吃饭,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便发生了可能由咒灵引发的怪异现象,饭店老板也不会随便停业。 “话说回来,硝子来也就算了,怎么七海也跟来了?” 金发男人推了推眼镜:“因为太可疑了,夜蛾校长让我务必过来一趟。” “诶?明明派文职人员过来就好了——我以为铁定是伊地知呢!” “您以为我想额外加班吗?五条先生,如果是伊地知,绝对会被您糊弄过去的,其他的辅助监督也一样。” “原来如此,在夜蛾校长的心中,七海是唯一能管住我的人啊~好感动!” “请别说到那么恶心,我只是比较认真而已。” “所以呢?七海是要做笔录吗?” “按程序来说,是的。” 说话间,硝子已经蹲下来给直哉做急救了。她一边治疗,一边道:“五条,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人搬回去。” “诶……不要,好脏,七海不做吗?” 七海抽出按动签字笔,按了一下,笔尾发出“咔哒”一声:“不好意思,我要留下来做调查。” “我不是把情况都汇报了吗?” 悟双手托腮,一脸委屈,“你们还要调查什么?” “校长怕你公报私仇,解决咒灵的同时,把禅院直哉也打了,这是刑事犯罪。” “我冤枉啊!真的是咒灵打的——而且还是个过咒怨灵!” “证据呢?” 悟无辜地眨眨眼睛,理直气壮道:“没有呢。” 七海:“……” 第62章 靠谱的打工人啊呀呀有大麻烦了。 “所以您在咒灵出现的时候就睡着了?” “是的,不过比那之前,五条先生与禅院先生……吵架了。” “吵架?” “是的,吵的还挺凶。” “能具体说一下吵架的内容吗?” “那个时候……” 小野经理大致形容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顺便还为五条悟说了几句好话。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 七海建人在本子上写下一段记录,与询问对象互鞠一躬,退出了餐厅的小会议室。 这家饭店是禅院家的产业,据说外包给了一个荷兰人。 不过,店长的品味过于俗气,金墙纸、红地毯、水晶吊灯还有洛可可风格的窗户,处处奢华,来往客人也非富即贵——然而,就在这么个富丽堂皇的地方,禅院直哉却被不知名的咒灵打倒,仿佛一条落水狗,也是出乎意料。 他又去询问当时留在大厅的顾客,无一例外,全都提到了吵架的事。 ——这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来到了监控室。 在这里,他见到了临时被叫来协助调查的辅助监督。 “监控看的怎么样?”他问。 “差不多了。” 藤野女士点开一个视频,指着上头的时间点,“咒灵是在下午1时15分36秒出现的,那一瞬间,大约是结界的缘故,镜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录到,我也试过很多办法,但都无法修复。” “是物理损坏?” “不,是咒力干扰,这很常见。” “很常见啊……” 七海想起五条悟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微微低头,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 “七海先生,如果按目前已知的线索,监控的损坏,确实与五条先生无关,而且现场也能见到‘过咒怨灵’的残秽。” “我知道。” ……所以是巧合吗?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一只从未被高专登记过的“过咒怨灵”凭空出现,然后,身为“特别一级咒术师”的禅院直哉就被秒了,而且还是在五条悟面前。 虽然五条悟自称被结界困住,无法支援对方,但这怎么看,都是见死不救……话说回来,咒灵出现的时间点也很微妙,就像悟一生气,它就出来“主持公道”了。 想到这里,七海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擦了擦。 如果说……有人可以把咒灵变成“打手”,随叫随到,那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但那个人已经叛逃高专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如果只是误会还好,倘若这两个人真的保持私联,不知会整出多少麻烦……他已经烦透加班了。 不过,多想无益,反正禅院直哉还活着,他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他也不想追究太多——如果猜测为真,那高专就是再未雨绸缪也没用,如果猜测为假,那他又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更何况,五条悟虽然不靠谱,但人品还是有的——虽然这听起来很矛盾。 他决定加快速度。 “行了,我知道了,”他折好眼镜布,重新戴上眼镜,“藤野女士,您可以先下班了。” 目送藤野女士走进电梯,七海重新打开笔记本,看着上面的记录——按照程序,笔录还差五个人——除了五条悟本人,还有他带来的四名同伴。 这伙人正在包厢里享受美食——就连硝子都蹭了一个座位 。 他想起自己去做笔录前,硝子给禅院直哉做了紧急治疗。 她说,这个人福大命大,只等脑震荡好了,不出三天就能下地走路,看来五条……啊不,是那个咒灵真的有收手。 而禅院直哉在经过硝子的治疗后,就被拖到了包厢的沙发上,为了不给饭店添麻烦,他们还特地垫了一块防水布。 他看着这伙人摆弄直哉,然后,那个不认识的黑发女人掏出一个小电子秤,放在直哉旁边,看着更像摆摊卖肉了。 硝子也是个不嫌事大的,见此哈哈大笑,觉得对方的点子很有创意,两人还击了个掌。 七海:“……” 他实在不懂这伙人在开心什么。虽然他也不喜欢禅院直哉,但他还是觉得,人就应该遵守既定的规则办事,不该玩“快意恩仇”那一套,不然秩序没了束缚力,生活也会随之乱套。 他重新回到了包厢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几乎是在敲门的同时,他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进来啊,七海海,别那么生分嘛——” “……” 他敲门的手一顿,心说,我果然跟这家伙合不来。 “五条先生——” 他推开门,并没有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五条悟在很优雅地吃一块沾了金箔和鱼子酱的肉,肉很少,大约只有一块小熊饼干的大小。 这种店还是老样子,东西卖的死贵,盘子也花里胡哨,但菜就装那么一小点,根本吃不饱。 他想起自己在证券公司陪客户吃饭的时候,也来过几次类似的地方。后来他离职了,终于可以说出藏在心底的那句话——这就是个喂傻子的地方。 此时此刻,在他离职的第四个月,他居然又看到一个傻子,坐在这种饭店,乐呵呵地吃着华而不实的“怀石料理”——而且这还是个外国人经营的店,连“地道”都排不上号。 不仅如此,他还得听这家伙对后辈喊着“缺乏分寸感”的昵称—— “七海海~给你留了一份好菜哦,不用谢啦,我知道你超——爱的!” 七海:“……”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好在他还有理智,也不想沦落到要跟禅院直哉抢摊位的地步。 他推了推眼镜,按下说教的冲动:“五条先生,麻烦您出来一下——其他人也做好准备,我们把最后的笔录做完,大家就可以放松了。” “七海海——这里唯一不放松的人就是你哦。” 七海:“……” ——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拜谁所赐! 硝子抱着五条悟带来的小女孩,把下巴搭在她的脑袋上,对七海招招手:“安啦,七海,别绷的太紧,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在接任务前,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这话,他视线一抬,再次打量这一屋子的人。 ——五条悟坐在主位,他的左手边是硝子。 硝子抱着小女孩,旁边空着一个位置,应该就是小女孩自己的座位,再过去一个,就是位只吃饭不说话的小男孩。 他记得,这两个小孩都是五条悟收养的,办理收养手续之前,这货还跟禅院家的人大闹一场,当时轰动了很久。 而五条悟的右手边,坐着一个黑发女人——这个人身材纤细,五官的比例却有些违和,就像是刻意往别人记不住的方向长,毫无特色可言。 再过去,就是位黑发男人,发型有些狂野,但五官优越,光靠气势就拿捏了这个发型。不得不说,他的长相很俊朗,自带杀伐果断的气场,即便坐在角落,也像是坐了主位,让人见之不忘。 七海从来没听说过五条悟有这样的朋友,而且还是非术师,总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凑在一起,哪哪都怪。 想到这里,他及时打住了——无论他们是谁,都是五条悟的私事,对于他而言,还是办正事要紧。 他把五条悟单独叫了出来。 他们来到旁边的包厢,关起门,放上“帐‘,坐下。五条悟感慨一句:“不愧是七海,真是细节拉满呢!” “这是高专的要求,为了避免串供,需要给咒术师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现在要说什么来着?哦,禅院直哉挨打的事对吧?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揍他——可以立束缚呢!” “束缚就不必了,关于吵架的细节,您能想到的都可以说,当然,更关键的是‘过咒怨灵’出现后发生了什么,这是目前调查的盲点。” “啊啊,吵架是吧,”五条悟捋了捋头发,“你方才也做过其他人的笔录了,那我就不重复了——我讲一讲后续的经过吧。” “好的,麻烦您了。” “我想想啊——那个突然出现的‘过咒怨灵’有两米高,长了好多翅膀,但飞的贼慢,跟乌龟差不多。在它出现的一刻,我和其他人就被困在了另一个结界里——我身边有非术师,还有小孩,再加上大厅里又有顾客,我不敢直接动用‘苍’,怕伤及无辜。” “然后呢?” “我花了一些时间才脱困,那个时候,直哉就奄奄一息了。” 说到这里,五条悟还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装模作样地感慨道:“我也是没想到,他死的太惨了。” “……别咒他,还没死呢。” 五条悟放下手,理直气壮道:“这不是凡事得走在前头嘛。” “您还是先回头吧,”七海按下笔帽,“咔哒”一声,笔头弹出,“如果想走在前头,您可以给他准备出院礼物,他想必会很感动——还能抱着您哭呢!” “哇——七海真的好坏!” 五条悟打了个寒颤,伸出手,把缠在眼上的纱布微微扯松,用那双蓝眼睛看了他一眼,“我难道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吗?” 七海推了推眼镜:“不,这是礼节,虽然很无聊。” “这已经不是无聊的等级了!七海海~果然是个腹黑呢!” “请别这么叫。” 他又问了些细节上的问题,最后确定问不出什么了,才放五条悟回去。 在对方回包厢之前,他道:“五条先生,麻烦您叫下一个人过来。” 五条悟靠在门边,笑道:“你想谁来?” 他思考片刻:“就那个黑头发的……” 他没来得及说是男人还是女人,外头就发生了地震,震感强烈,连墙上的装饰画都被震了下来,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五条悟忽然不笑了,单手摘下眼上的绷带,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 七海正想问,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的铃声是手机自带的纯音乐,不知名的钢琴曲顿时响彻天际,像是午夜凶铃,一刻不停。 叮叮咚咚——叮叮铛铛——叮叮——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出现了“夜蛾正道”四个字。 他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听见五条悟道: “有大麻烦了。” 第63章 暴走带土:坏事了,这可咋办?…… ——这个世界有错误需要纠正。 夏油杰始终坚定地这么认为。 盘星教位置偏僻,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大桥之外的近郊,特别是后门的位置,堆满了维系这个城市“物资链”的货车和集装箱。只要路过,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 他想,这种臭味,就像那些猴子散发出来的诅咒,唯 一存在的价值,就是让他收集到更多的咒灵。 所以,他捏着鼻子,一忍再忍,把脏东西都聚集起来,当做“咒灵”的补给站,为自己的“大义”添砖加瓦。 在盘星教内部,除去花钱请他办事的有钱人,其余信徒,无一例外,都是社会的底层人士,他们承受着巨大的生活压力,却又无力改变现状,每天干的最多的,就是聚在一起抱怨工作、抱怨家人、抱怨社会。 在他们看来,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在“慢性自杀”——经济不景气、公司剥削、家务繁重、孩子上学、父母养老、车贷房贷、身体变差……这些微小的绝望,桩桩件件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久而久之,宗教就成了他们的避难所,在这里,教主挥挥手就可以创造“神迹”,让他们的生活得到救济——同时,“神迹”也可以放大他们的欲望,让他们见的多,想要的更多,直至撕下人皮,暴露出猴子的丑态。 啊啊…… 又是一年烦闷的夏天。 夏油杰挽起袖子,心说,明明还不到七月,就出现了三十度以上的高温,也真是有够不合理的。难不成年初的山林大火真的对环境有所影响? 他再次感慨,在这种天气出门,就不该穿什么袈裟,简直快把人热死了。 他扯了扯领口,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从后面望去,只能看见他穿着军绿色T恤和黑色长裤,一头长发高高地扎起来。 这个人——是个意料之外的发现。 最开始,他通知“阿飞”作为“赐福对象”,是因为他看到了他身上的“诅咒”。 他确信,那个诅咒“阿飞”的过咒怨灵至少在准一级——甚至更强,若能收服,绝对是未来“百鬼夜行”的一大助力。 但在接触后,他却发现,比起咒灵本身,这个男人才是处处透露着古怪。 ——“阿飞”对咒灵和术师并非一无所知,而且也毫不掩饰这一点,甚至于,在明知盘星教有咒灵监视的情况下,依旧选择骚扰菜菜子和美美子,让他不得不推掉工作,亲自盯梢。 正想着,前面的男人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站在巷子口,背着光,军绿色的T恤仿佛一片腐败发灰的青苔。他道:“都走到这里了,不如敞开聊聊?” “聊什么?” 夏油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们走在一条小巷子里,等出了这条巷子,再穿过两个街区,过了跨江大桥,就可以到东京的中心区了。 “你们有什么目的。” “我们?” 夏油杰没忍住,捧腹大笑,“贼喊捉贼——这是我的问题才对吧?” “那么,你想问我什么呢?” 夏油杰止住笑声,倚着墙,轻轻抬起一只手:“当然是你的目的——指使你潜入教会的人是谁?是那个‘过咒怨灵’吗?还是别的术师?你对咒术界并非一无所知吧——是谁透露给你的情报?” “你想的太复杂了。” “阿飞”耸耸肩,“我也不过是听说这里有点异常,再加上欠了人情,这才不得已前来调查——只是调查的时候发现,你们这些术师个个都是反人类的危险分子,那么,这个宗教本身存在的目的就很可疑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为了给人排忧解难才聚集在一起的吧?”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他们根本就不配!” 夏油杰眯起眼睛,轻蔑道,“怎么?名侦探,你是打算拯救世界吗?” “拯救世界?真是个挖苦的说法,放心,我这个人谁都拯救不了。”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夏油杰打了个响指,一下释放出三只咒灵,两只二级,一只三级,把对方前、后和上面的路都堵住了。 这里的路很窄,两面都是墙,咒灵再这么一夹,让那个“阿飞”看起来就像饺子里的肉馅。 然而“阿飞”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双手插兜,视线还是落在夏油杰的身上,对于咒灵的现身,无动于衷。 他这幅游刃有余的模样,并非天性使然,而是看不到咒灵,不知者无畏。 ——果然是猴子。 “那么,我也不想再跟你兜圈子了。” 夏油杰拨开自己的刘海,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往下一挥——“咚”的一声,上头那个“达摩”咒灵就砸了下来,力抵千钧,就是钢筋水泥都能碾碎! “走好——” 夏油杰毫无怜悯之心地整了整衣袖,“我会用你的血液和骨头去反向锁定‘诅咒’源头的。” 然而,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 地面开裂了,但没有血水顺着沟壑流出来——这个空间只能闻到灰尘四起的味道,以及男人身上的汗臭,除此之外,没有一丝血肉的腥味。 “什么啊,血和骨头——居然还有这种搜索办法?”有个声音慢悠悠地从“达摩”体内传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夏油杰大吃一惊。 他看见,“阿飞”就这么穿过三只咒灵的重重包围,走了出来——就像他是“非术师”,看不见咒灵,所以那些“阻碍”就理所当然的不存在一样! 但——这当然不可能! “你……有术式?”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谁知道。” “阿飞”双手一摊,老三老四地扬起下巴。 夏油杰蹙起眉头,不悦道:“既然不知道,那就试一试吧——” 话音刚落,他后退一步,双手一抬,释放出更多咒灵——这些咒灵就像腐尸上的“蛆虫”,源源不断、黏黏稠稠地爬出来,多到这个小巷子都挤不下了。 “阿飞”笑了笑,忽然踩着墙面,跳起来,直接穿过挡路的咒灵,跳到了最高处——然后,他结了一个印,在最高的位置,往下吐了一颗巨大的火球! ——这颗火球实打实地点燃了所有咒灵! 巷子一下烧起来,不似人类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吱嘎、咔嚓,火光冲天,温度猛涨,这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呆的地方了。 夏油杰放弃了那些在火焰中挣扎的的咒灵,召唤出虹龙,抓住它的角,飞上天空,四处寻找那个趁着火势消失的家伙。 然而,就是这么点时间差,“阿飞”就逃掉了。 夏油杰坐在虹龙的头顶,双腿盘起,单手撑着下巴,心想,这“吐火”和“穿墙”的能力可不是猴子能有的——“阿飞”即便是猴子,也不是一般的猴子。 ……难道是“天与咒缚”? 可无论是“以身体条件置换咒力”,还是“以咒力置换身体强度”,都不能概括他目前的状态。 夏油杰顺着“残秽”滞留的方向细细观察,然后指了一条路,让虹龙载着他飞过去。 ——无论如何,他必须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 带土在江边坐了一会儿。 这里风大,还算凉快,而大桥的桥墩也高,正好遮挡阳光,开辟出一块乘凉地。 他捡了几片薄薄的石头,斜着抛进水面,打出一连串水漂。 有个拾荒的老人走了过来,问他有没有塑料瓶。他摇摇头,老人也就拖着麻袋走开了。 他盯着老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个国家很和平,没有战争,也没有需要出生入死的任务,科技也比忍界发达很多,按理说,在这样一个物质丰富、生活便利、环境宜居的地方,人们应该会很幸福,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刚刚过去的拾荒老人穷困潦倒,而其余有体面工作的人,过的也不尽如人意。 带土在盘星教呆了一周,认识了很多信徒,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在说,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从“泡沫经济”,到“经融危机”,再到治标不治本的“安倍经济学”,他们一天天的,除了压力和欲望以外,看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在往上增长。他们精神迷茫,无处可去,便聚集在宗教的旗帜之下,希望能看到“神迹”。他们认为,只有“超现实”的力量才能解决当下和未来的痛苦。 这种逃避心理,与带土当初的何其相似。 ——他也是把希望寄托在一种“超现实”的力量之下,才会上了宇智波斑的贼船。 两个世界,明明发展完全不同,却又在某些地方,殊途同归。 ……这是为什么呢?战争不是已经没有了吗?为什么还会诞生相似的痛苦?人类究竟在不满什么? 他摩擦着手里的石头,上抛,接住,抬手一丢——这一回,石头没有飞跃江面,而是砸进了不远处的芦苇丛中。 ——那里有一块灰色的影子。 “你其实能看到吧?” 教主从天 上落了下来,似乎坐在什么东西的上头。带土能看见一块巨大的影子,在他的身后,拉的很长——比路灯的影子还长,又像是水面的涟漪,摇晃而不定形。 芦苇丛里的灰色影子蹿了出来,把他刚刚抛出去的石头叼给教主。教主接过石头,打量片刻,便也顺着手感,对着江面抛出,打出水漂—— 一、二、三、四、五、六……七。 ——居然比带土的最高记录还多一个。 这让他感到有一丝不爽。 他站起来,倚着桥墩,看向教主:“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我能不能看到?我只能说,你身边有两道影子,深浅不一,所以——你是带了两只?” “是啊,一只是交通工具,一只是搜索工具。” “所以是一只鸟和一只狗?” 他还记得这家伙从天而降的姿势——能飞上天的,应该是鸟形“咒灵”吧,就像宇智波斑那样。 “不,就外观而言,是一条龙和一头猪。” “不赖嘛,”他随口道,“听起来挺酷的。” 教主挥了挥手,那两道影子就不见了。带土倒是好奇那条龙长得什么模样,但一想到如果想看清这些东西,就必须与宇智波斑“加深联系”,他就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教主这会儿也没有了战斗欲,找了个阴凉地站着,继续追问先前的话题:“你到底是不是术师?”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他也再次反问。 “重要啊,这关乎你是不是我们的同伴。” “我即便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力量,也不代表我们是同伴吧?” 说着,带土挑了挑手里的存货,挥动手臂,对着江面又抛了一颗石头,“——你是这么自来熟的人吗?” 石头飞跃在水面上,啪、啪、啪、啪……咚——八次。带土笑了,轻轻一扬,丢掉了手里剩下的石头。 教主看着他的动作,耸耸肩:“老实说,我最讨厌自来熟的人,但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划分‘自己人’和‘外人’的方法,我只是选择了其中一种。” “所以你把人分成‘术师’和‘猴子’,现在也急于确认我到底是和你‘一样’的术师,还是与你‘不同’的猴子?” “没错,既然你知道,我们就不要再互相浪费时间了。” “如果我说——我不是术师呢?” “但你能使用咒力。” “那算是咒力吗?” “只有咒力才能产生‘残秽’——我就是追踪你留下的‘残秽’找来的。” “‘残秽’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但我确实不是术师。” 教主挑起眉毛,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但你拥有咒力——甚至是复数术式,这与那个诅咒你的人有关吗?” “没关系。” “真的?我可不信。” “那就有点关系吧。”带土敷衍道。 ——比如木遁之力什么的,确实是宇智波斑给他搞来的。 教主终于得到了满意答案,但还不够全面,于是催促道:“带我去见一见那个人——不,那个过咒怨灵,我需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如果我拒绝呢?” 教主笑了,再次抬手,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得滞涩,天色像是要下雷阵雨那样,突然变沉、变黑——但带土知道天气没有问题,而是这里出现了一道结界,笼罩住了跨江大桥下的一隅之地。 灰色的影子变多了,繁复而庞大的影子层层叠叠,扭曲在一起,成了黑乎乎的一团。他感觉自己正处在暴雨中心,数不胜数的影子像雨点那样,密集地穿过来,想要抓住他,但都扑了个空。 带土耸耸肩:“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不,我很冷静。” 教主微微一笑,笑不及眼底,是那种狐狸一样虚伪的假笑,“我会留你一命,因为我也不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未来的同伴。” 带土眯了眯眼睛——看来这家伙是彻底把他当做受了术师“恩惠”的猴子了。 ——真是令人不爽。 他道:“你居然把那个糟老头当作同伴?” “或许是他,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人,反正在你背后,肯定还藏了一个相当厉害的术师——我需要见他!” “为了什么?” “——为了大义!” ……有一瞬间,带土感觉自己被讽刺了。 教主的样子,与过去的他发生了重叠。 曾几何时,他也一样,嘴里喊着“大义”就冲锋陷阵,直到最后,身陷囹圄。 现在想想,无论是在木叶的他,还是在晓组织的他,都是一样的愚蠢——叛逃之前被“火之意志”牵着鼻子走,叛逃之后又被“月之眼计划”牵着鼻子走——那些都是“大义”,但也都是别人说给他听的“大义”,他盲信了,也就盲干了,落得一身骚。 如今,这两个“大义”都被陆续证伪,而他就像条落水狗,沉在水底,胡乱打转,看不见出路。 啊啊…… 真讨厌啊,这个家伙。 ——他的“大义”难道就是对的吗? ——凭什么他有这份自信? 话说回来,那种把人类分成三六九等的“大义”怎么可能是对的? 带土决定放弃“忍者的战斗就是情报的战斗”的准则。 ——情报不全又如何?术师的战斗力也就那样,只要放开手脚,他就能把对方痛揍一顿! 是啊,早该如此,他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他根本就不需要收集那些咒灵的情报,只要用幻术把教主放倒,再让他吐出盘星教这些年来的犯罪事实,就可以把这个教会扳倒了——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有这个,至于“大义”什么的,见鬼去吧! 带土猛地提速,穿过那些重重叠叠的影子,看准教主的位置,忽而实体化,踩着影子,瞬身往上,再用上写轮眼,与飞在空中的教主对视—— 只一瞬,教主就从不知道哪只咒灵的背上掉了下来。 带土抓住他,几个瞬身连发,用了巧劲落地。 他一低头,这才发现教主双目紧闭,像是被魇住了。 奇怪……他用的只是普通幻术,按理说不该是这种状态。 ——幻术的本质是操纵敌人脑神经中的查克拉流动,所以他按照过去的习惯发动幻术,并没有留手。 但他现在想起来,这里的人用的力量不是“查克拉”,而是“咒力”。 杏里说过,“咒力”是由精神力量构成——这一点与“查克拉”不太一样,所以对付咒灵的时候,攻击力可能会不同程度地增强或削弱,要及时调整输出,做到“适量”,免得关键时候掉链子。 但她没有说过,如果是对付术师,在充斥着“精神力量”的脑神经中,要如何操控才算“适量”。 好像……无法唤醒对方了。 在带土的经验里,也只有“月读”这样的高级瞳术,才能造成这种程度的打击。但他不是“月读”的使用者,也不是经验老到的医疗忍者,所以他无法治疗陷入重度昏迷的教主。 “坏了……” 他发现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结界消失了,那些灰色的影子源源不断地逃窜出去,他不知道教主究竟收集了多少咒灵,但他能感知到就连空间也因为咒灵的大量涌现,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教主的力量暴走了。 带土的额角滑落一滴冷汗。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醒过来并控制事态? 第64章 烂摊子你们个个都是人才。 “东京时井洋大桥附近出现大量咒灵——” 夜蛾正道的声音很大,即便七海开的不是外放,五条悟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顺手把门关上,又折回来,然后就听见夜蛾在电话里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悟那小子跟你在一起吧?那个混账——居然敢拉黑我的电话!七海——你跟他说,禅院直哉的事先放一边,祓除咒灵要紧!高专的人已经全部出动了!” ——啊呀呀,看来事态确实紧急呢。 悟走过去,站在七海的后面,一手按着椅背,弯下腰,七海看过来,正要说话,电话就被他抽走了。 “喂喂——是我,夜蛾校长最信任的悟君来了~” 他的两根手指捏着手机,像是刚吃了薯条不想弄脏一样,提溜着放在耳边,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不过拉黑电话这事,我已经在反思了——如果您没有一直啰嗦逃课的事,我也不会把您拉进黑名单啦~” “这叫哪门子的反思啊?别用这么恶心的腔调说话!” 隔着屏幕,悟都能感觉到夜蛾捏紧的拳头,以及从嘴里喷溅出来的唾沫星子。他挑了挑眉毛,把电话拉远了 一点。 夜蛾的声音从里头追出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悟,你的位置离时井洋大桥很近,正好有一个任务,需要调查一下咒灵暴增的原因,‘窗’的工作人员已经——” “啊啊,关于这个,可以不用调查了。” “什么?” 悟走近窗边,拉开窗户,半个身子探出去,看着不远处的跨江大桥,顺手点开了手机的外放。 “我看到了,那个是杰的术式。” “什么——” 夜蛾的声音一下放大了好几倍,“杰?你确定是那家伙?” “他的‘咒灵操术’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更何况是这么大规模的发动——说是‘贴脸嘲讽’都不为过了。” “……如果是那家伙,你打算怎么办?” “总之,见了面,先揍个四分之三死再说。” “四分之三……” 夜蛾顿了顿,咳嗽一声,“那还能活吗?” “他很顽强的。” 夜蛾小心翼翼道:“……我觉得,对于他的处置,还是要慎重考虑。” 悟哈哈大笑。 他把手搭在窗边,桥上起了大风,天上的乌云却纹丝不动,恼人的太阳消失了,凉爽的同时,也把脸上的绷带吹的猎猎作响。他索性把绷带拆下来,用牙齿叼着一头,直接缠手上。 电话里,夜蛾校长还在说着比乌云还要沉闷的大道理。 悟用牙齿和舌头给绷带绑了一个蝴蝶结,花了不到半分钟。 然后,他单手比出一个圆,扣在眼前,望着桥对岸如风暴般卷起的黑色残秽,语气戏谑道:“放心好了,夜蛾校长,那家伙的生命力不输‘美洲大蠊’——你知道‘美洲大蠊’吗?那可是唯一能从我手上逃跑的存在呢!” “美洲……” 电话那头,夜蛾校长似乎噎了一下,呼吸加重,特别明显,“悟……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我很冷静的。” 然后,悟听见电话里头传来一声叹息,不大,却也足够勾起某些烦人的回忆——当初说起杰叛逃的时候,夜蛾校长也是这么叹气的,惋惜、不解又无可奈何。 时隔多年,同样的“叹气声”又出现了。 但很快,这种恍如置身往事的错位感就被对方亲自打断。 “那么——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夜蛾道,“悟,尽量抓活的,如果对方拒不配合,那么如何处置,就由你来决定吧。” “我知道了。” “但是,悟,我还是希望你们能——” 没等夜蛾说完,悟就挂了电话,随手往后一抛,也不回头,就把手揣兜里,眺望远处。 七海接住了手机。 “五条先生,”他抓着尚未息屏的手机,推了推眼镜,“我知道这事涉及到夏油先生,您觉得烦闷也是人之常情,但能不能不要拿别人的手机出气?” 啊……差点忘了,这是七海的手机。 悟毫无愧疚感地耸耸肩,眼睛始终盯着窗外:“抱歉啊,七海~我会给你买新的。” “问题不在这里……算了。” 七海看了眼完好无损的手机,抓抓头发,决定直接说重点,“夜蛾校长应该会另外联系家入小姐,让她回高专待命,至于禅院直哉……就先放这里吧,怎么说也是禅院家的地盘,会相对安全一点——关于您带来的朋友和小孩,我建议也是留下来,在危机解决前,不要随意撤离——五条先生,我先去周围祓除咒灵了,夏……咒灵爆发的源头就交给您了。” 交代完这些,七海就离开了包厢。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而且行动力十足,真是个可靠的后辈呢——悟盯着被七海带上的包厢门,心说,与自己那个“不务正业”的同期截然不同。 “也是,”悟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感慨道,“虽然都离开过高专,但七海可是好聚好散,现在也抱着觉悟回来了——杰,你真是一点儿也没有人家可爱呢!” 他收回发散的思绪,一脚跨出窗外,准备跳出去。就在这时,杏里推门而入,喘着粗气,喊住他: “等一下,悟——” “哦,杏子姐,”他摆摆手,“不用担心,你们就呆在这里吧,挑衅高专的是个笨蛋,我大概十分钟就能解决——” 杏里摇摇头:“我不是指这个,悟,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桥对面的异变可能与我认识的人有关!” “哈?” 悟呆滞片刻,像是忽然闯入暗室的猫,蓝眼睛瞪的浑圆—— 不是,她什么时候认识的杰?是过去?还是现在?总不会是做头发护理的时候认识的吧?还是在抢超市打折卡的时候? “别那副表情,悟,我说的是你未见过的第三个同伴——总之你先跟我来一下!” *** 地震发生的时候,杏里的电话也响了。 ——来电的人是带土。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立马起身,避了出去,来到无人的楼道,按下接听键。 刚把电话放耳边,她就听见一阵刺耳的杂音,以及带土不耐烦的抱怨:“你们——滋滋——在哪——滋滋滋里——” “御水前饭店,临江,东京中心区这边。”她报了自己的位置。 “我——滋滋这里——出了滋滋——” “你那边的信号是怎么回事?地震的影响吗?” 话音刚落,她就感知到了不对劲。 她立马拔腿,踩着掺了金丝的红地毯,跑到窗边,一把推开洛可可风格的窗户,看到了大桥对面爆发的“咒灵潮”。 ……这是什么情况?百鬼夜行?为什么会在大中午? “过来——滋滋——时井洋——桥滋滋——咒灵——滋滋暴走——” 信号中断了。 “喂?带土?喂喂——” 嘟嘟嘟—— 电话那头是一阵占线的忙音。 她再次抬头,看向那座被黑色残秽覆盖的红色大桥——那就是时井洋大桥,有名的货运大桥,夜晚会有很多大卡车通行,承担着这座城市大部分物资的运输。 此时此刻,那里化作魔域,咒灵像是灾年的蝗虫一样,晃晃荡荡、遮天蔽日地涌出来,看的人头皮发麻。 ……有几百?几千? 她说不清楚。 如果带土就在对面,还在这么巧合的时机,给她打了这个电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默认,他与咒灵暴走的事件有关了? “……” 他到底是怎么捅的娄子?而且还这么夸张? 杏里叹口气,转头去找悟,希望还来得及。 …… “哇哦——” 悟发出一声感叹。 此时他正抱着杏里高速飞行在时井洋大桥的上空,说话间,还顺手用“苍”轰飞一大片咒灵。 杏里简单讲了一下带土的情况。 “——所以说,你们那个朋友去了盘星教,而杰大概率也藏在那里,所以他们两个起了矛盾,甚至打起来了?” “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带土那家伙,最近只呆在盘星教,如果‘咒灵操术’是夏油杰的力量,那么他们只会在盘星教遇到。” “嗯嗯,我懂了,所以他们起争执之后,杰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恼羞成怒,就发动了‘百鬼夜行’?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发展——这两个人是天才吗?” “别损啦,快点去吧,等见了人再损也不迟——就在那里,我已经感知到带土了。” 杏里指了个方向,把头发抚在脑后,提醒到,“小心点,那边有好几个咒灵的领域。” “我知道,像是冰格里的冰块,还怪整齐的,让人忍不住想一铲子铲下去。” 杏里:“……” ……确实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悟再次加速,很快就飞到了目标地点的上头。 “到了。”他道。 杏里这才勉强抬起头,头发已经被风吹的不成样子了。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飞的极快,完全不顾别人死活,甚至把别人的“洋相”当做一种乐趣。 相比之下,宇智波斑可就稳重多了。 不过这一回,她没有让斑跟着。 原因比较复杂。 其一,是高专的咒术师已经集 体出动,他若是在这个时候显露出“过咒怨灵”的真身,绝对会引来没完没了的追杀,到时候不光帮不上忙,还会让场面会更加混乱——如果要跟高专解释,又少不了牵扯到她过去的身份,这又是杏里不想看到的发展。 其二,是杏里跟斑说明情况后,他明显被带土的“骚操作”气到了,如果让他们碰面,绝对少不了吵架——甚至是大打出手。她不想夹在中间当“清汤大老爷”,就以“不想让场面更加混乱”为由,劝他留在饭店。 ……但愿他不要偷偷跟出来。 *** 带土很想杀人。 ——如果这里有人给他杀的话。 他也没托大,一出事,就给杏里打了电话,但话还没说完,这该死的信号就不行了。 本来,他想拿到杏里的坐标后,找个最近的“标记点”瞬移过去,让她去抢救这个半死不活的教主——但没想到,他根本听不清对面的声音,话也没说两句,电话就直接罢工了! 他又想,那干脆把教主放进自己的“神威空间”,这样说不定能阻断咒灵的释放,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被咒灵的领域给捕捉了。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只有两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像是教室的课桌椅。他坐其中一张,而教主坐另一张,中间隔出一人行走的过道。前面是一块很有年代感的黑板。 教主还是昏迷不醒,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那种不爱上课的坏学生。他的衣服也因为领域的影响,变成了一件黑色学生制服。而带土也一样,穿着这身制服,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还醒着。 咔咔——吱吱—— 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可活动的黑板像门那样被一双长满鳞片和黑斑的手推开,一只比例失衡的怪物从里头钻了出来。 这一下,他终于看清了所谓的咒灵。 这只咒灵是个巨大的胖子,约有三米高,猪头,蜥蜴四肢,人类躯干,其脖子和肚子全是白花花的肥肉,一层堆着一层,上面长了毛和痦子,你很难想象它是怎么在这种肥肉的海洋里活着,也很难想象这堆肥肉的褶子之间究竟积累了多少污垢。 他不想跟这东西浪费时间,打算直接用“神威”脱离领域覆盖的地方。 ——结果他失败了。 咒灵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压低头颅,说起了这里的规则: “老师我呀——只允许‘好学生’出去玩,‘坏学生’必须留在这里,做完作业才能离开——‘玩具’我全都没收了,同学们做作业可不能分心啊!” 带土动了动手指,发现不光是“神威”,就连基础忍术都被禁用了——这个咒灵所谓的“没收玩具”,该不会是指他的“技能”吧? ——这可太不讲理了!“规则系咒术”什么的,果然最烦了! 他烦躁地用手指点着桌面,心想,不知道直接打拳有没有效果,但不管有没有效果,总得试试——念头一起,那只狡猾的咒灵就消失了,跑的比迈特凯还快,真该死! 它方才停留的位置,掉落了两本习题集。 带土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教主,起身四望,确认无危险后,把手搭在他的脖侧,确认他的脉搏——嗯,还算平稳,暂时没有其他风险。 带土收回手,走过去,捡起习题集。 其中一本写着—— 《高等数学习题集——大一新生专用》 再往下翻,另一本写着—— 《计算机基础——专升本必刷2000题》 带土:“……” ……这什么鬼?高数是什么东西?计算机又是什么? 他抽出第一本,单手翻开一页,书本左上角有框起来的知识点,用加粗的印刷体写着“极限与连续——数列极限的定义”一行字,下面是一大段名词解释,以及配套的一百道练习题。 啧……看不懂。 他又把另一本翻了几页,确认了两个世界的文字虽然可以互通,但文字拼凑在一起,却不是人能理解的意思。 果然还是想办法打拳吧,虽然可能耽误些时间,但也比读天书强——反正他敢肯定,就是宇智波斑在此,也拿这玩意没辙。 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黑板的位置——那只怪物就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虽然现在又变回了一块完整的黑板,但总会留点玄机。 他迈开腿,走近一步,伸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黑板忽然开裂,发出痛苦的吱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笔直地撞了过来! 他紧急后退,翻过桌子,抓着教主的后领,往后一扯,再往下一按,身子贴地,避开突如其来的领域冲击。 白光一闪,世界又变回了原样——大桥高耸,石子硌手,江水湍急,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面前多了两个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拽着教主的后领,暂未松开。 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喊来的外援——宇智波杏里,另一个却不是宇智波斑,而是个不认识的白毛男子。 这个人的右手还捏着奇怪的印——食指和中指竖着交叉,其余手指弯曲对碰。 带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印。 不远处,那个奇形怪状的胖子咒灵还在谩骂不休:“坏学生!坏学生!不守规矩,不敬课堂,爆破学校,该死,该死——” 然后—— 蓝光一闪,它就死了, 白毛收回手,按了按脖子,看向带土,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杰怎么了?” 第65章 十万火急啥也别说了,快去救丑宝! ……好吵。 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 “……你的意思是,杰不光咒力透支了,就连大脑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可能得在床上躺一个月?” 这是……悟的声音? “没那么夸张,主要还是脑神经受损,虽然我已经修复好了,但他与你不同,想要适应,大概得花一个星期左右,如果要完全恢复,估计要一个月。” 一个女人在与悟对话——这个声音离的很近,从上面传来,夏油杰感觉自己应该是枕在她的腿上。 “这还不严重?你知道他有多皮糙肉厚吗?” 悟很激动,说的话就跟宿醉的胃一样,什么都往外吐,“我不夸张地说了,他可是能扛卡车跑马拉松,能在粪池里憋气三天的男人!” ——越说越离谱! 夏油杰觉得自己有必要起来澄清一下。但他似乎还被困在梦的里头,只能听见外面的声音,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 “话题歪了吧!” 有个沙哑而粗鲁的声音加入了对话,“他喜不喜欢粪池不重要,一会儿再说——所以术式呢?术式有受影响吗?他还可以控制这些咒灵吗?” 这个声音……是“阿飞”? 夏油杰挣扎的更厉害了,但他离不开“鬼压床”的状态,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连睁眼都做不到。 女人回答了他:“术式与大脑息息相关,他的大脑受伤了,即便被反转术式治愈,但术式还处于熔断状态——你可以理解为,他已经失去了对咒灵的支配权。” “所以要等一周?” “如果只是命令它们停下,三个小时的静养就够了。” “啧,三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这个叫“阿飞”的男人开始走动,来来回回,胶底的 鞋子踩在河滩上,沙沙作响。 夏油杰很想说,你不要走了,听着就烦——但他还是睁不开眼,动不了嘴。 ——这状态,能把人憋死。 “不用三个小时,我只要十分钟,就能把它们全部祓除干净。” 悟似乎挥了一下胳膊,“咔咔”按动关节,很靠谱地说着听起来很离谱的话。 ——十分钟,太不切实际了,夏油杰想,又不是站桩比武,即便是悟,少说也得花双倍的时间。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不能放任这种事发生,那些咒灵都是他辛苦收集来的“个人财产”,悟要是都杀了,那实在缺德,他需要抗议。 ……可惜他爬不起身。 “吹牛吧?” “阿飞”又开始了他的低智发言,“当然,如果你想压缩时间的话,我可以帮你。” 这只猴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连咒灵都看不到,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帮悟?真是会给自己贴金! “哈?你还好意思给自己贴金?” 悟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要不是看在杏子姐的面上,我早就把你给打成瘸子了——就像那边躺着的笨蛋一样!” 说着,他似乎指了指什么人。 夏油杰虽然看不见悟在骂谁“笨蛋”,但结合情景和在场人员,也只有可能是他了——还真是会说话,他想,如果五条悟是个哑巴就好了。 “你这话已经说三遍了——有完没完?我也解释过了,是那个‘怪刘海’先动手的!” 争吵还在继续。 悟道:“然后呢?你知道‘度’吗?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杰重伤了,‘百鬼夜行’也彻底失控——喂喂喂,不要在这种时候露出一副‘好心办坏事’的表情,你都成年人了,还搞‘道德绑架’这套?” “我没有!” “阿飞”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别胡说八道,谁道德绑架了?我有对你说过多余的话吗?从刚才起我就只是在说要怎么解决问题!” “可你什么都没做哦,反而是高专集体出动了——大家都在帮你‘擦屁股’呢!” “马后炮!我想治好这家伙,停止术式,只是现在治不好了,才会显得我没有做事!” “拜托,伤疤脸小哥,治好杰的人是杏子姐,而不是你——抢功劳的家伙!” “谁抢功劳啊!简直歪曲事实,我从来没就没想过抢功劳——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白毛,仗着有点小聪明,成天自说自话,还不听人解释!” “你哪来那么多意见?白毛白毛的,我跟你熟吗?” “当然不熟!” ……太吵了,这两个人,夏油杰觉得自己再忍都成孙子了。 他很想把眼睛睁开,骂一骂这两个大傻逼,一骂他们吵架没重点,二骂他们居然想把他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咒灵全部清理掉。 老实说,虽然悟的“十分钟”有吹牛的成分在,但他如果认真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少则十分钟,多则二十分钟,确实什么都凉透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 “行啦,你们两个,”女人终于出声劝架,“别吵了,再吵就出去杀咒灵,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比比看谁杀的多,赢的人就当吵赢了。” ——她出了一个很馊的主意。 这不是夏油杰想要的发展,他希望悟能拒绝——因为“阿飞”确实很强,若是他也加入,会加速“咒灵大军”的灭亡。 “行啊,带土君,我们就比一比?” 夏油杰:…… 悟这个混蛋……果然在“添堵”的排行榜上名列前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咬紧牙关,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别这么叫,比是可以,但我判断不了咒灵的数量。” “啊,这个没关系,”女人挥了挥手,“我可以帮你。” 夏油杰感觉到女人抬起手,带起一阵风,然后他就听见“阿飞”在大惊小怪:“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那个万花筒……是宇智波斑的吧?” ……宇智波斑又是谁? “是他的。” 女人并没有过多解释,似乎在默默蓄力。他能感觉到一股隐隐约约的力量牵引着咒力,就集中在上方,应该是她眼睛的位置。 ……这是什么力量? 另一边,“阿飞”的碎嘴就没停过:“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我是说你和宇智波斑,成天到晚,神神秘秘的。” “很简单,”女人笑了,“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我跟他就是什么关系。” “放屁!” 女人轻轻一笑,不再说话,专心手头的事,空气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夏油杰就听见“阿飞”再次发出疑问:“这是什么?” “眼镜,一个能让你看见咒灵的小道具。” 夏油杰听见悟吹了声口哨:“哦——杏子姐,不赖嘛,你都可以徒手搓咒具了!真好呢,太有意思了——我果然还是得跟你跑一趟那个地方!” “有机会再说吧。” 她随口敷衍,但悟却当真了。 “我不管,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女人:“……” 沙沙沙,夏油杰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他竖起耳朵,悟似乎往这边走了几步,带起一阵微风:“带土君,怎么样——不浪费时间了吧?一决胜负?” “哼,求之不得。” *** 谢天谢地。 杏里望着空荡荡的岸边,擦了一把汗——那两个幼稚鬼终于走了。 治疗的过程很消耗体力。 她感到腰酸背痛,伸手敲了敲肩膀,低下头,看着双目紧闭的夏油杰——这个人也出了不少汗,刘海都湿透了,贴着额头,一缕一缕的,别提有多狼狈。 “你应该醒了吧。” 她说的不是“问句”,而且“肯定句”。然后,她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加快了一拍。 ——果然。 方才悟和带土吵架的时候,他的心跳就是随着争吵的内容,忽快忽慢。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当然,对方无法作答。 杏里从敲肩改为捏肩,又用腾出来的手,凭空造了个枕头,给他垫上,然后挪出自己的腿,换了个轻松的坐姿。 “那我就自己说了,先说好消息吧——你的小命保住了,这事严格来说,你也是个‘受害者’,悟不想把你交给高专那群老头,于是让我给你想个‘假死逃生’的方法——你运气不错,我最擅长这个了。” 她看到夏油杰的眼珠在眼皮里动了动,心说,他应该也差不多要醒来了。 “至于坏消息嘛——你虽然是被牵连的,但根据带土提供的情报,你似乎也在谋划‘百鬼夜行’的事,这么看来,你并非完全无辜,所以,悟决定把你监禁起来——这事不巧,也落在了我的头上。” 说到这里,她笑了:“所以你日后不光要忍受监禁,还得忍受带土的照顾——啊,带土就是‘阿飞’,别问为什么是他,你可能得在床上躺一阵子,但我这边就三个人——我作为女生,贴身照顾不方便,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带土可以当‘护工’了——别问还有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干,就这么说吧,在某种意义上,他比悟还难搞定。” 好吧,眼珠动的更剧烈了,如果夏油杰能活动,估计得跳起来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她把身子往后一仰,感到心情还算不错——虽然之前被气到了,但一想到这两个“惹祸精”还得互相磋磨,就莫名有一种看戏的快乐。 “当然,如果你不想见到带土,悟还有一个建议,就是抓一个你在盘星教的同伴过来——他们当中,应该有乐意照顾你的人。” 老实说,她是希望悟自己接下这档麻烦事的,不过那小子太忙了,再加上“百鬼夜行”的影响,接下来的几天,他多半分身乏术,而且咒术高层那伙人,也不会允许他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号。 “——所以你怎么看?”杏里问道。 她没 想到夏油杰会有力气回答。但她确实听到了他的声音:“不要……牵扯到……他们……” 他把眼睛睁开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现在撑开小小的一条缝,看着无精打采,像只落水的狐狸。 “你的体质确实不错。” 她点点头,也不站起来,就这么手撑地,往前挪了挪——靠近后,她凝聚医疗查克拉,给他做了个大致的身体检查。 “我还以为悟说的夸张了,看来你确实有‘抗卡车跑马拉松’的实力——或许不用一个星期,你就能恢复了。” “……别提那个。” 他挣扎了一下,但没能起身,反倒咳嗽起来。 “需要水吗?我这里有。”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晃了晃,“虽然是冷的,但可以加热,想喝吗?” “……不想。” 她也没有把水收起来,反倒拿出了一颗兵粮丸,伸手把夏油杰扶了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然后把药丸递到他嘴边。 “放心,不是毒药,补充体力用的,稍微有点干巴,配水吃会比较容易吞咽。” “……” 她以为夏油杰会拒绝这种来历不明的“药丸”,没想到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把兵粮丸吞了下去。 “水……” “哦哦,就来。” 她旋开瓶盖,一边给人喂水,一边想这小子居然还挺乖的,也不啰嗦,跟带土和悟比起来,意料之外的安静。 ——当然,他现在就是想吵也没力气吵,说不定正暗戳戳憋着坏呢! 吃了食物,喝了水,夏油杰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 “我刚才……听见悟喊你‘杏子姐’……你是‘五条杏子’?” “哦?你知道我?” 杏里有些意外。 她这会儿没有用变身术,还是本来的样貌。不过,夏油杰现在不是高专的人,而且还是未来的“阶下囚”,她也没什么好藏的。 “他刚上高专的时候……就在找你,也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夏油杰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一笑,“……是偷拍的照片,那时候你正在扎别人的机车轮胎。” “……悟那小子。” 杏里感到有一丝尴尬。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是她整蛊禅院直哉的时候吗?还是她给其他“封建余孽”找茬的时候?悟居然拿着这张照片到处给人看?这是寻找失踪亲人的态度吗? 正想说点什么,她忽然感知到结界边缘出现了剧烈波动——有人走了进来。 但结界并没有排斥这个人。 她回过头,看向右后方——是宇智波斑。 这家伙……还是偷偷找来了。 他一进结界,就看见杏里半搂着夏油杰,手里还抓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微微挑了挑眉毛,嘴上却问:“带土呢?” “跟悟去祓除咒灵了。” “哼,被他逃过一劫——所以,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啊……差点忘了。 她一本正经道:“正准备问呢。” 于是,她按下忽然被勾起的吐槽欲,看向夏油杰,问道:“禅院甚尔的咒具都在你手里吧?” “啊……是在我这里。” “我要找一个咒具。” 夏油杰笑了,果不其然牵动了肺部,咳嗽起来:“咳咳……这个时候……问咒具的事?” “你在笑什么?” 杏里觉得奇怪——她刚刚的话,到底哪里好笑了? 斑也走了过来,蹲下来,看着夏油杰:“这就是带土招惹的人?” “是啊,原特级咒术师,现在的盘星教教主——也是悟的同学。” “看起来真弱。” 杏里咳嗽一声,暗暗戳了戳宇智波斑的后腰,示意他不要刺激人家——这年头的毛头小子都经不得激,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行行好,不要再添乱了。 斑瞥了杏里一眼,耸耸肩,没有再说话。 她看向夏油杰:“说吧,你把咒具都藏哪儿了?盘星教?还是银行的保险柜?” 他摇摇头:“不在盘星教,不要去打扰我的家人。” ……家人? 没等她细想这个词,就听见他继续道:“咒具在一只咒灵的体内,长着婴儿脑袋,虫子身躯。” “啊,你是说甚尔挂在腰上的那只咒灵?” “是。” “真意外,我以为甚尔死了,这东西也活不长。” ——没记错的话,那只咒灵很怕生,只肯亲近特定的人。甚尔拿它当儿子养,还起了个很随便的名字。 她没想到夏油杰居然把它抓来养了,而且还养了至少八年——这算什么?继父? “不好意思,它还挺好养活的。”夏油杰道。 “所以呢,那只咒灵……啊——‘百鬼夜行’!” 她这才反应过来,如果说,咒具都在那只咒灵的体内,现在——在所有咒灵都失控暴走的前提下——那只能力特殊但战力微弱的三级咒灵说不定会死在暴走的“咒灵潮”中! 如果它死了,那储存在它肚子里的咒具就不知道会掉在哪里了! ——要老命了! 她转过头,对宇智波斑道: “斑——十万火急,丑宝有麻烦了!” “……哈?” 第66章 那个咒具有那个女人的消息了。…… 以丑宝的身体构造,除非它搭了其它咒灵的“顺风车”,否则根本跑不远。 然而,杏里和斑却没能找到它。 最后是五条悟亲自出马,顺着残秽,一路追踪到江水下游,这才发现它跳江了。 就结果而言,事情还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为了确认这只咒灵的死活,三小时后,夏油杰术式恢复,杏里立马让他尝试召唤。 ——但他失败了。 他说,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真的死了,另一种是它重新认主了。 “丑宝不是与你有‘主从关系’吗?”杏里问。 “是有,但术式熔断期间,强制性的‘主从关系’也会暂时中止。” 夏油杰靠着桥墩,解释道,“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横叉一手,也是可以越过我,降伏这只咒灵的。” “降服啊……” 杏里叹口气。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江边的风吹的她有些头疼。 此时此刻,距离咒灵全部被灭,已经过去了三小时。 乌云散去,太阳重现,水面微波荡漾,今日的好天气,一如既往,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但她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她把手撑在腰上,无可奈何地扫视一圈—— 悟先回去复命了,现在不在这里。带土无事可做,便找了个离其他人最远的地方杵着,斜着眼,瞪着夏油杰。而夏油杰也黑着一张脸,与他遥遥相望,看那架势,似乎两人都觉得对方足够晦气。 宇智波斑从江边走回来,拧了一把头发上的水,抖了抖咒灵状态下的翅膀,总结道:“水里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半死不活的咒灵,也没有掉落的咒具。” 杏里叹口气:“果然……吗?” 她给斑递了一条毛巾。斑随手接过,也没用,直接用查克拉把身上的水汽烘干。夏油杰这个时候收回视线,往斑这边看过来,半眯着眼,看的很专注,也不知在想什么。带 土见状,冷哼一声,也转头去瞪宇智波斑。 ——这个时候,这两个同龄、却互不对付的中二青年倒是同仇敌忾……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夏油杰只是单纯的另有所图,而带土却是见缝插针地给宇智波斑添堵。 斑没有搭理这两个活宝,还是看着杏里,问道:“如果咒灵死了,它肚子里的空间是会就此封闭,还是会把里面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不好说,”她摇摇头,“不同的术式,表现的方式也截然不同,我也说不准丑宝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丑宝的胃袋,是像带土那样的“随身空间”,那么被它吃进去的咒具就再也出不来了。 但如果是类似于大蛇丸的“人吐蛇、蛇吐剑”那样的招式,就相当于先用特殊术式把物体变小,然后收纳在胃中,一旦施术者死了,里头的东西自然也会变回原样,再次出现在世间。 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关注一下黑市吧,如果有咒具流出,总会有人捡到,说不定会上拍卖场,到时候顺着往下查,就能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她按按眉心,认命道:“也确实只有这个办法了,总比干等着强。” 这时,她听见夏油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们为什么执着于寻找甚尔的咒具?” 她抬起头,看过去——夏油杰与她隔了一段距离,坐在桥墩下,阴影中,那双眼睛虚弱却也有神,像只暂时蛰伏的黑皮狐狸,看着老实,实则攒了不少坏主意。 带土往回走了几步,眉毛轻挑,看向杏里,似乎也在好奇这件事。 她没有详细说明,只笼统地做了解释:“我有一样东西,可能被他拿走了。” “——是什么东西?” 夏油杰问完,故作惊讶地停顿一下,像是才发现自己的问题越界了,微微耸肩,笑容和煦道,“请不要介意,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禅院甚尔的咒具我都清点过,说不定你想找的东西,我会知道。” 这话说的没毛病,虽然不知道他主动示好,是在打什么主意,但杏里也确实需要这些信息。 她迈开腿,往他那边走去。 “你有没有见到过不知道使用方法的奇怪咒具?” 她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又或者不是咒具,一些未知功能的奇怪物品也行。” “有更具体一点的描述吗?” “没有。” 他失笑道:“这就有点为难人了,那只咒灵的体内不止有咒具,甚尔还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替换的衣服,帕青哥的小钢珠,催款的账单,还有女人的口红,以及一些内容糟糕的杂志和碟片……说白了,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个正经人,咒灵的胃里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不奇怪。” 杏里:“……” 这算什么?死后的公开处刑? 不过,就甚尔的“脸皮厚度”而言,他就是活着,面对这种曝光也不痛不痒——这对他的打击,可能还不如“连续被富婆甩了三次”来的大。 她叹口气,把垂在眼前的头发撩至耳后,黑色的捕梦网耳饰也随之晃动一下。 夏油杰看着她的动作,停顿数秒,重新开口:“不过,如果要说与你有关的东西,现在看来确实有一样。” “什么?” “不算咒具,只是一个装饰品——最开始我以为是‘鱼缸造景’,又或者是什么‘风水小摆件’——总之是一个透明的水晶球,约摸拳头大小,里面填充了一个类似‘水母’的工艺品,但与其说是水母,不如说是一个风铃——与你戴的耳饰很像,就是结构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 杏里的耳饰很简单,总的来说,是个捕梦网造型,单独戴在右耳,上面的部分是黑水晶雕刻的圆环和镂空眼睛,下面拼接着黑色羽毛。平日里,这个耳饰就藏在浓密的卷发中,很不起眼。 ——但在“神龛”制造的意识空间里,这个耳饰会从单数变成复数,使用力量的时候,还会变成一种特殊的金属色,像是抛光过的金银,特别晃眼。 “你的耳饰中间的图案是个平面,但那摆件却是个立体结构,嗯……确切说,是把中间的镂空眼睛立起来了,外圈的圆环还是横着——你有见过那种可变形的‘天文球戒指’吗?就是变成了类似那样的结构——再加上羽毛流苏凝固的造型很像在水里游动,所以我才觉得它像‘水母’。” “然后呢?你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 “最开始,我以为它也是甚尔留下的垃圾之一,所以就跟账单、衣服、碟片什么的一起丢火里烧了。” 杏里:“……” “然后我发现这东西不论怎么烧,都完好无损,便也当个稀奇玩意留下来,跟那些咒具一起放回咒灵的肚子里。” “所以……你后来就没有再研究过这东西?” “我以为这就是个质量比较好的水晶摆件,还想着如果以后再找到一个类似的东西,就拿去给小孩当生日礼物。” 她笑道:“你要是直接送了,我能省很多事。” “没办法,那东西只有一个,要同时送给两个小孩,绝对会出问题的。” 夏油杰耸耸肩,语气苦恼却也幸福道,“二胎家庭就是这点不好,如果做不到公平,就少做少错。” 杏里:“……” 不是,话题怎么忽然拐到了“育儿经”上面? ……这家伙是在炫耀吗? 她突然很想抬杠一下,如果是悟的话,绝对不会有这种“育儿困扰”。 当然,这不是夸悟有多会带小孩,而是他只要送出去一件礼物,绝对会积极主动地讨要“回礼”,甚至还会以此为契机,持续骚扰那个被送礼物的“倒霉蛋”。 所以,她估计伏黑俩姐弟都不太想要这种“强买强卖”的礼物。 但老实说,悟也不是一个抠门的人,相反,他还挺大方的,就是恶趣味,喜欢看别人感动后又气急败坏的模样。 除去恶趣味这一点,他会这么做,其实还是出于“想要回避抒情场面”的习惯。 这一点,他们姐弟俩倒是很像。 算了,思绪跑远了。 她回过神来,看向夏油杰,点头道:“那么,麻烦你帮忙列一个清单吧,关于丑宝体内咒具的。”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嗯?” “来做个情报交换吧,杏子姐——” 夏油杰学着悟的叫法,喊她的旧名字,然后弯起嘴角,狡黠地笑了笑,“我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为‘阶下囚’,至少您得告诉我,你们这个小团体的身份和目的吧?大家都是术师,按理说,在‘互相理解’这一点上,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鸿沟,您放心,只要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到您呢!” “这是讨价还价吧?” “是吗?我倒觉得是友好交流。” “友好交流啊……” 她嘟囔一句,也跟着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与五条悟有几分相似,但此时此刻,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威慑力。 这也让夏油杰那副游刃有余的笑脸稍稍凝固。 “想要情报,得看你表现——而你现在的表现还是负分,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乖乖配合,可以少吃些苦头。” 她停顿片刻,盯着夏油杰愈发僵硬的表情,继续道,“我打算直接从你的‘脑子’里提取情报,这样我们都能省些力气——顺便一提,那个让你苦不堪言的‘幻术’,我可是比带土还要‘精通’的多哦!” 夏油杰:“……” 啧。 好像……踢到铁板了。 ***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周结束,转眼已经到了七月。 在夏油杰可以下床活动的时候,五条悟也终于得空,过来了一趟。 杏里一行人的据点还在老地方,只不过,她又把旁边的店面买了下来——自从她拿回了自己的钱,就像得到了一笔飞来横财,花起来毫不手软。 她把两套房子中间的墙壁打通,挂了一块门帘,这样就可以划分“休息区”和“工作区”了。 夏油杰就被囚禁在“休息区”的一间卧室里。 这间卧室的内墙贴满了血红色的封印符咒,鲜红的术式漂浮在空中,横纵交错,形成一道网状结界,特别结实。 所以,即便卧室的门窗敞开,夏油杰也完全出不来,只能站在门口,与不请自来的五条悟干瞪眼。 当然,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自然也进不去。 悟推开眼睛上的绷带,盯着这个仿佛“艺术品”一样花哨的结界,感慨道:“哇哦!这可太厉害了——就是拍电影都没有这么夸张的特效呢!杰——被你赚到了,即便是大名鼎鼎的贞子小姐和伽椰子小姐,登场都没你的隆重诶!” “既然你那么喜欢,不如换你进来住两天?正好这里有你最喜欢的‘独立卫浴’。” 夏油杰冷冷地看着这个幸灾乐祸的友人,决定从今天开始,与他绝交一个星期——但话说回来,他们自从七年前那次绝交后,就一直就没有和好过,所以这次的绝交,依旧是单方面的。 “这就算了,”悟摆摆手,“这种主卧自带的卫浴太小,我一米九,转不开身。” “……没必要强调这个。” 悟兴奋地来回打转,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我听他们说,你在这里住的很舒服,不仅有一日三餐,还有‘专职护工’。” “……” 夏油杰一副——“这个福气给你要不要啊”的阴暗表情,冷冷道,“护工?呵呵,那个添乱的东西,托他的服,我被你姐姐的男朋友揍了。” “诶?男朋友?你是说谁?” “就是斑先生。” “没有吧?” 悟试图回忆,但没找着这两个人的暧昧之处。于是,他便把这话当做夏油杰的阴阳怪气。 “你还是老样子,”悟像是回忆往事那样,快乐地笑了一声,“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胡乱造谣。” “我有吗?” “你忘啦,歌姬那次,你造谣她跟我去鬼屋是‘处对象’,结果闹过火了,直接把她逼的‘跳楼’澄清。” “那次难道不是你一定要证明她在鬼屋里面哭了,结果把人惹毛了吗?” “诶——我有吗?” “你有。” 不管真相如何,那次胡闹的结果,让他俩的风评一度下降到“过街老鼠”的等级,就连七海都不愿意跟他们一起上厕所了。 啊,不过,七海好像从来都拒绝跟他们一起去,原因不明,这让悟一度怀疑他是个女的,又或者jjxx,他甚至“委婉”地问过一嘴,结果挨了一顿骂。 七海这家伙,真的不把前辈当回事呢! 啊啊,不想那个一板一眼的家伙了。 悟拉了把椅子,坐在卧室门口,翘起一只腿,脑袋往后一仰,嘟囔道:“杏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到杏子姐和斑先生,他们这会儿都不在,似乎是黑市那边有什么消息,临时赶过去查看情况了。 悟刚到的时候,还是带土接待的。 但这个不务正业的“看门人”只交代了几句话,就迫不及待地把监管夏油杰的工作扔给他,转眼就跑没影了。 ——还真是有够随心所欲的,即便是向来散漫的五条悟,都被对方的“散漫”给吓了一跳。 回头一定得跟杏子姐好好告状才是。 悟这次过来,带了两个消息。 一是咒术高专已经公布了夏油杰的死讯——杏子姐做的尸体很完美,就连硝子做完尸检,都没有提出异议。 二是盘星教那边已经乱套了——从突如其来的“百鬼夜行”,再到夏油杰的彻底失联,干部们群龙无首,信徒们也做鸟兽散,偌大的盘星教就这么成了一盘散沙,再也聚不起来。 说到盘星教的现状,悟就完全憋不住消息了——虽然杏子姐还没回来,但他不介意等人来了,再说一遍。 夏油杰站不了太久,又坐回床边,合上眼睛,听着悟滔滔不绝地在说盘星教的事情,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悟道:“……很遗憾,在咒术高专的运作下,你的教会就这么解散了,我过去处理后事的时候,还遭到了两个小丫头的伏击——她们俩可凶了!” “你是说菜菜子和美美子?” “没错。” “不应该啊,她们应该能够理解才对。” “理解什么?” “没什么。” 悟弹了个响指,继续道:“其实也不怪她们,毕竟我是解决‘百鬼夜行’事件的大功臣,也是‘处决’夏油杰的罪魁祸首,她们会恨我也是人之常情。”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夏油杰睁开了眼睛,“她们再怎么迁怒,都不会迁怒到同为术师的你的身上。”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就是这么笃定。” “哇……好像起鸡皮疙瘩了。” “别贫嘴了,然后呢,你把她们怎么了?” “揍了一顿。” “……” “没办法,”悟夸张地耸耸肩,“她们两个哭着要给‘夏油大人’报仇,我也没辙,只能跟她们周旋了一会儿,最后狠狠心,把人揍服了。” 悟一边说,一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奇怪,这里不是有很多干部吗?” 他看着那两个一败涂地、趴在地上痛哭的小丫头,好奇道,“其他人去哪里了,就剩你们两个?” 其中一个黄头发的小丫头爬起来,擦了把眼泪,愤怒道:“那群贪生怕死的家伙,一听说五条悟来了,就全跑了——说什么要延续‘夏油大人的意志’,不能把命白白送掉!全是懦夫!叛徒!我和美美子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问清楚夏油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哦?你们觉得他出了什么事?” “一定是你们搞的鬼!” 小丫头咬牙切齿,“‘百鬼夜行’的时机根本就没到——夏油大人也不可能背着我们发动‘百鬼夜行’!他从来都不会瞒着我们做事!” 这时,另一个黑发小丫头也爬起来,捏着断了头的洋娃娃,气的眼眶都红了:“五条先生——那个‘阿飞’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人?他把夏油大人骗出去,然后让高专的人——尤其是你,伏击他,让他死的不明不白——你说是不是!枉他还把你当朋友,手脚不干净的家伙,你不配当夏油大人的朋友!” “哎呀呀,我真没想到我的风评还能比读书的时候更差——到底是谁给你们灌输的谣言?这事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嗯,虽然也很复杂就是了——没错,我是把杰杀了,但没有那么多阴谋论——小孩子的戾气不要那么重,所以我说啊,这种奇怪的宗教就不是个适合小孩成长的地方——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高专见见世面?” “滚开——要杀要剐随意,但不准侮辱我们!” “现在的小学生还真的是……怎么动不动就把生死挂嘴上?惠也是一个德行,难道现在很流行这种说话方式吗?我就算了,杰到底是怎么教育人的?” “行了——” 夏油杰没忍住,打断了他,“悟,不要再描述这些有的没的了——你最后把菜菜子和美美子怎么了?” “我把她们全部打晕,带回高专,先按夜蛾校长的要求,给她们带上‘封印咒力’的手环,然后丢给七海去养了——虽然他没养过小孩,但我觉得他比你靠谱多了。” “七海啊……他的话,倒是不必担心。” “是吧,虽然他的性格很奇怪,但总比你像样多了。” “喂喂喂……” 夏油杰扶额道,“七海绝对不想听到你这么形容他。” “诶?为什么?” 夏油杰没忍住:“……你是故意的,还是在装傻?” “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吗?” 就在这两个幼稚鬼吵架的时候,杏里和斑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道:“悟,关于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你知道多少?”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在拍卖场看到了这个东西……上面有很新鲜的残秽,没认错的话,应该是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女人留下的。” 第67章 仙台事件(一)修剪枯枝败叶也是必须…… “……怎么样?” 杏里看向五条悟,问的很认真。 屋子里的人,除了被禁足的夏油杰,都去“工作区”了。 事务所的茶几上放了一根贴满封印的手指。杏里和悟围着咒物,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弯着腰,手指抵着下巴,看的很专注。 宇智波斑单独坐在一边,斜倚着沙发扶手,单手撑脸,问了一句:“带土呢?” 但是没有人搭理他。 悟指了指咒物,对杏里道:“上面的残秽倒是好认,需要我跟你去一趟黑市吗?” “不需要,”她摇摇头,“那里人流量太大了,而且我怀疑那个女人在有意识地隐藏行踪——除了咒物本身,其余地方,我都没有见到她的残秽——我甚至调查了监控,也没能发现她的身影。” “为何她如此小心谨慎,却唯独不处理咒物上面的残秽?” 悟说着,伸出手,碰了碰上面的封印——除了原本缠绕在上面的初始封印,杏里还另外加了一层,说是怕被对方反向追踪。 “这就不知道了,”她摸着下巴,也觉得可疑,“或许是因为什么‘束缚’?毕竟这是‘诅咒之王’的手指。” “不乏这种可能。” 说到这里,他们便不再管那根手指,双双往沙发一挤,一人抓着一瓶饮料——看包装,还是那种“儿童专供”的乳酸菌饮料,吸管一插,一本正经地聊起了其他话题——关于黑市竞拍的经过。 宇智波斑打了个哈欠,看着这对姐弟,发现他们确实很像,不是说长相,也不是说性格,而是在一些奇怪的习惯上,换句话说,就是“臭味相投”。 杏里道:“我没想到,这东西会流通到黑市的拍卖会,更没想到,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个人想买这个咒物,甚至在我们竞拍成功以后,他还鬼鬼祟祟地找过来,希望我们可以‘忍痛割爱’。” “等会儿——竞拍成功?” 悟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咬着吸管,完全抓错了重点,“这玩意你掏钱啦?” “不然呢?” “直接抢啊——很简单的,黑市那个地方,不是肥头大耳的富商,就是走投无路的普通人,要么就是欺软怕硬的三流诅咒师,有什么好怕的?” 杏里敲了敲茶几,把饮料往桌上一放:“都说了,秘密调查,低调——低调才是关键!” “诶——那也太无聊了!换做是我,肯定要先闹起来——闹完了,再弄点烟雾啊,爆炸啊之类的蒙混过去——哦,对了,如果你还要干这活,下回记得找我!” “……不了,谢谢,用你这方法,绝对会上社会新闻的,到时候不要说‘低调’了——就连八百年不见的小学同学都会被记者挖出来采访。” “哈哈,那岂不是超——有趣的!” 杏里:“……” 斑见他们歪了话题,遂起身,去冰箱拿了罐啤酒,一边开盖,一边想——这么看来,他们俩好像也不是那么“臭味相投”。 然后,他对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大口,畅快地吐出一口气,心说这才是成年人的饮料。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烈酒,现代的啤酒到底是味淡了。 沙发上的两人东拉西扯,辩论了一会儿,终于又回归正题。 悟道:“所以呢?那个跟你抢‘两面宿傩手指’的家伙是谁?” “是个教育家。” “哈” “确切说,是‘仙台市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的校长。” ——她报了一大串“Title”。 “哇,查的这么详细?” “不是查的,是催眠问出来的。” “然后呢?” “他说,他们学校近一年来发生了很多灵异事件,严重影响到了新生的入学率,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债台高筑了——所以,他请了个风水大师,让对方帮忙看看症结所在。然后,这位高人就说,这里风水不好,会汇集邪物,于是让他到黑市这边买一个咒物,放在橄榄球场的百叶箱里边,这样就可以辟邪了。” “所以他就看上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悟往后一靠,翘起腿,摊开手,还不忘把饮料盒一口吸扁,“这眼光怪犀利的——会挑,特级咒物可不常见,特别是脱离高专监管的‘特级咒物’,那稀有属性可以称作‘SSR’了。” “所以我觉得不是巧合,毕竟那位风水大师可是指明了咒物的‘形状’和‘大小’——这诱导性可太强了。” “听着真是恶意满满呢,这已经是教唆犯罪了吧?所以呢,那位‘大师’在哪里摆摊?我也过去支个摊位。”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下面很关键——我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那位‘风水大师’的样貌。” “哦?” 悟立马坐直,一脸兴奋道,“该不会是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女人吧?” “这倒不是,”她摇摇头,“但也是个‘女人’,又或者说,是个身材矮小,性别不明的年轻人——这个人穿着和尚衣服,留着妹妹头,白发,脑后有一圈玫粉色挑染,是个见过面就不会忘记的独特长相。” “听起来也是个怪人呢,还穿和尚衣服——这年头的怪人怎么都喜欢假扮和尚?是有什么KPI吗?” “谁知道,你可以问问房间里面的人。”杏里扬了扬下巴,随口道。 悟立马就来劲了,把手搭在嘴边,做喇叭状,拉长声音,对着“休息区”喊道:“喂——杰,你还认识其他的和尚同事吗?最好是最近有去仙台出差的,如果你说没有——不是包庇,就是人际关系大失败哦!” 远远的,门帘那头传来一句闷闷的骂声:“——鬼才认识!” 悟哈哈大笑。 等笑够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空纸盒,随手往后一抛,就稳稳当当地进了垃圾桶。 “所以,你们最近有什么计划?”他看向杏里。 听到这个问题,宇智波斑也正好喝完了手里的啤酒,单手捏扁,把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走回沙发区,坐下,就在杏里的右手边。 他想,虽然他们还没有具体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无论是十年前——额头有缝合线女人出现的地方,还是十年后——重新牵扯到那个女人的“特级咒物”,都指向了一个地点。 杏里也一口气吸完了手里的饮料,往垃圾桶一抛,正中目标。 果不其然,她道:“去仙台一趟吧。” 斑整了整身后的抱枕,把手搭在沙发靠背,加入了话题:“那么这里的事就要交给带土了,希望那个家伙多少靠谱一点。” ——话说回来,带土到底跑哪里鬼混了?他想,居然这个点都没有回来,懒骨头一个。 杏里点点头:“确实要留一个人看家。” “仙台啊……” 悟思索片刻,打了个响指,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那么就决定了,我会抽空过去的。” 杏里摇摇头:“你不用过去。” 悟一愣,立马露出了堪比“弃猫”的委屈表情:“诶——不要嘛!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叫我!” 斑道:“哪里好玩了?你真的不是去添乱的吗?” 悟嚷嚷起来:“这是偏见啊!偏见!杏子姐——你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杏里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悟凑过来的脑袋:“我们需要有人在高专这边配合调查。” “你是指调查‘缝合线女人’和‘妹妹头和尚’的事?这个我会安排人去做的——放心,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不,这事需要你自己去调查。” “为什么?” “一年前,那个校长就通过正规渠道,找到咒术师除秽,结果对方却说学校没有问题,还驳回了他的后续申请——你知道那个咒术师是谁吗?” 悟吹了声口哨:“——居然还有这种事?所以呢,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是谁?” “是加茂家的术师。” 悟停顿片刻,哈哈大笑:“居然还是御三家吗?嘛,倒也不奇怪,毕竟是保守派的中坚力量。” “所以,这事就只能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悟点点头,眼底闪烁着讽刺的光芒,“这事如果让别人去做,估计会遭到意想不到的阻力,倒霉一点的,很可能就死了——就像谍战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那种炮灰。” 杏里盯着悟的表情,疑惑道:“……既然如此,你到底在兴奋什么?” “哈哈哈,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挖出了他们的把柄,那堆烂橘子会使出什么昏招来打压我,然后我又该怎么反击——如果能趁机把保守派拉下水,就再好不过了。” 斑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眯了眯眼睛,总觉得他不会老老实实地按计划来。 他道:“你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煽风点火,把整个咒术界搅的天翻地覆吧?” ——而且还是怎么高调怎么来的那种。 “我只是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悟笑了笑,“虽然根烂了不好挖,但枯枝败叶也是要适时修剪的,现在剪刀也有了,梯子也有了,不趁机‘咔嚓’两下,总觉得很浪费呢!” 杏里叹口气:“……我就知道。” “所以你答应了?” “反正你高调你的,我低调我的,有你在,对我而言,也是个完美的掩护,不冲突。” “我就说嘛!” 悟开心地从沙发上翻下来, 举起杏里,像举小孩一样,没大没小地转了一圈。 不冲突就有鬼了…… 斑想,还真是有够溺爱的,不过“宠弟弟”也是宇智波一族的宿命,倒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相比之下,他倒是更中意五条悟的计划。 ——那想必有趣多了。 说不定还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 要不要……再在这个基础上,加一点推力呢? 这时,他发现五条悟在看他。 那家伙把转晕了的杏里放下来,然后趁她不注意,对他眨眨眼睛。 斑看懂了他的意思。 ——这小子也是胆大。 看来他要加的推力不只一点了。 第68章 仙台事件(二)初心是生活的共振。…… 次日—— 从东京到仙台,坐新干线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虽然作为“黑户”不好买票,但杏里还是很想带宇智波斑体验一下现代化的交通工具。 而且买票的事,只要用上“钞能力”也不难,再加上还有变身术,稍微操作一下,简简单单就混过去了。 她买的票是指定席的“一等座”,一排两人,靠窗户的位置,就让给宇智波斑了。 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今天的新干线没什么人,除了几个抱着电脑的上班族,整节车厢几乎是空的,非常安静。 杏里放下新干线椅背的小桌板,把悟送的年轮蛋糕放了上去。 ——这是“银座年轮家”的蛋糕,也算是东京必买的伴手礼之一了。 摆好了蛋糕,她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仙台市宫城县的天气预报。 ……局部有小雨啊。 “——是你弟弟在发邮件抱怨吗?”斑忽然问了一句。 她愣了愣,侧过头,笑道:“不是,我在看天气预报——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他?” “他就是那样的人,有事没事,都要彰显一下存在感——这个坏习惯带土也有。” “其实跟悟比起来,带土倒是安静多了。” “他?” 斑摇摇头,“那小子只是暂时不动作,不代表是个省心的,我看他最近老往外跑,问题可不小。” “不,他只是闲不住,”杏里想到了带土最近的状态,忍俊不禁,“他最近都在外面做志愿者,还加入了一个社区义工团。” “哦?” “就是去做一些交通劝导、慰问独居老人、免费为福利院打扫卫生之类的志愿活动——这个社团还是津美纪带他加入的。” 斑不痛不痒地哼了一声:“那岂不是越活越回去?” 这话唤起了杏里的回忆。 止水和鼬也说过,带土原来在村子里,就经常干些扶老奶奶过马路、帮伤员跑腿买菜的事。 “这不挺好的吗,”她一边解开蛋糕上的包装绳,一边笑道,“人在迷茫的时候,或许就得‘活回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找回初心?” “初心啊……” 斑撑着脸,望着窗外,就好像窗外沾了什么东西似的,盯的很认真,“就是这一点才让人不爽。” “羡慕他?” “哼,怎么可能。”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远远的,还能听见前面的上班族埋头打字的声音。 杏里把蛋糕拆开,切了一块,放到一次性盘子里,搁在斑的桌板上。但他只看了一眼,夸了句“看着还不错”,却也没有更多动作。 杏里给自己也切了一块,左手撩开耳边碎发,右手拿叉,细细地吃起来——嗯,蛋糕还是如记忆中的可口,外层糖霜酥脆,入口即化,糕体也绵软湿润,不塞嗓子。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甜品,还是比忍者世界的好吃多了。 ——如果能一直留在这边就好了。 虽然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偶尔,她还是会产生一丝近乎宠溺的怀念,就好像曾经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满腔怒火,都不及一声熟悉的问候,以及一口吃腻了的味道——说起来,高专附近的早餐店,不知道还有没有开。她还挺想那家的三文鱼饭团。 但是她还不能停下,另一个世界,还有一堆没处理完的事,于情于理,她都得回去一趟。 ——至于以后留在哪边,就得等事成之后再考虑了。 再怎么说,世界壁垒在此,也无法频繁来去,否则一个不谨慎,还是会像“桃源乡”那样,引发难以估量的灾难。 反正,现在还不是考虑去留的时候,毕竟手头的烂摊子就像雨水时节农民背下山的竹笋,一筐又一筐,能把人活活撑死。 想到这里,她郁卒地嚼着蛋糕,心说,也不知道在自己失联的这段时间,木叶和晓组织那伙人是会当她死了,还是当她叛逃了。 正想着,她注意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她侧过头,看见斑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看着她好一会儿。 他们的视线突兀地撞在一起。杏里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斑移开视线,拿起叉子,挖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默默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放下叉子,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之前说初心……那么你的‘初心’是什么?” “嗯?咳、咳咳——” 杏里还在吃最后一口蛋糕,差点儿被噎住。 斑“啧”了一声,老大不情愿地伸出手,给她拍背顺气。她抓着叉子,有些受宠若惊,深怕这个人给她的背拍折了。好在无事发生。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斑挑了挑眉毛,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旋开给她。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终于是彻底缓过来了。 “我还想问你那是什么问题呢。”她的语气略带抱怨。 “没什么,只是你一副很懂带土的样子,所以有点儿好奇你的‘初心’是什么,总不会和他的是一样的吧?” “不,绝无可能,”她斩钉截铁地摆摆手,“我跟他的理想绝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带土那家伙,天生脑子不好,所以带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情怀”,对于她而言,这完全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她是“避世”的那类人,如果世道不公,人心不古,那就别救了,趁早收拾行李走人,才是正道。 所以,无论是救止水,还是救宇智波一族,甚至是替木叶卧底晓组织,她都是被推着走的那一个——她的本意不是“救苦救难”,而是想快刀斩乱麻地解决“生存”问题,结果却莫名其妙成了“加班”最多的人,归根究底,还是她那个“欠了人情就得两清”的毛病,死活改不了。 ……真是自己找罪受。 “所以,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他又问了一次。 看来,这个人是不问出来誓不罢休了。 杏里想了想,咬着叉子,舔了一口,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大概是想要一本黑色本子,能力是——写上谁的名字,谁就得死。” “异想天开,”他顿了顿,“但挺幽默的。” “……” 她被噎了一下。 “那您的初心是什么呢?”她反问道。 宇智波斑抓着叉子,漫无目的地把蛋糕划的七零八落,淡淡道:“嗯,大概是把反对我的人都杀 了,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这个想法也挺“幽默”的。 所以这里是要笑吗?但他说的挺认真,好像又不是那个意思。所以到底是要哪样?有没有哪个人知道的,她可以把这个一万一千日元的位置换给他坐。 她没有说话,又喝了一口水。 当然,就直觉而言,斑没有说实话。不过她自己也没说实话,所以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她道:“别折腾蛋糕了,怪浪费的。” “我又没说不吃。” “……” 所以捣成这样的你会吃? 她盯着盘子里剩下的蛋糕碎屑,歪了歪脑袋,心说——宇智波斑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呢? 关于初心……难道他也像带土一样,其实在迷茫吗? 也不乏这种可能。 虽然这家伙一直表现的勇往直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实际上,接下来该往哪走,该怎么走,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是很擅于伪装,又或者说,习惯于伪装,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困惑和自我怀疑。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呢? 她往椅背一靠,望着富有现代科技感的天花板,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道:“说起初心,我小的时候啊,希望房间里的壁橱能通往异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只有‘洋娃娃’大小,这样我就能轻松成为他们的救世主,享受着大家的崇拜——然后大家就会围着我转,我高兴的时候陪我玩,我生气的时候替我诅咒别人,然后,被诅咒的那个人就会倒霉,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我干的。” “真意外,我以为你的梦想是‘把被子盖在头上的时候,就能获得时间停止的能力’。” “……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这也不能算是‘初心’,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的妄想。” 确实,若是把她的梦想提炼一下,那就是“逃到另一个世界”——看来她从小就是个“逃亡主义”呢。 但实际上,她哪也没能逃成,一个人在现实里生活了很多年,现在也依然挣扎地活在现实里——说实话,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不尽如人意。 她曾经试图改变,但功亏一篑,没能逃进理想乡,反而被现实狠狠扇了一个巴掌,打的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所以,我感觉啊,我可能也没有什么‘初心’,我的愿望都很小家子气,不光喜欢逃跑,还喜欢损人利己,如果要现在的我找回初心,那世界或许就完蛋了。” “你也好意思说。” “我是个真诚的人。” 斑笑了:“毫无意义的真诚。” 新干线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看看时间,也快到站了。 在她看来,初心很多时候,都是不成熟的妄想,那只是让人前进的初动力,想回去,就回去,如果回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人生又不是新干线,能够在一条路上直来直往,不脱轨,不拐弯——实际上,人生早就不知道脱轨多少次了。 她低头收拾桌板上的垃圾,忽然道:“这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万人共通的‘方法论’,适合带土的,不一定适合你。” “什么?” “我觉得,比起纠结过去的初心是什么,不如观察现在,从眼前的事物寻找规律,再判断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人的想法,就跟情绪一样,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过去的愿望,是最纯粹的,但不一定就最适合现在。” “你是想说,无论是修正错误,还是放任自流,都要从现在的想法出发?可如果现在就是无解的,又不能从过去获得动力,要如何得到答案?” 她笑了:“为什么不做个旅行呢?” “旅行?” “也可以用个学术一点的说法,叫做‘社会调研’——总之,多走走,多看看,人不是经历过生死,就能够想明白问题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在这世界上,真正能让人想明白问题的,还是生活——你的生活太单调了,斑,虽然你的一生可谓波澜壮阔,但大部分时间,都囿于战斗,忍界不是世界,战争也不是人生——外面的世界很大,人也不尽相同,所以尝试一下,放轻松,慢下来,就当是旅行了——嗯,就从仙台开始吧!” 话音刚落,新干线的广播发出“嘀嘀嘀”的提示音—— 仙台站,到了。 *** 上当受骗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斑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女人连吃了两块毛豆大福,她的手边还有一杯没有动过的毛豆奶昔,以及一盘毛豆年糕,翠绿翠绿的,总让人想到芥末。 他们正在仙台站——三楼,一家名为“喜久水庵”的店里吃当地特产。 这个地方,主打各色“毛豆制品”,从面前的糕点到店里的装潢全是一片绿,看的人心情也变的绿油油的,提不起兴致。 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这个女人,方才说了一堆看似很有道理的话,结果落到实处,就是吃吃喝喝——他并不认为,吃完这些毛豆,就能拯救忍界——如果忍界因此获救,那倒不如毁灭了合理。 杏里说,他这是急性子,什么事,都不弄清楚原理,就火急火燎地去执行,想一口气吃成胖子,最后只会把目标搞砸,而且这一砸,能砸死很多人,所以大家都来打你,事情就更难办了。 “那你想怎么样?”他问。 “让我想想吧,不急,我现在也没有具体的答案,因为我也是个缺乏生活的人,你不能让我一下就拿出结论——这个时候能拿出来的,都是馊主意。” 斑摇摇头:“我觉得,你方才的主意,就已经够馊的了——我居然也会答应,想来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术式。” “放心吧,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厉害的术式。” 她端起奶昔,笑着喝了一口,然后拿起筷子,终于开始吃年糕了。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 “以后的事急不急先不说,现在这个任务也不急吗?” 如果让他来主导这个任务,早就第一时间杀到学校,把咒灵翻个底朝天了——最好闹的动静大点,把幕后黑手钓出来,若是钓不出来,就继续下饵,总有上钩的时候。 “悟那边还在调查呢——对方很狡猾,所以情报才至关重要,我们可不能仗着有武力在身,就麻痹大意——黑绝的亏可不能再吃第二次了。” “……我知道了。”斑闭上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多少吃一点吧,这里的甜品很有名的。” “早吃完了。” “诶?” 她终于从甜食的绿海中抬起头,舌头还顶着腮帮子,似乎想把黏在后牙槽的麻薯舔下来。 她往他的盘子里看了一眼,震惊道:“真的吃完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忍者可没有慢吞吞享受美食的余韵,特别是在任务途中。” 他强调了“途中”二字。 “好啦好啦,给我五分钟,马上吃完。” 斑低头看着这个一口奶昔,一口年糕的家伙,心想——她无论做什么都不紧不慢,但如果让她知道 ,五条悟在偷偷谋划着“吓尿咒术界”的大事,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不过她这么聪明,或许早就猜到了,只是在装傻,认为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他突然恶趣味地想,如果火真的烧到她了,她会像受惊的马儿那样跑起来吗? ——她是会跟着一起胡闹?还是躲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不过,看她在木叶和晓组织的表现,只要刀架脖子了,行动力也不差,说不定真闹起来,比她弟弟都疯。 这么想想,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 仙台市,宫泽县—— 杉泽第三高中。 雨后的天气很凉爽,杏里和斑潜入学校的过程也很轻松,不得不说,变身术确实是个好东西。 他们也不挑,直接变成了校园常见的野猫,爬上树,溜进学校,根本不用考虑校门口的保安和到处巡逻的教导主任。 不过,他们在学校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就连逗留在校内的咒灵也都是三级以下的杂鱼,放着不管,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而校长口中的“灵异事件”前前后后持续了一年多,可不是这些杂鱼能够掀起的。 校长说,异常的最开始,是运动社团的集体贫血事件,紧接着是女子更衣间的嵌入式衣柜脱落砸伤了四名女生,再然后就是教学楼二楼的楼梯一个月发生了十起摔跤事故,受伤最严重的,直接脑症荡住院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怪事一件接着一件,纠缠了他整整一年零三个月,然后就是最近才发生的,逼迫他去找风水大师的导火索——“625学生失踪案”。 第一个失联的学生是在6月25日上午失踪的,就在校园内,毫无征兆的,第二节课后就没有回到教室,而摄像头也拍不到她最后出现的地方。 紧接着,7月2日,又陆续失踪了两名学生,为此警方也介入了,却始终没能找到失踪者,也找不到尸体。 ——杉泽高中的学生把这两起案件,称作“水曜日神隐”事件。 因为6月25日和7月2日都是水曜日(星期三)。 而今天是7月8日,火曜日(星期二),如果按照神隐的规律,那么明天还会发生一起失踪事件。 所以,方才路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杏里听见有老师讨论说,很多学生明天都请假不来了,甚至连老师自己都请假了不少——在大部分师生眼中,比起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真是奇怪…… 按理说,这里已经失踪了三个人,如果是咒灵所为,那么学校应该会被残秽污染,而那些弱小的低级咒灵也会遭到驱逐。 但这里却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低级咒灵依旧游荡在操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也难怪加茂家的术师能够瞒天过海,如果是没有什么经验的“窗”来判断,估计也会认为这里的事件与咒灵无关吧。 滴滴—— 杏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有人来邮件了。 她喊住斑,两人绕道前往学校旧馆的天台。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上课,这栋用作社团活动的大楼几乎没有人逗留——等上了天台,再加道结界,就不怕被巡逻老师看到了。 天台的风有些喧嚣,地面也因为下雨,湿漉漉的。杏里没有坐下,就靠着水箱旁边的台阶,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新邮件——发件人是五条悟。 “我调查了仙台那边的记录,找到了关于杉泽第三高中的案件报告,调查时间是2013年3月,事件是‘高中男生不明原因集体贫血’,报告人是加茂政介——现任加茂家主的侄子,是个没能继承家传术式,却拥有咒力的二级咒术师。” 她按着手机,继续往下翻页—— “你知道这个人最有名的是什么吗?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那个大名鼎鼎的曾叔公——加茂宪伦。这个人你知道吧?就是那个被称作‘加茂家污点’的男人,不过已经死了有一百四十多年了。” 杏里听说过此人,是个邪恶的咒术师,沉迷于研究咒灵与人类融合的可能性,曾用极其恶劣的手段,创造了“咒胎九相图”——不过,当年他成功继任加茂家主,位高权重,即便声名狼藉,也没有人敢把他赶出咒术界。 所以,等他去世后,他也就成了加茂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污点。 “这个加茂政介在调查报告上写道——学校很干净,没有咒灵作祟,经调查,事件源于三个不良少年的恶作剧,他们往更衣室丢蜱虫,导致大家得了蜱虫病,然后就结案了——现在看来,他什么都没解决,只是点了几个倒霉蛋背锅。” 杏里把邮件翻到最底下,上面还付了案件报告的原件照片——按理说,这是不能拍照的,但五条悟却毫不在意地干了。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 ——五条悟给她打了电话。 她接起电话,就听见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方便说话吧?” “方便。” “那我就说了,”他清了清嗓子,“我刚刚查到了那个‘缝合线女人’的身份。” 他的口气听起来并不激动,相反还有几分疑惑。 “怎么了?” “这个人名叫‘虎杖香织’,是个家庭主妇,但在九年前死于急性白血病,而她的丈夫,名叫‘虎杖仁’,也在一年后意外离世——公安的记录上写的是车祸。之后,他们两人的幼子就由‘虎杖仁’的父亲——‘虎杖倭助’进行抚养,到现在已经有11岁了,名叫‘虎杖悠仁’,就在仙台那边读小学,距离杉泽第三高中很近。” “所以……” “所以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就在学校那边调查,而我先去会一会这小子!” 看来,悟是直接打算飞过来了——如果从天上走,用上最快速度,来这里大概只要十分钟。 “这是打草惊蛇吧?”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们之前的计划不也说好了吗?” 悟所谓的计划,是把自己放在明面吸引火力,而杏里则从暗处入手,挖出更多情报。 “小心一点,你很强,但我们的情报还不完整,别被人算计了。” “我心里有数。” 第69章 仙台事件(三)百叶箱里的恐怖世…… 杏里走到天台边缘,低头眺望。 雨后的校园弥漫着浓郁的泥土气息,老旧的操场上出现了好几处水洼,清澈透亮,倒映着蔚蓝的天空——或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这里处处透着一股清爽,很是干净。 但这里最大的问题也是——太过干净了。 师生们的恐惧和不安,是饲养咒灵的最佳饵料,所以在这个地方,无论是过于稀薄的诅咒,还是等级过低的咒灵,都显得十分违和。 “对了,加茂政介失踪了,”在挂电话之前,悟提醒道,“说是休假,但哪里都找不到他。” ……失踪啊。 消失的还真是时候。 杏里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她盯着黑屏的手机,沉默片刻。 加茂政介——她还算有点印象,是高自己两届的学长,没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有三十岁了。 这个人,因为祖辈留下的污点,很少参加“御三家”的集体活动,而在学校,杏里又不是个热衷社交的,所以对他的印象十分浅薄。 ——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因为九十九由基经常参与高年级的任务,有时候受了气,就会跑过来和她倒苦水。 而加茂政介这个人,又是很典的那种“日本男人”,认为学校里的年轻后辈,特别是女性,都要对自己点头哈腰,久而久之,杏里对于“加茂政介”那为数不多的印象,竟然全部都来自于同期好友的吐槽。 九十九说,加茂政介是个笑面虎,看似老好人,实则心机深沉,吃不得一点亏——她与此人出过几次任务,每每见到他,特别是那身笔挺的黑色制服,就一肚子气。 “——他居然要我给他熨衣服诶!太好笑了吧?” 记忆中,九十九盘着腿,坐在教师的讲台上,把夜蛾老师的戒尺抓在手里,挥舞的猎猎作响。夕阳随着微风拂过教室,吹起窗帘的同时,也把整整齐齐的课桌映出一种近似老照片的昏黄色调。 杏里没有抬头,手里握笔,簌簌写着作业。她听见九十九的衣料擦过桌沿,滑下来,走到她身边,抽走了她的笔。 她抬头,看见九十九目光灼灼,脸庞正对着夕阳,红彤彤的,近乎燃烧。 “那个狗东西,心眼比针尖还小,就因为我没有给他泡茶,一直给我 小鞋穿!” 她愤怒地按着圆珠笔的按动头,发出一连串“咔哒咔哒”的声响。 “他还真好意思,不过是比我早读了两年书,顶了个‘前辈’的名头,就要我做这做那——熨衣服?端茶倒水?呸呸呸——滚犊子!” “省点力气吧,这就是日本的‘前后辈文化’,读书也是,工作也是,在哪里都逃不掉的。” 杏里慢悠悠地合上习题册,“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去一些新盖的学校,那里或许会宽松一点,但在这个历史悠久的‘东京都立高专’,除非运气好,碰上不讲究的前辈,不然别奢望了。” “我知道——我知道它可能烂,但没想到会烂成这样!” 九十九忿忿不平,咔哒咔哒,按着笔,走来走去,“夜蛾老师邀请我入学的时候,我看他那副‘混混老大’的模样,还以为这里是那种快意恩仇的‘极道高校’——没想到,无趣的要死,上面还全是无法沟通的榆木脑袋!” “你这样说,夜蛾老师会哭的,他只是长得像‘混混’,并没有要骗你的意思,而且——‘极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里的等级秩序比我们这儿还严苛呢。” “哎呀,我就是做个比喻。” 九十九停下脚步,利落地转过身,把笔抛还给她,“杏子,你好扫兴哦,我现在不想听大道理!” 杏里接住笔,在指尖一转,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所以,你把他揍了吗?那个加茂。” 说话间,她往后一仰,靠着椅背,看向那个浸泡在夕阳暖黄光里的女人——九十九由基潇洒甩头,在一片晃眼的金色海洋之中,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摇头道: “没有。” “真意外,我还以为对方铁定住院了,少说也得是‘石膏’起步。” “石膏?啧啧啧,那你太小瞧我了,要是我真的出手啊,绝对是‘呼吸机’起步!” “那你怎么没出手?” 听到这话,她立马斜着嘴,“嘁”了一声:“都怪夜蛾老师,横叉一手,害的我没揍到人,啊啊,越想越不爽,气得我现在连晚饭都吃不下!” “我以为,”杏里一边说,一边收拾好了书包,“你特地过来,就是来找我吃晚饭的。” “当然是来找你吃饭的!” “不是吃不下了吗?” “饭是不吃了,所以——” 九十九打了个响指,一把揽过杏里的脖子,兴奋道,“我们去吃芭菲吧!” “……我可以拒绝吗?” “拒绝无效!” 最后,她们折中去了一家西餐厅。杏里吃着七分熟的牛排,而九十九连续吃了两杯芭菲,边吃还不忘蛐蛐讨厌的人。 时至今日,杏里已经不记得加茂政介的模样了,但对于九十九那日的愤慨,依旧记忆犹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斑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侧过头,看见他踩着水箱楼梯,斜坐在铁制的扶手上,正正好卡着阳光和阴影的分界线,像个蓄势待发的猎手。 他道:“你弟弟过来了,到时候会把大部分的注意力吸引走,我们这边也能稍稍放开手脚了吧?” “差不多了,”她在天台上走了一圈,视线扫过整个校园,最后停在一处,“有个地方我挺在意的。” “那就直接过去吧。” 斑从扶手上跳下来,衣摆轻轻扬起,勾出一道黑色的弧度。 他径直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个“让她在意”的地方—— “橄榄球场?” “是的。” “原来如此,就是校长提到的那个地方啊。” 说完,他不满地挑了挑眉毛,“转了半天,还不如直接过去,白白浪费时间。” “也不能说浪费时间,”杏里倚着栏杆,目光含笑,“‘排除法’也是有必要的,免得漏了什么关键。” “排除法?难道不是你一贯的磨蹭?” “话可不能这么说,观察环境也是重中之重。” 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等悟拿到情报,再赶过来,也要时间,现在就差不多了。” “那就别啰嗦了。” 斑走过去,抓着她的腰,像是在抓过年走亲戚用的鸡鸭,稳稳当当,往腋下一夹,越过栏杆,朝着橄榄球场的方向,终身一跳,直接把人带下去了。 “啊——” 杏里短促地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旧馆有五层楼,不高,垂直下落的感觉也就一瞬。 “行了,可以睁眼了。”斑道。 她睁开眼,视线模糊片刻,倏而清晰——她能看见苍翠欲滴的天空、遮去半片天空的张扬长发,以及蕴藏在长发之下的、那双沉稳而固执的黑色眼睛。 啊…… 斑松开一只手,她的双脚就落在了地上。 “走吧。” 他抽回手,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夏日阳光落在他的背影,明明很清晰,却让人想起不定形的薄雾,又如露水一般的月光,轻柔而冰冷,让人想接近,却又怕落得一场空。 奇怪…… 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合时宜的联想呢? 沉默片刻,她看见对方的背影悄悄停顿,这才想起来跟上对方。 今日的蝉鸣分外喧嚣。 *** 橄榄球场是整个校园最干净的地方,仿佛没有被污染过的圣域,不仅没有残秽,就连低级咒灵都不敢贸然接近。 方才在高处,有了对比,这里的异常就很明显了——就像在一张灰色的卡纸上,有人用高光笔点了一个白点。 那个“风水大师”曾经跟校长提过,要把“两面宿傩的手指”放进这里的百叶箱。 杏里与斑来到了橄榄球场门口,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四下无人后,身子一转,往球场的左边走去。 百叶箱就坐落在那里,在一处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四壁由两层薄的木板条组成,上了新漆。门是左右对称的结构,上面有把锁,锁头很旧,上面有斑驳的锈迹。 “这里有残秽。” 她指着百叶箱的门缝——残秽很微弱,不走到跟前完全看不到。 “芝麻大的一点。”斑吐槽。 “那倒不至于,至少也是颗毛豆。” “……忘掉那东西。” “好好好。” 她立马把话题扯回来,“有人在这里展开了结界,就在百叶箱里,很小,却也很大,是个相当高超的结界——几乎可以说是艺术品了,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情况。” “要破坏?还是潜进去?” “嗯……我想想。” 她用手轻轻比划着百叶箱的轮廓。 ——破坏这个结界倒是不难,但她不知道这里面关了什么,也不知道贸然释放出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对学校造成影响。 如果只是咒灵还好说,反正宇智波斑在这儿,她只要再上道结界,就随便他折腾了——但如果不是咒灵,而是其他麻烦的东西,比如能引发自然灾害的庞大咒力——那就麻烦了,无论是地震还是飓风,都不是一个结界能关住的。 ——这里的普通人还是太多了,无论是现场救援,还是事后处理,都过于繁琐。 “保险起见,还是进去吧。” 她站直身子,看向斑,“如果真遇到了无法处理的麻烦,就直接用时空间忍术出来,然后再见机行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就是进去有点麻烦,我得花时间解析结界。” 斑听了这话,瞥了一眼散发着微弱油漆味的百叶箱,淡淡道:“我好像可以直接进去。” “……你?” “靠近这个百叶箱的时候,我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吸力,像是那种黏度很大的蜘蛛网,从里面弹出来,粘在身上,如果我不是穿了个‘肉身外壳’,很有可能就被拉进去了。” “难怪这里的诅咒近乎于零。” 她摸了摸下巴,“原来是被吸走了,这么看来,这个学校的异常也能解释了,这个结界会自动吸纳人类释放的诅咒,而且还设有‘捕食’条件,越是高等级的咒灵,越容易被捕捉,而一些低等级的咒灵,可能作为‘束缚’的置换条件,就被筛下来了。” “听着挺复杂的,要不要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我跟你一起去。” “你要怎么进去?” 杏里得意一笑:“很简单,你可是我召唤的‘过咒怨灵’,也是我术式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我们之间是有契约关系的,所以你进去了,记得用‘逆通灵术’把我也拉进去。” “真会使唤人啊。” 他说归说,但也没拒绝。 *** 高山真木感觉自己快死了。 教室的墙皮脱落,每一把桌椅的钢管架都锈迹斑斑,他推开同样老旧的教室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隔壁,隔壁,再隔壁都是一模一样的教室,然后是楼梯——走廊两头都 有,往上往下都一样,又是走廊,又是教室。 他不知道自己在几楼,也不知道这种可怕的循环到底有没有尽头。 ——绝望就是这么悄然而至。 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不会渴,也不会饿,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多久,反正时间已然成了无穷无尽的牢笼,能把人的意志像剁肉馅那样,一刀一刀,细细碾碎。 说起来……汤川君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他们是一起迷路进来的,但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有在一起,后来,他们遭遇了怪物的追击,很快就走散了。 他不知道汤川君最后逃亡的方向是往上,还是往下。他只能照着感觉,一路往下,希望能走到一楼,直接从敞开的大门走出去——然而,他感觉自己就像一路下到了地狱十八层,怎么走都没有尽头,每条走廊都一模一样,走廊旁边的教室,就像是偷工减料的游戏贴图,布局和细节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无穷无尽的重复。 然后,他又试图往上走,希望能碰到活着的人,比如汤川君,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但他怎么都遇不到,甚至还遭遇了几次怪物。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在没有尽头的楼道里。 这栋楼像是很老的教学楼,比他们学校的旧馆都要破败。诡异的是,它的窗户打不开,也砸不碎,从窗户望出去,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像是装满墨汁的鱼缸,不透一点光。 如果心底的绝望能变成实物的话……他估计自己制造的垃圾能立马压塌这栋楼。 今天—— 他还是习惯性地巡逻。 虽然没有意义,但如果不这么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不过,今天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见到了失踪的同学。 但不是汤川君,而是比他们早一周失踪的佐仓同学。 他很难形容自己见到她的想法。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要被吓尿了! 前面说过,这个世界会不定时刷新出可怕的怪物,但都不强,与它们跑上一阵子的追逐战,就会自动消失。 所以,他一直没把怪物当成威胁,因为他觉得那很不真实,甚至于,身处于此的自己都不怎么真实。 但现在,他看见了佐仓同学变成了怪物。 ——她的状态很诡异,脑壳不知被什么东西切开了,里头的大脑完完整整地暴露出来,白花花的,受损的血管还时不时涌出血液,让她的脑袋像是泡在番茄汁里的碎豆腐,恶心的同时,还带了一丝独属于食物的香甜诱惑。 奇怪…… 这不对劲。 他吸溜了一口唾液,感觉早已失去饥饿感的胃又活了过来。 但这是不对的,这不合常理,他不可能产生食欲才对——因为佐仓同学发生的变化,不只有脑袋——比那被开颅的脑袋更恶心的,还是她的身体变化! ——她有一半的身躯变成了怪物,这种感觉,就像穿了上街发传单的那种玩偶服,她摘了头套,却没有脱衣服,所以,现在的她只有头还属于人类,下半身却臃肿变形,彻底与人类脱节,成了一只扭曲的巨大蚕蛾,乍一看是个整体,但仔细一瞧,却是密密麻麻的聚合体,幼年体的蚕虫一只叠着一只,首尾黏连,看了简直想吐! 现在的佐仓同学已经不是人了,无论是她的头,还是她的身子,都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几乎可以说是“恐怖谷效应”的化身了。 高山真木捂着嘴,一动也不敢动。 佐仓同学站在下一层楼梯的拐角处,而他在上一层楼的走廊尽头,紧挨着扶手,正好卡着她的视觉死角,再往旁边,就是一间虚掩着的教室,只要躲进去,藏在放扫除工具的柜子里,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他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最安全,但他希望佐仓同学永远都不要看到自己。 走啊……快走啊…… 然而事与愿违,他双腿发软,怎么都动不了。而楼下,又传来了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发出感慨。 佐仓同学转过头,似乎在回应对方,嗓子发出坏掉的风箱一样的“噗噗”声。 紧接着,那个说话的男人出现在了高山真木的视野中。 他惊讶地发现新来的家伙居然是个正常人——此人西装革履,梳着背头,手腕带表,好似一个精英。 但此时此刻,这个精英人士却说着仿佛野兽一般的话语: “我明明……都按照他说的做了。” 男人说的很快,感觉精神不太正常,一直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会失败?我布置结界,从零开始,用自己的血液作为核心,汇聚诅咒,孵化咒灵,然后是高级咒灵和人类……催熟的饵料也是精挑细选——这样作出来的咒灵,明明是最纯粹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但移植术式的手术却还是失败了。” 他突然抱着脑袋,拿头去撞墙。 “为什么?为什么不仅没能获得生得术式,就连实验体都被反向侵蚀?这完全不能用啊——不能用!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那个骗子!污点果然就是污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高山真木听不懂他在骂什么,但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跑的话,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咬咬牙,拼命挪动胳膊和腿,以匍匐的姿势,爬进了最近的一间教室。 然后,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教室里面有人! ——还是两个人! 至于是什么人,他没来得及看清,就条件反射发出了声: “啊啊啊——” 没等他完全放开嗓子,他就看到了什么红色的东西,像走廊的声控灯,哗啦闪了一下,然后,他眼前一黑,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第70章 仙台事件(四)虎杖:爷爷这里有一个…… 虎杖悠仁,十一岁,今天放学的时候,遭遇了一个可疑的白毛男子。 “你就是……虎杖悠仁小朋友吧?” 天刚放晴,淋过雨的地面还有尚未干涸的小水坑。特别在这个晒不到太阳的小巷子里,更是积水未干。 悠仁夹着伞,穿着长雨鞋,回过头,就见到了一个眼睛上缠了绷带的白毛男子。 “是,请问您是?” “啊呀,怎么说呢——” 白毛男子笑眯眯的,双手插兜,说着不着调的话,“我与你的母亲有过一面之缘,她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见一见你,顺便问问你母亲的事——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哪里坐一坐?” 这一段话,处处都是槽点。 悠仁扯了扯自己的书包带子,盯着这个眼睛缠了绷带的怪家伙,心说,现在的人贩子已经明目张胆到了这个地步吗? 他们的班主任说过,要警惕所有来搭讪的陌生人,特别是那种以“父母的熟人”自居的——这种人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人贩子,绝对信不得! “不好意思啊。” 悠仁把夹在腋下的长柄伞拿到手里,后退一步,“我的母亲走的早,我对她没有太多印象,没办法回答你关于她的问题。” “啊啊,差点忘了,你是爷爷带大的。” 男人说着,蹲了下来——过长的腿扎着马步,像 螃蟹那样左右开弓,摆出的姿势简直让人无从吐槽,“那就带我去见见你的爷爷吧,啊啊,放心,礼节我也懂的,不会空手去——对了,你爷爷有什么喜欢吃的水果吗?” “他很挑食的……而且有糖尿病,不能吃太甜的水果。”他故意把事情说的很麻烦,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嗯嗯,知道了,那你呢,你有什么喜欢的,或者讨厌的?” “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悠仁不动声色地又退了一步。 这个人,好像真的想去他家诶……为什么呢?现在的人贩子总不会拐走小孩还不够,连老人家都要带走吧? 他深吸一口气,把雨伞横在胸前,默默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条巷子,是从学校回家的一条近道,夹在两栋一户建住宅的后墙,很窄,没有什么阳光,一般也只有小朋友和野猫会往这里钻。 而可疑的白毛男子就堵在学校那头的出口处,笑眯眯的,像是志在必得。 悠仁知道,像这样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是没办法在这条窄道里跑起来的。他只要转头,跑出去,跑到大街上求助就行。 放心,这不难,他放慢呼吸,告诉自己——如果只是比赛跑步的话,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就是面对“看起来很难搞”的大人也一样。他慢慢往后退,尽量不引起对方的注意,希望能拉开一个安全距离,这样方便跑路。 “你平时喜欢玩游戏吗?还是喜欢户外运动?” 白毛男子又找了个话题,悠哉悠哉的,两手搭在膝盖上,似乎没有注意到悠仁的小动作。 悠仁慢慢往后挪,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对方:“嗯……我好像都不太感兴趣。” “居然都不感兴趣?那你喜欢什么?” “我更喜欢看漫画和恐怖电影。” “漫画和恐怖电影啊,那也不错,不过这些要素,游戏里面也全有哦,要我说啊,今年上架的3A游戏里面最值得推荐的还是——” 这个家伙……其实只想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吧? 不是说人贩子都很擅长“花言巧语”吗?居然连装都不装一下。他的业务水平堪忧啊。 “好啦好啦,我真的没兴趣。” 因为对方太过不着边际,悠仁没忍住,吐槽道,“我家里没有游戏机,也没有电脑,真的不懂你说的那些。” 白毛男子愣了愣,随之露出大大的笑容,双手一拍:“啊呀,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悠仁脚步一顿,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所以你是要我给你买吗?游戏机什么的——嗯嗯,这确实是个别出心裁的‘伴手礼’,哈哈,还真会抓准时机呢,悠仁——所以你是喜欢索尼,还是任天堂?还是想要一台高配电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悠仁觉得对方不光想要拐卖他的人,还想诋毁他的人品。 他把伞尖点在水泥地面,“哆哆”地敲了两下,也不再与对方虚与委蛇,快速后退几步,终于退到了对方臂长够不到的安全距离。 而白毛男子还杵在原地,保持着不方便起跑的蹲姿,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容,看着很弱、很好对付的样子。 好了——就是现在! 悠仁深吸一口气,转头,拔腿就跑—— …… 诶? 他一个急刹车,呆呆抬头,看着那个弯腰弓背、双手插兜站在前面——像一堵墙一样,挡着阳光的“迷之白毛男子”。 ……为什么? 为什么才冲到巷子口,他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还一副站了很久的样子? 悠仁很肯定,在自己转头之前,男人都还在蹲巷子的另一头,按理说腿都该蹲麻了,不要说跑了,就是站起来都要花不少时间! ——除非这个人能从天上飞过来,不然很难解释现在的情况。 但人应该不可能飞吧? 就像人只能普通地用拳头打碎水泥,却没办法打断钢筋一样,这是理所当然的常识。 于是,他问了出来:“好快!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会飞吗?” 老实说,他真的很好奇,甚至有些兴奋——无论是飞檐走壁,还是瞬间移动,他都觉得这个人酷毙了! “哈哈哈哈——真是出乎意料的反应呢!” 白毛男子一边大笑,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你这小鬼,看着是个常识人,其实也很没神经诶!” 这个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啊? 悠仁觉得十分冤枉。 白毛男子才是“没神经”,几乎把自己的“可疑”,像是楼盘开售的广告横幅那样,大喇喇地挂出来——简直比楼盘本身都要显眼,完全本末倒置了啊! “如果你想问我母亲的事——” 悠仁掂了掂手里雨伞的分量,知道跑不掉,索性也不跑了,决定跟这个人把问题好好讲清楚,“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对父亲可能还有点印象,但对于我的母亲,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记忆了,她走的太早,我那个时候很小,而我爷爷又不怎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低下头——这个时候,提到爷爷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是不是不太好? “你爷爷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嗯嗯,看来他知道很多事啊。” “我爷爷他——” 悠仁抬起头,忽然愣住了。 这个男人不知何时扯开了绷带,露出一只蓝眼睛,是那种很少见的天蓝色,非常非常的稀有,而且也很漂亮。 他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诞生了一个疑惑——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做什么不好,怎么偏偏要去做人贩子呢? 没等他发出感慨,他就看到有个黑影蹿到白毛男子的身后,举起木棍,电光石火间,对白毛男子的脑袋狠狠地砸下去—— 砸的非常之用力,木棍轰然断开,其中一截,像是夏日祭的烟花,“嗖”的一下,蹿上天,笔直笔直的,又落下来。 悠仁张大嘴巴,呆住了。 白毛男子应声倒地,摔的很浮夸,像是要碰瓷那样——摆出龙珠漫画里面那个“雅木茶战败”的经典姿势,嘴里还发出一声怪叫。 ……这个人到底要不要紧啊?怎么还有精力耍宝?现在是要叫救护车?还是不要? “悠仁——你没事吧!”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爷爷……” 他这才发现,刚刚袭击白毛男子的黑影就是自己的爷爷——虎杖倭助——他就站在白毛男子的后面,手里还抓着剩下的半截木棍。很明显,凶手就是他了。 “这个变态没把你怎么样吧?”爷爷很紧张。 悠仁总觉得爷爷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他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这个人自称是妈妈的朋友……爷爷你认识他吗?” 话音刚落,他发现爷爷的脸色变了,像纸一样惨白。 ……这又是怎么了?他是哪句话说错了吗? 没等他想明白,他就听见地上传来了幽幽的抱怨声:“悠仁啊,我可没说自己跟你妈妈是朋友哦……你知道‘一面之缘’的意思吗?” 悠仁低下头,发现白毛男子已经完全无碍了——他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脸,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脏兮兮、湿乎乎的地上,仿佛一点儿也不怕污水。 ……这个人是不是太不讲究了?他难道不怕衣服粘上泥吗?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想了想,回答道:“嗯……就是见了一次面,然后念念不忘?” 没记错的话,国文老师就是这么教的,虽然可能有记错的地方,但白毛男子都特地找过来了,应该是对他的母亲有着很深的印象吧? 然而,白毛男子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笑道:“不——是距离认识就差见面了。” 悠仁:“……” 搞了半天,你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啊?你才是真的懂“一面之缘”的意思吗? *** 同一时间,杉泽第三高中。 百叶箱结界内。 “斑……这个是活人。” 杏里的声音不大,但教室空旷,再小的声音都能带上回音,乍一听,居然有那么几分黏黏糊糊的感觉。 “我知道。” 斑的声音比她的更低沉,撞在教室的墙壁上,却意外的不拖泥带水,只会让无形的压迫感加深,“反正醒着也是累赘,倒不如做个安静的累赘。” 他毫无欺负普通人的自觉。 破败昏暗的教室里坐着两个人——杏里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桌子上,背靠着讲台,两只脚乖顺地垂下来,坐姿还算优雅 ;而宇智波斑坐在靠近门边的桌子上,一只长脚横过走道,踩在另一排的座位上,微微使劲,把接连几排的桌子都推的歪歪扭扭。 与此同时,就在他们两人中间的过道,一个倒霉蛋趴在地上,剃着寸头,穿着杉泽高中的学生制服,很可能就是上周失踪的学生之一。 杏里说归说,但她的良心也不多,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学生倒地不起,没有把人扶起来的意思。 她道:“进来后,我才发现,这里的结界应该是以某个咒灵的‘生得领域’构建的——按照咒力的表现形态,那只咒灵大概率被做成了‘咒具’,要想出去,只要找到那个作为阵眼的‘咒具’就可以了。” “你一步都没动——就知道了?” 斑的声音带了几分调侃。 “我也是有自己‘解析结界’的小妙招的,不外传,但绝对是可以加进教科书的水平。” 她捏起讲台上的一支粉笔,轻轻地在桌面画了一道弧线,但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妙招”是什么,而是道,“简而言之,这么精妙的结界,并非加茂政介有能力做出来的。” “看来你真的很讨厌他。” “这大概就是女人之间的同仇敌忾吧。” 她悄悄用力,粉笔“咔嚓”一声,就断了,还挺清脆。 “意义不明。” “那就把它当做无关紧要的小秘密吧。” 她松开粉笔,把食指竖在唇边,无声地笑了。 “哼,随你高兴。” 斑跳下桌子,走到门边,继续听楼下的疯言疯语。 杏里也用查克拉强化了听力,一边听,一边想着咒具的事。 她方才把咒力渗入结界之中,解析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结界的构造很是精妙,不仅如此,它所激发出来的咒力强度也不低——这么看来,这个咒具本身很可能就到了“特级”的标准,甚至于,那个被制成“咒具”的咒灵也到了“特级”的水平。 一个从未被高专记录过的“特级咒具”啊…… 还真是个不小的发现。 杏里自认还算知识渊博,再加上“天逆鉾”的缘故,她有一段时间专注于研究稀奇古怪的“特级咒具”。 换句话说,这东西如果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因为“特级咒具”只要有人制作出来,就必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这或许就是“特级”自带的诅咒,低调不了一点。 所以,它只有可能是近期制作出来的,存在时间太短,尚未引起震惊咒术界的轰动。 她倒是好奇,究竟是谁有能力做出这种东西——以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里发生的一切,几乎都与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女人”有关。 不仅如此,那个“风水大师”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那个人为什么要校长把“两面宿傩的手指”放进百叶箱?如果放进去了,这个结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咔哒—— 正想着,她听见门边有动静传来,再抬头,就发现斑已经走出门了。 “我去会一会那家伙。”斑转过头,指了指楼下。 “留口气,还要问情报。” “知道了,”他道,“你呢,要去吗?” “我留下来,继续解析结界。” “哦?看来你很中意这个东西——是想把它拿回去研究?” “差不多吧。” 她摸了摸下巴,沾了粉笔灰的手就这么蹭过脸,印了一团白色在脸上,像是中午休息,在课桌上趴久了留下的痕迹,“它的存在确实超出了预料,如果能全须全尾地带出去,那自然最好。” 斑就这么靠在门边,看着她说话,低低地笑了。 杏里不明所以,还在继续解释:“这个咒具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的‘聚灵效应’,若是长久以往地吸收‘诅咒’,说不定能人为地制造出‘特级咒灵’,就像养蛊一样,很厉害。” “听起来确实挺像回事。” 斑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并不觉得这东西厉害,反而被其他东西勾去了注意力。 杏里感觉自己像个苦口婆心的老师,一直在跟上课走神的学生说话。 “加茂政介的目的,应该是想拥有术式——他是个有咒力却无术式的‘世家子弟’,想必也因此遭受了不少白眼,所以,他与某个人达成了合作,对方给他提供了咒具和移植术式的方法,然后他便尝试实验。” 她单手一撑,从桌上滑下来,抓起粉笔,走到黑板边,画了个女生形象的“火柴人”,点了点,又道,“两周前失踪的女生,应该就是被他抓来抽血、施加束缚,用以孵化咒灵——这样诞生的咒灵,大概率与施术者存在着某种联系,然后,他拿新生的咒灵练手,移植了咒灵的右脑前额皮质——这是‘生得术式’刻印的位置——移到女生的右脑,想看看是否能成功。” 结果可想而知,他失败了。 在潜入这个结界内部的第一时间,杏里就看到了那个女生的惨状,然后她与斑退回教室,紧接着,一个男学生从走廊尽头的教室走出来,往楼梯那边走去,没一会儿,楼下就传来加茂政介的“鬼喊鬼叫”,她被迫听了一耳朵,总结提炼了一下,大概就是以上她推测的可能。 不过,加茂政介口口声声地骂“骗子”、“污点”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里发生的一切,难不成还与他那个死了一百四十多年的曾叔公有关? ……事件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复杂。 她加大了咒力输出,想尽快解析结界,找到咒具的位置,把东西和人都带出去——就在这时,她感知到有东西进入了结界。 ……这种咒力波动。 是咒灵? 而且对方的等级还不低——这等庞大的咒力体量,几乎可以说是特级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0-80 第71章 仙台事件(五)死而复活的女人。…… 哇…… 好热! 一股巨大的火焰从楼梯上方冲下来,像瀑布一样,哗啦散开,波及范围很广,连杏里他们待着的教室也瞬间燃烧起来。 杏里迅速结印,用水阵壁挡去火焰的同时,小跑两步,捞起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倒霉蛋,瞬身到后门,正想踹门,宇智波斑就徒手从外面把门拆了,漆黑的爪子搭在门上,反射着火光。 “怎么回事?”他问,眉头皱的老高。 方才他就站在门口,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和压力差撞了出去——他本人倒是没事,就是脸色很黑,都快抵得上他的黑翅膀了。 “有个厉害的咒灵进来了,”杏里道,“我刚刚感知到它,它就发动了攻击!” “呵……厉害?” 他阴阳怪气地抬高尾音,手上动作也没停,直接把杏里提溜出来,一手扛着她,一手提着男学生,张开翅膀,甩开火焰,飞了起来。 咒灵状态下的宇智波斑个头很大,飞起来的时候,翅膀完全展开,几乎把一整个走廊都堵住了。杏里被他抗在肩上,倒挂着,为了维持平衡,只能拽着他的羽毛,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这家伙……脖子这一圈的羽毛也太厚了。 不过手感很好,摸上去也冰冰凉凉的,看来还是防火隔热的材质,让人忍不住想当抱枕捏 。 “别摸了,去把火灭了。”斑头也不回,命令道。 “……” 杏里尴尬地咳嗽一声。 想要灭火,最快的还是水遁,但要想在“无水之地”使用水遁,多少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能这么玩的,除了已逝的二代火影,就是号称“无尾之尾兽”的干柿鬼鲛了。 不过,她可以利用结界内部充沛的“咒力”发动水遁,虽然这么做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做不到。 她把头抬起来,面对熊熊燃烧的楼道,正准备结印,就在这时,宇智波斑忽然停下来,悬停在空中,转了个身,像抱小孩那样,单手给她调了个头——这一下,她相当于直接坐在宇智波斑的怀里了。 稍微…… 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按下噼啪乱跳的情绪,也没啰嗦,直接结印,将查克拉聚集在喉咙,向前方喷出巨大的水球! ——水遁大瀑布之术! 奔腾不息的水流冲入过道,淹进教室,也顺着楼梯,把下面的楼层浇了个透彻。 眨眼间,火灭了,水退了,蒸腾起来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像是进入了汗蒸房。 斑的声音染上笑意,夸奖道:“不错,如果结印速度能再快十倍,就能赶上扉间了。” 十倍……那都不到一秒了。 杏里觉得这有点儿强人所难。 在她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鼬能达到这种水平,而且还是在使用基础遁术的情况下。 话说回来,二代火影真的能一秒不到就发动水遁吗? 水遁的“印”可是出了名的又臭又长,光是个B级“水龙弹之术”,就有多达四十四个印——当然,厉害的忍者也可以进行简化,但再怎么减,都不可能减到一秒之内,能做到这种事的,已经不是人类了吧? 她严重怀疑二代火影用的其实不是“水遁”,而是“时空间忍术”,比如隔空召唤海水来打架,这种操作严格来说,就是“出老千”啊! 正想着,宇智波斑已经重新张开翅膀,往楼梯的方向飞了过去。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那里还有个可怜的女学生,以及“除了情报以外别无价值”的加茂政介。 希望他们都能留口气……她的手环着斑的脖子,无意识地摩擦着对方肩膀处的那撮白色勾玉羽毛,不抱希望地想着。 他们的前面都是水汽,完全看不到去路,不过,有一个类似老年男性的怒吼声,穿过浓雾,像一把利箭,射了出来: “——到底是谁泼的水?给我滚出来!” 这个声音与她感知到的咒灵的位置产生了重叠。 她确认了这是咒灵发出的声音,感到意外的同时,也靠近宇智波斑的耳朵,轻声道:“这个咒灵不简单,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能发出‘明确语言’的咒灵——简言之,它好像有智慧。” 一般而言,咒灵是人类“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聚合体,没有社群需求,智商也不高,思维方式就像动物一样,自然也不会有“语言功能”。 当然,也不乏有部分咒灵具有发声器官,甚至可以通过言语诱骗术师进入“陷阱”——但这不过是“鹦鹉学舌”,它们只是在模仿,目的是通过这种方式更加巧妙地捕猎,而并非是想与人类对话,所以不能认为它们是“智慧生物”。 但那个隐藏在浓雾中的咒灵明显和目前已知的不太一样。 “那岂不是更有意思了?” 斑倒是满不在乎,甚至也不刻意压低声音,“我倒要看看能有多特殊。” 话音刚落,浓雾中传来细细密密的振翅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速度不慢,杀意凌冽。 杏里立马构建结界,然后她就听到了利刃撞在结界上的“咚咚”声。 “哦?竟然能挡下我的火砾虫?看来是个厉害的咒术师啊!” 雾中,那个老年人的声音再度传来,“不过拦下了也没用,不过是个粗制滥造的结界——看我给你炸开!” 那些虫子接到命令,立即张开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分贝之高,就连昏迷中的男学生也出现了不自主的抽搐。 杏里捂上耳朵,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也就在这时,虫子爆炸了! 爆炸带来的二段冲击十分精准地攻击了结界的薄弱处,直接击垮了这个随手制造出来的“临时防御”。 “哈哈哈哈——别躲躲藏藏的了,我看就是你们把我的同伴害死的吧!” 随着怒吼,一道黑影从雾中蹿出,杏里能看见一只手,缠绕着高度压缩的攻击火焰,似乎打算给他们来个近距离的串烧! “呵。” 这个时候,宇智波斑终于动了。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动,甚至都没把手腾出来,还是一手一个“累赘”,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 他直接凝聚出须佐能乎的一阶段形态,淡蓝色的铠甲伸出手,挡下了滔天的火焰。 然后,他淡淡道: “神罗天征。” 只一瞬间,无论是雾气、火焰、还是那个偷袭的咒灵,全部都以宇智波斑为圆心被震飞了——不仅如此,就连校舍的墙壁和地板也崩坏塌陷,仿佛这个空间平白撑开一个圆形屏障,把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全都挤了出去。 建筑物的塌陷过了一阵才平息。 杏里把脸埋在宇智波斑的羽毛里,感觉空气中粉尘没那么多了,这才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到了混乱不堪的校舍——以及那个咒灵的惨状。 它被压在下一层走廊的废墟之中,压的很扎实,只能看到它露在木板和水泥块外面的一双细腿,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这一层,也是加茂政介所在的一层,但她暂时还看不到他,也不知道那家伙是被烧成灰了,还是被压成饼了。 正想着,躺尸的咒灵又恢复了力气,掀开砸在脑袋上的水泥块,露出了自己的脸。 “嗯……富士山?” 杏里见到它的模样,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这只咒灵是个五短身材,脑袋是“富士山”的形状,而且是那种会冒烟的“活火山”,皮肤是灰蓝色的,脸盘子很大,但只有一只眼睛,穿着黄色豹纹披肩,黑色吊裆裤,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像是电影里面的“捣蛋小黄人”,当然,并没有人家那么可爱,整体给人的感觉,更像一个年龄很大的长辈。 “搞什么……” 咒灵也看清了他们的样子,大大的独眼眯成一条缝,对着宇智波斑道,“你也是‘诅咒’?” 斑扇了扇翅膀,慢慢落地,把杏里和男学生放下来,顺手拍了拍羽毛上沾着的灰,这才不紧不慢地转头,看向咒灵,似乎对于“诅咒”这个说法颇有微词: “严格来说,是一种叫做‘过咒怨灵’的分类。” “无论是‘咒灵’,还是‘过咒怨灵’,都是‘诅咒’的一种存在形式。” 火山头咒灵从地上爬起来,也拍了拍身上的灰,攻击欲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强烈了,“你很强,而且还是‘诅咒’,不应该站在人类那边。” “哦?这算什么,”斑眯眼笑了,“打感情牌?想让我放你一马?” “非也,我只是想拉拢同伴——我们虽然都脱胎于人类,但远比人类更加优秀,说到底,‘诅咒’才是应该站在世界顶点的存在。” “有意思的论调,那么拉拢了同伴之后呢?” “杀死‘旧人类’,成为‘新人类’,让诅咒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支配者!” “这个话术,”斑微微侧头,忍不住吐槽起来,“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杏里也点点头,确实很耳熟——夏油杰在他们的据点“坐牢”的时候,也用过类似的话术,但他的主语是“术师”,主要拉拢的对象是杏里。 他似乎认为,“五条杏子”失踪这么些年,还搞了个实力雄厚但身份成谜的小团体,是出于对咒术界的心灰意冷,想要创建一股能够抗衡高专的势力来保护自己。 他坚信,“五条杏子”找到了某种特殊的“诅咒方式”,能够让普通人也拥有术师之力——这与他那个“建立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的极端想法不谋而合。他很想知道这个方法,所以这些天都表现得非常配合——除了跟带土吵架以外。 啊,扯远了。 杏里看向火山头,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确实拥有很高的智力水平。 但有一件事得先问清楚。 她站起来,走到宇智波斑的旁边,对咒灵道:“你刚才说‘害死同伴’是什么意思?你的同伴是不小心被这个结界吃掉了——还是它就是这个结界本身?”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咒术师?” 火山头态度恶劣地“呸”了一声,似乎与她多说一句话,都会恶心到吐出来。 “因为我也想知道构成这个结界的‘咒具’——到底是谁做的。” *** “别客气啊,我可是点了不少东西呢!” 五条悟站在干净透亮的落地窗边,招呼着虎杖爷孙俩坐下。 这里是一家充满着“昭和风味”的日式茶馆,整体不是很大,四面都是落地窗,窗外是一览无余的庭院风光,有山有水也有树,错落有致,阳光洒落在上面,优雅而又充满生机,别具一番风味。 地板是榻榻米,中间摆着一张矮桌,上面已经有人提前放置好了茶水和茶点,有抹茶,也有看着就很好吃的和果子。 虎杖悠仁看了看周围,感慨一句:“这种茶室……光是座位费就很贵吧?” “是吗?我也不太清楚,”悟耸耸肩,“不过没关系哦,这是我家底下的一个产业,稍微打声招呼,就可以免费了。” “诶——你家的产业?” 悠仁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个人难道真的不是人贩子? 悟盯着悠仁的表情哈哈大笑,笑够了,又正经起来:“那么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五条悟——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老师——也是一名咒术师。” 然后,他不仅出示了“教师资格证”,还出示了“特级咒术师资格证”,上面都有国家加盖的红色公章。虎杖倭助借了过去,细细地看起来。 “咒术……师?” 悠仁傻傻地重复,然后歪了歪头,“那是什么?” ……看来这个小孩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悟摸着下巴想,如果他是装出来的,那这演技也太好了,就是高层那堆烂橘子的拙劣表演加在一起,也完全比不过他呢! 这种时候,悟想,如果自己会用那个叫做“幻术”的东西就好了,问起情报可不要太方便。 “那么倭助先生对‘咒术师’这个词有什么感想呢?” 悟转过头,看向自从听见悠仁提起“母亲”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的老人——显而易见,他知道不少事。 他们三人都坐了下来。 悟单独坐在桌子一侧,而悠仁和爷爷坐在另一侧。悟难得亲自动手,把茶杯一一摆好,又沏上茶,分好了茶点。 “说吧,如果遇到困难,我可能是少数能够帮到你们的人哦。” 倭助低着头,沉默片刻,把悟的资格证递还给他,侧过头,对正在呼呼吹着热茶的孙子道:“悠仁……你可以先去院子那边玩吗?” “诶?院子?” 比起院子,悠仁小朋友似乎更想坐在空调房里,喝完一杯茶,再吃掉面前的和果子。 不过他是个体谅别人的小孩,也没多问,嘟囔了一句“好吧”,乖乖地站了起来。在出去之前,悟喊住他,让他把零食也带一盘出去吃。 等门关上了,他们看着悠仁跑到了假山旁边的凉亭吃东西,倭助才终于道:“他是个好孩子呢。” “啊,确实呢。”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如果换做是他,发现大人们有事瞒着自己,还明目张胆地把他支开,绝对要大闹一场——无论是大人们的难言之隐,还是小孩子的知情识趣,这些对于他而言,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就不是五条悟了。 倭助端起眼前的茶杯,也不喝,就默默地放在嘴边,任由氤氲的雾气飘进眼里,模糊了视线。 他道:“我是不知道咒术师是做什么的,但我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可能不是人。” “哦?这可是个出乎意料的发现,”悟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也端起茶,“那么您是出于什么原因判断她‘不是人’呢?” “‘死而复生’这种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议……我感觉是有人披了她的皮,又回到了这个家。” “虎杖香织死过一次?” “她得了绝症,放弃治疗后就在筹备后事,那一天……她走了,就在家里,我本想联系丧葬人员,但仁……我的儿子阻止了我,说想带香织出去走走。然后,他就把她的尸体抱了出去,放进车里,消失了整整一天。我担心他想不开,还去报了警,但没等警察出动,他就回来了,说已经把香织送去了适合她的地方。” 茶室很安静,外面的夏日清风,鸟语花香,似乎都与里头的沉闷格格不入。 虎杖倭助的声音继续回荡在这个寂静而充斥着空调冷气的地方—— “我以为,他是自己把香织埋了,埋在了附近的哪座山里,没有送去火葬场,也没有放进我们给她准备的墓地……但他只字不提这事,也不提香织的葬礼,一日既往地工作,就像香织只是出了趟远门,而不是死亡。” 说到这里,倭助紧紧捏着茶杯,低声道:“那个时候,我担心刺激他,也就保持了沉默。” “可怕的是,一周后,香织又回来了。而仁却态度如常地和她打招呼,就像那日清晨的死亡只是我的一个错觉。”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也问过仁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只说是我老糊涂了,记错了,不应该对香织报有偏见——甚至还对她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我始终确信自己的记忆没错,但那日亲眼见过香织死亡的人,也就只有我们两个……我无法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恐惧。” “所以——” 悟一口气喝完手中的茶水,总结道,“你认为有人占用了她的尸体。” “是……” “那悠仁这小子呢?他是哪个‘香织’生的。” “是她死后……不到半个月,香织就怀孕了,仁很开心,当时就给孩子起了名字,一个男孩名,一个女孩名……‘悠仁’这个名字,还是香织起的。” “想不到,那个‘女鬼’还挺疼孩子的。” 悟拿起一次性叉子,挑起一块羊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然后配着茶,咕嘟一声,咽了下去,“所以她来你家,有给你们带来什么除了‘死而复活’之外的灵异事件吗?” “那倒没有,”倭助摇摇头,“作为妻子和儿媳,她倒是尽职尽责,而且她也就替香织多活了不到两年,然后就毫无征兆地病逝了。” “没记错的话,您的儿子也紧随其后……” “是的,仁也在香织走后的一年离世了,是车祸,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倭助顿了顿,又道,“但在仁的葬礼上,我好像又见到了香织,那个时候,悠仁才三岁,一个不留神就跑没影了,我找了好久,最后才在墓园后山上,看到了他,以及那个女人的背影……” 第72章 仙台事件(六)中秋快乐,粗长更新奉…… “但我最终没能见到那个女人。” 虎杖倭助喝了一口茶,垂下头,盯着茶水表面漂浮的泡沫,叹息道,“等我寻到台阶上去,那里就只剩悠仁了……事后,我问了悠仁在和谁说话,他形容了一下对方的长相,我更加肯定了是那个女人,因为悠仁说——她的额头上有一道横过去的长长伤疤。” “缝合线?” “是的,就是那种手术的缝合线。之后我不再跟悠仁提这事,小孩忘性大,过了几年,我旁敲侧击地问过一次,他已经不记得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发生的小插曲了。” “她后来有再回来过吗?” 虎杖倭助摇摇头:“没有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最后一次啊……” 五条悟单手撑脸,轻轻挑起缠绕在眼睛上的绷带,露出眼睛,盯着虎杖倭助的表情。 ——也不是在说谎呢。 所以那个“女人”占用了别人的身体,甚至不惜自己受孕,也要生下一个孩子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告诉他,她和虎杖仁是真爱吧?而且,那个虎杖仁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究竟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你……是国家里面专门处理这类‘灵异事件’的工作人员吧?” 虎杖倭助放下茶杯,看着悟的眼睛,认真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 “问吧。” 见老人这么认真,悟也随之坐直了,摊开一只手,笑道,“只要不涉及保密项目——嘛,就算是保密项目,只要是我觉得可以的,也不是不能说。”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能让机关工作人员着急跳脚的话。 “不,我不问那些,只是有一件事困扰了我很久,当然,我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这并不会影响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家悠仁……” 老人咬咬牙,还是问了出来,“有没有受到那个女人的影响……他还是‘人类’吗?” 悟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个问题。毕竟悠人都已经被他养的这么大了,还养的这么好。 “我知道,那孩子很强,特别是身体素质,已经异于常人了。” 虎杖倭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一直告诫自己,也一直告诫他,要做一个好人,要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这样即便开始诞生于一个错误,之后也能昂首挺胸地活着。” 虎杖倭助又低下头,眼神挣扎,指腹摩擦着陶器茶具粗糙的杯口,继续道: “但身为一个大人,我知道把自己的恐慌,以‘道德绑架’的方式强加在一个小孩的身上是多么无理取闹……悠仁还小,本该先学会爱自己,而不是活成一个‘道德标兵’,时时刻刻地为他人着想,活的那么吃力。” “我不知道自己的教育方式,会对悠仁今后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想看着他到最后,但我可能看不到那么远了,我已经……” 说到这里,虎杖倭助哽咽了。 悟知道,他是想到自己的绝症了。 在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悟就查到了虎杖倭助近期的体检单,上面显示,他得了肺癌晚期,还伴有转移的风险。 但他并没有立即接受治疗。 悟猜测,他会如此选择,一个是不放心尚且年幼的孙子,另一个是他暂时还拿不出治病的钱。 毕竟他们家的存款早在虎杖香织治病的时候就用的差不多了。 而后,虎杖家的青壮年劳动力接连去世,虎杖倭助一把年纪,还要照顾一个小孩,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只能干些零零碎碎的活,挣一些糊口钱。 还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家庭呢…… “虎杖先生,如果您缺钱治病,我倒是可以借一笔钱给你。” 此话一出,虎杖倭助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是……” 悟笑道:“不必着急拒绝,我这钱也不是白送,可以等悠仁成年了,再让他慢慢还债——利息什么的都好说,反正他还年轻,我也不怕你们赖账。” “我不是担心自己的病,”虎杖倭助摇摇头,却也笑了,“当然,这个问题也很重要,但我现在更想知道,悠仁他……到底是不是人类?” 还是这个问题啊…… 他为什么一直纠结这个呢? 悟道:“您是害怕自己尽心养育的孩子,其实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吗?” “不是,”虎杖倭助摇摇头,“我并不会因为答案的‘是’或‘否’,从而对悠仁产生什么偏见,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教育,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矫枉过正,那么我还有改错的机会,我会容许他任性一点,孩子气一点儿,不会逼着他尽可能地帮助别人,逼着他无私奉献,甚至去承担不属于自己的社会责任。”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声带着一丝苦恼与自嘲:“我一直跟他说,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这是不成器的爷爷的理想,希望你能替我实现——但这其实都是骗人的,我不过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连邻里关系都处不好,更别说这么伟大的理想了。” 说到这里,虎杖倭助晃了晃脑袋,捂住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带着斑驳的树影,让平整的榻榻米看起来坎坎坷坷。 与此同时,五条悟的手机“滴滴”响了一声——余光一瞥,是新邮件。 他点开一看,摸了摸下巴,简单回了一个消息,然后关上屏幕,抓了抓头发,看向老人。 要命…… 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呢? 五条悟向来不擅长安慰人——在这一点上,他男女平等。 不过,根据他的理性判断,这个时候,实话实说才是解决问题的“不二法门”。 他道:“就我个人看来,悠仁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真的吗?” “自然,我的眼睛可是很厉害的,绝无看错的可能。” 说着,悟解开绷带,指了指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睛,希望能将自己的想法,通过坚定的眼神,完整地传达给对方。 ——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收到。 “可是悠仁他……” 虎杖倭助有些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他不正常……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但他可以徒手掰断碗口粗的木头,甚至连路边的小轿车都能抬起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学生会有的力气。”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五条悟点点头,“在我的眼睛里,悠仁这小子就是个普通人,咒力低微,没有术式,嗯,甚至连‘天与咒缚’都算不上,可以说是‘平凡’的代名词了。” ——但他偏偏拥有超乎常理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奇怪了。 退一步说,如果悠仁是“诅咒”,或者是跟“诅咒”相关的存在,都不至于如此没有天赋。 不过,多想无益,就算那个“孕育悠人的女鬼”技高一筹,害的他判断错误,五条悟也有随时兜底的自信。 这么想着,他的手机响了。 ——是电话。 真是意外,他看了一眼,来电提示闪烁着“家入硝子”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听见硝子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喂喂,五条,丑话说在前头,你千万别激动啊——有件麻烦的事发生了,你带回来的那对枷场姐妹花,装了几天乖小孩,今天原形毕露,潜入我的医疗室,把夏油杰的尸体偷走了。” “——诶?!” 悟刷的站了起来,撞翻了茶杯。 *** 仙台市,宫泽县。 杉泽第三高中门口。 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女人手持工作执照,正在跟保安交涉——在她的后面,还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穿着常服,粗长的白发在身后随意扎了一根麻花辫,笑眯眯的,低头摆弄着手机。 庵歌姬——也就是身穿巫女服的女人,退了回来,走到白发麻花辫的女人身边,点头道:“可以进去了,冥冥。” 冥冥收起手机,右手轻轻一抬,一只乌鸦就从学校的高墙飞了出来,落在了她的胳膊上。歌姬欲言又止,心说她是什么时候把乌鸦放进去的? 她们告别了保安,走在校园的水泥路上——现在已经是中午放学时间了,通往校舍的路空荡荡的,只有寄宿的学生还留在校园,绝大部分人不是在食堂就是在宿舍,所以她们两个外人走在路上,倒是没有遭遇什么围观。 歌姬是“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教师,也 是准一级咒术师,今天临时接到高层派发的任务,要她和冥冥来这所学校调查某个“二级咒术师”的失踪案。 “果然很可疑吧,冥冥。” 歌姬放慢脚步,走在同伴身边,嘟囔道,“我今天有课,而你在休假,乐岩寺校长突然把我们召集过来参加什么‘搜索任务’,还不说明情况,怎么想都有猫腻——所以,那个‘加茂政介’,到底谁啊?” 高层如此兴师动众地找人,那个失踪的家伙,总不会犯了什么大事吧? “因为五条悟在找他吧,那家伙只要一有什么动作,高层都很敏感的。” 冥冥还在玩手机,手指移动的飞快,指尖与屏幕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歌姬侧过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说,这人真奇怪,回复的这么激烈……是在跟什么人吵架吗? 正想着,她忽然一个激灵,抓住了什么关键词。 “等会儿——你是说五条悟在找他?” “是啊。” 歌姬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加茂政介”这个人物,嗯……完全没有印象呢。 “这家伙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吗?加茂家的……总不会是得罪了五条悟之后人间蒸发了吧?” “反正不是什么名人,只是个‘二级咒术师’,你不认识也正常。” 冥冥像是聊完了私事,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脸上还挂着商人一般精明的假笑,“加茂政介是‘东京都立高专’那边的毕业生,与我们不同校,而且他一毕业就回了家族,主要处理商业投资上的事,不参与高专派发的任务——啊,我倒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说实话,他这人也没什么生意头脑,会出来经商,不过是因为没有咒术天赋,就被打发出来当‘业务员’了。” “这种人应该是五条悟最不会有交集的那类人吧?” “是。” “那他是怎么得罪五条悟的?” 冥冥扬起嘴角,笑容愈发灿烂:“所以,你已经认定他是因为得罪五条悟才失踪的?” “不然无法解释五条悟在主动找他啊!” 依照庵歌姬对五条悟的了解,他没事要找一个人,不是在使坏,就是在使坏的路上。 “那倒是,上一回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人,还是在夏油杰叛逃的时候,说起来——关于最近发生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吗?”冥冥道。 “最近发生的事?” 歌姬觉得这话题转换的有点快,但她也认真地想了想,只能想到一件大事,“啊,你是说……夏油杰前阵子发动的‘百鬼夜行’?” “是啊,自从那之后,五条悟就变得很活跃了。” 冥冥噙着笑,双手抱臂,走在校园干净的林荫道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他先是以调查‘百鬼夜行’的名义,私闯档案室,把里面的卷宗翻了个遍,闹得高层那群老头人人自危,之后,又嫌自己吸引的关注不够多,成天溜达来溜达去,跑到了好几个高层的私人会所里面喝茶聊天,别人问他在调查什么,他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出个所以然来。” “诶……所以他到底是在忙什么?大张旗鼓的——跟夏油杰有关吗?” “谁知道,”冥冥耸耸肩,“当事人可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歌姬是一个字都不信。 冥冥这家伙……绝对第一时间跑去问五条悟了。 毕竟五条悟的情报,在哪里都很吃香。如果冥冥愿意让利,而五条悟同意入股,说不定他还会主动告诉她关于自己的部分情报,然后两人“五五分账”——类似的事,他们可没少做。 歌姬不确定冥冥是真不知道,还是偷偷知道了什么,但需要“付费”才能聊下去。 不过,歌姬自认是绝对不会去当这个“冤大头”的——五条悟那个性格恶劣的混账,无论在做什么,她都没兴趣。 她不想再聊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捶捶肩膀,一边想着临时终止的教学任务要怎么补上,一边试图把话题从五条悟的身上转走。 “这里看起来也不像会有咒灵的样子,干净的都不像一所学校了。” 说到这里,歌姬脚步一顿,把手搭在下巴上,皱眉道,“等会儿……不对啊,就连那个五条悟都找不到人,乐岩寺校长是怎么确定加茂政介就在这里的?到底是谁提供的情报?” “呵呵,估计是哪个消息灵通的高层透露的吧。”冥冥无所谓地笑了笑。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歌姬确信,冥冥铁定是知道点什么——能对加茂政介的事如数家珍,绝对是提前调查过。但她是不会问的,因为不想掏钱。 她甩甩头,决定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 她瞥了眼前面的路牌,继续道:“冥冥,我们应该往哪里走?你刚刚派了乌鸦探路,至少比我这个两眼一抹黑的人有主意吧。” “去橄榄球场,那边好像有奇怪的动静。” 冥冥伸出手,指了个方向,一直停在她肩膀的乌鸦也扑腾翅膀,朝那个方向飞了出去。 “奇怪的动静?” “等过去就知道了。” 冥冥说着,轻轻拨了拨沾了汗水的麻花辫,加快了脚步。 “嗯……啊。” 歌姬慢了一拍,小跑跟上去,但没跑几步,异变就发生了。 毫无征兆的——橄榄球场的方向忽然爆发出大量咒力,仿佛龙卷风过境,又仿佛火山喷发,黑压压的“诅咒”凝结成型,直冲天际! 歌姬惊叫一声,加快脚步,拉着冥冥,往那个方向狂冲。 她着急道:“快快快——‘帐’!赶紧放‘帐’!” 正说着,异变发生的地点忽然静止了,确切说,是被一个灰黑色的“帐”笼罩住了,狂暴的咒力瞬间被封印在“帐”的内部,没有往外泄露。 “哈……什么情况?” 歌姬一个急刹车,差点儿左脚绊右脚,摔一个大马趴。好在,冥冥悄悄用力,拉了她一把,这才让她不至于陷入难堪。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看着远处,震惊道:“已经有咒术师到了?不应该啊……总不会是那个失踪的加茂政介吧?” 不过,咒力虽说被封印住了,但情况并不乐观,从外面看,“帐”的内部像是在经历“电闪雷鸣”的极端天气,时不时呈现出不规则的蛇形皲裂,像是在呼吸那般,有节律地忽明忽暗——虽然没有咒力外溢,但看样子,这个“帐”也支撑不了太久。 ——原本她是这么想的。 等歌姬跑到那边,前后加起来还没有三分钟,“帐”就突然消失了——跟它的出现一样毫无征兆,连带着一并消失的,还有方才的巨量咒力。 一切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异变一样,风平浪静,只有那边的草木像是被毫无职业道德的园丁施放了过量的除草剂,全部枯死,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深褐色。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碎掉的百叶箱,还能体现出方才的“千钧一发”了。 “哈?到底怎么回事?白日闹鬼?” 歌姬走在橄榄球场里面,扫视一圈,捡起落在地上的百叶箱碎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里干净的可怕,不光没有诅咒,甚至连残秽都等同于零。 ……这太不正常了,就是她家的卧室都不可能这么干净。 她搓了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冥冥,你说这里是怎么回事?”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复,她惊觉不对,猛地回过头,这才发现冥冥竟然不见了! “……冥冥?” 她往回跑了两步,大声道,“冥冥——你在哪里?” 无人回应。 喂喂……不是吧? ——那个“实力”和“财迷属性”一样出类拔萃的冥冥居然不见了? 老实说,自打高专毕业后,歌姬可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人不知所措的事了。 她掏出手机,正准备跟 高专那边申请支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立即转身,从袖子里抽出咒具短刀,盯着声源的方向,暗自戒备。 那是球场的另一头,中间隔着半个操场,以及三米高的铁丝网。 大约过了一分钟,她见到冥冥从那边的铁丝网上翻了下来。 “……冥冥?” “是我。” 歌姬感到不可思议:“你是怎么跑过去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呢,忽然一阵风刮过,我就到了那边。” 冥冥笑了笑,似乎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故作镇定地拍拍衣袖,就连一贯雷打不动的“营业假笑”都显得有几分僵硬。 歌姬:“……” ……她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吧?绝对是遭遇了什么吧! 但看样子,她是不打算细说了。 “不过我找到了一个人。”冥冥道。 “谁?” “一个晕过去的男学生。” “……是刚刚那个诡异事件的肇事者?” “不,确切说,应该是幸存者吧。” *** 与此同时。 东京,某处事务所。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这个世界特有的“全国性体育联赛”,是一个叫做“棒球”的运动,热度很高,光是从电视上看,赛场就已经座无虚席了。 解说员从刚才起就声嘶力竭,毫不掩饰地支持节节落败的一方,恨不得冲进球场,替他们挥舞球棒。那家伙似乎愚蠢地认为,只要气势到位,就可以挽回失去的比分了。 带土正在给洗拖把的池子换水,轰隆的水龙头声也盖不住解说员的噪音攻击。他很想把电视关掉,但这样一来,那个无所事事的“阶下囚”又要来烦他了。有意思的是,与解说员不同,夏油杰支持的队伍势头正好。 带土没忍住,把水龙头一关,也不拧拖把,就这么拿胳膊肘拄着拖把杆子,淡淡道:“你不是最讨厌猴子吗?怎么还关注这个?” 夏油杰的声音从房间里面飘出来:“你可以理解为——我爱看猴戏。” “双标的家伙,”带土摇摇头,故意拉长尾音,“你其实也没有那么恨‘非术师’吧?” “这不能一概而论,讨厌虫子的人,也爱看斗蛐蛐,都是一个道理。” “嘴硬。” 带土把拖把拧干,拿到休息区的客厅,低头拖地,就在这时,事务所门口的风铃响了,紧随而至的,还有那个女人的声音—— “带土——夏油——我们回来啦!” 啧…… 带土抓拖把的手一顿,拧起眉头,十分不想听见自己的名字跟那个白痴相提并论。 当然,更让他感到厌烦的,是那个女人回来的话,也就意味着跟她一起出门的宇智波斑也回来了。 带土老大不情愿地想,这两个人不是去仙台出差吗?怎么才半天就回来了?他们就不能像定期清理的大型垃圾一样,老老实实地消失十天半个月吗? 事务所门口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夹在两个分区之间的门帘就被掀开了。 宇智波杏里一露头,电视机里就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似乎是有人来了个漂亮的全垒打,解说员的喉咙都要喊破天了。 带土忍无可忍,抓起遥控器,直接关掉了噪音源头,并不想知道那个获得满场欢呼的球员,究竟来自哪支球队。 “无聊……” 他听见“阶下囚”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不满的抱怨。 呵呵,原来如此,看来是输球的一方开始反击了啊。活该!他百无聊赖地想着,就见到杏里小跑两步,抖开一个储物卷轴,摆在桌上,解开封印,空荡荡的桌子瞬间就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高兴吧,‘坐牢’的两位朋友——我给你们带了伴手礼!” 杏里说的伴手礼是个印了“喜久福”字样的绿色礼盒,不知装了什么,还在往外冒着丝丝冷气。 “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带土不爽道。 但杏里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抱怨,挥了挥手,对他吩咐道:“记得放冰箱,冷藏一下再吃。” “你为什么就不能随手放一下?” 带土扔掉拖把,两手叉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冰箱的位置,怎么看都离你更近吧?” 话音刚落,宇智波斑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的视线轻轻一扫,在带土的身上停留了一秒。 带土“切”了一声,认命地拎起“喜久福”,绕过挡道的杏里,塞进了冰箱。 然后,他才想,我怕他干嘛? 无论怎么想,宇智波斑才是理亏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成天神气个什么劲。带土越想越觉得吃亏,回过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但宇智波斑没有理他,一张嘴,就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个女人值得信任吗?” 带土感到很不爽,正想呛两句,就听见杏里道:“算是可以信任吧。” 她随手捡起桌上的两样东西,往沙发上一堆,人就这么倚着全包的布艺沙发,坐了下来——坐在沙发的扶手位置。 带土合上冰箱门,走了过来,看向杏里丢在沙发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也是伴手礼?” 但他也就是调侃一下。 沙发上放着的是一个封印卷轴和一个老式煤油灯,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仙台的“土特产”。 “不是伴手礼,可以说是战利品,一个封印着特级咒灵,另一个是顺手捡来的特级咒具。” “都是特级?你们这是去打劫了吗?” “确切说,是无意中撞破了某个阴谋。” “阴谋?”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杏里的身子往后一倒,就从扶手陷进了沙发里面,整个人呈横着的“√”字形,小腿还嵌在软趴趴的扶手上。 带土举手:“我可以不听吗?” “嗯,走出这个门就可以。” 她漫不经心地说着,摸了个抱枕盖在肚子上,指了指门帘那边。 带土看过去,宇智波斑那个死老头就站在那里,像个重若千钧的石狮子,乌漆嘛黑的,又大又嚣张。他与带土对上视线,故意抬了抬下巴,意思十分明显。 “切……”带土歪了一下嘴。 “就让我来言简意赅地说明一下吧——” 杏里说的确实很言简意赅。 她说,他们去调查杉泽高中,结果发现了那里有个正在发动中的特级咒具,有人想利用它孵化咒灵,为自己所用。只可惜,这个“罪魁祸首”被后来闯入的咒灵杀死了。 “这只咒灵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同伴,”杏里抓起封印卷轴,轻轻抛了抛,“后来,它从一个诅咒师那里得到消息,说它的同伴被咒术界的‘御三家’秘密捉捕了,最后出现的地点在仙台。于是,它杀了诅咒师,一路赶往仙台,最后在杉泽高中发现了被做成咒具的同伴,一气之下杀了进来,只一击就杀死了加茂政介。” “听起来,很像是被利用来杀人灭口的炮灰。” 带土走过来,也坐在了沙发上——坐下之前,他还瞥了一眼靠着墙壁角落的宇智波斑。难得啊,这个样样都要膈应他的老头居然没有过来抢座位,还算有进步,莫不是老年痴呆了? “我也怀疑它就是被真正的‘幕后黑手’引过来毁尸灭迹的——它杀的那个诅咒师,甚至是结界里面的加茂政介,都不过是别人棋子。” “这个烂戏码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带土想到了宇智波斑和黑绝,也想到了自己和宇智波斑。但他没有去看宇智波斑的表情,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且他怕自己看了,会忍不住想打人。 “好啦,这不是重点,”杏里咳嗽一声,“总之,我们打败了咒灵,封印起来,打算回头审问,然后,我们就去寻找这个结界的阵眼——也就是咒具本体所在的位置。” “在这里,我们见到了另一个失踪的学生——不过他也成了祭品,与诅咒发生了不可逆的同化,我们只好杀了他,取走咒具,解除结界,顺便也把这起事件唯一一名幸存者救了出来。” “不过,在关闭结界的时候,那个咒具内部似乎还留有施术者留下的‘束缚’,直接导致了结界的逆向开启,‘诅咒’大量溢出——我不得不临时张开结界,费了不少功夫,重启咒具,又把‘诅咒’全部关了回去。” “直到这时,我的手机才恢复信号,看到了悟发来的邮件——高层那边,不知受了谁的教唆,派了两个人来杉泽高中寻找加茂政介。巧的是,悟收买的线人也在调查的队伍里,这一次,对方还带了关于加茂政介这一年以来的所有行动资料——不仅包括高专内部的任务记录,还包括全日本所有公用或民用 的摄像头拍摄到的影像资料——总之,内容很多,我们需要加班了。” 讲到这里,她笑了:“这事本来应该是悟去接头的,但他临时有事,所以就把接头的活丢给我们了——也因为突然变更了接头对象,受托方似乎想要坐地起价,但被悟狠狠拒绝了,两人还扯皮了很久。” 这时,夏油杰插话道:“你们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冥冥吧?” “是她。” “果然,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就只有她了,”夏油杰哭笑不得,“那个没节操的家伙,一直有在全日本的监控系统留下自己的秘密后台,只要钱给够,她连首相私宅的监控录像都敢拷贝出来卖给境外势力,更不要说区区一个加茂政介了。” 宇智波斑听了,挑了挑眉毛,看向杏里,无奈道:“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信任?” “冥冥是有点财迷,”杏里承认,“不过只要是能被她认定为‘长期饭票’的优质合伙人,她是绝对不会背叛的。” “换句话说,只要有人能取代这个位置,她随时都可以反手把人卖了吧?” “嗯……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笑了,颇有几分无奈。 杏里认得冥冥,她们的年龄差在两岁左右。杏里读高专三年级的时候,冥冥正好是一年级,在一年一度的“姐妹校交流会”上,她们还有过“1v1”的咒术对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所以她也留了个心眼,在与冥冥对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露面,而是让宇智波斑用木遁把人捆了,再用小范围的雾隐之术掩藏身形,与她确认交易流程,拿到u盘,顺便把救出来的幸存者交给她。 交接完一切后,她也不再逗留,直接用“飞雷神卷轴”离开仙台,回到了位于东京的据点。 “那个冥冥与高层的关系如何?”斑问。 “一般般,她是从事个人活动的自由咒术师,与高专是合作关系,并非从属关系。” “是吗?那还行,”斑耸耸肩,挖苦道,“你们这儿的高层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五条悟前脚有动作,他们后脚就跟进了,连藏都不藏一下,跟木叶的作风半斤八两——没能力,还要的多。” “毕竟是权力中心,”杏里道,“权力这东西,只有最开始建立的时候还像回事,如果没什么革新能力,往后几代,就是一滩臭气熏天的死水潭了。” 刚说完话,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邮件。 她爬起来,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宇智波斑道: “悟把那两个小丫头抓回来了,但她们盗走的尸体却凭空消失,似乎有人在接应,有意思的是,他在尸体消失的现场看到了丑宝的残秽。” “以他的速度没能追上吗?” “他接到消息本来就迟了,那两个小孩还刻意作为诱饵,把他往相反的地方带,等他发现问题再折回去,残秽都被清理掉了,他只能看到残余的一小点,无法进行追踪。” “等等——” 夏油杰终于坐不住了,直接走到门边,问道,“你们说的两个小孩,是指菜菜子和美美子吗?” 杏里点点头:“她们把你的‘假尸体’盗走了。” “七海没能看住她们?” “他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而且他好像不太擅长与小女孩相处,悟天天说,七海完全被耍的团团转,都开始掉头发了。” 夏油杰:“……” ……感觉有点儿对不起七海,但他也没办法,要怪就怪五条悟吧。 “总之——现在也不是犯懒的时候。” 杏里终于离开了沙发,抓着那个封印了“特级咒灵”的卷轴,走到茶几与墙壁之间的空地上,打开了卷轴。 “还是好好拷问一下这个‘火山头’吧,我感觉能在它这边找到什么突破口。” 第73章 莽撞的大义他在寻找一座并不存在的庙…… 五平米不到的空地上摆了一颗“火山头”脑袋。 与此同时,房间里面的站位又发生了变化,杏里站在了茶几旁边,带土站的更远,几乎可以说是贴着墙壁站立,旁边就是夏油杰的房间,红色的封印符文漂浮在空中,形成歪歪斜斜的网格。 沙发的位置被宇智波斑占了。他一手勾着沙发靠背,倾斜着身子,看向杏里。 杏里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脑袋,露出写轮眼,里头的勾玉“簌簌”转动,过了一会儿,那颗孤零零的脑袋张了张嘴,说起了同伴的情报。 “……我是……漏瑚……大地的诅咒,像我这样的咒灵,还有三名……不,我不是首领,首领另有其人……真人,嗯,它很强,是人类对人类的诅咒……成长性完全超过……其他同伴,花御……是森林的诅咒……陀艮……是海洋……都是吸纳了过量人类诅咒所诞生的天灾……全是‘特级’……” 它的声音不大,飘荡在安静的客厅,犹如嗡嗡钟鸣。 其余四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在听到“特级还有三个”的时候,都露出了诧异的眼神——原以为它是个特例,没想到却是冰山一角。 “被抓住制成咒具的家伙?那是……啸福……诞生于三年前的‘311’东日本大地震,算是我和陀艮力量的交叉产物……主要是海啸的吞噬能力……结界也是一把好手……可惜太过年幼,被术师所骗……目的?我们要取代人类,逆转如今的支配地位……术师?我也不知道……只有啸福接触过……不对,可能真人也有见过……” 真人? 啊,是那个首领。 杏里加大查克拉输出,想看看这位“首领”以及其他几名咒灵的样貌。 …… 她眉头一挑,摸了摸下巴。 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咒灵首领居然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人类青年”,蓝发,异色瞳,脸和手臂布满了缝合线,穿着破破烂烂的宽松格纹上衣,下身是黑色长裤,周身洋溢着空虚而邪性的气场。 不过,既然那些咒灵愿意将它奉为“首领”,那么它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一会儿还是跟悟说一声,找机会祓除掉为好。 她继续翻找记忆——至于其他几个咒灵,就长得很“咒灵”了。 花御是个很典型的咒灵长相,强壮的身躯和长了树枝的眼眶,其中一只手臂还用布包裹起来,看着跟团藏一个 德行,也不知藏了什么秘密。 另一只咒灵的外形像是“红色章鱼”,矮矮胖胖的,眼睛很大,乍一看还有几分近似玩偶的可爱,不过,这是一种具有欺骗性质的“可爱”,若是因此大意,会死得很惨。 她继续往深处探寻,想找出这些家伙的“术式”情报。不过,咒灵的大脑结构与人类的有所不同,翻找起来颇为费劲,杏里用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堪堪结束了今日份的拷问。 她呼出一口气,擦了擦汗,低头看着口吐白沫、全然没了意识的咒灵,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用力过度,不小心把怪弄死了。 再怎么说,留个活口,还能用做钓鱼的饵,把其他几只咒灵都骗出来,死了多浪费。 但麻烦的是,她好像没办法对它进行救治。 咒灵治疗自身用的是“负极能量”,也就是“诅咒”本身,而人类用于治疗的“反转术式”是“正极能量”,对于咒灵而言,恰恰是剧毒。所以,她的力量不光无法治愈咒灵,甚至还会加速它的死亡。 麻烦啊…… “这家伙快死了。” 安静的客厅里,忽然传来夏油杰的声音。 杏里抬头,看见他站在门边,隔着鲜红的结界,与她对视。 “但如果你让我降服它,我的咒力就可以修复它的状态。” 这话是有道理,但…… 杏里把散落在额前的乱发往后一拨,微微侧头,无奈道:“你觉得我们会给吗?” ——把特级咒灵交给“咒灵操使”,无异于把“挖掘机”交给蹲大牢的犯人,就是《肖申克的救赎》也不是这么拍的。 “何乐而不为呢?” 夏油杰勾起嘴角,姿势闲散地倚着门框,“这东西不是你们的对手,我就是攥在手里,也掀不起波浪,但如果你想利用它抓捕其他咒灵,那么我的‘咒灵操术’就是不二选择,相信我,我能将它的剩余价值榨的一干二净。” 带土就在他旁边,双手抱臂,隔着结界,斜了他一眼,挖苦道:“油嘴滑舌。” “至少我提出了可行性建议。” “空手套白狼,说到底,你只是在给自己增加筹码。” “那你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夏油杰不甘示弱,反呛回去,“打扫卫生?端茶倒水?你是新入职的实习生吗?” “至少比吃白饭的强。” “——我在这里吃白饭是谁害的?” “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 “你也好意思说!” 杏里一拍掌:“行啦,两位少爷,要吵架可以等我不在的时候吵,现在先安静一点。” 说着,她弯下腰,拎起漏壶的脑袋,往夏油杰的房间走去,关门前,她对带土道: “对了,带土,帮我把冰箱里的喜久福拿出来,方便的话,再泡壶茶,送两个坐垫进来,谢啦!” “等会儿……” “怎么了?” “你真把我当‘实习生’啊?” 带土忍了忍,没忍住,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后,“你有本事,怎么不叫宇智波斑去做?那家伙无聊的都快睡着了!” 杏里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正好与打哈欠的宇智波斑对上视线。 “可是叫他的话,”杏里收回视线,看向带土,“他也会转个头叫你去做的。” 带土:“……” ……嘁。 这对狗男女……果然都是垃圾! *** 杏里抓起大福,自己先咬了一口。 “吃吧,”她轻轻一推,将盘子推到夏油杰的跟前,“这是仙台特产,也是悟最推荐的甜品之一,口感和甜度都很有记忆点哦!” 夏油杰眯着眼,笑了笑,没有伸手去拿。 他吃过这东西,高专的时候,五条悟经常翘课去买。他偶尔有也会分到一块,老实说,那个“甜度”确实很有记忆点。 “您直接说‘甜到发苦’就好了。”他道。 “哈哈哈,确实是甜了一点,但还不至于发苦吧?” 她把剩下的大福一口塞进嘴里,轻掩嘴唇,笑眯眯地咀嚼着。 ……只是甜了一点?他忍不住想,你们五条家的人都这么嗜甜吗? 此时此刻,在夏油杰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小矮桌,杏里把坐垫铺在地上,与他面对面,席地而坐。 矮桌上面摆着一盘毛豆大福,杏里还贴心地放了一次性手套。但他并没有动手,甚至连放在旁边的茶水也没喝。 老实说,这茶泡的很随便,里面的茶粉显然加过量了,颜色浓郁,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黄褐色,看着跟“咒灵球”没什么区别。 带土那家伙……怕不是在里头下了毒。 他想,就是没下毒,恐怕也放了什么脏东西,比如“拖把水”什么的。反正他是不会碰的。 “咒灵球的味道如何?”坐他对面的女人忽然道。 “嗯?” 他愣了愣,没想到对方最先问的,是这个问题。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咒灵操术’的降服过程,”她比划着,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场面,“那东西,看着很像药丸,还是加了过量黄连的那种。” “您说的是中国那边的古法药丸吧?” “是啊,小时候吃过几次,记忆很深呢。”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带着笑,然后,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挑,就把一次性手套摘了下来。 夏油杰单手撑着下巴,点头道:“味道确实一般——若要形容,大概和苦大仇深的男人泡出来的茶水差不多吧。” 他意有所指,瞥了眼面前的茶水,不忘嘲讽一下泡茶的人。 她笑道:“这么一说,确实很难吃呢。” “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味觉只是一种感官刺激,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但说归说,他方才降服了那只“火山头”咒灵,再次品尝到了“咒灵球”的滋味——可以说,还是一如既往的倒胃口,这也是他不想碰面前吃食的原因之一。 正想着,他发现杏里在看着自己,似乎透过他,看到了什么熟悉的影子,眼底透着几分戏谑。 ……她在看谁呢? 他莫名有种预感,如果问出来,估计会听到一个让人不爽的名字。 “别看着我发笑啊,杏子前辈。” 他露出无辜的表情,故作委屈道,“如果我做了什么让您介意的事,您直说就好,这样对着我笑,我会感到不安的。” “你这小子,还挺会装可怜,难怪悟说你人缘好,也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人缘好’我认,但‘讨女孩子欢心’这一点,就是他造谣了。” 杏里笑着摇摇头,将手指搭在茶杯口,指节微屈,轻轻转了一圈,道:“说起来,你在我这儿待了也有一周,我都还没与你好好聊一聊。” “倒是我叨扰了,如果我能召唤丑宝,您也不至于来回奔波。” 杏里笑了:“你现在真是学乖了,敬语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真心。” “自然是真心实意,您一直都是我敬重的前辈。” “行啦,客套话就不说了,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允许你先进行提问——你有话想问我吧?” 夏油杰沉默片刻,如实道:“您一会儿要去见菜菜子和美美子吧?” “嗯,但没那么快,等高层对你家两个小孩的关注度降低一些,我就会过去一趟。” “您过去,见到她们……也会用幻术拷问吗?” 他顿了顿,又道,“像对我……对漏瑚做的那样?” “是啊,不过别担心,我不会太粗暴的。” “我自然是相信您。” 夏油杰点点头,又摇摇头,“但她们俩知道的不多,如果您对盘星教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但如果不是盘星教的事呢?” “不是盘星教?” “我怀疑她们这次的行动,并非与盘星教的旧部联手,而是私底下接触了其他人——也就是第三方势力,一起把你的‘尸体’偷走了。” “为什么您会这么认为?” “她们盗窃尸体的行动太顺利了。” 杏里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画了三个圈,分别写了“高专”、“盘星教”和“?”,然后在“高专”和“?”之间打了个箭头。 夏油杰微微皱眉,看着杏里,等待着她的解释。 她道:“即便悟不在,高专也不至于无能到让她们俩钻空子,可事情偏偏发生了——悟的邮件虽然没有细说,但我估计她们俩行动的时候,七海和硝子都‘正好’被支开了,而且对方的理由很充分,他们甚至都没有怀疑过有哪里不妥。” 杏里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着夏油杰。 “你是说……” 他语气迟疑道,“她们的人脉关系里面,有可能会影响到高层决策的人?” “这就不好说了。” 她眨眨眼睛,主动退了一步,没有把话说死,“悟还在调查,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嘛,我还是先跟你确认一下,在你的同伴里面,有没有能够拿捏高层的家伙?” “您说呢?” 他夸张地叹口气,苦笑道,“我们可都是脱离高专管控的诅咒师,在高层眼里,就跟‘过街老鼠’差不多。” “高层私底下合作的诅咒师可不在少数,只是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罢了。” 夏油杰笑了:“您虽然在咒术界销声匿迹多年,还作为术师的敏锐度,还是不减当年。” “别拍马屁了,小朋友,当年你还不认识我呢。” 夏油杰噙着笑,眸色微深。 ——咒术高层勾结诅咒师的事他自然知道。 因为他自己就是诅咒师,对于圈子内部的脏污,可谓“门儿清”。 但他也知道,高层喜欢合作的诅咒师,都是些不聪明、好拿捏的类型,只要能用钱哄住,嘴巴牢靠——就够了,其他的,越省事越好。 所以,夏油杰以及他所支配的“诅咒师团体”,可不在高层考虑招揽的范围内。 “行了,先不说这些,如果你想知道她们的事,等我回来,自然会告诉你最新消息,比起那些——” 杏里停顿一下,轻轻摩擦着摘下来的一次性手套,空气中响起塑料折叠的沙沙声,“我现在想问的,是你之前的那个邀请。” ——之前的邀请? 啊,是那个“杀光所有会产生咒灵的普通人,创造咒术师不用送死的世界”的邀请吧。 ……她现在终于有回复了? “那么您是什么想法?” “首先,一个问题——” 她打了个响指,世界突然变样了。 夏油杰发现自己盘腿坐在电影院的屏幕面前,跳动的光影播放着“医院产科”的影像。 他站起身,后退几步,后腰抵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一排观影座位,后面还有很多,一层层往上,就像真的影院一样。而杏里就站在屏幕前方,泛黄的投影照在她的脸上,像个授课的老师。 ……真是厉害。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幻术?居然一点儿也没能察觉。 杏里的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按,屏幕上的影像就跳到了下一页,上面是很简洁的两组数字,一组是非术师结合诞下术师的概率,另一组是术师结合诞下术师的概率,两组数字分别是“0.00024%”和“41.13%”。 “这是十年前,咒术高层曾经做过的一项社会调查,两组数据都是标化后的,可以横向对比,前面的那个就不用看了,光看后面那个,就可以知道,即便是术师与术师结合,也有很大概率诞生非术师——就是为了提高‘术师降生率’,而长期进行近亲结婚的‘御三家’,现在也面临着大部分后代都是非术师的困境。” “所以,即便你在某一天把普通人全都消灭干净,只要术师还在繁衍,总会有非术师诞生,到时候你要把那些新生儿怎么办?是当着他们父母的面杀死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的解决办法?” 夏油杰看着大屏幕上的数字,眼睛里反射着晦暗不明的光影,淡淡道:“那就只能把那些‘猴子’都隔离起来了——制造一个专门的设施,将他们产生的诅咒集中起来,再定期祓除,如果他们的父母思念孩子,可以到这个设施探望。” “就像动物园一样?” “差不多。” “所以这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失去了自由?” “这是对他们的仁慈。” “那么,现在又诞生了两个新问题——” 她在宽阔的台前走动起来,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首先,像这样的设施要如何建立?需要建立的多大——才能容纳将来只多不少的人口?一个城市的大小够吗?还是两个城市?城市的基础建设又由谁来负责?据我所知,我们的高专可不教‘土木’,也不教‘生化环材’,甚至连‘医学’都不教,如果人口过度集中,爆发了传染病要怎么办?术师当中,会‘反转术式’的人可不多,能对他人使用‘反转术式’的更是寥寥,你是想让他们大材小用,成天忙到暴毙吗?” “……这就是猴子们自己要考虑的事了。”他道。 “可是,按照你的构想,旧世界的普通人已经被你屠杀殆尽,这就会导致,新世界的普通人将会产生极其严重的文化断层——他们缺乏系统性教育,无法维护城市的基础建设,居住环境只会越来越差。” 她又按了一下遥控器,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类似“集中营”的城市,建筑破败,遍地污水,咒灵丛生,人类就像真的猴子一样,衣不蔽体,低等而盲目地游荡其中,暴力、冲突和最原始的欲望比比皆是……好一个末日城邦。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 杏里停下脚步,认真道,“你夺走了非术师的人生自由,却又不给他们提供足以‘安抚人心’的生活环境,他们早晚会反抗,若是他们决定推翻你的统治,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术师父母要怎么选择?他们会无视自己孩子的诉求,继续坚定地维护你的理想吗?” “……” “到时候,不要说术师与非术师,就是术师与术师之间,都可能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混战——这些是你希望发生的吗?” 电影消失了,放映厅再次发生变化,他们此刻置身于杂乱无章的战场,到处都是厮杀的人类,无论是术师,还是非术师,都像脱离文明的“猴子”,扭打在一起,远处,毫无预兆地发生了爆炸,霎时间,火光冲天,席卷一切。 世界顿时亮的一无所有,再回神,他又站在了电影院里面。 “……别说了。” 夏油杰心烦意乱,按着汗湿的刘海,低头看着黑漆漆的影院地面,以及贴在阶梯上引路的“EXIT”指示牌,“……果然猴子还是一开始就杀了省事。” “你这样做,只会让术师之间的暴动提早发生。” “……” “回答我吧,夏油君,这些问题,你有考虑过吗?” 她走下台面,打开第一排中间的座位,坐在了夏油杰的旁边,“这不是很抽象的问题,恰恰是最现实的。” “……” 夏油杰始终低着头。 ……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恰恰是因为考虑过了,所以才会诞生绝望。 学生时代,他曾怀有“咒术师要保护普通人”的普世价值观,自以为“强者”保护“弱者”是天经地义,所以他一刻不停地祓除、降服咒灵,再祓除,再降服——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弱势的一方,从来都不是人数占优势的普通人,而是寥寥可数的术师。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强弱倒置。 他以为是“强者”的咒术师,屡屡受到普通人的迫害,而那些令人作呕的咒灵,也是普通人的产物……到头来,那些没能完成进化的“猴子”,才是踩在术师头顶作威作福的“强者”,而术师才是那个需要被细心呵护的“弱者”。 ……这是多么不合理?也多么可笑?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保护那些出生便携带镰刀的“普通人”呢? ——他们才是一切悲剧的缔造者!是恶的化身! 然而,他也悲哀地发现,普通人是杀不完的,就像阴沟里的蟑螂,再怎么赶尽杀绝,也会接连不断地冒出来,永远与术师伴生,永远纠缠不休。 所以,现阶段,他扯着“大义”的名号,只是想要把旧有的秩序破坏掉。 他想重建“强弱有别”的秩序,为了这个目的,就必须把“猴子”的数量锐减到术师能够轻松掌控的程度。 虽然这中间会发生很多冲突,也会诞生很多无解的矛盾,但他至少去争取了,为了那个“理想的乐 园“。 他终于开口:“那么长远的事,就因为它无解,就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做……我并不认为这样是正确的,无论未来是好是坏,我都会成为一个‘先驱’,为术师同胞们试错,也为他们承当后果。” “所以我才觉得你们很像……一个两个的,全是莽夫。”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个人是无法对世界负责的,即便你很强,也无法靠着一己之力改变世界——时代变革的节点,新的全球秩序,只会出现在‘资源’爆发增长的时候——人类从蒸汽时代,到电气时代,再到信息技术和新能源时代,这些新诞生的‘资源’,才是改变世界格局的关键,而你的破坏行为,并不会给社会带来新‘资源’,反而会让社会退步,矛盾激化。” “那么……您认为,这个死局要如何破解呢?” 她摇摇头:“我如果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离家这么多年了——就这一点而言,我也是个失败者。” “原来您也想过改变世界?” “我可没有那么伟大,说到底,我想做的,只是想改变自己那糟透了的生存环境。” “可我觉得,无论是您,还是悟,你们都是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别给我们戴高帽啊,夏油君,说句实话,我和悟都不是什么有远大志向的人,既不想做什么先驱,也不想为人类的未来做出什么突出贡献,我们不过是想改变自己厌恶的环境,想让它变得更适合自己生存——顺便也让‘类似自己的人’更自由、更顺利地成长,我们根本就没想过要世界如何,人类如何,那太复杂了,我们也没兴趣。” “是吗……” 夏油杰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放映厅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宇智波斑出现在最后一层台阶,抓着门把手,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 夏油杰愣愣地抬起头,心说,这个人是那种可以随便入侵别人的“幻术领域”的存在吗?真是不可思议。 斑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杏里,不紧不慢道:“你弟弟来了。” 杏里微微睁大眼睛:“……这么快吗?” 第74章 那名女子这破烂高层都被渗透成筛子了…… “啊啊——怎么除了人,还有咒灵的事啊?” 五条悟翘着腿,身子前倾,眼睛向上,吐出舌头,做了个发泄不满的鬼脸,“烦死了,干脆一口气全杀掉得了!” 他把眼上的绷带拆了下来,随手绕在腕间,看着像个颇受运动社团欢迎的“青春男大”。 杏里坐在他的旁边,一边吹了吹自己新冲泡的热茶,一边看他乱用自己那张帅脸,忍俊不禁道: “就是要杀掉,也得把人找出来杀,我们现在可是一筹莫展呢。” 悟:“……” 此时此刻,偌大的客厅就剩他们姐弟二人。 其他人——包括宇智波斑,都被杏里赶到夏油杰的小房间里查看冥冥送的U盘了。 “说吧,你让我把他们都支开是为了什么事?”杏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方才五条悟匆忙赶来,一进门,就说要与杏里单独谈事,于是,杏里只得把其他人都支走了。 不过,被支走的那伙人都听力了得,以防万一,她又给客厅上了层隔音结界。 但悟并没有立即说明原因,而是坐着生闷气。杏里见他如此反常,便换了个话题,率先说起了自己这边的发现。 等说完了那几只特级咒灵,悟也差不多平复了心情。 他抓起茶几上的热茶,一饮而尽,然后吐出一口气,恢复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摊手道:“你知道引开七海和硝子的高层是谁吗?” “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我们都熟悉的人。” ——不然这家伙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把空了的茶杯抛回去,用术式一控,稳稳当当地落回桌面。杏里见他如此,也放下茶杯,坐直了,侧头看他。 他道:“是五条隆一郎。” “啊……” 五条隆一郎。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杏里晃了晃神。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梳的光亮的浅灰色短发,高高圆圆的额头,微胖,蓄着小胡子,一天到晚总板着脸,只要一张嘴,就会说出刻薄而不讨喜的话。 ……这是她的父亲。 上辈子的。 “不光是他,连五条道彦也有份!”悟像是要告状那样,抬高了音量。 杏里回过神来,哭笑不得:“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大伯和亲爹直呼其名吗?” 五条道彦是五条悟的父亲——也是现任的五条家主。 她记忆中的五条道彦与自己的父亲有三分相像,但更消瘦一些,也不留胡子,有一头浓密的黑发,笑起来的感觉,精明而优雅。 至少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小叔可比自己的父亲要有亲和力的多。 但五条悟并不喜欢他。 他说这个人很虚伪,只会把身边的人当成商品估价,而且是个秃头,外表的体面全靠假发撑着。 “你不要告诉我——你私底下没有这么叫过他们。”悟道。 “你也说了,是私底下。” “现在就是‘私底下’!” 悟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读音。 “好吧,所以你去年在家里搞的‘大整顿’,不光没把人打服气,甚至还起了反效果?” “切……谁知道,我以为道彦那老头是自愿退居二线的。” “首先——他不老,其次——他现在还担着‘家主’的名头,怎么想都不可能是‘自愿退居二线’吧?” 说到这里,杏里拎起茶壶,又给各自的杯子添了新茶,再把茶壶放回原处,端起茶杯,身子往后一靠,无奈地笑了。 悟还是太年轻了,家里那群老头个个倔得很,可不是打一顿就能服气的。要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就得“恩威并重”——散播恐惧的同时,也要拿出部分利益,慢慢将他们驯化。 但——若是能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少不得被他们的风气同化,悟这个高傲的家伙,目前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不过这并不是他的缺点。 如果他愿意被世俗同化,变得圆滑而滴水不漏,那他也就不是五条悟了。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杏里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不光是五条家,就是加茂家的人也掺和其中,这么看来,说不定禅院家也‘难逃一劫’——那个‘幕后黑手’很精明,知道‘打虎要打头’,作为高层支柱的‘御三家’会被外部势力渗透,也是历史必然,说不定早几代就发生了。” “还是有差别的吧。” 悟站起来,走了两步,倚着沙发的扶手,不悦道,“加茂家的‘蛀虫’只是一条杂鱼,最多啃坏一根木头,而我们家的‘蛀虫’,已经深耕多年,连房梁都要被咬塌了!” 杏里吹了吹气,调侃道:“我们家现在的‘房梁’不是你吗?”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吉利?” 她噗嗤笑了:“别着急,有我在呢,你先淡定一点,我来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不能全部揍一顿吗?” “你去年就揍过了,结果呢?” “啊啊……真麻烦,”悟沉默一会儿,也笑了,“不过你倒是主动了不少,换做原来的你,碰上这种事,早就两眼一闭,眼不见为净了。” 他说完,盯着杏里,挑起眉头,那表情活脱脱在控诉——过去的你就是个混子,经常袖手旁观看他出洋相。 “……我原来也没有这么做混吧?” “没有吗?” “至少主意……偶尔也是会出一出的。” “你是指那些,大家一起干坏事,最后只有某个人自己能摘的干干净净的‘主意’吗?” “你那是结 果论。” “反正你就是‘不粘锅’!” 杏里一时语塞。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冬天结冰的水面那么安静。悟东看西看,似乎想找个话题圆场。 杏里没等他说话,举起手,认真道:“但我这回不跑了,举双手发誓。” 悟撅起嘴,撇开视线,盯着被结界的蓝色波纹包裹着的天花板,发出气泡一样的低音——乍一听,像是猫的呼噜声。 “……你也好意思说。” “我在反思了,”她哭笑不得,“有一说一,现在的我都可以争取‘年度劳模’了。” 到头来,她蹉跎这么多年,撞了无数次“南墙”,最后得到的经验,还是“话糙理不糙”的那句——人还是得乖乖正视自己的责任,想跑是跑不掉的。 悟摇摇头,也跟着笑了,“然后呢,你想怎么办?” “你不是有在跟斑偷偷谋划什么吗?我加入就是了。” “他说漏嘴啦?那个告密的家伙。” “没说,但你们两个,都是‘唯我独尊’的类型,起了什么坏心思,巴不得广而告之,让全天下的人都跟着担惊受怕,恶趣味的很,根本藏不住秘密。” “谁说的,我才没那么幼稚!” 悟挥了挥拳头,为自己正名。 杏里抓起茶几上的喜久福,站起来,往他嘴里一塞:“行啦,废话就不多说了,我还是建议,算账的事,可以等秋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得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悟叼着大福,腮帮子鼓鼓的,含糊道:“要怎么揪?” “那个女人想必也着急了,从我们接触虎杖一家,再到她利用人脉窃取‘夏油杰的尸体’,看来我们的行动已经打乱了她的计划,这个时候,我们先按兵不动,看她怎么出招。” “结果还是‘按兵不动’啊……没意思,我还想拉着你回家‘开庭’呢!” “家还是要回的——无论是枷场姐妹,还是我们的父辈,都与‘幕后黑手’有所接触,他们身上的情报很重要,若是能好好挖掘一番,说不定能找到那个女人的踪迹。” *** 三日后。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地牢。 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经被关了三天了。 ——在这个充斥着霉味的地方。 地牢的墙面上贴满了恶心的符文,想撕也撕不掉,密密麻麻的,很是碍眼。 菜菜子今天又努力了一把,想扯掉那些看起来很“脆弱”的封印符文,但因为结界的缘故,怎么都碰不到,只能甩甩手,烦躁地走来走去。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JK裙的口袋,却摸了个空——啊啊,差点忘了,她的手机已经被高专没收了。 啧,真是烦人! 美美子焉了吧唧的,坐在硬邦邦的地上,抱着膝盖,旁边还有一次性餐盒,里面装了没吃完的日式盖饭,上面的炸猪排基本没有动过。 “菜菜子……别走来走去了……” 美美子有气无力道,“我看着都累。” “累了就吃饭去,别挑食,我们还要攒力气逃出去呢!” “可是……这个炸猪排饭我们已经连吃了三天了。” “……” 菜菜子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谁想的馊主意,顿顿都给她们送炸猪排饭! 但很明显,罪魁祸首只有一个——那就是五条悟!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抓住她们的时候就说要给她们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她原以为是指“惨痛的刑罚”,便也狠狠心,做好了无论多痛都不会叫出声的准备,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精神伤害”! ——真是个极其幼稚的报复手段! 菜菜子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就坐在美美子的旁边,抓起筷子,端起她剩下的饭,泄愤般狠狠地扒了两口。 美美子看着她,叹口气:“……你这个一生气就要往嘴里塞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肯改?” “那有什么办法!” 菜菜子吃着已经放凉变硬的炸猪排,忿忿道,“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那些诅咒师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我们还得把夏油大人的尸体带回去安葬呢!” “我早就说了,那个金发歪马尾的家伙来路不正,叫你慎重一点。” “我已经很慎重了!” 美美子摇摇头:“没记错的话,那个重面春太,是个下三滥货色,没实力又欺软怕硬,他会主动过来谈合作,怎么看都很可疑吧?” “但他只是中间人,我们是和他背后的老板合作。” “老板啊……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 “她自己说了,”菜菜子咬着筷子,斩钉截铁道,“她欠了夏油大人一个很大的人情,这次主动抛出橄榄枝,是来报恩的。” “你还信那个啊。” “不信能怎么办……” 菜菜子忍不住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场景。 大约一周前,七海建人带着她们外出任务——那是一个关于废弃工厂残秽调查的“四级任务”,很简单,也没什么油水捞,怎么看都不该分配给这个金发背头的“一级咒术师”。 但这个一板一眼的男人说,这个任务其实是给她们的,因为她们还带着封印手铐,无法使用咒力,所以就给她们挑了个不需要与咒灵战斗的基础任务。 这话让菜菜子很是窝火,气冲冲道:“搞什么啊,还给我们安排起任务来了?真当我们是高专的手下啊!” 七海摇摇头:“你们还年轻,五条先生将你们保下来,也是希望你们能通过‘社会劳动’,慢慢改邪归正,最后回归社会。” 听到这个说法,菜菜子更气了:“改邪归正?你知道我们都做了什么吗?杀人放火的事可没少干哦!说到底——你们这群咒术师,还真是容易自我感动!” “如果你们真的干过那些事,我也很想制裁你们。” 七海走在前面,率先翻过警戒线,回过头,示意她们跟上,“但很遗憾,你们都是未成年人,无论犯下什么罪,现行的法律都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而我即便不认同,也不打算越过法律,对你们处以私刑。” “所以才说,‘猴子’制定的法律就是假惺惺!” 菜菜子双手叉腰,说着蔑视法律的话,而美美子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如果不是为了取回夏油大人的尸体,她们早就想办法逃走了。 只可惜,她们还不知道夏油大人的尸体藏在高专的哪个角落,只能忍气吞声,继续蛰伏。 她们顺着七海的指示,翻过了警戒线,小跑两步,跟上对方,继续往前。 “姑且问一下,”七海推了推墨镜,边走边道,“你们多大了?” “11岁。” “读过书吗?” “夏油大人教过我们。” 说起这个,菜菜子很是得意,双手抱臂,周身洋溢着独属于小孩子的幸福感。 “看来是没有读过了……” 七海叹口气,摇了摇头,“夏油先生还真是作孽。” “哈?你说什么?”菜菜子竖起眉毛。 而一贯安静的美美子也喊道:“不准说夏油大人的坏话!” “那家伙的坏话啊……” 七海转过头,继续往前,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门窗破烂的废弃工厂面前。 微风吹过,吹来一股刺鼻的油漆味。 菜菜子皱了皱眉,心说这里还真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这座工厂规模不小,好几栋建筑物首尾相连,犹如苍黑的山峦,静静地伫立在猩红的太阳之下,白云悠悠,对比强烈,像是进入了什么油画世界。 ……奇怪,这一天的太阳有这么红吗? 没等菜菜子细想,七海建人已经往铁门那边走了几步,用那个奶牛纹的咒具破坏了卷帘门,轰隆一声巨响,徒手把铁门提了起来。 “先进来吧。” 他微微侧身,单手把卷帘门抵在右肩,“这里的空气不好,等忙完了‘社会劳动’,我们再回头说教育的事。” 菜菜子和美美子并想不听这个男人的说教,但此时此刻,她们只能忍耐——一切为了夏油大人。 无独有偶,在进了工厂后,咒灵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这个咒灵似乎是个制造“迷宫”的高手,等他们走进工厂,就施展咒术,先把人都困住,再一个“猪突猛进”把他们冲散。 菜菜子落了单,只能在这个变成迷宫的废弃工厂里面盲目地跑动,希望能确认自己妹妹的安危。 眼前的长廊越走越窄,那些暴露出水泥墙的钢筋不 知为何歪斜着,全向她的方向压下来,黑黢黢的,像是沼泽地的灌木丛,伸出凌乱的树枝,似乎要堵住她的退路。 久违的……她感到了一丝恐惧。 然后,她就遇到了重面春太。 这个娘娘腔的男人梳着金色侧马尾,眼下涂着粉紫色的三角形标记,穿着袒露右肩的黑色衣服,手里抓着把造型古怪的刀,行走在狭窄的道路中间,看着像个二流子。 他告诉她,这里有个很棒的合作可以分享给她。 “我的雇主是个很重感情的女人——” 他夹着嗓子,笑眯眯道,“她愿意给你们提供‘夏油杰’的情报,你们可以趁机把他的尸体偷出来,以防万一,我们会在外面接应的。” “为什么要帮我们?” “都说了,我的雇主是个‘重感情’的人,她说夏油杰对自己有恩,想要知恩图报——对了,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恋爱脑’——不是有那种电影吗?一见钟情就奋不顾身什么的。” 讲到这里,他像是说了一个很棒的笑话,回味片刻,扭起那张滑稽的脸,喜感十足地笑出了声。 菜菜子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被冒犯了,冷冷道:“放你妈狗屁!” ——她可不信这个声名狼藉的诅咒师。 “哎呀呀,真是个疑心病重的女人,一点都不懂浪漫。” “可笑!明明是你鬼话连篇!” 重面春太回过头,看向工厂走道的转角处,扯着嗓子道:“怎么办——老板,她可难劝了!” “谁让你乱说话的,一见钟情?没有这种事哦!”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走道尽头转来。 菜菜子听到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很轻盈,也很清脆,像是高跟鞋踩在地上,敲击出不详的节律。 然后,她见到了一名留着齐肩短发的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露锁骨的黑色长裙,微微拎起裙摆,跨过水泥地面的裂缝,款款而来——她举止优雅,神态温柔,像是那种搞音乐的钢琴家,唯独破坏了这种高雅氛围的,就是她额头上那道狰狞的缝合线——以及,缠绕在她腰腹和肩膀的那只酱紫色毛毛虫咒灵。 “这只咒灵是……” 菜菜子愣了愣。 没记错的话,这是夏油大人经常召唤的咒灵,体内有特殊的“异次元口袋”,储存了诸多咒具。 “没错,它是夏油先生的咒灵,也是他临死前托付给我的‘后手’。” 女人伸出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咒灵的秃脑袋,语气哀伤,“菜菜子,你如果不相信我,可否相信这只咒灵呢?如果没有夏油先生自愿转移‘控制权’,我是没办法降服它的。” “但有可能是……夏油大人死后……” “你也知道的吧,这只咒灵既胆小又敏感,只肯亲近特定的人,如果没有夏油先生的命令,它是不会跟我走的。” 这话倒是没错…… 她知道这只咒灵就像人类的婴儿那般脆弱又敏感,不仅照顾起来费神费力,而且只肯亲近夏油大人——别人若想碰它,它就会发出剧烈的哀嚎,像是求偶期的猫叫,一浪高过一浪,烦人的很。 “那么,你那边有什么情报呢?” 菜菜子几乎信了大半。 “咒术高专里面有个名叫做‘家入硝子’的医师,五条悟把夏油先生的尸体交给她处理了。” 女人淡淡道,“现在,他的尸体应该还存放在高专的医疗室——那个地方可不是个普通的医疗室,里面有一间密室,存放着各类咒术师的遗体,都是家入硝子进行解剖研究的标本。” “你是说……他们把夏油大人的尸体当做标本……保存起来了?” “是的,很遗憾,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家入硝子,都是绝情的人,他们虽然与夏油先生同窗三年,但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入土为安,只想把他的遗体当做研究道具,物尽其用。”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菜菜子的怒火。 她怒不可遏:“那些家伙——竟然敢侮辱夏油大人!不可原谅!” 窗外的红日把走廊的景色染的通红,拇指粗的钢筋杂乱无章地伫立着,像是野兽的利牙,又像沾了血的刺刀。 她狠狠跺了跺脚,与此同时,似乎要响应她的怒火,工厂内部也发生了剧烈震荡,窗外的天色像是跳动的火焰,忽明忽暗。 “那么,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女人轻抚发梢,侧过身子,“七海建人祓除了咒灵,很快就要赶过来了,之后的合作细节,就让春太替我传话吧。” 说着,女人干脆利落地转身,走过拐角,消失在黑暗之中。 菜菜子迈开步子,想要追过去,就在这时—— “等一下——” 忽然有一个记忆之外的男声闯入进来,直接撞进她的脑子里,像是夏日夜晚的蛙鼓虫鸣,又像是凌晨暴走族的飙车喧嚣,最后汇聚成了嗡嗡作响的低音共鸣——这让菜菜子的精神产生了一丝混乱。 “什么报恩啊,一见钟情啊,杰知道他这么受老阿姨的青睐吗?” “悟……别在这个时候打岔。” 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冒出来,“你会打乱她的记忆,让她头痛好几天的。” ……什么人? 菜菜子捂着脑袋,踉跄转身,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就连漫长的红色走廊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一大截。 但那个男声真的很耳熟,她绝对在哪里听到过,而且还是在最近,印象特别深刻…… 好像是……五…… 她的脑子就像发了高烧,无法顺着逻辑思考下去。 ……谁来着? 突如其来的困意让她一头栽倒在地。 在彻底昏迷前,她迷迷糊糊听见那个男人问道:“接下来去哪里?” “回本家一趟吧。” 第75章 规则系咒具诅咒师与咒灵的合谋。 宇智波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二十平左右的宽敞房间,与外头的古老建筑不同,里头全是西式风格,没有榻榻米,取而代之的是原木色地板和一张两米宽的大床,铺在上面的床单和被罩分别是樱花粉和马卡龙绿,一眼就能认出是少女的房间,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或许因为这张床只有一个人睡的缘故,床铺右侧的位置摆了一排硕大无比的玩偶,差不多三个就把一人宽的位置给占了。 床的对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架,以及与书架连体的书桌,桌面有些凌乱,笔记本和精装书籍左一堆,右一堆地叠了两摞,还有一把带滚轮的椅子,正好嵌在书桌下边,上面还铺了个橘粉色的花苞坐垫。 除此之外,床的左边是一扇采光极好的窗户,窗帘有两层,外层是明快的牛油果绿,里层是半透明的法式纱帘,右边是可推拉的衣柜,上三分之一的位置贴了一张歌星专辑的海报。 斑路过衣柜的时候,微微侧目,但没有打开——他有些好奇里面放了什么样的衣服,是花式复杂的和服,还是形制简便的现代装束? 当然,更有可能是二者皆有,不过看这个房间的风格,应该是后者居多。 斑走到了书桌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着停留在门口的杏里扬了扬下巴,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怎么——你不进来吗?” “我……” 杏里嘴唇微抿,表情有些发愣。 ——这是她的房间。 在五条悟的安排下,他们回到了五条家,然后悟就去张罗一会儿开大会的事了,离开前,他把杏里房间的钥匙物归原主。 于是,在会议正式开场前,他们避人耳目,先来这里打发时间。 这个地方就像是被时空冻存了一般,无论是玩偶,还是 桌面的摆件,甚至是看了一半的书籍,都凝固在了她离开的那天,仿佛随时在等她回来。屋子不脏,也没有不通风的霉味,应该是有专人定期打扫。 她慢了半拍,合上门,百感交集。 斑就坐在书桌那边,摆着舒舒服服的姿势,静静地看着她。 沉默片刻,她释然一笑,走了进来。 “只是稍微有点感慨。”她道。 “因为过去了十年,以为这房间早没了?” “毕竟这只是客房。” 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随手拉过一只兔子玩偶,抱在怀里,下巴抵着毛茸茸的玩偶脑袋,鼻尖还能闻到一股晒过太阳的味道,“想进五条本家的人数不胜数,房间一直都不够用。” 斑点点头:“你弟弟除了人不太正经,其他地方都还不错。” “难得见你夸人。” “我向来不吝啬夸赞,只是能担得起的人不多。” 杏里揪起兔子的耳朵,放在掌心,两手一捏一按,听他如此强调,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道:“那还真是受宠若惊,我替悟谢谢你了。” 斑往后一靠,手搭在桌面,见她抱着玩偶的样子,有点儿像在逗猫,淑女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幼稚的孩子气。 他指尖微动,没忍住道:“你哪来的这么大玩偶?” “都是抓娃娃换的——攒够三十个,就可以换大的。” “……你到底有多喜欢这种游戏?” “毕竟悟玩不过我嘛。” 她笑了,语气带了丝回味。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使她看起来像是镶了一层毛绒绒的金边,眼睛亮晶晶的,人也亮晶晶的,就像她怀里的珊瑚绒玩偶。 斑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手指轻点桌面,心说,你有这劲头用在哪里不好?升职加薪,功成名就,哪个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他没有开腔。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说教,然后被对方指责为“老古板”。 那一边,杏里已经躺下了,躺在柔软的棉被上,像是被阳光晒化了,软绵绵、懒洋洋的,肚子上还盖着玩偶。 她的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也不知是在回味往事,还是单纯的不想动弹。 按照宇智波斑平时的习惯,这时候肯定是要把人叫起来的。 不管怎么样,一会儿就要“干大事”了,虽然他们不做明面上的活,但任务也不少,需要把可能潜藏的内奸都揪出来,以绝后患。 这时候犯懒,可有悖他效率至上的原则。 ……至少得把流程再顺一遍。他想。 比如——大规模的幻术要如何施展,针对不同咒力上限的术师要如何控制查克拉的输出……之类的。 但人的思想和行为就是这样,大部分时间是无法统一的——人在想什么,做什么,最后都会变成无意识的产物,真是令人费解。 斑仰靠在椅子里,一言不发,也默默看着天花板,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声打扰。 ——反正时间还多。 他想,五条悟还在召集家族成员,因为是临时通知,天南地北的,等人聚齐,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退一步说——他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控制查克拉的输出也并非难事,他可不像带土那么无能,直接上手去做就好,跟她对流程,反而耽误时间。 这么一想,逻辑就自洽了。 他自认想通了,也就不再纠结。 为了打发时间,他转过头,就近打量起书架。 书架上面大部分是些晦涩难懂的精装书,塞的满满当当,有文学、历史、心理、科学技术……书是好书,但都不适合拿来打发时间。 他的视线继续扫荡,忽然发现,夹在这堆书籍最后的,还有几本格格不入的漫画,出版商用五彩缤纷的圆体字在书脊处印了“来恋爱吧”几个大字。 ……这家伙,居然也看这种东西? 出于好奇,他起身,把架子末尾的漫画取了下来,随手一翻,发现这是一个系列的少女漫。 最令人惊奇的是,杏里这个家伙,好像不是一般的痴迷,其中一本单行本的扉页还有漫画老师的亲笔签名—— To杏子小妹妹: 祝你生活愉快,梦想成真!(附:手比爱心的Q版自画像) PS:烤的饼干很好吃,如果能减少一点糖份就更好了~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探讨一下烤饼干的配方哦! “To签”最后的落款是笔走龙蛇的“梦野咲子”,有一说一,字体设计的过分花哨了。 斑看的眉头一皱,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个意外发现。 ——看来杏里很喜欢这个叫“梦野咲子”的漫画家,甚至不嫌麻烦,追到签售会的现场,也要给人送自制小饼干。 有意思,感觉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呢。 他继续往后翻,漫画的内容属实无趣,但在翻动的过程中,一张绘有复古边框的便签纸从书的内页飘了出来,晃晃荡荡,最后卡在了书桌的角落,一半阴影,一半阳光,上面有字。 斑弯腰一捡,发现上面是杏里的字迹。 也不知是抄的,还是写的,上面写了一段诗—— 随意选个方向,启程吧。 我翻山越岭,坠入宇宙银河, 为了遇见奇迹, 遇见你。 不知为何,他的手指刮过便签,在最后一行字上划过一道痕迹。 “你在看什么?” 杏里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的地贴着玩偶,迷糊了半晌,这才道,“啊……是梦野老师的搞笑漫画,这个很有意思呢,也不知道现在出了多少单行本了。” ……搞笑漫画? 这不是恋爱漫画吗? 但他没有问出来,而是背过身子,轻描淡写道:“没什么,随便翻翻。” 这张便签被他折起来,避开对方的视线,塞进了衣袖。 *** 东京郊外,别墅。 “花御……还没找到漏瑚吗?” 一名脸上有缝合线的青年手捧杂志,躺在充斥着夏威夷风格的吊床上,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他的同伴,身材高大,眼眶长了树枝,此刻正垂头丧气,郁郁寡欢。 这栋别墅是他们临时“借用”的,作为诸多据点的其中之一。 花御——也就是树枝脑袋的咒灵低着头,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话。 但缝合线青年显然听懂了,也跟着叹口气:“是吗,看来已经不在仙台了……花御,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爱听,但有情报说,那一天,五条悟也去了仙台,漏瑚他……很有可能是被祓除了。” 此话一出,花御情绪激动,复杂难懂的话语一股脑灌进青年的耳朵,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行啦,花御,”青年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我是在安慰你,可不是在说什么风凉话,喂——陀艮也说两句吧,安慰也好,抱怨也罢,别一个人躲起来啊!” 说着,青年把目光投向别墅自带的露天泳池——那里灌满了水,倒映着蓝天和树枝,有细碎的泡泡正在往上冒。 过了一会儿 ,有一只“红色章鱼”从池子中心冒了出来,就露了头顶和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嘴里的泡泡吐的更猛烈了。 “啊啊……看来你也在闹情绪,一个两个的,大家怎么都这样?这队伍真难带啊……” 青年抓了抓头发,把手搭在额前,望着过分明亮的天色,叹息一声,“老实说,对于漏瑚的失踪,我也很难受……但现在不是自己人内讧的时候吧?要想追究责任,也得等复仇了再说,什么?花御……你慢慢说。” 花御手舞足蹈,显然很气愤。 青年点点头,又道:“原来如此,你说这个啊,我不是假定漏瑚已经死了,而是想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花御听了,又说了一句话,在烈日之下,蝉鸣之中,像是来自远古的絮语。 真人侧耳倾听,摇头道:“你问诅咒师啊……没办法,我们现在只能跟他们合作了,毕竟人类远比我们更擅长‘内讧’——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身为‘人类恶’的我都自愧不如了呢!” 正说着话,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墙头传来。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真人。” 青年——也就是名为“真人”的咒灵,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位穿着无袖紧身衣和工装裤的女人坐在别墅的墙头,看起来像是科幻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美女特工”。 她的脚边趴着一只酱紫色的咒灵——长长的一条虫,婴儿头颅,眯缝着眼,长得很是抽象。 “人类也是分很多种类的,比如我就不喜欢、也不擅长内讧哦!” “啊呀呀,这不是香织小姐吗?” 真人伸出一只手,晃了晃,热情洋溢地与她打招呼,“您睁眼说瞎话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呢!” “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么不着调的话?” “是最近上映的外国B级片啦,各方面都烂透了,但很有意思哦!” “你不觉得这话很矛盾吗?” “人类,以及人类所创作的艺术品——不一直都是这样吗?自相矛盾才是精髓,作品一旦趋于完美,就没意思了,草台班子才是逗乐的源泉嘛!” 虎杖香织——至少目前是叫这个名字的女人摇了摇头,翻过院墙,稳稳落地。 她并没有被真人的“幽默感”逗笑,轻轻拍了拍裤腿,朝它的方向走来,皮笑肉不笑道:“真人,今日份的‘辩论游戏’得暂时放一放了,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真人合上杂志,起身道:“看来你的心情不太好,是计划不顺利吗?” 香织深深地叹口气,仿佛想把最近积攒的烦闷都一口气吐掉—— “夏油杰的尸体不能用了。” “那还真是可惜。” 真人的表情却一点儿也“不可惜”,唇角轻扬,倒像是在幸灾乐祸,“没记错的话,你对高专那伙人的‘友情’抱有很大期望呢!” “我没想到他们真的把夏油杰解剖了,还把脑子挖出来,泡进福尔马林,做成‘切片’——虽说研究‘术式’构成,解剖学方面的研究也必不可少,但他们太不留情面了,简直比‘诅咒’还要残酷无情。” “这就是人类嘛,我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香织被噎了一下,哭笑不得道:“现在我被将军了,他的脑子已经不能‘吃’了。” “不吃掉对方的脑子,你就无法继承术式吧?” “可以这么说。” 啊呀呀,承认的这么爽快啊…… 真人摸了摸下巴,心里嘀咕,总觉得她还藏了一半的秘密没说。 它继续试探道:“所以大中午的,香织小姐跑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来控诉高专的无情无义吧?” “当然不是。” 香织走到真人旁边,倚着固定吊床的香樟树,勾起嘴角,一转低迷的态度,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志在必得的轻笑。 “高兴吧,真人,我们的运气不错——俗话说,当上帝关了门,就必然会打开一扇窗——现在我来找你,就是来商量‘窗户’的事。” “诶……‘窗户’?你又想到对付‘六眼’的方法啦?” 真人跳下吊床,倚着另一边的香樟树,看着香织,心说,这个人对付“六眼”的计划还真是一套接着一套,跟商场的大甩卖似的,搞得五条悟好像很菜,而漏瑚的出师不利就显得更菜了。 “可以这么说,所以我来找你帮忙了——作为回礼,漏瑚的仇我也会帮你们报的。” “这种说法真不吉利……就好像漏瑚已经死了一样。”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它的死亡,但根据仙台留下的蛛丝马迹,已经能猜个大概——漏瑚的死……抱歉,我们还是说失踪吧,必然跟五条悟逃不了关系。” 真人心想,这不是废话嘛,除了五条悟,漏壶还会输给谁? “所以呢,是什么忙?” “我在夏油杰留下的咒灵体内发现了一个稀有咒具。” 香织勾了勾手,毛毛虫咒灵就很自觉地爬了过来,张开嘴,对着她摊开的手,吐出一颗水晶球。 她道:“我花了不少精力去做‘术式解析’,就在今天,有了新的突破——说不定不需要‘夏油杰’,也不需要‘狱门疆’,我们就可以封住五条悟的行动了。” “有这么厉害?” “嗯,可以说是‘特级咒具’也不为过。” “——就是这个长得像‘占卜道具’一样的东西?” 真人弯下腰,伸手戳了戳,“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它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玻璃制品。” “这东西还处于禁止使用的‘封闭状态’,但我敢肯定,只要能成功开启,它就可以在一定的时空范围内修改‘规则’。” “啊啊……所以是‘规则系’啊,确实很稀有,而且听起来就很麻烦。” “你难道不觉得兴奋吗?真人——事实证明,‘运势’还是眷顾我们的,只要能同时封禁‘六眼’和‘无下限’……不,只要能封掉其中之一,五条悟就是一只‘无牙老虎’,可以随意拿捏。” “听起来还真是心潮澎湃呢~” 真人敷衍地鼓了鼓掌,站直身子,示意一旁戒备的花御和陀艮可以稍微放松一些,“所以你找我做什么?规则系咒具……这么好用的东西,你舍得给我?” “因为只有你能用。” “我?” “是啊,这个咒具目前还处于‘封闭状态’,我无法进行解封,但你的术式或许可以开启它。” 第76章 大升堂这是私情,我承认。 “真慢呢——隆一郎大伯,您是最后一个到的。” 五条悟穿着浅蓝色羽织和服,盘着腿,坐在高台之上。 隆一郎咬咬牙,挤出一丝讨好的笑,与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子大人”低头道歉,然后才坐下,坐在自己的妻子旁边。 他想,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无礼,那双蓝眼睛,像是蓄势待发的野兽,天真又残忍,仿佛随时会凭兴致找一个倒霉蛋,将其碾压致死。 ——这里是五条家最大的一间道场,能容纳三百多人,此刻已经几乎满员,抬眼望去,全是如临大敌的族人,熟或不熟的都在,黑压压的一片,蔚为壮观。 五条悟说,这是一场家族内部的紧急会议,不管你们手头有什么事,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隆一郎接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外地出差,为了赶回来,可是吃了不少超速的罚单。结果一到会议地点,就挨了大侄子的教训,真是倒反天罡! 但他也只敢腹诽,一句话都不敢抱怨。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集会,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了一张私塾上课用的小方桌,有一张白纸和一根黑色羽毛笔平铺在桌面。 隆一郎伸手拨了拨,白纸是很质感很好的书信纸,而羽毛笔则是相当古早的样式,上面的黑色羽毛正反两面都印了红色的眼睛,摸起来手感很怪,冰冰凉凉的,像是掬了一捧水,还带了一丝诡异的流动性,像是不经意间就能把人吸走…… 他猛地醒了醒神,收回手,心说,五条悟这是打算做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高台上的那位“神子”轻笑一声,继续道:“大伯,您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要我说啊,您多少也学学丽华伯母,她可是今天前三个到的呢!” 丽华——也就是隆一郎的妻子,浑身一颤,保持着跪坐团蒲的姿势,死死盯着桌面上的一纸一笔,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像是有刀悬在头顶。 隆一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无论是谁,在一场家族大会上被晚辈肆意挖苦,都会一肚子牢骚。 但如果有人说他窝囊 ,他是肯定不认的。 ——这么大的场馆,这么多的人,此时此刻,没有一个敢站起来说一句公道话。 大家都害怕招惹台上的那位“杀神”。 以至于,这个地方的空气就像是被机器抽走了似的,不光听不见呼吸声,就连时间在往前推移的感觉都没有,诡异得很。 但隆一郎知道,所有人的目光肯定都集中在自己这边。 按理说,为了年长者的面子,也为了其他族人的安宁,他应该主动担起责任,站起来,说一些苛责的话,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成体统的侄子。 但他不傻,也惜命,是万万不会做这个出头鸟的。他甚至都不敢出言安抚害怕到颤抖的妻子。 五条悟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抓起手边的麦克风,打开开关,轻轻拍了拍,覆盖场馆的音响设备立即发出“滋啦——”的电流音。 这个刺耳的声音让隆一郎的肩膀一颤,不自觉攥紧拳头,差点儿尖叫起来! 场馆的白炽灯太亮,亮到近乎爆炸,那些扰人心神的光亮,就像实体化的噪音,仿佛能随时把人碾碎——是了,就是这样,只要五条悟打一个喷嚏,所有人都会变成光中的一粒烟尘,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他快要疯了。 紧接着,他听见,五条悟像是捡到了好玩石头的小孩那般,拨弄着“滋啦”乱叫的麦克风收音线,高声道: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没等隆一郎想明白这个问题,五条悟就竖起一根手指,上下挥了挥,像是优雅的演奏家,嘴角咧到耳根,兴致勃勃道: “大家放轻松——放轻松啦,就是一个简单的‘随堂小测’,只要把答案写在白纸上就行了!” 话音刚落,道场四周,忽然降下了黑色的“帐”。 ——只一瞬间,满场哗然,人人自危,源源不断的不安和恐惧像是节节攀升的海啸,让人无可遁逃,只能在绝望的浑水中胡乱踢腾! 隆一郎心想,完蛋了,去年那起“整顿事件”又要卷土重来了。 这里差不多容纳了三百多人,他大胆猜测,几乎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抱有同样的想法。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也没人敢当面提出抗议。 哦,不对,还是有一个人的。 “悟——你这是在做什么!” 五条道彦站了起来,色厉内荏地喊出声,额角还挂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像是用了很久却没有清理的冰箱冷冻柜。 隆一郎见此情景,也暗暗擦了把汗。 他虽然不喜欢自己这个弟弟,但不得不说,道彦作为家主,还是能担得起事的。 “别急呀,老头子。” 五条悟招招手,示意他坐下来,“该做的我去年都做了,再闹一次,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大家都别怕,我这回让你们过来呢,就是做几道简单的问答题——你们看看面前的纸笔,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鬼才知道啊! 隆一郎看着桌面上的文具,满腹牢骚——哪有把全族上下召集过来做题的?他这是当老师当疯了吗?还是说,夜蛾正道终于鼓起勇气把他解雇了? 行行好,有没有哪位勇士站起来骂他一句?没有吗?总会有的吧?道彦,你好赖是他亲爹,给我好好担起管教的责任啊! 那一瞬间,隆一郎的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但他一句都不敢说。 不光是他,在场的三百来号人没有一个敢开腔,就连五条道彦都呆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敢当面忤逆五条悟,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算了,他想,做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随便写几个字,应付过去,其他的就听天由命…… 不对——等会儿,五条悟总不至于按分数判人死刑吧? 这听起来很离谱,但那家伙是五条悟,精神状态和相信特摄片的学龄前儿童不相上下,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那么,大家听好了,下面是第一题——题目我只念一遍,大家抓紧作答哦!” ——该死! 话音刚落,道场内立马恢复了落针可闻的状态。就连道彦都坐了下来,提起笔,如临大敌般盯着白纸。 “首先——请大家写一下最近有没有背着我和‘不法分子’见面?” ……这算什么问题? 隆一郎抓笔的手一顿,脑海里不自觉开始回忆起那个女人……不行,不能想了,如果露出破绽,会被杀掉的! 他提笔就写,但没有一句是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事。 没等他写完第一行,五条悟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寂静的道场中: “第二个问题,大家对‘缝合线’这个名词有什么想法?” ……糟糕。 他汗流浃背,手指也抑制不住地颤抖,心说,不好了,大事不妙,五条悟很可能真的知道点什么。 场馆还是太大了,空调怎么开都不够制冷。 隆一郎拼命擦汗,没忍住,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道彦那家伙,背挺的倒是笔直,像是被农夫架在田边的稻草人,僵硬的不像话,别提有多蠢了。 啊啊,说起来,这个人会被自己的儿子踩在头顶,就已经足够蠢了。 “最后一个问题——” 没等隆一郎腹诽完,五条悟的声音就如魔音灌耳,震的他差点儿连笔都握不住! 好在,这只奇形怪状的笔像是自带磁铁似的,粘在他的手上,想甩都甩不掉。 他没空去计较这个奇怪的发现,甚至也没往心里去,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着五条悟说道: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易,会让你们这些见惯了名利场的‘老油条’心动?” 啊…… 这最后一个问题,彻底击破了隆一郎的心理防线,让他的思绪飘远,身临其境般,回到了与神秘女子商定合作的那天。 *** 别墅的院墙边缘有一整片高高的竹林。 夏日炎炎,清风吹过,那些细长的竹子微微摆动,发出簌簌的回声。 随竹林摇曳声响起的,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还是不行吗?” 虎杖香织仰躺在吊床上,手里捧着真人之前看的杂志,随手翻动,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 真人蹲在树荫处,双腿岔开,装束潦草,像个蹲守在小学门口收保护费的混混,反正跟“正经”二字沾不上边。 它把水晶球咒具抵在额前,努力感受着这个东西应有的“灵魂状态”。 花御和陀艮也与它蹲在一块儿,齐刷刷地盯着这个据说“能定输赢”的强力咒具。 过了一会儿,真人放下咒具,拉长音调道:“你们人类的咒具,很多都是利用术师的尸体做的——” 它站起身,敲了敲肩膀,看向正气定神闲地偷懒的香织,不悦道: “当然,按照你的理论,人类的身体与灵魂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同源性’——我确实能感知到它的灵魂,但隔得太远了,就像是隔着门缝取一把落在地上的钥匙,我的手指伸不进去——怎么努力都够不到,所以我暂时还无法开启这个咒具。” “原来如此,”香 织合上杂志,摸了摸下巴,“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暂时没有办法碰到……嗯,我知道了,看来得想个办法加强你的‘咒力输出’。” 真人抛了抛手中的咒具,发现这东西的重量跟一个苹果差不多——但这都不是现在的重点。 “我的咒力输出可不弱哦!”它嘟起嘴,强调道。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香织笑了笑,侧过身,在吊床上优雅地垂下一只胳膊,解释道,“我指的不是单纯的咒力‘输出’,而是咒力的‘瞬时爆发’。” “就是那个——蓄力,压缩——再蓄力,再压缩——然后猛地一口气释放出来的‘爆发’?” “是的,差不多是这么个操作,而且最好能达到‘指数倍’的输出,这样才能确保顺利拿到‘钥匙’。” 这个女人说的倒是轻巧,就像在教小孩子搭积木,但真人面对的可不是“积木”,而是实打实要从“地基”做起的“房子”——说到底,它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咒灵,连自己的术式都没玩明白,更别提这种“上强度”的咒力操作了。 “这得训练多久?” “主要看天赋吧——如果你静不下心来训练,我也可以帮你找别人协助,有人的术式跟‘咒力增幅’有关,只要让高层打个掩护,就可以把人弄过来帮忙了。” 真人气笑了。 ——这个人类也未免太小看它了。 身为“人类恶”的它可是“成长性NO.1”的特级咒灵,只要找对窍门,再难的操作都能分分钟拿下,何苦沦落到找人类协助的地步? 它挖苦道:“你这人倒是有意思,一边堕落地与咒灵为伍,一边又总想去人类阵营求助——上次也是,偷偷摸摸去找咒高的人,还以为我不知道吗?” “啊呀,”香织竖起杂志,半掩着嘴,故作惊讶道,“你跟踪我?”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温声温气的,像是早料到它们会这么做,眉眼盈盈处还带了一丝纵容。 真人不爽地“切”了一声。 “别露出这种表情,太做作了,香织小姐——那种‘愚蠢的清澈’一点儿也不适合你,请正视自己的年龄。再说了,我们的合作本来就是建立在‘互相试探’的前提下吧?” “所以我不是也没阻止你们吗?” 香织从吊床上坐起来,轻轻拢了拢头发,“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去寻求合作,而是他们来找我帮忙。” 真人知道,香织那次去见的,是一个叫“五条隆一郎”的家伙,但真正与她合作的,其实是隆一郎背后的人,也就是五条家的现任家主——五条道彦。 “那伙人还真是天真,”真人没忍住吐槽,“居然想找你们协助,引走五条悟的注意力。” 真人说着,把咒具抛给花御,自己则倚着树干,顺便陀艮让也走近一点,正好能躲一躲太阳——陀艮这小子,与喜爱阳光的花御不同,这种天气,它向来不爱在外面久留。 不过,那个神秘的诅咒师还在这里,就只能委屈它多待一会儿了。 香织体恤地笑了:“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毕竟五条悟这段时间可是想尽办法地折腾高层,五条家再不出面替自己、也替同僚解围,他们就没办法维持‘声望’了——在人类社会,大家都很讲究这种东西的。” “怪不得他们会主动敞开后门,允许你们取走夏油杰的尸体。” 香织从吊床上滑下来,走了几步,走到了盛大的阳光之下,张开双臂,像是传道授课的老师那样,抑扬顿挫道: “在他们看来,一切动荡的起因都是‘百鬼夜行’,所以,他们自然会想,如果能靠尸体、以及偷窃尸体的诅咒师分散掉五条悟的注意力,他们就能缓口气,顺便把一些来不及整理的‘脏污’收拾体面。” 真人也笑了,快乐地发出一声感慨:“果然人类的内斗无论听过多少次——都超有意思的!” “好了,之后有的是‘八卦’与你分享,现在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特训吧!” “啊?” “你不是不喜欢其他术师掺和吗?” 香织表情无辜,像是在委婉控诉,“虽然我觉得那是个事半功倍的好法子,但我也尊重你的意见,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当一回老师了。” ……真的很气诶,这个人! 真人想,要是哪个男的跟她纠缠上,绝对会倒八辈子血霉! “而且,你们也很担心漏瑚吧,所以别拖拖拉拉的了。” 香织给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这让真人陷入沉默,无法再拒绝。 *** 次日。 “啊啊……没意思,居然是这么无聊的理由,我还以为是更有野心一点的——” 五条悟说着,避开一击肘击,压低重心,左腿屈膝平抬,踢出左腿,斜上方撞击进攻者的右肋,嘴上还不停—— “那些缺乏魄力的家伙,至少暗地里谋划把我杀了也行啊!” “你就这么想死吗?” 宇智波斑右臂格挡——挡住五条悟的踢击,再进一步,左手出拳,迅猛如惊雷,对着五条悟的面部,来了记左勾拳! 这一招若是能打中,五条悟可能就得躺着进医院,再躺着出来了。 不过,凝聚了查克拉的勾拳没能冲破“无下限”的防御。 宇智波斑啧啧称奇:“你这招还真是精妙,连前摇都不用,跟带土的‘虚化’有的一拼,而且没有时间上的限制,应用性更广,就是在忍界,也足够横着走了!” “可你的‘须佐能乎’方才挡下了一发‘苍’,还是正面冲击——这硬度也是有够吓人的,那个世界的忍者都这么变态吗?” “当然不可能,别把我跟那群草包相提并论。” 电光石火间,两人又缠斗在一起,这一回,他们不再以体术为主,而是双双提升了输出——宇智波斑开始动用火遁和木遁,而五条悟也开始使用“赫”。 杏里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看着群魔乱舞、仿佛光污染一般的战斗场面,擦了把汗,双手拢在嘴边,出声提醒道:“说好了点到为止,你们俩可千万别动真格啊——我这结界可撑不住你们的大招,事后处理很麻烦的!” 说归说,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多半会被当成耳旁风。 这里是东京郊区一处未开发的山头,也是五条家的私人地盘。 在“大升堂”结束的次日,悟说自己想要换换心情,便找宇智波斑约架,来到了这里。 杏里知道,悟很早就想切磋了,但碍于杂事太多,暂时没能腾出手来。而斑也一样,比起吃饭睡觉打带土……不对,是打咒灵,他更想跟悟这个自称“当代最强”的咒术师比试一番。 “所以呢——” 宇智波斑在犹如群蟒乱舞般的树木间游走,躲过像激光一样扫射的红色光束,蹿至五条悟身后,直接一条手臂化作木条,凝聚成形,用能吸取查克拉的木龙缠住对方,又把话题拐了回去,“你就这么重拿轻放了?” 五条悟用“无下限”隔开了木龙与自己的直接接触,但术式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扰,让他没办法立即挣脱。 他背对着宇智波斑,蓝色的眼睛往后一转,大大叹了一口气,表情夸张道:“谁让他们的理由太扫兴了,而且费那么大劲,我还以为能抓到什么‘卧薪尝胆’的阴谋家,结果全是‘小偷小摸’,简直是诈骗啊,诈骗!搞了半天全是小喽啰,连个中级boss都刷不出来——五条家真的没落了!” “悟……你就不能盼点好的?”杏里无奈道。 她方才的藏身地点已经热到呆不住了。 这让她不得不爬出来,顶着烟熏火燎的热浪,在“树界降诞”的高处找了个位置吹风——这个位置,正好就在悟的头顶。 悟抬起头,对着支离破碎的蓝天——以及坐在分割蓝天的树干上的杏里,高声道:“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被他们的操作蠢到!” “家里的笨蛋本来就多,这么多年了,换汤不换药,笑笑算了。” 她刚说完,五条悟就挣脱了木龙,瞬移到了她的旁边。宇智波斑也紧随其后,瞬身出现在了杏里的另一边。 哇……这两个人,总不会在这里打起来吧? 杏里莫名成了“夹心饼干”,咬着下唇,觉得很不妙,非常的不妙。 但悟还在纠结刚才的话题,没有搭理宇智波斑,双手抱臂,对着杏里,继续道:“家里都是无趣的笨蛋——这么惨淡的事实,哪里好笑了?” “确实不好笑,”她立马承认,并且试图转移话题,“比起家里的事,还有一个更需要解决的问题,你想好了没有?” “什么问题?” “夏油杰……你打算怎么处理?” 杏里抬起头,看向忽然沉默下来的悟,提醒道,“他与枷场姐妹不同,已经是个有 独立思考和判断能力的成年人了,我们也不可能关他一辈子,他做的那些事……你这段日子应该也调查的差不多了,那么,是不是该有一个最终决断了?” 悟还是沉默。 宇智波斑见他如此,便也收敛了战意,在杏里身后坐下——杏里能感觉到身后撩起的微风,带着些许热度。 斑随手抓起一片半烧焦的树叶,放在眼前,眯起一只眼睛,淡淡道:“他还能怎么办?无论是普通人的法律,还是咒术师的规矩,夏油杰都是死刑吧?” “我不知道……” 悟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 他也坐了下来,坐在杏里的面前,看向高高在上、稀薄而透明的浮云,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火场飘扬的灰烬。 “如果他求我杀了他,那么我说不定会动手,但他现在还什么都没说,也还没决定今后要走什么样的路……我不想他死,至少不是现在。” “你这是徇私吧?” “就是徇私。”他坦然承认了。 “作为现任教师,以及力图改变咒术界现状的人,”杏里也望向蓝天,语调不轻也不重,“你这么徇私,会让以后的立场难办的。”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有什么远大志向和精神洁癖的人,他人的攻讦和谩骂,不过是挠痒痒。” “这是建立在他不继续犯罪的基础上吧?如果他还是坚持走老路呢?” 悟顿了顿,一把揪住旁边的小树杈,徒手拧断,忿忿道:“那就死刑好了——这个死脑筋的笨蛋!” 杏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先别激动,我前天和他聊过,他那副样子,也不像听不进道理的人,不过,如果他真的有所转变,有朝一日,说不定会被‘从过去追来的罪恶感’狠狠推进泥潭,那种感觉,说不定比死了更难受。”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带土,那家伙现在这么热衷于义务劳动,或许不是基于“初心”,而是想从无底线的付出中,找回一点活着的意义,也借此缓解失衡的内心。 无论带土,还是夏油杰,他们都是从“自我想象的英雄”,彻底转变为“不过一个杀人犯”的可恨之人。 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实际上,这种说法并无普遍性。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会觉得他们可怜的,大概就只有曾经被这种幼稚的“英雄主义”拯救过的人,以及,在他们走上歪路之前,认识他们的亲友。 无论是十三岁的带土,还是十六岁的夏油杰,也都曾光辉灿烂过——他们秉持着稚嫩的正义感,站在救人的一方,或许也曾是某人心中的明灯,只可惜,璞玉易折,遗憾终究压垮了正道,终于不知归路。 “他活该,谁让他是个笨蛋!”五条悟忿忿道。 “行啦,别气了,”杏里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如果夏油杰痛改前非,说不定以后跟着津美纪去做志愿服务的笨蛋,还会再多一个。” “啊?” “就是津美纪组织的‘义工团’啦,带土已经入伙了,等哪天夏油杰大梦初醒,内心惶惶,想找个清醒于世的理由,说不定会步入带土的后尘。” “奇怪的说法……难不成,你们队里的伤疤脸也干过类似的蠢事?” “差不多吧,他其实挺倒霉的,年纪轻轻,就碰到了‘人贩子’,然后进了奇怪的传销组织,惨遭洗脑,直到最近,才醒悟一些事。” 说到这里,杏里感到身后的宇智波斑动了动。但他只用鼻息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然后呢,你举带土的例子是想说明什么?首先声明,我对男人的悲惨经历可没有兴趣,而且也不觉得他和杰有哪里相似。” “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 杏里摇摇头,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论起徇私,我们也一样。” “啊啊,我知道,他是你们的同伴,所以你们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吧?” “这倒不是。” 悟愣了愣:“那你徇什么私?” “该怎么说呢……嗯,我们其实才是‘传销’的那一方,总的来说,徇私是出于愧疚吧。” “哈?” “前因后果太过复杂,所以就先这么简化着说了。” “不是,你得说清楚啊!你在那个世界到底干了什么大事?” 其实不是我啦……杏里想。 但她也没有过多解释。 就在这时,悟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冥冥的声音传了出来—— “五条,你让我监视的虎杖一家,这几天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在距离他们家五公里左右的小区那边,出现了过咒怨灵的残秽——而且还是特级,我不知道这与你想调查的事有没有联系,以防万一,还是先跟你上报一下。” “特级过咒怨灵?在仙台那边?” “是的,我做了一些调查,被诅咒的是个一名初中男生,名叫‘乙骨忧太’。” 第77章 诅咒之子太狡猾了,人家也想看看嘛!…… 乙骨忧太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人。 天色已晚,夕阳红的像是屠宰场抛弃不要的内脏,又像是受创变质的鱼眼睛,给人一种滑不溜秋的黏腻感。 忧太等了很久,直到学校没人了,才敢从藏身的厕所隔间出来。 他东张西望,抓着书包带子,穿过空荡荡的走廊,小心翼翼来到了鞋柜前面。 取出鞋子的时候,一张纸飘了出来,他愣了愣,踮起脚,往里一看,发现自己的鞋柜里边塞满了匿名“诅咒信”——那些信用大字报的形式,写满了谩骂的话。 ——杀人犯! ——怪物,去死! ——为什么要伤害大家?给我道歉!道歉! …… 忧太垂下头,把那些诅咒信都清理出来,折叠整齐,想走到校门口,再把它们丢掉。 就在这时,他听见鞋柜后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他心下一惊—— 怎么还有人? 按照往常,现在这个时间点,学校应该没人了才对! 快跑吧,赶紧跑……他无声地催促自己,也催促那个人。 他一猫腰,逆着脚步声的方向,蹑手蹑脚,绕去了另一排鞋柜的后面,然后把书包抵在头顶,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鸵鸟。 求求你快走吧,他想,我已经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哇——这是什么姿势?” 有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忧太身子一颤,书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靠着的鞋柜上面,不知何时,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 这个男人翘起一只腿,像是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纳凉,主打一个旁若无人的“松弛感”。 “你真有意思,再团紧一点都可以塞进鞋柜了。” 男人一张嘴,就是不着调的话。 然后,他就从上面跳下来,落在忧太面前,双手插兜,穿的一身黑,像一只展翅的大蝙蝠,几乎把面前的过道都占了,路也堵的死死的,直接把如 血的夕阳挡在了身后。 忧太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男人—— 他的个头真的很高,是在日本很少见的那种高,再往上就是缠了绷带的眼睛,以及一头乱翘的白发。 这幅打扮……真的好奇怪。 话说回来,他这样挡住眼睛……真的能看得到路吗? 忧太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总觉得自己碰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变态。 好在,里香暂时还没有动静。 这很难得,无论这个男人是不是变态,他都不想伤害对方。 “那个……” “仔细一瞧,确实是很厉害的诅咒呢!” 男人打断了忧太的发言,摸了摸下巴,自顾自道,“仙台这地方还真是‘人才辈出’,上次的也是,这次的也是……难道说,怪人都爱扎堆往这儿跑?” “诶?” 先不提对面这个怪人是不是在“贼喊捉贼”,光是他提及“诅咒”二字,就让忧太震惊不已。 忧太知道,自己遭受青梅竹马的恋人的诅咒已经有三年了。 三年前,他的恋人死于一场车祸。 但她似乎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拼了命的也要从彼岸回来,想要与他永远在一起——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从此以后,忧太的身边多了一位名为“祈本里香”的怨灵。 不过,忧太从来都不讨厌里香,无论是生前的她,还是死后的她,即便麻烦源源不断,他也很少对里香说过什么重话。 他能做的,只有不断地祈祷……恳求……希望她能放下执念,安心成佛。 可变成怨灵的里香,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里香的攻击性太强了——他的父母、妹妹、同学……甚至是一面之缘的路人,都遭受过她的无差别攻击。 这让忧太很是痛苦,却也别无办法。 他只能一个人搬出去住,希望能降低里香主动伤人的频率。 然而,今天的里香不知为何特别兴奋——早读的时候,她就伤害了两个过来找茬的同学,午休的时候,又把批评过忧太的老师给推下楼,甚至还弄坏了校长的爱车——因为校长下午的时候,怒气冲冲地拿“退学”的事威胁过忧太。 这让忧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偷偷躲进男厕所的隔间,不与人接触,直到过了放学时间,校园内再无人逗留,才敢走出来。 可他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男人,对方还叫破了他受到“诅咒”的事实。 “请问……您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五条悟,也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老师。” “东京……什么?” 好复杂的名词,忧太听了半天,只知道他是东京某所学校的老师。 “总而言之,我是个解决‘诅咒’事件的专业人士——也是现在唯一能帮到你的人。” “您真的可以帮我……帮里香成佛吗?” “这个嘛,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男人盯着忧太看了好一会儿,甚至拆开了绷带,露出一双蔚蓝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忧太想,虽然他看起来不像老师,也不像什么正经人。 “请问……” 男人打量的目光太过直白了。 这让忧太感到有一丝不安,像是进了医院的影像科,总觉得自己被某种锐利的“射线”上下扫描了一遍。 “真是夸张的‘诅咒’呢,太扭曲了,”男人感慨道,“术式和咒力全都混合在一起,像是小孩玩的橡皮泥——我虽然可以强行祓除她,但你肯定也会受到重创。” “我……您是说,如果里香死了,我会跟着一起殉情?” “哈哈哈,有意思的说法,所以,你把被诅咒‘害死’叫做‘殉情’?这年头的小鬼真是早熟——你难道是那种天生的‘情圣’体质?” “我、我不是‘情圣’……里、里香她、她是我的……恋……” 忧太低下头,面红耳赤,实在不好意思跟一个陌生人分享自己那个“私定终身”的往事。 而男人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自来熟地伸出手,搭上忧太的肩膀,笑嘻嘻道:“怎么样?跟我走一趟吧,趁情况还没恶化——” 没等他说完,忧太忽然侧过头,惊慌失措地喊出声:“等等——里香,别出来!”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怒气上头的里香根本就不听劝,直接在狭窄的鞋柜过道显现出恐怖的原型,伸出惨白而锐利的指甲,抓向男人的面部—— “把手拿开啊!!动手动脚的变态——变态、变态、变态——恶心的成年男人——忧太是我的——不准你碰他!!!” 忧太扑过去,抱住里香,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他回头对男人道:“快跑,真的——我拖不住她太久!” 然而,那个奇怪的白发男人却一动不动,那双神气活现的蓝眼睛,此时此刻,也染上了逐渐黯淡的夕阳,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诶?变态?我?” 忧太:“……”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吧? *** 仙台的温泉旅店,有一条长长的回廊。 回廊的下边是一片浅浅的人工湖,里面全是水,湖底铺满光滑的鹅卵石,店家还养了观赏鱼,红的、黑的、白的……五颜六色,膘肥体壮的鱼儿们甩着长长的尾巴,四处游荡。 湖水往上,朱红的廊柱四周安装了氛围灯,现在这个时间,灯都开了,人行走在回廊之中,能看到非常漂亮的景色。 杏里脚踩木屐,穿着素色浴衣,手上挂着一个手腕包,里面装了钥匙、手机等零碎物件,独自走在这条设计独特的回廊上。 她刚泡完温泉,浑身毛孔舒张,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想着一会儿要吃的茶碗蒸和蟹肉料理。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她的视线—— “如你所见,这位就是乙骨忧太同学!” 五条悟从天而降,跳进回廊,看向不得不“急刹车”的杏里,五指张开,晃了晃,笑嘻嘻地介绍道,“——作为同样被‘过咒怨灵’诅咒的人,你有什么建议呢?” 盛夏时节,又是山里,外头全是叽叽喳喳的虫鸣,不过这些虫子的齐声聒噪,都比不上面前这个人的吵闹。 杏里叹口气。 天上的星星很多,像是香槟酒里嘶嘶作响的气泡,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微醺感——如果此时此刻,她能倚着窗边,就着彻夜星光,尝一口极品蟹肉,就更棒了。 然而,在她与蟹肉料理之间,还横着一个硕大无比的五条悟,回廊的红色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看起来像是经历过物种进化、却始终不肯让壳也变得能吃的顽固螃蟹。 “严格来说……” 杏里伸手,按了按脖子,手腕上的小包也就顺势滑到了臂弯处,“不是他诅咒我,而是我诅咒他。” “都一样啦——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别偷换概念啊……你这家伙真的是老师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我还带过毕业班呢——要看照片吗?” “不了,你先说说看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吧。” 说着,杏里看向被五条悟夹在腋下的男孩——这个名叫“乙骨忧太”的孩子现在还昏迷着。 “他被自己的恋人诅咒啦,而且还是私定终身的那种恋人——想不到吧,这孩子看着老实,实际超有本事的!” 他拍了拍昏迷中的男孩,像是在拍一个超棒的进口西瓜,“你有办法解决他身上的诅咒吗?” “我看看。” 她伸出手,把男孩抱了过来,凝聚查克拉,探查他身上的不协调之处。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边检查,一边问道,“你把人家小孩拐来,有跟他的父母打过招呼吗?” “放心吧,我都调查过了,”悟拍拍胸膛,竖起大拇指,“因为诅咒的原因,这家伙现在是一个人住,就租在学校旁边,回家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呢!”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跟人家父母打招呼,直接就把未成年人绑架了?” “是啊,”他点点头,一点儿也不害臊,“简直是‘完美犯罪’呢!” ……完美个鬼啊! 她捂脸叹气。 ——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这个温泉旅馆已经被五条悟包场了?不然碰到举报那可是一抓一个准! 退一步说,就是她看了都想举报啊……这个散漫又任性的家伙。 “所以他到底什么情况?” 悟靠近了,小心翼翼道,“你的表情可不太好看啊……难不成没救了?” ……那还不是被你气的。 杏里摇摇头:“他的情况好像跟我的有点像。” “诶?” 悟瞪大眼睛,“——你和那个宇智波斑也是‘私定终身’?” “……我说的不是 这个!” “那是什么?” “是主体和客体的关系——不是死去的恋人诅咒了忧太,而是忧太诅咒了自己的恋人。” “原来如此,问题出在忧太身上啊。” 悟点点头,也顺势蹲下来,戳了戳忧太的眉心——那里皱巴巴的,一看就睡得不安稳。 “难怪里香的咒力与忧太融合的这么彻底,原来诅咒的源头就是‘被诅咒者’,嗯嗯,真是有意思的发现。” “其实就是‘灯下黑’,只要他想明白了这点,决定放手,很快就能摆脱诅咒了。” 杏里低头看向忧太,又侧头看了眼五条悟,问道,“需要唤醒他吗?” “那就唤醒吧,算算时间,里香也差不多要醒了——如果她看到忧太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怀里,估计会当场暴走。” “……姑且问一下,你是怎么让醋意这么大的过咒怨灵安静下来的?” “哦,很简单。” 他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她很熟悉的动作,“就是开了‘无量空处’——没事的,就几秒,像她这种等级的‘诅咒’,睡上十来分钟就好了。” “……” ……这根本就是违规操作吧? 如果用水系形容,那么里香的咒力和忧太的其实是紧密相连的,要是一个没控制好,很可能就是忧太中招了。 夜蛾校长……真的没问题吗?让这家伙当老师? 杏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对了——” 悟站起来,轻轻一跃,坐在了旁边的护栏上,看向杏里,“其他人去哪里了?” 他指的是另外几个麻烦人物——包括宇智波斑、宇智波带土和夏油杰。 这次的仙台出差,可以说是一次“特级”的小团建了。 本来,杏里是不建议带上夏油杰的,但悟说,杰降服了漏壶,这次去的又是仙台,正好可以利用它散播残秽,把剩下的咒灵——特别是“真人”引出来。 他相信,在失去了重要同伴——兼四分之一的战力后,真人领导的“咒灵团伙”一定会主动加深与缝合线女人的合作。 这么一来,只要能成功抓住真人,他们就能获得更多情报。 于是,杏里也没有过多反对,同意了这次的出行安排。 “说是去后山摘水蜜桃了。”她道。 这个温泉旅馆的后山有一片果园,种满了鲜嫩多汁的水蜜桃,现在这个时节也正是收获的时候。 “哈?水蜜桃?” 悟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水果一样,发出了近乎跑调的尾音。 他抬头看了眼昏黑的天色,眉毛都扭成了“八”字:“如果这是冷笑话,倒是很有创意。” “好吧,”杏里耸耸肩,说了实话,“其实是带土和夏油又吵起来了,斑就把他们拖到别处冷静了。” “他们冷静了多久?” 杏里思考了一下自己泡温泉的时长,再加上刚刚谈话消耗的时间:“有半小时……也不对,大概四十分钟吧。” “……哇,这已经是需要收尸的程度了吧?” “放心,没那么吓人。” 她笑了,眉眼弯弯,语气还夹杂了一丝幸灾乐祸,“只要宇智波斑不掺和打架,还负责控场,那么带土和夏油就是整出了‘洲际导弹’级别的麻烦,都能被一巴掌摁回去。” “可是这也太安静了吧?就是有人控场,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的话。” “他们应该是去带土的‘神威空间’打架了,那里算是‘异次元空间’,闹得再大,也不会影响到外面。” “……异次元空间?” “嗯。” “杏子姐。” “嗯?” “太狡猾了,我也想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异次元空间’嘛!” “……你还是先把乙骨忧太的事情处理清楚吧。” 她隐隐约约能感知到,空气中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咒力波动——那个藏身于忧太影子中的过咒怨灵应该快要醒来了。 第78章 一个人的烦闷爱情并不真实存在,卷事…… 一切的起因,严格来说,也确实与水蜜桃有关。 傍晚时分,带土接到了津美纪的电话。 他们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小姑娘随口提到了最近上市的水果,带土便想到了旅馆后山漫山遍野的水蜜桃,说要给她带上一些——反正旅馆的住宿费也包含了“自由采摘水果”的农活体验。 等挂了电话,他就要去摘水蜜桃。 夏油杰看不惯他那“唯命是从”的态度,挖苦了一句,好像是“萝莉控”什么的,然后两人就闹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们正在准备泡温泉的用品,就连在隔壁挑选护发精油的杏里都被吸引了过来。 “青春期吗?”她在门口探头。 “谁知道。” 老实说,斑也不确定带土对于津美纪的偏爱,是不是出于“萝莉控”——但他知道,肯定不单是“萝莉控”。 津美纪的性格其实和野原琳有些相似,都是愿意包容和照顾“废物”的滥好人,而且年龄也差不多,带土或许是产生了些许移情,所以才会像一条被驯服的狗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斑不打算评价这种行为是否正常,毕竟带土的脑子本身就不太好使。 但如果他真的作出了类似“萝莉控”的越界行为,那斑可就头大了。 再怎么说,津美纪现在的监护人是五条悟,而五条悟的姐姐是杏里——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带土要是真成了“萝莉控”,那简直是把他的脸面往地上砸。 “那我就先去泡温泉了。” 杏里摆摆手,并不打算参与这里充满汗臭味的争执,厚脸皮地当了个“甩手掌柜”,“斑前辈,这两个人就交给您了。” “为什么是我?” 斑其实也不太想管。 他倚着门框,手里还抓着块木制脸盆——里面已经装好了各类洗漱用品,甚至还有一会儿泡温泉用的木碗和酒壶。 老实说,他并不想为了这两个笨蛋,把预定的行程改了——就是不会算数的草包,都做不出这么亏本的买卖。 “这家旅馆的蟹肉料理很出名。” 杏里双手扶着门框,与斑的胳膊仅有一寸距离,臂弯处还搭了件旅馆提供的素色浴衣,“他们若是失手把房子砸了 ,我们可就吃不成了。” “你就那么想吃吗?那个蟹肉料理。” “小时候吃过一次。”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侧头,视线移向逐渐泛红的天边,仿佛在注视着天边外的某个锚点,“算是难得记忆犹新的一次体验吧。” 说到这里,她笑了,但又好似没笑,只是在斑的幻觉中弯了一下嘴角,这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像是天上那懒洋洋的云彩,在微微向晚的霞光中,不知不觉抚出涟漪一般的纹路。 “……我知道了。” 话一出口,斑就后悔了。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不……他想,我或许是想到了,但暂时还没能整理好心情,就狡猾地避了过去。 思及此处,他烦躁透顶,看向已经从“言语辱骂”逐渐升级为“动手动脚”的两个晦气家伙,忽然找到了排解烦闷的方法。 他屈了屈手指,比了个印,正打算“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忽然听见杏里道: “——那就麻烦您啦。” 他顿了顿,回过头,只见她潇洒地挥了挥手,离开门扉,木屐发出清脆的踏踏声,丝滑地融入了浮光潋滟的晚霞中。 斑就这么沉默地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方才冒出的坏念头,毫无预兆地被一阵无形的风,勾一勾手,吹灭了。 ……好没道理。 他想。 但他也确实偃旗息鼓,没有心思再去教训那两个傻小子了。 他就这么赖在门边发呆,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看过她穿和服浴衣的样子。 有一说一,杏里虽然喜欢低调,但她并不适合素色,以和服为例,斑认为,那种花团锦簇的艳丽纹样,或许更适合她。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当面提出来,自己大概率会被对方指责为“老土”。但他相信,只要她肯乖乖穿上,绝对能在即将到来的盂兰盆会上大放异彩。 说不定……她曾经就穿过。 他想,毕竟五条家一直是个讲究传统的老式贵族。 那个时候……果然还是应该找个借口,翻翻衣柜。 虽然这是件不折不扣的蠢事,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这个念头。 啊啊……不行,果然还是太蠢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心情烦闷,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他岂不成了带土那种档次的货色?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果然笨蛋是会传染的。 此时此刻,他很清楚自己陷入了何等困境,也知道自己到底在回避什么。 宇智波斑向来讲究效率,也讲究投入与回报的转化率,从没想过要在自己的大业中加入可能耽误进度的“PlanB”——特别是这种感情用事、无法预估结果的额外“Plan”,不仅耽误事,还影响他贯彻目标的决心。 本来,他是打算冷处理的。 正好那家伙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而且迟钝懒散,对人的兴趣不大,只要他不主动,那么随着时间推移,直至“束缚”解除,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再往后,只要等他们各自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社交圈层逐渐分离,关系自然也就淡了。 ——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他有他的大业,而她亦有自己的目标,这两条路因为“诅咒”的原因暂时重叠,也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分道扬镳。 没有什么好改变的,他想,我的需求从来都是“事业”,而非“感情”——谁影响我,我就放弃谁——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么决定的。 所以他离开了村子,头也不回,甚至把唯一的挚友抛至身后。 ……本来应该如此。 他想。 但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让他很难理智地做出决定。 该死……这都什么事? 他捏了捏眉心。 虽然他从不承认,但在他一贯的“独裁”思维中,迁怒也是一种处理问题的方式。 他再次看向了吵吵闹闹的两个家伙。 *** 带土仰头望天。 这里是他的“神威空间”,然而暴走的木遁几乎把这里覆盖的密不透风,让它从一个只有方形立柱的荒凉空间,变成了荫翳蔽日的扭曲丛林,目之所及,诡谲万千,犹如炼狱,难以用语言形容。 此时此刻,宇智波斑正盘腿坐在一棵坚硬而粗糙的参天大树之上,单手撑脸,表情空虚,像个被无良保姆骗光了养老金的惨淡老头。 ……活该。 虽然不知道宇智波斑在烦恼什么,但带土绝不会放过任何挖苦他的机会。 “喂——死老头——” 他放声道,“你吃错药了吗?到底有完没完?是时候把我们放出去了吧?” 带土被压在层层叠叠的树根之下,身上还扎了四根“黑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的。而夏油杰就倒在他的对面,也被数以“吨”计的粗壮树根压制着,四肢也扎了“黑棒”。 不过“黑棒”这种东西似乎对咒术师的压制效果一般。 ——夏油杰还能使用“咒灵操术”。 当然,他的“咒灵操术”就是个摆设,因为他唯一能操控的咒灵也惨遭毒手——漏壶的脑袋孤零零地卡在树枝之间,像颗发霉的鸵鸟蛋,最多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带土实在想不通,宇智波斑怎么就突然发疯,非要掺和进他与夏油杰之间的矛盾中,甚至比爱管闲事的“町内会”大爷还要不讲理! ——最开始,夏油杰是提议去后山切磋的。 但带土不想破坏别人辛苦打理的果园,于是便提出可以去他的“神威空间”打一架。 夏油杰自然没什么意见。 就在带土发动“神威”的时候,宇智波斑忽然横插一手,操控起了“禁锢符咒”,逼迫带土将他也带了进来。 然后,这老头就跟长了“口腔溃疡”似的,火气贼大,又不说话,阴沉着一张脸,把他俩当沙包打了。 带土知道这老头很癫,但没想到能癫成这样。 “喂——哑巴了吗?还是聋了?宇智波斑——你终于老年痴呆了吗?” “别吵。” 宇智波斑的声音从上头传来,淡淡道,“我在想事情。” “你想个鬼啊!半小时都过去了——如果你忘了自己的假牙放在哪里,我可以帮你找!” “不必了,我有几颗假牙,你想好了,告诉我,到时候直接从你的嘴里抠。” “……” 带土忍了忍,没忍住,大骂,“神经病!” 他不知道宇智波斑在纠结什么,但多半是什么穷极无聊的问题——比如,最近吃喝都靠女人,觉得没面子之类的——像他这种一把年纪、又一事无成、还没有存款的男人,多的是这一类无聊的内耗。 “你就不该把他也拉进来!” 夏油杰趴在带土的对面,抱怨道。 带土啧了一声,侧过头,看向夏油杰:“我有什么办法?如果能反抗,我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不光给他丢出去,还要丢进海里喂鱼! “说起来……你确实被他诅咒了。” 夏油杰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带土的心脏位置,那里还缠绕着黢黑的残秽,“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鬼知道!” 带土烦躁道,“那家伙本来就离谱,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更是离谱到家了!我敢说,就是他的死对头在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现在的他!”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别问我。” 带土嫌恶地皱了皱眉,“——我谁也不是。” “……” 夏油杰道,“能正常说话吗?” “我就是在正常说话!” 就在这时,宇智波斑忽然动了起来,连带着,压在带土和夏油杰身上的树根也松开不少。 他们俩抓住空隙,立即钻了出来。 带土拍拍衣袖,正想说话,宇智波斑就从天而降,揪住他的衣领,命令道:“出去!” 带土:“……哈?” *** 里香哭了,是气哭的,因为忧太醒不过来,而她又打不过面前的人。 杏里也很无奈。 因为悟的轻描淡写,她想到了里香会很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差点儿因为预判出错,挨了一巴掌! 情急之下,她动用了宇智波斑的力量,唤出“须佐能乎”一阶形态,防御的同时,也抓住了里香。 她快速结印,在“须佐能乎”的手掌上叠加了针对咒力的封印符咒,里香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只能不断发出刺耳的爆鸣,像是有一把大功率筋膜枪抵着人的太阳穴,突突地震动。 “悟……” 杏里捂着耳朵,对着同样面露难色的弟弟喊道,“……你去把忧太弄醒。” “——什么?” “去把忧太弄醒——让里香安静下来!”她提高了音量。 “知道啦,我马上去——” 悟也扯着嗓子回应。 眼前的里香像个“女高音演唱家”那样,气势惊人,不断飙着尖锐的高音,让人不由得想到指甲抓玻璃的声音。 “啊啊……” 悟一边走,一边嘟囔道,“……就是坏掉的开水壶都发不出这么夸张的声音……不然干脆再弄晕好了。” 思及此处,他又发散了思维,忍不住想,这段尖叫如果可以录下来,以后偷偷把谁的闹铃换了,绝对是个创意十足的整蛊! ——第一个拿谁开刷好呢? 杏子姐?杰?七海?还是歌姬? 啊—— 夜蛾校长好像也不错! 嗯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他们饱受惊吓的表情录下来了。 正想着,里香的尖叫声愈发激烈,几乎达到了精神污染的级别——可以说,旁人若 想留在此处,就需要额外抽出咒力来稳定自己的精神状态了。 是了,现在可不是设计“整蛊游戏”的时候。 悟低下头—— 忧太此刻正躺在里香的脚边——如果那个“虾怪”一样的下半身真的能称作是脚的话。 悟索性用“无下限”在耳边造了个真空环境,隔绝了声音的传导,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一边走近,一边对里香道: “里香小妹妹,你先别激动,伤了嗓子多不好——我是来帮你的,好啦——好啦——让我碰一下忧太就好。” “走开走开走开——不要过来——变态变态变态白毛!” 里香终于不尖叫了,改为了破口大骂。 “哎呀,虽然我听不到你在骂什么,但你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很可爱的,你看,我都夸你可爱了,这么真诚,一定不是坏人吧?” 说着,悟伸出手,十指像泥鳅一样,胡乱扭动,举止猥琐地逼近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把人家吓的更厉害了。 杏里:“……” 这家伙安慰人的样子简直像一个“怪大叔”……难怪里香对他的观感这么差。 “——怎么回事?”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了宇智波斑的声音,“你在用须佐能乎?” 杏里回头,只见宇智波斑从一人宽的空间漩涡中现身,一手一个“拖油瓶”——分别是带土和夏油杰。 这两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脸上还挂了彩,应该是挨了不小的教训。 宇智波斑一落地,就松开手,丢掉了那两个“拖油瓶”。 杏里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悟把那个被诅咒的初中生带来了。”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悟,正好,他的手也碰到了忧太。 里香见状,立马发出爆鸣,猛地挣扎起来,这一下,劲可不是一般的大,直接撞开了“须佐能乎”的禁锢,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咬断五条悟的脑袋! 当然——她失败了。 五条悟有“无下限”护着,不要说脑袋,里香就是连他的头发丝都咬不断。 “欺负人——你们——欺负人——变态白毛!不许碰忧太!脏死了!脏脏脏脏——” 悟对听力做了隔音,面对里香的谩骂,自然无动于衷。 他单手提起忧太,哗啦就往后撤,嘴角还挂着贱兮兮的笑——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旅游景区偷游客零食的野猴子。 里香气急败坏,想追,却又一次被“须佐能乎”给抓住了——这一回捉她的是宇智波斑,而且切换到了轮回眼的模式。 杏里能感知到斑动用了一部分“人间道”的力量,直接抓住了里香的灵魂,让她像是被揪住了后颈的猫一样,动弹不得,只能默默进行着灵魂上的角力。 “别别——” 她赶忙阻止,“先别杀,等忧太醒来再说。” “没杀,这样她能安静一点。” “抽取太久会死的吧?” “她不是人,而且咒力多,就是抽取一小时也没问题。”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很恐怖的话。 “……” 杏里认真地看了宇智波斑一眼,总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 ……难道说,带土和夏油杰又做了什么蠢事,惹到宇智波斑了? 杏里回过头,正好这两个活宝也走了过来,但没有完全走近,与宇智波斑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安全距离。 夏油杰的关注点落在里香身上,盯了一会儿,问道:“等你们完事了,可以把这只过咒怨灵给我吗?” “放弃吧,杰——” 悟一边对忧太输入咒力,一边道,“别做那种会被驴踢的事哦——你驯服不了这个女人的。” “……别说得我好像第三者插足一样。” “事实就是哦。” “你总不会告诉我,那边躺着的小子和这边的怪物是一对吧?” “答对了!” 夏油杰扶了扶额头,无奈道:“别开玩笑了,悟,你也不用这么防备我——我只想帮这个小鬼解决问题,他控制不了这只‘诅咒’,而我能,仅此而已。” “我也没开玩笑哦,不信你自己问,里香小妹妹可是有订婚戒指的。” “……他们只是初中生吧?退一步说,现在的里香只是一个‘诅咒’,不仅长相恐怖,连心灵都扭曲了,忧太想必也深受其害吧?” 他顿了顿,得出结论,“哪有什么放不了手的。” “喂喂……杰,你真的不懂纯爱诶!而且,你这样当面指责一个女孩子,可比我过分多了啊!” “我没——” 就在这时,忧太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第79章 他的心思那家伙很不对劲。 忧太的面前摆着一份超豪华料理。 上面有蟹肉,有鱼子酱,有鹅肝,还有很多他叫不出名字,但应该很贵的海鲜刺身——这些一看就不简单的食材,摆盘摆出了很别致的花样,像是“庭院风光”,装食材的碗、以及插在上面的装饰品,估计都价值不菲。 “太好了,还好有提前跟厨房说要多准备一份——” 白发男人换了套浅蓝色和服,奇怪的绷带也拆开了,换成墨镜,端坐在主位,举止忽然就变得正经起来,“忧太同学,这就当是给你造成困扰的赔礼道歉吧!” “不、不……” 忧太很想说不用赔礼,也不用道歉,只要能放他回家就好。 然而这个白发男人压根就没有察言观色的打算,拍了拍手,又让店员继续上菜。 忧太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些“冷盘”……居然还是前菜。 他感到很震惊,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在他的印象中,前菜一般都是一两口就能吃完的腌渍品,像芥末章鱼、桂花番茄之类的,刺身这种东西……应该算是主菜了吧? 还是说,他太孤陋寡闻了? 忧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着周围的人—— 他们围着一张木制长桌而坐,绑架他的白毛男人就坐在主位,此人的左手边坐着三个人,挨着他最近的,是一位穿素色浴衣的黑发女子,再往下是两位发型相似的男人,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有伤疤,看着还有几分狰狞恐怖。 而白毛的右侧,坐着一位奇怪刘海的眯眯眼男人,这个男人没有挨着白毛坐,而是跟忧太靠的很近,似乎想要与他搭讪——而里香就抱着忧太的脖子,冲着这个眯眯眼龇牙,喉咙发出“呜呜”的威慑声。 不过,里香虽凶,但她也不像原来那么“好斗”了。 ……应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里香这一回吃了不少苦,终于学会了收敛脾气,但少女的自尊心也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或许成长就是伴随着阵痛吧。 忧太想,之后得找个时间,安慰一下里香——毕竟,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也是为了他,才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他伸出手,拍了拍里香的手背。 “大家不用拘谨——” 白发男人笑眯眯地看向在坐的所有人,轻轻一拍掌,满脸兴奋,那架势,似乎下一道菜,就要上他的“生日蛋糕”了 。 “吃饭的时候,就不谈公事了,大家随意就好——特别是杰,坐在忧太旁边可以,但不许骚扰人家哦!” “我还没说话呢!” 刘海怪人坐没坐相,单手撑脸,身子歪向忧太的方向,而脸却朝着白毛那边,一脸无辜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骚扰人的?” 白毛指了指太阳穴:“不是眼睛,是直觉。” “这完全是偏见,我们就事论事不行吗?” “那我就直说了——” 白毛男人一低头,墨镜就滑了下来,蓝色的眼睛斜向上,直勾勾地盯着刘海怪人,“你刚才在用超——级糟糕的眼神盯着忧太吧,你看,里香都被你吓到了。” 听到这话,刘海怪人转过头,看向忧太这边。 忧太愣了愣,一个激灵,反手抱住里香往后一缩。 刘海怪人:“……” 白毛男人见状,哈哈大笑,整个餐厅都充斥着他那放肆的笑声,就连门口装饰的插花都被他的声音震落了一片叶子。 “忧太,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刘海怪人按了按眉心,一脸无奈,“我听说你是术师,天分也不错,所以就想认识一下,仅此而已。” 忧太其实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人。 “您……可能弄错了什么,”他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不是术师……就是个普通人,还在学校读书……” “不是哦,”刘海怪人打断道,“你体内有术式,还有极其庞大的咒力,换句话说,你与我们是同类。” “同、同类?”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自信一点——你很强,不久将来,你一定能够驯服身上的‘诅咒’,让她成为你的战力,达到旁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是……” “嗯?” “我并不想驯服里香,也不想让里香成为我的战力,我只想弥补她的遗憾,让她开开心心地成佛。” “成佛?” 刘海怪人一脸惊讶,似乎很意外忧太的选择。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白毛男人打断了。 “行啦,杰——你看看你,我刚刚说什么了?吃饭的时候不谈公事,也不许骚扰别人。” “……到底是谁起的头啊!” 正说着话,负责餐食的店员又敲了敲门,然后鱼贯而入,给他们分别上了份碳烤和牛,一人一个炭炉,现烤的那种,牛肉粉粉嫩嫩的,上面的雪花纹路一看就是极品。 紧接着就是正儿八经的“蟹肉宴”了——前菜、炖菜、烤菜、煮物、甚至是甜品,都能见到蟹肉的影子。 忧太被这里的奢华吓到了。 他猜测,这份料理大概会花掉他那位工薪族的父亲将近一个月的工资——或许还不止。 店员们陆陆续续地进来送菜,顺手帮他们把吃完的盘子撤掉。 大家都在埋头吃饭,气氛也随之放松下来,交谈声时隐时现,但都不大,碗筷碰撞的声音也很轻,看来这伙人虽然表面粗鲁,但认真起来,其实也能做的很“上流”。 忧太小心翼翼地观察。 白毛男人和刘海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抚养小孩”的经验,忧太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仔细一听,确实是这么个话题。 刘海怪人似乎想给自家的两个女儿找个靠谱的学校,但因为某些原因,她们的基础太过薄弱,很可能没办法通过公立学校的小升初考试。 而白毛男人则表示,他家的两个小孩成绩都很好,可以让他们帮忙补课,而且其中一个也在准备小升初。 等等……小升初? 忧太没想到,这两个人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青年,居然都已经有小孩了,而且那些小孩的年纪可能就比忧太小个一到两岁。 ……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们结婚生子的时候根本就还在读书吧?难道是辍学的不良少年? 浴衣女人和黑长炸男人也在聊天,但他们聊的话题比较琐碎,是关于蟹肉料理的——大部分时间是女人在说,男人在听。 她似乎觉得这里的料理被回忆美化了太多,现在的,跟过去的比起来,反倒华而不实,没有那么好吃了。 唯一落单的,就是那个伤疤脸的男人。 但这个人似乎挺享受现在这种无人搭理的状态,独自品尝美食,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忧太最开始还能分散一下注意力,暗暗收集情报,但很快,他也跟伤疤脸一样,被这里的美食吸引了。 ——这里的和牛烤的香气四溢,刺身也是少见的高档品,蟹肉料理更是花样繁多,盘盘都让人回味无穷。 他挑不出毛病,只觉得样样都好吃。 里香也很兴奋,趴在他的旁边,满眼好奇。 但她不吃人类的食物,每见忧太吃一口,都要问一句“好吃吗”,忧太不厌其烦地回答,还加入了不少对食物的描述,希望她也能感同身受。 如果里香也能吃到就好了,他想,这真是一次奇妙的体验。 最后一道餐后水果也上桌了,是切开做了摆盘的水蜜桃,上面浇了果冻一样的胶状物体,晶莹剔透的,还洒了金箔做点缀。 ……这是捣碎的水信玄饼吗?还是炖的很透的银耳? 他很好奇,但摸了摸肚子,却也吃不动了。 店员服务完毕,就对白发男人打了声招呼。 男人点点头,客气道:“辛苦了,等我们吃完会再通知你们的。” 无关人士都退离了餐厅,这个充斥着日式情调的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 最后的果盘有人还在吃,而有人也不吃了。 忧太很想问一嘴,能不能把自己没动过的果盘打包回家——他很想给妹妹也尝一尝,她一直很喜欢这类东西。 不过…… 他能不能顺利回家还是个未知数。 “那么——大家吃饱喝足,接下来就可以谈论正事了!” 白毛男人推了推墨镜,扫视一圈,看着还挺像回事,“忧太同学,我建议你先跟学校请几天假,留在这边,学习一下咒力控制——只要你能控制好自己的咒力输出,里香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真、真的吗?” “当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嘛,里香的解咒关键,也是你自己需要考虑的——稍后我会再跟你好好聊一聊这事。” 忧太点点头,随后,他就见白毛男人话锋一转,看向了刘海怪人,问道:“那个咒灵还能用吗?” “漏瑚吗?重伤,需要再养两天。” “我说你们啊……简直比我还没个正形。” 白毛笑眯眯的,也不像有多生气,反倒很来劲,就像那种,成天被人骂“不着调”,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个反驳的机会,就死活也要说回本。 他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你们闹归闹,不要拿正经任务开玩笑,这让我很难办的。” “这也不能怪我啊——悟,”刘海怪人耸耸肩,“于情于理,我都是受害者。” 白毛男人愣了愣,哈哈大笑,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滑溜,直接装可怜,一下就把矛盾推出去了。 他也没纠缠,看向自己的左侧,问道:“你们怎么说?” 伤疤脸摊开手:“别看我,我也一样。” “我也没看你啊……所以斑先生呢?” 被大家目光聚焦的男人老神在在地坐着,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不需要那东西,我也有办法引它们现身。” “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要怎么做?” 白毛男子一脸好奇,“漏瑚知道的据点,可都已经人去楼空了。” “仙台是漏瑚失踪的地方,如果它们还想找人,除了残秽,也会去找别的‘诅咒’询问情况,不过大部分的‘诅咒’都没有脑子,所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哦?你的意思是……” “如果它们再次回到仙台,却发现这里已经成了一个‘特级诅咒’的地盘,说不定会主动过来打探情报。” “就类似于找‘地头蛇’探听失踪人口?” “差不多。 ” “谁去做这个‘地头蛇’?” “我。” “真难得,”白毛男人确实是惊讶了,“你居然会主动揽事。” “我只是讨厌低效。” *** “喂——带土,你过来一下。” 杏里趴在凉亭这边,对路过的带土招了招手。 “……先说好,如果宇智波斑在那里,我可不过去。” 带土刚刚才结束了原本应该在傍晚就实现的“泡温泉”活动,浑身舒畅,现在是一点儿多余的汗都不想出。 “别担心,他不在这里。” “真的?” “他去后山的别院喝酒了。” “就是山顶那个建筑?跑这么远?” “所以够放心了吧。” 带土走了过去,心说,宇智波斑一个人躲得远远的……那不是喝闷酒是什么? 话说回来,他也会喝闷酒? “找我什么事?” 带土坐了下来,顺手甩了甩搭在肩上的毛巾。 “你们今天到底怎么惹宇智波斑了?” 杏里坐在带土对面的石桌上,一脸好奇。 “哈?怪我?” “他今天很不对劲,”杏里微微皱眉,手也搭在了下巴上,“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他哪天对劲了?从早到晚不都是那副死样子?” “不不不,换做平时,他可不会主动去帮别人解决问题,而且等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是再讨厌低效,也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 宇智波斑确实是个铁血无情的人,带土点点头,心想,他看见别人捅娄子,不挖苦就算不错了,是不可能上赶着帮人“擦屁股”的——即便那个篓子是他自己整出来的也一样。 “就是那个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而且漏瑚本来就是他打坏的,他不出面,我还鄙视他呢!” “道理是这么回事……但我总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那你觉得是什么?” “他想找借口避开几天。” “避开?谁?他?” 带土笑了,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最好当面问问他,他在害怕什么,当然,我希望第二天还能见到你。” “……你难道不觉得吗?” “不觉得,那老头最多是死要面子,白吃白喝这么多天终于有了觉悟,想做点什么挽尊一下。” 杏里:“……” 带土:“难道不对吗?” “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看吧。” 带土锤了锤肩膀,问道,“你一个人在这边干什么?喂蚊子?” “悟带忧太去找他的父母了,想要当面谈一谈他的特殊之处,顺便也发出邀请,希望忧太初中毕业之后能去咒高就读。” “你们这儿的任课老师还管这个?” “毕竟咒高什么都不缺,就缺干活的年轻人——‘拉生源’可是平摊到每个老师身上的任务啊。” “听着比忍者还要离谱。” “其实都差不多,这算是人类社会的通病了——需求高,生产力落后,就只能拼命压榨年轻人了。” 带土点点头,问道:“所以,他快到了?” “他刚刚发信息说谈好了,一会儿就带忧太回来,让我在这里等他,之后我就负责教会忧太控制咒力的方法。” “他怎么自己不教?” “我做个类比吧,”她笑道,“你有两任老师——两个都是人人称道的天才,你觉得他们教得好吗?” 带土:“……” 老实说,都不怎么样,甚至不如忍者学校里面的那群中忍教的像样。 宇智波斑就不用说了,完全是冥顽不化的“棍棒教育”,教的方法还抽象,带土能混出头,全靠自己努力,而不是宇智波斑教导有方。 另一个,波风水门,虽然从不“打骂”,但他的教学方法也同样抽象,就是卡卡西也不能时刻跟上他的脑回路,更不用说小时候的带土了。 他还记得,这家伙试图教会他们“飞雷神”,但实际上,两天时间都在讲一堆听不懂的天书,思维跳跃度极大,实在难熬。 那个时候,除了琳还在坚持给他捧场外,带土和卡卡西都睡过去了。 杏里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笑道:“所以说,天才是不适合教——” ——不适合教什么?是不适合教傻瓜,还是不适合教普通人? 没等带土听到后续,凉亭忽然卷起一阵大风,吹的他们的头发噗噗往脸上甩。 他啧了一声,双手抹脸,把头发都往后拢,但还是挡不住细碎的发尾刮擦着脸颊,又痛又痒。 烦死了,他想,这头发还是剪掉算了,反正也没必要继续扮演宇智波斑。 “哟——全世界最尽职尽责的五条老师回来了!” 大风的始作俑者果然是五条悟。 他的腋下还夹着一脸懵的忧太。 “杏子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第80章 特级显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我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等五条先生回来再议。” 七海建人手持电话,站在新干线连接处的车厢门边,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眉头微蹙。 这个位置目前只有他一个人。 电话那头,安排任务的高层还在说话,七海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道: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是谣言,这次的任务就得碰上‘特级’了……嗯嗯……‘仙台之巅’吗,那个酒店我知道……原来如此……虽然我觉得可能什么都观测不到,但还是试一试吧,事先申明,除了使用那个仪器,其他的我都不会做的……是的,等五条先生从国外回来,嗯,应该快了。” 七海挂了电话,叹口气。 五条先生出差去了。 无独有偶,在他离开不久后,仙台那边就爆出了“特级过咒怨灵”显现的传闻——之所以说是“传闻”,是因为无论是遭遇它的“窗”,还是盘踞在那一带的诅咒师,都异口同声地说“是特级”,但三天过去了,至今没有出现过一起由“特级”引发的伤亡事件。 高层最开始以为是误判,但这些天遭遇过这只“特级”的人不在少数,那群老头终于坐不住了,打算派出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过去探明情况。 老实说,这种“越级派遣”的任务七海是不想接的,然而高专内唯一能接手这种任务的“特级咒术师”又临时不在国内,为了群众的安全着想,他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高层安排的任务也不难,就是去被誉为“仙台之巅”的威斯汀酒店顶层——那里有一个隶属于“窗”的观测站,上面有个高层研发的大型仪器,可以进行远距离观测。 “仙台——仙台站到了。” 新干线发出到站的提示音。 七海收拾行李,下了车。 出了仙台站,步行大约七八分钟,就到了那个被称作“全仙台最高建筑物”的威斯汀酒店——当地人也称其为“仙台之巅”。 七海出示了工作证。 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了“特别电梯”的入口处——从这里上去可以直达顶楼。 叮咚—— 电梯门开了,七海整了 整领带,提着精简过的行李,走了出来。 顶层的装修有点儿像市交通局的指挥中心,有很多“窗”的同事正在工位上忙碌。 这个办公场所看起来很高端,四面墙有三面都是落地窗,采光实在是好,但也实在是热,就是呼呼作响的空调都没办法挽救这里的高温。 七海皱了皱眉,心说这伙人都不弄隔热窗的吗?办公经费都花哪里去了? “这不是七海嘛。” 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原来高层把你也叫过来了。” 七海回过头,意外道:“……冥冥前辈?” 居然还有除他之外的“一级咒术师”在这里——这是高层联系他的时候,没有提到过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 咒术师内部派系林立,总的来说,分为两大势力,从学校的分布可见一斑——分别为东京势力和京都势力。如今的御三家也分为了两派,五条长期盘踞在新兴的政治中心——东京,而禅院和加茂则选择了拥有历史积淀的古都——京都。 冥冥是京都那边的咒术师,而他是东京这边的,高层安排任务的时候互不通气,也是常有的事。 “好久不见——嘛,这样说好像也不对,距离‘百鬼夜行’结束,也还不到一个月呢。” 冥冥微微一笑,端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 “‘百鬼夜行’那个时候,多谢帮助。” 七海恪守礼节地鞠了一个躬。 老实说,他还是挺感激冥冥的,东京骚乱的时候,她身为京都的术师,一马当先,奋斗在一线,帮了他不小的忙。 “不用谢,我与东京这边也是各取所需,赚了钱,就不承恩了——对了,茶水间在那里,”说着,冥冥伸出手,示意了一下茶水间的位置,“咖啡可以去那里打,免费的,虽然是速溶。” 七海摆摆手:“不了,我现在还不太想喝。” “是吗?其实味道还行,我都被这个牌子种草了。” 冥冥抚开挡在眼前的麻花辫,仰起头,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七海笑了——这位前辈还是老样子,依旧是那个奇怪的“前后双麻花辫”造型,其中一条麻花辫挂在脸上,挡住了右眼,据说这样做可以强化术式发挥的效果。 他感慨道:“有您在这里,我也多少可以松口气。” “别给我上压力啊,七海,这次的事件可是相当古怪呢,”冥冥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小会议室,“我们过去聊吧。” “好的。”七海点点头,跟着冥冥过去了。 合上会议室的门,冥冥把空了的咖啡杯放在桌上,然后从会议室的储物柜里面抽出两瓶矿泉水,一瓶抛给七海,一瓶自己拿着。 七海接住水,道了声谢,随手放在了桌上,然后等冥冥坐下了,他才跟着坐下。 他道:“前辈,关于这起事件,您有什么发现吗?” 冥冥眉眼闪动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拇指摩擦着咖啡杯口粘上的口红,娓娓道来: “三天前,也就是‘窗’第一次上报‘特级’显现的时候,高层就把我叫过来了,但除了现场的部分残秽,我在哪里都找不到那个‘过咒怨灵’的活动痕迹,‘窗’也说,那东西就是经过,都没拿正眼瞧他,所以我追踪失败了。” “之后这只‘诅咒’又显现了十余次,无论是普通的‘窗’,还是混迹于此的诅咒师,都曾正面遭遇过,每个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也一口咬定那种可怕的压迫感绝对是‘特级’无疑,我根据他们的描述,拼凑出了那东西的长相——” 冥冥顿了顿,就在七海以为她准备说“接下来是付费项目”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那只过咒怨灵的长度大约两米往上,长着三对黑色翅膀,四肢像是猫和猛禽的结合体,下半身有红色铠甲,上半身毛绒绒的,有红色纹身,脸上是一整面白骨化的怪物面具,鼻子很长,相当狰狞——据说它有三只眼睛。” “三只眼睛?” “反正见过的人是这么说的,多出来的那只长在额头。” 七海点点头:“光听描述,确实长得很特别,凡是见过,都不会有认错的可能。” “所以我这些天可是忙的够呛呢!” 冥冥说着,往椅背一靠,翘起腿,优雅地弹了弹桌沿,“我一直在跟京都这边申请支援,原以为他们会把五条悟请来,没想到是你——不,他们或许派的还不是你,因为你是东京那边的人。” “所以京都这边的支援还没来是吗?” 七海微微抬眉,心想,如果还有人过来,那就更好了,压力一平摊,无论做好做坏,都怪不到他头上,也就没什么好焦虑的。 “别放心的太早。” 冥冥看穿了他的心思,把玩着自己的发辫,笑道,“京都这边的‘一级咒术师’,怎么想都是禅院家那几个,不瞎指挥就算不错了,指望他们能解决问题,还不如指望五条悟过来——七海,你不如跟东京的高层申请一下,让五条悟出山吧。” 七海推了推墨镜,无奈道:“五条先生最近正在国外出差,似乎是地理环境的缘故,那里的信号近乎于无,得等他从‘无人区’出来才能联系上。” “无人区?那种地方会有‘诅咒’吗?” “据说是封印在埃及古墓里的‘特级诅咒’——沙漠地区有很多这样的遗迹,五条先生原来也处理过类似的案件。” “原来是这个‘诅咒’,我有听说过。” 冥冥旋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放下道,“我这边的情报差不多就这些了,作为交换,七海——你那里还有什么我暂未掌握的情报吗?” “这里有一个仪器,”他也不作隐瞒,如实道,“启动之后可以探测仙台地区的‘咒力峰值’,然后截取‘峰值’附近的监控,将影像投射在主屏幕上,只不过启动它需要高层提供的‘管理者秘钥’——这次我带来了。” “这听起来确实不错,比我的乌鸦方便多了。” 冥冥顿了顿,又笑道,“关于这个仪器,京都这边倒是一句也没提,看来它是东京那边造的,说不定还是保密项目。” “无论是不是保密项目,到了该用的时候,都必须毫无保留地用出来,不然研究它就毫无意义。” “说的也是,希望这次的调查能顺利吧。” *** 七海还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据说能锁定“咒力峰值”的仪器。 ——负责维护这台仪器的工程师说,它有个学术上的名字,叫作“洞悉之眼”。 这名字取的倒是像模像样,但也仅限于“像模像样”了。 七海用了才知道,这东西就是一坨废铁——“洞悉之眼”的灵敏度太高,锁定的“咒力峰值”并不限定于“诅咒”,像学校、医院、大型商超、交通枢纽等人流聚集的公共场所,也容易产生“咒力峰值”。 工程师就蹲在一旁调试仪器,试图提高它的精确度,但折腾半天,每回刷新,都会自动跳出将近一百来个监控画面,大多是与“诅咒”毫不相关的场景。 七海就站在这个顶层的特殊机房里,看着主屏幕上投射的画面,捏着眉心,一个头两个大——搞了半天还是要人工筛选,效率低的不像话,简直“挂羊头卖狗肉”。 “怪不得东京那群家伙,造了个声势浩大的东西,就把它丢在仙台不管了。” ——冥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七海回过头,见她又给自己续了杯咖啡,倚着门框,捂嘴偷笑。 他叹口气:“冥冥前辈……” 冥冥的嘴唇弯成新月的形状,像是见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忍俊不禁:“那群税金小偷,有闲钱研究这东西,还不如直接送我,我的乌鸦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高层也有高层的想法吧。” 其实七海也觉得冥冥说的很对,但作为任劳任怨的社畜,他还是习惯性地给领导留一点面子。 “那今天的监控就交给你了——” 冥冥倚在门边,右手一挥,给他送了个充满咖啡味的“飞吻”,“我先休整一天,明天再用乌鸦探查情报。” 七海:“……” 冥冥看完了热闹,心满意足地离开仪器所在的机房,把监控仙台的任务交给七海了。 好吧……意料之中。 要想冥冥多干活,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七海知道,如果他肯出钱,冥冥说不定会干的很卖力,但身为社畜,他是绝对做不出那种“付费上班”的蠢事。 事到如今,只能硬来了。 他抬头查看主屏幕上那些自动被筛选出来的监控画面,一幕幕或彩色或黑白的窗口,就像豆腐块一样码的整整齐齐。 他一个一个监控扫过去,忽然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是一位在长相上毫无特点的女性,如果不是五条先生曾经宴请过她,他差一点儿就忽略了。 这个女人……是“百鬼夜行”——也是禅院直哉遇袭那日,与五条先生一起吃饭的人。 没记错的话,禅院直哉的案件报告上还写着凶手是“过咒怨灵”。 仔细想想,五条先生描述的“过咒怨灵”也是有两米高,还有很多翅膀,不过他自称“诅咒”已经被祓除了,所以七海就没有详细询问那只“诅咒”的外貌特点。 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仙台? ……是巧合吗? 七海点开小屏幕,让它变成了大屏幕,这才发现她所待着的地方是宫城县的一家大型商场,距离这里不算太远。 她坐在商场的一家店里吃绵绵冰,对面是一位看着很腼腆的初中男生,时不时会抬头与她交谈两句。 这家店的不远处是一家电影院,周围人来人往,似乎没什么异样。 “洞悉之眼”会抓取到这个画面,估计是因为这里人多,还临近电影院,所以容易达到峰值吧。 七海摇摇头,正准备把画面关小,忽然,监控画面上又出现了一个人,是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也是那天出现在五条悟宴请宾客上的人。 女人抬起头,表情似乎有点惊讶,而旁边那个腼腆的男生已经起立问好了。 男人背对着监控,坐了下来,似乎在与女人说些什么。但七海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也猜不出他们在交谈什么。 ……他们是五条先生的朋友,怎么想,都不会与最近的事件有关吧? 虽然他不喜欢五条先生的办事风格,但他从头到尾都相信着对方的人品,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立场。 七海关掉了这个画面,打算把剩下的监控看完,然后再刷新一次峰值监控。 他刚把手搭在鼠标上,忽然,仪器就报警了。 嗡嗡的动静加上闪烁的红灯,看着很唬人。 “怎么回事?” 七海扭头,问一旁待命的工程师。 工程师一边擦汗,一边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是出现了咒力超出‘预警线’三倍的时候,不过先别急,这种情况很经常发生——比如游乐场的高空项目启动的时候,又或是电影院播放恐怖电影的时候,以及考试周和求职季开始的那几天,都会出现类似的警报。” “……说了半天,这台仪器根本就没什么用啊。” 饶是七海都忍不住想,高层投资研发这坨废铁的目的,总不会是想洗钱吧? 没等他继续抱怨,工程师就调出了引发报警器的“峰值点”附近的监控。 雷达地图显示,事发点就在刚才那个大型商场的B1区出口处,距离五条悟熟人待着的地方不超过一公里。 ——有一个奇怪的人影从下水道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脸上有缝合线的男人,头发是蓝色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惨白。 男人笑眯眯地转过身,踢开井盖,拍拍手,像个引导小孩过马路的幼儿园老师那样,倒着往后退,紧接着,井口就出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非人身影,排排队,整整齐齐地爬了出来。 那些……是咒灵! 七海立马警觉起来。 “可以判断它们的等级吗?”他问工程师。 “按照方才显现的咒力峰值,为首的那个男人,至少有准一级。” “……准一级吗?” “是的,除他之外,其它的‘诅咒’就很弱了,不过这个‘预测’只是按某个时点的峰值来判断,它们可能更弱,也可能更强。” “我有个问题。” “您说……” “那个脸上有缝合线的家伙,是诅咒师,还是咒灵?” “这个……他看起来完全是人形无疑……但也有擅长拟态的咒灵可以变成人类的样子……稍等,我试着单独分析一下咒力波长。” 工程师低头捣鼓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了很多奇怪的曲线图和数据列表,最后,他得出结论—— “应该是咒灵,但也不排除误判的可能。” “至少它跟那个在仙台到处散步的‘特级’不是一个‘诅咒’吧?” “呃……就外貌的描述上来看,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了。” 七海拿起自己挂在椅背上的西装,推门而出: “冥冥前辈,有重大发现,我想请您跟我出去一趟。” “发现‘特级’了?” “不,有一只‘准一级’左右的咒灵出现在大型商场附近,它还率领着不少‘诅咒’,我担心他们会袭击人群,想让您带着‘辅助监督’去疏散人员——您的术式很适合把控全场,引导这种大型逃难。” “你一个人不要紧吗?” “我会小心的。”【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80-90 第81章 无为转变七海VS真人 真意外…… 消失三天的家伙又出现了。 宇智波斑就站在杏里的面前,像是没睡好一样,表情阴郁。 但他换了身衣服,是一套长袖黑衬衣和西装裤,领口处叠戴了几串银链子,袖子挽到手肘,又让人觉得像是刻意打扮过。 他拉开椅子,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 忧太紧张兮兮地起立问好,斑一摆手,又让他坐回去。 但斑没有立即开口。 杏里侧头看他,发现这个人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眉毛和眼睛挨得很近,嘴唇紧抿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全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冰沙,像是这东西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忧太已经慌慌张张、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紧张兮兮地看向杏里,用眼神询问: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杏里摇摇头。 她倒是没把斑的异常认为是“出了大事”,舀了一勺冰沙放在嘴里,用淡定的眼神回应忧太:不必惊慌,大事肯定没有。 说到底,宇智波斑和五条悟是一类人,都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类型。 如果是外部压力,那只会让他的“狂妄”加倍发作,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变成这幅“有口难言”的德行。 既然不是外部压力,就证明他们的计划没有出错,也就没什么好紧张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内部压力能让宇智波斑变成个样子,老实说,她也想象不出来。 前几天,她就发现了斑的异状,也询问过与他相处过数年的带土。 但带土一口咬定宇智波斑是因为“无关紧要的男性自尊心”作祟,所以才变成了这个“死样子”,她觉得不太像,却也拿不出更好的解释,便认了他的说法。 无独有偶,这些天,她都在忙着给忧太做特训,从早到晚,也没多少时间去考虑斑的事,最终只能归结为一句——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便也不再分心思考。 等了半天,斑终于开口:“特训如何?” 她很意外,斑纠结半天,最后下定决心问的,居然是乙骨忧太的特训情况? ……他原来是这么关心后辈的人吗? 看起来完全不像。 想到这里,杏里没忍住,笑了。 斑:“……”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咳嗽一声,抢过杏里碗里剩底的冰沙,像是拼酒一样,一口气喝光了。 忧太坐在一旁,也觉得有几分尴尬,偷偷看了眼满脸不爽的宇智波斑,又低头看地 下,仿佛能从地板的纹路中看出花来。 沉默片刻,斑道:“忧太,你先出去一下。” “诶?啊,是!” 忧太立马起立,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又想起东西没拿,折回来,从座位上拿走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个用黑色布料包裹着的长条形咒具。 “打、打扰了……杏、杏里前辈……那我和里香先随便找个地方修炼……那个……之后再联系……” 宇智波斑瞪了他一眼,忧太吓得差点儿咬到舌头,鞠了个躬,一猫腰就溜了。 杏里目送他远去,心说宇智波斑到底想说什么,还得把小鬼支开? “他手上那个是什么?” 斑的视线瞥向窗外,看着忧太挎着咒具跑过的身影,随便起了个话题。 “你是说黑布包着的那个?” “嗯。” “小太刀,悟送的,可以慢慢化解他的诅咒。” “化解诅咒?” 斑的表情有几分意外。 杏里拿手指戳了戳桌面上残留的水渍,轻轻地画了一道长线:“诅咒这东西,附着在物品上是最安定的,只要忧太持续用刀吸纳里香身上的诅咒,再慢慢化为己用,长此以往,就能释放里香。” “听起来……真是个漫长且无趣的过程。” “会吗?” 她弹了弹指尖的水滴,笑道,“漫长的告别——听着不也挺浪漫的吗?” “……” 斑又不说话了,单手撑脸,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冷饮店里循环播放着怀旧金曲,是昭和年代的音乐,节奏轻缓柔和,把不同乐器的灵动和迷离揉捏的恰到好处,还自带一种录音带的质感,让人仿佛一下回到了童年,暖洋洋的,惬意又舒适。 杏里随着节奏,轻晃脑袋,正思考着要不要再点一份饮料,就听见斑道—— “小太刀……是你教的?” 她从发散的思绪中抽离,愣了愣,觉得这话有点儿没头没尾,但还是点点头:“嗯,我教的。” “从没见你用过。” “我本来就不擅长使用武器。” 说起这个,杏里忽然就来精神了,坐直道,“所以我另辟蹊径,琢磨出了一个超方便又高效的教学方法。” 她觉得,能想出这个方法的自己简直是个天才,希望宇智波斑多少问一问。 “……什么方法?” 他居然真的问了。 “就是用幻术模拟对战——” 她的身子往后一仰,翘起腿,一本正经道,“在这个世界,特别是针对咒术师,幻术的效果会呈‘指数级’放大,所以很容易施展‘月读’级别的幻术,我利用幻术延长‘精神世界’的时间,通过脑内‘三个月’的适应性对战,让‘战斗经验’先于‘肌肉反射’储存在忧太的大脑中,再让他自己照着这份经验,跟我对练,逐渐形成‘肌肉反射’,直到完全掌握这个武器。” “真是有够偷懒的,但是问题还没解决——你一个不使用武器的家伙,是怎么在幻术中传授小太刀的使用经验?” “哼哼,”她得意的伸出一根手指,上下挥了挥,“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身边有个使用小太刀的高手,再在幻术中复刻他的动作就好了。” 斑似乎想到了什么人,表情微微一滞,问道:“小太刀的高手……谁?” “止水啊。” 杏里理所当然地说出了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止水……呵呵,是啊,差点忘了,还有那小子……” 斑嘀咕着,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像是吃饭咬到了硬骨头,一下硌了牙,“你们年纪相仿,又处的很好,还是生死之交……倒是挺合适的。” “合适什么?” “还能合适什么?”他反问,语气不善。 “我哪知道啊……” 杏里觉得莫名其妙,“干嘛突然阴阳怪气的?” “没什么。” 斑深吸一口气,终于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是这么回事。 “算了,先说正事。” 他按了按眉心,正色道,“这段时间,咒灵那边也在试探我,但很狡猾,用的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使魔’,自己却从不现身。” “使魔?” “嗯,我用‘人间道’抽取过那些东西的灵魂,想提取记忆找到幕后主使,结果却发现了拙劣的改造痕迹——我顺着痕迹去修复,最后得到了人类的尸体。” “这个能力是……” “没错,就是那个咒灵首领——真人的能力,那家伙上钩了,却又很谨慎,不主动上门,就想通过事件引我出来。” “……真是个品性糟糕的家伙。” “我猜测,它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探探我的虚实。” “那么您打算如何应对?” “昨天晚上,我让夏油杰在我活动过的区域留下漏瑚的残秽,这样一来,它们或许就不再有‘猫戏耗子’的余韵——我只要等着它们出手,再一网打尽就好。” “不怕它们‘狗急跳墙’吗?” “这次来仙台的,包括你我,有四个特级,再加上带着里香的乙骨忧太,就有五个——当然,如果算上带土,还有半个。” 她忍俊不禁:“为什么忧太和里香能算‘一个’,而带土却要算‘半个’?” “他看不到诅咒,顶多当个辅助来用,不是‘半个’是什么?” “你这是偏见,他可以戴特制眼镜,也能看到诅咒。” “那就六个吧。”他勉为其难道。 正说着话,商店外面的消防报警器忽然响了,门口有隐隐约约的烟味传来,店里的人们顿时骚动不安,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冷饮店的广播也不再播放音乐,而是插播了一则紧急通知—— “各位朋友请注意,本商场B1区地下车库突发大火,有毒性气体释放,请大家听从工作人员的指示,安全有序撤离……” 杏里与斑对视一眼。 她立马竖起双指,展开感知能力,没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对斑点点头。 他们同时起立,离开座位,顺着逃难的人群,往门外走去。 *** 十五分钟前—— : 商场B1区,地下车库。 ……好奇怪。 七海建人手持染血的武器,站在一堆奇形怪状的“咒灵”中央——这些“咒灵”已经全部死亡,但尸体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消失殆尽,依旧完完整整地留在原地。 而他的对面,则是一名鼓掌叫好的“缝合线青年”。 “哇哦!很厉害嘛,居然全部被你清理掉了——那么,你应该多少也发现了异状吧?” 青年的说话语调着实让人不快,像是深夜不睡呼朋引伴要去干坏事的“黄毛”,充斥着游手好闲的恶意。 七海握紧武器,冷冷道:“为什么尸体没有消失?” “直接要答案啊?你这人真没意思,感觉像是教导主任在训话呢!” 青年老三老四地倚着车库承重柱,双腿交叉,双手插兜,吊顶的灯光打在它的脸上,阴测测的,让人感到压抑和不适。 ——这只长的像人类的咒灵身上有一种近乎原始的、令人厌恶的气场。 七海本能地察觉到,它的实力绝对不弱。 “啊啊,对了,说起来这里面好像确实有一个是教导主任——你知道吗?我早上潜入了一个封闭式训练的备考营,你刚才杀的这些,全都是里面的师生呢!哈哈哈哈——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你杀了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未成年哦——这在人类当中是重罪吧?” 七海眉头一皱:“你是说,这些咒灵……是人类变的?” 他跳出尸堆,甩了甩刀刃上的血,持续戒备着——青年说的话不可全信,又不可不信。 “他们不是咒灵哦,从始至终都人类。” 青年再次强调,刻薄的嘴唇勾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只是被我稍微改造了一下,变成了更加适合攻击的形态——怎么样,很有创意吧?” 七海:“……” ……这东西,居然把折磨人类当成一件有创意的事? 真是不加掩饰的恶意,简直令人作呕。 “干嘛不说话?不点评一下我的作品吗?” “如果你以为这种低劣的玩笑能让我动摇,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七海一边说话,一边往前,沉默地挑选最佳的攻击位置,打算一鼓作气,杀了这只咒灵。 “哈哈哈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青年也很精明,踩着坍塌的砖瓦,穿梭在车辆之间,与七海绕圈子,“还是说,你不敢承认自己是个杀人犯?” “口说无凭,如果你坚持我杀的是人,那就把他们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样才有可信度。” 七海挥动武器,奔跑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 青年也随之跑动,声音随着呼啸的风声,愈发尖细,“所以我才说人类狡猾,咒术师,你的算盘打的太响了,我又不是笨蛋——” 说着,它躲开七海的一记跳劈,就地一滚,躲到另一排车辆后面,一边跑,一边继续没说完的话:“当然,如果你想见证‘无为转变’的效果,不如自己过来试一试吧,说起来,我还没有以咒术师为原料的实验品呢!对了对了,你是几级?” “一级。” 七海挥动武器,一击掀翻了两辆车——飞出去的车辆眨眼就阻断了青年的逃跑路线。 青年脚步一顿,看着七海飞奔而来的身影,咧嘴一笑:“那太好了!你的灵魂肯定比一般人耐用——我迫不及待要拿你做实验了!” “恕我拒绝。” 七海冲到青年面前,发动十划咒法——瓦落瓦落,抽刀就往对方的脖子砍去! “加班已经够烦了,我就不参与这种下三滥的实验了!” “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 有意思!” 青年猛地把脖子往后一折,像条蛇一样,整个人瞬间变得又细又长,也借此躲过了攻击,身子一扭,就从车辆的缝隙间钻出去,然后立马恢复原型,小跑两步,踩着车顶往上一跳—— 这时,七海已经紧随而至,再次发动攻击——青年不得不伸手一挡,硬生生吃下了他的二段攻击! 青年当机立断,口吐三只“改造人”,瞬间缠住了七海。 它快速撤离现场,坐在一辆suv的车顶,举着断掉的手臂,晃了晃——手臂断掉的那截还连着皮肉,随着它的动作,滑稽地左右摇摆。 “啊啊,断掉了。” 它在描述一个事实,表情平淡,似乎并不介意自身的惨状,悠哉悠哉地看着被迫与改造人缠斗、却又无法下死手的七海,笑嘻嘻道: “你看看,我早说了,人类就是这样,不知道的时候随便下死手,知道真相了,就开始犹犹豫豫——所以我才说你们虚伪嘛!” 七海很烦躁,但确实该死的被缠住了! ——他不知道这些改造人到底还有没有恢复的机会,甚至不知道青年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可一旦知道这些可悲的怪物有可能是人变的,他就开始束手束脚。 “咒术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认为灵魂是寄宿在肉身内,还是肉身附着在灵魂上?” 青年很闲,甚至聊起了哲学话题,在这种血腥的场合下,分外令人不爽。 “无聊的问题。” 七海避开改造人的前后夹击,踩着承重墙,跳到了一旁的车顶,再在车顶上加速跑动,企图甩开笨重的改造人。 “不回答吗?那就当我自说自话好了——答案是后者——灵魂先于肉身诞生,而肉身的形状会受到灵魂形状的影响!哈哈,很有特色的回答吧?但这就是完美无缺的真理哦!” 说着,它又吐出三只改造人,前后夹击,再次堵住了七海的去路——现在,缠住七海的就有六只改造人了,如果不杀,就只会让战况僵持不下。 “抱歉了……” 七海喃喃一句,手起刀落,不再留活口。 青年看着他大开杀戒,再次拍掌,笑眯眯道:“嗯嗯,看来你也有所觉悟了——不错不错,那我也来玩那个‘术式公开’的把戏好了,据说可以增幅术式效果!” 青年站在车顶,把断掉的手臂变成了喇叭,举在嘴边,大声道,“听好了,咒术师,我的术式——无为转变,可以触碰到灵魂并改变形状,从而达到改造肉身的效果——顺便一提,所有针对肉身的攻击于我而言都毫无意义,所以绝望吧——你是对付不了我的!” 然后,就像要证明这一点似的,它把断掉后、又变成喇叭的手,甩了甩,轻松变回原样,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七海也杀死了六只改造人,朝青年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道:“不杀一把,怎么知道对付不了?” 电光石火间,七海一击劈中了青年的胸口——也就是它全身长度7:3的位置。 “我的术式,”他也进行了术式公开,“可以将目标的长度等份划分,强行在敌人身上7:3的位置制造弱点,触发暴击!” ——术式条件达成,十划咒法,发动! 话音刚落,青年胸口以上的部分应声断裂,随着暴击的冲力,笔直飞了出去,紫红色的血液在空中甩出一道黏糊糊的轨迹,腥臭无比。 如果是普通咒灵,这一击就已经是致命伤了。 但是——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了吧?” 青年从地上爬了起来,断裂的胸口处直接长出了两条比例失衡的腿——短短小小的,像是婴儿的腿,然后,它就像是个畸形的小人那样,手脚并用地跑起来,速度异常之快,七海追上去,竟一时没能追到。 “哈哈哈哈哈——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只要灵魂的形态不变,我就不会死,甚至连咒力都能立即恢复!谢谢你啦——真是个不错的实验,这样一来,我也能放开手脚了!” 这家伙……难不成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开手脚? 七海的额角冒出一滴冷汗。 不过也确实,它一直在用改造人进行攻击,而自己却只在一旁啰里啰嗦,又是鼓掌,又是讲哲学,都没有认真动过手。 既然如此—— 七海挥动武器,加快速度,趁着与它缠斗之际,劈空的武器拐了个方向,就近砍断了地下车库的一根承重柱。 他判断,这只咒灵绝对不只是“准一级”那么简单,以它的能力和成长性,绝对算是“特级”了——甚至就危险程度而言,比那只在仙台到处散步的“特级”还要麻烦。 ……冥冥前辈那边应该疏散的差不多了。 虽然临阵逃脱对不起那些枉死的人,但他还是得先撤退——只要再砍断两根承重柱,这个地下车库应该就会坍塌,而他也可以趁乱逃跑。 “喂喂喂……你往哪儿砍呢?” 青年回过头,眨了眨眼睛,不再坚持那副滑稽的外表,瞬间恢复了原本的身形,“咒术师——你该不会是想逃跑吧?” 嘁……这东西的智力也不低,实在是各种意义上的麻烦。 “逃跑可不行哦,我的实验还没开始呢,不要扫兴啊!” 话音刚落,青年的双脚忽然变成了羚羊蹄,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登时冲到七海面前,伸出手,碰到了他的腹部! 七海第一时间用咒力护住了被碰到的地方,但还是受到了宛如“剥皮割肉”般的重创! 他立即拉开距离,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腹,一言不发。 “诶,不错嘛,居然能防御住,不过我再碰个两三下,你就没办法了吧?啊,对了对了,我还可以试试看咒力的‘瞬时爆发’——那个我练了很久呢,你肯定一下都撑不住!” 七海:“……” 他暗暗苦笑一声——这个轻轻一碰造成的创伤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不需两三下,甚至也不需要加大咒力输出,只要再被碰到一下,他就没办法防御了。 果然还是先撤离…… 然而,没等他规划好路线,青年忽然伸手扣了扣喉咙,一口气吐出来三十来只改造人,不过眨眼,有近一半的改造人形变成了长长的网,铺天盖地,把他的退路封住了——只留下一条通往青年方向的路,以及,余下的改造人也张牙舞爪,朝他冲了过来。 ……真该死! 七海左手捂着伤口,右手抓紧武器,正准备拼死一搏,忽然,他看到青年身后刀光一闪——它的脑袋再次掉了下来! 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初中男生正气喘吁吁地抓着刀,不知何时,跑了进来,甚至不动声色地潜伏到了青年身后。 七海觉得男生很眼熟,但情况紧急,他一边与改造人缠斗,一边分神关注男生那边的情况,竟一时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到过对方。 男生看起来完全是个初学者,见自己杀了“人”,满脸惊恐,颤抖的手差点没握住刀——而断头的青年那边,脖颈的断面处已经伸出了细细密密的、像是海葵一样的捕食小手! “危险——别愣着!” 七海喊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小手猛地伸长,袭向男生的视觉盲区! 第82章 骚乱升级各种意义上的好多人啊 青年的偷袭没有成功。 ——它被一拳头干飞了。 以及,又有一个看起来很麻烦的家伙出现了。 “不准——不准欺负忧太啊啊啊啊——” 一只巨大的过咒怨灵忽然显现,也是它揍飞了青年。 它上半身呈白色,腰部以下的位置呈黑色,眼睛和额头的部分被贝壳一样的肌肉组织覆盖,背上有很多类似头发的粗大“气管”,此时此刻,这些“气管”根根暴起,使它看起来像是炸毛的小动物,龇牙咧嘴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稳定。 这只过咒怨灵一把搂住男生的脖子,气呼呼道:“坏蛋、坏蛋、坏蛋——全是坏蛋!忧太我们回家!不跟他们玩了!” “别这样……里香,那个叔叔受伤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叔叔? 七海扶了扶墨镜,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家伙,正想说话,改造人的攻击就紧随而至。 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其他疑问,避开扑咬的同时,压低重心,一刀砍在改造人的膝盖位置,然后脚部蓄力,横踢——踹飞扑过来的另一只改造人,再凌空翻身,趁下落之势,补刀刚才那只,并用余光搜索遭到意外攻击后就消失不见的青年。 ……奇怪。 哪里都找不到。 七海拧紧眉头,心说,难道是潜伏起来了?还是已经逃走了? 如果是后者,他倒是能多少松口气,但他也知道,即便出现了变数,优势依旧在对方,逃走的可能性不大。 “那、那个……您、您没事吧?” 七海的身后传来了男生的询问。 他摇摇头,没空回应,再次闪开袭击,高高跃起,双腿夹住一只改造人的脑袋,腰部发力,整个人右转体90度,直接拧下了这颗畸形的头颅。 然后,他侧身落地,重心前移,抓住无头尸体的脚,一个横扫,把剩下五只改造人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全部砸飞! 做完这些,他丢开尸体,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胸膛起伏,差点儿喘不上气来。 该死……伤口裂开了。 他摁着血流不止的右腹,这才有空回头,看向那个已经目瞪口呆的男生。 “你要说什么?”他问。 “诶?啊,那个……您那边还有几只怪物,要、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七海拒绝了。 一是他不想让未成年人亲手杀“人”,二是对方身边还跟了个巨大的麻烦——与其让对方帮忙,倒不如说,他更想问一问男生,需不需要帮助。 不过,想归想,他现在也腾不出手来替别人排忧解难了。 ——现场还有五只改造人,本来他打算一鼓作气把它们都解决掉,但他的伤口拖了后腿,不得不停下来,缓口气,以免露出太多破绽,被躲藏在暗处的青年见机偷袭。 “小子——” 七海一边戒备四周,一边慢慢靠近男生,“那只‘诅咒’……就是抱着你的那只,你可以控制吗?” 男生肩膀一颤,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乖乖站直,瓮声瓮气道:“我、我最近正在练习,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而、而且里香现在很乖的……不会再乱打人了……” ……也就是说原来有“乱打人”的前科是吧? 七海很想这么问,但是他憋住了。 “你注意一下,”他尽量长话短说,“那只‘缝合线咒灵’很危险,如果它再次出现,千万不要让它有碰到你的机会,它的术式能改造人的灵魂——” 话音未落,余下五只改造人又爬起来,朝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暂停说话,一脚踹飞扑过来的改造人,又抛出咒具补了一刀,一个闪避,躲开其他改造人的袭击,就地一滚,拔出咒具,一边打,一边道:“——总之,与我缠斗的怪物就是被改造过的,如果那只咒灵靠近你,你就让身边的‘诅咒’把它打飞——就像刚才那样——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可、可是……您受伤了……” “无碍。” 其实,七海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男生,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上的诅咒以及手里的咒具是怎么来的? ——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这些次要信息了。 无论如何,先逃出去再说。 没等他解决完身边的改造人,青年捏出来的“人肉包围网”的另一头,忽然翘起了一块水泥板。 那个被揍飞后就没了身影的青年从水泥板下面爬了出来,面色不善地看向七海这边。 七海敏锐地察觉到了杀意,绷紧肌肉,穿梭在改造人之间,想要尽快清出一条路——他担心对方会继续释放改造人,得在事态恶化前,给自己留一点喘息的空间。 但青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黑着一张脸,沉默片刻,对着男生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诶、我?就是……那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训练,走到这里,忽然听见有动静……就、就进来了……” 男生居然老实回答了。 “不可能,花御怎么会让你进来?” 青年皱紧眉头,似乎有没想明白的事。 “丑八怪!不准凶巴巴地质疑忧太——” 护着男生的过咒怨灵立马龇牙,喉咙发出“嘶嘶”的威慑声,而它怀里的男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紧紧抓着自己的刀,表情傻愣愣的。 过了半晌,他才道:“诶?花、花什么?” 男生显然没有听懂青年的意思。 但七海听懂了。 他杀死最后一只改造人,回过头,看了青年一眼,淡淡道:“原来如此,你还有同伴守在外面……真没想到,像你这种等级的咒灵,居然也开始成群结队了。” 不过幸运的是,那只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咒灵似乎没有遵守自己的职责,而是放了青年的鸽子。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人类不是一直都成群结队吗?” 青年往前走了两步,拍拍身上的灰,挖苦道,“同样的事情,不至于放在‘诅咒’身上就不能理解吧?” “我们可不一样。” “一样的,诅咒与人类——你的坚持,不过是一种‘刻板印象’。” 七海点点头,意有所指道:“这么说来倒是没错,所以无论哪种存在,都容易‘遭遇背叛’。” 青年“嘁”了一声,伸出手,比了个中指:“真是没品的挑衅,你以为这样能让我乱了手脚?” 七海知道,自己这句话戳中了对方的“肺管子”。 青年看似云淡风轻,实际却是个很容易挂脸的“孩子”,恐怕诞生的时间并不长,本身就不太擅长处理团队上的纠纷,所以它即便有同伴,也都是更为年长的“诅咒”在向下兼容,而不是它在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因此,一旦作为团队粘合剂的那只“诅咒”出事,它就很容易变成孤家寡人。 恐怕它自己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感到不安。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也有一种可能,它很信任自己的同伴,所以才会对同伴的“消极怠工”感到疑惑。 ——这不光是“信任危机”,更有可能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它也无法掌控的事。 但这对于七海而言,却是个绝佳的机会。 “喂,小子,”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的男生道,“你能破坏右手边的承重柱吗?” 他指的承重柱在距离男生差不多五米远的地方。 “里香的话……应该可以。” 男孩口中的“里香”,就是挂在他身上的过咒怨灵——这只“诅咒”很强,饶是七海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咒力 已经庞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如果把“里香”交给高专来评定,大概率又是一个“特级”。 仙台这地方……七海忍不住想,最近出现的“特级诅咒”还真多,明明五条先生不久前还来过一趟,怎么前脚刚走,后脚就冒出来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等等—— 五条先生?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男生眼熟了。 方才在仙台之巅的特殊机房里,他就见过这个人! 与他一起吃冷饮的还是—— “发什么呆呢?” 青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那只“诅咒”又吐出一只改造人,两人一起朝着七海的方向猛冲过来。 ……没时间纠结了! “现在——” 七海握紧武器,对男生道,“你马上破坏那根柱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地下车库!” “可是……那您呢?” “不用担心,”他道,“我有自保的办法。” “但是……” “别磨蹭——” 没等他们说完话,青年就冲到了七海跟前,随手抓过旁边的改造人,变成一把人头长剑,一个跳劈,刺向七海的脖子——七海拿武器格挡,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 “怎么,当着我的面密谋?” 青年不断加大压在剑柄上的力道,隔着武器交错的缝隙,眯了眯眼睛,低头望向七海。 七海半弓着腰,忍着腹部的剧痛,手背青筋暴起,硬是架住了对方的剑,慢慢往上用力,嘲讽回去:“不,这是阳谋!” ——这个地下车库只要再破坏两根承重柱就会倒塌,他打算让男生分摊其中一根,剩下的,就由他自己来判断破坏的时机。 诚然,按照身体状态,安排男生承担“最后一根”是最好的选择,但对方显然是个新手,无论是心智还是身体素质都不够成熟,于公于私,七海都不会把最困难的任务交给他。 “别犹豫了——快走!” 他再次催促男生。 就在这时—— 他感到身后一紧,那只名为“里香”的诅咒徒手打飞了青年的剑,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衬衣后领,直接把他强行拖出了青年的攻击范围。 “你们……” ……怎么没按我说的去做? 没等问出来,他忽然听见虚空中,有发动术式的声音。 “……宇智波火焰阵!” 须臾之间,红色的火焰拔地而起,四四方方的,把咒灵青年包裹其中。 *** ——虎杖香织。 说起这个人,杏里能想到的,除了五条悟调查出来的那些基本信息,以及十年前的那场偶遇,其它的,就是在“死亡预知梦”中出现过的对话。 没记错的话,她曾在梦中说过自己的野望。 这个人想亲眼见证一下万物终结的“一”是何种形态——但她并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这样做了,应该会很有趣。 换句话说,她是个比大蛇丸还闲的人。 “哦呀,这还真是……原来你没死啊?” 听到声音,杏里从摊开的绘本中抬起头,捕梦网耳饰轻轻一晃,与被木遁吊在空中的虎杖香织遥遥相望。 方才—— 在离开冷饮店赶往B1区的途中,她与斑意外在A1区通往A2区的安全通道转角处看到了这个女人。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们立马改变目标,转而跟踪对方。 于是,在商场A2区的“亲子活动中心”,杏里让宇智波斑藏在暗处,而自己则用木遁袭击了虎杖香织。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被牢牢束缚在半空中,身后是蓬勃的树木,身下是蓝白相间的海洋球——在这个“树”与“海”交相辉映的置景之下,她倒是显出了几分“殉道者”般的悲壮。 杏里就坐在虎杖香织的对面,在一个儿童阅读区,随手抓了一本外国画风的绘本,上面写着——《分成两半的脑子》。 “很失望吗?” 杏里合上绘本,拿书脊轻轻敲了敲肩膀,微微一笑。 “看来你还记得我。” 香织摇了摇头,一身黑衣长裙,加上天生携带的文雅气质,让她看起来像个教音乐的女教师,“那个时候的见死不救,还真是令人寒心呢——五条大小姐。” “毕竟我的份额都定出去了,实在匀不出一盒给你了。” 香织笑了:“我原以为你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小姐,性格多少带点古板,结果倒是比我预想的要活泼多了。” “多谢夸奖。 杏里与她四目相对,说着心照不宣的场面话。 空荡荡的亲子中心弥漫着一股商场特有的廉价香薰味,紧急疏散的警报声还在持续作响,白炽灯亮堂堂的,不偏不倚地照亮这个诡异的“审判”现场。 沉默片刻,香织道:“我打探过你的消息,费了不少功夫,这才从醉酒的伏黑甚尔口中探听到你的死亡——他自称是自己杀了你,连尸体都处理掉了。” “他是这么说的啊……” 杏里长腿微屈,斜坐在天蓝色的儿童圆桌上,捋了捋头发,将绘本置于身侧,“不过,醉汉的话你也信?” “现在看来,确实是不折不扣的醉话,”香织无可奈何地笑了,“但女人嘛,难免会被男人的醉话骗上一两次。” “听我一句劝,虎杖太太,甚尔可不是什么靠谱对象,你一个有家室的人,就别去泡那种小白脸了。” “从结果来看,我确实给他花了不少钱。” 女人感慨一句,紧接着,嘴角溢出清脆的笑声——如果她的手可以活动的话,或许还会优雅地勾起一撮头发,转上几圈,“不过放心,类似的‘短命鬼’我接触过不少,全部都物尽其用了。” 物尽其用啊……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私底下的动作还不小,类似甚尔这样的“雇佣兵”,可都是以“干脏活”著称——她到底是在忙活什么,才能把这群人都“物尽其用”呢?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虎杖太太,”杏里道,“我想问一下,‘丑宝’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在菜菜子的记忆中,虎杖香织就是拿出了丑宝,才会获得信任。 而杏里要找的东西,就在丑宝的肚子里。 现在,虎杖香织不仅行动受限,还中了她的“幻术暗示”,正是套话的时候。 “你找那东西做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回答。 杏里稍微有些意外。 看来这个女人与其他术师不同,对于幻术的抗性很强。杏里只能慢慢加大输出,一点点试探对方所能承受的底线。 ——不能太过,也不能太弱,否则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她道:“怎么说呢……当年有个私人物品被甚尔拿走了,现在我想取回来。” “那么,我们就来进行一个情报交换吧,”香织笑了,“我告诉你丑宝的位置,你告诉我——你的术式是怎么回事——没记错的话,十年前,你可没有什么‘植物操控’的能力,我很好奇,你‘人间蒸发’的这些年,都在忙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从一个‘打黑工’的地方,跳槽到了另一个‘打黑工’的地方。” “啊啊,听起来真普通。” “确实很普通。” 香织皱起眉头,淡淡地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亲子中心的天花板突然坍塌,一个穿着和尚衣服的年轻人从天而降——这家伙的头发是白色的,脑后有一圈玫粉色挑染——杏里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个诱骗校长去买咒物的“风水大师”。 不仅是这个人,左右两侧的通道还分别冲出来四个人—— 左侧通道的入口处有两个人——跑在前面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莫西 干头男性,而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一位看起来年纪很大的驼背老婆婆; 右侧通道的入口处也有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像“达摩不倒翁”的中年男人撞开墙壁,跳了出来,他的后面还紧跟着一名拿着奇怪刀具的黄色侧马尾青年。 看来,这些就是虎杖香织带来的帮手了。 ——应该都是诅咒师。 好了,这下人齐了。 杏里轻盈地从桌子上翻下来,拍拍衣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打了个响指。 第83章 又见故人甚尔这个人,跟他的儿子一点…… 那一瞬间,世界好像黑了一秒。 在场的所有诅咒师,包括羂索,都感知到了某种庞大无比的咒力包裹住了这片区域。 他们的脑袋空白了三秒,这才后知后觉,随着五条杏子的响指声出现的,是一只极端可怕的“诅咒”! 这东西长着三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全脸覆盖着类似天狗的长鼻面具,上面有三只眼睛,额头那只是红色的,双眼是淡紫色,上半身笼罩着羽毛,下半身穿着红色铠甲,外形粗野狂放,眼神凌厉,给人一种邪恶原始的暴力之感。 它就这么悬停在五条杏子的身侧,张开翅膀,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 即便是活了漫长岁月的羂索,也只能说,类似的气场,她只在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身上见到过。 啊啊,运气太差了。 羂索暗叹一声,当机立断,用虎杖香织的术式——“反重力机构”挣脱了纠缠自己的树枝,然后,她踩着断裂的树枝,几个大跳,快速落地,同时也对那群被吓到胆颤的诅咒师发出“紧急撤退”的信号。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发出信号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恼人的警报声也随之消失,铺天盖地的树木忽然降临,把神尾婆婆以及她的孙子卷入树根之下,搅起一阵可怖的血雾——另一边,重面春太也不见了,羂索也说不准他是逃走了,还是被卷入了暴走的树根中——现场唯一还能站着的帮手,就只有里梅和栗坂二良。 里梅是那位穿着和尚衣服的“女人”。 当然,说他是“女人”多少带了点恶趣味,因为他过去是个男人,不过因为羂索的暗箱操作,受肉重生的他被迫用了一具女性的身体——羂索这么做,也不是出于私人恩怨,而是想看一看这个家伙大惊失色的表情,结果对方一脸平静,仿佛无事发生,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而栗坂二良则是那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粗眉毛粗胡子,长得像个“酒肉和尚”,术式名为“强弱倒置”——方才的大范围攻击触发了他的技能,也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树木的攻击还在继续。 “里梅——” 羂索震开像鞭子一样挥动的木条,一个滑铲,冲到里梅身后,也借机躲在了“冰凝咒法”制造的防御壁垒中。 与此同时,栗坂二良也逃了过来。 他应该是发现了树枝的攻击密度在不断加大,很快就会超出自己所能“倒置”的上限——现在的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缩成团,躲在里梅身后,一双丑陋的眼睛紧张兮兮地东瞥西看,像是一条被吓破胆的狗。 羂索看了他一眼,莫名的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虎、杖、香、织——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栗坂二良恼羞成怒,身体抖得就像加油站门口的“迎客气球”,冲着她大吼大叫,“这次任务为什么会遇到超出情报的‘特级’?真他妈害人!我要是死了绝对要拉你陪葬!” “是吗,陪葬啊?呵呵……” 羂索皮笑肉不笑道,“您这人真有意思。” 老实说,她有个坏习惯,就是没办法讨厌一个让人发笑的蠢货——栗坂二良这个人,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头脑,都极端的下等,造物主在设计他的时候,肯定是铆足了“幽默感”,才能找到那么多上不得台面的“次等品”吧? “你他妈在笑什么?” 她摇摇头,轻掩嘴角:“我可没说过这次的任务不会碰到‘特级’。” “这种时候推卸——” 栗坂忽然噤声了。 地面开始震颤,羂索当着他的面,直接动用术式硬生生打穿了钢筋水泥铸造的地板,然后在里梅大范围冰瀑的掩护下,一手抓住一个队友,利用“反重力”带着他们快速滑落到下一层。 “里梅——封上天花板!” “知道!” 话音刚落,厚厚的冰层就堵住了方才被打碎的地面,顺便也对整个楼层的天花板进行了加固,木头的攻击紧随而至,敲在冰层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听着闷闷的。 “走!” 羂索一边带队撤离,一边继续对栗坂道,“我可没有推卸责任哦,栗坂先生,我的原话是——五条悟目前不在日本,要不要出来赚点小钱?” 事实并非如此。 栗坂二良想,这个女人的原话煽动性更强,不然他也不会稀里糊涂地上了贼船。 但他惊魂未定,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他刚刚见到了这个女人的真正实力,吓得半死,只能机械地跟着跑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为什么不说话了?” 羂索一边跑,一边调侃道,“栗坂先生,您还是说话的时候比较有趣。” 听到这话,栗坂二良的八字胡悲伤地蜷曲起来,像是烧焦一样,几乎能和他的眉毛连到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8”字。 这副滑稽的模样,让羂索的心情好转不少。 过了一会儿,栗坂才支支吾吾道:“现、现在这种情况,五条悟不在其实更糟糕吧?那种等级的‘诅咒’,除了他以外,几乎没人能对付的了……” 羂索再次笑出声来:“怎么,栗坂先生,你居然还怀念起五条悟了?是想缩到他的怀里求安慰吗?” 栗坂愣了愣,随之青筋暴起,恼羞成怒道:“别拿我取乐!” “抱歉,但我还是想说,您现在这张脸所能缔造的‘艺术价值’,就是五条悟都无法企及呢——啊拉,这么说来,我倒是很想看一看他抱着你的样子,那场面想必能让我回味一整年!”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里梅插话道:“你才发现啊?这个人已经病入膏肓,早就没治了。” 羂索笑够了,拍了拍脸,这才正色道:“里梅,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我的身心都很健康。” “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 里梅根本不吃他这套,加快脚步,质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们要怎么甩掉那个‘诅咒’?” “放宽心,你没发现那只过咒怨灵都没有追来吗?” “——什么?” 里梅猛地刹住车,回头一看,后面确实空空如也,只有琳琅满目的货架和亮着的广告牌还有几分人气。 奇怪…… 他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有东西追在后面,直到羂索提醒了,这才有了甩脱的实感。 “怎么了?” “……没什么。”里梅摇摇头。 他把这一切归咎为神经过敏。 羂索和栗坂也跟着停了下来。 特别是栗坂,发现那只“诅咒”没跟过来,直接跪在地上,像是劫后余生那般,嚎啕大哭。 “好了,我不跟你们走了……” 他擦了一把鼻涕眼睛,摆手道,“一会儿分开逃,尾款我也不要了,咱们就此两清,以后有事也别来烦我。”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羂索道。 “什么?” “五条杏子的术式——请神容易送神难,可是会通过许愿召唤‘过咒怨灵’,以自身性命为代价,驱使‘过咒怨灵’为自己实现愿望。” 羂索顿 了顿,继续道,“如果她方才许的愿望是‘杀掉在场的所有人’,那么我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都甩不掉她的追杀。” “……那要怎么办?” “杀了施术者,就可以‘将军’了。” “哈?你杀一个给我看看!” 栗坂也不管要不要命了,一把揪住羂索的衣领,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没有人能绕过那只‘诅咒’杀死五条杏子!” “可是已经有人去了。” “什么?” “不然那只‘诅咒’是怎么被绊住了手脚?” “……谁有这个能耐?” “神尾婆婆。” “就她?” 栗坂一副“你别开玩笑了”的狰狞表情,甩开娟索的衣领,瞪大眼道,“她应该已经死翘翘了吧?” “还没死。” 羂索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我都看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她发动了‘降灵术式’,召唤了一个厉害的家伙。” “……谁?” “一个曾经杀死过五条杏子的人。” *** A2区,三层,亲子活动中心。 “呵……原来如此,你就是禅院甚尔啊?” 这个亲子活动中心已经成了废墟,目之所及,全是断裂的水泥块,以及飞扬的尘土。 宇智波斑撑开翅膀,闪开了仿佛万箭齐发的碎石攻击,猛地一个俯冲,在对方刻意搅起的烟尘中,不偏不倚地抓住了肇事者的脖子,像是拍蚊子一样,把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不过如此。” 此时此刻,名为“禅院甚尔”的男人被抓住要害,像一条砧板上的鱼,手脚都被树根牢牢捆住,只能无力地张着大嘴,勉强维持着呼吸。 “他不是甚尔。” 杏里从后面走了过来,一手拖着一个人。 她先是把右手边那个脑袋被砸了个大包、已经昏迷过去的老太婆抛到了斑的跟前,解释道:“这个是神尾婆婆,她的‘降灵术式’很出名,就是那个——‘秽土转生’你知道吧?类似这样的术式,可以借用死者的力量。” 斑笑了一声:“知道,我看那个缝合线女人说的言之凿凿,还以为是本人过来了。” “缝合线女人……你知道那边的情况?” 她歪了歪头,“你的影分身还跟着他们吧?” “自然。” “那你怎么知道楼下发生的事?” 按理说,只有影分身消失了,施术者才能获取分身的记忆 杏里一边说,一边把左手上的人往地上一丢——那是一名黄发侧马尾的青年,方才,她见他想逃,便操控一根木条,把人敲晕了。 斑如实回答:“在‘过咒怨灵’的状态下,我可以和影分身互通五感。” 她了然地点点头:“大概是轮回眼的力量被强化了,我的术式有这种效果。” 说着,她找了块没有被冰霜冻住的树根,坐了下来,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锤了锤肩膀。 斑看着她,心说,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能坐着就不站着,简直懒到家了。 正想说几句,他忽然感知到,那个被压制住的男人气息变了—— 神尾婆婆的同伴就像换了一个人,骤然挣开了被木头捆绑的手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腿交叉,倒立夹住斑的一侧翅膀,与此同时,双手反绞,死死抓住斑的手腕,一点点向上用劲。 “怎么回事?” 斑微微挑眉,手臂纹丝不动,却也起了一丝兴致。 对方反抗了一会儿,发现是无用功,表情瞬间变得很不耐烦:“搞什么啊?翅膀居然不是弱点……类似的‘诅咒’可是稍微用点劲就会松手呢——你这家伙是神经坏死吗?” “我是不是坏死不重要,”斑冷笑道,“你若是想尝一尝‘神经坏死’的滋味,我倒是不介意帮你一把。”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躺平的杏里居然站了起来,往他这里走了两步,在斑的肩膀上探出头,思考片刻,试探道:“……甚尔?” 男人一边与斑暗暗较劲,一边用余光瞥向她,过了片刻,终于道:“是你啊……你染头发了?” 见杏里愣住,他又接了一句:“倒也挺适合你。” 斑拧起眉头,手上的力道加大。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男人应该就是真正的“禅院甚尔”了——该说不说,这个人不愧是公认的小白脸,死到临头了,还不忘撩拨女人——杀掉算了。 “你是怎么回事?” 杏里把下巴搭在斑的肩膀上,蓬松的羽毛随着说话声,刮擦着脸颊和嘴唇,痒痒的。 甚尔咬牙抵抗着斑的利爪,几乎快要说不上话。杏里拍了拍斑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松开一点。 斑“切”了一声,松开手,站了起来,顺便把咒力全开后覆盖全脸的“天狗面具”捏碎一半,漏出自己的脸。 “我还想问你呢……” 甚尔缓过气来,决定无视那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奇怪家伙,“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死了。” “托你的福,还有一口气在,现在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我们又活着见面了——躺在这里的人,本来应该是神尾婆婆的同伴,他承受了降灵术,以自己为容器,召唤了你。” “我不认识什么老太婆,也不认识什么狗屁同伴,总之——是他们把我复活了?” “是也不是,这种术式,为了避免失控,应该只会提取‘肉身信息’,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顶号的?” “谁知道,我的体质很特殊,提取我的‘肉身信息’,大概跟直接召唤灵魂没什么区别吧。” 杏里点点头:“有道理,天与咒缚的力量,果然很神奇。” “现在不是站着聊天的时候吧?” 甚尔伸出手,指了指杀气腾腾的宇智波斑,“前面的这只鸟人是怎么回事?” 听见这话,斑很想给他来上一脚——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杏里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咚”的一声,地面多了一个人形坑——宇智波斑瞬间爆发咒力,直接把甚尔碾压进水泥地里。 杏里:“……弄死了?” “还有一口气,大概。” 杏里绕过宇智波斑,走上前,发现甚尔就躺在坑底发呆,也不起身,像是喝了不少酒,一副宿醉未醒、毫无斗志的颓废模样。 “怎么了?” “没意思,反正是个乌龙,把我杀了吧。” “既然都活过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帮忙。” 甚尔笑了,像是在挖苦,又像是在自嘲:“我帮你,你能给我什么?” “嗯……钱?” “呵呵,拿钱利诱一个死人?” “不然我把钱给你儿子?” “……” 甚尔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用。” 但他终于从坑底爬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坐着,单手撑着脑袋,对着掉灰的天花板,看的很是认真,就好像那上面有什么纠正人生闹剧的秘籍似的。 杏里摇摇头,看向斑 :“虎杖香织那边是什么情况?” 斑道:“他们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还以为把我甩脱了。” “有对他们下暗示吗?” “自然。” “他们聊了什么?” “在吵架。” “吵架?” “似乎是关于‘两面宿傩’的复活问题。” 第84章 商场追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羂索有一点说谎了。 在过咒怨灵显现之前,五条杏子就使出了“木系咒术”,所以那只黑漆漆的家伙不可能是为了杀他们才被召唤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跑的够快,完全可以存活下来。 但她不光知情不报,还煽动其他人往回走,这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当然,如果有人追问,她一定会说,自己这么做不为别的,只是想探一探五条杏子的底细。 直觉告诉她,对方消失的这些年一定闷声干了什么大事,这才解决了“必死”的束缚,还得到了一只强力式神。 这让她十分好奇且蠢蠢欲动。 说实话,当年挑选“备用身体”的时候,羂索并没有看上五条杏子。 虽然“请神容易送神难”是个不可多得的强力术式,但它有一个无法调和的“缺陷”,就是会造成施术者的死亡——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羂索将它束之高阁了。 所以,她最初的计划是先除掉术式特殊、且会影响战局的五条杏子,然后再将“咒灵操术+狱门疆”的“稳健型”组合定为“PlanA”。 只可惜,这个“PlanA”因为夏油杰的意外死亡废掉了。 于是,她又定下了“PlanB”,就是“真人+规则系咒具”的“进取型”组合。 但真人那里迟迟没有进展,她等了又等,终于决定探索“PlanC”的可能性。 现在,这个最有可能替代“PlanA”的“PlanC”就摆在面前。 对于羂索而言,五条杏子的定位其实和夏油杰差不多——他们都是五条悟为数不多的亲友,同样也离开高专、失联多年。 而且五条杏子的术式也是“操控诅咒”的类型,按照已知情报,只要咒力足够,她就可以召唤出比肩五条悟的超规格“诅咒”。 换句话说,如果能解决“必死”的局面,那么五条杏子就是个比夏油杰还要理想的“完美肉身”。 所以,羂索现在还不能离开。 她必须得在五条杏子二度消失之前,弄清楚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她突然现身此处的目的——运气好的话,她那停滞不前的“大业”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羂索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制作的结界,确认了不会被敌方术师发现后,倚着大厅中岛店的展示柜,姿态优雅地将手揣进衣袖,看着宛如惊弓之鸟的栗坂二良,煽动道: “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如果不想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就得想办法把恐惧扼杀在摇篮里。” 但对方显然不吃这一套。 “别玩笑了!” 栗坂二良跺了跺脚,指着方才逃跑的方向,粗声大气道,“那东西是什么等级?而我又是什么等级?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反正是不会再——” 没等他说完,羂索忽然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尖一动,弹出了什么黑色的东西,仿佛夏天夜晚的“蟑螂”,直直蹿进他张开的嘴里。 “呕……” 没等他把那个苦味的东西吐出来,羂索猛的向前一步,单手按住他的嘴,腰腹发力,直接把人按倒在地,并用“重力”钳制住对方的四肢,逼迫他把东西咽下去! “呜——呜呜呜——呜呜!” 栗坂二良满脸惊恐,拼命挣扎,却无力抵抗,最后被迫吞下了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东西。 “喂……” 里梅皱起眉头,但没有制止,而是抱怨道,“别把那位大人的‘手指’当补品一样乱喂啊!” “死马当活马医。” 羂索说着,松开手,站起身,低头观察四肢抽搐的栗坂二良,淡淡道,“我们现在没有对付那只‘诅咒’的手段,就只能试着唤醒宿傩,让他帮忙探探虚实了。” 对于她而言,如果宿傩可以受肉成功,说不定就能与伏黑甚尔联手,加大杀死五条杏子的概率——若能弄到杏子的尸体,她无需费力,就能通过“换脑术式”知晓对方的全部秘密。 但里梅并不知道她的小算盘,还在生气对方乱用“手指”的无礼行为。 他忿忿不平道:“如果随便一个人就能成为宿傩大人的受肉对象,那我也不用干等这么多年了!” “别生气啊,”羂索不紧不慢道,“‘栗坂二良的术式特殊,说不定能顶得住’手指‘的毒性。” “就凭那个‘强弱倒置’?” 里梅冷哼一声,“恕我直言,宿傩大人的‘毒’,是所有毒物中最强的——这种垃圾术式根本就不可能抵抗得住!” “是是是……他什么都强。” 羂索极其敷衍地给他顺毛,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吐槽道,“所以你到底是想见到宿傩,还是不想见?” 如果栗坂二良被毒死了,那就等于受肉失败,宿傩也回不来,里梅还在那里较真“天下第一毒”有什么意义? “——不准质疑我的忠心!”里梅恼羞成怒道。 “我也没质疑呀?” “你旁边就有镜子,麻烦照照自己的表情,在我发怒之前,把那种冒犯人的蠢相收一收!” 羂索侧头看了一眼——她方才倚着的展示柜就是一家化妆品商店的窗口,里面摆着琳琅满目的口红,以及色号不一的粉底液。镜子也有很多,其中有一面正好映着她的脸。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还伸手摸了摸,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嗯,这脸挺好看的,就连嘴角弯起的幅度都那么完美。以及,天底下居然真有不懂欣赏的傻子。 不过,她懒得跟对方理论。因为里梅这个人,用现代点的术语介绍,就是两面宿傩的“毒唯”,所以跟他吵架,是吵不出结果的。 这个人看待问题的方式就两种—— 一是跟宿傩有关的事,那就无脑站边; 二是跟宿傩无关的事,那就进行无端联想,再拿宿傩进行类比,最后还是无脑站边,也不管逻辑站不站的住脚。 换句话说,跟这个人讨论问题,无异于吃屎。人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他好像快不行了。”里梅忽然开口。 羂索回过头,发现栗坂二良的皮肤逐渐变得惨白,很快,他的眼、耳、口、鼻等处流出了乌黑的脓血,肚子也离奇地瘪了下去,就像里面的内脏全部都被融化掉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尸斑。这些尸斑汇聚成片,在栗坂二良的脸上形成特定纹路,像是两面宿傩的纹身,但很快又连成了胎记一样的大块淤青,看上去像腐烂发臭的泥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黏腻感,能唤起人最原始的“秽物恐惧”。 “哎呀,看来是失败了。” 羂索耸耸肩,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所以我才说嘛——” 里梅拧起眉头,越说越来气,“你若是能加快速度,早几年培育出虎杖悠仁,宿傩大人说不定现在就能受肉了!” “实验也是有过程的,别把人家的辛苦说的那么一文不值啊……” 羂索叹口气,又蹲下来,徒手剖开栗坂二良的肚子,在一滩稀稀拉拉又腥臭无比的“脏器八宝粥”中,取出了宿傩的“手指”,捏在手里,嫌弃地甩了甩。 “我培育‘九相图’的时候,你也在场,‘加茂宪伦’的大失败闹得人尽皆知,从那以后,我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研究,才培育出悠仁这样拥有特殊‘毒抗体质’的完成品。” “你还好意思提那时候的事?” “诶?那时候怎么了吗?” 里梅气不打一处来:“果然你都忘了!距今一百四十六年前,你附身‘加茂宪伦’,占着年轻健康的身体作威作福,而给我找的受肉对象,却是个半死不活的痨病鬼,简直晦气透了!” “你这人真奇怪,”羂索一脸无辜,“变成女人倒是一点意见没有,变成痨病鬼就骂骂咧咧,好歹那是个男人,真是搞不懂你的重点。” “我才是搞不懂你的重点!有本事就交换——我用‘加茂宪伦’的身体,你去用痨病鬼的!” “好了,别在这种时候翻旧账,都过去多少年了,成熟一点。” 羂索并不把里梅突如其来的脾气当回事,但她也确实理亏,于是理直气壮地换了话题,伸出双手,像哄孩子那样,好声好气道,“时间宝贵,我们别耗在这里了,还是回去看一看情况吧。” “与其回去送死,倒不如把虎杖悠仁绑过来,让他直接成为宿傩大人的容器!” “不着急,他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受肉的程度。” 里梅听了,更加不爽:“‘毒抗体质’不是天生的吗?你屡次三番地拖延宿傩大人的受肉时间,莫不是在心疼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儿子?” “这倒是个世俗化的解读,听着挺像回事,但事实并非如此。” 羂索微微一笑,干脆在展示柜上坐了下来,顺手推开一整排的口红和粉底液,把腿也搭在上面,然后取出一瓶大容量的卸妆水,一边给自己洗手,一边冲洗宿傩的“手指”。 “里梅,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最清楚,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想必也不想让最为关键的容器受到损伤吧?” “损伤?” 说起这个,里梅就更来气了,“如果你真的不想 容器受到损伤,就应该把虎杖悠仁圈养起来——再怎么说,那也是宿傩大人的‘专供肉身’,每一寸肌肤都很宝贵——结果你居然丢在一边不管,任由他打架玩泥巴,把宿傩大人的身体弄的脏兮兮的!” “行啦行啦,你今天怎么老讲过去的事?这可不像你啊,生理期吗?” “谁让你先对宿傩大人不敬的!” “我有吗?” “你也好意思问!” 里梅气的来回走动,路过尸体的时候,还踢了一脚,停下来,指着他道,“那这是什么?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你方才从他肚子里取出来的又是什么?” “梅干菜吧。” “——你找死!” “好啦,不要再纠结这些问题了,”羂索耸耸肩,“如果你很在意‘手指’的事,我跟你道歉,所以——现在可以先折回去看一下情况吗?” “我拒绝,理由和栗坂一样,话说回来,你是真的不怕——” 里梅忽然噤声,浑身颤了颤。而羂索也抬起头,脸色瞬间变了。 “……居然追过来了吗?” *** “我早说了,一开始就这么做,能省很多事——” 宇智波斑单手抱着杏里,蓄力片刻,一拳打穿了横贯在A2区二层和三层之间的冰封区域。 然后,他张开翅膀,护住杏里的脸,随着碎裂的钢筋和水泥块,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反派二人组的面前。 杏里缩在他的怀里,一边偷偷用他的羽毛过滤灰尘,一边小声道:“本来是想讲‘程序正义’的,所以磨蹭了点,但现在没有必要了——直接用‘人间道’吧!” “所以是判了死刑?” “死刑,‘受肉复活’是重罪,没有留手的必要。”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灵魂受到的创伤是无法靠“反转术式”治愈的,而“人间道”读取记忆的“心层潜”就是灵魂层面的操作,过程简单粗暴,很容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以免麻烦,她一般避免直接对人类使用这个术。 但现在,她通过宇智波斑的转述,确认了这两个人都是通过禁术复活的“诅咒师”。 这么一来,即便他们在提取记忆的过程中造成了什么严重的后遗症,杏里都不担心“量刑过重”的问题了。 “正好,我早就觉得无聊了!” 斑说罢,单手结印,吐出滔天大火,袭向对面二人。 里梅高高跃起,避开热浪的同时,也使出“冰凝咒法”,吹出冻结万物的“白霜”,与骇人的火焰巨浪相互对撞、抵消。 冰与火的碰撞,形成了弥天大雾,眨眼之间,覆盖了二层大厅,也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连近在咫尺的同伴都看不清楚。 斑低低地笑了一声。 杏里感知到他在翅膀上蓄积了不少查克拉。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张开翅膀,轻轻一扇,掀起极其夸张的风压—— “风遁——驱澜连波!” 只一瞬间,就像台风过境,商场内部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碎玻璃声,恍惚中,还能听见钢筋被连根拔起的嘎吱声、装饰品气球爆炸的砰砰声、服装店的塑料模特被拦腰截断的咔嚓声…… 杏里闭着眼睛,这些大大小小,重量不一的声音飞翔在空中,互相碰撞、撕裂,发出难以言喻的可怕动静。 没一会儿,狂风消停了,雾也散了,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这才抬起头,往外一看——反派二人组像是被海啸拍过一样,撞墙的撞墙,摔下连廊的摔下连廊,东倒西歪,惨的很难一言概括。 不过他们都还活着,特别是那个披着“虎杖香织”的外皮——真名应该叫作“羂索”的诅咒师,还能站起来。 而里梅已经跟着碎掉的防御冰墙,一起摔下了连廊,掉到了一楼大厅的金牛雕塑上——黄铜铸造的金牛也翻了个底朝天,牛角被压断了一截。里梅一动不动,趴在断角上面,看起来像是昏了过去。 斑慢慢降落在二楼走道,放下杏里,看向娟索,勾起嘴角,评价道:“还不赖。” 羂索扶着墙,咳出一口血,强颜欢笑:“多谢夸奖。” “那么——就继续吧。” 斑按了按脖子,一个瞬身,来到羂索身边,压根没给她反应时间,转身,抬腿,飞起一记横踢直击对方面部! 羂索来不及动作,只能拼命运转术式,用“反重力”挡下这个仿佛能踢断钢筋的一击。 “哦?原来如此,跟重力有关啊……那么这样如何?” 忽然之间,羂索的“真空墙”消失了,斑的踢击扎扎实实地踢到了她的面部——她那柔弱的身子像是突然松开扎带的气球,炸开血花,突的飞了出去,撞进被飓风吹垮的中岛店的废墟堆中,远远的,还能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应该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杏里抄近路,从旁边的门店穿出来,踩着碎玻璃渣,一路小跑到斑的旁边。 才刚到,她就听见斑道:“这家伙的‘重力’还算有意思,但严格来说,不过是阉割版的‘神罗天征’,创意是有,但我也差不多看腻了。” “所以你是用‘神罗天征’抵消了她的‘重力操作’?” “差不多,还叠加了一点‘饿鬼道’的封印吸术——我本来是想尝试用‘饿鬼道’瓦解术式的,但效果并不理想,最后还是用了‘天道’。” 杏里点点头,毕竟两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差别不小,直接针对力量的吸收,效率肯定大打折扣。 那一头,羂索又从废墟中爬了出来。 杏里看过去,发现她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 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她想,连这么严重的伤都能瞬间修复,单论反转术式的效率,都超过五条悟了,就她知道的人当中,治疗效率能压她一头的,也就只有初代火影的“无印治愈”。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再重伤个一两次,羂索也会陷入咒力亏空的境地,即便她的“反转术式”再厉害,只要使不出来,一切都白搭。 对方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打算用全力给自己拼出一条生路了。 “我应该是抹掉了所有残秽,还搭建了反侦查的结界……” 她擦了一把糊住眼睛的鲜血,维持着浮于表面的假笑,默默蓄积咒力,“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锁定过来的,但确实是我托大了。” “不,你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斑伸出手,再次捏碎了只要大量发动咒力、就会自动修复的天狗面具,露出了一半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戏谑,“从一开始,你就被我瓮中捉鳖了。” 羂索看着他的脸,眼睛微微眯起,皮笑肉不笑道:“是我没见过的长相呢,我很好奇,您究竟是哪位大人物?拥有如此夸张的咒力,以及复杂多变的咒术……我可从来没有在历史上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遗言就这些了吗?” “不想回答啊,我知道了。” 羂索遗憾地摇摇头,扯出一抹诡异的假笑,“我的遗言其实还有一句,麻烦替我记一记!” 说着,她把两只手背对背,交叠在一起,举到胸口,虚伪的笑容加深—— “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第85章 失控现在要怎么办? 领域展开—— 其本质是一种用咒力将“生得领域”具现化到现实的类结界术,同时给予领域内术式发动必中的效果。 但羂索的领域并不简单,它并没有在一定范围内形成封闭结界。 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开放型领域”。 在这个世界,拥有“开放型领域”的人不多,历史上比较出名的,杏里目前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从刚才吵架的信息可以得出,这伙人在收集宿傩的手指,并且培育了虎杖悠仁作为容器,试图在现代复活这位 “诅咒之王”。 如果他们与宿傩相识,少说也得是千年前的人了。 但奇怪的是,这位名为“羂索”的家伙,以及她那独特的“开放型领域”,并没有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什么痕迹。 ——真是个谜一样的家伙。 “哦?落花之情……” 羂索的目光落在了杏里身上,感慨道,“不愧是御三家出身的人,即便很少参与战斗,面对领域,还是第一时间用了这个招式防御,但是——并没有效果吧?” 杏里微微一笑,看着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暗暗骂了一句。 这个人的领域与重力有关,所以在领域展开的一瞬间,杏里就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重压,就像是背了一架飞机,整个人瞬间被压趴在地,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而斑也不太好受。 他应该是想效仿刚才用“神罗天征”抵消重力,但似乎起了反效果,状态比杏里还要糟糕,若要类比的话,就像背了一架航空母舰,承受的压力是杏里的几十倍。 杏里看向斑,用眼神询问:要不要用我的领域冲出去? 斑挑了一下眉,眼底翻涌着狂热的战斗欲:不要! 杏里:……行吧。 她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了。 ——宇智波斑就像是在友谊赛上坐了一下午冷板凳的王牌,临近赛点,终于有了热身上场的机会,巴不得对方再认真八个度,好让自己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回,想劝他临时撤退是不可能的。 “我的领域,胎藏遍野——” 杏里闻声,回过头,看见羂索在进行术式公开。 “——是在三百米范围内对所有拥有咒力的存在施加‘超重力’,无论是人类、诅咒还是注入咒力的物品,都会遭受重力的禁锢,而且咒力越多,承受的重力也越多——顺便一提,在我的领域内发动术式只会导致一种结果,就是根据输出咒力的大小,承受呈‘指数倍’增加的重力。” 此话一出,“术式公开”的束缚达成,杏里感觉身上的“飞机”更重了,像是从“普通民航机”升级成了“大型运输机”。 ……还真是一种麻烦的能力呢。 像杏里这种天生咒力多的,对上这种领域,就很吃亏了。但如果是甚尔那种“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 但是甚尔…… 想到这里,杏里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算了,那家伙还在楼上思考人生,根本就没有下来帮忙的打算。而且就算他下来了,正在兴头上的斑也不会让他出手的。 羂索的视线扫向杏里,也扫向斑,最后还是落在杏里身上,慢悠悠道:“所以,无论是你的‘落花之情’,还是那位‘诅咒’先生的‘多重术式’,从结果而言,都坑了你们自己,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继续动用术式——如果不想被重力碾碎的话。” 嗯嗯,有道理。 听完对面的话,杏里已经是完全躺平的状态了。 但她并没有解开缠绕周身的“落花之情”,因为谁也说不准羂索是不是故意诱导他们解开防御,好让真正的必中效果取人性命。 斑其实也在维持着“神罗天征”的斥力,与杏里不同,他没有完全趴在地上,而是半蹲着,单手撑地,头还是昂着的。 他从容不迫地盯着羂索,忽然笑出声来:“啰啰嗦嗦那么多,你自己却一步也不动,紧挨着后面那棵品味糟糕的‘巨婴鬼树’——容我猜猜看,这个领域对你也有影响吧?” 斑口中的“巨婴鬼树”,就是羂索领域中心的标志物——那是一个看着就像“南美密林部落”出品的克系图腾柱,中心是一棵由“人脸”叠加构成的参天大树,每张“人脸”长相不一,但表情都无一例外,凝固在了惊恐万状的时刻,鬼里鬼气的,看上去非常的怪核。鬼树外围,有六个巨型婴儿雕塑抱膝蹲坐,面纹繁复,双目紧闭,头大身子细,身上淌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水。 杏里很难描述自己初次见到这个领域标志物的感觉,只能说,这与某种压抑、可怕、欲望蔓延、邪神崇拜、文明的法度荡然无存的原始而向下的无序感十分相近。 羂索撇撇嘴,过薄的嘴唇这么一抿,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在故作委屈:“你的观察力不错,我确实因为束缚,无法离开领域中心,但这并不代表我无法攻击你们。” “别在这儿咬文嚼字了。” 斑漫不经心地撑开翅膀,身子随之晃了晃,挺的更直了,“如果能攻击,你早就做了,何必像个被罚站的傻子,皮笑肉不笑地跟人玩‘术式公开’的把戏?” “真是位急性子的先生。” 她低头笑了,捏起手指,轻轻摩擦着指腹,“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我需要达成某些条件,才能解禁这具身体的全部力量,所以我也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那个’的公开。” “呵呵,那你要如何?就这么跟我们耗着?” 斑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像是要抚去灰尘那般,轻轻拍了拍腰间朱红的铠甲,“若是那样,可就没意思了。” 羂索:“……!!” 她的面部肌肉发生了一瞬的扭曲,虽然不至于到目瞪口呆的地步,但内心的地震估计也不小。 杏里在心里给斑点了个赞。 斑不给羂索犹豫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羂索,就是一记上勾拳! “不用咒力——那就用体术好了,没意见吧?” 羂索用右臂格挡,堪堪拦截斑的袭击,但斑的速度更快,另一只手五指并拢成刃,劈向她的太阳穴——如果这招能成,羂索的脑袋就得被打烂了! 说时迟那时快,羂索往后歪倒,但还是迟了一步,于是,她的脑壳直接沿着缝合线裂开,飞了起来,凌空旋转180度,直接在脑袋和手刀之间,强行制造了一个空隙,也让斑的攻击落空了。 杏里见状,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大蛇丸第二。 斑收回手,吹了声口哨:“这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也是个行为艺术家。 ” 他压低重心,正想追加攻击,忽然——身子一重,再次被突如其来的“超重力”压倒在地。 羂索一个后滚翻,狼狈的抓住自己飞出去的脑壳,而那颗雪白的脑子,就这么暴露在外面,看上去湿漉漉、汗涔涔的。 她开口了,但这次说话的,不仅是常理意义上的嘴,就连那个白花花的脑子都长了一张“嘴”——两张嘴,一上一下,同频率地一开一合: “该死——你是怎么动起来的?” “我还想问呢,你的领域输出怎么突然变大……” 斑顿了顿,了然地笑了,“原来如此,你离开了领域标志物,却没有受到术式影响——所以你最后的术式公开,就是当众展示你那‘发育畸形’的大脑吗?” “是又如何?托你的福,我的力量完全解禁了!” 她站起来,低头看着倒地不起的斑,冷笑道,“有种术师可以通过移植大脑来交换身体,我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虎杖香织的肉身,也得到了她的生得术式——反重力机构——而你,马上就要被这个力量碾碎了!” “是吗?” 斑把手撑在地上,肌肉绷紧,黑色的羽毛也根根膨起,翅展将近五米,看起来像是胖了一整圈。 羂索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想要攻击,却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了。 斑就这么凭着气势,重新站了起来,语气愉悦道:“那就继续方才的战斗吧……嗯?你怎么不动作了?莫不是刚才那股输出,已经是极限了吧?” 羂索彻底呆在原地,就连脑壳都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咚咚”滚了两圈。 她喃喃道:“你怎么……” “我怎么还能动是吗?很简单,如果咒力太多不方便行动,那就把它分出去——现在我的咒力只有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虽然还是重的碍事,但揍你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不可能!怎么会突然把咒力分出去?难道说——” 羂索猛地看向杏里,“你把咒力都分给了她?那么多的‘超重力’叠加,她应该早就变成了一摊烂泥才是!” 真抱歉呢……没有变成烂泥。 杏里看着情绪失控的羂索,打了个哈欠。 她知道斑是怎么回事。 他用了轮回眼的天赋技能——轮墓边狱。 这个力量可以通过“轮墓”分裂出自己的“影子”,发动的过程并不耗蓝,但分出去的影子却能像影分身那样,分走本体的“蓝条”。 这些影子,一般人无法看到,也无法感知,所以在羂索的眼中,宇智波斑就像是凭空完成了瘦身的减肥达人,充满着不切实际的营销气息,让人很难信以为真。 但杏里却可以看到——斑分出去的四个影子,有三个分走了最多的“蓝条”,已经不堪重负,卧倒在地,剩下的一个与斑差不多,承受了最少的“蓝条”,此时此刻,走到了领域标志物的后面,一边忍受着重力的压迫,一边结印,打算用个大招测试一下直接攻击中心会有什么效果。 斑的“轮墓分身”有时间限制,大概过不到一分钟就会消失,他应该是打算在这一分钟之内决定胜负了。 就在这时,羂索也动了。 领域中心的“巨婴鬼树”忽然生长起来,树根和枝干向外扩张,而她也随着快速伸长的枝叶,朝杏里的方向冲了过来——很显然,她想杀死杏里,中断斑的留存在现世的契约。 杏里看着她跑近,还是躺着没动—— 一是她真的动不了;二是她的“落花之情”还能稍微挡一下攻击;三是斑已经行动了。 在领域内有速度加成的羂索,居然比遭到重力压迫的斑还慢了一步,但她借着“鬼树”叠加的buff,终于在体术方面占了上风。 而斑因为用了瞬身之术——无奈被重力debuff包圆了。 他们二度交手。 羂索势头大好——踢、撞、挡、出拳、侧踹、挣脱、借势——就在她抽回右臂,打算借转体之势,给斑的太阳穴来一记膝击的时候,突然之间,她的领域崩塌了。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情况! 但没等她想明白,她的脸就挨了一记横踢,巨大的力道,让她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瞬间飞出去,撞进一间装潢简约的咖啡厅,砸断了里面的承重柱。 轰隆一声巨响,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像是下了一阵急雨。 房子没塌,但垮了半面墙。羂索咳出一口血,艰难地爬起身,还有一口气在。 ……这家伙简直比蟑螂还耐活呢! 杏里在心里感慨一句,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斑走到了杏里旁边。 他的轮墓分身都消失了——方才,其中一个分身破坏了羂索的领域标志物,也借此破坏了整个领域。 “还好吗?”他问。 “稍微有点肌肉酸痛。” 杏里伸出一只手按了按肩膀,然后指着羂索道,“这家伙跟大蛇丸是一类人,可以说是‘传奇耐活王’了,还是尽快用‘人间道’抽掉灵魂,免得夜长梦多。” “知道了。”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羂索忽然呕出一颗肉球——这颗肉球落地后见风长,瞬间变成了一只紫红色的长条虫——也就是杏里心心念念的“丑宝”。 就在杏里惊讶的档口,丑宝张开嘴,吐出数不尽的蝇头,铺天盖地,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就是它——” 杏里正打算告诉斑那只咒灵很重要,忽然之间,她感到有东西在摸自己——那是一种离奇恶心的触感,穿透皮肤,直接贴着灵魂,还有奇怪的电流顺着神经的脉络入侵,奇痒无比,简直比蟑螂顺着鼻孔爬进脑浆的感觉还要糟糕! 啊…… 啊啊…… “——啊啊啊啊!!!” 她的咒力突然失控,像是枪炸膛一样,直接把周围的一切卷入暴走的咒力流中! *** ——真人的手被炸掉了。 不光是手,还包括手臂,以及连着手臂的半边胸膛,都被炸的血肉模糊。 这是它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断掉的手没能第一时间被“反转术式”修复。 它知道,这场爆炸已经伤到了根本,给它的灵魂带来了不可忽视的重创! 太痛了……甚至于它的心脏都被爆炸的威力所波及,停跳了片刻。 那个炸掉它整只右手的咒具飞了出去,圆滚滚的,在地上连跳两下,然后被人捡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在你的身上。” ——捡起咒具的人是五条悟。 啊啊……真是祸不单行,这个人又是怎么出现的? 真人有气无力地想,五条悟是一开始就藏在暗处,还是刚刚才过来? 但老实说,此时此刻,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无论出现谁它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最开始闯入它与“七三分”术师对战现场的是个“豢养过咒怨灵”的初中生。 紧接着,又冒出来一个戴眼镜的伤疤脸男人——这个人想用火焰结界把它困住,但这种只能困住肉身的结界,都耐他不何。 所以,它又开始了第三场车轮战。 但它也拿“伤疤脸”没办法,因为这个人的术式似乎与“空间”有关,它的所有攻击,都被对方躲开了。 这种无聊的消耗战打了一会儿,本该死掉的夏油杰又冒了出来。 这个时候,它惊讶地发现,失踪的漏瑚,以及本该守在地库外面的花御,全都变成了夏油杰的奴隶,而且失去了个体意识。 见此情景,它悲从中来,想为同伴报仇。无奈的是,它虽然没法被杀死,却也打不过这些人,持续不断的车轮战,也让它难以继续消耗下去。 万般无奈之下,它想起了虎杖香织给的咒具。 ——那个据说可以在一定时空间范围内修改“规则”的特级咒具。 它相信,只要能成功启动,说不定就可以救回同伴。 正是怀抱着这种信念,它终于成功把咒力注入进去。 然而,这东西炸膛了。 不仅没有一点用处,还对它打出了堪比“黑闪”的暴击伤! ——简直莫名其妙! 它若是能活着碰到虎杖香织,绝对要她好看! *** “……麻烦解释一下,五条先生。” 对于七海建人而言,今天一天的遭遇,已经可以刷新他过去一整年的三观了。 不仅是死而复活的夏油杰,就是本该在埃及铲土的五条悟都突然出现在了仙台——这怎么看,都是大写的不正常。 “就是那个……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联手了,但这背后其实有很深奥的逻辑联系,说起来很复杂,等之后有机会,我们再慢慢说。” 五条悟双手食指对在一起,微微低头,蓝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无辜。 “这很重 要,请不要敷衍了事!” 七海放重了语气,气的连伤口都崩开了。 ——如果五条悟真的跟“百鬼夜行”、以及造成这一恶行的诅咒师团伙有联系,那这就是个足以震撼咒术界的大事了! 正在给七海包扎的忧太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翻起医疗箱,想找一块干净的纱布。 里香给他递了一块,但她递的是退烧贴。忧太无奈地摇摇头。 五条悟像只被吓到的猫,整个人抖了一下,回过头,委屈巴巴地找夏油杰抱怨:“怎么办啊——杰,快点想个办法,七海要生气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 夏油杰并没有给五条悟撑腰,甚至连头也没回,径直走到了真人面前,伸出手,一边施展咒灵操术,一边道,“我是除了七海和忧太以外,知道情报最少的人。” “……” 七海坐在地上,看着那两个不靠谱的前辈,转头对忧太道,“你知道些什么吗?什么都可以说。” “诶?说、说什么?” 忧太缠绷带的手一顿,“我认识他们也就……只有不到三天。” 七海:“……” 他极其不赞成地瞪了五条悟一眼。 五条悟咳嗽一声:“总而言之,七海愿意加入我们吗?只有成了共犯,才能共享情报哦!” “我能拒绝吗?” “不能呢。” 七海推了推墨镜,“如果我坚持,你打算怎么做,杀人灭口吗?” “你为什么总想那么危险的事呢?相信我吧,七海。” “我这是——” 没等他说完话,忽然有个堪称特级的庞大“诅咒”抱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 第86章 幕间事件慢慢尘埃落定。 伏黑甚尔没想到,自己也有替人善后的一天。 他从后面摸过去,轻轻一刀,就捅穿了前面那个女人的脑袋,稍微使劲,没有拴紧的脑壳就被撬开了,然后像是挑蟹肉一样,那颗白花花的脑子就被串在刀上,挑了出来。 女人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控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就在距离安全出口一步之遥的地方。 脱线的脑壳也飞了出去,翻滚两下,底朝天,露出肉粉色的内里。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在女人的尸体上,尘埃飘扬在空中,金灿灿的,给她套了一层迷离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像个死不瞑目的殉道者。 甚尔收回视线,抬起头,看向那颗被长刀串在刀尖的脑子。 “真是个丑东西,”他道,“可惜了那副好看的皮相。” 刀刺入的位置,正好在脑子自带的嘴巴上面,如果按人类的五官分布,这里应该是它的眼睛和额头,不过,这颗脑子除了嘴以外,没有分化出其它器官。 “伏黑……甚尔?” 脑花开口了,声音中性,听不出男女。 “认识我啊?” “你……怎么……” “如果你是还是刚才那位美丽的小姐,我倒还乐意解释,不过现在的你——就算了吧。” 他挥动长刀,直接把这颗会说话的脑子砍成两半。 啪嗒两声,一分为二的脑子就这么掉在地上,像豆腐一样,摔了个稀烂。 甚尔甩了甩刀尖上的血,收刀入鞘。 ——这把刀是杏里下楼前给的,据说是什么小鬼放在她这里的备用咒具,他记不住那个名字,但刀用起来倒还算顺手。 一只酱紫色的虫形咒灵爬上了他的脚面。 “哟,好久不见了,小东西。” 甚尔伸出手,而那只咒灵也像见到主人的狗一样,上半身直立起来,拿头拱了拱他的手心。 “把现场收拾一下,跟我再抓几个人。” 甚尔拍拍咒灵的脑袋,理所当然地下了命令。 咒灵乖乖去做了。 它吞掉了掉在地上的脑子,以及倒在门前的尸体,然后被甚尔抱起来,缠在腰上,往一楼大厅走去。 *** 这还真是…… 不可思议的再会。 夏油杰刹住了脚步,狭长的眼睛睁圆了,不可置信道:“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就坐在二楼连廊的扶手上,单手抓着一把长刀,身上缠着酱紫色的咒灵,像是在思考什么,单手撑脸,望着簌簌落灰的天花板。 他盯着的地方破了个大洞,钢筋混凝土的断面十足狰狞,直径也很夸张,就是拆迁办的挖掘机都整不出这阵仗。 过了一会儿,他才懒洋洋地把目光移开,看向站在楼下的夏油杰,慢悠悠道:“刚才好像也有一个人用过这种语气叫我,不过我把它杀了。” 夏油杰:“……” “啊啊,我想起来了!” 甚尔打了个响指,翘起腿,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德行,“你是那个……高专的那什么‘咒灵操使’——叫什么来着?” ……他现在已经不是高专的人了。 但夏油杰并没有纠正,于公于私,现在都不是自我介绍时候。 他道:“你怎么在这里?或者说,你怎么复活了?” “那只过咒怨灵没跟你说吗?” “他只说情况紧急,随便找了个人帮忙善后。” “那他也是有够随便的。” “我看出来了。” 说句实话,夏油杰也没想到宇智波斑那么“随便”,不仅找了个穷凶恶极的“死人”帮忙,甚至叫人过来对接的时候,也不另外说明一下。 “五条杏子怎么样?”甚尔问。 “悟带她去找医生了。” “刚才她闹的那一下动静可不小。” 说着,甚尔直接从连廊跳了下来,踩着半空中歪斜的广告牌一蹬,直接落在了夏油杰面前。 然后他拍了拍丑宝的脑袋。 这只咒灵乖顺地爬到地上,昂起头,吐出一个、两个、三个……总共五个人,确切说,是三个活人,两个死人。 活着的人里面,有夏油杰认识的诅咒师——神尾婆婆和重面春太。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是个穿和尚服的白发女性。不过,这幅装扮他知道,就是悟之前拿来打趣过他的“风水大师”。他们的手脚都被咒具拷着,人也没有醒过来。 另外还有两具尸体,一个是栗坂二良,也是他曾经接触过的诅咒师——这个人的死相极其诡异,浑身的肤色都变成了一种斑驳的青紫色;另一个人他不认识,但这个女人死的更诡异,头盖骨平平整整地掉在一边,脑袋空空如也,脑子被另外砍成两半,被甚尔拿了个容器装着。 丑宝邀功似的地抬起头,见甚尔不摸它,便往夏油杰这边爬,希望这位前任……又或是前前任主人可以摸摸它。 夏油杰习惯性地把手搭在了它的脑袋上,敷衍地拍了拍。 甚尔吹了声口哨,对着丑宝,调侃道:“怎么,你很喜欢他?” 丑宝听懂了。它发出猪叫一样的声音,很兴奋,又很快乐,还有些难为情。 “要你选,你跟哪边?”甚尔纯粹是在没事找事。 丑宝沉默了。 面对甚尔和夏油杰,它像是听到了“你更喜欢妈妈还是爸爸”的孩童,一颗不聪明的脑袋歪来倒去,希望有人能替它做出选择。 夏油杰:“……” ……为什么要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他脑子坏掉了吗? 甚尔被丑宝的模样逗乐了,踢了踢这家伙肥厚的身躯,轻率地做了决定:“算了,你还是跟他走吧,就算我把东西都带到了。” “你想走?要去做什么?” “死的时候太匆忙,还有一些私事没处理。” “等处理完呢?” “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恕我直言,你这种情况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甚尔根本没听他说话,留了个利索的背影,也不理会难过得“嗷嗷”直叫的丑宝,潇洒得让人很想给他的后脑勺上来一拳。 夏油杰盯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但没有追上去。 *** 家入硝子刚铺好床,正准备睡午觉,就听见客厅有重物砸地的巨大动静。 她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发现世界变样了。 换句话说,她的客厅出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人——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甚至还有一只巨大的“诅咒”,黑色的翅膀展开将近五米,几乎把单身公寓的客厅挤满了。 ……或许是我开门的姿势不对。 硝子合上门。 但没成功。 五条悟一把把门给推开了,力气之大,门撞在墙上,连带着她的房间都抖了三抖。 饶是一贯冷静的硝子也吓了一跳。 “硝子!十万火急——麻烦帮我治疗一个人!”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她看着五条悟焦急的脸,还是认命地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边抓抓头发,一边道,“但还是算了,之后再问吧。” “感谢理解!” 五条悟侧过身,让出了去往客厅的路。 硝子踩着青蛙拖鞋,穿着宽松的睡衣,走进客厅,被迫与一大帮男人面面相觑。 硝子:“……” 哇,好尴尬……之后得找五条讨要精神损失 费。 她视线一扫,从左到右,分别是七海建人(男)、不认识的伤疤脸怪人(男)、不认识的过咒怨灵(男)。 再加上窜来窜去的五条悟(男),她的屋子莫名多了四个男人。 “所以呢,要治谁?”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七海身上。 ——这位学弟受了重伤。 他抓着纱布,单手按着右腹的伤口,半倚着沙发,努力不让自己的血弄脏硝子的沙发垫。 “不是我……” 七海摇摇头,指了指过咒怨灵那边。 “我看你也挺需要治疗的。” “不急。” 既然七海这么说了,应该就是那边更急了。 硝子把目光移向了过咒怨灵那边—— 这只“诅咒”浑身散发着暴躁阴鸷的气息,整张脸包裹在白骨化的天狗面具里面,三只眼睛都充血泛红,看上去相当的不好惹。硝子想,就是他忽然发疯把周围人都杀了,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紧接着,她才注意到那只半人半鸟的“诅咒”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因为羽毛的遮挡,再加上他本身的气场过于强大,以至于硝子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第五人”的存在。 没等她询问对方的情况,五条悟已经熟门熟路地把她工作室里面的应急医疗箱搬了出来,顺便还把充气护理垫和一次性医用垫给铺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室里面有这些的?”硝子挑了挑眉毛。 “这不都是你敲竹杠从我这边薅的吗?就是上个月的事!东西还是我给你搬进去的,你甚至都没有重新收拾过!”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们把那个人放了上去。 硝子这才发现那是一位女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介于高中和大学之间,一头黑色长卷发,穿着深灰色针织上衣和黑色裤裙,外表看起来无伤,但双目紧闭,像是昏了过去。 “硝子,麻烦你了。” 五条悟站了起来,给她腾出位置。而黑色的过咒怨灵还是守在女人的旁边,沉默着,没有挪窝。 “她是谁?” 硝子虽有疑问,但还是挽起袖子,打开医疗箱,顶着过咒怨灵吓人的目光,给她做起了检查。 “我的姐姐。” “第一次听说。” 她把咒力注入特殊咒具,带上护目镜一样的东西,像是在操作CT,用反转术式给她进行初步的身体扫描,“她看起来比你小多了。” “我们家的人都显小。” 五条悟还是老样子,满嘴跑火车,一本正经地说着老不正经的话,“我有提到过她,原来读书的时候。” “我只听说你有个失踪的堂姐。” “就是她。” “她?跟照片上的不太一样,染头发了?” “女人嘛,太正常了,刚见面那会儿,我也吓了一跳呢!” “那倒也是,”硝子放下咒具,又拿起了自带针头的真空分装管,问道,“可以采一点血样吗?” 这一回,五条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眼过咒怨灵。 “请便。” 硝子侧过头,看了一眼说话的“诅咒”。 这只过咒怨灵第一次对她说话,声音低沉而自带威压,一听就是个生前长期处于掌权者地位的存在。 ……这样的人是怎么变成“过咒怨灵”的? 与五条杏子的能力有关吗? 硝子曾经听说过一点五条杏子的传闻,知道她的能力与“咒灵操术”有几分相似,但操作对象仅限于“过咒怨灵”,而且使用的代价很大。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硝子不想在已经就很复杂的情况下,再做复杂的思考。 于是话题戛然而止,她专注于身体检查和尝试性治疗,没有人再说话了。 期间,那个不跟人说话、看起来也很不好相处的伤疤脸男人接了个电话,“嗯嗯”了几声,挂了电话,说了句“我去接人”,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硝子分神看了一眼他方才停留的地方,然后就被过咒怨灵催促了。 “别走神。” “抱歉。” 硝子捏了捏眉心,再次集中注意力。 老实说,她的治疗也陷入瓶颈,不光检查不出毛病,甚至连反转术式都用了,也没办法唤醒对方。 她决定升级一下检查工具,把分析“咒力波动”的仪器拿出来,从头到尾,再排查一遍病因。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有所发现,喃喃自语道:“好奇怪……” *** 两小时后。 “——术式自闭?” 夏油杰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症。 他一手抓着一听啤酒,跨过台阶,把其中一听抛给硝子。 硝子接住啤酒,但被甩了一脸水。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也擦了擦易拉罐外壁的水珠,吐槽道:“你这酒是刚从水井里捞出来的吗?” “冰啤酒,热天都这样,要怪就怪冰箱温度太低了。” 硝子咔嚓一声,单手开酒,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大口。 他们现在更换阵地,跑到了五条家建于东京郊外的某座别墅。此时此刻,她与夏油杰并排坐在别墅的台阶上乘凉,没有进去。 夏油杰也打开啤酒,但没有喝,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呢,这个病症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是一种罕见病,仅发作于术师——‘过敏’这个词你听过吧?” 他点点头:“就是那个,机体的免疫强度超出了正常范围,转而攻击自身的疾病吧。” “真意外,你居然知道。” “别把人看的那么不学无术啊……这是高中知识吧?” “可你在高专也没有认真读书啊。” “喂喂……” 虽然他的文化课成绩在三个人当中垫底,但不代表他不读书,而是另外两个人太会读了,所以才被比下去了。 ——他自认为在校期间的成绩还算拿得出手。 “简而言之,”硝子不再打趣夏油杰,指腹划过易拉罐边缘粘上的口红,认真道,“杏子前辈的情况就是这么回事——她的术式为了抵御外部入侵的‘过敏源’——也就是真人的咒力,发生了‘强免疫应答’,最终造成术式对于自体的攻击。” “我知道了,也就是说,她的术式自 带的防御机制在情急之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没错。” “难怪你说没办法用真人的力量唤醒她。” “她的术式太活跃了,别让那东西碰她,会造成反效果的。” 夏油杰点点头,把啤酒举到嘴边,喝了一口。 “所以,她能醒过来吗?” “对于这种病症,我也没有太多经验,不过以医生的直觉来说,这种‘过敏’基本是一过性的,而且她的身体没有损伤,只是精神受了点影响,等术式的活跃度降低,大概率会醒来。” “要多久?” “不好说,快则三四天,慢则三四十年吧。” “……” 夏油杰摇摇头,哭笑不得道,“这个时间跨度也太大了,就是黑诊所的庸医都不敢这么诊断。” “喂喂,这位逃犯小哥,你这样质疑我的医术,小心我把你举报哦!” 他喝了一口酒,像是叹气,又像是饮酒后的习惯性吐气,眉头微微扬起,表情却很放松:“你还是老样子,硝子,但也是这一点最让人安心。” “这位小哥,没有哪个女生喜欢被人评价为‘一成不变’,特别是她觉得自己进步很大的时候。” 硝子晃了晃手中的啤酒,另一只手撑脸,眼睛带着微醺的迷离,侧头看着老同学,抓啤酒的那只手伸出一食指,指着对方,“夏油,你这话彻底得罪我了哦——决定了,等喝完这瓶酒我就去打举报热线。” “你这酒还是我给的,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把我卖了?” “酒又不是你买的。” “这倒也是。” 啤酒是从悟的别墅里拿的,也不知是谁放在这里的,都快过赏味期了。悟平时是不喝酒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该找五条家的哪个人赊账。 硝子笑了。她其实不怎么喝醉酒,算是高专里面“自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的大酒豪。但今天却是难得的微醺。啊啊,区区一听啤酒。 她又喝了好几口,直到酒瓶见底了,这才吐出一口气,继续道:“说起来……你们最近可真是胡来,我光是听五条颠三倒四的描述,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不要说你了,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想到就问了,你不会还没想过吧。” “……我也不知道。”夏油杰是真心不知道。 “五条有说什么吗?” “他说我死罪不可免,活罪也难逃。” 硝子愣了愣,笑道:“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他很缺人手,所以给我判了死缓,让我在正式死掉之前,帮他完成咒术界的改革计划。” “他不是温和派吗?现在决定走暴力路线了?” “谁知道,或许是看到了什么机会,想要抓住吧。” “所以你是打算跟着他走,想看看这条路行不行得通?”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如果真的能找到,我也死而无憾了。” “死而无憾是种很狡猾的说法。” 说到这里,硝子放下啤酒,掏了掏口袋,摸出一盒烟,抖出两根,往夏油杰那里送了送,但对方摆摆手,拒绝了。 硝子给自己点上一根,吸了一口,继续道:“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只要还活着,就免不了贪心,‘死而无憾’是圣人才有的殊荣,而你根本就不是当圣人的那块料。” “……很犀利的评价呢。” 正说着话,身后的大门咯吱一声,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是七海。 “伤口如何?”硝子吐出一口烟。 他客气地一鞠躬:“托您的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板一眼呢,”硝子抖抖烟灰,“里面的人怎么样了?那位斑先生还在散发着吓死人的杀气吗?” “我正是来说这个的,”七海道,“斑先生似乎打算直接唤醒杏子前辈。” “要怎么做?” “用她的术式反转——‘神龛’。” 第87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她遇到了一个恐…… 好像哪里怪怪的。 五条杏子的手中有一张小卡片,不知是谁夹在她书本里的,烫金的边缘看着很精致,但内容却匪夷所思,像是弟弟的恶作剧。 前排的止水正在朗读室町时代的俳句,教室很安静,只能听见他那抑扬顿挫的声音。 下课铃响了,他刚好读完最后一句—— “……疑是落花返枝头,原来是蝴蝶。” 这是荒木田守武的俳句,按书本上的介绍,他是“俳谐摇篮时代”真正的开拓者,被尊为“俳谐的鼻祖”。 教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混在喧嚣的下课铃中,像是乐队里的贝斯,存在感近乎于无。 平凡的一天又过了一半。 五条杏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课桌,正好听到夜蛾老师在喊“下课起立”。 教室里的人齐刷刷站起来,不大的空间顿时响起了桌椅拖拽的声音,还有充满着困意和饥饿感的“老师再见”。 夜蛾老师走了。 杏子也打算往外走。 止水转过头,见她一反往常的举动,问了一句:“你要出去吃饭?” 她不得已刹住脚步:“是。” “食堂还是小卖部?” “小卖部吧。” “怎么不去食堂?” “人太多,不想排队。” 其实这个点,小卖部也需要排队,但那地方买完就能走,也不用被迫和熟或不熟的人拼桌,对于她而言,是个最轻松的去处了。 不过,这话在她的心里转了一圈,没敢说出来。 一是她不想听止水的说教;二是她更怕止水会自作主张把自己的便当塞给她,然后不嫌麻烦地去食堂吃饭——这是他这个没有分寸感的家伙会做出来的事。 杏子是个“便当党”,一直自带伙食。但今天因为种种原因,午饭需要自行解决。她打算去小卖部随便买个炒面面包对付一下。 “小卖部?算我一个!” 坐在后座的九十九由基站起来,一把勾住杏子的肩膀,大踏步往前,“走走走——” “……你不是‘食堂党’吗?” “我中午要练球,得挤时间。” “吃完饭就练?” “当然。” “小心阑尾炎。” “那就练完再吃。” 九十九由基并不觉得这很重要,大手一挥,一边揽着杏子往外走,一边道:“‘凰轮杯’可是我一手筹办的校际足球大赛,从高一到高三,从不假他人之手,这次要跟‘姐妹校’PK,绝对不能输!” “那边也没有很厉害的人吧?” “怎么没有?羂索可不弱,那女人一肚子坏水,据说跟天元老师还有交情,我打算实战的时候,全力把球踢她肚子上——若是能借此将她‘腰斩’,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球场战术。” “我感觉像是‘杀人计划’。” “哈哈哈哈——‘杀人计划’吗?听着也很酷,我的人生信条就是活成天底下最酷的人!” “……我以为你的人生信条是问出每个‘高人气男性’的理想型。” “这是个人爱好,”九十九一本正经地打了个响指,“你难道不会好奇吗?顺带一提,你知道止水喜欢什么类型——”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杏子摆摆手,打断了她的发言。 “嘁——无聊,你近水楼台,却不捞一捞月亮,人生过的太压抑了。” “我倒觉得挺自由的,而且我对月亮不感兴趣。” “那你就是‘六便士’党?你喜欢务实的类型?像是七海学弟那种?” “也没兴趣。” “我就知道——所以话都说到这儿了,不如也聊一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杏子加快了脚步,试图甩掉九十九。但这女人是个一米八的大高个,长腿一迈,轻轻松松就追了上来。 “我猜猜看,”九十九贴过来,“你是个怕麻烦的类型,还是个虚无主义者,看似一视同仁,实则对谁都不感兴趣,而且你讨厌笨蛋,只愿意跟聪明人说话——嗯嗯,所以你需要一个性格强势有边界感还能在智力上被你高看一眼的人。” “我确实厌蠢,但也不喜欢强势的人。” “不,你就需要这种类型。” 九十九伸出一根手指,上下挥了挥,“像止水这种‘老妈子属性’是行不通的,因为你怕麻烦,这种人的关怀只会让你压力倍增,所以——” 她自作聪明地点了点头,一手按着杏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比起千哄万哄甚至不惜牺牲自我利益也要把便当喂给你的人,你更喜欢直接把便当砸你脸上然后用命令的口吻说‘女人你给我吃’的类型!” “……你是霸道总裁的小说看多了吧?” 杏子拍开九十九的手,嫌弃地拧起眉毛,“如果我碰上这种傻子,只会把便当扣他头上——顺便一提,会编纂这种段子来取笑我的人也是傻子。” 九十九哈哈大笑。 很快,她们就走到了一楼。 在这里,她们碰上了学生会的宇智波鼬。 这个人是小她们一届的学弟,也是止水的亲戚,据说两人住的很近,从小玩到大,关系特别铁。 不过他们两人的性格完全相反,比起止水,鼬的性格更加一板一眼,跟人说话都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让人很想吐槽。 他叫住了九十九,说是想讨论一下“凰轮杯”的场地问题。 九十九停下来,吹了声口哨,眼波流转,对鼬抛了个飞吻。 “啊呀,宇智波副会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鼬:“……” 杏子:“……” 哇,真的好丢人……而且 画面好糟糕。 前面说过,九十九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高个,身材发育也早,再加上混不吝的性格,活像个延毕多年的女混混。而鼬这个人,跟九十九一比,个子小,肩膀窄,看着就像个初中生。九十九这么一调戏,活像个嗜好糟糕的怪阿姨。 嗯?奇怪,杏子没由的,忽然产生了一丝违和感——怎么总觉得,鼬本来就该是个初中生? ……他有超过十三岁吗?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鼬就注意到了杏子,决定无视言语骚扰的九十九,先把话题转移到别人身上。 “五条学姐,”他道,“您的弟弟……就是悟君,今天又跟人打架了,学生会给他下了处分,但他似乎完全没当回事。” 俗话说得好——尴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不知为何,杏子总觉得鼬这小子是故意的。他似乎跟她不太对付。虽然他们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杏子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了解情况的。” 被鼬这一打岔,她也懒得再去纠结对方身上的违和感。毕竟这家伙虽然看着稚嫩,但又有很深的泪沟——向下一直延伸到鼻翼两侧,这么一对冲,好像也没那么像初中生了。 接下来就是九十九和鼬两个人的事了。 杏子也没有留下来的旁听的想法,打了声招呼,打算自己先走。 九十九正在介绍自己的场地安排,期间还报了几串数字,听到杏子的话,背对着她,大手一挥,表示自己知道了。 杏子不再逗留,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回想鼬刚才说的事。 ……打架? 倒也是悟那小子会干出来的事。 她的弟弟——五条悟,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比她小一岁,和鼬在同一个年级。 与老成持重的鼬不同,悟这小子成天招猫逗狗,游手好闲,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问题儿童。 他曾经就揍过禅院家的嫡子,因为对方听不懂拒绝的话,纠缠过他,他不堪其扰,最后用拳头进行了“高效沟通”——当然,他事后也挨了不小的教训。毕竟禅院家和五条家也算共事多年的同行,基本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总不会是禅院家的小子又“旧情复燃”了吧? 早知道,刚才就多问一嘴了。 她顺着人潮,走在长长的教学楼走廊之中,悠长的正午阳光照了进来,在地面上映出一格一格的窗框。 窗外传来了“一二、一二……”的吆喝声,或许是田径社,或许是网球社,甚至是排球社也有可能,居然已经开始训练了。 真是可怕的毅力,他们是不吃中饭吗? 对于杏子而言,能在运动社团挥洒汗水还甘之如饴的人,都是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人才,以后想必也会是这个社会的中坚力量吧。 ——向你们的青春致敬! 她一边感慨青春,一边坚定了自己作为“归宅社社员”的决心,朝校园仅有的一家小卖部进发。 *** 杏子就读的这所高中,是位于东京都的一所公立学校——开神木大学附属高校。 这是全日本偏差值最高的一所学校,升学压力大的超乎想象。不过奇怪的是,这所高中无论是在学生数量还是占地面积方面,都不算大型学校。 仔细一想,这里给她的感觉不像个万众瞩目的重点高中,反而更像是招不到生源的宗教类高专,又或是村子里的那种“师生总数不过百”的中心小学。 啊……说起来。 她走出了教学楼,站在阳光笼罩的树荫之下,掏了掏口袋,再次拿出了那张卡牌。 这张卡牌的背面画了“笼中鸟和缸中鱼”的插画,鸟笼是正,鱼缸是反,底部拼接在一起,形成上下颠倒的造型。 “笼中鸟”的部分,笼子是黑色的,鸟是白色的,鸟有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让她觉得这只鸟在隐射自己。 “缸中鱼”的部分,缸是白色的,鱼是黑色的,鱼尾巴又长又卷,像蕾丝一样飘散开来,鱼有一双红眼睛,不知为何,她也觉得这只鱼在隐射自己——虽然这鱼的身上,没有一点与她相似的元素。 图片底下,还写了一行字—— “孤独是你灵魂的底色,你知晓真相,却甘愿活在遗忘的世界。” 再翻过来,又是一段意义不明的文字: 这里是东京都开神木大学附属高校,如你所愿,是个平凡普通、没有任何轻幻想元素、安全性NO.1的现实世界——请在这里体验你梦寐以求的校园生活,请记住,若想过上平凡可贵的人生,规则只有一条: 远离犯罪者!远离犯罪者!远离犯罪者! “……远离犯罪者?” 她念出了这条信息,心说:我可不认识什么犯罪者。 这张卡牌太奇怪了,她本想丢掉,却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留了下来。 “五条同学——” 就在这时,大蛇丸老师走了过来。 杏子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把卡牌往制服袖口一塞,弯腰问好:“……大蛇丸老师。” 这个人是全校生物教的最好的老师,也是一个穿着奇怪、举止诡异的老师。杏子上过他的公开课,除了神神叨叨、阴晴不定和只教超纲内容以外,没有其他缺点了。 “帮我个忙吧,五条同学,我这儿有一叠材料,替我送去校长室吧。” 不是……我们很熟吗? 杏子十分疑惑。 ——她甚至都不是他班上的学生。 “那个……大蛇丸老师,我约了朋友吃饭,快迟到了。” 她怕这个人听不懂,编了个很明确的拒绝理由——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卖对方面子。 “那个不重要。” “……” 听听看,这是人说的话吗? 大蛇丸翻了翻他那“黑匣子”一样的公文包,神奇地从里面掏出一份炒面面包,递到她面前:“给你了。” 不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她想买这东西的?感觉好恶心。而且这个人递的食物,她可不敢接,更不用说吃了。 “老师,那个……” “别客气。” “……” 大蛇丸不由分说,把炒面面包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吃吧,吃完了就去办事。” 杏子盯着手里的炒面面包,感觉像是举着一根8kg的哑铃。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方才九十九调侃的话,更加确信了她在胡扯八道。 现在,她只想把这根哑铃……啊,不对,是炒面面包拍到这位“霸总”的脑袋上! “……我今天不是很想吃面包。” “真是拿你没办法,那你就去食堂吧。” 杏子松了一口气,没等她跟对方“Saygoodbye”,大蛇丸就不由分说,把文件袋也一并塞进了她的怀里。 “反正不急,等吃完了顺路去一趟也行。” “……” 既然不急,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送?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不是她窝囊,而是大蛇丸这货一旦铁了心要折腾人,没人能从他的魔爪底下逃走。她暂时还没办法套他麻袋,所以应付他的最佳方法,就是不反驳——这样比较省事。 诶?奇怪…… 她忽然陷入沉思:我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大蛇丸?仔细想想,我也就上过对方一节公开课吧? ——违和感。 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校长室在哪里?”她问。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大蛇丸指了指隔壁那栋楼——是学校的特别大楼,图书馆、校史馆都在里面,“往那边走,走到顶层就是了。” *** 她还是很在意卡牌上的文字。 上面说,这里是个“平凡普通的现实世界”——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 现实世界又不是幻想小说,怎么可能会出现超出常识的东西呢? 但其中有一点说对了,她渴望过上平凡的生活。 又或者说,平凡是一种万物共通的保护色,她需要这样一层保护,才能真正地做自己。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更有安全感?又或是有更多的选择权? ……总觉得有点矛盾。 特别大楼一共有四层,一层是校史馆、二层和三层是图书馆、四层是校长室。 走进特别大楼,乍一眼见到这一整层的超大面积,她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穷奢极侈的校长会一个人霸着一层楼作为办公室?这是公立高中吧?真的不怕被上级调查吗? 她穿过校史馆,特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历代校长。 初代校长是个长头发的男人,底下的介绍写着“千手柱间”,名字听起来像是盖房子的。第二任也姓千手,也是个与房子结构有关的名字。介绍写着他们是兄弟,但长得一点都不像。 剩下的十来任校长,都是一听就会让人想到“烂橘子”的名字,个个古板守旧,好没意思。 校史馆一直走到尽头,在接近电梯的地方,她看到了最新一任校长。 ……嗯? 她眉头微蹙。 这个校长看起来不像人类,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个乌漆嘛黑的东西。它有一双黄色的豆豆眼,其余五官全是一团黑,也不知是本身就没有,还是全部融进了皮肤里。 杏子思索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告诉自己——应该也有长得特别黑的人吧? 她进了电梯,直达四楼,走到了校长室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想来也是,这个点校长说不定都回家休息了。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了下门把手——咔哒一声,门居然开了。 “……” 既来之则安之。 她推开门,喊了声“打扰了”,往前走了两步,打算放下东西就走。 然后,她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校长室的厚重窗帘只开了一条缝,阳光只能微微照亮不足一平方的地方,昏暗的室内,已经有人在了。 那个人转过头,看向她,猩红的眼睛倒映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唯一一道光束。 ——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 他俯身趴在校长的办公桌旁边,左手按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右手抓着一个沾了血的牛角雕塑,眼睛盯着她,命令道: “进来,把门锁上。” 第88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二)世界变得奇怪起…… 校长室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五条杏子是目击者,也是第一发现人。死者是他们高中的校长,而杀人犯是个陌生男人。 很显然,这个男人用桌上的黄铜牛角雕塑把校长捅死了。 啊啊,运气太差了。 杏子想,如果现在转身就跑……逃脱成功的概率有多少?会有百分之五十吗? “进来。”男人再次命令道。 总之先试一试吧——她转身,脚尖都还没探出去,“咚”的一声巨响,方才还在男人手里的牛角就飞过来,瞬间扎进了没关紧的大门,直接把门捅了个对穿,连带着把门也给“焊”死了。 杏子:“……” 男人收回手,这才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命令道:“把灯打开。” 她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地去摸电灯开关。开关的位置一般都在门边。她摸索了一会儿,“咔哒”一声,灯亮了。 这个地方很大,但也很空,除了一张巨大的桌子,就是形形色色的奇怪艺术品,以及整整两面墙的书柜。那些艺术品雕刻丑陋,像是中世纪的石像鬼,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凌乱的不像话。 现在,她彻底看清了男人。 她发现,对方的眼睛并不是如血般的红色,而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纯黑。他的头发很长,像圣诞树一样有规律地炸开。 男人盯着死去的校长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杏子,问道:“这家伙是谁?” “……诶?” 杏子觉得匪夷所思——你都不认识,还杀人? “说话。” “开神木高中……的校长。” 男人点点头,走到办公桌的另一头,抽出两张纸,擦了擦手上的血,继续道:“所以,这里是哪里?” “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居然是学校吗……那你又是谁?” “……跑腿送东西的学生。”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这样啊。” 男人陷入沉默,食指弯曲,抵着鼻梁一侧,表情深沉,像是在进行着什么大思考。 紧接着,他说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我失忆了。” “哈?” “不过这不重要,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等完成了,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哇……可喜可贺。” 她敷衍地鼓掌,心想这个人的精神状态真的没有问题吗?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闪着银光的小物件——那是一只耳饰,捕梦网的外形,通体银白,很是漂亮。 杏子看愣了,然后条件反射地摸了一把耳垂,那里空空如也。 “这是一只耳坠,我要找到另一半,你知道谁会有吗?” “我们学校是不让学生佩戴首饰的,”她道,“如果要找的话,应该只有老师会有。” 男人点点头:“很好,那你列一串名单,我们待会儿一个一个找。” 杏子微微皱眉,觉得大事不妙:“等会儿……‘我们’是几个意思?” ——这个人该不会要拉她下水吧? “我需要人手。”他言简意赅。 他走到办公桌后面,不知从哪个抽屉翻出一个麻袋,重新走到尸体旁边,利落一套,打了个死结,就踢到了一边。 他拍了拍手,问道:“有吃的吗?” ——这话题的跳 跃度也太大了吧? 不过,吃的啊……她低头,视线落在手里拎着的炒面面包上,往上提了提,试探道:“这个要吗?” ——这是大蛇丸友情提供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有毒说不定更好。她会感谢大蛇丸的。 “你不会在里面下了毒吧?” 男人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有惊人的洞察力,一开口,就是让人冷汗直冒的话。 她立马摇头,指天发誓:“我肯定没有。” ——至于大蛇丸有没有,她就不知道了。不知者无罪嘛。 男人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步步相逼。杏子也随之后退,不自觉把面包抱到胸前,一直退到墙边。男人的手就这么撑在了墙上,俯下身,来了个壁咚。 他的眼神带了一丝玩味,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拥有很强的侵略性。杏子心跳加快,也说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像是忽然炸开的烟花,让人产生了一丝恍惚。 ……见过? 她并不认为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人——就是“一面之缘”或者“擦身而过”都不可能,因为此人浑身散发着极端危险的气息,除非她的脑袋被车轧过,否则是不可能轻易遗忘的。 “为什么要想这么久?” “诶?啊……我确定是没有……” 没等她说完话,办公室角落——方才被踢到一边的裹尸麻袋,突然像充气一样,膨胀起来。 杏子见此情景,震惊的无以复加,也不管壁咚不壁咚了,猛拍男人的胳膊,提醒道: “后面——后面后面!” 但对方的肌肉就像铁打的,硬的不像话,她拍了半天,双手都用上了,费了半天劲,愣是没能推动。 男人保持着单手撑墙的姿势,回过头,眉头一皱:“那是什么?” “……不知道。” 那个诡异的“麻袋”慢慢立起来,像个“开业大酬宾”的迎宾气球,脖子以下的部分慢慢收缩,勾勒出人形,脖子以上的部分继续膨大,变成了一朵绽开的蘑菇,与“可食用”无缘,眼瞅着就有毒。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了片刻,试探着下了个结论:“地缚灵?” “……麻烦科学一点,”她道,“这个世界可没有怪力乱神的东西。” “谁说‘怪力乱神’的东西就不科学?” “那倒也是。” ——仔细一想,这种说法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学术观点。她想就着这个话题讨论一番,但现在并不是时候。 而且有一件事她很在意:“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按理说,就是胆子再大,看到这东西的第一反应,也应该像她这样,不说瞠目结舌,也少不了惊慌失措。但男人除了感到疑惑之外,表现的太过平淡了。 “你不也是?” “……我明明吓得要死好吗!” “看不出来,”男人微微侧头,往手边看了一眼,调侃道,“说起来,你还要在我的胳膊上挂多久?” “诶?” 杏子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没能推动男人,但手也忘了收回,就像树懒一样,死死地箍住对方。 她猛的松开手,尴尬地东瞧西看——然后,她就看到死掉的校长彻底跟麻袋融为一体,双手张开,像只魔鬼鱼一样,手脚之间连着麻袋构成的“蹼”,朝男人扑过来。 “——小心!” “知道了。” 男人单手搂住杏子的腰,踩着墙面借力,平地起飞,从上方错身,躲开了“麻袋校长”的猪突猛进。 然后,他把杏子打横抱起,凌空扭转身体,一脚踩在对方的腰上,狠狠一踹,“咔嚓”一声,怪物发出一声惨叫,歪倒在地。 杏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男人已经退到了办公桌旁边,随手拿起一个尖锐的黄铜工艺品。 这次他拿的,是一只独角兽摆件,大约有钓鱼用的折叠椅么大,看起来沉甸甸的。但他的手很稳,抓着这玩意,肩膀一点儿没歪。 “麻袋校长”趴在墙边,背部一挺,“咔咔咔”……发出骨头生长的诡异动静,紧贴着墙壁,又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室内灯光仿佛电压不稳一般,闪烁片刻,忽然变成了诡异的粉紫色,把整个空间照的像是某个光怪陆离的里世界。 杏子还搂着男人的脖子,而对方的一只手也托着她的大腿。 但她已经顾不上尴尬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太过在意。” 男人放下杏子,拍拍她的头,掂了掂临时被用作武器的“独角兽”,淡淡道,“反正这里就跟梦境一样,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梦境? 他到底在说什么? “经过刚才的一顿折腾,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男人望着天花板,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应该是在做梦。” *** 这里的电梯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停用了。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往楼梯跑去。 “麻袋校长”还在后面追,不仅是它,四楼的很多艺术品都变成了活物,要么张开翅膀,要么扭动着像是“四肢”一样的凸起物,跟在他们身后, 杏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不留神,一脚踏空,差点儿摔下去! 男人单手捞起她,夹在腋下,另一只手往栏杆上一撑,直接翻到下一层,加快了下行的速度。 她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维持平衡,大口喘气,心脏突突地跳,剧烈的呼吸牵扯着肺都疼了。 如此真实的痛感,让她再次肯定了这个世界不是假的——男人的“做梦”言论不攻自破。 “现在怎么办?”她问。 “不怎么办,那些东西杀不死,断头也没用,我决定弄点东西来把它们炸了。” “弄什么东西?” “这附近有车库吗?” ……我就知道。她想,回答道:“没有单独的车库,但车都集中停在操场附近的空地,离这边有点儿远。” “多远?” “全力跑过去要十分钟……按你的速度,或许只要五分钟。” “那就过去一趟。” “我建议是,比起花力气收拾它们,不如直接撬一辆车开走,这里情况特殊,找专业人士来处理会比较好。” “专业人士?” 男人不置可否,再一次跳跃,直接来到了一楼大厅。 穿过校史馆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旁边的校长照片,忽然停下来,指着其中一张道:“这个家伙,我好像认识。” 拜托……现在是停下来跟照片叙旧的时候吗? 杏子斜了他一眼,看到照片,愣了愣。 他指的是初代校长的照片。 “千手柱间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了,”她问,“你真的认识?” “直觉。” “虽然很想吐槽……但你这个人处处都是古怪,也不是没可能,先记下来当线索吧。” “记下来?怎么,你是真心想给我找记忆?” “反正都靠你救命了,总得还人情……” 说到这里,她把视线移到一边,小声道,“虽然总觉得,如果不是碰到你,我也不会遇上这些怪事。” “说不定是我碰到你——” 他笑了,随手卸下旁边二代校长的相框,砸向冲过来的“现任校长”,再飞起一脚,将其踹飞,让它像个保龄球一样翻滚出去,连带着撞翻后面一连串的怪物,继续道,“——才会遭此大难!” “贼喊捉贼,你一个犯罪分子还好意思……啊!”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手上没劲,男人忽然松开了揽住她腰的手,杏子惊叫一声,收紧手臂,差点儿从他的怀里滑下去。 他轻笑一声,托了杏子一把,转身,加快速度,朝紧锁的大门跑去。 他道:“犯罪分子?这是先入为主,我也不是无缘无故杀人。” “那你是为什么杀人?终于想起来了吗?” “我只想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 “我看它不顺眼。” “……” 还真是个“别出心裁”的杀人理由,但也不能说不合逻辑。 虽然她早就想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所以你这是‘激情杀人’?” “如果你一睁眼就看到那种晦气家伙,也会把它杀了的。” 杏子:“……” 嗯,确定了,这个男人果然精神不太正常。 男人加快速度,一口气冲到了特别大楼的门口,伸出手,正欲把门推开,忽然之间,灯光再次闪烁,从粉紫色变成了更加具有荧光感的亮粉色,门也发生了异变,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咬断他的手! 他一个急刹车,为了卸去惯性,身子一歪,护着杏子的头,直接来了个侧滚翻。 后面,那些怪物又追了上来。 男人立马起身,把杏子往肩上一抗,一边跑,一边让她再指一条出路。 她指了指墙对面的落地窗——不过那个地方此刻窗帘合拢,不漏一丝光线,在颜色古怪的灯 光照耀下,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很容易被人忽视。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光怪陆离的场景,她又想起了那张不可思议的卡牌。 上面写道—— 若想过上平凡可贵的人生,规则只有一条:远离犯罪者!远离犯罪者!远离犯罪者! 犯罪者…… 指的是这个人吗? 男人没有给她细想的时间,穿梭在怪物之中,横踢、侧踹、借力打力——几乎无伤地冲出包围圈,顺带推翻两排书架一样的巨型展览架,挡住了怪物的去路,往落地窗的方向跑去。 他一把拉开窗帘,却发现窗户被防盗网焊死了,只留了一个狭小的逃生窗,对身材要求极高,就是杏子想爬出去,都得费老半天劲,更不要说男人了。 窗外的天空也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荧光粉,像是叠加了品味糟糕的滤镜,明明是阳光普照的正午,却像提前进入了逢魔时刻。 男人放下杏子,踢碎玻璃,双手搭在防盗网上,用力拽了拽,纹丝不动。 一时间,杏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先出去。”男人直接下了判断。 “那你呢?” “如果你还有良心,就找人过来帮忙,没有就算了。” “……你的要求这么低吗?” “我本来就不是求人的性格,护你一程就当缘分了,当然,如果你想还债,记得带个靠谱的人,若是只有你自己,就别来添乱了。” 喂喂喂……这种说法也太打击自尊心了吧? 而且你是那么“大公无私、不求回报”的类型吗? 虽然跟男人不熟,但直觉告诉杏子,这个人绝对是“小心眼”的那类人——欠了他的人情,无论大小,他死了都得爬回来收债,而且还得带个计算器,把利息也算的“明明白白”。 事出反常必有妖,杏子在其它地方可以不精明,但在“人情债”这一方面,谁都别想占她的便宜! 思及此处,她双手叉腰,莫名有些来气,很想给他一拳头:“耍帅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场合?” “我心里有数。” “行,那就给我等着!” 杏子也不啰嗦,直接爬上了防盗网,还不忘回头放狠话,“记得找个掩体藏好,我一会儿就把这里炸了!” 男人挽起袖子,笑了:“拭目以待。” 他往前一步,踹碎了陈列柜的玻璃,拿出里面有“百年历史”的武士刀,单手拔出,看到上面的斑斑锈迹,嫌弃地“啧”了一声,直接掰断了锈迹最多的刀头,让它变成了一把小打刀,就着不远处的大理石柱磨了起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顿时火星四溅。 杏子抓着防盗网,看呆了。 “出去。”他停下磨刀,挽了个刀花,言简意赅道。 说时迟那时快,怪物们冲破了展览架的临时防御,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他挥刀,再次与怪物缠斗起来。 *** 用“从悬崖坠落”来形容她的感觉或许有点夸张,但她确实感觉自己下落了很久。 ——明明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恍惚中,她后背着地,皮肤产生了一阵刺挠,应该是草坪——她接触到了盛夏繁茂的草坪,一切实感又回归了。 ……诶? 她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天空的颜色已经恢复正常了,蓝的一如既往、平庸无奇,云朵也没有几片,空气中带着一丝夏日特有的草木清香。 与此同时,防盗网消失,窗户没碎,窗帘又拉上了。她试图去推落地窗,但这东西从里面被锁死了。 ……很不对劲! 情急之下,她捡起一块石头,试图把窗户砸开,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破坏公物是不对的哦——杏子。” ——有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回过头,喃喃道:“……止水?” 第89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三)怪事连篇。…… ——时间慢得像蜗牛在爬。 下午第一节课,枯燥的让人想把书本塞进讲师的嘴里。 团藏老师还在孜孜不倦地讲政治,唾沫横飞。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明明断了一只手,却还是能在写字的时候把胳膊舞出残影。 他写字的力道极大,黑板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仿佛不要一会儿,他就会把这东西像蛋糕一样切开,逼着大家吃进去,好把知识点消化进脑子,让他的综合评分在接下来的年级考试中胜过隔壁班的猿飞老师。 我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杏子想,我得查清楚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坐立不安,烦躁地按起自动铅笔,咔嚓咔嚓,按完又推回去,继续按。 前排的止水回过头,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往后一靠,小声道:“……还在纠结那件事?” “嗯。”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那其实是你的幻觉?” “……” 沉默片刻,她摇了摇头,“我感觉不是。” “可是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杏子不说话了。她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止水继续道:“你让我跟你去救人,结果校史馆里面没有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我们去了四楼,还撬锁进了校长室,也是一无所获……你确定有人被怪物追逐,还被困在了特别大楼?” ……这么描述,确实像是她得了癔症,又或是睡迷糊了,一不小心把梦境与现实混淆了。 “我应该不会弄错。” 她按了按自己淤青的腰,闷闷地疼,若是撩起来一看,说不定还能看到五根清晰的手指印——那是在逃难过程中,对方留下的痕迹。 “可是……杏子,”止水道,“即便那是真的,你说的那个人,以及你所遭遇的世界,都很危险吧?若能就此逃脱不是很好吗?” “……” 她确实这么想过,但前提是‘两不相欠’——如果那个男人死了,还是在她答应回援的情况下,那会让她莫名担了一份愧疚。她不喜欢这么消耗情绪的事。 止水看穿了她的想法,摇摇头:“还是不想‘欠人情’?” “嗯。” “你总是在这种地方特别固执。” 他哭笑不得,是那种略带安抚性质的笑,似乎还是觉得她是睡迷糊了,带着哄孩子的口吻道,“不过固执并非坏事,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才会与你做朋友——行啦,别纠结了,一会儿下课,我再陪你找找吧。” 杏子搓了搓胳膊,身子往桌角一挪:“……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肉麻死了。” “诶?肉麻?哪里?” “哪里都。” 他低低地笑了:“你还是那么容易害羞,有时候我真的——” 没等止水说完话,一根粉笔突然飞过来,砸中了他的脑袋。 “止水——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在课堂上放肆了!” 团藏老师发火了,操起黑板擦重重摔在讲台上,粉笔灰“噗”的散开,像是在拍惊堂木,“还有没有把老师放在眼里?给我站起来!” 止水被抓了个现行,苦笑一声,说了声“抱歉”,站了起来。 杏子在他身后,震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回收,又听见团藏道:“还有你——五条杏子,你也给我站起来!没规矩的东西,成天开小差,跟你的弟弟一样没个正形,你们家族的生意早晚会败在你们这一代手上!” 她眉头一皱,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心说,我听不听课跟家里的生意有什么关系?真是个喜欢上纲上线的家伙。 团藏见他们不吭声,似乎来劲了,来来回回地踱步,对着他们,开始阴阳怪气地翻旧账,已经从正常的小惩小戒,上升到了全是偏见的挖苦。 “我早就知道你们没什么出息,一个仗着成绩好就高傲自满,另一个仗着有点家底就不思进取!” 他站定在讲台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抓起戒尺敲了敲桌边:“止水——我本以为你会进学生会,结果你跑去了剑道部,真是没有远见,若要进社团,也应该是棒球部、足球部这类 热门社团——只有这种社团的全国奖项才有加分的可能,其余的都是在浪费时间!” “还有你——五条杏子,你偏科太严重了,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特别是政治课,也好意思拿那么低的分数?真是蠢的令人发指!你的父母我都有接触,个个是人中龙凤——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杏子:“……” 她可以打人吗?或者拿个什么东西堵上对方的嘴? ——结论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要说学生打老师会闹出多大动静,单就战斗力而言,她也不是团藏的对手。 这个老东西做过日本自卫队的“师团长”,级别还不低,据说能以一敌十。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退役后来开到神木高中教书,但杏子知道自己惹不起这尊大佛。 啊啊……想想还是很不爽! 她站在椅子边,思绪飘远,畅想着找个靠谱帮手,抗上麻袋,趁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他点教训。 至于找谁…… 她抬起头,看着前面那个男生“不争辩”的背影,眉头一跳,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就实力而言,止水完全可以胜任打手的位置。 但止水是个死脑筋,比起一时痛快,他更在意长幼尊卑、以及人际关系的和谐,甚至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大局”——换句话说,只要不踩底线,他对傻逼拥有奇高的容忍度。 她并不想听止水说教,更不想与他深入讨论关于“反抗权威”的意义。 ——跟他讨论这类问题是没有结果的,因为他是个很典型的“集体主义者”,还拥有极高的道德感,虽然不盲信权威,却也秉持着“非必要不惹事”的原则。 而杏子则相反,是个强调权力与自由的“个人主义者”,抵触权威,讨厌教条主义,道德感不能说没有,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简言之,他们是两类人。 遗憾的是,日本是个“集体主义”盛行的国度,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止水的选择才是最正确且普遍的。 ——如果不找止水,那又能找谁呢? 找悟倒是可以,但那家伙最近因为打架的事,已经被学生会重点关注了,再找他干坏事,实在是顶风作案,暴露的风险极大。 而九十九也一样,她最近在忙球赛的事,若是不幸被抓到小辫子,她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杏子就是再自私,也干不出这么损人利己的事。 ……还有谁呢? 啊——是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如果是他的话,倒是可以把团藏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那家伙教训团藏的画面,她就很想笑,原本糟透了的心情也莫名变好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讲台上,团藏还在喋喋不休,已经从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品格”,推测出来他们未来会有多么“不幸”了。 杏子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那么爱彰显自己贫瘠的想象力?这就像穿了“开裆裤”出门,还要到处撩开给人看——她并不想知道对方底裤的颜色。 她继续思考着“套麻袋”的可行性。 这个老东西很记仇,只要吃了亏,就会挖空心思地寻找罪魁祸首——若是杀了,倒是能一劳永逸。但这就是犯罪了,而且以对方的实力,她也没法一个人得手。 她需要一个共犯,如果那个男人能来这里,就再合适不过了,无论是夸张的战斗力,还是低下的道德水平,都是“犯罪搭子”的不二人选。 等等……犯罪? 她忽然想起了那张神秘的卡牌上面的提示性文字——远离犯罪者。 如果说,那个男人所处的世界,是与这个世界相近却不完全相同的“平行世界”,那么诱发两个世界重叠的因素是什么呢? 是了。 ——是犯罪行为。 她进入校长室的时候,也是那个男人实施犯罪的时候——他杀了校长,触发了“重叠条件”,让两个世界产生了短暂的交汇,也让他们相遇了。 虽然不知道她回来的契机是什么,但怎么看,都与“脱离了犯罪分子”有关。 如果想再进入那个世界,就必须复刻当时的情境——也就是让自己成为“犯罪者”,制造交汇点。 ……要不要大胆一回呢? 其实这种行为很欠考虑,一是她无法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成立,二是无论成功与否,她都将面临着“得罪团藏”的既定事实。 但她还是跃跃欲试。 这种感觉,就像陷入僵局的科研人员,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课题的突破口,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实验室验证答案。 而且……她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迷一样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与此同时,她也想弄清楚两个世界的形成原因。不知为何,她莫名的笃定,若能让男人找回记忆,这些问题就能得到解答。 至于后果……等之后再说吧! 她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后桌的九十九由基突然戳了戳她的腰,把某个东西递给了她。 这个是…… 她疑惑地接过那个黑色的东西,在九十九的无声坚持下,悄悄塞进了口袋。 团藏骂痛快了,终于想起了正事,看了眼时间,距离下课就剩十分钟了。他整了整桌面的教案,大手一挥,命令止水和杏子到教室外面罚站。 上课时间,后门一直是锁着的。止水往前门走去,杏子跟在他后面,路过讲台的时候,她忽然暴起,在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情况下,挥出拳头,对着团藏的脸,狠狠来了一记上勾拳——把他的鼻血都揍了出来! 扑通—— 教室里静的落针可闻,团藏重心不稳,一头撞在黑板上,教室忽然灯光闪烁,瞬间变成了恼人的亮粉色! 这时,杏子听到身后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又见面了,不守信的逃兵小姐。” *** 教室很安静。 多余的人都不见了。 看来,“穿越”的机制确实是“犯罪”,但判定范围又与她预想的不太一样——按理说,世界重叠的时候,“无罪之人”也会误入“平行世界”,不然就无法解释她之前的遭遇。 但最后到达这里的只有她自己。 ……这是为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但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暗示。 “怎么不说话?” 男人抱着刀,屈起一只腿,坐在无人的课桌上,噙着笑,侧头看向她。 杏子甩了甩因为“力的相互作用”而发疼的手,故作镇静地倚着讲台,问道:“你逃出来了?” “自然。” “所以那些怪物呢?你都解决了?” “炸死了。” “你去了停车场?” 男人点点头,似乎还有些得意:“是啊。” “你是怎么从特别大楼出来的?” “很简单,既然大门无法打开,就把门拆了,一劳永逸——我早该想到的,也不至于磨蹭那么半天。” “……” 不错,有够暴力的,这一言不合就拆家的精神状态, 是她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你呢——跑哪玩了?消失了这么久?”男人道。 “没玩,我也是有在努力的。” “比如?” “用拳头狠击了某个麻烦的家伙,”她举了举右手,作为“有在努力”的证据,“——重新创造了见你的条件。” “怪不得你的手脏了。” 男人从桌子上跳下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提起来,看了看指节处沾着的血,戏谑道,“破了点皮,但骨头没事,基本功还算扎实。” 杏子抽回手,不自在地转了转手腕:“总之,先想办法出去吧。” “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男人道,“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第90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四)神仙难断寸玉。…… 室内灯光渐渐从刺眼的亮粉色,转变为暗淡的玫粉色,周围墙壁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霉味,像是水泥未干。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在说话。 听了杏子的解释,男人沉默片刻,笑道:“所以你顺利回到了‘现实世界’,然后发现我所处的时空可能是个‘平行世界’,于是趁机报复……好吧,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施展了‘犯罪行为’,特地回来了?” 她拉开了第一排中间的椅子,坐了下来,点点头:“是的。” “真是意外,你居然不嫌麻烦,专门跑一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男人习惯性地找了个高处,此时正倚着讲台,勾起嘴角,低头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个受困人员,倒像个闲看戏的。 她顿感不爽,身子往椅背一靠,翘起腿,伸出一根手,强调道:“这是事实,感恩戴德吧!” “行,我会牢记于心的。” 男人双手抱臂,嘴角微扬,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一点儿也没有被杏子的“携恩图报”所影响,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幸灾乐祸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早说了,这里是做梦,那家伙不会报复你的。” “说是做梦也太牵强了吧?” 她摇摇头,按了按侧腰,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不仅如此,她的手也是,“我还是坚持这里是两个‘平行世界’,用时下流行的说法,可以用‘里世界’和‘表世界’来表示。” “如果你所认知的‘表世界’——也是‘里世界’的一部分呢?”男人语出惊人。 “有什么依据吗?” “直觉。严格来说,我只接触过‘里世界’,想要发现二者之间的关联,还得靠你。” 这个人不愧是效率至上的“行动之王”。她感到震惊:“……这么快就把锅甩给别人了?” 他笑了,把身子转过来,胳膊肘搭着讲台,一双眼睛在玫粉色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因为我相信你。”他道。 男人的年纪介于中年和青年之间,绷着脸的时候显老,放松笑起来的时候,又年轻的不像话。 她突然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他的眉眼一旦放柔了线条,就会减弱那种“生杀予夺”的气场,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被赌石商人开了“窗”,露出淡紫色的“冰种”内里,让人见之不忘,甚至心痒痒地想做出什么可能会赔的“倾家荡产”的事。 冷静—— 她告诉自己,赌石有风险,神仙难断寸玉,这露出来的“种水”或许就是这块石头唯一的变数了,一刀下去,出了“砖头料”,她也就完蛋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心跳加快,口舌发干,像是刚刚结束了八百米长跑。 “怎么突然激动起来?” 男人好整以暇地歪歪头,笑容沾染了这个世界的玫粉色,多了几分妖异妩媚,让人不由得产生了一丝错觉——这个人或许很适合粉色。 “你是想到了什么突破口吗?”男人问。 “……算是有一点吧。” 她镇定心神,咳嗽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滑过桌沿,然后半捂着嘴,垂眸做思考状。 好了,现在不是想七想八的时候。 仔细往下想,她的世界确实充斥着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鼬的年龄问题,还有自己对大蛇丸的熟悉感,以及那张奇怪的卡牌。 不知为何,越往下想,她就越会被一种奇怪的眩晕感包裹,像是遭遇了来势凶猛的“夏季流感”,昏昏沉沉的同时,还能听见世间喧嚣一瞬爆发、又一瞬静止的奇怪气泡音。 “你没事吧?”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男人终于舍得离开了他的高处,拍了拍杏子的肩膀,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对了! 她福至心灵,把手伸向口袋,掏出了九十九之前给的东西——那是一根黑色羽毛,上面有红色纹路,仔细一瞧,还是眼睛的形状。 “这是什么?”男人抽走了她手里的东西,捏在指尖,转了转。 “……我也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感到无比疲惫,“把东西给我的人,或许也不是我以为的人……像这样来历不明的东西我还有一个。” 她掏了掏另一边的口袋,拿出卡牌。 卡牌的信息还是如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她这次看的更仔细,意外发现这张卡的烫金边框是“捕梦网”的变体——与男人手中的耳饰有着近乎一致的细节。 太奇怪了…… 这到底暗示了什么呢? 她把卡牌放在桌子上,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男人也看了卡牌一眼,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的信息,把手里的羽毛也放在桌上,好奇道:“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她摇摇头:“我也说不清。” ——羽毛是九十九由基强塞的,目的不明,但现在看来,对方的身份也不简单。而卡牌是夹在她书本里的,不知是谁放的——她推测很有可能是弟弟,因为白天出门的时候,他有动过她的书包,不过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当回事。 早知道就多问一嘴了。她想。 男人直接往桌上一坐,掏出耳饰,把这三样东西依次排开,盯了片刻,又把卡牌翻至背面,见到“鸟”和“鱼”的图案,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抽象画?” 她摇摇头:“我还指望你能给点说法呢……” “我?” 他笑的倒是从容,压根没把这一连串的怪异放在心上,身子往前一倾,直接占了大半张桌子,差点儿挤着亮晶晶的耳饰。 他低下头,靠近杏子的耳畔,轻声道:“我就算了,从来就不是搞研究的料,但你不一样,你有这个能力——研究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是你的特长吗?” 她不自在地往后一缩,与男人拉开距离。 不能被影响,她想,人都有鬼迷日眼的时候,这就跟发烧感冒一样,这很正常,也是能恢复的。 她道:“……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第一印象吧,我总觉得你是个行家。” “……”行家?我吗? 她是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也不是随便来个“非日常事件”都能立马说的头头是道——在她看来,那已经脱离了“爱好者”的范畴,成为神棍了。 不过,如果把目前得到的线索汇总整理的话…… 她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盯着上面的三样东西,双手抱臂,沉吟片刻。 ——直觉告诉她,离开此地的线索就在里面。 但具体是什么呢? 男人坐在旁边,没有出声打扰。过了一会儿,杏子抽出卡牌,指了指上面的图案。 “塔罗牌——你有听说过吗?” “没有。” “那是一种用来‘占卜’的道具,我们先把那些关于‘灵感’和‘玄学’的部分拿掉,通俗易懂地说,这种‘卡牌类占卜’的本质是一种直觉‘联想’,占卜师会针对图案给出的意象,做出一种似是而非的解读,从而引导被占卜者自己得出答案。” “听起来真不靠谱。” “确实,但你可以把它当做一种‘心理疏导’,而且每个占卜师都有自己的解读习惯。” “所以呢,我们需要‘心理疏导’?”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张卡牌的大小和外形都与塔罗牌很接近,所以想用塔罗牌的方式进行‘意象解读’——你看,这张卡牌的背面画了‘笼中鸟’和‘缸中鱼’,而与之紧密关联的两个实物——羽毛和耳饰,在造型上也有所指代——你不觉得它们一个代表着‘鸟’,一个代表着‘鱼’吗?” “不觉得,那个耳饰比起鱼,更像是水母,而鸟的翅膀是白色的,但羽毛却是黑的。” “确实,它们就连颜色都颠倒了——但转换一下思路,或许‘颠倒’就是最关键的意象。” “没懂。” “这不重要,总之,我先按自己的理解试试看。” 然后,她捏起羽毛,身子微微向后,像做实验那样,先是交换了羽毛和耳饰的前后位置— —就像卡牌图案提示的顺序那样,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观察片刻,又拿起羽毛,放在耳饰上面。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回羽毛飘起来了,就飘在耳饰上面,轻轻地旋转,像是装了个磁极。 最后,羽毛晃晃悠悠,停在了某个角度。 “真神奇,”男人点评道,“为什么你胡来的解读可以成功?若真按你说的,每个占卜师都有自己的‘解读习惯’,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设置这个谜面的人很了解你?” “……”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真是个让人不安的巧合。 “算了,先不想这些问题了,”男人轻轻拨弄羽毛,这东西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方才所指的方向,“感觉像是指南针——羽片和羽根的部分应该看哪边?” “看翘起来的长柄就行,古代最早的‘指南针’就是这么看的,对应过来的话……嗯,是羽根的部位,在四点钟方向。” “哦?看来那里会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说起这个,男人就来劲了,随手抓起从特别大楼顺过来的长刀,对着光弹了弹上面的锈迹。 “我更希望是出口,”她提醒道,“又或者是另一只耳饰的位置——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目的吧?” 男人顿了顿,放下长刀,勾起嘴角,欲盖弥彰道:“当然没忘。” 杏子失笑,这个家伙……就连“心虚”都这么理直气壮。 *** 他们走出了教学楼,往四点钟方向——也就是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天空还是过饱和的粉色,让校内的其他色彩都近乎失真,也让人无法通过环境来判断现在的时刻。 路过操场和宿舍楼的时候,杏子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她总觉得这场景有几分眼熟,像是不久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似乎就与梦境有关。但她想不起来细节了。 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来,她没留神,差点儿一头撞上去。 “怎么了?” 她堪堪护住脸,推了推对方的后背。 “总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道。 “……你也?” 男人转过头,挑起眉毛:“哦?听你的口气,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点点头:“对于这种感觉,还有一种更科学的说法,叫作‘既视感’。” 关于“既视感”,她还想更通俗易懂地解释一下,但对方打断道:“名词不过是一种‘定义现象’的工具,既然体验了现象本身,就没有再解释的必要了。” “不求甚解。” “人生本来也没有什么‘甚解’,”他道,“比起‘名词解释’,我更想要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你可以做到吗?” “诶?” “若是做出来了,我会夸你的。” 杏子:“……”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一个常识崩坏的世界,还有KPI要赶。这家伙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指挥别人干活吗?真是一点儿也不内耗。怪羡慕的。 她道:“我试试看吧。” 他们继续往前,从操场后面绕过去,再抄近路穿过社团活动大楼,只要走出这条小道,外面就是体育馆了。而四点钟方向的位置,只有一座建筑——就是体育馆。 快到小道出口的时候,杏子捧在手里的“司南”忽然不转了,羽根直挺挺地指着一墙之隔的体育馆,黑色羽毛上面的红纹逐渐燃烧,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红宝石色,一度压制住了这个世界过饱和的粉色光源。 “看来你的占卜没错。”男人道。 杏子碰了碰黑色羽毛,还是冰冰凉凉的触感,所谓的“燃烧”不过是一种视觉效果,并没有真的发生耗氧放热的“化学反应”。 她收起手,淡淡道:“那不是占卜,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尝试——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着话,他们终于走出了小道,抬起头,仔细打量体育馆。 ——这里已经不能说是体育馆了,称其为“烂尾楼”也不为过。 这个体育馆与杏子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巨大的场馆根本就没有建完,只搭好了两层楼,生锈的钢筋和水泥都裸露在外面,灰扑扑的,还有一堆暂未处理的建筑废材堆弃在里面,杂乱无章。 外头倒是干净,没有沙土堆积,却也看不到挖掘机和货车,看样子这里是不打算完工了。 除此之外,这块废弃工地处处都是警示标志,有缠在树上的警戒线,有扎在地上的木牌,甚至还有古老的草绳横在工地的入口处,走近一看,是神社才会用到的那种“注连绳”,上面还绑了“纸垂”。 “有意思,”男人走了过来,站在杏子旁边,摸了摸下巴,“‘注连绳’——在神道教中象徵着神界和外界的分隔,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神界’,还是里面那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是‘神界’呢?” 杏子没有回答他。她正在看自己左手边的警示标语——那是一块插在地上的木牌。 这个方向有很多木牌,像是雨后春笋,挨挨挤挤地竖起来。它们新旧不一,有的已经被风化的看不清文字了,有的还很新。粉色的太阳把这些文字照成一种奇怪的灰黑色,像是死亡的颜色。 那些警示牌无一例外,提醒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罪行深重者勿往下走。”她读了出来。 ……往下走? 从哪走? 她侧过身,踮起脚,试图从“注连绳”拦住的简易大门处往里望。 但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就听见男人道:“一楼中间的位置,有个向下的通道,方形的,有光照的地方能看到水泥砌的楼梯,再往下就不知道了。” “这还真是……” 杏子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男人就掀开“注连绳”进去了。 她愣了愣,赶忙道:“等等,你……” ……没看警示牌吗? “我看了警示牌,”他就像知道杏子要问什么一样,回答道,“不过直觉告诉我,越是警告的东西,越要反着来,不然就得在这个鬼地方呆一辈子——我反正是不会这么浪费时间的。”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在恐怖电影里面,这种不听警告、第一个“吃螃蟹”、还因为乱走落单的——可都是第一个退场的。 “我也没说不进去,只是建议多观察一会儿。” “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男人点点头,赞同了杏子的观点,倚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墙,打了个哈欠,“观察好了跟我说一声。” 杏子好气又好笑道:“行,领导,需要给您搬张椅子吗?” *** 杏子观察了一圈。 她发现洞底下有声音,不大,有点儿像风声,又有点儿像野兽的喘息,哼哧哼哧的,若有似无。光透不进里面,只能看到水泥台阶越往下越模糊,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距离地下入口大约二十米远的一个水泥隔间里面,出现了大量的黑色羽毛,看那掉毛程度 ,像是有人在这里杀了一头鸡。 就在杏子靠近的时候,羽毛堆积最厚的位置,忽然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最上面的几片羽毛都被震落了。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后背正好撞到了被吸引过来的男人身上。他的手里提着一盏复古煤油灯,也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好像还能用。 “这是什么?掉了一地毛,野味烧烤?” 男人一边调侃,一边把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像拄着一根“人形拐杖”。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是烧烤的?”她道。 “我们野外生存的时候,都是这么打一只肥鸟下来,拔了干净了整只烤。” “你找回记忆了?” “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片段,只要火候掌握到位,即便缺乏调味品,也能很美味。” 说到这里,男人拍了拍杏子的肩膀,鼓励道:“速战速决吧,我饿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游刃有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但她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在这里会感到饿吗?” 最开始遇到的时候,他也在跟她讨吃的,虽然她提供了炒面面包,但那个东西最后并没有进任何人的肚子,而是遗落在了校长室。 “会啊,消耗那么大,你难道不饿?” 他一边说,一边蹲下来,剥开这个羽毛堆成的“小土包”,捡起了被埋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架手机,银白色的老式翻盖,下边拴着一串佛珠挂绳,以白玉菩提为主,黄杨木莲花和橄榄核隔片为点缀,看样式,还是女孩子的款式。 不知为何,杏子对这架手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手机的盖面小屏幕亮了。 ——上面提示有新邮件。【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90-100 第9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五)往上走,不回头…… 男人拍了拍沾在衣袖上的羽毛,站起身——轻飘飘的羽毛随着卷起的气流,在他的脚边转出一阵小小的旋风。 他把手机递给杏子。 她接过,低头一看,这个手机有些时日了,上面尽是磕碰的痕迹。看起来,使用者也是个粗枝大叶的性格。 手机里有两条未读邮件,按照习惯,她先点开了更早的一条。 这条邮件的发件人是“我”,收件人也是“我”,内容比预想的啰嗦,口吻也让人很不爽。 上面写到—— “正因为是你,所以我就直说了——杏子,世界狭小才是你的生存之道,若是把目标拓展到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地步,简直愚蠢——收好手机,回到教室,一切都会归于平静的。” 莫名其妙,她捏紧手机,心想,怎么一个随机投放的邮件,也能精准挖苦到她的头上?真是喝凉水也塞牙,到底是谁的恶作剧? 男人瞥了她一眼,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没有死绝,眉头一挑,笑道:“生气了?写给你的?” “……” “杏子?” 男人念出了邮件上的名字,微微歪头,若有所思,“这是你的名字?我总感觉哪里写错了。” “哪里都没有错,我就叫这个名字。” “不,肯定错了。” 男人还是老样子,对于不了解的事物,迷之自信。 “行啦,叫了十八年的名字,好认的很。” 她推了推男人的胳膊,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别尬聊了好不好?” “我可不是没话找话。” 男人嘟囔一句,任由她推着,走到一边,也不纠缠,低头摆弄起捡来的煤油灯。 杏子收回手,找了根承重柱靠着,继续操作手机,退出了这条奇怪的邮件,点开了另一条。 这一条就更奇怪了,发件人直接是“■■@&$■#”,像是系统乱码,也不知对方到底起了个什么名字,会被打码到这种程度。 更令人在意的是,点开之后,里头的内容全是空白。 啊——不对。 她尝试按了“下”键,发现进度条没有到底,继续按动,在无数空行之后,屏幕出现了一段话: 不要问,砸碎手机,下来。 光标停留在句号的末尾,黑白交加地闪烁着。 ……砸手机?为什么? 说起来,这种“自说自话”的命令口吻可谓“似曾相识”,就好像……她眯起眼睛,侧头看了男人一眼。对方察觉到了视线,也看过来。 “怎么了?” 他转了转手中的煤油灯——这盏灯已经被点亮了,微弱的灯光,在强烈的粉色光线之下,并不怎么显眼。 “这语气,”她举起手机,指尖点了点上面的文字,开玩笑道,“感觉像是你发的。” “我?” 男人就势俯身,从后往前,下巴几乎搭在她的肩膀上,读了出来,“不要问……砸碎手机,下来?” 她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步——这个男人缺了点距离感,是她不擅长对付的类型。 不过,更令她在意的是,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排斥,而是后知后觉地闪开,这也很不对劲。 她道:“有没有什么印象?” “怎么可能。” 男人抽走手机,指腹摩擦着后盖褪色的白漆,沉默片刻,笑道,“反正机会难得,不如试试?” “试什么?” 杏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真的要砸手机吧?” “是啊,舍不得?” “……又不是我的东西,有什么舍不得的。”她越说越小声。 不知为何,她确实对这东西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像是“旧物依恋”。好在不算太强,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那就别犹豫了。”男人手腕一转,握住手机,高高举起。 “这么草率?”她不自觉踮起脚尖,拦了拦。 “急了?” 他笑道,松开手,手机垂直往下,正好落在她的手里。 她呆愣片刻,感受着手机的重量,抬头看他——他那双乌黑的眼睛微微低垂,仿佛倒映繁星的河流,铺展开去,给人一种漫无边际的从容自若。 他弯起嘴角,发丝垂落在肩头,调侃道:“罢了,就是要砸,也得是你亲自动手。” 只一瞬,星光与河流的幻象消失了。 她慢了三秒,才问:“……为何?” “直觉。” “……” 她低头摆弄手机,开开合合,好似在忙,但也不知在忙什么,随口道,“说什么呢,你这个人的直觉向来不怎么准。” “呵,胆子大了,”男人的喉咙发出低沉的笑声,“不论外人怎么说,我都自认是‘目光如炬’的类型。” “……胡扯八道,”她忍俊不禁,“你这个人骄傲自大,还不听劝,最有可能遭遇的,就是‘识人不清’的祸事,若真遇上骗子,绝对会栽个大跟头。” “你才是胡扯,”男人摇摇头,“我们又不熟,干么说的那么笃定,你有依据吗?” “那就算是直觉吧。” 她憋着笑,视线移向墙角,把手机抛起又接住,然后眼波流转,看向他,“不行吗?” “你跟我玩‘鬼打墙’呢?我的直觉不行,你的就行。” 男人摇摇头,嘴角一勾,主动中断了这场“原地打转”的辩论,“退一步说,就算你的直觉更准,那么烦请这位‘第六感很厉害’的女士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好办,”她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这手机仅有的两条邮件,互相矛盾,否认一条,就相当于间接承认另一条。” “那就听我的,选一个顺眼的执行。” 男人还是念念不忘自己的“砸手机”大业。 “行吧,等忙完了就做。” “你要忙什么?” “安静看着。” 她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之前被拿来当做“司南”的两个物件——耳饰和羽毛。 这根羽毛与地上聚集的那些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都是上面带着红色纹路的黑羽——如此特殊的造型,几乎可以断定是同一只鸟掉落的。她很好奇这只鸟原本长什么样子,或许不是鸟,而是别的什么生物——反正肯定不会是“博物杂志”刊登过的品种,如果是,那她可太失望了。 她回忆着方才黑羽悬浮在耳饰上的状态,拿袖子擦了擦耳饰,指尖捏着,像打水漂那样,手腕微提,将耳饰斜斜抛进羽毛堆,像是拿石子打棉花,“咚”的一声,然后就没了动静。 她以为自己判断错了。 但很快——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羽毛堆忽然鼓涨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托起,然后嗖的散开,飘飘扬扬,逐渐形成漩涡,旋转、旋转——凝聚于一点,慢慢勾勒成型,最终在距离地面半米高的位置幻化成单只眼睛的图案。 不过,这只“眼睛”的状态很怪,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缝住了,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小心——” 男人的声音响起,但还是慢了半拍——原本被她捏在手里的羽毛忽然炸开,没有火,但有猛烈的气流,一下给她掀了个人仰马翻——男人从后面扶住她,但手机却被炸飞出 去,落在地上,“啪”的碎开。 电池掉了出来,撞在凸起的水泥疙瘩上,瞬间燃烧起来。菩提做的佛珠挂坠也掉在旁边,紧挨着自燃的电池,连带着周围一片黑色羽毛,烧的很旺。 杏子呆坐在男人怀里,瞳孔倒映着旺盛燃烧的羽毛和佛珠。 说来也怪,佛珠的入场似乎给羽毛带来了新的力量。随着热浪,那些已然成为火焰的羽毛再起变化——被迫半合的“眼睛”逐渐挣脱束缚,缓慢睁开,里头有力量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能爆发出来。 她听见,男人叫了一声:“■■——” 他似乎在喊一个名字,陌生却也熟悉。 不知为何,她的大脑自动屏蔽了这个名字。 头很痛,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耳鸣也逐渐嘈杂。 就在这时,四分五裂的手机忽然震了震,翻盖大屏重新亮了起来,呈雪花状,像是损坏的电视机,忽然发出令人汗毛倒竖的“滋滋”声,像是不锈钢筷子与铁碗在奋力刮擦。 这场面太奇怪了,屏幕仿佛要同燃烧的羽毛争艳一般,突兀地发出强光,异常刺目。 她不得不闭紧双目。 身后的怀抱忽然空了,电光石火间,她猛地被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击中,向后栽倒,坠入虚无。 ——天黑了。 ***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自己的选择是否有意义? 我讨厌成为棋子,也讨厌倾诉欲缺失的家庭关系,更讨厌浪费人生的自己——所以我拒绝了一切,跑了出来,跑到了谁都想象不到的地方,原以为能获得更好的选择,结果却大失所望。 理想坠地的瞬间很痛,像是骨折带来的闷痛,让你直不起腰,只能四肢贴地,爬行的很难看。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呢? 时至今日,我依旧想不明白。 到头来,我的人生还是缝缝补补,像个笑话,没意思的紧。 我提着煤油灯,穿行在五条老宅的长廊中。 木头材质的走廊踩上去嘎吱作响。我说不清在这里走了多久,只知道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栋摇摇欲坠的老式建筑。 路过一扇门,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轻轻一推,见父亲躺在门内的榻榻米上,呼呼大睡,并没有铺床。门窗紧闭的房间内有一股浓烈的酒臭味——是那种被人体代谢氧化,从口鼻呼出的臭,臭的人印象深刻。 说起来……这个人的人生又如何呢? 他好像也没干成过什么事,无论是投资,还是咒术,全都泯然众人。但运气这种事,从来没有公平可言。他侥幸生在了名门望族,即便混成这副德行,也比大多数人过的舒服。 这么一比,我好像也半斤八两。 我看不上的,也是我所经历的……这就是名为“父女”的诅咒吗? 如果是,那还真是个扫兴的诅咒。 我退出来,重新合上了门。 ——都是假的。我告诉自己。我很清楚自己在遭遇什么。 也因此,我并不打算帮他收拾残局,就连从衣柜里拿一叠被子出来的心情都没有……有的人,即便成为至亲,也无法成为可以交心的对象。这好像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但我早就习惯了,甚至连拿出来说,也觉得是一种做作。 我继续走着,煤油灯在手中晃动,照亮着不大的一方土地。 我又路过一扇门,这门没关,一眼望进去,母亲就坐在里面。 她闭着眼,斜倚着亚麻色布艺沙发,头戴耳机,激昂的旋律,全都漏了出来——这种重金属质感的音乐,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没忍住,从门外走进,蹲下一看,地毯上掉了一个唱片盒子。 花里胡哨的盒子封面印着五个人——那是昭和年代很火的摇滚乐队,以重金属和奇装异服出名,是个噱头很足,但也很有态度的乐队。 没记错的话,我收藏过这只乐队的专辑,不过后来被悟拿去玩了。那是已经很早年前的事了——大概是小学?初中?总之,记忆很模糊。我就连他后来还了没有,都毫无印象。 我站起身,没有捡起盒子,也没有在沙发坐下,只默默看着这个与蜡像无二的女人。 真没想到,那么一个刻板守旧的母亲,居然在偷偷听这支乐队的歌。 但我也说不清这是我的记忆嫁接,还是确有其事。 我记忆中的母亲,一直是那位四十多岁的焦虑妇人——充斥着发油味的盘发,深色和服,以及一双沉默寡言的眼睛。 但这里的母亲却比记忆中的年轻。这很让我意外,因为我根本就想不起来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实时更新的记忆,已经将她过去的容貌完全覆盖。而我又是个不爱回忆往事的人。就连家里的相册,也没有多少她的照片。 她不爱拍照,也不享受生活,没有爱好,成天呆在家里,管理着没完没了的琐事。我实在想不到,这世上居然会有比我还无趣的人。但这个人就近在咫尺,用她的“无聊”侵犯着我的一切。而且她还很狡猾,从不留下可供外人指摘的痕迹。 我一直是看不上她的。 在我眼里,她是个“空心人”,永远要做符合身份的事,怕犯错,怕担责,只活在规定的教条下,看的都是脚边的一亩三分地,看的是那么仔细,连头也抬不起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听这种有富有反抗精神的音乐呢? 但仔细一想,这枚唱片远在我可以自由支配金钱的年纪就出现了。我也说不清它究竟是何时成了我的私人物品。无论怎么推敲,这么个“不成体统”的唱片,也不会是亲戚送的礼物。 说起来,对于母亲,我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探究的欲望呢? 我想不明白。 那就不想了吧。我一脚踹飞唱片盒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讨厌为了社会规训修剪自己的人——跟着“陈规烂矩”一同腐朽,是最糟糕不过的死法。如果窝囊有分等级,那它一定是最高级。 我继续走着,路过很多房间,也看到了很多人,这些人不全是五条家的人,但全都在我的记忆中出现过。 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每个人都沉浸于手头的事,像一个个复刻精细的蜡像,与外界没有任何互动。 走着走着,我觉得自己像只幽灵,在一个无人国度,寻找着并不存在的出口。 ……嗯? 在向下? 莫名的,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往下走,越走越深。明明眼前只有平坦的走廊,为何会有下行的感觉? 太阳穴隐隐作痛。 好在,这种程度的疼,对于我而言,都是小事。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很会忍耐的人。 我知道自己还有一大部分记忆没有恢复,也不确定为什么会遭到自身术式的反噬,但我很清楚现在要做什么。 ——我应该往上走,回到第一层世界,这样就能取回完整的记忆,离开“神龛”。 但这层世界就像我的母亲一样狡猾,总能在不知不觉间,用情感上的共鸣腐蚀掉我的记忆——那些熟或不熟的“蜡像”,就是在借机吃去我的反抗精神。 ——这个招数多少有些缺德了。 好在,我不吃这一套。 我这个人虽然随遇而安,但也不是个真正安分的人,但凡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不然也不会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甚至还跟着一个麻烦家伙四处奔波……嗯?谁来着? 我按了按眉心,感觉自己遗忘的事,可能比预想的多。 或许是念随心动,那个人的身影就这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像是揭开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就在这时,老宅的幻象消失了。 我发现自己正走在一个不透光的地洞里,往上面望不到头,往下面望不到底,两侧也没有墙壁和扶手,只有凭空立起的阶梯,人在其中,如临深渊。 唯一的光源,就是自己手里的煤油灯。 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调转方向,看向阶梯上方。 那里有漆黑的羽毛如雪片般落下 ,洋洋洒洒,反射着煤油灯的光,像是指引的路标。 第92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完)羁旅之客盗走了…… 洋洋洒洒的黑色羽毛并没有实体,抬手一碰,就变成光沙消散了。 唯一能宣告这个世界存在的,就只有她手里的一盏煤油灯。 倘若灯也熄灭,这里就成了宇宙中央的一处混沌,没有映射自我的外物,那么自我也将不复存在。 啊啊,这还真是……出乎预料的麻烦。 她再次感慨。感慨完了,又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慌,这些都是自然现象。 按照热力学第二定律,熵只会增加,不会减少,所以混乱是宇宙常态,永远与万物共存——冷静吧,既然是自然现象,就可以被定义。 她揉揉两侧太阳穴,屏息静气,心说,只要继续盘逻辑,算概率,就像往常一样,自然能得出解题的方法。 不着急,盘一下线索吧,好好盘一下这里是怎么回事,以及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首先,她是一名咒术师。但她并不喜欢这个身份,所以想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胆主意,以为能就此摆脱束缚,获得自由之身,结果却一无所获,还坑了自己。 但……什么会坑了自己呢? ——记忆出现了断层。 过程和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失败了,栽了个大跟头,简直就是咒术界的“伊卡洛斯”——狂妄自大地做了双翅膀,以为能碰到太阳,结果黏合道具的黄蜡融化了,翅膀散了,自己也像块“笨石头”,噗通坠海,淹了个半死不活。 等再次拥有记忆,她发现自己中了“神龛”,迷失在“意识空间”的第二层世界。 在这里,她遇到了一名神秘男子,经验和直觉都告诉她,此人不是“规则怪物”,而是个闯入者,目的不明,但似乎是来帮助她的。 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拥有对抗“神龛”的力量——这股力量就存在于那堆燃烧的黑羽之中,但因为某些原因,被暂时封禁了。 只要再找到他,应该就能释放那股力量。 但……他在哪里呢? 她再次抬头,看向上方飘落的黑羽,脑海中响起了男人读邮件时念出的话—— 不要问,砸碎手机,下来。 手机是被砸碎了,勉勉强强算是“经过她的手”。所以她取回了部分记忆,也来到了“意识空间”的夹缝。 只要能在这里找到前往第一层世界的入口,她就可以彻底摆脱“迷失”状态,从而回到现实世界。 煤油灯是男人留下的东西,方才她就是被这东西牵引着,脱离了“老宅幻象”,取回了关于他的记忆。 但她也知道,自己还有一部分记忆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意识海中,难以寻回。 以她对“规则”的了解,要想回到上一层世界,就得往上走。而那些黑色羽毛也是从上面飘落的。 可男人留下的讯息却让她往下。 下面…… 她侧过身,用煤油灯照了照,只能看清十来层台阶,再往下就是一片漆黑,幽深空寂,只有漫无边际的想象力在持续刺激着人心底的恐惧。 往上—— 还是往下? ……到底哪一边才是正确的出口? 她得不出结论,索性坐下来,慢慢思考。 台阶很平整,像是塑料做的,摸上去还有些冰冷,但这种冰冷,更多的是心理作用——在“意识空间”是没有“温度”这个概念的。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噪音,世界就是一副巨大的静态画,唯一的不协调,就是她,以及周边飘扬的黑羽——那些黑羽在光源覆盖的范围内若隐若现,像是投入地狱的蜘蛛丝,闪烁着绸缎般的光泽,似乎只要抓住它,往上爬,就可以前往天堂。 但是她犹豫了。 犹豫的原因除了怕判断错误,更是她在思考,自己与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很重要,她必须想明白。 如果一会儿要见的是熟人,她自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打招呼;如果是陌生人,那也不是问题,只要有心,她也能把“侃侃而谈”表演的滴水不漏;但如果是半生不熟的,那就让人头疼了…… 之前在第二层世界,她完全把对方当陌生人,对答如流都不是问题,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可能早就认识对方,这就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这么想想,在世界变暗的那一刻,他或许已经认出她了吧。所以,他最后喊出口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她把煤油灯置于膝头,侧过脸,脸颊贴着灯柄,双手抱膝,努力回忆着。 但她实在想不起来。记忆被清空的很彻底。她就连男人的名字都一无所知。 啊啊,真是头疼,她把脸埋在膝间,煤油灯不冷也不热,被挤在脸颊与胳膊之中,硬邦邦的,硌得慌。她又把头抬起来,额前的刘海乱糟糟的。 ——那个男人肯定在笑话她。 不知为何,她就是这么觉得。当然,她也知道,男人即便不是温文尔雅的类型,也不至于像个幼稚的小学男生,故意把人挖苦的下不来台。 她真正感到困扰、踟蹰不前的,并非“芝麻大小”的社交压力,而是那些奇奇怪怪、出乎意料的小情绪。 我完蛋了,她想,我好像对那家伙过分在意了。 更要命的是,这种“在意”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对“朋友”的界定。 如果只是平常相处,她或许还察觉不出端倪。 但现在,她被迫用了“第三者视角”,从头到尾审视了自己的人生,也顺便审视了他们二人在意识空间的“短暂相处”——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那家伙的一举一动,反应过大了。 她自认不是个“见色起意”的——这不符合她的处事原则,也不是她的一贯作风。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那段失去的记忆中,她很不幸地头脑犯浑,爱上了某个人。 嘶……她倒抽一口气,搓了搓胳膊,心说这很不正常,或者说,这很不“五条杏子”。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狗血,她不仅推理出了自己失忆有缺,还推理出了自己或许在失忆期间喜欢上了某个人——更狗血的是,这个人现在涉险救她,她又不认识对方了。 ……搞什么? 又不是逻辑崩坏的偶像剧,为什么这么奇葩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简直莫名其妙! 救命……她揪住一撮头发,有没有哪个好心人可以告诉她,她与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愿意出一万日元! …… ……行啦,冷静一点。 她的手一左一右,猛猛拍了自己一巴掌。 现在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社死事小,活命事大——总之别想了! 她保持双手按脸的姿势,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松开手,握住灯柄,站起来,停顿片刻,往下走去。 *** “太慢了,你在做什么?” 她在台阶的最底层,见到了失踪的男人。 他被一堆锁链束缚着,像人柱一样被固定在地上。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已经脱离人形,变成了一只长着漆黑翅膀的鸟怪,躯干白四肢黑,像只重点色暹罗猫,看着很大只,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试一试他的蓬松度。 “问话呢,发什么呆?” 男人挑了挑眉毛,只余一半的骨色面具也跟着抬了抬。 他的话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过咒怨灵?”她眉头微蹙,喃喃道。 “你以为是拜谁所赐?” “啊……原来如此,所以是‘神降’?” 男人点点头。 “怪不得……”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如果他们的力量相连,对方确实可以通过“神龛”进入她的“意识空间”。而且在“神降”的束缚解除之前,男人的力量都归她所有,所以在这里也会遭到“规则”的限制,和她一样,无法发挥全力。 难怪这家伙会被困在这里,像只遭到虐待 的流浪猫。 “想清楚了,就把灯给我吧。” 男人转了转手腕,试图从铁链的包围网中,抽出一只手,“我现在力量有限,需要……为什么露出这么白痴的表情?就算遭到了术式冲击,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吧?” “谁、谁白痴了?”她回过神来。 这个家伙的嘴真毒,她到底喜欢上他哪一点? “看来这里真的不能久留……” 他摇摇头,勾了勾手,言简意赅道,“杏里,灯。” 但她没有动作,像是遭受了突如其来的精神攻击,眯起眼睛,陷入谵妄般自言自语:“杏里……杏里?” “宇智波杏里——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仿佛被尘封的记忆,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然而,她等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该不会……她的脑子真的坏掉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然怎么解释自己接二连三的失态? “又不说话了?” 男人摇摇头,感慨道,“回去还是把那几只咒灵给撕了——杏里,灯给我。” “啊?哦!” 她终于清醒,忙不迭地把灯递给对方。 这个人的手很大,力气也很大,抓握上来,直接覆盖住了她的手。她触电般抽回手,然后又条件反射地去护灯,好在对方反应更快,稳稳抓住灯柄,没有让灯砸在地上。 她松了口气,小声道:“不好意思,我刚刚……” “你今天……算了,等出去再说吧。” 男人无奈地摇摇头,声音意外地软了几分,像是在哄人。 “那个……” 为了缓解尴尬,她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道,“既然你的本体被困在这里,那之前在外面乱跑的家伙又是谁?” “影分身。” “影分……那是什么?” “查克拉的造物。” 男人提着灯,顶着重重锁链的压迫,站了起来,“很简单的技法,你其实也会。” “我?”她上前搀扶了一把。 “是啊。” 男人也没客气,直接揽住她的肩膀,身子倾斜,卸了部分重力给她,差点没给她压趴下。 “好重……”她咬牙支棱,好不容易才站稳。 “这可不怪我,”他低低地笑了,“这里是你自己的‘意识空间’,束缚也是你加的,我都没叫苦,你也别嫌我重。” 男人说罢,收回了恶作剧般的笑容,站直身体,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揽在她肩头的手,不再沉重,只轻轻地虚搭着。 “你……” 没等她开口,那盏能照亮“迷失”的灯,收缩成了一团光,漂浮在虚空之中,默默地变换颜色,最终凝结成了一颗红色珠子,往前一飞,融入了男人的右眼。 唯一的光源消失了,但世界并没有因此陷入黑暗,又或者说,男人的身体正在取代“煤油灯”,成为新的光源。 他在……发光? 见此情景,她忍俊不禁,心说这种又酷又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特摄片?总不会一会儿还要来个华丽变身吧? 她盈盈一笑,像是看杂技一般,什么都觉得新鲜。 “别走神,笑的这么呆,看着我的眼睛。”男人道。 “什么……嗯?” 她的下巴被捏住了。 不是,等会儿……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男人指尖一挑,她被迫抬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由黑转红。 须臾之间,这个空间,以及空间中的一切存在都碎裂了。 *** “……星空?” 斑抬头仰望。 这是宇智波杏里的第一层“意识空间”,也是他忙活了老半天,最接近“终点”的地方。 与其他人的不同,杏里的“意识空间”没有建筑物,也没有游荡的怪物,只有庞大而无边的宇宙星河,人在其中,实在太过渺小了。 他低头一看,下边也没有土地,只有倒映星空的汪洋大海,他们身处其中,只能孤零零地飘荡星际,哪里也没有落脚之地。 “你这里……很奇怪啊。” 他的右手揽着杏里的腰,翅膀一扇,随便选了个方向飞起来。 清风拂面,万物寂寥,这等荒芜之景,却偏偏美得不像话,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放松绷紧的神经。 “我也是头一回见。” 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像是遇到了什么费解之事,“按理说,‘意识空间’的主人是无法在自己的‘梦’中清醒的,若是醒来,这里也将崩塌……但这一回,全部都不一样了。” “恢复记忆了?” “是啊。” 她揪着斑胸前的羽毛,抱持平衡。 “也不用太过纠结,”他道,“你的‘意识空间’早就被改造的乱七八糟,连咒具都弄的出来,现在冒出一两条新‘规则’,也是情理之中。”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当然,”斑放慢了飞行的速度,“没说到点上吗?” “说到了……谢谢你。” 斑沉默片刻,摇头道:“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哪里怪了?” “客客气气的。” 她噗嗤笑了:“我一直都这样吧?” “最开始的时候,你倒还会说几句敬语,现在就不一样了,隔三差五地使唤我,还说我坏话,没大没小的。” “喂喂喂……这完全是造谣啊!” 他微微一笑,用空出来的手捏住她的脸颊,打断了她的申述:“说起来,你刚才在闹腾什么呢?” “闹腾?”她被捏的嘟嘴,说话都含糊了。 “——台阶走到一半,又是抓头发,又是扇巴掌,还唉声叹气的,像是傻了一样。” “你都……” “看到了,”他松开手,笑道,“那盏灯就是我的瞳力化身,自然能储存记录到的影像。” “嘶……” 她按住脑袋,双目紧闭,尴尬地无以复加,“求求你把它忘了吧……拜托了。” “哦?这就让我更好奇了。” “我不会说的——就是有律师在场也不会。” “生气了?” “没有。”她叹口气,又不说话了。 斑挑了挑眉毛。他搞不懂这个女人今天是怎么回事。但她的异常肯定不简单。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没有,绝对没有!” 她瞪大眼睛,双指指天,一脸正直,但就是不看他。 “看来是了。” 斑把她打横抱起来,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出去了再找你算账。”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不知道。” “那还飞的这么快?” “反正你肯定知道,我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他道,“这里风景好,就是单调了点,我想看看更远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搞半天……你是来我这里度假的?” “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想放松一下,特别是在这里。” “为什么要强调‘这里’?”她小声道。 “想听肉麻话吗?” “干嘛……不想,也别拿我开玩笑。” 他耸耸肩:“也不是开玩笑,只是这里的风景会让我想到一首诗。” “诗?难得啊,你也有这么文艺的一面。” 听到这话,他停了下来。 漫天的繁星,像是冻结的烟花,在他身后,浓墨重彩地铺展开,一直铺展到天边之外,无人能抵之地,再噼里啪啦地绽放、碎裂,化于无形,化于永恒。 她的眼底倒映着近在咫尺的他,也倒映着光年之外那个转瞬即逝的幻象。 他静静地看向她。 “我向来如此,”他在回答她的调侃,表情却异常认真,“你知道那是什么‘诗’吗?” “……俳句?” 他面色一怔,意味深长地笑了:“我看起来是那种‘掉书袋’的人吗?” 她也笑了:“不像,但你就是那个年代的人。” “这是在嫌我老?” “没有,你很年轻,无论是心态,还是灵魂。” “承你吉言。” “所以呢,是什么诗?”她问。 斑弹了弹指尖,凭空变出了一张便签,双指夹住,递到她的面前。 这张便签她很眼熟,是曾经买过的漫画周边。 但她想不通,宇智波斑怎么会突然变出这种东西,甚至动用了左眼瞳力……这很重要吗?难不成是他新改良出来的起爆符? 她接过便签,翻开一看,见上面写了一首诗,还是她自己的笔迹。 ——随意选个方向,启程吧。 我翻山越岭,坠入宇宙银河。 为了遇见奇迹, 遇见你。 “这是……” 这是她曾经写过的诗,一首即兴而成的酸诗,没给任何人看过,创作的时候很满意,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致,随手一放,就忘了夹在哪个角落。 ……他怎么会有这个? 她愣了愣,莫名有些害臊,像是在课堂上念胡拼乱凑的作文,一边念,一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怎么……” 她的心 跳如雷鼓,有种即将发生什么的预感。 海面也不再平静,一只像水母的巨大发光生物跃出水面,通体银白,在水天之间,盘旋起来,头尾相连,构成了一道完满的圆。 她知道,那里就是出口——她非常紧张,不知缘由,本能地想回避。 “从圆环中心穿过,就可以出去了……” 她别过脸,指了指连接天地的银白生物,“我们……” “别逃啊。” 他伸出手,轻轻地,又把她的脑袋拨回来,“看我。” “……你想说什么?” “宇宙银河也有了,现在不正是奇迹降临的时候吗?” “诶?” “我看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吧?” “所以你这是……” “告白,怎么样——我还算有点浪漫天赋吧?” 她忍了忍,没忍住,笑了:“拜托,斑先生,你用我的‘意识空间’,用我写的诗,过来跟我告白,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嘛……”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入室抢劫’,你就当我是强盗吧。” “歪理……” 他眼眸一弯,继续道:“我也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干这种不合本性的事——多少给点面子吧,杏里。” “不合本性?” 她再次被逗笑了,“明明就是个天赋异禀的强盗,居然扮起了文明人,好不要脸。” “就当你夸我了,所以——答案呢?” 她摩擦着手里的便签,忽的一笑,直接团成团,一把塞进了他蓬松的羽毛里——就塞在胸口的位置。 她嘴角牵起,笑意从眼底扩散开来,一直扩散到漫无边际的宇宙深处。 银白色的生物原地转圈,像是忽然开启的摩天轮,转动片刻,忽的突破桎梏,四散成无数星光,如流星般夺目,绚烂非凡。 “今天确实是个奇迹降临的日子。”她道。 第93章 天元大人意想不到的再会。 三天后。 东京新桥地铁站附近小区。 通勤高峰刚过,这个坐落于东京闹市区的老旧小区一下安静下来。 今天的阳光还算不错,杏里坐在小区内的健身器材区,躺在一个学名应该叫“单人腹肌板”的器材上。 但她并没有练腹肌,而是举着那枚“水晶咒具”,放在眼前,通过球体的透明部分,看向蓝天。 天空很蓝,也很刺眼,她看了一会儿就收起来,侧过身,往树荫的方向挪了挪。 困了,她想。 这段时间还真是忙的够呛。 三日前,她陷入昏迷,虽然在“意识空间”呆了很久,还敲定了一件“人生大事”,但实际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斑唤醒她的速度很快,她甚至连饭点都没有错过。 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适合的时机公布恋情。 事情就是这么赶巧,他们刚确定完关系,就被忙碌的工作打乱了步调。 直到今天,他们才把那堆咒灵和诅咒师的烂摊子处理清楚,期间还要应付高层的轮番试探,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等忙完了,回头一想,她又觉得那场宇宙星河之下的告白好像一场梦。 “也没有什么变化呢……” 她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感受着盛夏时节的清风。 阳光不晒,草木依依,空气带着一丝夏日特有的调香,吹在脸上,清爽而绵密,令人心旷神怡。 其实,“没有变化”也在意料之中。 她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斑,都不是腻歪的类型。 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找到了搭伙过日子的“恋人”,倒不如说是两个平等而独立的个体试图在思想的层面寻求“共振”。 斑那个人,看似“强欲”,实则“禁欲”,而她则相反,看似“无欲”,实则“纵欲”——他们都是“表里不一”的人,也是执拗的人。 他们都是一度失掉“欲望锚点”的落魄之辈,但都不服输,停不下寻求“答案”的脚步,最终在半途之中相遇——但“相遇”并非终点,他们还将继续向浩瀚无际的宇宙探寻,直到了却心愿。 “这还真是……意外的像呢。” 她从器材上坐起来,双腿盘着,一只手撑着下巴,笑了。 “什么像?”有个人插话道。 听到声音,杏里回过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带土。 ——他穿着黑T恤,黑裤子,手里扛着大大小小的清扫工具,从绿化带上的鹅卵石小路挤进来,也不客气,直接抽出一把火钳,递给她。 “不是说要参加义务劳动吗?” 他晃了晃火钳,淡淡道,“躲在这里偷懒像话吗?” “义务劳动……啊!” 她轻轻一拍掌,想起了什么,“我差点忘了!” 她接过火钳,心想,带土这家伙也太有精力了,才结束任务,就跑来干体力活,简直可怕……话说回来,他在晓组织干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卖力,若是给斑和长门知道了,想必心情复杂。 “你要是闲着没事,不如跟去高专办事……说起来,你今天怎么没有用变身术了?” 带土放下清扫工具,单手撑着,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她拢了拢自己的卷发,提着火钳,站起来:“没必要多此一举,清晨那个‘邀请’,几乎是在明示我暴露了,我不跟去,就是单纯的不想去薨星宫。” “为什么?” “因为天元很啰嗦。” “就是那个据说‘死不掉’的人?” “嗯。” “你认识?” “小时候见过一面。” 他们口中的“天元”是个拥有“不死术式”的人类,性别不明,活了千年有余,甚至还有教会和信徒,地位相当之高。 ——今日天刚拂晓,悟就带来消息,说天元点名要见他,还允许他携带两名“护卫”进入薨星宫。 这事就耐人寻味了。 天元很少主动见人,更不会建议别人带上“护 卫“——况且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根本就不需要护卫。 它提醒的太过刻意,就像要五条悟带什么人去见它一样。 “所以你们怎么看呢?”悟问道。 “这是个突破口,”夏油杰道,“我们的调查陷入瓶颈,“羂索”来历不明,死后留下太多谜团,时至今日,就是它的合伙人也无法解释它的所有行为——但我觉得,天元或许会知道。” 天元不光活的长,还拥有极高的结界造诣,可以通过遍布日本境内的结界监视一切——几乎可以说是一位“全知”了。 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即便前方是“鸿门宴”,他也要去一趟。 “我也要去。”夏油杰道。 “为什么?” 悟挑了挑眉,“你现在还是假死的逃犯吧?” “我有问题要问它,而且这次的邀请如此突然和奇怪,说不定它就是在等我上门——毕竟那是天元,无论是我,还是杏子前辈,都有可能已经暴露在它的眼皮底下了。” “好吧。”悟点点头,看向杏里。 ——如果夏油杰猜的没错,那么天元想见的另一个人,应该就是杏里了。 但杏里拒绝了:“我不想见天元。” “这倒是比杰想去更让我意外——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跟它话不投机,聊不来。” “就这?” “嗯。” “诶……”悟陷入沉思。 “那就我去吧。”斑忽然道。 “你又为什么想去?” “我很好奇所谓的‘不死术式’究竟能强大到什么地步,也想看一看这个据说已经活成‘神’的家伙,与别的神棍究竟有什么不同。” 这话让悟起了兴致,也完全抓错了重点:“你还见过别的‘神棍’?能让你记到现在的‘神棍’想必都不一般吧?” “见过一个,”斑摇摇头,满脸嫌弃,“道貌岸然,乱认亲戚,没趣得很。” “诶……会被你这么形容,感觉是个很特别的人呢。” “这是现在的重点吗?” “好吧,”悟把话题扭回正轨,“带你去可以,但千万别把人杀了,就为了看看‘不死术式’的真伪——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干,但我忍住了。” “谁知道你在现场忍不忍得住。”夏油杰吐槽道。 “别这么说嘛,我现在可是老师!” 斑道:“我虽然不是老师,但肯定比你稳重。” 这话说出来,杏里可不信。 但是悟信了。 既然斑主动要去,也承诺不搞破坏,悟便把第二个名额让给他。 三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敲定了同行人员,立马就出门了。 杏里打着哈欠送走他们,一边挥手,一边想,但愿天元那座小小的薨星宫能容得下这三尊大佛。 待三人走后,带土也紧随其后,急匆匆地要出门。杏里随口问了一句,他说是去做义工。她一时兴起,就跟了出来,结果…… 她刚收回思绪,就听见带土催促道:“算了,‘不死人’的事先放一边,这边还有正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对你来说很简单。” ——带土说的事,确实简单。 在这个站前小区,有一户人家,独居了一名老头。这个老头有“垃圾囤积症”,成天捡废品,搞得家里臭气熏天,还引来大量老鼠和蟑螂,给周围住户添了不少麻烦,可以说是“恶邻”的典范了。 町内会用了很多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说歹说,都无法说服老人清理掉家里的“垃圾山”。 这事闹了很久,直到昨天,老人的儿女终于决定把人送去当地的福利机构,然后腾空房子,帮邻里解决一块心病。 本来一切都沟通的好好的,临到今天,福利机构来接人,老人又死活不肯上车了。 “他这种状态,已经算是精神疾病了。” 杏里走在带土身边,像转笔一样,甩着火钳,一本正经道,“按现在的分类,应该是‘依赖型人格障碍’的一种。” “我对拗口的‘医学名词’不感兴趣,你只要把老头弄走就行。” “这事你也能做吧?” “在这里用幻术,得像操作医疗忍术那样精细,我粗人一个,干不来这种细活。” “我是说,可以直接把人打昏——扛走。” 带土鼻翼贲张,哼了一声:“那老头快九十岁了,我要是出手,下一秒被‘抗走’的就是我了。” 她噗嗤笑了:“那倒也是,这边可是法治社会。” “跟法不法治没关系,我就是不想招惹老头——你知道的,年纪到了一定程度的老头已经变成其他‘生物’了,一旦粘上,比屎还难清理,我有前车之鉴。” “……” 她知道带土蛐蛐的是谁,但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也被骂进去了。 她莫名起了一丝恶作剧的心理,想突然宣布一下自己与斑的关系,看看带土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他们走到了小区的第二单元,前面闹哄哄的,聚集了不少人。 一个穿白背心的寸头少年就站在人群中间,嗓子跟喇叭一样大,嚷嚷道:“你们一群人围攻一个老人家实在太不像话了!” 她收回了刚要说出口的话,看向那个替人出头的少年。 ……咒术师? 少年因为情绪激动,周身笼罩着一股淡蓝色的咒力,而且力量收束的很好,显然是个经过专业训练的。但他还不到上高专的年纪,应该是身边有长辈指导。 会是咒术世家的后人吗?杏里的目光落在他那身脏兮兮的“老头背心”上,眉头微蹙……感觉不像,他的打扮太不“世家”了。 “小朋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嗓门?我听了都头疼!” 町内会的会长一边扶额,一边好声好气地劝他。这个会长是个中年人,个头很高,比一般日本人的平均身高都高,站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杏里探出头,看到少年身后,趴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小老头,瘦的像笋干,哭的一抽一抽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老头的子女局促地站在旁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少年侧过头,指了指老人:“可他说你们要把他扫地出门,还要搬空他的财产!” “谁要那堆破东西!” 会长气的吹胡子瞪眼,往前一步,跟少年解释这里的情况。 杏里打了个哈欠,缩回带土身后,打算等少年走了,就把老头弄上车,然后溜之大吉。 ——她算是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人了。 不光是看热闹的,还有一会儿要打扫屋子的——义工团的青壮年几乎都在这儿了,想来那间屋子可谓“状况惨烈”。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逃走吧。 “带土,我一会儿……” 没等说完,她就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紧接着,她的后背就被一对“汹涌澎湃”的“山峰”给挤着了。 “这位小姐看着很面熟啊——” 一个声音和身材同样性感的女性贴着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及——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性?” *** “——升降机?” 宇智波斑盯着小树林尽头的大型机器。 他没想到所谓的“薨星宫”并不在地面,而在地底。 “这边其实是‘祭库’,也就是存放高危咒具和咒物的地方,薨星宫还在更里面。”五条悟边走边解释道。 他这一回换上了正式的和服,搞怪的眼罩也摘了,架子端起来,还挺像回事。 “你见过天元吗?”夏油杰问。他换了身随从打扮,一身灰黑,还带了面具。 “没有,”悟摇摇头,“这些年我只进过‘祭库’,还是通过高专老师的权限进去的。” ——也就是说,上次夏油杰和天内理子遇险的地方,他至今都没能进入。 说话间,他们进了升降机。 悟按下按钮,侧身倚着升降机的铁皮墙壁,继续道:“所以我也没想到,天元居然会主动邀请我。” “反正很可疑,谁知道它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夏油杰盯着铁栅栏缝隙闪过的风景,心情不是很好。 “我知道,”悟扫视一圈,双手抱臂,笑道,“所以我带了两名保镖——这要是还被人坑,只能说天要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认了。” 斑耸耸肩:“若是真有陷阱能一下制服我们三个,不说天要‘亡你’,就是这个世界都得完蛋。” 悟笑得合不拢嘴:“这么一说,我倒还挺期待这种东西的,如果真有,那绝对是突破想象力的跨时代之作!” “你闭嘴吧,”夏油杰好气又好笑道,“跨时代?‘粪作’还差不多。” 悟哈哈大笑。夏油杰摇摇头,也跟着笑 了。斑觉得这两人还挺有意思,笑点一个比一个怪,看着很傻。 升降机很快就到底了。 斑是第一个走出来的,然后是夏油杰,最后是五条悟。 前面是隧道一样的洞窟,像是虫眼一样,贴着墙壁,环绕一圈,根本数不完。 斑第一眼,就看到了距离隧道不远处的血迹。 这滩血迹已然氧化发黑,看不出年头。但很显然,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激战。 夏油杰盯着血迹,眯起眼,啧了一声:“真烦——这里都不打扫的吗?” “看来是不打扫,”悟往前走了两步,边走边道,“所以是七年前的……” “不重要,”夏油杰打断道,“前面就是正殿了。” “那些入口有什么讲究吗?”斑指了指前面的隧道。 那些隧道跟复制粘贴一样,把整面墙的下边“装饰”起来。 “没有讲究,”悟道,“根据高专记载,这些入口都是天元制造的结界,随便进一个就行,只要它想见你,你就能见到,如果它不想见,不管进哪个入口都没用。” “走吧。” 夏油杰加快脚步,一下超过了前面二人。 “你等一下!”悟小跑追了上去。 于是乎,这两个幼稚鬼就这么较着劲,越跑越快。 斑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隧道,而漆黑隧道的另一头—— 是一片空白。 第94章 诅咒处理厂天元果然很啰嗦。 带土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女子。 此人个头很高,“胸肌”隆起,一只手勾着杏子的肩膀,光是肱二头肌就把人挡了一半。 而杏里不吵不闹,一脸菜色,仿佛脚上扎了钉子,一动也不动。 奇怪…… 她为什么不反抗? 按理说,区区一个“女流氓”,要想解决再容易不过了——就算对方有什么特殊能力,应该也不是杏里的对手。 ……难不成是熟人? 但也说不通啊,杏里的表情可不像久别重逢,那“该死的尴尬”都快具象化了。 带土第一时间抓住了女人的手腕,慢慢往外掰:“你干什么?” ——他不想管闲事,特别是宇智波杏里的闲事,这很麻烦。 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干看着,回去杏里一告状,他更麻烦。 女人吹了声口哨,轻佻地看向带土,勾起嘴角,挤眉弄眼道:“不赖嘛——护花使者,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与你何干?滚开!” “嗯嗯,关系匪浅啊——” 她暧昧地拉长尾音,没有甩开带土的手,而是自来熟地低下头,对着杏里道,“该不会……你失踪的这些年,其实是和他私奔?啧啧啧,想不到啊。” 杏里默默推开她的脑袋,一双上翘的杏仁眼明晃晃吐露着无语:“胡搅蛮缠,你还能更离谱一点吗?” 女人哈哈大笑:“我觉得很靠谱啊!” 没等杏里说话,带土就插嘴道:“靠谱个鬼!” 他的眉头拧的老高,像是吃饭吃出了半只蟑螂,那表情简直比被夏油杰诬赖成“萝莉控”还要不满。 “你那么生气干嘛?” 九十九更来劲了,“既然她不是,那就说说看你喜欢什么类型女人?说一说嘛!” 周边环境嘈杂,但他们对话的音量也不小,还是有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与带土相熟的义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流氓而已,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拽着女人的胳膊,往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女人没有挣扎,还热情地与周围人打招呼,送飞吻,然后目光停留在人群中心的某个人身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带土眉头一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了那个双手插兜的背心少年——这个人正在与会长说话,一脸正气,目不斜视。但他敢保证,这小子刚才与女人有一瞬对上了视线。 他用力一拽,女人不得不小跑两步,跟上他。 “诶诶诶——慢一点嘛!” 她很没边界感地贴过来,朝带土的耳边“吹”了个飞吻,追问道,“帅气的伤疤脸小哥,说说看嘛——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带土:“……” “无视就好。” 杏里也跟了过来,推着女人的后背,跟带土一起使劲,把她往没人的地方拐。 “啊呀,这是要干什么?拐卖?这样真的好吗?我要喊救命咯!” 杏里终于开口:“行啦,九十九,我们换个地方聊。” 女人夸张地捂住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 “……别在这种时候表演欲爆发啊!” 她放下手,得逞地笑了:“怪我?是谁先装不熟的?” “我哪有装不熟?” “行,那我看看你一会儿怎么说。” 九十九反客为主,一手勾住杏里的脖子,使了巧劲,把她提溜到前面,“不过我还是喜欢银发,你就是要染,也往浅色的染嘛——要不要换成粉色?” “我就喜欢黑色。” “或者绿色?” “黑色。” “我知道了,”她打了个响指,“薄荷蓝!” “……闭嘴吧。” 他们走进了树木丛生的绿化带,从鹅卵石小路穿行,一路走到了小区的垃圾分类处。然后,带土指了指垃圾桶后面的砖墙,率先翻了过去。 九十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动作,赞叹道:“很帅嘛——你看看那腰身,还有那伤疤。” “你喜欢他?” “当然,我喜欢有神秘感的男人。” “他哪有?” 杏里感到匪夷所思——如果是“面具男”时期的带土,那倒还说得过去。但现在的带土就像剥了壳的王八,已经往“谐星”的方向发展了。 “光是那身伤疤就足够神秘了,还有重度白癜风,你看——他两边胳膊的颜色都不一样。” 杏里沉默片刻,只得出一个结论:“……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这跟‘神秘’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只是喜欢不正常的男人,从高专时候就这样了。” “乱讲,我不喜欢有怪癖的男人——只喜欢朴实无华的‘拼命三郎’类型。” “认真的?” “是啊。” “朴实无华说不上,但他确实很拼。” 九十九摩拳擦掌,兴致勃勃道:“正好认识一下。” 杏里摇摇头,泼冷水道:“但你绝对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为什么?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 “嗯……” 这话把杏里问住了。她陷入沉思,片刻,迟疑道,“元气贤惠的……女小……女初中生?” 若要论年龄,伏黑津美纪今年下半年也要上初中了。而带土的初恋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走的。 九十九一噎:“诶?女初中生?” 就在这时,带土从墙上冒头,烦躁道:“磨蹭什么?还有,我不喜欢小女孩,别造谣——给我滚过来!” *** 垃圾分类处的后面是一栋带院子的二层小洋楼。 这栋小洋楼坐落在闹市区,价值不菲。但现在杂草丛生,大门经历风吹日晒,已然褪色生锈。 很显然,这里荒废了很久,原因不明。 带土熟门熟路地带她们到院子后面的凉亭。 ——这座凉亭算是这里唯一有人气的地方了,只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放心坐吧,町内会叫我们开会的时候,就借用了这里,最近干燥,风沙大了点,其实昨天才打扫过。” 没等带土说完,九十九就坐下了,连灰都不拍。 带土:“……” 杏里其实也懒得拍,但她还是像模像样地擦了一遍,然后把纸巾团成团,抓在手里,坐了下来。带土随便拿袖子一抹,也坐了。 九十九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看向杏里,微微一笑:“杏子,在日本,失踪七年以上的人会被认定为死亡——所以,在法律层面,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知道。”” 说来也巧,除了你,我最近还见到了另一个‘死人’。” “谁?” “禅院甚尔。” “……你见到他了?” “你不意外?” 九十九双掌一拍,笑道,“看来我运气不错,你们的‘死而复活’真有联系。” “先说说看他干了什么吧,我最近一直在找他。”杏里按了按眉心。 ——夏油杰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放走了甚尔。而甚尔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厚脸皮,自此失联,就连召唤他的神尾婆婆也说不清他到底跑去了哪里。 “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扫墓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惊讶之余,还和他聊了几句。” “你也是心大。” “我又不是分不清好赖的‘二百五’,没有发生冲突,就是正常打招呼——我们也算老相识了。” “这是你自己以为的吧?” 杏里知道,九十九曾经追求过甚尔,因为她对“零咒力”很感兴趣。不过后来她也坦言,自己被狠狠地甩了。 而另一位当事人——甚尔也跟杏里吐槽过,自己曾经被一个女流氓纠缠,对方很有钱,但也很自恋,说话不着边际,是他最讨厌的那类咒术师——所以在骗了她一大笔钱后,他就把人踹了,然后人间蒸发,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九十九咳嗽一声,绕过了这个话题:“说起来,最近咒术界的动静可不小,高层那群老头甚至狗急跳墙,找到我,想要我去调查五条悟——现在看来,肯定不是小事,毕竟五条悟的‘狗头军师’都回来了。” “我可不是什么‘狗头军师’。” “那不如这样,我来当‘狗头军师’——你把最近的遭遇都说出来,我给你出主意,如何?” “不如何。” “换个思路嘛——杏子,如果我也站在你们这边,高层可就没有‘特级’可以使唤了——这样不好吗?绝对一本万利,稳赚不陪哦!” “行啦,等悟回来,就让他自己跟你说吧,”杏里说着,打开手机,盲打了一条信息,“他想干的事,不是小事,我觉得弊大于利,但他认为还有改进的余地——天元这次的召唤或许是个契机,在沟通之后,他应该会带来什么好消息吧。” “你一点儿消息都不能透吗?” “不能。” “……是血洗高层?” “没那么粗暴,但也差不多,不过‘整顿烂橘子’只是第一步,我们纠结的不是这个。” 九十九的好奇心已经按捺不住了:“真的要等他回来?天元那么啰嗦,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听到‘天元’的名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是早就得到消息了?” “当然,关于天元的事,我向来灵通。” 九十九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双手抱臂,往凉亭的廊柱一靠,“不然我也不会连夜赶回来。” “但你好像只是在乱逛。” 她噎了一下,反问道:“你不也一样?” “我可是很忙的。”杏里坐直了,一本正经道。 “是,她很忙,”带土突然插进话来,“她还有事要忙,大工程,能多一个是一个,不如你也过来帮忙吧。” 杏里:“……” ……这个人还惦记着义务劳动那事啊? 九十九好奇道:“什么大工程?” 杏子摇摇头:“别期待了,绝对不是你想打听的事。” 然而,直到最后,无论是九十九还是杏里——这两个咒术界知名的“混子术师”——都没能逃掉被迫劳动的命运。 *** ——薨星宫。 空性结界内侧。 宇智波斑及其同伴坐在一个奇怪的屋子里,明明是夏天,却布置的像冬天——有被炉桌,有暖气片,还有适应这种季节的时令水果。 他们的面前分别摆了一杯茶,但不是日本人最常喝的抹茶,而是英式红茶。 与他们面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长得像大拇指的四眼生物,有手有脚,穿着近似麻袋的衣服,手捧着茱萸彩绘的骨瓷茶杯,声音中性,听不出男女。 方才,它解释了自己“类咒灵化”的原因,又说起了羂索的来历。 “……是的,曾经的加茂宪伦,以及现在的虎杖香织,都是羂索使用过的躯壳——不怕你们笑话,正是因为它死了,我才敢现身。就像刚才说的,我看不透人心,而羂索最擅长的,就是操控人心,所以我选择闭门谢客,也是无奈之举。” “我还是不能理解,”夏油杰道——此时的他已经摘掉了面具,“为什么它要促成人类与咒灵的融合进化?而且还把主意打到您的身上……这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任何意义,我从来就不懂它。” 天元端起茶杯,无奈地叹息一声,“羂索从千年之前就在谋划这事,我反抗过,也与它进行过正面交锋,但它太狡猾了,每次都能引爆其它矛盾……到头来,我所有的反抗全都会升级成咒术师内部的权力斗争,死伤无数……我不想扩大伤亡,主动退了一步,躲进薨星宫。在此之后,我对它的一切挑衅都进行了冷处理。” “这不对吧,”五条悟道,“它忙活了千年都没有进展,为什么现在这么急哄哄地跑出来闹事?” “因为‘天元’、‘星浆体’,以及‘六眼’皆依因果之理而联系在一起,羂索再怎么阻碍我与‘星浆体’的同化,都会被‘六眼’术师打败,然而,就在七年前……‘零咒力’的禅院甚尔打破了这道‘束缚’。” “啊啊,是那个混账……倒也不意外。” 五条悟不满地弹了弹茶杯,故意把水溅的到处都是,“既然你知道的那么清楚,为什么不提早把这层‘因果’告诉我?” “我不能说,”天元闭上四只眼睛,哀叹道,“就像我前面说的,只要将羂索与我的矛盾摆在明面上,就会造成无法预估的灾难……而且它与高层勾结已久,我投鼠忌器,即便我信任‘六眼’,也信任不了‘六眼’身边的人。” 斑听着他们的谈话,烦躁地按了按脖子——天元这副“当断不断”的德行,倒是与六道仙人如出一辙。 人类这种生物,一旦活久了就容易畏首畏尾,失了魄力,无趣得很。 天元咧开那张横贯脑袋的大嘴,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叹息:“‘因果之理’的断裂始于禅院甚尔,而羂索的死亡也在不久前由他亲手执行——冥冥之中,这层因果或许还在运行,也因此,我将你们找来,告知一切,也算是为那个家伙的末路画下句号。” 做客的三人都沉默了。 时钟滴答走着,放在暖气片上的水壶也咕嘟冒烟。 ……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吧? 斑坐不住了,拍拍袖子,打算走人。夏油杰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欲言又止。 五条悟伸手拦了拦,眼睛却盯着天元:“等等——还没有结束。” “太啰嗦了吧?”斑有些不耐烦。 他本来是想看传说中的“天元大人”有没有与自己一战的能力,结果见了面,却发现对方是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家里蹲。除了“不死”以外,没有任何亮点。 但“不死”这个能力,听着唬人,在他面前,却与“沙包”无异。他还不至于无聊到欺负一个“沙包”。 ——还不如回去找杏里聊天,他想,就是和她去书店坐一个下午,也比呆在这里强。 “是很重要的事,”五条悟道,“就是上回讨论的那个——好不容易见着天元,正好把难题抛给他。” “你真打算说啊?” “我问过杏子姐了,她是同意的,”五条悟的眼睛始终盯着天元,歪头一笑,“天元大人,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我要改革咒术高层,顺便解决一下日本境内咒灵频发的问题。” 天元道:“你要如何做?” “因为您的结界干扰,几乎全世界的咒灵都集中在日本——当然,我也知道,您的结界同时增幅了咒术师,所以不能单纯地把您列‘万恶之源’,这对您不公平。” “你这孩子说话阴阳怪气的……其实是在抱怨吧?” 悟笑了 笑,不置可否,继续道:“说来也巧,我最近得到了一个咒具,可以人为地制造‘特异点’,还能操控‘特异点’内部的‘规则’——我打算以此为基础,制造一个‘诅咒处理厂’,专门收集和净化人类产生的诅咒。” “理论上可行,”天元道,“但也只是理论上——我知道你说的咒具,十年前,五条杏子将它制作出来的时候,我就通过结界感知到了——那是个相当恐怖的咒具,一旦失控,将会造成世界级别的天灾。” 它顿了顿,又道:“我这次邀请你,也是想让你带她过来——我想与她面对面阐明利害,恳请她销毁这个咒具。” “这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吗?” “这个世界其实很脆弱,经不起‘特异点’的腐蚀,若是世界崩塌瓦解,此世之人也将彻底失去未来。” “所以我只打算把它用在很小的一个范围,顶多一个‘污水处理厂’的面积,安放在无人之地,就是出了故障,检修起来也快,不影响普通人生活。” “可这样小的范围,如何净化全日本的诅咒?” “利用您的结界——”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只要把‘管道’搭建起来,那些‘诅咒’自然会流入‘特异点’——也就是‘净化中心’——那里的‘规则’会将‘诅咒’无害化处理,再将净化后的力量重新投入自然循环,不会导致‘能量熵值’的失衡。” “这听着是很完美,但有一个问题,咒具是不会自身运行的,需要有人持续不断地提供咒力才能催动里面残留的术式——这是个很危险的咒具,而人心复杂,若是开放权限,代代相传,一旦未来出了个包藏祸心的恶徒,将其用于私欲,定将遭致大祸。” “这就是我想说的——您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若是把咒具交给您来监管,可以做到吗?” “我不行。” “为何?” “我的存在已经脱离人类了,”天元道,“虽然还保有人性,但有朝一日,我将与世界同化的更为深入,届时为了世界的延续,我说不定会产生人类是‘恶’的想法,从而选择消灭人类——到那时,‘规则咒具’若在我的手里,人类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听起来挺危险的啊,难怪高层那群老头对您又敬又怕。” “不敢担,”它摇摇头,“我不过是个闭门不出的无能之辈,很抱歉无法解决你的问题。” “算了,既然您没用,我就想其它办法好了,只要有心,总能把这个构想落到实处。” “五条悟……你还是不打算放弃吗?” “是啊。” “我还是建议销毁它。” “我也还是拒绝。” “那么……” 天元终于离开被炉,站起身,低头看着盘腿而坐的五条悟,“我劝你在得出万全之策前,不要把那个咒具公之于众——‘特异点’的诞生可以让人一念成神,一念成魔,若是欲望不加限制,失序的‘规则’将会吞噬整个世界——危险,切记!” “我知道,别啰嗦了,我们会仔细考虑的。” 第95章 约会它很可爱,长得像你。 “据说每过七年,人体内的所有细胞会全部更新换代一遍,从某种意义上,人就变成了另一个全新的存在,包括思考方式。” 九十九由基身子斜侧,几乎把一整个榻榻米飘窗给占了。 此时此刻,她正赖在五条悟家的别墅不走,手里还拿了个茶则把玩。 在这个茶室里,挨挨挤挤地坐了五个人,除了她自己,还有一脸不爽的五条悟、老同学五条杏子、“死而复活”的夏油杰,再加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长相与早上遇到的“伤疤脸”男人有几分相似,但气场更加外放,目光锐利,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她收回视线,竖起一根手指,继续道:“所以,即便还能找到另一个‘天元’,也不一定能保证此人永远会为人类的‘集体利益’服务——简而言之,一个人的意志再坚定,也经不起成千上百年的诱惑。” 五条悟眯起眼睛,沉默片刻,询问道:“就那么难吗?核武器不也管的好好的。” “那不一样,核武器只能破坏,而‘规则咒具’就像一个‘万能的许愿机’,人类在这种东西面前,永远像个长不大的三岁小孩,无论是交给一个人负责,还是交给一群人负责,都很容易出问题。” “我就对这东西没兴趣。” “那是你,不代表别人,而且你只是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 “……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七年就变得不一样’?有科学依据吗?” “没有,”九十九说的理直气壮,“这就是个网络段子,不过道理是实打实的——人心易变,即便是同一个人,面对同一件事,过上几年,也很可能产生不一样的想法,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有什么不一样的……” “悟,”夏油杰插话道,“就拿我举例吧,七年前的我坚定不移认为对的事,时至今日,也发生了动摇。而你也一样,七年前,你对‘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嗤之以鼻,但现在,你却主动在牵头做这件事。” 五条悟挑起眉毛,不爽道:“嗤之以鼻?你当年说的可是杀光‘非术师’!而且我现在忙前忙后还不是为了……” 说到这里,他顿住,别过脸,赌气地哼了一声。 九十九看着生闷气的五条悟,也没想劝架,一边摇摇头,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总之,人心难测,即便现在无所求,但在未来,总会遇到‘有所求’的时候,一旦有人对‘规则咒具’产生不切实际的期盼,就容易铤而走险,扩大‘特异点’的影响范围,长此以往,就会酿成大祸。” “所以你站天元?”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点我站天元。” 五条悟哽住了,像个负气的小孩,五官皱巴巴地挤在一起:“我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会和天元同一阵线——‘把诅咒从世界上消除’是你们最大的心愿吧?现在居然做了‘理中客’,反倒是我顽固了,真是把人当傻子耍,没劲!” 这家伙……还真是咋咋呼呼的。 九十九双手抱臂,斜倚着窗框,看向负气的五条悟。 阳光轻飘飘的,从后面拢着她,似无力也有力,晒的她的皮肤有点儿刺痛。 “这就是我说的,人的思考方式时时都在变化——如果是七年前的我,不,就是三年前的我,有了这个机会,大概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了再说……但现在,我会忍不住预设十年、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后的情况,再来决定当下的选择。” “所以说你老了,九十九,高层那群老糊涂——包括天元,也都是这种思考方式。” 她青筋一跳:“……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人身攻击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五条悟扬了扬下巴,这让他看起来欠欠的,像一只发腮的猫,“我只是帮你翻译了一下。” “我说你这人——” “好了,你们两个,”夏油杰出声打断道,“别颠来倒去地吵架了。” 五条悟:“……” 九十九叹口气,夸张地耸了耸肩。 空气安静了片刻。 九十九看了五条悟一眼,思考自己作为前辈是不是应该找个台阶,让话题继续下去,但又转念一想,这不是后辈应该考虑的事吗? 就在这时,五条悟一推茶几,站了起来。 他道:“算啦,我不管了,咒具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爱用不用——我去找高层的麻烦了!” 他气鼓鼓的,蓝色的眼睛蹦出火花,活像个刚添了炭的烤肉架。 “悟……”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杏里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先坐下吧。” 她方才安安静静的,现在终于说话,大家都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九十九发现这丫头这些年也变化不少,不再是那个成天憋着一口闷气的五条大小姐——高专时期的五条杏子,待人接物永远隔着一层纱,不漏真心,也隔绝着别人的好意,完完全全一朵高岭之花,非常难接近。 但现在,她倒是接地气了不少。 “也不是完全无解,”杏里一边说,一边转动视线,看向所有人,“如果监管这个咒具、输送咒力的是台机器呢?” “这世上可没有‘永动机’,”夏油杰摇摇头,“弄台机器也是多此一举,到头来还是要靠人维护。” 九十九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翻了个身,在飘窗那边坐直道:“等会儿……‘永动机’?杏子,利用‘特异点’的‘规则’可以制造‘永动机’吗?” “理论上是可以,但我不建议,”她摇了摇头,“这样会产生逻辑悖论,加大‘特异点’的不稳定性,到时候更麻烦。” “那不还是无解。” 九十九刚说完,就看见杏里抓起自己与陌生男人的茶杯,摆在茶几中间,指尖沾了水,在两个茶杯的中间连了一条线。 然后,她捏起一片茶叶,比划道:“假设更接近我面前的这杯茶是我们的世界,更远的一杯是其它世界,那么我们把咒具本体藏在其它世界——” 说着,她把茶叶丢进了更远的茶杯里。 “再制造一台机器,利用‘时空间忍术’将咒具制造的‘特异点’与我们的世界连接起来。” 她点了点中间用水渍画出的线,“这样术师就只能通过机器输送咒力,维持咒具的运行,而无法实际接触到咒具。” “那能净化诅咒的‘特异点’呢?”九十九问。 “跟着咒具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只要提前设置好输送诅咒的‘管道’,再辅以时空间忍术,就可以让那些诅咒通过‘线’进入‘特异点’,再在净化后原路输送回来。”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时空间忍术’是什么?”九十九道。 杏里看着她,只笑了笑,没有第一时间作答。 夏油杰和五条悟听到此处,也低头思索起来。 片刻,五条悟直接问道:“你是要把咒具放在斑先生的世界?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吗?” “那边的‘规则’没有‘咒力’这个概念,咒具就是被人捡走了,也无法发挥作用——而且被捡走的概率也不大,我会把它用‘时空间忍术’控制起来,丢进深海——唯一要解决的麻烦,就是填补‘世界裂缝’,让两边世界的‘规则’不会互相污染。” 九十九皱起眉头——世界裂缝?规则污染?还有刚刚提到的“时空间忍术”……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杏里没有另外解释,而是坏心眼地默认他们都懂,指了指连接两个茶杯的“线”,继续道:“简言之,填补大洞,钻个小孔,牵根线,再把剩下的缝隙加固封死,之后所有的联系就靠这根‘线’了——即便有一天,这根线意外断裂,这边也不过是变回原样,而另一边的咒具也会失去活性,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水晶摆件,再无效用。” “不先解释一下那些奇怪的名词是什么意思吗?” 九十九举手,“再不解释,我可就要死缠烂打了。” “行,我尽量长话短说。” “可以长说,不允许短说,要事无巨细!” 杏里:“……好吧。” 然后,九十九就听到了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她知道了这位沉默寡言的“斑先生”,以及早上见过的“伤疤脸”男人,甚至包括五条杏子本人,都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异界之人”。 而他们的穿越也导致了“世界裂缝”的诞生,不同世界的“规则”会像水流一样通过裂缝渗透进来,形成“污染区”——也就是“特异点”。 “不过放心,目前我还没有探查到‘特异点’的形成,”杏里道,“而且我也取回了‘规则咒具’,会想办法把裂缝补上的。” “这也太夸张了,你这篓子捅的,说是‘星球级’的都不为过——比我们三个‘特级’惹出来的麻烦都大。” 九十九指的是她自己、五条悟和夏油杰。 “我觉得……” 杏里犹豫片刻,小声狡辩道,“我比夏油好一点。” 夏油杰听了,立马坐直,严肃道:“这话就不对了,杏子前辈,前段时间的‘百鬼夜行’可不在我的计划内。” 杏里:“……” 九十九噗嗤一声,没忍住,哈哈大笑——然后她就挨了杏里一记白眼。 *** “你真的打算把咒具拿出来,做成净化诅咒的工具?” 斑与杏里并肩走在车水马龙的市中心。他的一只手搭在杏里的肩膀上。 这里很繁华,十字路口的绿灯一亮,人潮汹涌,从马路的两头交汇,又四散开来。 他们就走在人潮之中,往片区最大的购物中心走去。 “嗯。” “这么豪爽?” “我曾经想偷偷制造一个覆盖全日本的‘特异点’,修改关于自己的‘规则’。” 杏里轻晃着挂在腕上的手机,说起了其它的事—— “后来,因为与甚尔合作,又多了一条需要修改的‘规则’,但我其实不太想这么做……” 有音乐声从街角传来。他们走上阶梯,正好穿过音乐公园广场。 杏里的视线看向站在对面台阶上卖唱的乐队——那里聚集了不少人,音箱声开的很大,观众有老有少,个个欢呼雀跃。表演的乐队穿着高中生校服,稚嫩的脸庞带着陶醉,也带着初次上台的紧张,应该是哪所高校的音乐社团。 她的声音淹没在喧闹激昂的旋律中,就是抬高音量也不起作用。 不得已,她抓着斑的胳膊,微微踮脚,余下的一只手侧挡着嘴,贴着他的耳边道:“我之所以不想答应甚尔,是因为这里高手如云,我怕改动的‘规则’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打算先做出咒具,再跟他讨价还价……大概是报应吧,没等我提出条件,计划就出了变故。” 话音刚落,乐队也一曲终了。 杏里松开手,脚跟着地,又恢复了正常音量:“事到如今,我也想通了很多事,这个咒具对我而言,已经不是必需品了。” 斑笑了:“但它能实现很多不切实际的愿望——不是吗?” “就是因为‘不切实际’,所以才可有可无。”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也笑了起来,拿手肘轻顶他的腰,反问道,“既然这东西那么神,你有想过拿来用吗?” “没有。” “为什么?” “理由和你一样,假的成不了真。” 斑很清楚,利用“特异点”来实现理想不过是饮鸩止渴。 这东西就跟“癌细胞”差不多,很难控制边界和侵蚀速度,一旦贪心不足,“特异点”就会发生扩散和转移,将原本的世界一点点杀死。 他不是个只看眼前,不看长远的短视之徒。 相比之下,‘月之眼计划’还更踏实一些——当然,前提是没有被黑绝篡改过的版本。 “所以这个咒具的最大价值,就是让它变成‘净水器的滤芯’,然后送到远离‘人欲’污染的地方,老老实实地发挥作用,其它的……就随缘吧。”杏里道。 说到这里,他们拐了一个弯,走向左侧的台阶,杏里小跑两步,一个小跳,跳下了最后两层,背过手,站在仿古风格的路灯旁,回头看着斑。 她的身后就是他们要去的商场,全是宽大的落地玻璃,还有巨幅广告。再往上,就是深蓝色的大楼玻璃幕墙,光滑如镜,反射着蓝天白云,很是气派。 这样的背景,时尚繁荣,极富生命力,很适合拍照留念,发在社交平台,作为私下交往的证据,等着别人过来八卦。 但——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没有掏出手机合影,而是往前一步,单刀直入地问了。 杏里也没躲,讨好地拿额头蹭了蹭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示意他先进商场。 商场内部有冷气,一进门,就能感受到骤降的温度。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回答了方才那个问题,“我是说,大家都在忙,又是抓咒灵,又是对付高层,还想着净化诅咒,改变世界……这种时候突然跳出来说‘我们在一起了’……总觉得很不合时宜——就是那种突然冒出来说‘薯片半价’的感觉。” “你是想说很‘傻’吧?” “……也不是。” 她的眼神躲闪,明摆着在说——如果换做是别人,突然在这种关键时期公开恋情,她绝对会把这对“恋爱脑”的情侣当傻子唠一辈子,“就是……稍微有点太高调了。” “高调?那是你自我意识过剩。”他故意加快了脚步。 “不不不,”她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小跑两步,跟上他,“别人就算了,但我了解悟和九十九——他们俩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类型,绝对会往死里起哄——甚至会把这件事发展为每年必说的段子,动不动就拎出来寻开心——那太社死了,我会跟他们同归于尽的!” “……他们哪有那么幼稚?你这是恶意揣测。” “不,我这是经验之谈。” 斑停了下来,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几个‘特级’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像话,咒术高层居然能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也是个未解之谜。” “关于这点,我也疑惑了很久,你就当我们负负得正吧。” 斑忍俊不禁地摇摇头。说话间,他们路过一家大型玩偶商城。杏子见到展示柜的架子上摆着几款新品玩偶,瞬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斑感知到了她的气息变化,也停下脚步。 她扯住了斑的袖子,指着最顶上的玩偶道:“你不觉得它很眼熟吗?” 斑抬头一看——那是个穿着红色铠甲的黑猫玩偶,还是只长毛猫,眼睛做成了扁扁的紫色半圆,整只玩偶看起来很蓬松,很肥大,呆头呆脑的,还有点邋遢。 玩偶旁边的广告词写着:战国猫猫系列——限量发售,欢迎选购。 “眼熟什么?”他感到不解。 “你不觉得它像你吗?” “像我?” “是啊。” “哪里像?” “眼神。” 斑:“……一点儿也不。” ——那副没睡醒的蠢样到底哪里像了? “你不觉得它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吗?” 她边说,边用指腹提了提眼角,模仿玩偶,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斑被逗笑了:“不觉得,我只看到了傻气——而且,就算硬要说像,也应该说‘威风凛凛’。” “你这个说教的腔调真的好古板哦!” 斑:“……” 导购员小姐见他们如此关注玩偶,立马围过来,介绍道:“这个系列的玩偶很受欢迎呢!两位有喜欢的猫猫吗?” 杏里指了指那只红色铠甲的黑猫,导购员立马过去,帮她取了下来。而斑视线一扫,忽然蹲下来,抓住了最底下的一只,拎到跟前。 那是一只棕色的猫玩偶,也是所谓的“战国猫猫系列”。它穿着红色铠甲,背着一个比玩偶本体还大的卷轴。 ——这个造型,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友人。 “你喜欢这个?” 杏里的声音有些意外,“要不要一起买了?” “……” 不知为何,见到玩偶,他就想起了那天在五条主家,见到的少女卧室——卧室中央的床上全是花里胡哨的玩偶,摆的满满当当,想来是日常陪睡用的。 “算了,就黑色那只,打包吧。”他把卷轴棕猫放回原处。 ——一想到她可能抱着形似柱间的玩偶睡觉,他就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真的不要?” “不要。” “买两只有折扣。” “那就随便再挑一只。” “好吧。” 斑扭过头,看向商城对面那架人头攒动的电梯,发了会儿呆。再一回头,他就发现杏里的怀里又多了一只玩偶,是白色的短毛猫…… 白色,短毛……大概是柱间玩偶……不对,是卷轴棕猫玩偶的锅,这只玩偶的模样让他无可避免地联想到了扉间。 杏里把两只玩偶都抱在怀里,打算去付款。 “等会儿——” 他一把拉住杏里,皱眉道,“那个晦气……那只白的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买给带土的,”她指了指怀里的玩偶,“他也算帮了我们不少忙,来这里这么久了,我都还没送过他礼物。” “送什么礼物?之前那起事故不就是他折腾出来的?我不信你这么快就忘了。” 斑说的是“百鬼夜行”。 因为有外人在场,他没有点的很明确。 杏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道:“但你之前也给他添了不小的麻烦吧?光是你那个‘烂尾项目’都快给他折腾死了。” “都还没收工呢,怎么能说‘烂尾’?又不是真的甩手不干了。” 他从杏里的怀里抽走白猫玩偶,嫌弃地晃了晃:“为什么要送他这个?” “它长得像卡卡西,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 斑这才发现白色玩偶的身上穿了件绿油油的马甲,如果再手工缝制一个黑口罩戴上,就更像了。 “为什么要送卡卡西?我觉得带土不仅不会感动,还会偷偷把它丢掉。” “带土应该还是在意卡卡西的吧?不然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跟踪人家?” “鬼鬼祟祟的跟踪,叫哪门子的在意?都可以报警抓起来了。” 不过说归说,这会儿斑没有强制要退这个玩偶了。他很想看看带土收到这东西是个什么表情。 他们结了账,离开了玩偶店。 事情就是这么赶巧,他们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带土——现在的他看起来相当不一样。 “带土……你剪头发了?”杏里惊讶道。 此时的带土已经不再是模仿宇智波斑的刺头长发,而是一口气剃了个寸头,干净利索,人也一下阳刚不少,倒是比之前的发型更适合他。 “町内会送了义工团一人一张高档发廊的体验券,机会难得,我就去剪了——你和九十九也有份,正好给你。” 说着,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两张盖了红章的券。 他把东西塞给杏里,淡淡道:“店就在前面,我走了。” “等等,带土。”斑叫住了他。 第96章 神秘来电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给你。” 斑把自己手里的一个礼品袋抛给带土。 带土条件反射地接住,掂了掂,似乎对纸袋轻飘飘的重量感到疑惑,皱眉道:“ 你们逛街还要我当跟班拎袋子?” ——他完全会错了意。 杏里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我自己都在拎,你有什么好叫的?” 斑故意顺着带土的话往下说。他的手里还有一个袋子,那是他自己形象的玩偶,这么看来,确实有几分说服力。 带土斜了斑一眼:“你自己愿意给人打杂,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是皮痒了。” “呵呵,成天就是这句话,颠来倒去地说,我都听腻了!” 斑把手里的礼品袋一放——就放在旁边公共区的塑料桌上,挽起袖子,勾勾手:“既然听腻了,就不啰嗦了——你走近一点,把脑袋凑过来,用脸颊扇我的手掌,会吧?” 带土:“……” 神经——他会过去就有鬼了! 不过…… 他仔细观察了宇智波斑的表情——这家伙虽然在放狠话,但其实并没有生气,甚至可以说心情很好,那微微带笑的模样,简直像个含饴弄孙的老头。 嘶——太恶心了! 带土搓了搓胳膊,心说这老头今天是吃错药了吗?那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到底装给谁看?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吗? 等等……该不会? 想到这里,他背脊发寒,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忽然甩开礼品袋,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他怀疑是闹鬼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闹鬼并不稀奇。 杏里小跑两步,伸出手,稳稳接住了袋子。 她看向草木皆兵的带土,哭笑不得道:“好啦,带土,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没有放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冷静一点,带土告诉自己,应该不是闹鬼,他就是再迟钝,也不至于缺乏危机意识到这个地步。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往常模样,整了整衣袖,“——所以里面装了什么?是炸弹还是带血的凶器?你们这是干了坏事要我顶锅?” 杏里噗嗤笑了。 不得不说,在一众不苟言笑的宇智波当中,带土的幽默感算是出类拔萃的——就是向来爱活跃气氛的止水,在这方面也不如他。 ——这大概就是大家常说的,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吧。 “真的是礼物,”她说着,又把袋子抛给带土,“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带土双手接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当然知道里面不会是炸弹、匕首之流,因为太轻了,重量对不上。 但“礼物”什么的,有可能吗? 他又掂了掂袋子——这个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着有一台小型打印机那么大,光是纸盒就占了不小的体积。隔着硬纸壳,他捏不出所谓的“礼物”形状,只知道它很轻,应该是塑料、棉花之类的制品。 “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 带土冷哼一声,走到旁边的歇脚区,坐在塑料凳上,三下五除二拆掉了华而不实的包装。 杏里也走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下。 宇智波斑去买饮料了,虽然杏里专门提醒过他要买带土的份,但她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照办。 带土掀开盖子,从里面掏出了杏里“精挑细选”的玩偶。 “……” 他与玩偶对视片刻,挑眉道,“这是什么?太丑了。” “送你的礼物。” “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东西吧?” 他捏住玩偶的脖子,提溜到面前,眯起眼睛,扯了扯玩偶的衣服,似乎在嫌那身绿马甲土爆了。 “别那么嫌弃嘛,这就是个提供情绪价值的小玩意,如果不喜欢,也可以转赠给别人。” “谁会要这种东西?” “可以送给津美纪。” “我为什么要把长得像……这么拿不出手的丑东西送给她?” “怎么?你是想到了卡卡西,所以吃醋了?” “狗屁!” 带土恼羞成怒,翘起脚,身子往后一仰,“所以你是故意的吧?特地挑了个外型像卡卡西的玩偶,前面铺垫那么多,就等着损我?” 带土很不开心,感觉自己被当傻子耍了。 杏里看见他噘嘴,知道自己胡闹过头,连忙道歉。 但带土不吃这一套。他把玩偶重新关回盒子,别过脸,望着对面走道栏杆上的装饰气球,默默生气。 ……他大概好几天都不会跟自己说话了吧?杏里想 结果没过一会儿,带土又把头转回来,捏着礼品盒的蓝色丝带,故作不经意道:“与其扯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聊聊正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我还在找‘世界裂缝’,”她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特异点’形成规模之前找到它,进行修补和通道搭建。” “是吗,原来你有在计划啊……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待到寿终正寝呢!”他说话的语气夹枪带棒。 她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承诺过的事肯定会做到。” “这么笃定?你家就在这里吧?要我怎么相信你的决心?” “决心可大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们三个人捅的娄子都不小,要是就这么跑了,得被人骂死——我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口碑,但还是很讲信誉的。” “你哪来的信誉?真是胡扯!” 带土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叉腰,走了两圈,又坐下,指着杏里道,“依我看,你这种人最缺的就是信誉!” “行啦,没信誉就没信誉呗,”她毫不介意,微微起身,拍了拍带土的肩膀,“总之,我不想留一堆烂摊子给别人收拾,这会让我欠下人情债,影响以后的睡眠质量。” “我也没见你哪天睡不好。” “你有观察过我睡觉?” “……” 带土一时语塞。片刻,他道,“人情债根本就是借口……你这个人也是奇怪,道德感该高的地方不高,不该高的地方却莫名的较真。” “你不也是?” “我才没有!” “真的?” “……” 带土的表情顿时拧巴起来,半天没说话。 当然,他不说话的原因不光是嘴笨,更多的还是因为宇智波斑回来了。 杏里若有所感,回过头,看见宇智波斑的手里拎着三杯最近爆火的“冰淇淋苏打饮料”。他把装饮品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带土斜了斑一眼,用眼神示意自己宁可饿死,也不吃他买的东西。 但斑向来没有“看眼色”的习惯,直接把三杯不同口味的苏打水掏出来,放在桌上,一字排开,分别是——香草味、蜜瓜味和咖啡味。 就在带土以为他要把这东西作为缓和二人关系的台阶时,斑看向杏里,道:“你先选。” 带土:“……” 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 “那就香草味吧。” 杏里拿走了淡黄色的那杯,抽出一根吸管,撕开塑料袋,插进冒着气泡的冷饮中,喝了起来。 因为是甜口的东西,她一边喝,一边眯起眼睛,心情很好。 斑收回视线,也笑了。 他拿走了咖啡味,把最后剩下的蜜瓜味留给带土。 “运气不错。” 斑坐了下来,看着带土,那表情活像是给他准备了什么大礼,“留了好东西给你——你的这杯是人气最高的口味。” 带土看着面前那杯绿油油的饮料,皱起眉头,心说这东西与其说是“蜜瓜味”,不如说是“色素味”,真是一点儿想尝试的胃口都没有。 而且——宇智波斑那个混账,居然把挑剩下的给他,还美其名曰“留了好东西”,真是把人当猴耍——这东西无论是不是高人气,都让人来气! “先说回去的事吧,”带土无视了斑的搭话,看向杏里,“最快要多久?” “这事还真不好说,”杏里舔了一口冰淇淋,叼着吸管,思索道,“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两三年,全看运气。” “你说的根本就是废话,就连说辞都跟那个给你看病的庸医差不多。” “硝子吗?她可不是庸医。” “她绝对是——我听说她的医师资格证都是作弊来的。” “谁说的?” “她自己说的,她没有考试资格,考证件的时候还走了关系。” “那是因为她没有正经学过医……诶?” “这不就是庸医吗?” “……”好像也是。 不过,难得啊……杏里想不到硝子居然会跟带土说这个。 这么看来,带土的社交能力还是可以的,这才认识多久,就能跟硝子说小话……不过她转念一想,悟曾经说过,硝子其实跟九十九一个毛病,都只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投以关注,如果她们突然献殷勤,那绝对不是好事,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 杏里认真打量起带土——这家伙无论是脸上的伤疤,还是那一半颜色显然不对劲的皮肤,大概率都是硝子的菜——她主动接近带土,或许只是想等混熟了之后,讨点细胞研究,又或是想要个“遗体捐献书”,好在以后合理合法地解剖他的尸体。 想到这里,她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回正轨:“行啦,我还 是先跟你讲一讲接下来要准备的事吧。” “早些时候怎么不说?” “我也是需要花时间踩点和设计阵法的,而且‘规则咒具’刚到手,也要研究一下它的使用方法。” “听起来很复杂。” “不复杂,你只要协助我用‘时空间忍术’布置一个巨型结界就好。” 带土点点头,但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踩点’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不是一直在忙吗?你哪来的时间?”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卷一卷就……” 带土正准备洗耳恭听。 然而,宇智波斑打断道:“别跟他说那么多废话,还有更重要的事怎么不提?” 杏里心有灵犀,侧头道:“你现在就要……” “当然,”斑勾起嘴角,看向一脸疑惑的带土,认真道,“带土——我们有件重要的事要向你宣布。” “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 带土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松开玩丝带的手,不自觉坐直了。 那杯一直没有动过的蜜瓜味冷饮的外壁挂了一层厚厚的水珠,随着他们的说话的动静,一滴两滴,悄然滑落。 杏子看向斑,张了张嘴,却没有阻止,而是乖乖低头,吃着饮料里的冰淇淋,一口一口,跟小鸡啄米似的,偷感很重。 带土看着突然变的奇怪的氛围,目光在两人之间切换——如果他们一会儿说,回去的阵法需要牺牲一条人命,而这个倒霉蛋就是你——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他也做好了准备。 结果,他听见宇智波斑道: “我跟杏里在一起了。” “……哈?” “我们计划公开这事,正好你今天在这里,就先知会一声。” 带土像是被路过的野人砸了一泡屎,瞬间瞳孔地震,嘴巴微张,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连呼吸都忘了。 良久,他终于发出一声感叹: “宇智波斑……你变态啊?” *** “你确定你没有被威胁?” “没有。” “那就是中了幻术。” “也没有。” “我不懂,”带土道,“你到底图他什么?” 杏里停下脚步,侧头看他,哭笑不得道:“没图什么。” “那就是被威胁了。” “……”怎么话题又倒回去了? 杏里无奈地摇摇头。 宇智波斑跟在后面,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带土。 他们三人继续逛商场,但这也不能叫“逛”了——说是“漫无目的地移动”更为贴切。 带土无视了一旁的宇智波斑,追着杏里问了好几个问题。 杏里倒是有耐心,有问必答——虽然也没答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斑眉头紧蹙,嘴角下撇,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胳膊,却也没有给喋喋不休的带土来上一巴掌,只是挑着眉毛,默默地跟着。 “我说你们怎么天天谣言我喜欢小女孩,原来是在贼喊捉贼!” “带土……” 杏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我成年了。” “那又如何?他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不对,就是你爹妈见了他,都得喊声爷爷!” 斑摇摇头,一把拽住带土的衣领,往后一扯,淡淡道:“所以这是给你找到‘道德高地’了?不站在上面义愤填膺一下是不是亏了?” “少来!我可没你那么无聊!” 带土拍开宇智波斑的手,理直气壮地理了理衣襟。 当然,他也承认,自己确实有演的成分。 带土其实并不关心这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反正都是变态,直接锁死最好,也算以毒攻毒,利国利民。 但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借机挖苦一下宇智波斑,那他就是个傻的! “宇智波斑——” 带土表情严肃,那双漆黑的眼眸泛起波澜,单手捂胸,可谓痛心疾首,“我原以为你就算不是个正人君子,但也排不到小人的行列,万万没想到——是我高估你了!” 然而,宇智波斑根本不吃这套。 他嫌弃地把带土往旁边一推,幽幽道:“行了,你爱演就演,我倒要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切……” 带土努努嘴,幽怨地瞪着对方。 斑选择无视小狗一样乱吠的带土,走到杏里身侧,宽大的手掌从背后覆住她的腰,带着她加快了脚步。 带土不想放过挖苦宇智波斑的机会,也小跑跟上。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是津美纪打来的。 他按下接听键,诡异的是,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毛骨悚然的噪音,回荡着令人不安的节奏。 滋滋……滋滋……哗啦……嘶嘶嘶…… 噪音的背后,还夹杂着飘忽不定的海浪声。 他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在隐隐约约地哭。 “怎么了?” 杏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停下脚步,走了回来。 带土原本从容的表情逐渐被急躁所取代。 他点开免提,将手机横在自己与杏里的中间。 这时,他们听到了一段类似AI合成的奇怪声音: “让……夏油杰释放……所有……咒灵……” 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像一只牙牙学语的幼兽在模拟人类的发音。 “到镰仓……江之岛……明日之内……否则……撕票……嘟嘟嘟……” 电话突然断线。 接到电话的三人也陷入沉默。 第97章 世界裂缝小子,你到底认谁当爹?…… 伏黑惠醒来的时候,明媚的蓝天一碧如洗,浩浩荡荡,映入眼帘。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无人的热带海滩。 阳光、椰树、海浪、微风……不远处还有破旧的人造躺椅和遮阳伞。 他愣神片刻,浪花一阵一阵的,打湿手臂,像是小动物的舌头,带着沙砾的触感,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皮肤,柔软又刺痛。 记忆如雨点坠地,迅速回拢…… 等等—— 他的瞳孔瞬间收紧,猛地坐起来,打量四周。 “津美纪……” 无人回应。 “——津美纪!” 还是无人回应。 这片沙滩空荡荡的,一侧是海,另一侧是树林,只用肉眼搜寻,哪里都见不到他想找的人。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的姐姐——伏黑津美纪不见了! 没记错的话,在昏迷之前,他正与津美纪走在回家的路上。 考试周的放学总是很早。伏黑惠提早半小时交卷,在操场玩了一会儿篮球,这才等到津美纪。 他们结伴回家,就像往常一样。 然而,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一只红色的章鱼咒灵突然袭击了他们。伏黑惠第一时间放出玉犬阻挡,却没能挨住暴走的洪水,脚下不稳,人和狗都被冲散了! 没等他再次召唤式神,他的后脑就挨了一记重拳——迷糊之际,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蝗虫咒灵出现在自己身后,肩上还扛着昏迷的津美纪。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次睁眼,他就出现在了这片充斥着“热带风情”的空旷沙滩。 这里……还是日本吗? 在他的印象中,东京附近可没有这种自然生长的椰子树,也就冲绳那一带会为了观赏种植一些。 但——他总不会被带到了冲绳吧? 他自觉没有昏迷太久,就体感而言,最多一个小时,而从东京到冲绳,坐飞机至少也得三个小时起步,除非这只咒灵的速度能快过飞机——甚至快过五条悟,否则根本无法压缩行程。 …… 算了……他按了按眉心,不管是哪里,都得想办法应付。 他双手合拢,食指一弯,比划出动物的姿态,用他的术式——“十种影法术”召唤玉犬。 然而—— 玉犬并没有出现,不仅如此,他的咒力也无法凝聚成形。 坏了……真是祸不单行! ——他的咒力好像被封住了。 也难怪那个绑匪敢把他单独丢在沙滩——没有咒力,他就无法使用术式,不仅失去了自保手 段,也无法寻找津美纪。 他深吸一口气,四下张望,最终迈开步伐,往遮阳伞和躺椅的方向跑去——这片海滩相当的原生态,没有多少人为开发的痕迹,唯一有人造物的地方就在那里。 跑近一看,遮阳伞显然放了有些时日,蓝色的帆布已经褪色,塑料躺椅也蒙了一层灰,死气沉沉的,看着有几分落寞。躺椅下面还落了一本书,半截埋在沙里,半截在外,也是灰扑扑的。 伏黑惠捡起书本,拍了拍——那是一本威廉萨默塞特毛姆的《面纱》。 看书的人显然不是个爱惜书本的,里面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笔记,什么颜色的都有,写的也不是什么正经感悟,而是嘲弄男女主愚蠢的风凉话,讽刺的很是犀利,比喜好刻画人性黑暗面的作者本人还要不留情面。 伏黑惠皱着眉头,一目十行地翻完书。 书里没有更多线索,就连书主人的姓名和其他习惯都没有体现。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个毫无共情能力的中二病,看不起坏人,也看不惯好人,而且笑点十分诡异,可以说是个恶趣味的混账了。 惠很清楚,这种人如果在现实生活中碰到,绝对要退避三舍,不然肯定会倒大霉的——可麻烦的是,他现在还得主动去找对方。 但他也没得挑了,只要能顺利找到书主人,就能问明白这里是怎么回事,若是对方有电话,他还能联系上五条悟——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至于这些东西会不会是咒灵留下的……应该不太可能,他想了想,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能读书写字的咒灵。 他放下书本,起身四望,最终决定往树林里走。 ——如果真有人住在附近,那么大概率会把房子搭在树林那边。那里足够隐蔽,也不会受潮汐影响,比海边更适合定居。 他撒开步子,往树林的方向跑去——钻进茂密树林的瞬间,粗糙的灌木划拉着手臂,刺刺痒痒的,再往上,是高大的椰子树,荫翳蔽日,把阳光挡去了大半,也让树下暗影憧憧,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他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没等换气,面前的草木突然一空,视线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再过去,就是繁华的商店街,一条整洁平整的石板路横贯街区正中,街道两侧,店铺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远远的还能闻到咖啡的清香,有数不尽的男女老少穿梭其间,大多是游客打扮。 我……跑出来了? 他愣愣地看着充满温情和活力的热闹街区,听着熙熙攘攘的噪音,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奇怪了,他想,那片树林明明看着很大,为什么实际走来却像一条窄窄的绿化带,没一下就穿过去了? 而且……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站着的地方确实是片绿化带,而拼接的痕迹也很明显——后半部分是高大的热带椰子树,越往深处越密集,一眼望不到头;前面半部分则是关东地区常见的绿化带植物,低矮、平整,两种植物各长各的,整整齐齐地划开一条线,非常的不自然。 红绿灯开始闪烁,发出叮叮当当的提示音,没一会儿,绿灯就亮了。 伏黑惠沿着斑马线走到对面,顺着人流,来到商店街。 商店街的入口处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欢迎来到江之岛!” ……江之岛?是镰仓的江之岛吗? 所以这里是神奈川县? 这么想想,在神奈川县,倒是比在冲绳合理的多——从东京搭乘新干线或者小田急线,也差不多要一小时左右。绑架他的咒灵若是会飞,完全可以在一小时之内到达。 但疑点还是有很多,往近的说,他方才待过的“热带海滩”就不是镰仓的风格,而且那个拼接痕迹过于明显的绿化带,怎么看都很可疑。 ……算了,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麻烦的事就交给别人来想了。 先打电话再说! 他转头去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商店借电话。 店老板是个矮小精瘦的老头,头发稀疏,但抹了发油,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是个很讲究的文化人。 “老板——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伏黑惠问道。 “当然可以。” 老板笑眯眯的,坐在藤椅上,双手放在腹部,像一尊香火很旺的地藏,好像不管谁来提要求都会答应。 伏黑惠拿起店门口的固定电话,正准备输入号码,忽然怔了怔,目光涣散片刻,又聚焦,心里产生了一丝疑惑。 奇怪…… 他是要给谁打电话来着? ——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抓着电话,站了有一会儿,最终放下听筒,决定回家。 是了,回家。 太阳虽然还高高挂着,但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再不回家,是会被家长骂的。 他低着头,往最近的一处寺庙走去。 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你要去哪里?”背后的人问道。 “回家……” “家?这里是江之岛,你哪来的家?” “我要……回家。” 伏黑惠一边机械地重复,一边转过头,看到了拦住自己的人。 ——那是一个嘴角有疤的高个男人,黑头发,黑眼睛,穿着紧身黑色短袖和白色练功裤,身材健硕,眼白比眼黑多,看起来很凶,像是街头混帮派的不良青年。 惠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现在除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 男人是谁并不重要。 他一把挥开男人的手,重复道:“我要回家!” “你的状态不对,”男人道,“能用‘十种影法术’吗?” 惠没有搭理对方的问题,转头就走。 “……” 男人沉默片刻,跟上去,“津美纪呢?她是跟你一起被绑架的……她会在你嚷嚷的那个‘家’里吗?如果是,就带路,我懒得跟脑子不清楚的人啰嗦。” “不行。”惠摇摇头。 “为什么不行?” “不能带你去。”他停下道。 “凭什么不能去?” “你会被我爸爸打的。” “……” 男人沉默片刻,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像是被鸡骨头卡住了喉咙,有一口气提不上来,脸颊和脖子都憋的通红。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认谁做爹了?” 惠没有搭理他,拍了拍方才被搭住的肩膀,像是拍去一层灰,转头就走。 *** “那只咒灵用津美纪的手机给前五名的最近联系人都拨了电话。” 五条悟坐在镰仓高校前的电车车顶,双腿盘着,一只手撑着下巴,观察着海对岸的江之岛。 这个江之岛位于日本神奈川县藤泽市境内,是一座小小的半岛,也是个闻名全国的旅游圣地,岛上有很多寺庙,还有各式各样的文艺店铺,日落的风景也很出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前来打卡观光。 然而,现在的江之岛已经被一层结界笼罩,黑黢黢的,从外面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况。 咒术高层封锁了通往江之岛的跨海大桥,也封锁了飞机航道,对外宣称岛内遭遇了极其罕见的强对流,需要等一段时间才可以上岛。 五条悟盯着不透光的结界,继续道:“我赶到学校的时候,碰到了伏黑甚尔……我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也在津美纪的最近联系人里面。” 说到这里,他仰头望天,扯了扯嘴角,第一次露出了堪称“输给她了”的无奈表情。 “我一直以为,这俩姐弟,惠才是走叛逆路线的,万万没想到,津美纪才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一个——啊,扯远了,总之,甚尔与我一样,也想核实电话的真实性,便去了学校,我们就这么碰面了。” 五条悟的下方,夏油杰背靠着电车车门,抬起头道:“所以,你把他捎到了这里,让他先进去查探情况?” “是啊,我不能 轻举妄动,陀艮手里的人质太多了,除了伏黑姐弟,还有一整座岛的居民和游客——要是把它惹急了,我可没办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五条悟便与甚尔合作——先让他潜入结界,查探情报,若是条件允许,就由他击杀咒灵,救出伏黑姐弟和岛内的其他人质。 如果次日上午八时,甚尔没能从结界里出来,那么五条悟便会带着夏油杰进入结界,先假装与陀艮交易,稳住对方,再看看有没有其它的突破口。 “我不懂,”夏油杰道,“按照其他几只咒灵提供的情报,这只叫‘陀艮’的咒灵只是个咒胎,实力也是咒灵团体中最弱的,它哪来的底气一下挑衅这么多人?” “那只咒灵很笨,我猜它是看不懂人类的文字,所以才会选择拨通前五个最近联系人的电话,它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对我们施压,救出自己的同伴。”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夏油杰摇摇头,“我指的是它造出来的结界——这个结界困住了太多人,不光惊动了我们,还惊动了咒术高层——它给自己找的麻烦太大了。” “我猜一个是它不够聪明,”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又伸出一根,“另一个是它没得选择,这里的结界,强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就连天元都拿它没辙——可不是区区一只咒胎能够做到的。” “所以它是借用了别人的力量,没法靠自己控制,才会不得不制造这么大一个结界?” 五条悟点点头:“杏子姐怀疑,它借用了‘世界裂缝’的力量,将自己的生得领域嫁接在裂缝之上,打造了这个结界——这里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小型‘特异点’了。” “会有这么巧的事?” 夏油杰拿手抵着下巴,“她查了好久都没能找到的‘世界裂缝’,就被一只小小的咒胎给找到了?” “强烈的欲望会吸引‘世界裂缝’,导致它外扩,催生特异点——她之所以找不到‘世界裂缝’,或许是因为裂缝正好在海里,而陀艮是诞生于海洋的诅咒,自然能比她更快感知到‘特异点’的存在,并借用那个力量增强自己,来找我们报仇。” “还真是巧了。”夏油杰感慨道。 五条悟点点头:“是巧了,若是能处理好这次危机,之后也能省不少事。” 说着,他从电车上滑下来,落在夏油杰旁边,然后侧头看向车尾——那里的空间发生了一瞬扭曲,凭空打开,跳出了三个人。 杏里走在最前面。宇智波斑紧跟在后,手里提着一台“手持熨斗”那么大的机器。带土是最后出来的,回身一拉,拖出了一台类似双开门电冰箱的黑色机器,上面还插了很多电线。 “啊,那个先不用搬出来。”杏里回头道。 带土又把东西推了回去,顺便关闭了时空间通道。 杏里走向五条悟,按了按酸胀的肩膀,开口道:“全部设置好了。” “辛苦了。”五条悟朝她挥挥手。 “做的稍微有些急,”她道,“机器是用‘瞳术’造出来的,靠着概念图构建,精细度不高,也不稳定,需要迭几代才能投入使用,但大体的框架是有了,正好用来测试‘时空间结界’的阵法是否能够运行。” “不急,这肯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甚尔那边是什么情况?” 五条悟耸耸肩:“还没有动静。” 第98章 八时甚尔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我到底为什么要管这个事呢? 关于这个问题,伏黑甚尔已经问过自己好多遍了。 此时此刻,站在这个弥漫着虚假繁荣气息的商店街,他再次问自己。 他自认不爱孩子,对于血脉的延续也没有什么执念——纵观自己的人生,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金钱——赚入也好,挥霍也罢,这都是他所追寻的自由,即便那样的自由比烟花短暂,也是他用来麻痹自我的良方。 然而,就是这仅存的爱好,也在历经生死之后,变得索然无味,不再值得投入精力。 既然如此,他只要乖乖等着被超度就好,又或者勤快点,直接自戕,就能跟一切尘世的烦恼说再见了。 ——可是,他又在抗拒什么呢?为什么拖延着不肯走?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他微微歪头,看着前面那个被魇住了的小小背影,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他一直在寻找答案,甚至想过自己这种“想咽气又不甘愿”的矛盾状态,是不是与某些心结有关。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见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随便说点什么,算作告别,他也许就能解脱了。 ——反正涉及神神鬼鬼的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他带着应付了事的心态去了惠的学校。 结果,那小子迟钝的像头猪——就是他迎面走来,惠也没有一点儿认出来的意思。倒是走在惠旁边的女孩对他有了反应。 但女孩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他是谁。 他们三人就这么相遇——错身——散了。 第二天,甚尔坐在浦见东附属小学教学楼后面的大树上,听着下课铃叮呤咣啷地响起,打算趁课间把惠抓出来——但不知为何,他足足等了两个课间,后背的汗都要晒干了,还是没有行动。 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溜出来喂猫,转头就发现了藏在树上的他。 他并没有隐藏气息,所以自己被人发现的时候也没有太惊讶,但让他惊讶的是,女孩叫出了他的名字。 “您是……甚尔叔叔吧?”她捏着猫粮袋,试探着问道。 “你认得我?” “我妈妈是伏黑夏美,”她用手比划了一个齐肩短发,然后点了点右边嘴角,“她这里有颗痣,还有个外号叫‘玛利亚’,您有印象吗?” “……玛利亚?” 说起这个庸俗的外号,甚尔就想起来了——“玛利亚”是新宿山王酒馆的陪酒女郎,当然,陪酒只是兼职,她周一到周五还在便利店上班。 不过,她是个不安于现状的女人,比起脚踏实地的挣钱,还是“捞快钱”更符合她的野望。没多久,她就把兼职干成了主业,兴致勃勃地辞了工作,打算在陪酒行业闯出一片天地。 甚尔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她。 玛利亚——也就是伏黑夏美,离过婚,明明有小孩,却还是夜夜笙歌,精力旺盛到连甚尔都感到惊讶。最开始,甚尔并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以为她是单身,便与她谈了朋友,想着随便入个赘,改掉那个烦人的姓氏。 结果领了证,他才知道对方有个四岁的女儿。而夏美也一样,才知道他有个三岁的儿子。两人都觉得对方骗了自己,不愿接手多出来的拖油瓶,于是双双都选择了夜不归宿。 或许是报应,婚后第二年,甚尔就接了“击杀星浆体”的任务,遇上了“六眼”,然后死了。 按理说,他与这个小丫头的相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没有半个月,没想到她的记性这么好,居然能比便宜儿子还早认出他。 “叔叔,您知道我妈妈去了哪里吗?”女孩问道。 “不知道。” 这可不是敷衍,关于夏美的行踪,甚尔确实不知情。 严格来说,他与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领证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他为了解决姓氏问题,而夏美则是想甩开纠缠自己的帮派混混。他们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也始终秉持着各取所需、互不干涉的原则,从来不过问对方私事。 所以,如果不是女孩提起,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老婆——以及一个名义上的继女。 “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女孩不解道。 “什么意思?” “就是……嗯,私奔……” 她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还是道,“妈妈跟您是前后脚离开家的,大家都说你们私奔了。” “……是吗?”甚尔眯了眯眼睛。 看来五条悟的嘴还算严实,没有到处炫耀他的死讯,以至于这两个小孩至今都以为他和夏美是一对“潇洒鸳鸯”,不归家的原因只是为了逃避责任。 “她的事我并不知情。”甚尔如实道。 但他没说的是,夏美即便没有跟他私奔,大概率也会跟其他男人私奔——因为她就是这种人,眼高手低,向往声色犬马的快活日子,不爱吃苦,也不长记性,早晚会栽跟头的。 “这样啊……” 女孩似乎也不怎么意外,往野猫的食碗里添了粮食,然后又抬头看他,“叔叔是来见惠的吗?” “不是。”不知为何,他说了谎。 他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个什么心理。但这谎言太过蹩脚,把女孩都逗笑了。他大感丢人,心说自己现在不光对“钱”提不起兴致,就连说谎的本事也倒退了,像个过了年纪就立不起来的老头,实在窝囊。 好在,女孩没有拆他的台,主动讨要了电话,说是以后常联系。 “想要见惠的时候随时跟我说。” 她拨通了甚尔的电话,然后挂断,让他保存到联系人里,“我会带他出来的……不过您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孩子比较轴,可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他也很容易心软,只要您肯静下心来与他沟通,他是会认真听完的。” 甚尔点点头,表面答应,实则敷衍,直至今日都没有回拨这个电话。 或许是这种做法太不男人了,他再次遭到了报应。 下午的时候,他忽然接到咒灵打来的电话,一阵兵荒马乱后,他就被五条悟带到了这里…… 他抓了抓头发,跟着惠走进了一座朱红寺庙,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趟这滩浑水。 就像前面说的,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并没有多少感情,之所以会来见他,也只是想让自己死个明白——他是个卑鄙的利己主义者,如果“见儿子”这件事有损自身利益,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比如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过来的必要,说不定儿子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缘一断,他就能彻底摆脱这种迷茫无措的“地缚灵”状态,安然赴死。 当然,在死之前,他也会顺手把害死自己儿子的家伙大卸八块——这不是出于什么“父子情深”,纯粹是面子问题。 是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自利,寡情薄意,无耻到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但唯有这样他才能逻辑自洽。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到底……在留恋什么? *** “……我没有想到甚尔会这么废物。” 次日八时,五条悟站在江之岛对面的弁天桥上,双手交叉,搭在额前,观察对岸的情况。 杏里、斑和带土在分吃早餐。听到这话,杏里叼着三明治抬头,就看到夏油杰路过她跟前,径直走到了悟的旁边。 他的手里拿着饭团,一边说话,一边递给悟:“可能跟降灵术有关?他毕竟不是真的活人,一旦术式出了故障,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五条悟接过饭团,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道:“我差人去查了,神尾婆婆的术式依旧在卡bug,她自己想解都解不开,更不用说别人了!按理说,甚尔即便被揍成猪头,砍成人棍,那条烂命也还健在——但凡是个有本事的,这种时候早就想办法把情报传出来了!” 夏油杰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不是太苛刻了一点?” 五条悟不满地“切”了一声,攥着饭团,像在攥一个握力器。夏油杰都不敢想象这个饭团之后会有多硬。 带土给自己剥了颗溏心蛋,像喝水一样,吸溜进去,然后拍拍沾了蛋壳的手,站起身,插进了谈话:“所以我才说——要第一时间进去!” “进去了也没用,除了甚尔,谁进结界都会被发现。” 五条悟终于松手,用牙齿咬开饭团的包装袋,吃了起来,没一会儿,这个形状扭曲的饭团就坍缩成了月牙状。 带土道:“我有‘时空间忍术’,可以对抗结界的探查。” 五条悟咽下饭团,就近取了一瓶矿泉水,单手旋开,喝了一口,反驳道:“万一这个结界跟你之前遭遇过的一样呢?你的力量可不是第一次不起作用了。”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带土的情景——那个时候,在时井洋大桥下,带土和杰被困在一只二级咒灵的领域里,因为技能被封禁,哪里也去不得。 “就是没有‘时空间忍术’,我也能对付它——只要戴上那个眼镜咒具,我就能执行暗杀任务,绝对比伏黑甚尔还要专业!” 听到这话,宇智波斑笑了一下。杏里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嘴,只能放大咀嚼的音量,希望带土可以忽略掉这个小插曲。 “那不就暴露了?” 悟比宇智波斑还要直接,“恕我直言,在别人的领域里就别想执行什么暗杀任务了。” 带土听明白了。他沉默不语,脸色黢黑。 悟摩擦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又喝了一口,继续道:“退一步说,你没有对抗领域的能力,若是‘时空间忍术’不起作用,你不光打草惊蛇,还会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这是刻板印象。” 带土还是很不服气。 “但你也没有撕掉这层标签的战绩——况且这只是‘第一印象’,不能说是‘刻板印象’。” 带土:“……” 悟还是老样子,除了脸以外,哪里都让人来气。杏里晃晃脑袋,咽下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擦了擦粘在嘴角的蛋黄酱。 夏油杰看着他们争吵,摇摇头,走到了两人中间,趁他们换气的间隙,对悟道:“怎么样,现在要进去吗?” “也只能进去了,若是见了甚尔,我绝对要大声嘲笑他——” 悟把拳头捏的嘎嘎作响,强调道,“笑他是废物点心,还没有宠物店里的仓鼠跑轮来的持久!” 悟说话的时候,一脸愤懑,活像是重金押注了热门赛马,结果却爆了冷门,直接让他亏到了西伯利亚,冻的人痛彻心扉。 他一口吃掉了最后的饭团,团了团包装袋,丢进不远处的临时垃圾袋中。 “放心,你尽管嘲笑他,我不会阻止的。”夏油杰道。 杏里看着把牙咬的咯咯作响的悟,简单收拾了自己造出来的餐后垃圾,提议道:“不然还是我跟夏油进去吧。” “干嘛突然提这个?”五条悟皱眉道。 “陀艮的述求是释放被捕的咒灵,却没提可以‘进门交易’——这个结界是它关人质用的,我们若是强行闯入,它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更加无法保障人质的安全。” “那能怎么办?我们总不至于在外头就把咒灵放了吧?” “当然不能放,但我们可以尽可能地缩减它的压力来源。” 杏里道,“夏油是它的目标,就是进去了,它也不好赶客。而我是我们几个人当中,看起来威胁性最小的——而且,我需要取得‘世界裂缝’的一手资料,这是一次很好的考察机会。” “……最后一个才是你的目的吧?”带土道。 “说没有就太虚伪了,”杏里坦然承认,“我确实想要获取资料,但无论如何,都是救人要紧——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拎得清。” 带土哼了一声:“得了吧,你哪里拎得清?会看上宇智波斑就是大写的拎不清。”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五条悟被他带偏了重点。 带土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杏里打断了。 “好啦,你们两个——从刚才起就啰啰嗦嗦的。” 她站起身,摇头道,“快点决定分工,按现在的情况,就是拖到九点,甚尔也不会现身的。” “也没人期待他现身!”悟吐槽道。 “那不就得了,”斑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越俎代庖,做了决定,“让她去吧,先进去两个人,若是情况有变,我会出手的。” 第99章 人机小镇那只章鱼咒灵出了什么事?…… ——咒灵的状态很不对劲。 杏里从进来起就发现了。 一般来说,展开了领域的咒灵有了“必中”效果的加持,几乎可以说是无所畏惧,根本就没有藏起来的必要。 然而这只咒灵却没有在领域中现身,而是避人耳目,躲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甚至连入侵者都不愿搭理。 杏里的面前是一片沙滩,海浪一阵一阵的,不远处还有茂密的椰树林,有风刮过,带来一股浓郁的咸腥味,真是有够原生态的。 她与夏油杰在沙滩上找了有一会儿,都没能找到咒灵的藏身之处。 “奇怪,”夏油杰道,“它到底想干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杏里也不知如何作答。 以她目前获取的情报,“四大天灾”当中可以称为首领的咒灵有两个——其中一个是真人,它的智商很高,成长性也强,所以被推举成了首领,而在它诞生之前,一直是漏 瑚在管理这个团体。 至于陀艮……几乎可以说是凑数的。 它其实比真人还要年长,但论起实力,却只是个暂未孵化的咒胎,也因此,它并未参与不久前轰动咒术界的“仙台大围剿”——要知道,真人和花御都是在那个时候被捕获的。 嗯?好像也不对。 杏里想了想,陀艮当时应该是在场的,多半还目击了花御被捕的画面,不然它也不会点名要夏油杰释放咒灵。 毕竟,在咒术官方公开的情报里,夏油杰已经是个死人了。这只咒灵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查不出夏油杰“死而复活”这件事。 ……漏网之鱼啊。 杏里侧过身,拨弄了一下小型仪器的按钮——这是一个斜挎式的白色仪器,她从进来起就背着,也是之前宇智波斑提在手里的,不大,但很重,是由特殊合金制成。 本来,夏油杰提议由他来背,但杏里为了方便操作,还是自己承担了负重。 她低头输入了一些指令,等了一会儿,看着绿色屏幕输出的一团“曲线”,开口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怪刘海,微微侧头,思索道:“一般这么问的……就坏消息吧。” “这是个嵌套式结界,”她道,“我们还在外层,暂未进入最核心的部分。而且仪器显示,外层结界的时间与现实世界出现了偏差,总的来说,时间流速更慢,好在慢的不多,一天下来,大概会差个半小时左右。” 夏油杰点点头,略微皱眉,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坏消息。 这也难怪,杏里提供的情报,既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只是在陈述一件不好也不坏的事实——就是目前发现的“时间差”,也不过是让他们的时间比外面慢半个钟头,这影响不了什么。 “那好消息呢?”夏油杰问。 “按‘平行量子理论’的发展规律,里层结界的时间偏差应该会更大,我说不准里头的情况,但有可能会出现‘浦岛太郎式’的遭遇——天上一天,人间百年——说不定等我们出来,悟也到了乐岩寺校长的年纪,眉毛能比你的刘海都长呢!” 说到这里,杏里笑了起来。 她的笑点向来奇怪,也爱冷不丁地讲些“地狱笑话”。夏油杰的表情很困扰,似乎没能找到笑出来的时机。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绞尽脑汁,试图化解这份尴尬。然而,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找到合适的俏皮话。他摇摇头,无奈道:“……这是好消息?” 他的表情明显在说,你是不是把好坏颠倒了? “啊,忘了说,”她勾勾手,让夏油杰靠近一点,然后自己也踮脚,贴着他的耳朵,用近乎唇语的声音道,“因为时间差的关系,甚尔这张‘底牌’多半还在,他迟迟没有现身,并非着了道,而是没有时间。” 如果按仪器显示的结果,对于甚尔而言,从他进入结界到现在,并非过了十六个小时,而是不到十分钟——那么迟到这事也怪不得他。 “当然,仪器只是对所有可能性的结果进行了拟合,然后得出一个最接近真相的推论——” 她道,“‘统计学模型’向来忌讳‘绝对’一词,我也不敢把情况说的太肯定,毕竟‘概率’这事,永远会被意外打败。” “无论概率是大还是小,”夏油杰道,“只要内外存在时间差,都是麻烦。” 所以,他依旧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继续保持着这个说“悄悄话”的距离,低声道:“若是我们去了里层结界,也像甚尔那样闹失踪,悟在外头等不及,估计会把这里砸了,到时候可就无法保障人质的安全了。” “你也在意人质吗?” 杏里有些意外,专门退了一步,看向对方。 陀艮手上的人质,除了伏黑惠,剩下的都是非术师。而夏油杰却在关心他们的死活。 她歪了歪脑袋,笑了。她发现夏油杰和带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滑跪认错”的态度特别端正。 虽然他们嘴上不承认,但行动上永远落实的很到位,比起那些夸夸其谈的家伙,不知靠谱了多少倍。也难怪他们在长歪之前会成为别人心中的“白月光”,甚至屹立不倒数十年。 杏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欣慰。 “……您是在损我吗?” 夏油杰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前辈,现在不是老调重弹的时候。” “没有损你,你做的很棒。” “……现在又是在说哪件事?抱歉,我跟不上您的脑回路。” “不用担心,”她道,但答的却是另一件事,“时间差可以通过观测来抹平——这也是量子物理的特点之一,只要我们持续观测外界,里外的时间差就会趋于一致,若要类比的话……嗯,可以用‘波函数坍缩’来解释。” “不用解释那么多,”夏油杰摇摇头,勉强跟上了杏里跳脱的脑回路,“我只想知道,保持时间一致的可行性有多高。” “我带了勘测仪器,”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大铁块”,“它有特殊阵法连接着外面的另一台机器,还能传递一些讯息,完全可以对付这种情况。”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空气安静了下来。 杏里在专心操作仪器。夏油杰在附近走了一圈,走到了躺椅和遮阳伞的位置,捡起了落在椅子上的书。 他走了回来:“这本书的封面有人为擦拭的痕迹,上面的手指印还很清晰,应该在不久前有人碰过,地上还有浅浅的脚印,几乎快被沙土盖住了——但能看出来是往树林那边去的。” 杏里点点头:“里层结界也差不多在那个位置。” “那我们是直接进去?” “等等。” 杏里的手指在仪器上快速跳动,看那架势,像是在打字。 但夏油杰看不懂她打出来的代码。等了片刻,她用摁“回车键”的气势,敲下了最后一个符号,甩甩手道:“可以了,我们进去吧。” 夏油杰正要转身,就被杏里拉住了。 她摸了摸仪器的下边,拉出一根天线一样的细长圆柱,左右前后都摆弄了一下,指着一个方向道: “跟我来。” *** 甚尔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个侧翻滚,找了个掩体,躲藏起来。 他正处于一座寺庙的正殿之中,朱红的柱子像是新刷的,油润透亮,靠的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油漆味,手指贴上去,能感觉到一种近乎被吸住的冰凉感。 江之岛上的寺庙很多,多到让人分不清它们与公厕的区别。他跟着惠来到这里,没有看见什么“爸爸”,反而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蝗虫咒灵,晃晃悠悠,从外头走进来。 它的右手还牵着津美纪,因为身高差,津美纪半只脚都离地了。她不得不踮着脚,半跑半跳,才能跟上它的速度。 即便如此,她依然很乖,不叫也不闹,明摆着跟惠是一个状态。 惠原本是背对着门口,这会儿转身,见到这东西,别别扭扭,把手背在后面,喊了一声:“爸爸。” 正殿的房檐很高,金身佛像坐落于八个方位,环绕排列,各个面目狰狞。这里香火鼎盛,云里雾里,惠站在里面,渺小的好似佛脚下的一颗檀木珠。 惠垂着头,眼神很顺从,但嘴角肌肉却轻微抽搐,像是头脑告诉自己必须这样做,但身体却本能地抗拒。 甚尔微微皱眉。 所以,这小子在抗拒什么?是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还是喊爸爸这件事本身就让他很抵触? ……好吧,他没办法自欺欺人。这怎么看都像是后者。 而且为什么是蝗虫? 甚尔盯着那只丑陋的咒灵,眉头拧的老高——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这 种时候,就算走进来的是五条悟,他都不会觉得这么突兀。 蝗虫咒灵有四只手,两条腿,肌肉虬结,看着孔武有力,不好对付。但对于甚尔而言,肌肉再大都是花架子,横竖一刀的事,根本不用费心。 不过,也因为对方是咒灵,却又不是造成这个结界的咒灵,甚尔不想打草惊蛇,只能蛰伏起来,等待着章鱼咒灵的现身。 “它们一个一个一个的,都是笨蛋!” 蝗虫咒灵一张口,就是一大串跟厕纸没什么两样的抱怨。 这拖拉的腔调混杂着寺庙的香火味,又臭又长,让人烦躁。 “陀艮也是,非要跟术师较劲,吃什么不一样?明明普通人的味道也不错,就是淡了一点……但我很聪明,看的长远,咒灵就是要吃淡的才健康,所以说这个世界上,都是从笨蛋先开始死的……我跟它们不一样,我很聪明的。” 咒灵说着只有笨蛋才会说的话,然后像个打赤膊的大叔那样,挠挠肚脐眼,看向惠:“喂——小子,你是聪明还是不聪明?这个小丫头很不聪明……我打算等陀艮的事忙完,就把她吃掉……所以说,聪明人很难当的,要忍耐食欲,因为答应了别人……嗯?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是哪种人?聪明,还是……” “爸爸,您在说什么啊?” 惠歪了歪头,打断道,“您喝醉了吗?” 他似乎突破了心结,又或是洗脑再度加深,说起“爸爸”也无所顾忌了。 津美纪被咒灵牵着,半歪着身子,也应和道:“爸爸喝醉了呀!” “蠢、蠢货……我才不喝那种东西!” 蝗虫咒灵松开手,搔搔脖子,烦躁地打了个嗝,“说到底,为什么你们要叫我‘爸爸’?我不叫这、这个名字,我没有名字……都是陀艮搞的鬼,它、它它给我乱起名字,那、那个笨蛋!” 蝗虫咒灵不光傻,激动起来,还伴有轻微口吃。 若不是有藏匿身形的必要,甚尔这个好心人,都想直接现身,免费帮它纠正这些毛病——这种病很好治,无需多言,只要把出了问题的脑袋拧下来,踩两脚,就治好了。 “爸爸喝醉了。”惠还在方才的话题。 “爸爸不喝酒,但爸爸醉了。”津美纪也在做复读机。 “为什么会醉?” “因为是爸爸呀。” 两个小孩就像自问自答的“人工智障”,重复着诡异且无用的对话。就是甚尔听了,也瘆得慌。所以说,恐怖谷效应永远是版本T0,这可比咒灵要吓人多了。 好在,咒灵一开口,就减弱了这种恐怖氛围。 “胡、胡扯八道!我才、才不喝人类弄的馊、馊水……要说喝,我更喜欢处男的血,就是、那个浓稠度……那种奇怪的骚味,可比处女的血得劲多了……你、你们知道吗?” 说到这里,咒灵嘿嘿地笑了。 甚尔听的眉头一皱。 这是在开黄腔吗?还是那种特没品的黄腔。 虽然以咒灵的智商,可能没那个意思,但他还是听的浑身不适。 再怎么说,这两个小鬼都曾挂在他的户口簿……哦,不对,应该说,他们三个都曾挂在伏黑夏美的户口簿上,也算亲戚一场。哪有当着爹的面调戏他家小孩的?真下流。 “不知道。”惠道。 “爸爸喝的什么?”津美纪问。 “是血。” “血?爸爸喝它喝醉了?” “因为是爸爸呀。” 这个诡异的对话还在继续。 姐弟俩就像设定了固定程序的NPC,对话到最后,只剩“鬼打墙”一样的话翻来覆去地说。甚尔不打算与他们相认,现在更是坚定了决心——他不想听他们喊自己“爸爸”,之前不想,现在更不想了。 蝗虫咒灵道:“你们两个笨蛋,就会说重复的话,笨死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这么笨,还有叫我镇长的……镇长……镇长是什么?” “镇长就是爸爸呀!”惠说道。 “爸爸是我们‘荡韵海平线’小镇的镇长,也是上头任命的‘第二管理员’。” 津美纪一开口,就是一长串的背景介绍,一板一眼的,更像一个NPC了。 “岛上的居民都是好朋友,也是互帮互助的家人,为了小镇的繁荣发展,我们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能离开小岛,不能出现违背设定的行为,只要好好生活,好好工作,赚取积分,就能与外出的亲人相聚,否则——会被鱼吃掉的。” “啊?” 蝗虫咒灵露出了仿佛脑袋被卡车碾过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陀艮只叫我看好你们两个……它说你们是最重要的人质,不能弄丢……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朋友家人的,小镇又是什么?积分又是什么?你不要糊弄我,我很聪明的……” “爸爸。”津美纪喊了它。 “干、干嘛……” 咒灵的小脑袋瓜转来转去,眼珠也上上下下,像是脑袋死机了,没能从混乱的逻辑里转出来。 “要吃晚饭了。”惠接话道。 “吃……吃什么?” 咒灵这才觉察出恐怖来。如果它能流汗,估计已经汗流浃背了。 “吃晚饭啊,不然会扣积分的,就是镇长也不能免责哦——快一点,爸爸,鱼要来了。” “等、等等——陀、陀艮呢?” 咒灵大惊失色,“我、我我我要见它——这跟说好的不一样!这个骗子,它、它它骗了我!简直比真、真人还要过分!” 咒灵的情绪很不稳定,慌慌张张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指甲尖也“刷”的伸长出来,随时都有可能暴走。 甚尔转动着手里的匕首,思考着要不要现在就 出去,先解决掉一个可能的隐患,确保两个小孩的安全,再考虑其他。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滔天的气浪骤然涌入寺庙,带着独特的咸腥味,撞翻香炉,推倒佛像,浩浩荡荡,混混沌沌,把里外搅得一团糟。 甚尔看见,一只长条形的鱼咬住了蝗虫咒灵的胳膊,也就是一瞬,化作红光,化作虚无,融进了它的手臂,变成了一道淡红色的纹身。 气流卷起了香炉灰,白色的灰烬洋洋洒洒,糊的到处都是。 甚尔不得不遮挡口鼻,趁着漫天粉尘,一个闪身,提溜起津美纪,绕到了惠的后面,再一抓,把两人都挪到了远离咒灵的位置。也因此,他没能看清纹身的样式。 ——这算什么?内讧吗? 他把两个小孩往佛像后面一塞,心说,还是那只章鱼咒灵出了什么事? 第100章 寄生他看到了不该存在于这里的………… 这里的情况,跟“桃源乡”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致。 “桃源乡”是将死未死的尾兽意识嫁接在“世界裂缝”之上,而这个“海滨小镇”则是由活着的咒灵意识在主观操控。 但“世界裂缝”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掌控的存在,就是杏里都不敢打包票自己有足够的精神力容纳此物,更不用说区区一只咒胎了。 若是强行借用这个力量,轻则失去自我,重则疯魔,更严重的,会直接耗干精神力而亡。 ——没有一个好结果。 这只咒灵迟迟不现身,大概就是遇到了上述麻烦。 而且它制定的“规则”也不完整,甚至连领域的必中效果都没能保留——这个结界,对付普通人、或者实力弱小的术师尚且有效,但面对稍微强大点的,又或是零咒力的特殊体质,就无能为力了。 杏里有时也会想,陀艮这只小小的咒胎,费这么大劲,最终却不能如愿,会不会后悔?话说回来,在咒灵身上,会有“后悔”这么复杂的情绪吗? 至少,在夏油杰手里的那三只特级咒灵身上,已然没了这些情绪,只剩下一些无伤大雅的人格碎片了。 “……这条路好奇怪。” 夏油杰轻轻一撑,翻上一个露台,站在砖石搭成的护栏上,回过身,正准备去拉杏里,结果她一个瞬身就上来了。他侧过头,正好看见她结印的手。 “这就是那个世界的力量吗?”他问。 “嗯,很神奇吧,这个叫‘瞬身之术’。” 她维持着竖起二指的手势,晃了晃,“可以进行短距离的快速移动。” “有点儿像悟的力量呢……一般人可以学吗?” “入门没有限制,但要看天赋,若是制造不了查克拉,就会被忍校劝退——当然,我们那里也有一点儿忍术都不会的家伙,靠着毅力和体术当上了忍者。” 他们绕着露台,走到了这座环山建筑的后面。 这个地方一看就不是江之岛的建筑风格——巨大的城堡群依山建立,盘旋而上,周围全是夸张的热带植物,椰子树遍地,芭蕉树紧挨着房子生长,叶子比人还大,花香浓郁,果香清新,有一股说不出的“夏威夷风情”。 他们一边走,一边继续方才的话题。 “只靠毅力和体术就够了吗?”夏油杰问道。 “当然不够,那得是相当夸张的体术才能留下。” 杏里走在半米宽的砖石护栏上,比旁边的夏油杰高出半截身子。 她双手张开,尽力比划着“很大”的手势,然后做了个“抛物”的动作:“至少得有徒手扛起两辆卡车——再把它们同时丢出去的水平才行。” 夏油杰笑了:“那得是二级……不,准一级咒术师的水平了。” “这可不一定,”她甩甩发尾,轻哼道,“咒术师的等级划分可不是按肌肉含量决定的。” “但排名在前的咒术师,都擅长使用咒力,一般而言,到了‘准一级’就会用咒力来弥补体力上的不足了。” “那倒是。” 杏里轻轻一跃,从扶手跳到了露台,然后带着夏油杰走旁边的小路。他们加快速度,进入一个中等大小的阳光房,穿过杂草丛生的香草花圃,推开灰扑扑的玻璃门,走出了城堡范围。 他们正在前往陀艮的藏身之处。 城堡后面有一大片潟湖,黑色的火山岩环绕岸边,海水清澈,能看见五彩斑斓的鱼群游弋其中,再往外一点,植被茂盛,郁郁葱葱地点缀四周……植物、火山和海洋,再加上小镇上的那些人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陀艮和它的同伴。 ……四大天灾啊。 “对了,刚才那张卡牌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望着这片风景,想起了进入里层结界后,凭空出现在杏里手中的卡牌。 “这片景色与卡牌背面的图案很像,”他道,“简直就像印在上面的风景画。” “那是我的术式,”杏里从口袋掏出那张卡牌,双指夹住,像递名片一样,递给夏油杰,“可以提前预知一些风险,当然,只能在类似这样的地方起作用。” 夏油杰接过卡牌,前后看了一眼。 杏里从进入里层结界起,就收获了一张“规则”卡牌,上面提及在“荡韵海平线”小镇的居民需要遵守纪律,维持人设,赚取积分,这样才能不被惩罚,获得见到“亲人”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惩罚”和“亲人”分别指的什么,但在这个近乎于“半成品”的特异点当中,有太多空子可以钻,她倒是不怎么害怕“规则”。 而且,作为闯入者的他们,并没有被赋予“居民身份”。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自由度很高。 “预知风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确实很适合现在使用,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别说这种像是立flag的话啊。”杏里抱怨道。 夏油杰咳嗽一声,笑道:“那么现在要做什么?” 杏里指了指潟湖:“根据仪器探测的结果,陀艮就在这下边,但我们还不能直接下去,因为‘世界裂缝’也在下面,万一被卷进去,想出来可不容易。” “所以……” “我打算把它和‘世界裂缝’一并封印了——当然,这个封印只是暂时的,我也压制不了太久,等把受困人员转移出去,就想办法把陀艮杀了,彻底清空场地,然后用规则咒具缝合裂缝、制造通道。” “能做到吗?” “这就像给人做手术,一次缝合不成,就等一段时间,再进行一次手术,多试几次,总能得出一套方案的——反正‘世界裂缝’也没办法投诉我是个庸医。” 夏油杰有些想笑,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担忧道:“但这么胡乱实验……不会导致情况恶化吗?” “我有分寸的。”说完这话,她还挺了挺胸膛。 “……” 老实说,这话是最让人不安的——就像悟说自己会读空气一样。夏油杰顿时笑不出来了。 杏里摆摆手,再次结印,分出三个影分身去布置封印法阵。她自己则抱着仪器,站在湖边思考着什么。 左右无事,夏油杰便找了个话题,聊起来。 “忍者这个职业……”他顿了顿,问道,“在那边受尊敬吗?” “本质上跟雇佣兵差不多,”杏子一边盯着仪器上跳动的数字,一边道,“弱势的雇主自然敬你,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的很殷勤,若是遇上强势的——像王孙贵胄、豪商巨贾之流,就得看对方人品了,若是他们不把忍者当人,你也没办法跟人家理论,毕竟甲方大过天,特别是有钱有势的甲方,要是没服务好,生意会一落千丈的。” “说到底还是弱肉强食,听上去跟咒术师很像。” “毕竟大家做的都是‘掉脑袋’的生意,自然会有像的地方。” “但您不觉得可笑吗?” 夏油杰皱起眉头,表情阴郁,“无论是咒术师,还是忍者,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强者,但偏偏要受制于一群愚蠢自大的弱者,鞠躬尽瘁不说,还得看人脸色过活——这合理吗?” “人类嘛,谁掌握了生产资源,谁就拥有话语权,在文明社会,可不是看拳头大小比强弱的。” “所以忍者也没能掌握到生产资源?” “差不多吧,忍者就是一种职业,‘公司’设在固定的村子里,‘职员’空有一身蛮力,却全用在同行间的互殴上了。” 说到这里,杏里又掏出仪器的探针,东南西北地比划了一下,最后定在了一个方位,继续道,“不过近几年会好一点,因为战争结束了,忍者市场供大于求,大家都闲的抠脚,现在连抓猫遛狗的活都接呢。” “你们那边还有战争?”夏油杰敏锐地抓住了问题。 “是啊,距离上一次忍界大战结束,也才过了八年,现在的和平期也不知会持续多久。” “……您辛苦了。” “不辛苦,”杏里笑了笑,“我其实挺擅长划水的。” 夏油杰很想说,“看得出来”,但五条杏子是他最敬佩的前辈之一,面对她的自我调侃,他还是选择把话憋了回去。 她放下探 针,双手平举,眼睛变成了万花筒写轮眼的状态,造了六根“定位针”一样的东西,有半米长。她的一名影分身折返回来,取走了这六根东西。 夏油杰看的云里雾里,然后就听见她道:“其实,划水也是我的反抗,我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只有口号的对抗,那很没意义。” 听了这话,夏油杰感慨道:“若是能有一台机器,可以一键清除人类的自私本性,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这种想法很有意思,但人类是不会发明这种东西的。”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杏里道,“‘利己本能’从本质上讲,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动物性’,道德和法律才是后来强加的,你得承认,‘动物性’越强的人越耐活,而且,无论是占有资源,还是利用资源,这类人都能依靠直觉和本能做得比别人好。” “所以人类才永远无法在利益上达成和解,接触的越多,就越失望。”夏油杰道。 “但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就像你不能强迫鱼在陆地上生活一样,你若是剥夺了人类的‘利己本能’,就会让我们的社会变成一种自愿服从道德和纪律的‘蜂巢社会’。” 她低头看着机器上的数字,继续道,“但那种社会并不会带来和平,只会让残忍的牺牲更加合理化——文明是不可能不对外扩展的,因为资源是有限的,而文明的增长是无限的——除非,你直接掐灭文明的火苗,那么人类即便还存在,也会变成了另一种低能生物,换种说法,就是种族灭绝了。” “……您总爱做些很复杂的比喻。” 夏油杰顿了顿,又道,“但您说的很有思考价值,我会牢记于心的。” 就在这时,湖面泛起波澜,怪石嶙峋的火山岩上,忽然鼓起了一个大包,紧接着,一只青色的手,像是破壳的雏鸟,从鼓起的土包中探了出来。 “小心——” 夏油杰伸出手,拦在杏里的前面。但杏里却没有分出心神关注湖边的异变,而是转过身,与他背对背,防备着空无一人的身后。 “夏油,”她道,“这里有——” *** 江之岛,某处寺庙。 尘埃落定,视野再次清晰,甚尔压着两个小孩,藏在一尊佛像的背后,卡着视野死角,打量那只咒灵。 蝗虫咒灵忽然变得正常了,顶着满头满肩的香灰,站的笔直,看人也不对眼了,一下从“精神小伙儿”,变成了“聪明小伙儿”。 然后,它张开翅膀,飞了出去。 两个小孩在佛像后面挣扎,甚尔硬是一手一个,强行摁住,不让他们跟出去。 惠挣扎的尤其厉害,那小腿蹬的,屡次三番冲着甚尔的脖子来。相比之下,还是津美纪更文雅一点,她只咬人,咬合力跟猫差不多,对于他而已,就是挠痒痒的程度。 于是,甚尔毫不犹豫,一掌劈晕了惠,随手扔在一边,单手提起津美纪,就像拎一只小猫,重新站了起来。 “说吧,那只咒……镇长是怎么回事?是虫有‘三急’吗?刚才咬它的是什么东西?” 津美纪安静下来。她似乎对于“解说员”这个角色颇有荣誉感,也不闹腾了,一板一眼地解释道:“那是‘喇叭’,爸爸要去干活了。” “喇叭?那看起来更像发霉的带鱼,”甚尔吐槽完,又道,“他去干什么活?给你们煮晚饭?” 他还记得,津美纪提醒过现在是晚饭时间。 “本来是的,但那是‘喇叭’,所以它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没扣积分。” “它本身有多少积分?” “无权查看。” “你有多少积分?” “无权查看。” “怪事,那谁有权限?” “第一管理员。” “它在哪?” “哪里都在。” “若真如此,”甚尔挑了挑眉毛,笑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就不成立了,除非你们的‘第一管理员’是个瞎子,只能靠咒力看人。” “不是瞎子,但是傻子,所以看不到。” 甚尔愣了愣,没忍住,笑了:“可以啊,你这么看不起自己的‘造物主’?你作为一个虚假的人格,难道不是它捏造出来的吗?” “我不虚假,我是根据‘第一管理员’的记忆复刻的存在,一直在进步,也一直在完善,直到破茧的那一天。” “破茧?” “积分就是我们成长的关键,这里的所有人都是。” 这事远比甚尔想象的复杂。比起操控,这两个小孩的状态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 “你为什么有问必答?” “因为‘诚实善良’是我的本性,这也是‘第一管理员’要求的。” ……真是个奇怪的要求。 甚尔觉得,那个“第一管理员”比起处心积虑的阴谋家,更像个没有朋友的孤儿,只能自己跟自己玩“过家家”,还给手边的每个玩偶都安排了身份,然后让它们像提线木偶一样围着自己转。 “它还要求你做什么?” “爱护自然。” “哈?” “我是个极端的环保主义者。” “莫名其妙,那惠呢?” “无权查看。” “那就算了。” 甚尔也不纠结,把津美纪放回地上,然后打晕,一手一个,打算先把人带出去,让咒高那伙人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寄生可不得了,拖的越久越麻烦。 至于这里的其他人……就留给五条悟想办法了。 滋滋——滋啦—— 忽然,巨大的电流音响彻整个小镇,有人打开了全镇广播,调试音量,笨手笨脚的。甚尔听觉敏锐,刚跨出寺庙,就被震的脑袋疼,很想骂人。没等骂出来,他就听到了蝗虫咒灵的声音—— “大家注意一下,大家注意一下——本年度的祭奠活动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前往广场汇合,积极参与活动赚取积分,力争成为‘荡韵海平线’小镇的优秀镇民,早日见到最重要的家人!” “……祭奠?”甚尔觉得这个词很奇怪。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祭典”吗? “是祭奠。” 不知何时,惠竟然醒了,抓着他的袖子,命令道,“去广场。” “如果不去呢?” “会遇到‘喇叭’的,去广场。” “就是那条灰绿色的‘带鱼’?” “不是带鱼,是‘喇叭’,所以要去广场。” “‘喇叭’到底是什么东西?” 惠不说话了。他就像突然没电的玩偶,手臂下垂,眼睛痴痴地盯着前方,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心流状态,谁都叫不动他。 甚尔跑了起来。他打算在这个“祭奠”开始之前,把两个小孩都带出去。 街上人很多,几乎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一个挨着一个,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里的鱼,饶是甚尔这个大身板,也挤不开路。 他干脆另辟蹊径,跳上院墙和行道树,硬是在空中闯出一条“蛇形走位”的路。 忽然,他刹住脚步,停在某处院墙,低头看向里面的东西,皱眉道:“那是……什么?”【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准备封印甚尔的行动 那是一座四方小院,不大,花圃、香樟树和婴儿车各司其位,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与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往事就像涨潮的海水,猝不及防,涌上心头,把他推了个趔趄。 ……一切都是假的。 甚尔不知道这个小院的布置是如何为外人所知,但他现在也没时间关注。 他转过头,抓着两个孩子,继续前进,像一只展翅的鸟,从屋顶、院墙、树木……再到屋顶,几番周转,最后落到了商店街外面。 现在还是红灯。主干道全是疾驰的车,一辆接着一辆,速度快的能让轮胎发出刺耳的轰鸣,让人联想到赶工到冒烟的流水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甚尔不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压根没管对面的红灯,甚至也没走斑马线,直接横穿马路,靠着速度和走位,从疾驰的车流中冲锋、跳跃——最后一个大跳,踩上一辆卡车的棚顶,“咚”的一声巨响,踩了个大坑,高高跃起,一下就到了马路对面——也就是绿化带的位置。 他走进这个拼接而成的绿化带,头也不回。 这一次,椰子林大的不像话。他扛着两个小孩,在里面走了很久,等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片人头攒动的广场。 蝗虫咒灵站在舞台上,抓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静一静,大家都静一静,积分赛要开始了!” 嘁…… 晦气 甚尔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又回来了。 这时,惠和津美纪都醒了,抓着他的胳膊,仰头,看向舞台。 周围全是人,大家都在讨论比赛的事,七嘴八舌的,看似热闹,实则有一股浓浓的“人机味”。 这里的所有人都像有脚本的NPC,进行着单调且重复的对话—— “积分赛是什么?”有NPC问。 “是寻物比赛。” “丢沙包。” “两人三足。” “乒乓球接力。” “骑马战。” ……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是 小学生运动会才会有的“趣味游戏”。 左右出不去,甚尔低头问了一句:“你觉得会是什么?” 他看的是津美纪。因为他觉得这丫头更聪明一点。 津美纪道:“寻物比赛。” “就是那个抽一张纸条,根据上面的信息寻找对应物品,谁先把正确物品带回裁判处就算获胜的游戏?” “嗯。” “麻烦啊……” 甚尔没有被分配身份,不算居民,不参加比赛也不打紧。但这两个小孩不一样,他们被“怪东西”寄生了,若是没完成任务,说不定会遇上意想不到的麻烦。 以防万一,他多问了一嘴:“可以不参加吗?” “小镇居民必须积极参加活动。” “我是问如果‘不积极’呢?” “会被‘喇叭’警告的。” “可以杀死‘喇叭’吗?” “那是重大犯罪,主犯和从犯都会被判刑的,你不要连累我们。” “……”连累? 他还是第一次获得这种评价。 放在平时,可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他虽然得过且过,但在业内的口碑一直都是“第一梯队”,接触过的雇主只有“跪求抱大腿”的,可没有“嫌他拖后腿”的。 不得不说,这便宜闺女,真是有够便宜的。 “参加比赛,若是输了怎么办?”他问道。 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不是本地人,在“寻物”上可没什么优势。 “积分加十,眼珠烂掉,眼眶长一根树枝。” “赢了呢?” “积分加二十,获得一段关于‘亲人’的记忆。” ……输赢都加分? 白送的,都是最贵的。看来加分也不是什么好事。甚尔想了想,道:“那还是赢了好,至少身体没有残疾。” “不是残疾,是成长。” “惠的惩罚和你一样?” “不一样,他是脸上多一道缝合线。” “每个人都不一样?” “总共就三种惩罚,这里有751人与我一样,有202人与惠一样,463人是另外一种。” “为什么你的最多?” “无权查看。” “……” 甚尔挑了挑眉毛,但也不再说什么。 他决定先赢一把,然后趁活动结束的间隙,再去绿化带那边查探一番。 舞台上,蝗虫咒灵放了个礼炮,开始宣读这次比赛的规则。 果不其然,津美纪压中了,是“寻物比赛”。但规则与甚尔记忆中的略有不同。 “比赛是以小组的形式参赛,两人为一组。” 蝗虫咒灵的嗓音很大,说起话来字正腔圆,与它之前的形象相比,可以说“判若两虫”。 它抓着麦克风,说话的时候,肚子一鼓一鼓的:“大家先排队抽签,等发令枪响了,就可以查看信息,寻找物品——等找到后,就进入“物品守卫战”,四十五分钟后清算战果——若有小队能找到并成功守住物品,即获得胜利!” ……物品守卫战?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玩法。这么看来,至少会有两组抽中同一件物品,才会有后续的对抗。 这里的游戏果然不会那么简单呢,他微微皱眉。 津美纪和惠已经手拉手去报名了。甚尔不是居民,只能跟在后面,看着他们抽签。 津美纪抓着一张纸条回来了。她捂在手里,谁都不给看。等到发令枪一响,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 甚尔半蹲下来,盯着她平摊在掌心的纸条——上面没有多余的内容,只有一个连小学生也看得懂的汉字: 家。 ……家? 甚尔一把抽走纸条,站直了。他有一种被人冒犯的感觉。 津美纪见东西被抢,张大嘴巴,震惊之余,扒拉着他的衣角,向他讨要纸条。惠也跳起来,抱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的手腕压低一点,好抢回东西。 甚尔没有搭理他们,攥紧纸条,想起了方才路过的院子,眼底流露出愤怒的神色,像是有什么隐秘的东西,被不知分寸的家伙刺探了。 人潮涌动,原本聚在广场的人们四散开来,各奔东西。伏黑一家三口留在原地,像是河流中心凸起的石块,静静地立在那里,好似时间停滞了。 “呵……” 甚尔动了起来,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两个小孩挂在他的身上,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甚尔停了下来,把纸条还给津美纪,然后一手一个,拎起小孩,抗在肩上,跑了起来。 他起了杀意。 *** 杏里能感知到后面有一股很隐秘的气息在接近,几乎与草木融为一体,很像绝的“蜉蝣之术”,移动速度极快。 但是…… 花田? 靠近的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而是一片盛开的花田——四周的植物以一种夸张的速度抽条开花,从外向内,一路绽放到他们跟前。 花朵散发出的香气,是一种催眠性极强的熏香,让人心情愉悦的同时,也会不自觉地放松警惕,失去战斗欲。 ——饶是杏里都差点儿被影响了。 她咬破舌尖,双手结印,用风遁吹散那些影响情绪的花香,再用木遁反制那些骚动的植物,逼出藏在地底的东西。 另一边,夏油杰已经放出漏瑚去攻击那只探出地面的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忽的从地底蹿出,定睛一看,居然是两个人类。 但这两个人类已经发生了严重的畸变——夏油杰前面的那个人头骨凸起,形成了巨大的黑色肿瘤,血管隆起,根根分明,像是熔岩凝固的火山;杏里面前的人,双眼被奇怪的枝条寄生,像是凸出来的雨刷,高高竖起,两只胳膊还长了奇怪的黑色纹身。 这幅长相……与漏瑚和花御有几分相似。 夏油杰道:“是仿品呢。” 杏里点点头——看到他们的样子,她忽然理解了“规则”卡牌上的提示。 这个地方拥有扭曲现实的力量,而陀艮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同伴回到自己身边,于是乎,这个海滨小镇也就成了制造“仿品”的工厂,困住的人类是提供血肉的“原材料”,只要按着“流水线”走一遭,就会被无形的“模具”压制成型。 “我有点担心人质,速战速决吧。”杏里道。 她用木遁捆住畸变的人类,直接五花大绑,绑成“精神病院”特有的束缚状态,然后踩着凸出地面的树根,欺身而上,五指并拢,一掌拍在对方胸口,输出一定剂量的“反转术式”。 然而,对方的畸变并未得到缓解。 杏里叹息一声,动作不停,手掌往上,用“查克拉手术刀”切除畸变的器官——那对取代眼睛的枝条很脆,轻轻一劈,就直接飞了出去。 被缚者浑身颤栗,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 她面不改色,徒手伸进眼眶,掏空残余根系,再用反转术式促进愈合——然而,他的眼睛并没有长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眼眶处重新冒出了嫩芽。 “杏子前辈……” 夏油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杏里回过头,见他已经制服了对手——他操控漏瑚反剪“仿品”的双手,将其压制在地——两个外形相似的家伙贴在一起,倒有几分说不出的荒诞。 夏油杰显然被她那简单粗暴的治疗方式给惊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需要我帮忙吗?” 杏里摇摇头,指了指潟湖:“马上要开始了。” “什么东西?” 夏油杰立马转头,以为有什么水怪要钻出来。 “我是说封印。” “……咳咳,”他顿了顿,回头道,“陀艮就闹这么一下吗?” 他总觉得对方既然攻击了,不至于这么快收手,应该还有下一波才对。 “它本来就是‘四大天灾’当中最弱的。” 杏里道,“以它的实力,强行容纳‘世界裂缝’可以说是有勇无谋,现在看来,它连清醒的意识都无法保持,更不用说对付我们了。” “所以刚才的攻击……” “刚才的攻击只是提前设 置的‘防御体系’,儿戏一样——它应该也没想过要保护自己,只想尽快完成工厂的建造,早日得到‘家人’。” “可是,它原本的目的……不是要威胁我释放咒灵吗?” “愿望被扭曲了,”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特异点’就是这样的存在,若是被‘欲望’冲昏头脑,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反而会被力量吞噬和支配,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真是讽刺呢……” 夏油杰也叹息一声,看向产生畸变的两个人,问道,“他们还有救吗?” “我是没有办法了,但你可以用真人的力量试一试。” “那家伙的力量啊……” 他苦恼地拨了拨刘海,“自从真人被降服后,智力就一落千丈,变成了普通咒灵的水平,无法进行太精细的操作,我也无法确保它能治疗这种畸变……要是没做好,说不定会更糟。” “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不治他们也是死,倒不如碰碰运气,死马当活马医。” 他点点头:“等出去了,我会想办法试一试的,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术式提取’。” “术式提取?” “目前还只是一个理论上的操作,没有具体实践过。” 他抓抓头发,神色认真道,“属于‘极之番’的一种应用,难度很大,我也不敢说的太满。” “生死有命,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 杏里抬起头,感知到了自己放出去的影分身已经准备就绪,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往前一步,对夏油杰道:“好了,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往后退一步。” 他乖乖腾出位置,双手交叉,垂在身前,与被捕获的两个畸变人类站在一起。 杏里走到湖边,开始结印。 *** “我不喜欢这里。” 甚尔对着空气说话。 ——但没有人回应。 津美纪和惠手拉手坐在院子里,就在那棵香樟树下,像是两尊地藏,一动不动地发呆。 这个院子,就是甚尔不久前路过的,里头的陈设与他年轻时给第一任妻子布置过的一模一样。 但是推开房门,客厅却乱糟糟的,烟灰缸和酒瓶子乱堆,玄关处还有囤了整整一周的垃圾袋,鼓鼓囊囊的——很显然,这是他第二任妻子的杰作。 没记错的话,他与第一任妻子住的是座带小院的“一户建”,但后来因为家庭变故,这座房子被卖掉了。 他与第二任妻子住的是公寓平层,据说还是折价买的“凶宅”,前任房主因为杀人锒铛入狱,而伏黑夏美购入后不久,就与前夫离了婚,后来又找了甚尔入赘——这么看来,这屋确实风水不好,不仅弄烂了她的桃花运,还让她在多年后成了个“失踪人口”。 不过,房子再烂,也是伏黑夏美的婚前财产,甚尔一个靠着入赘蹭住宿的家伙,也没什么好吐槽的。 但是,两任妻子住过的房子被人以这么胡闹的方式拼接在一起,还真是让人来气。 他莫名有种……美丽的记忆被荒诞的现实拉入泥地的刺痛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而甚尔的软肋就是自己那早逝的前妻。 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回忆前妻的姓名,因为在她下葬的那天,他已经决定要把此人的一切都忘掉。 可偏偏,他现在还记得不少事。 比如,那个女人是个眼睛长咯吱窝里的笨蛋,居然会看上一个既没家境,也没本事的男人——真是一点儿脑子也没有。 结婚的时候,他就这么说过,结果她不承认,还让他把圣诞树扛过来,她要绑装饰灯带。 他实在想不通,过几天是圣诞节,跟他们现在结婚有什么关系。 但她说,反正都是庆祝,不如搞个双倍庆祝,让耶稣也来参加婚礼,这不是个倍有面子的事吗? 他再次确认了这是个蠢女人。因为耶稣不是活人,他就是来了,也不能改变他们的婚礼没有旁人参与的事实。 ——他们是私奔。 她没钱,他也没钱。两个人连份正式的工作都没有。 是了,认识她的那一年,他也被愚蠢传染,决定洗心革面,停掉了过去的营生,一口气结清债务,打算走正道,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 结果这一辈子很短,前后不过两年,她就得了急病,去了。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到这儿了,然而,她这个蠢人,唯一干了件坏事,就是留了个“负担”给他,让他像个失魂落魄的“地缚灵”,无法潇洒地一走了之。 ……是啊,他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的状态,跟现在很像。 还真是讽刺。 他逃了这么多年,该面对的,兜兜转转,死了又活,终究逃不掉一点。 正想着,平静的地面忽然震了震,震感强烈——就连阳光也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带了一大片不祥的红色,阴沉沉的,仿佛充血的眼睛。 “这算什么?‘物品守卫战’玩这么大吗?”甚尔立马来到两个小孩身边,低头问道。 “本次地震,并非积分赛……积分……积积积分……程序错乱……警告警告……”话没说完,津美纪就晕了过去。 与她一起晕倒的还有惠。 有风吹过,甚尔闻到了浓重的海水味,不仅如此,裹挟在海风中的,还有老熟人的气息。 五条杏子……和夏油杰吗? 他跳上院墙,看到了外面的人也全部倒地,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片,像是胡乱晒在路上的鱼干。 他思索片刻,吐出了藏在胃里的咒灵,转身回到院子。 再次出来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带,孤身一人,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第102章 生气的悟恋情曝光在众人面前。 咚咚咚—— 有敲门声传来。 宇智波斑侧过头,就听见七海建人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我是来询问进度的,”七海道,“高层现在很焦虑,我推不掉工作,只能替他们过来一趟,麻烦通融……” 没等七海说完,五条悟就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阳光下,七海建人背光而立,手肘搭了一件沾着露水的西装外套,面部瘦削,眼下阴影重重,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见他这幅模样,宇智波斑想到了一位故人。 没等他详细回忆那人样貌,就听见七海建人发出“果然如此”的感慨。 “九十九前辈,您果然躲在这里,高层找您都快找疯了。” 七海的视线越过五条悟,钉在了九十九由基的身上,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宇智波斑用瞳力制造的临时基地——坐落于江之岛弁天桥的中间位置,是个巨大的集装箱,里面摆放了杏里做出来的大型机器,光是屏幕就有半人高,上面的数据一直在更新跳动。 九十九由基是后面过来的。她现在就靠在屏幕旁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手里还抓了个记录数据的小本子,精力充沛的不像话,跟周围人完全不在一个“图层”。 听到七海的抱怨,她把本子合上,连同笔一起还给带土,然后活动活动肩膀,对着七海道:“我实在等不住了——坐镇高专又没意思,而且严格来说,我老早就不接那边的任务了,帮他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也不算玩忽职守。” “那您也不该闹失踪,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这不是不想听人唠叨嘛……” 九十九双手叉腰,理不直气也壮,“好啦,七海,你不是也帮我们隐瞒了很多吗?都是自己人,劲儿要往一处使嘛!” “……谁跟你们是‘自己人’?” 七海按了按眉心,就这么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我帮你们打掩护,也是出于对现状的考量,在‘特级咒术师’报团的情况下,高层那边无力……” “行啦,七海海——” 五条悟用肉麻的昵称,打断了七海的说教,然后一把勾住对方脖子,把人拉进门,顺便用腰把门顶上,给他拍胸顺气,整理领子,“反正做都做了,就别那么见外了——你看看硝子,她可是很有‘共犯意识’的,甚至还会主动告知我们高层那边的动向呢!” 七海:“……” 家入前辈……完全是“墙头草”呢。 七海推开动手动脚、毫无边界感的五条悟,表情苦闷地扶了扶眼镜:“五条先生,请不要靠的那么近,这已经是性骚扰了。” “诶——我明明是想跟你拉近距离的!别那么排斥嘛,七海海~” 五条悟继续厚颜无耻地贴贴。 “不好意思,在我看来您根本就不懂‘社交距离’,所以请不要随便拉近,这会让我很难做人——会控制不住使用暴力的。” 七海拉开了距离,连咒具都拔了出来,表明了划清界限的决心。 悟:“……就这么讨厌吗?” 七海:“嗯。” 斑看着七海这幅一板一眼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扉间那张脸——老实说,这两人挺像的,不光是刻板的穿衣风格,就连爱说教的习惯也一样。 但扉间可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家伙,他的性格远比七海恶劣多了,说是“大阴谋家”也不为过。 不过,即便斑不喜欢扉间,他也会坦率承认,纵观木叶的四任火影,只有扉间的政治手腕还算可圈可点——柱间就不用说了,稀里糊涂的,跟吉祥物没什么两样;猿飞日斩也不行,充其量是个拾人牙慧的三流货色;而波风水门就更不像话了,英年早逝,到头来也没留下什么像样的政策。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七海的视线扫过集装箱内最显眼的机器,想细问,但话到嘴边,又很有分寸感地换了个话题,“那些被困在岛上的人有办法救出来吗?” 五条悟道:“有办法,杏子姐和杰已经进去了,方才也发了消息,说是很快就会结束。” “那么,我会跟高层那边如实转达的……请放心,我会说是您和九十九前辈一起进去的,这样他们也不会盘问太多。” “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说是他们就好。” 五条悟摆摆手,想了想,又把七海拽到一把椅子前,按着他坐下。 “可是……” 七海坚持了一会儿,没坚持住,“咚”地一声,被迫坐了下来。 木头椅子应声晃了晃,索性没有散架——这东西是带土从“神威空间”拿出来的,经过晓组织的严选,还算结实。 “没什么可是的。” 五条悟站在椅背后面,按着七海的双肩,笑眯眯道,“也差不多到了该摊牌的时候,我们之后的动作只大不小呢!” “认真的?” “认真的。” 七海:“……” 好吧,他放弃挣扎了。 七海自认是个很务实且有自知之明的男人,在四位“特级”面前,他除了做“墙头草”,什么也做不了。 ——这么看来,还是家入前辈更有远见。 “七海,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五条悟问。 “问我?” “当然。” “没什么想法。” 五条悟笑了:“既然‘没想法’,那就是支持了。” 七海默认了。 老实说,他对于高层的情分,还远远不到要为之拼命的程度。对于打工人而言,只要公司不倒闭,无论领导班子如何换血,都与他无关。 只不过…… 他看了眼这个屋子里可以被称作“咒术师”的两人,无奈之情溢于言表——这一批即将空降的领导都有一股“干完这一票就跑路”的荒唐气质,让人心里很没底,总觉得这公司马上就要完蛋了。 七海扶额叹气。 就在这时,宇智波斑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 “它不是咒胎吗?” 夏油杰看着被杏里剥离出来的章鱼咒灵,微微皱眉——这东西被包裹在一颗巨大的水球中,已经被单独捕获。 但现在的陀艮并非其余三只天灾描述的短小模样,而是一只完全体咒灵,不光有人形四肢,还有健壮的肌肉和超过两米的身躯,肚脐处还生出一根透明丝线,折射着泛红的阳光,穿过水球的封印,与潟湖连接在一起。 “按理说,是咒胎,”杏里道,“但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能量吃多了,原本的咒胎形态盛装不下,就被催熟成完全体咒灵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根透明丝线。夏油杰看见了,问道:“很棘手吗?” “有一点……我没想到封印居然没能把它与‘世界裂缝’的联系完全断开,这就导致了……” “导致什么?”有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杏里回头,看见了伏黑甚尔。 她道:“正好,释魂刀在你身上吗?” “有在。” 甚尔按了按肩膀,身子一弓,吐出丑宝,单手一捞,这颗乒乓球一般大小的咒灵,瞬间舒展变大,缠绕在甚尔的腰间。 丑宝一张嘴,就吐出了一把有兽毛装饰的长刀。 他抽刀,轻轻一挥,试了试手感,问道:“要砍哪里?” 杏里摇摇头:“在那之前,我先问一下,你家两个小孩找到了吗?” 甚尔:“……找到了。” 他抓住丑宝的后颈,提溜下来,往杏里那边塞。杏里可不喜欢这只虫子长相的家伙,猛猛退了一步,把夏油杰往前一推,丑宝就欣喜若狂地缠了上去。 夏油杰:“……” 甚尔道:“外面危险,我先把他们装在丑宝的肚子里。” 丑宝听到自己的名字,激动地扭来扭去。 “真是胡闹,”夏油杰摁下丑宝乱动的大脑袋,不赞同道,“那里头多脏?” “脏?跟我原来的房子差不多,脏不死人,反正他们也没醒,先在里头躺一会儿——至于其他人质,我就管不了了,你们自己留点心。” 说罢,甚尔转头,指了指陀艮,问道:“罪魁祸首?” “是它。”杏里点点头。 “我看它不顺眼,可以杀了吗?” “让你拿释魂刀就是来处理它的。” 杏里很清楚,要想祓除“特异点”,就要把‘世界裂缝’和咒灵的‘生得术式’剥离开,但剥离起来很麻烦,还得唤醒陀艮的个体意识——他们没那个必要,最快的方法就是杀死陀艮。 “本来用天逆鉾是最方便的,”她道,“不过这东西好像被悟搞坏了,但用释魂刀也一样,而且它能在不破坏封印的前提下杀掉陀艮,倒是比天逆鉾来的省事。” 释魂刀——鼎鼎有名的“特级咒具”,能力是能够无视一切物体的硬度,直接攻击魂魄——确实比天逆鉾更适合应付眼下的情况。 甚尔也不多废话,直接走到湖边。 杏里在后边提醒道:“一刀毙命。” “知道 。” 话音刚落,他直接将刀柄横起抓握,身子后仰,只一瞬间,那刀就像标枪一样,被掷出,力道及其夸张,像是子弹一样,连残影也无法捕捉,再一眨眼,刀就刺穿了陀艮的脑袋。 “哇……” 杏里感觉自己在看电影特效。 她原以为甚尔会跑两步,跳到水球上面砍人。她甚至做好了接应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一步不动,直接原地解决了。 就在她惊讶的时候,陀艮变成了一滩灰烬消散了。 在这个世界,所有咒灵的死亡都不会留下痕迹,即便是数量稀少的特级也一样。 束缚咒灵的水球随之解体,释魂刀顺着散落的水珠,从半空中落下。杏里操控树根一卷,就把咒具取了回来,还给甚尔。 也是同一时间,地面再次发生了震动,眨眼间,这个画风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潟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地,杂草丛生,不远处还有一大片带拆的厂区危房。 杏里做了个抓取的动作,那根飘在空中的透明丝线就几番弯折,变了成了一颗小小的“编织线球”,落在了她的手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乍一看,像是挂在窗口的“阳光捕手”。 ——那是被暂时封印的“世界裂缝”。 “杏里——”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看见了宇智波斑。 *** 奇怪…… 明明只有一会儿未见,她却产生了阔别多日的感觉。 有风吹过,扬起她披散的头发,也把彩虹般的流光吹得波澜起伏——那些虹光流窜于乌黑的发梢之间,像是华丽的丝带,闪闪烁烁地荡漾着。 她合拢掌心,也把梦幻缤纷的七彩光芒给合上了。 下一秒,她就落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宇智波斑穿了一身无袖T恤,肌肉分明的胳膊露在外面,杏里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荷尔蒙味,像是山涧的瀑布,味道很特别——除此之外,她还能感觉到对方胳膊鼓起的青筋,随着呼吸,一张一弛。 他原本还有一件外套,但过来的时候,似乎忘了穿上。 周围很安静,杏里能听见自己默默加快的心跳,也能听见对方的心跳,汹涌而克制。 然后,她听见不远处,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她反应了一会儿,应该是九十九由基——这个无聊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起哄。 但九十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而另一个家伙却冲了过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杏里——杏里想无视都难,一侧头,就看到了自家弟弟无限放大的脸蛋。 他鼓着腮帮子,与杏里对上视线,像只愤怒的河豚,愠色渐浓,风雨欲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杏里:“……” 宇智波斑伸手,顶着“无下限”的斥力,硬是把悟的脑袋推远了。 “解释。”悟道,言简意赅,嗓音还带了几分控诉。 没等杏里说话,宇智波斑就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悟抿起嘴唇,下颌线紧紧地绷着,但就是不说话,憋着,等杏里开口。 带土站在人群最远的位置,从“神威空间”抓了一把瓜子,嗑的很起劲——他巴不得宇智波斑丢脸丢大一点,最好打起来。 七海建人不明所以,但很识趣地往远处退了退。 夏油杰若有所思,目光在杏里和斑之间打转,知道气氛不对,但又很想提醒一下人质救援的事。 甚尔没理会那边的剑拔弩张,径直走到夏油杰旁边,单手把丑宝的大脑袋掰过来,让它把肚子里的小孩都吐出来。 九十九由基已经走到了“八卦区”的最前线,就在悟的旁边,探头探脑,一脸兴奋。 “是,我们在一起了。”杏里点头道。 这算是正式回应了。 “可以啊——” 九十九拍着巴掌,正想调侃两句,但又很快察觉到了五条悟的不开心,立马闭嘴,咳嗽一声。 “但他是个死人,”悟皱起眉头,那双蓝色的眼眸宛若寒冰,“——别跟我狡辩,我知道‘神降’的能力。” “难怪,我就说气息有点不对,原来是……” 九十九的声音慢慢变小,偷偷看了眼五条悟,最后选择了“沉默是金”。 她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以示“不打岔”的诚意。五条悟收回视线,继续瞪着让他生气的罪魁祸首。 “我也没想跟你狡辩,”杏里道,“但我作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可不是什么冲动行事,而且论起生死,我其实和他一样。” 在杏里看来,自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也不算正儿八经的死人,她甚至连“死亡”的概念都失去了,活到最后,只能清醒地发疯,比死人还不如。 但她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有些秘密,只与一个人分享就够了。 “无聊。” 悟似乎想到了什么,别过头去,沉默片刻,看向围观的众人,恼羞成怒,“发什么愣呢?岛上这么多人,不去救援吗?” 这是迁怒——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闪过这个词。 九十九噗嗤笑了,这简直是火上浇油。七海见情况不对,再次默默地后退。 甚尔也挖苦了一句:“管那么多闲事。” 他扛着自己的两个小孩,并不打算参与救援,甚至很没眼力见地走到杏里跟前,就插在她与悟的中间,让她给看看情况。 “我记得你会反转术式吧?” 杏里愣了愣,莫名笑了出来:“……是。” “你这家伙……” 悟咬牙切齿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 “是吗?” 甚尔对这个评价无动于衷。 “你的两个小孩,倒是没一个像你,也不知是随了谁。” “谁都可以,”甚尔把他们放平,对杏里道,“交给你了。” 他完全不看气氛,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宇智波斑都给无视掉了。 除了气鼓鼓的悟,就是斑也对这个自我中心的家伙无语了。但杏里摆摆手,蹲了下来,给两个小孩检查了身体。 只有夏油杰试图给五条悟找台阶。 他拍了拍悟的肩膀,劝说道:“悟——正好花御的力量适合搜救,我们搭配一下,把人都转移出去吧。” 悟:“……” ……他怎么感觉自己更不受待见了? 第103章 政变杏子……这个男人是谁? 京都府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傍晚,校舍内。 “冥冥——冥冥!” 庵歌姬提着巫女服下摆,在校舍狂奔。 按照学校规定,校舍内禁止奔跑。作为老师,歌姬很少违反规定——但这次不一样,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听说了吗?那件事——” 冥冥停下来,把述职报告卷了卷,搭在肩头,侧头看向歌 姬——这家伙正从走廊另一头飞奔过来,像一只燃烧的风筝,穿过一格又一格的夕阳,衣服是红的,脸也是红的。 “怎么了?” 冥冥本来要去校长室述职,但这会儿被那个着急忙慌的家伙喊住了。 歌姬越过最后一格夕阳,一头扎进暗处,在这个“T”字型的走廊拐角,刹住车,停在冥冥跟前,手压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我……哈……咳咳……我……咳咳咳……” 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冥冥笑眯眯地等了一会儿,故意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歌姬一把拉住她。 “缓过来了?” “呼……差不多……你听说了吗?高层……也就是设在东京的总监部……刚刚发生了一场政变!” “没听说啊。” 冥冥优雅地一歪头,白色的麻花辫滑落鼻侧,眼皮轻掀,显出几分无辜,“我是‘个体户’,若是真有这种消息,也是最后一个接到通知的。” ——太假了! 歌姬抿起嘴,心想,谁都可以说自己消息滞后,但情报贩子也这么说,就是大写的有问题了! “别敷衍我,冥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要我付费都行!” 歌姬抓着对方衣袖,压低嗓音,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五条悟最近在忙什么?高层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呀呀,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冥冥也学模学样,压着声音,贴着歌姬的耳朵道,“不过我今天就不收费了,作为交换,我们来一问一答吧。” “一问……一答?” “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冥冥撩开挡住眼睛的辫子,微微一笑,“关于‘高层政变’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是禅院家的人说的,”歌姬老实回答,“那几个在学校做行政的禅院接到消息,全部都跑总监部支援了!” “乐岩寺校长呢?” “也去了。” “啊呀,白跑一趟。” 冥冥遗憾地摇摇头,轻轻把玩着发梢,“本来还想抓紧时间跟他结算一下尾款,现在可好,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抓紧时间……这话很可疑啊!” 歌姬拉开距离,戒备地盯着冥冥,“说吧——到底是不是五条悟?自从‘百鬼夜行’以后,他就怪怪的,隔三差五地折腾,现在高层出事,多半是他搞的鬼。” “你很敏锐,”冥冥点点头,“这是巫女的直觉吗?” “我就知道……” “害怕了?” “我怕他个鬼!” 老实说,在确认了肇事者是五条悟之后,歌姬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从学生时代起,她就跟五条悟不对付,但那都是私人恩怨,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信得过五条悟的人品——而且,正儿八经的说,就是信不过也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五条悟就是指着月亮说太阳,她也只能认了。 “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叛逆期吧。” “……能不能认真一点?” “那就是收费项目了。” “……不是说好了不收费吗?” 冥冥有一双漂亮的凤眼,朱唇轻启,笑起来比狐狸还要狐狸:“这和商场试吃是一个道理。” “……” 她怎么就忘了呢,这个人是冥冥,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转了性,做起免费的行当? 最终,歌姬狠狠心,掏了十万日元,网银转账,钱直接充到了对方卡里。 “满意了吧?”她咬牙切齿道。 “谢啦——老板大气!” 冥冥笑眯眯地合上手机,说这是友情价,友情万岁。 呵呵,去他妈的友情! “你知道现在在总监部的‘特级咒术师’有几个吗?”冥冥终于正经起来。 “啊?我的问题是五条悟想做什么吧?” “你先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 “不止。” “……两个?” 歌姬觉得事情不简单——如果是两个,那么九十九由基也肯定掺和进来了。这还真是坏菜了。不要说高层搞不定,就是天元出马都不一定能拿下。 然而,冥冥还是摇头,眉眼弯弯:“再猜。” 歌姬感到疑惑——咒术界统共也没几个“特级”,夏油杰不久前还死了,哪里能凑出来第三个? 她觉得这钱花的不值:“别卖关子了,你这种服务态度,我会投诉的!” “哦?如何投诉?” “在朋友圈写差评!” 冥冥笑了:“那还真是致命呢。” “所以——到底几个?” “四个。” “啊?” “你没听错,是四个。” 冥冥又重复了一遍,郑重其事,“不能给差评哦!” 歌姬:“……” 她原以为,在这世上,会跟她“指着月亮说太阳”的人是五条悟,结果没想到,是冥冥。 她已经懒得沟通了:“所以呢,多出来的两个是从坟里变出来的吗?” 冥冥眨眨眼睛,一脸惊奇道:“答对了!不愧是巫女大人——歌姬,说真的,我建议你今天去买张彩票,若是不想买,我也可以替你买。” “……哈?” “想不到吧,多出来的两个‘特级’,都是高专登记过的死人哦!” “你是……开玩笑?” “不,我很认真。” 歌姬觉得,要么是冥冥疯了,要么是她疯了,还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 英国那边,有一个知名谚语,来形容人无缘无故发抖。 ——你躺在坟墓里,有人在你的坟上走来走去。 夜蛾正道现在,就有类似的感觉。 总监部,已经被毁了——不光承重墙摇摇欲坠,就连在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全部重伤。 他说不清躺在血泊中的人,还有几个有呼吸,也说不清现在站着的人,又有几个会倒下。 “悟……杰……由基……还有……杏子?你们……” 夜蛾的视线在那几个人之间来回移动。 他是后面赶来的,也就比乐岩寺迟到几分钟,但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迟到了一个世纪,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乐岩寺还站着,跟他一起来的禅院却倒了好几个。 不止禅院,就是五条和加茂的人也倒了一片——除去御三家,还有几个出身名门的辅助监督也挨了打——打他们的人或许是悟,又或许是由基,也可能是另外两个,谁都有可能动手,因为他们四个无一例外,都有这个能力。 “夜蛾老师,好久不见。” ——跟他搭话的,是夏油杰。 他们所在的地方,在今天傍晚之前,都是总监部的大礼堂,能容纳两百多号人,但现在却不是了,这里已经成了个“南北通透”的“架空层”——不是一般的“通透”,随便来一阵风,从南到北,连个弯都不用拐。 夕阳如血,斜斜地照着这个已经断电的礼堂废墟。 夜蛾看见,五条悟左手搭着自己的父亲,右手勾着加茂家主,而他的对面,禅院家主正龇牙咧嘴地捂着胳膊,指缝间全是血。在禅院家主的后面,还有几位总监部的高层,个个苦着一张脸,饱受惊吓。 但他们退无可退,因为九十九由基就坐在后面的长桌上修指甲,每吹一口气,就会让前面的人抖三抖。 “夜蛾校长——哦,差点忘了,还有乐岩寺校长——” 悟转过头,快乐地冲他们眨起一只眼睛,“我们正聊得火热呢,你们来的真慢,我们都谈的差不多了。” “谁跟你谈的差不……” 禅院家主身后的一位高层想反驳,但话说一半,脑子冷静了,又把话吞了回去。 乐岩寺还抱着他的破吉他,抖了抖胡子,呸出一口血痰:“你那是谈话的态度吗?我们刚刚一露面,你就把人都打飞了!” “冤枉啊,打你们的人不是我,是斑先生——就是那只过咒怨灵,杏子姐养的。” 五条悟耸耸肩,松 开了压着两位家主的手,让他们往中间站,“谁让你们一见她,就问七问八,还瞎扣一堆罪名?不要说斑先生了,就是我听了都想打人——如果不是慢了一步……哎呀呀,不然我再补上一脚?” 乐岩寺的脸色变了变。 提到杏子,夜蛾想起了方才的惊鸿一面,再去寻,却发现她不见了。 ……是离开了吗? 夜蛾心想,居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如果不是悟和乐岩寺在提,他都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五条杏子没死……那她消失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而且是出现在这种场合?也难怪乐岩寺会疑神疑鬼,毕竟有夏油杰这个前车之鉴,大家难免会多想。 而且,悟还提到了过咒怨灵…… 杏子……过咒怨灵……该不会,她用了那个力量吧? 夜蛾感到很混乱,比自己做出“完全自立型咒骸”的那一天还要混乱。 他甚至忘了问夏油杰是怎么复活的。要知道,当初可是他和硝子一起确认的尸体——就连验尸报告上的“审核人”一栏都是他签的字。 “悟,杰,还有由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他按了按眉心,决定先解决最核心的问题。 “呵……” 听到这话,禅院家主——也就是禅院直毘人冷哼一声,接话道,“你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吗?他打算接手总监部,然后在未来的5~10年里灭绝咒灵,同时让世界长期维持‘零咒力’的状态,让术师后代也绝迹——夜蛾,庆幸吧,我们可能是最后一批术师了。” 直毘人的语气无不嘲弄。 夜蛾:“……” 若是用“诅咒平衡理论”来解释,世界长期维持在“零咒力”状态,确实会让咒灵无法降生,也会让拥有咒术天赋的婴儿出生率趋近于零。 长此以往,只要杀光现存咒灵,以及等待现存术师随着年岁增长而淘汰,那么这个世上也就不会再出现“咒术”相关的存在了。 “真是胡闹!” 乐岩寺开口骂了起来,“你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这就要看怎么定义这个‘好处’了。”五条悟道。 “去你的好处——根本就只有坏处!”一位高层骂骂咧咧。 九十九由基放下指甲剪,单手撑脸,接茬道:“如果只看眼前,这种做法确实会让全体咒术师的地位一落千丈——从‘被政府捧着的稀有战力’,变成像‘核废料’一样难处理的少数群体。” “但从长远看,这么做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也能减少咒灵作乱带来的经济损失——所以,阵痛只会发生在我们这一代,再往后就相安无事了——因为‘咒术’这个概念已经从历史上消除,世界完全是普通人的天下了。” “所以你们到底在图什么?我完全不能理解!” 乐岩寺气的吹胡子瞪眼,若是有东西给他砸,他早就砸了,“没有咒灵,那么咒术师在普通人眼中,也就成了‘咒灵’一样的存在——是异类!对于政府而言,咒术师也不再是合作伙伴,而是不可掌控的威胁了——想想看吧,我们不仅会失去地位,还会被监管起来,失去自由——根本得不偿失!” “所以我才要掌权总监部,”五条悟道,“放心吧,乐岩寺校长,最糟糕的结果我也想过,我会出面和政府交涉,让咒术师拥有公民应有的权利,像个正常人一样,体面地活到最后。” “你能保证什么?你也有老的一天,你现在能让政府投鼠忌器,但你能让他们一辈子投鼠忌器吗?而且你又能活多长时间?能长过最后一个出生的术师吗?简直胡闹!顾头不顾尾,幼稚的一塌糊涂!” “别那么着急嘛。” 悟摆摆手,也像九十九那样,找了张桌子坐下,“我也知道天底下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案,你说的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也有一两个对应的措施,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诅咒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除。” “为什么?” 五条道彦终于开口,“悟,你告诉我,咒术师这个身份到底哪里让你不爽了?你这个任性的家伙应该最清楚——它给你带来了多少便利和特权吧?” “咒术师的特权本身就出于严重的剥削,御三家、世袭贵族和总监部坐享其成,而真正危险的工作却推给了还在读书的年轻人,以及没有靠山的底层术师——‘诅咒’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扭曲的存在,包括与之伴生的‘特权’也是——这就像是长在身上的‘痈’,已经烂掉了,还是早日切除为好。” “你们——你们真是——目光短浅,何不食肉糜!”加茂家主骂道。 五条悟噗嗤笑了:“真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能从你们口中听到这句话。” *** “好久不见。” 杏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平平淡淡地打了招呼。 ——十八年了。 从她死亡,逃难到另一个世界,以“宇智波杏里”的身份生活,已经过了十八年。 不过,对于这里的人而言,“五条杏子”只消失了十年。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的人会被铭记,有的人会被遗忘。 她说不清自己父母方才的愣神,是因为记得所以无措,还是因为忘了所以迷茫,但他们很快就调整了状态,喊出了她的名字。 “杏子……” 五条隆一郎和五条丽华——杏里上辈子的父母,此刻就在对面站着。 这里是总监部后门的停车场,停了很多车,但这些车的轮胎全都废掉了,没一个能用。这些是杏里做的,在“炸车”和“扎轮胎”这两个选项中,她选择了后续麻烦更小的一个。 当然,这是她一来这边就做的,而不是现在才做的。 她特意从礼堂出来,就是为了等他们。 但严格来说,最开始,她其实只想等父亲。 因为五条隆一郎就在这里工作。 这个男人在经商“大失败”后,就走关系进了总监部,位置一直不上不下,至今还是个科长。五条丽华是个家庭主妇,没有工作,偶尔社交,在极少数的情况下,会为了展示“教科书式的夫妻关系”,特地来总监部送饭。 杏里原以为自己只能等到父亲,但没想到,今天这么特别,一下等到了两个。 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倒霉。她本想走个过场,随便找一个,见上一面,也算打了招呼,之后便正式回归咒术界,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杏子……” 丽华比隆一郎更慢一拍,盘发微乱,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你这幅打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似乎很不适应杏里黑发黑眼的模样。 但就像悟和九十九最初认为的那样,她也以为杏里是想隐藏身份,所以才会染发和戴美瞳——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具新身体,而杏里也有过一次死亡经历。 杏里不想跟他们解释太多,只道:“我来找你们,只是想说一声,我回来了,以及,这一次我支持悟的决定,打算对高层进行一次‘大清洗’和‘大换血’。” “……你们?你和悟?” 隆一郎大惊失色,“你们这是政变吧?所以这到底是在胡闹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显然,她的父亲在“政变”发生时,一直躲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敢跑出来,也没敢和其他人交换信息,甚至不知道这场混乱因谁而起。他只想等风头过了,趁乱逃跑。 “不只我们两个,”杏里道,“这是现任的四位特级咒术师一同决定的事。” “真是……真是胡闹!” 他怒目圆睁,胡须微颤,甚至没有仔细思考她的话,只想发泄一通,“我不管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但你绝对不能掺和这种有辱家门的事!你一个大姑娘,无故失踪十年,已经很不成体统了,现在又突然跑回来,跟悟一起发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后果?有没有考虑过家族的颜面?”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差点儿喘不上气来。 丽华躲在他的背后,一边帮忙顺气,一边连连点头,帮腔地说了几声“是”、“荒唐”、“太可怕了”、“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杏里突然发现,这对“面和心不和”的夫妻,内里其实挺像的。也不知是一开始就像,还是后来才趋于同化。 “五条家,很快就要衰败了,”她顿了顿,又道,“不光五条家,整个咒术界都是如此——话已至此,你们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什么意思?五条家怎么会衰败?咒术界到底发生了什么?”隆一郎没有听懂。 他只知道家里的两个“败家子”要干一件很可怕的事。 杏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发现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她的父母所在意的事,与她完全不同。继续聊下去,他们也不会互相理解。比起“诅咒消失”、“咒术师死亡率降低”,她的父母可能更在意“中年失业”这件事。当然,这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是个重大打击。但这件事相对于前者而言,已经是件很小的事了。 话不投机。 他们这一家,即便相隔十年,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隆一郎有些恐惧,他发现自己无法像过去那样,掌控女儿了。 他试图让自己重拾“父亲”的威严,但声音听起来却像个尖锐的喇叭:“你这是什么态度?说那些恐怖的话是要故意气我吗?不要以为有悟撑腰,就可以任性妄为了!你闹失踪的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居然连威胁父母的事都做得出来,简直倒反天罡,不可理喻!回来——解释清楚!给我回来!” 杏里停住脚步,正要回头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人搭住了。 ——是斑。 他今天穿了套黑色运动装,是仿机车服的款式。 方才在对付总监部的时候,他短暂地变回了过咒怨灵的本体,现在又重新“穿”回了肉身,衣服有些皱。 “我自己能搞定的,”她道,“家里一地鸡毛,就不让你看笑话了。” “你就这么让他骂?” “因为对话已经结 束了,剩下的,就由他去了。” 隆一郎现在的样子,像只应激的小型犬,那些愤怒的咒骂,不过是在掩饰无能与恐惧。只要想通了这一点,她眼中的父亲就变得无比矮小,除了装腔作势,似乎也没有别的手段可以依靠。 她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他老了,不光是他,母亲也一样。他们不光老在外表,更老在内心。他们只会用“老办法”来应对“新事物”,这样的做法,滑稽可笑,却也有几分心酸。 若是早几年,她或许会放声大笑,顺便挖苦一番,愉悦自己。 不过现在,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接触的世界也变大了,他们投进来的石子,就像飘进海里的一粒沙,除了无奈和一些推不掉的责任,这个人已经调不起她的任何情绪了。 “随便你吧,”斑道,“这样也好,不浪费时间。” “我们回去吧。” “去五条悟那边?” “不然呢,”她笑了,“还想偷溜吗?” “为什么不呢?” 在斑看来,他们也帮的差不多了,过阵子,还要计划回去的事,到时候又是一通忙,倒不如趁现在,在现代社会多走一走,看一看,顺便也过一过二人世界。 斑伸手,拨了拨她散在额前的碎发,又往下,拍拍她的脸:“走吧,若是那小子有异议,就吊起来打一顿。” 她噗嗤笑了:“他跟带土不同,你越是来硬的,他越是要对着干,到时候赶都赶不走。” “那就封印起来吧,关在‘地爆天星’里面,总能老实一阵。” “你这可是虐待小孩啊,他会哭的。” “心疼他?顺便一提,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但他是我弟弟。” “我也有弟弟,都没他那么幼稚。” “幼稚?” 她捂嘴笑了,“你是没见过他小时候,那时候更是无法无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能想象的出来。” 斑的手继续往下,搂住她的腰,打算先斩后奏,直接抗着她往外走。 杏里知道他想做什么,没有反抗,摸了摸口袋,想着一会儿给悟发个邮件,宣布一下“旷工”的事。 “等等——”隆一郎喊道。 他和丽华被晾了很久,面面相觑,也不敢动,但这个陌生男人与自己的女儿过分亲昵了,他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杏子……这个男人是谁?” 第104章 纯真之爱少男少女奔跑起来,一如往昔…… “他就是个糟老头——” 有个声音从院墙外面传进来,语气嘲弄,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 “年龄是‘五条杏子’的三倍还不止,比你们都大。” 说着,声音的主人拐了进来。 ——是带土。 他倚着出口处的“车辆自动识别道闸”,视线一瞥,对着隆一郎和丽华道:“是不是很震惊?一把年纪了还招惹小姑娘,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已经很少见了。” 隆一郎夫妇:“……” 没等他们说话,一只巨大的蓝色骷髅手臂瞬间闪现,直接劈中了带土所站的位置,连带着把自动道闸也砸的稀烂,不过眨眼,电流闪烁,燃起滚滚浓烟。 “皮痒了吗?臭小子。”斑冷冷道。 带土根本没跑,直接穿透须佐能乎的攻击,往前两步,回手一个土遁,把短路的道闸给埋了。 机器没能烧起来,烟淡了,空气也逐渐恢复清新。 他一个瞬身,越过杏里和斑,走到了隆一郎夫妇旁边,故意停下,歪头看了一眼。 残阳如血,红光凄凄,他脸上的伤疤嵌着暗红,像是嗜血的怨鬼,压迫感十足。 隆一郎夫妇吓了一跳,差点儿坐地上。 “别一惊一乍的,”带土转头,主动拉远了距离,“我跟那对‘无良情侣’不同,没打算欺负你们。” 隆一郎还算见过世面,定了定神,色厉内荏道:“你、你们是诅咒师吗?” “诅咒师?无聊,我谁也不是。” 带土摆摆手,放过了战战兢兢的隆一郎夫妇,转身走到了杏里面前。 杏里道:“你怎么来了?” ——没记错的话,他拒绝参与咒术师之间的内斗,临时找了个志愿服务,跑到三公里外的社区做义务劳动了。 顺便一提,他还把三个小孩都带去了——就是伏黑姐弟和乙骨忧太。 当然,这是五条悟要求的。距离江之岛的那场骚乱,也才过去两天,大家都不放心小孩自己呆着,就让带土帮着照看一下。 “那个有伤疤的男人,”带土指了指自己的右侧嘴角,又把手放下,“消失了两天,刚刚又出现了。” “甚尔啊……所以你就把小孩丢给他带了?” “怎么可能,”带土冷哼一声,“我留了影分身在那边,现在就是过来问问你,他要怎么处理?没记错的话,他是逃犯吧?” “他有做什么吗?” “那家伙招呼都不打,一现身,就把惠拉走了——津美纪不让我跟,说这对惠很重要,我觉得不妥,就过来问一声,如果能杀,我就动手了。” “我觉得……” 杏里思索片刻,“还是以津美纪的意见为主吧。” “不怕那小鬼出事?” “出不了事,”杏里笑了,“以我对甚尔的了解,他是不会伤害惠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 带土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意有所指,“你看人的眼光根本不行,说真的,就是瞎子都比你强,木叶那么多人,连村口看门的都比宇智波斑——” “带土。” 斑打断他的话,微微抬手,须佐能乎再次凝聚成形,这一次,连查克拉长刀都拔了出来,一共四把——这已经是须佐能乎的第二形态了。看样子,他对于带土的连番挑衅,真的很恼火。 看着这两人剑拔弩张,杏里一个头两个大。 但她没有劝架。毕竟带土这小子,问甚尔怎么处置都是虚的,他特地跑过来,就是看准时机,来踩宇智波斑的痛脚,确实欠抽。 “带土,”斑再次喊出对方名字,微微勾起嘴角,眼底酝酿着一场风暴,“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带土自知挖苦过头,但又不想认错,扯了扯嘴角,一个虚化,跑了。 斑:“……” 杏里哭笑不得:“要追吗?我知道他今天在哪里干活。” “算了,那个赔钱玩意,多一眼都不想看。” 他轻轻一挥手,凝聚出来巨大蓝色骷髅就化作光点,逐渐消散。 杏里站的近,被笼罩在逐渐稀薄的光点中,笑了笑,伸手,轻扯他的衣领,让他低头,做了一个“现在出发”的手势:“那就别管他了,按照原计划,我们出去玩吧。” “你这算是安慰吗?” “算吧,但主要还是我 想翘班,“她笑着,转过身,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陪我玩一会儿吧,等玩痛快了,我们再去找带土的麻烦。” “既然允许我主动找麻烦,那就多问一嘴——可以做的多过分?” “随便怎么做。” “塞油桶灌水泥沉海都可以吗?” 她脚步一顿,哭笑不得:“还要他活吗?” “留一口气。” “那行吧。” 离开前,她回头,最后看了父母一眼。 他们哆哆嗦嗦,抱在一起,显然被斑方才展示的力量吓到了。 红光漫天,月亮悄悄出来了,傍晚时分,正是逢魔时刻。 落日余晖之下,隆一郎夫妇惊恐万状,与杏里对上视线,很快又撇过头,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叫,更不要说盘问别人的身份了。 看来……还是缘浅。 她在心底说了声“再见”,拉着斑,离开了总监部。 ——属于过去的,就不要再逗留了。 现在,她要全心全意地过自己的人生。 *** 大人们好像都在忙。 ——但他们再忙,也不是自己偷闲的理由。 乙骨忧太起了个大早,来到公园,跑了两圈,气喘吁吁。里香从树上冒头,手里抓着刚摘的果子,劝他休息。 他摇摇头,坐在椅子上缓了缓气,吃了颗果子,酸的一龇牙。里香闷闷不乐,把果子抢走,全部砸了。他哭笑不得,低声劝了几分钟,见里香不郁闷了,才继续跑起来。 清晨的公园有很多人锻炼,他在里头并不突兀。只不过,像他这般大的孩子,只有他一个。 ——因为暑假开始了。 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同龄人都还在赖床,不到太阳晒屁股,决不起来。 而他却下定决心,要在这段时间,掌握咒力,释放里香。 “你也太拼了吧?” ——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忧太刹住脚步,大口喘气,回头一看,居然是斑先生。 斑先生是杏子小姐的合作伙伴,而杏子小姐则是教他咒术知识的老师。 这段日子,他跟着杏子小姐学了很多东西,无论是咒具的使用,还是咒力的控制,她都教的很仔细。 她甚至还会一种神奇的方法,让他在精神世界里“一日三秋”,大大缩短了学习时间——但就是特别累,不眠不歇的,稍一回想,还是心有余悸。 他最近还听说,杏子小姐和斑先生交往了。 听到这个消息,忧太意外之余,还有几分激动,因为杏子小姐跟他说过,斑先生其实和里香一样,都是“过咒怨灵”。 这么一来,杏子小姐不光是他的“老师”,也是有相同境遇的“同伴”了。 他一直想找个时间,同她再聊聊,问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否也有超度的想法,又或是继续这场“生死两隔”的情缘。 但她最近太忙了,他好几天都没有见着。 “早上好,斑先生。” 忧太冲他点点头,左右看了看,“您一个人吗?” “她不在。” 他似乎知道忧太在找谁,双手插兜,耸了耸肩,“太早了,她起不来。” 斑先生穿了身黑白短袖卫衣,白色运动长裤,头发高高扎起,额头还绑了根运动发带,也是一副晨跑打扮。 忧太道:“杏子小姐确实要好好休息,这些天你们都太忙了。” 斑先生不做回答,勾了勾手,问道:“要跑吗?” “要。” “那就跟上。” 于是他们跑了起来。 斑先生显然是个“运动达人”,肌肉锻炼的特别好,跑动的时候,背部宽阔厚实,胳膊沟壑分明,汗粘在上面,泛着金灿灿的光泽,让他看了特别羡慕。 忧太知道,如果不是斑先生刻意放慢了速度,他是绝对跟不上的。 他有时也会想,斑先生这副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个“过咒怨灵”。不过杏子小姐说过,斑先生之所以能保有理性,是因为她加了多重“束缚”。 但她也说,这种方法不可复刻,因为她借用了其他地方的“规则”作为“核心束缚”,所以没办法依葫芦画瓢,让里香也变得正常。 忧太其实没太懂那些复杂的名词,但他也没有因此介怀——里香若能恢复正常,那再好不过,倘若不能,他也不会责怪任何人。 毕竟——里香会变成这样,罪魁祸首始终是他,与别人都没有关系。 他们跑了三圈,忧太有些喘不上气来。 斑先生主动停了下来。 “休息一下吧,”他道,“训练要循序渐进,不可强求。” 忧太有些惊讶,但也乖乖点头,跟他走到了旁边的长椅。他想,这个人与带土先生说的不太一样,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的长辈,相反还挺温和的。 他们坐了下来。斑先生摘下运动发带,擦了擦脖颈的汗。他的汗不多,纯粹是热的,不像忧太,前后加起来跑了五圈,已经大汗淋漓。 里香从后面探头,给忧太递了一瓶矿泉水,至于斑先生,她理都没理。不过斑先生也没跟她讨水,默默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真是神奇,”他忽然道,“之前还纠结过肉身‘保鲜’的问题,调整过几次适配度后,居然也会像活人一样出汗了。” “您……” 忧太犹豫片刻,小声道,“……能靠着这种方法复活吗?”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活着’。” 斑先生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如果是指像活人那样‘吃喝拉撒睡’,倒是可以说我在慢慢‘复活’,不过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死’过,也就没有‘复活’一说。” “诶?” 忧太没懂他的意思。 “死亡不是终结,只是一个过程,”他道,“我从‘死亡’的那一天起,就在等待这个过程的结束,所以,等我恢复意识、重新开始思考的那一刻,我就活过来了——过咒怨灵也好,人类也罢,都只是一种存在形式,于我而言,最大的差别只在于哪种身份更方便实现理想。” “但是……我是说……不会有落差感吗?” 忧太不知道这个人是过度乐观,还是过度自恋,小心询问道,“过咒怨灵化的人类,整个人都变得……我是说,变得很大只,还有点,嗯……闹腾。” 他努力斟酌措辞,不想伤了里香的心,也不想让斑先生感到冒犯。 但斑先生却完全不在意。 他一边把玩着运动发带,一边道:“身体的畸变于我而言,只要不影响战斗,就不是大事,我真正在意的还是精神上的畸变,或许我还是幸运的,因为我保留了理性,也想象不出自己失去理性的样子。” 此时此刻,如果带土在这里,他估计会跳出来说——得了吧,宇智波斑,你发怒失智的样子我早就看腻了。不过现在,带土不在,而忧太又是个容易轻信的人。 “如果……您没有那么幸运,我是说……” 忧太低着头,嘴唇翕动,双手按压着矿泉水瓶,按出一个咯吱作响的坑,问道,“如果您一变成过咒怨灵……就是失去理性的状态,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也没有办法保持过去的人格,您还会……原谅诅咒您的人吗?” 不知为何,他这么问了。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亏欠……对里香。 没等斑先生说话,里香就蹿了出来,像只突然松开皮筋的气球,大脑袋上下摇晃,扯着嗓子道:“忧太!忧太!我不生气——我不会生忧太的气——里香最喜欢忧太了!” 斑先生眉头一跳,往椅子旁边挪了挪,似乎很嫌弃里香的大吼大叫,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激动起来会乱喷口水。 忧太很想劝里香冷静一点,但她完全不听,呜哩哇啦一通告白,把他闹了个大脸红。 他原以为斑先生会用强制手段让里香安静,甚至还想好了要说点什么保护里香,没想到对方就这 么坐在了长椅角落,看着他们互诉衷肠,情绪稳定,甚至还看出了几分趣味。 过了一会儿,等里香的告白结束,斑先生跷着腿,悠悠道:“你都听到了,答案就不用我这个陌生人复述了吧?” “斑先生……” “——但是我想听。” 椅背后面的灌木丛动了动。忧太回头,看见杏子小姐走了出来。他立马起身,给这位老师鞠了个躬。 杏子小姐拍拍他的脑袋,然后一手搭着椅背,俯下身子,拿小指勾了勾斑先生的高马尾,笑道:“如果你变成了小里香这个样子,你会恨我吗?” “我讨厌如果的事。” “所以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当然。” 斑先生没有抽回自己的头发,任由她绕啊绕,不知不觉间,缠满了小指、中指和无名指,远远看去,黑黑的一团,像是带了手套。 杏子小姐今天穿了身简单的牛仔短外套,更短的黑色打底,下身是宽松的咖色长裤,倒也有那么些运动风,站在这个晨练者居多的公园并不突兀。 斑先生道:“你今天起这么早?” “我是被电话叫起的,天元协助修改的阵法有结果了,九十九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那家伙不是嫌‘特异点’不稳定,拒绝合作吗?” “我们都做到这份上了,它就是不参与,也只能看着我们做,倒不如主动介入,还能安心一点——它一直在暗戳戳地监视我们的进度,还偷偷总结了改进意见,让九十九发过来——我大致看了一下,不愧是天元,很有参考价值。” “哼,偷偷摸摸,那个男人也是磨唧。” “它是女人——至少原来是。” “哦?” “九十九说的,天元在融合‘星浆体’之前,一直是‘女性’。” “还真是看不出来。” 斑先生站了起来,头发穿过杏子小姐的指缝,没有一丝阻碍,比外表看起来的更加顺滑。 他侧头道:“那就过去吧。” 杏子小姐动了动指尖,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建议道:“你平常可以多换换发型。” “不要。” 斑先生解开高马尾,把皮筋和运动发带塞进口袋,又恢复了平常示人的形象。 “为什么?” “麻烦。” 斑先生迈开步子,走了起来。 “我可以帮你梳嘛。” 杏子小姐追了上去。 “算了吧,”他微微挑眉,“你这个三分钟热度的家伙,自己头发都不爱梳,还盯上我的,我已经能想象有多灾难了。” “这是欲加之罪——” 她不服,撇撇嘴,“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而且还没开始做就预设结果,这可不像你。” “上纲上线吗?那这样,如果你起的比我早,我就让你梳——如何?” “……小气。” “这就放弃了?” “因为你根本就不用睡觉嘛!” 斑先生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们的背影逐渐走远。 在拐出公园前,杏子小姐回头,冲忧太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忧太也挥挥手,看着他们离开,竟然有些羡慕。 如果…… 他和里香也能像这样……该多好? 但有些机缘,可遇不可求。 比起长长久久的陪伴,他更希望里香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拥有完整的人格,以及——属于她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总是被简单的情绪所操控,不是极端愤怒,就是极端兴奋——这不是她原本应该成长起来的样子。 他即便再想留住里香,也不能剥夺她成长的权力。 所以他做了决定。 “里香——” “怎么了,忧太?” “我们再跑一圈吧。”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跟忧太一起跑步了!” 里香笑盈盈的,鼓着掌,后背的白色气管也根根舒张开,像是绽放的向日葵。 金色的阳光从半空中倾斜下来,优雅蹁跹,涂抹在公园的树木、长椅、路灯以及每一个行人身上。 少男少女奔跑起来,一如往昔,一如来日,一如纯真无邪的爱慕模样。 第105章 回程准备我们去买泳衣吧。 ——听说你们要回去了。 夏油杰走进总监部的地下训练场,见到带土,脑海中浮现的,就是这句话。 结果带土这小子,站在二层,低头看着下边的训练场,忽然冒出来一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句话打断了夏油杰内心的感慨。 他走过三层台阶,来到二层看台的位置,顺着带土的视线,看到了枷场姐妹和乙骨忧太。 他的眉头一跳。 这家伙……到底在骂谁? 若是枷场姐妹,他可不答应! ——自打恢复自由身后,夏油杰就把枷场姐妹接回来抚养,平日里压着她们补课,还鼓励她们多与同龄人交流,也听从七海的建议,对她们进行社会化训练。 现在,暑假已经过半,他自认这俩丫头已经进步颇多,不光学业有所提升,就连仇视非术师的毛病也改了不少,可以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他想不出带土为什么会给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评价。 这让他很不爽。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问,拳头已经攥起来了。 ——他可以允许带土骂他,但绝不允许自己的养女平白无故挨骂! “忧太那家伙……实在不争气。” 带土说出了他意料之外的话。 “忧太?” 夏油杰的视线再次回到训练场—— 枷场姐妹和忧太刚刚结束实战训练,各自在休息区坐着。枷场姐妹正在讨论方才的战术,手上还拿着本子记录,态度十分认真,就连夏油杰来了都没有察觉;而忧太正在给里香吹吹——他没看错,确实是“吹吹”,因为里香似乎在刚才的战斗中,磨到了小拇指。 不过,这点小伤对于过咒怨灵而言,稍不及时治疗就愈合了,犯不着腻歪这么半天。 带土看不过眼,酸溜溜道:“忧太这小子跟错老师了,杏里那家伙脑子不正常,平日里歪风邪气一堆,连带学生也有样学样,什么毛病都有了,真是不成体统——会被这种‘怨灵’迷的团团转,简直是眼睛被炮打了!” “没必要说的这么过分吧?”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纯粹是嫉妒,“再说了,忧太和里香从小就认识,他们之间的感情,完全是自发的,可不是受杏子前辈的影响。” “自发?呵……两个小屁孩懂什么喜欢?”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可是纯爱。” 说到这里,夏油杰忽然有些郁闷,但还是继续往下说,“菜菜子和美美子天天夸忧太专一,说以后也想找这样的对象。” 带土“哦”了一声,调侃道:“怎么——舍不得?” “也不是。” “我还是那句话,”带土整个人压在护栏上,单手撑脸,“小孩子只懂跟风,不懂‘喜欢’,真正拎不清的是一把年纪还要搞‘纯爱’的大人,简直惹人发笑!” 说罢,带土不知想到了什么,嫌弃地一龇牙,搓了搓胳膊。 夏油杰听出来了:“……你其实是在指桑骂槐吧?” “不然呢?” 带土咬咬牙,“我就是看不惯那老头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对斑先生……意见还真大。” “我不光对他意见大,还想杀了他!” “那你怎么不动手?” “现在就死太便宜他了,”带土嗓音沙哑,眼神幽怨,“糊涂账一堆,他不去处理,我都要把他从坟里挖出来加班!” 夏油杰:“……” 他隐隐约约听说过带土与斑先生之间的过节,是杏子前辈说的,好像是一起合伙做生意,结果遭遇了“新型诈骗”,赔的血本无归。 ——斑先生还好,收拾收拾心情,又重振旗鼓了。而带土却很难释怀。因为这门生意,是斑先 生逼着他做的。现在,带土赔光了本金不说,还背了人命债,有家不能回,成日郁郁寡欢,自然恨上了怂恿他入伙的斑先生。 不过,这个故事听着有点儿不靠谱,因为夏油杰想象不出这两人是怎么被骗的。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挥挥手就能移平一座山的强者,那个骗子得有多大的心脏才能干成这事?所以,他也就听听。他怀疑杏子前辈没说实话,又或者只说了一半的实话。 他道:“反正你们马上也要回去了,等去了那边,自然能把积压的矛盾解决,现在在这里胡乱迁怒,连小孩子也骂,像什么话?” “我没有迁怒。” “呵,狡辩,你明明在说忧太的坏话。” “只是随口一说,又没让他听到。” 夏油杰:“……” 真是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厚脸皮,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跟悟有的一拼。 带土后退一步,坐在了二楼看台的椅子上,手指一动,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保温杯,旋开,喝了一口。夏油杰能闻到一股大麦茶的味道。 带土咽下茶水,沉声道:“况且这次回去,还说不准能回到什么时候,很可能连仇都报不了。” “你是说‘相对时间流速’的问题吧——就是杏子前辈提过的那个理论?” “嗯。” 带土放下了保温杯,就放在两个桌椅的中间。 相对时间流速…… 夏油杰想起了前段时间开会,杏子前辈说过的话。 她说,两个世界如果无法互相“观测”,就会出现“相对时间流速”不同的问题。在她回来之前,她在忍者的世界生活了十八年,而这边只过了十年,这中间有将近八年的时间差。 而且,更麻烦的是,两个世界的时间差不是固定的——在世界没有被观测到的时候,“相对时间流速”处于一种“薛定谔的状态”,可能更快,也可能更慢。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你把“音乐播放器”的播放方式设置成“随机”,那么你从固定的“第一首歌”点击切换“下一首”,每次出现的歌曲都不一样,这首歌可能在“顺序播放列表”的“第二位”,也可能在“第二百位”。 所以,杏子前辈现在建立的“通道”,可能连接到刚过来的时间点的后面“两周”,也可能是后面“二十年”,这谁也说不准。 但她也说,如果不是太过离谱,她不打算毁掉已建好的“通道”——虽然“重新连接”能让“时间差”重置,说不定能抽中正正好的时间点,但那代价太大了,会有很大概率出现“次生灾害”,甚至影响“通道”的稳定性。 她的解释,带土表示理解。但夏油杰能看出来,带土自从那以后就变得很焦虑,见人就怼,浑身一股没处安放的火药味。 “说起来,你知道杏里现在在哪里吗?”带土忽然问。 夏油杰摇摇头:“她今天没来总监部,听悟说,是去了东京国际展览中心。” 带土点点头,收起保温杯,站了起来。 夏油杰道:“你又怎么了?” “与你无关,我有事找她。” *** ——东京国际展览中心。 杏里在逛最近新开的一个前沿科技展。当然,宇智波斑也在。逛展是他提议的,他打算在回去之前多看看这边的新东西。 这正中杏里的下怀——作为一名对“前沿科技”颇感兴趣的学术型人才,她很早就想来了。 这个展区很大,展览面积约有八万平方米,分为六个展览区,层高有七米,天花板全是镂空的钢架结构,两边各有三个长廊相连,很是壮观。 杏里发现这边世界十年间的科技进步很快,不光有一直在迭代的机械狗,就连自动驾驶的巴士都出现了,虽然能通行的路况有限,但也确实是个令人期待的发明。 她还看到了一个利用AI技术处理医学影像的机器,据说可以提升智能诊断的精确度。她稍微体验了一把,不如她用医疗忍术诊断的快,还需多迭几代。 展区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比如可见光通讯、石墨烯技术、AR、VR、MR等等。 看得出来,现在这个年头,无论是硬件厂商还是软件厂商都在卷,技术也在慢慢脱虚向实,发展势头很猛。 杏里想,要不是手上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她都想找个厂上班了——当然,班是不可能认真上的,主要是想学技术,再顺便挖几个人才出来,琢磨点自己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打算找个靠谱的合伙人,一起开家科技公司——她身边的闲人很多,但最适合干这一行的,还得是宇智波斑。 他是个卷王,而且不光卷自己,还卷别人,为了达成目的,他压榨起人来也毫不手软,天生就是个做“资本家”的料——到时候她出技术,他来管理,倒是能成点事,说不定还能成为“龙头企业”,挤进“世界五百强”。 想到这些,她把自己逗笑了。 在展馆的休息区,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开公司?正合我意。”斑意外的支持。 他坐在白色的塑料椅上,穿着长袖衬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商务风的银色手表,面前一杯黑咖啡,看着像个意气风发的大老板。杏里坐在他的对面,头戴复古蓝的法式贝雷帽,穿着一条很贵的青色吊带裙,两层纱设计,腰部有恰到好处的捏褶,因为展馆空调开的很足,还另外披了一件白色防晒衫。 “答应的这么快?我以为你对这些杂事没有兴趣。” 她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是加了牛奶的卡布奇诺。 “我也不是那种脑子里只有战斗的人。” 斑拿起吸管,搅了搅自己的黑咖啡,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想过很多种消弭战争的方法,但所有一蹴而就的,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弊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退一步,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办法实现理想。” 说罢,他放下搅拌的吸管,并没有喝咖啡——严格来讲,从这杯咖啡买来起,他就只喝了一口。她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买黑咖啡。但作为“装逼人士的标配”,这杯咖啡确实跟他很搭。 “你们这次的‘政变’给了我一些新思路。” 他说着,翘起腿,身子往后一靠,银色表盘一闪,反射着展馆的幽幽白光,“忍村营收占比最大的一块——就是贵族阶级拨付的军费,也因此,忍者始终囿于‘战争工具’的定位,无法脱身——想想也是可笑,我们怨恨战争的同时,也与战争共生,怎么都走不出这个‘死循环’。” “所以你想怎么做?” “有些事不破不立,”他道,“我想引入这边的科技,让忍者进行‘劳动力转型’——正所谓‘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只要引入的新技术,需要大量忍者参与生产,那么困住忍者的‘死循环’自然会瓦解。” 斑这段时间看了不少书,就连杏里都对他的行为感到惊讶。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很有想法的“卷王”——难怪大家都说,能耐得下性子的人,都是能成大事的。 “你说的是‘科学忍具’吧。” 斑微微侧头:“科学忍具?” “这是最近几年在科学家圈子里流行起来的概念,但很小众,只有喜欢看科学杂志的忍者才会略知一二。” 她喝了一口咖啡,挽起耳边碎发,继续道,“我制作的‘飞雷神卷轴’就是一种‘查克拉电容型忍具’,需要提前存入‘术式’和‘查克拉’才能使用,算是‘科学忍具’的一种类别——但是这东西制作成本很高,无法量产,研发经费也严重不足,我关注了很久,也就大蛇丸那边还算有点规模——这也是我愿意与他合作的原因之一。” “难怪你这个懒散家伙会在大蛇丸手下干那么久,原来是被那边的条件吸引了。” “那边的科研条件确实数一数二,”她笑道,“大蛇丸也就只有这一个优点了。” 斑打趣道:“这话如果在木叶说,猿飞日斩和自来也听了, 估计会说出一箩筐反驳的话。” “不,”她摇摇头,自信道,“我觉得那两个人会跟我一起吐槽大蛇丸——他们积压的牢骚,肯定比我的多。” 斑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富有感染力,杏里也跟着微笑。他们笑了一会儿,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又从新公司的选址入手,胡吹海侃地聊了一会儿。 杏里喝完了咖啡,抱着塑料杯,冲斑一努嘴。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面前的咖啡,微微皱眉,又无奈一笑,拔出吸管,抓起杯子,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杏里偷着乐,然后嘴里就被塞了一块冰——是咖啡剩下的。她把冰当糖,含在嘴里,腮帮子鼓了一边。 斑拿走了她手里的空杯,走了两步,到垃圾桶旁,把垃圾都扔了。 “走吧。”他拍拍手,又走了回来。 “接下来去哪里?” 她嚼碎了冰块,咽了下去。 “你弟弟之前提过,这附近有家酒店,里面有很大的游泳池,环境还不错,外边天热,要不要去玩水?” 这天气,确实适合玩水,而且酒店的游泳池在室内,不用晒太阳。她略微有些心动,但想了想,又道:“可是太突然了,我没带泳衣。” “我也没带,”他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旁边就是大丸百货,有卖游泳装备的店,随便买一件吧。” “你该不会……” 她向来大条的神经忽然有所察觉,笑道,“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 “想帮我选泳衣。” “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个如月牙般温柔的笑,“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斑的笑容,带着钩子,让杏里心脏漏跳了一拍。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占自己的便宜。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保守一点的吧。” “那我建议连体式,”他道,“深蓝色,U型肩带,背后还可以缝上自己的名字。” 斑完全是在揶揄杏里——他说的是日本学校集体游泳课穿的泳衣,杏里也有几件,同样的款式,不同码数,从小学穿到高专,土里土气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那太孩子气了,”她顿了顿,又道,“你变态。”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被这么骂了。” 斑耸耸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浪荡模样,挽到手肘的袖子也滑下来一截。他垂头,又给重新挽上,手背的青筋无声绷紧,拱出一个充满力量的弧度。 他道:“而且这些无用的知识,还是你塞给我的。” “怎么,现在找我讨要补偿了?” “为何不可呢?” 说话间,他们穿过长廊,往门口走去。 展馆外边,阳光亮的晃眼。 第106章 游泳馆收拾收拾,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东京铃木国际酒店是铃木财团旗下的一家酒店,拥有五十年以上的历史,年前刚刚翻新过一次,装潢考究,可谓“表里如一”的奢华。 但不知为何,这栋华丽的高层建筑偏偏给人一种很容易被爆破的感觉。 ……错觉吧? 杏里和斑进了酒店,拿出五条家的会员卡,直接去了二十层的VIP游泳馆。 这里的泳池是恒温的,场馆很大,过来打发时间的人也不少,有一家三口,有退休团建的大爷,有高谈阔论的中年人,还有年轻情侣……大约数了数,有二十来号人,个个非富即贵。 杏里认出了一个小时候见过的大叔,是三菱银行的副行长,按他当时的势头,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已经做到“行长”了。 不过那时候她还小,现在又变化这么大,对方显然没有认出她来。 当然,认不出来最好——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约会,并没有社交的打算。 她走在前面,穿着新买的泳衣,是宇智波斑挑选的款式——一件蝴蝶胸包设计的比基尼,粉色的人鱼姬面料,乍一看银光闪闪的,整体光泽度很高,下边是小裙子的设计,不走光的同时还显腿长,少女感十足。 斑跟在她后面,随手带上了场馆的门。他的衣服就简单了,是普通的黑色泳裤,侧边有深蓝拼色,总体来说,很好看,也很显肌肉感——其实杏里最开始挑的是一件黑粉的,带点镭射纹理,又酷又辣,超级吸睛,可惜被拒绝了。 他一进游泳馆,大概是气场的缘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他看了一眼。馆内安静片刻。他们或许在想这个人是谁,为何会有如此气场?杏里能感觉出来,他们不仅心里好奇,甚至还跃跃欲试,想要过来社交一二。不愧是上流社会的人精,她想,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老辣。 ——好在他们只是想,并没有付诸实践。 杏里先下了水,划拉两下,趴在楼梯扶手的旁边,勾了勾手。 斑轻笑一声,索性坐在了游泳池边,脚泡进水里,手撑在瓷砖地上,弯下腰,杏里就这么游过来,双手搭在他的膝头,立起上半身,耳语道:“你还挺唬人的,大家都在猜你的身份。” 他伸手,揽住杏里的腰,帮她稳定身形,也低声道:“那么你觉得他们会猜什么?” “嗯……” 她想了想,“极道组织的‘二把手’吧。” “哦?为何不是‘一把手’?” “因为‘一把手’身上大多有夸张的‘满背纹身’,又或是伤疤和被砍掉的小指——” 她戳了戳对方的胸肌,这块肌肉放松下来,也是软的,手感很好,“你现在的身体,白白净净的,连块疤也没有,像是半路出道的‘社会人’,能混到的极限也就是‘二把手’了。” 斑笑了:“按你这划分标准,我要是跟带土站一块儿,还成他小弟了?” 杏里轻轻一撑,脱出水面,坐在了斑的旁边,撩开湿了一半的长发,一边挤水,一边笑道:“他那副模样,确实唬人,说是组织老大也不为过。” 笑完,她转念一想,带土那身伤疤外加半边身子的白化状态,也是宇智波斑的杰作,这样拿人打趣,也未免太地狱笑话了点。 “别说带土了,”她拿手肘顶了顶他的腰腹,换了个话题,“若是把你左胸口的那张脸还原出来,估计更唬人。” 她说的是宇智波斑左胸口的“赘生物”——一张千手柱间的人脸。 斑为了进化出轮回眼,特意在左胸口移植了“柱间细胞”,这也是他能使用木遁的原因——不过这东西霸道,不仅侵蚀了正常细胞,还硬生生长出了一张“人脸”。杏里也是在交往后,才从斑那里听说的。 有一说一,作为新上任的女友,听到自家对象的胸口长了一张其他男人的脸,心情还是很复杂的,有一种诡异的“绿帽”感。好在,过咒怨灵的状态下,斑的胸口并没有这东西,而杏里捏造的肉身也不会刻意 去还原,她就当眼不见为净了。 “那是获取力量的必要代价,”斑勾起嘴角,得意道,“就像战利品一样,关键时刻可以秀给敌人看——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秀给敌人看? 杏里顿了顿,没忍住,咯咯笑了。 行吧,她也不纠结了。这家伙还真是天生的“抽象圣体”,太具有前卫性、现代性和实验性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幽默? 她轻掩口唇,笑道:“你是想靠烂梗打败敌人吗?” 斑:“……” 杏里哈哈大笑,然后趁其不备,哧溜一声,滑进水里,利落地一蹬腿,游走了。 斑摇摇头,抹去溅到脸上的水,也一撑手,进入水池,追着杏里的方向游去。 他们一前一后,游了一会儿,从幼稚的追逐打闹,变成了有暧昧性质的嬉戏,不知不觉间,肌肤贴着肌肤,一种触电般的兴奋也在逐渐升温……杏里觉得再闹下去会刹不住车,况且现在人也多了,还有人带着小孩进来,儿童游泳池那边吵吵闹闹的,若是干了什么失态的事,影响不好。 她索性游回池边,往上一坐,湿哒哒地甩甩头发。 “累了?” 这边池子浅,斑走过来,倚着她旁边的泳池壁,问道。 他就这么斜斜地靠着,胳膊虚挨着她的大腿,近而克制,没有过多的互动,却偏偏因为刚刚的运动,两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也变得暧昧不清。 他的头发也湿透了,倒成了个顺毛。水滴顺着发梢滚动,滑过眉骨和鼻梁,挂在潮湿的下巴上,混杂着靛蓝与暗红——那是泳池和灯光的颜色,然后,随着蓄积的汗气,忽的一下,坠落无声,落入宽广无边的青色水池中,莫名撩拨着心尖上的痒意。 她收回视线,翕动着双唇,轻声道:“确实有点累。” 这一次,是她坐在水池边,而斑站在水里。她低头,可以看到他的发旋。或许是真的累了,她的思绪跑的很偏,心想,他的头发沾了水后,瞬间就蔫了,像只洗澡的猫,不如她的卷发持久。 “锻炼少了,这点程度就喊累,娇气。” 斑说道,一点儿也不解风情。但他在笑,喉结轻颤,眉眼微弯,显然是故意的。真是幼稚。 “这是重点吗?”她道,一字一顿。 “不是。” 他认错的很快,侧过身,指尖轻轻勾住杏里泳裙边的流苏,漫不经心,指腹摩擦,捏成了一个小三角,“所以想休息就休息,需要喝水吗?” “我要运动饮料——宝矿力的。” 她伸手,指了指泳池对面——靠近门边的位置,有一架自动贩卖机。 斑看了一眼:“宝矿力?上面数下来第二排右边蓝色的那个吗?” 他的视力很好,一下就抓住了包装上的关键字。 这边距离自动贩卖机隔了将近两个成人泳池,饶是杏里也得眯起眼睛看。 她惊讶道:“你的视力可真好。” “宇智波一族靠瞳术出名,”他单手叉腰,理所当然道,“视力不好怎么当忍者?” “……我觉得这话得反着来说。” 在她看来,宇智波一族个个都是用眼过度的“卷王”,能维持正常视力就算不错了,“视力出众”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反着来说也没错,但那都是后期了,”斑道,“就是我自己也经历过失明,早些时候,宇智波一族的视力都在标准线以上。” 他提到“失明”的时候,不咸不淡,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杏里听到“失明”二字,心里却像是被贝斯的拨片划了一下,闷闷地响。 她伸手,摸了摸宇智波斑湿哒哒的头发——他顺毛的样子,很少见,头发耷拉着,少了几分张扬,平添了一丝乖顺,像是飞机耳的小动物,反正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怎么了?”他抬头,疑惑道。 “没什么,”她侧着脑袋,眼里含着温情,“有没有人说过,你湿透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如果有人说过,下一秒——他就应该躺在坟里了。” “那我呢?” “……” 斑自知失言,耸耸肩,摸了摸鼻子,“我给你买水去。” 他一个翻身,就出了泳池,往自动贩卖机走去。 杏里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这家伙身姿挺拔,背肌结实,每一束肌肉都富有力量感,腰部靠下的位置,还有两个腰窝,就在泳裤上面一点,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她的目光就定在那处,感到害臊的同时,又挪不开视线。她知道,宇智波斑肯定也感觉到了。那个闷骚的家伙,说不定还在暗自得意。 ——他会回头吗? 她想。 ——他会在灯火通明处,带着笑意,回眸看她吗? 那个笑容,会是揶揄,还是沉溺? 没等她回神,隔壁的儿童浅水池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 带土找过来的时候,发现酒店的二十层拉了警戒线,里外围了很多警察。 他的第一反应是—— 宇智波斑杀人了? 一名胖胖的警察走过来,拦住了他:“抱歉,这里游客止步,前面发生了案件,游泳馆暂时闭馆了。” 带土道:“死人了?” “无可奉告,您先请回吧。” 带土没走,思索片刻,又问道:“杀人犯是一个外表看上去三十来岁,黑色长发,眼袋大,脾气差,身高不到一米八,看起来就像个‘杀人犯’的神经质男性吗?” “诶?啊?不是,我们还没确认……” 胖警官顿了顿,终于反应过来,“等等,这里不允许打探案情,别问东问西的!” 他上前一步,打算把带土赶走。 带土注意到,这名胖警官的工作牌上印着“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千叶和伸”的字样。 “这位警官,”带土道,“我再问一下,死掉的人是位黑色长卷发的女性吗?二十岁不到,细胳膊细腿的,看着很弱,但个子不矮。” 这下,胖警官不推他了,惊讶道:“你认识死者?” “哈?” 带土就是随口一说,带着促狭的意味,没想到居然中了。 所以宇智波斑那家伙真的…… “带土——” 说曹操曹操到。带土回头,就看见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杏里从靠近安全通道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人都穿着泳衣,但也都披了外套,款式统一,显然是酒店提供的。 宇智波斑轻轻一跃,利落地翻过警戒线——刚刚就是他在喊带土的名字。 斑眉头微蹙,对着带土道:“你小子,鬼喊鬼叫什么呢?” 这家伙耳朵灵,多半是听到了带土前面的话。但带土毫不示弱,也没有道歉的打算,梗着脖子,“切”了一声:“我以为你这个‘暴力分子’终于装不下去了。” “如果我哪天装不下去了,”斑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冷笑道,“那一定是你躺在警戒线里面,周围还画了一圈白线——看在同族的份上,我会留你全尸的。” 带土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搭理宇智波斑。倒是胖警官说话了:“你们做完笔录了吧?” 杏里点点头:“目暮警官排除了我们的嫌疑,房间里面现在就剩下三个人了。” “那你们就走吧,带上这位朋友,别聚集在这里。”胖警官做了个“请”的手势。 带土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胖警官噎了一下。带土还想说两句,就看到杏里招了招手,用唇语告诉他“有瓜吃”。 带土:“……” 他看起来是那种闲着没事干的人吗? ——但他还是过去了。 因为宇智波斑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这一点,让带土心情很好。 他很好奇宇智波斑为什么“心情不好”。 毕竟,除了他自己,带土实在想不出来,这里还有谁能让宇智波斑气成这样。 难不成……死掉的人真的跟宇智波斑有关? 怀着这份疑问,带土跟着换好衣服的两人走出酒店,来到了不远处的水上公园——那里有一处凉亭,还算清净。 但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这才知道,这两人今天是来约会的。而斑黑着一张脸,除却觉得死人晦气之外,更是因为筹备已久的约会被案件打断了——这个男人心眼很小,平生最恨计划被打乱,巴不得杀掉所有误事的人。 当然,杏里所谓的“有瓜吃”,并不是指宇智波斑的憋屈心理,而是指的是这起发生在游泳馆的案件。 死者是位年轻女性,外形与杏里很像,职业是家庭教师——是那种带着“保姆性质”的家教,不仅管教育,还负责陪玩。今天下午,死者带着学生在儿童泳池玩耍,没一会儿,忽然一头栽倒,浮在水面,死了。 根据初步判断,她的死因不是溺水,而是中毒。 ——接下来就是警方的事了。 杏里和斑跟着去做笔录,最后筛选出来的嫌疑人有三个,其中一个正好是杏里认识的“银行行长”,也是巧了。 另一个嫌疑人是个金发黑皮的男青年,好像还是个侦探。 最后一个嫌疑人是个男学生,附近江古田高中的,名字很奇怪,听起来像“黑” 色+“怪盗”,自称是魔术爱好者。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凶手。 杏里很想留到最后,但警官不让。她想了想,打算迟些时候托关系打探一下结果。 “是吗,”带土兴致缺缺,打断道,“你打探出来的结果,自己知道就好,我对这个话题没兴趣。” 杏里伸出一根手指,认真道:“那这个呢?搜查一课有个警官,声音跟你很像,我背对着他,差点儿就认错了——斑也是,一不小心就对人出手了——还好我及时拉住,不然就是袭警,很麻烦的。” 斑哼了一声:“谁晓得会那么像,反正装神弄鬼的事,带土也没少做,会弄错也正常。” 带土拧起眉头,阴阳怪气道:“呵呵……这话说的,你耳聋还怪我不成?” “你真是没大没小,若非用的上,我早就把你踢了。” “你这贼船说的我好像爱来一样!” “行啦,行啦——” 杏里拍拍手,唤回他们的注意力,“带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什么好消息?你打算让宇智波斑入赘吗?可喜可贺。” 她咳嗽一声:“不是这个,是我们明天就能测试穿越仪器和通道的稳定性了——如果一切顺利,直接就能回去。” “那确实是个好消息,”带土道,“我来找你,就是来催进度的。” “你收拾一下,”她道,“明早八点,准时来薨星宫集合——稳定通道的阵法会借用天元的结界,我们要从它那里出发。” 第107章 回归真是巧了,居然是卡卡西班。…… “卡多?” “是啊,那个海运公司的老板,你有听说过吗?” 春野樱提着给卡卡西老师买的药,穿过巷子的时候,忽然听到达兹纳先生在跟人聊天。 等会儿……这里怎么会有别人? 作为保镖,小樱直觉不妙,一个箭步就到了巷子口。 她看见,一位穿着和服的年轻女性,站在达兹纳先生的前面。 奇怪……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樱深感疑惑。 波之国物资短缺,再加上航道被卡多把控,很多东西想要买到,就只能靠走私——她买药的地方,是一家没有营业执照的“走私店”,隐藏在废弃造船厂的深处,专门接济贫民,只有熟人才知道路。 而这个女人穿着精致的振袖和服,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看都是卡多那一阶级的,与此处格格不入。 达兹纳先生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向小樱,招招手:“小樱啊——你买到药了?” “嗯,买到了。” 小樱放慢脚步,走到达兹纳旁边,悄悄打量女人,然后侧头,小声道:“达兹纳先生,这位是……” 却怎想,达兹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俯下身,耳语道:“这个保密。” ……居然保密? 小樱瞬间脑补出一场“地下党接头”的大戏! “她是来买药的?”小樱好奇道。 “不是。” “她是波之国的人?” “不是。” 小樱更好奇了:“那她……” “行啦,别问了。” 达兹纳摆摆手,打断了她的提问。 ……这么神秘吗? 小樱不自觉抓紧药包,悄悄打量女人。 这个女人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头蜷曲的黑发松松地挽在耳后,穿着蓝灰渐变的仙鹤纹和服,一眼望去,光鲜亮丽,十足的贵族气派。她站在这个地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女人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打量,微微一笑,对着达兹纳先生,继续方才的话题:“我知道卡多,那个搞运输发家的大富豪,但他应该在土之国和雷之国中间的内海搞活动,怎么会跑到波之国这边?” 达兹纳先生摇摇头,沉痛道:“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你有所不知,就在一年前,他盯上了波之国,为了敛财,截断了我们所有的对外航线,闹的民不聊生。” “他胆子这么大?” “有什么办法,波之国本来就穷,而国家层面的军事行动,打底要S级,我们的大名‘雇不起忍者’,只能认栽,任由卡多作威作福。” 说起大名,达兹纳先生加重了发音,面含怒气,鼻梁上的眼镜也泛着森然冷光。 女人看出了他的愤慨,问道:“大名还做了什么?” “他卷款跑了……” 达兹纳先生神情阴郁,一把摘下眼镜,拿衣角擦了擦,“那个混账,丢下民众自生自灭,自己躲到雷之国潇洒,真让人怨恨!” 小樱被他这幅阴沉模样吓了一跳,与此同时,内心也疑窦丛生——这个女人与达兹纳先生不是旧识吗?为什么对波之国的情况一窍不通? 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就听见那个女人道:“小妹妹,你是木叶的忍者吧?” 女人的目光落在小樱头顶的护额上。 “诶?啊,是……” 小樱转头,与女人对上视线。 这个人有一双红……嗯?啊,看错了,是乌黑的眼睛,又大又亮,像盛着星光的微小宇宙,对视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盘旋、扩散,看的人五迷三道,晕晕乎乎。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达兹纳先生有问必答了——这样一双眼睛,带着近乎催眠的功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听从指挥,保留不了任何秘密。 小樱呆住了,像只听话的傀儡,手指不自觉一松,药包就掉到了地上。 她没有低头去捡。 倒是女人拾起了药包,抓在手里,大致翻了翻,自言自语道:“调理内息的药啊……有人受伤了?” “是的。” 小樱点点头,觉得自己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只要听到对方说话,就忍不住想要回答,“我们的带队老师受伤了。” 忍者小队一般为四人,分别是一名上忍和三名下忍。上忍也就是小樱口中的“带队老师”,是整支队伍的核心。 女人道:“姑且问一下,你的带队老师是谁?” “旗木卡卡西。” 此话一出,女人愣了愣,片刻,嘴角逐渐上扬,原本就捉摸不透的表情,更加高深莫测。 这个巷子口被三道高墙夹着,缺乏光照,就是大白天也阴森森的。小樱目光呆滞,毫无反抗之力地仰着头,仿佛睡着了。达兹纳先生也像没有自主意识一样,双眼迷蒙,垂着脑袋,不声不响地靠墙站立。 女人叠好药包,放回小樱手里,笑道:“居然是卡卡西,真巧。” 小樱抱着药包,不明所以地张着嘴——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只知道自己遗忘的很快,好像才短短几分钟,就已经记不清刚才说过的话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呢?小樱的脑海中弹出这个念头,但很快又沉底, 再无波澜。 女人似乎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聊天。 “……嗯,我知道,这个女孩没什么特别,但能让卡卡西出山,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不,不是她,我感知不到什么,应该是她的同伴。” 说到这里,女人的目光再次转向小樱,白皙修长的手指点着下巴,问道:“除了带队老师,你的另外两个同伴是谁?” “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小樱秒答。 空气安静下来。 清晨的阳光慢慢偏移,在三座墙的夹角位置,照亮了一个长满青苔的角落,尘埃闪烁,有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飞进飞出。 “居然是这两个家伙啊……还真是有缘分。” 女人道,“有这层关系在,也难怪卡卡西会出山——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话音刚落,那种无形的精神牵制就稍微松了些,小樱感觉自己又能喘息了。 “是鸣人嫌D级任务太无聊——” 小樱像是恢复了“正常”,双手叉腰,言语间活泼不少,“他闹着要上强度,于是火影大人给了我们一个C级任务——但我们都被达兹纳先生骗了,他的任务难度已经到达了B级!我们遭遇了好几轮忍者袭击,就连卡卡西老师都倒下了!” “卡卡西倒了?区区B级任务?” 忽然,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插进了对话,“稀奇,谁把他打了?” 小樱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头戴橘色螺旋纹面具的男人。 这个人剃了个寸头,身穿藏青色高领和服,下边是忍者风格的裤子和鞋子,戴手套,全身都被包裹在衣服里,不露一点皮肤,神神秘秘的。 女人轻掩口唇,噗呲笑了:“带土,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就打扮成这样?” “你管我。” 她没有立刻说话,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张口道:“斑说你看起来像个精神小伙,可以去抢银行了。” “跟他说,有多远滚多远。” 她笑了,继续复述道:“他建议你换个面具,稍微聪明点的,不然看了来气。” “那正好,气死他。” 女人摇摇头:“好啦,你们两个——我不当中间人了,与其隔空斗嘴,还不如问一下卡卡西的事。” 男人:“……” 小樱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女人的目光一扫过来,她就老实回答:“袭击卡卡西老师的人是水之国的叛忍——桃地再不斩,他受卡多雇佣,想要杀害达兹纳先生。” “再不斩啊……” 男人冷冷道,“卡卡西也是堕落了,连这种杂鱼都打不过。” 小樱听了,立马反驳:“卡卡西老师才不弱——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消耗过度的!” “就他那点查克拉,干什么不消耗过度?”男人的语气无不嘲讽。 小樱感到气愤,但她初入社会,对于忍者和查克拉都知之甚少,实在说不过对方。 “行啦,一个大男人,还跟小姑娘吵架,幼稚。”女人道。 “我没跟她吵,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男人顿了顿,似乎还觉得不过瘾,又道,“那边两个月,这边五年,回头一见,卡卡西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 小樱嘟着嘴,心有怨言,但碍于无形的精神压制,不再反驳。 女人也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男人。 “……干嘛?” 男人反而尴尬起来,摸摸面具,掏掏口袋,没用的小动作一堆。 女人道:“你不去看他吗?”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我以为你听到他的名字,不说激动,至少会跑过去看一眼——你原来经常这样干吧?” “少恶心了,他就是死了,烂地里,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真的?” “当然!” 女人笑而不语,转向小樱,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木叶现任的火影是谁,还是三代目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男人插话道。 “毕竟过了五年——三代目之前就想退休,找了自来也,但自来也不想干,说要让纲手来当这个‘冤大头’,我想看看现在这两个人,支楞起来一个没有。” “呵呵,他们若是能支楞,早就支楞了——四代火影的位置,也轮不到波风水门。” “人总是在变的,况且波风水门很强,他们就是支棱了,也不一定能争过。” 女人说着,视线落在小樱身上,打了个响指。 小樱立马答道:“现任火影,是五代火影——纲手大人。” 女人笑了:“啊呀,看来是自来也赢了。” “……你也好,自来也也罢,”男人扶额道,“在你们眼里,火影的位置到底是有多不受待见?” *** 说起纲手,杏里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邮轮上的那场偶遇——那个时候,他们迫于形势,私下交了底,短暂地达成了合作。 没记错的话,纲手还患有恐血症,现在也不知道克服了没有。 “不是说要一口气杀去晓组织吗?现在坐在这里干什么?” 带土一脸烦躁,坐在她对面抖腿,一刻不停,吵的人头大。 波之国这个贫困之地没有什么靠谱旅店,杏里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但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她没有立即离开。 她清除了达兹纳和春野樱关于他们的记忆,转身来到了鸣人和佐助正在修炼的小树林——在一棵距离他们大约有五十米远的树上,设了个隐蔽结界,悄悄观察他们的训练。 “别急啊……带土,”她道,“这边也过了五年,我们刚回来,对于现状知之甚少,还是多收集一些情报,才好决定出手的时机。” “你若真想收集情报,就该去找火影——在这边看小孩子过家家,就是看出花来,也跟晓组织没有半毛钱关系。” 带土坐在树枝末端,一脚垂下,一脚跨在树上,还是抖腿,抖得枝叶哗哗作响。杏里坐在靠近树干的位置,一边忍受着晃动,一边想,那边训练的两个小鬼,也太没有警惕性了,即便有结界,这么大动静也无法全部藏住,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情况,也是心大。 “我知道,”她道,“这两个小鬼多少与我有些渊源——万一卡卡西真的顶不住,我们在这里,也能做个顺水人情。”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懂人情世故?” “我只是摆烂,又不是真烂,‘人情世故’这种东西,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拎出来用。” 正说着话,斑飘了回来,落在杏里旁边,点评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那小子也算宇智波?】 ——他刚刚跑去看鸣人和佐助修炼,看的眉峰都挤作一团,得出的结论是“孺子不可教也”,居然连爬树都学不会,蠢得没眼看。 杏里看向斑,哭笑不得:“也没那么差吧,没记错的话,佐助跟你还有点关系,都是六道仙人的……” 【闭嘴。】 她乖乖闭嘴。这个时候,带土或许是猜到了杏里与斑的对话,精准踩雷:“果然废物是会遗传的,看佐助的表现,就知道宇智波斑小时候是个什么德行了。” 【你也好意思说?】 斑与带土隔空斗嘴——如果他有实体的话,估计这个时候带土已经被踹下树了,【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铁废物,成天哭鼻子,连卡卡西都打不过!】 连卡卡西都打不过……这话说的,难不成卡卡西在他们这里,已经沦为“战力单位”了? 杏里很想吐槽,但也就想想,没有说出来——反正带土听不到,她可不想再火上浇油了。 “总之,一会儿再去看看卡多的情况吧,”她道,“若是那边威胁很大,就直接清理掉。” “你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吗?” 带土道,“这么为他们着想——还是说你看上卡卡西了?” “别乱开玩笑,”她摆摆手,划清界限,“我现在有对象了。” 带土冷笑一声,拉长语调道:“老头子哪有小白脸受欢迎?” “你可闭嘴吧。” 斑身子后仰,就 着后坐力,漂移到杏里身侧。 【换人,】他道,【我要揍他!】 她咳嗽一声,没有同意。 ——这对爷孙若是打起来,波之国说不定就沉了,达兹纳先生也不容易,还是不要做这种雪上加霜的事了。 “你若想解决卡多,”带土道,“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关门,放宇智波斑,就结束了,在这里拖延时间实在是……啊!” 他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你是近乡情怯,再加上谈了这么个不成体统的对象,害怕回村会沦为笑柄,所以在拖延时间?” “……带土,麻烦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哼,近乡情怯、沦为笑柄——你问问带土,这是不是他自己在怕的事?】 杏里双手按着太阳穴,揉了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斑侧头看了她一眼,难得没有跟带土抬杠,而是道:【后面一个不提,但前一个……你其实是在害怕‘回乡’这件事吧?】 杏里:“……” 【刚回到咒术世界的时候,你也是这个状态——直到被五条悟抓了个现行,你才半推半就地与过去重建联系。】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 【无妨,反正时间有很多,快一点,慢一点,都无所谓,我等你调整好状态。】 杏里笑了:“真的无所谓吗?” 【黑绝的结局早已注定,轮回眼我也会回收——说到底,去不去木叶,都是次要的,我们甚至不用与他们合作,就可以达成目的。】 她笑着摇摇头:“我还没有胆小到那个地步,木叶——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我们三个都是。” 【那就依你。】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自顾自地聊起来啊!” 带土道,“还有——什么两个三个的,别把我也算进去,神经!” “你不回木叶吗?” “我没说不回——我甚至可以跟你去见火影,也可以以罪人的身份接受监管,但不要把我算在你们奇怪的play里面!” 杏里:“……” ……这家伙到底把人想成什么了? 【那个蠢货,还是那么自以为是。】 斑骂了一句,飘去带土那边,悬停在半空中,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似乎很想把他的脑子摘下来,晃一晃,看看里面装了几斤水。 就在这时,两把苦无笔直地冲他们的脑袋飞来——杏里一抬手,甩出藏在袖口的手里剑,打飞了苦无。 而带土已经消失了,那边的苦无扑了个空,掉在树下,压弯小草几根。 大意了…… 杏里想,光顾着跟带土吵架,忘记观察周围了。 她顺着苦无的轨迹,一个瞬身,落到十米外的灌木丛中,看到了拄着拐杖的卡卡西。 “宇智波……杏里。” 卡卡西眉头紧锁地看着她,手持苦无,如临大敌。 第108章 S级叛忍他反省的脑回路也是清奇。…… “好久不见,卡卡西前辈。” 杏里伸出手,晃了晃,心想,这事整的,稍微有点尴尬。 ——卡卡西的状态远比她想象的糟糕。 这家伙很虚弱,若是扔掉拐杖,或许连站都站不稳。 他的问题,不光是查克拉消耗过度,更多的,还是写轮眼产生的副作用对身体造成的反噬。 不过这也难免。 ——卡卡西本就是外族人,与写轮眼的适配度不高,而带土那小子强买强卖,整了个“死遁”的同时,还塞了个“大累赘”给人家。 这下可好,卡卡西的查克拉一下掉到了平均线以下,就连身体素质都受到了影响。 而写轮眼带给他的助力不多,满打满算,就是成了“拷贝忍者”。 这听起来很酷,但实际也强不到哪里去,顶多跟敌人“五五开”——这还是他拥有“全属性查克拉”的前提下,否则也白瞎。说起来,卡卡西现在好像还用不了“神威”。 宇智波斑也是同样的想法,感慨道:【带土那傻子干的好事——我早让他把眼睛取回来,他硬是不取,现在可好,害人害己。】 杏里不动声色地看了斑一眼,心想,也不用说的那么严重啦,虽然这眼睛实用性不高,但情怀拉满,对于卡卡西而言,大概率是属于“心灵支柱”的类型。 斑也不知道看没看懂她的眼神,落在杏里旁边,换了个话题:【卡卡西的事先不提——带土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他不是说连火影都敢见吗?怎么区区一个卡卡西就让他吓破胆了?】 杏里有些想笑,但这个时候,卡卡西开口了。 “……好久不见?真是奇怪的说法。” 他攥紧拐杖,空出的一只手抬起挡住左眼的护额——露出了那只正在被腹诽的写轮眼。 “宇智波杏里——即便在你叛逃之前,我们也没有什么交集吧?” 啊,好像也是。 杏里作为一名合格的“吊车尾”,几乎不与村里的精英来往——当然,止水除外。 不过那家伙纯粹是闲的,致力于做“中央空调”,不要说杏里了,就连村门口晒太阳的猫,他都要定期打交道。 “好吧,我承认,”她摆摆手,索性倚着身后的一棵大树,“刚才那是套近乎,如果前辈觉得冒犯,我收回。” 她认错的态度很端正,礼貌和分寸感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但没正经一会儿,她忽然打了个喷嚏。 这个突发意外让卡卡西差点儿动了手。 但他还有理智,拄着拐杖没有动——他知道,宇智波杏里还有一个同伴,而那个人“消失”了,现在说不定就躲在暗处伺机偷袭,不能大意! “抱歉……” 杏里吸了下鼻子,看了眼过分茂盛的草木,吐槽道,“这里花香太重了。” 波之国是岛屿国家,常年潮湿多雾,最近正赶上花季,有一股近乎糜烂的香味萦绕树林,还带了点怪怪的臭,不好形容。 卡卡西道:“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他盯着杏里,微微压低重心,目光像狼一样,透着猩红的冷意——那只写轮眼,明明与带土同源,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家伙怎么疑神疑鬼的?】 斑靠了过来,飘在空中,腰身搭着杏里的脑袋,打量卡卡西,【是因为他那两个学生?】 大概率就是了。杏里想。 他身边跟着的,不是九尾人柱力,就是宇智波族长的次子,随便哪个丢了,都是大事,自然会草木皆兵。况且杏里还是个有前科的——她之前就抓过鸣人,还“砍”过宇智波鼬的脑袋,不得不防。 “我知道您的顾虑,但这次真是赶巧了。” 杏里整了整和服的大长袖子,摊开手,比划道,“您看我这身衣服,窄胳膊窄腿的,步子都迈不开,更不要说抓小孩了——我要真有任务,肯定不会穿成这样。” 【但你还是穿了。】斑道,嘴角带着逗弄的笑。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啊! 她这身衣服是斑送的——就在出发前一天,斑忽然说,东电最火的占卜节目预测了每个星座的幸运物,像杏里这种风象星座的,明天要穿带有“仙鹤”标识的传统服饰,才能确保一周都是“大吉”。 她不信这个。严格来说,宇智波斑也不信。所以他有什么目的,她心知肚明。 但她没有拒绝,接过衣服的时候,还直率地表示,这个礼物她很喜欢——这一记直球让斑开怀大笑,笑声久久不散。 她甚至为了所谓的“仪式感”,特地早起换上了和服。 现在她有点儿后悔——主要是舍不得衣服。她比卡卡西更不想发生冲突。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卡卡西没有采纳她的说辞,冷冷道,“波之国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你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这还真就是偶然! 她也没想到这次回来的降落点是波之国,还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造船厂附近——没走两步,她就遇到了守在巷子口的达兹纳,刚开始套话,卡卡西的学生又出现了。 “那您想听什么呢?我其实……” 杏里顿住,看向右侧树林,瞬间结印,一个水阵壁,挡住了突如其来的豪火球。与此同时,卡卡西也丢掉拐杖,抓着苦无,欺身而上,攻击她后心——杏里叹息一声,一个替身术,换到了就近的一棵树上。 ——用来替身的木桩掉在地上,四分五裂,佐助双目赤红,杀将出来,一跃而起,踩着飞出去的碎木头,直指杏里面门。 杏里还是没动,扶着粗糙的树干,微微一笑,须佐能乎的手臂瞬间闪现,反手一拍,击飞了佐助。 佐助落在地上,像颗弹球一样,翻滚数圈,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直到鸣人扑过去,充当肉垫将他逼停,这才堪堪止住。 “宇智波杏里——我要杀了你!” 佐助一个鲤鱼打挺,都没站稳,就开始放狠话——他的头发上还挂着泥土和树枝,看着可怜兮兮的。鸣人抱着他的腰,死死拖住,要他冷静。佐助情绪上头,使出吃奶的劲,开始攻击阻止自己的人。鸣人这倒霉孩子,平白挨了好几个肘击。 卡卡西一个瞬身,挡在他们前 面,呵斥道:“佐助——别轻举妄动!鸣人——你带他回去!” 佐助大叫:“我不要!” 鸣人也跟着大叫:“卡卡西老师——佐助根本不听我的!我快拉不住了!” 场面一度混乱,佐助说什么都要往前冲,卡卡西劝说无果,只好亲自动手,打晕佐助,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鸣人不明所以,扶着昏过去的佐助,东瞧瞧西看看,目光落在了杏里身上。 “别看她的眼睛!” 卡卡西往前一步,挡住了鸣人的视线。 “诶?啊,可是……” 鸣人乖乖低头,有些不懂这里凝重的空气是怎么回事,小声道,“卡卡西老师,树上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卡卡西沉默片刻,沉声道:“她是木叶的叛忍,宇智波杏里——五年前,她勾结外敌、弑杀同族,畏罪潜逃至今。” “宇、宇智波?那她是佐助的……” “行了,鸣人,”卡卡西打断道,“你带着佐助,先走一步。” “可是卡卡西老师……你的伤还没好。” “我能应付。” 杏里就坐在树上,双手撑脸,看的津津有味——虽然她一直没把“火之意志”当回事,但有人在她面前喊着“友情啊”、“羁绊啊”、“未来啊”什么的就冲上来,还怪有意思的。 哦,不对,他们还没喊这些。 但气氛给到位了。 【木叶到底是怎么教育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俩小子还是这幅傻样,恨没恨明白,打架也打不清楚。】 杏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把头歪向他所在的一侧,小声道:“你有什么不弄脏衣服就能跑掉的方法吗?” 【不想弄脏衣服?】 “嗯。” 斑的嘴角轻轻上扬,也不管木叶的傻小子了:【方法多了去了,要我出手吗?】 她正想答应,忽然间,感知到身后有时空间波动,转过头,就看见一只戴黑色手套的手,凭空出现,搭上了她的肩膀。 “卡、卡卡西老师!有鬼——那里有鬼!有只手飘在天上啊啊啊啊!” 鸣人指着杏里的方向,大呼小叫,差点儿没把怀里的佐助甩出去。 卡卡西:“……” 杏里看着那只“闹鬼”的手,无奈道:“我说,带……” 没等说完,她就被拉近了“神威空间”。 *** “宇智波杏里?那是谁呀?” 春野樱正在给卡卡西老师熬药,一把小小的蒲扇拼老命地扇,终于把火给烧起来了。 这药是她今天早上买的,托了达兹纳先生的关系,才从走私商贩那里买到。好在一路顺利,没有节外生枝。 但她回来的时候,却被津奈美小姐告知,她的老师和同学都出去了。她就帮忙洗菜择菜,想等老师回来了再熬药。结果却等到了伤上加伤的老师,以及晕倒的佐助。 鸣人坐在小樱旁边,盘着腿,低声道:“她是佐助的仇人——一个很漂亮的坏女人!” “……为什么要强调漂亮?” “因为我不会别的形容词。” “那就跳过长相,先说其他的。” 鸣人点点头:“我跟卡卡西老师打听了,佐助的哥哥就是被她杀死的!” “什么?” 她吓了一跳,“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很可怕的一个人?” “她是S级叛忍——保真!” “S级……我的天呐!” 小樱搓了搓沾了烟灰的手——因为大力扇风的缘故,她的额头和鼻尖也沾了灰,深一道浅一道的。鸣人抬抬手指,想帮她擦灰,但又怕挨打,手就这么半伸不缩地举着,像只蹑手蹑脚的狐狸。 她道:“我们继续执行这个任务……真的安全吗?” “我也不太清楚。” 鸣人摇摇头,故作不经意地收回手,摸摸鼻子,“不过卡卡西老师好像去叫外援了,也不知道会有谁过来。” “如果她是木叶的叛忍,那会过来支援的应该是暗部的人吧。” “暗部?那是什么?很厉害吗?” “你傻啊?暗部是火影直属的暗杀部队,里面全是村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哇,听起来挺酷的。” “……我说,你真的有认真听课吗?” ——暗部的历史发展和组织结构可是忍者学校必考的知识点之一,鸣人怎么能做到像是从来没学过一样? “但他们再酷也不如火影厉害!” 鸣人拍拍胸脯,笑嘻嘻道,“我以后可是要当火影的男人,那些暗部都得听我使唤呢!” “比起做梦,还是先想想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吧!” 小樱叹口气,“我们可是被残酷的叛忍包圆了——桃地再不斩也是,那个宇智波杏里也是,都是不好惹的存在,想想都头大!” “怕什么?我保护你啊!” “谢谢,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小樱十动然拒,站起来,把蒲扇塞给鸣人,指了指微微冒烟的药罐,“你看着火,水滚了就拿掉一两根柴,用小火煨着,不要糊底。” “那你呢?” “我去看看佐助醒了没有。” “诶——你要去找佐助?不要啊!” 鸣人在后头滋儿哇乱叫,直说佐助的身体倍儿棒,睡起了能打十个卡卡西,没必要特地去关心。 但小樱才不管这些,男神身心脆弱的时候——正是她嘘寒问暖的好时机! 一来二去,说不定……就成了! 佐助没有在屋里呆着。 他一个人坐在倾斜的屋顶上,无声望着护栏外边波浪起伏的水面,单手抓着苦无,像是要把它钉进肉里一样,攥的死紧。 小樱能看见他绷起的青筋,以及泛白的骨节。 他就坐在那里,犹如一座巍峨的雪山,周围的一切都被无形的暴风雪排斥在外,不留一丝缝隙。 小樱望着他,不知为何,心脏砰砰直跳,竟一时间不敢上前。 “小樱。” ——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卡卡西老师!” 小樱回头,就看见卡卡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他的肩头还停了一只忍鹰。这只鹰乌黑发亮,只有胸脯那一块是白的,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很是英气。 “……这只鹰是?” “是暗部的回信。” “这么快?” 她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说,从木叶到波之国,一刻不停地赶路,也要半天时间——就是让忍鹰走空路压缩时间,来回也需要两个小时,但现在才过了一个小时……怎么看这忍鹰都赶不回来才是。 “用了通灵术,自然会快上不少。”卡卡西解释道。 “就是书上说的那个……可以直接召唤通灵兽的忍术?” “是,也是时空间忍术的一种。” 佐助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对话,从屋顶一跃而下,落在小樱旁边,对着卡卡西道:“这事不要暗部插手,我要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卡卡西摇摇头:“佐助,她很强,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一切听从火影安排,由不得你胡来。” *** ——神威空间。 带土坐在方形塔柱的边缘,曲起一条腿,那张向来苦闷的脸藏在滑稽的螺旋纹面具之下,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生气了?”杏里问。 【别管他。】斑道。 他们一人一鬼就坐在带土对面的柱子上,隔了好一段距离,看着带土闷闷不乐。杏里心想,这又是唱的哪出?是因为卡卡西吗?但她也没对卡卡西做什么呀。 她发现带土心思敏感的就像思春期的少女,能从很满的情绪状态,瞬间掉到负值,又能一口气由负转正,评判好坏的标准也一直在变,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上一个让她有这种感觉的,还是悟。 悟小的时候也是个“情绪炸弹”,高兴起来能抱着敌人转圈圈,生气起来就连自己人也照轰不误。 不过他们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悟发起脾气,还算有迹可循,而带土的情绪则是突发性的,会在很正常的时候突然抽风,然后厌世,过几天 ,又突然转好,想要救世,谁也参不透其中逻辑。 “带土小时候也这样吗?” 杏里把玩着自己的和服系带,一手撑地,半边身子歪着,跟宇智波斑贴的很近,“生气了不说话,就把人关着,还跟自己关一屋?” 【习惯就好,他经常这么抽风——说实话,与其带他过来,还不如让你弟弟来,他的能力对付黑绝和晓组织那帮人也更好用。】 “你是说‘无量空处’?” 【是,就跟‘电鱼’一样,直接把他们一发干废,然后收网,完事。】 “他也想来,但这个节骨眼要是悟不在,咒术界能瞬间暴动,到时候死伤无数,可不是一般的难收场——所以只能让他留着当‘定海神针’了。” 斑笑道:【你走的时候他可生气了。】 “我知道……所以我答应了他,下次一定带上他。” 斑的笑声掺杂着一丝促狭:【‘下次一定’吗?真敷衍。】 “我没有!” 她坐直了,理直气壮的同时,也有一丝心虚,“而且这次只是实验,仪器还没完全搭建好,到时候还得回去,肯定有下次的!” 【行吧。】 “喂——你们两个——别自顾自的聊天,吵死了!” 带土忽然说话了。 他抬起头,揭开面具,露出布满创伤的右脸,用唯一完好的眼睛,盯着杏里:“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是说正经的。” ……我一直很正经啊。杏里想,还能怎么正经? 她道:“我们闹这一出,卡卡西大概率会叫救兵,我不知道纲手对我是什么态度,但她若是想问个究竟,估计会派知晓底细的人过来。” “知晓底细?” “我猜——不是止水就是鼬,小概率会是自来也或者大蛇丸。” 带土:“……全是麻烦的家伙。” “你有想好见到火影要说什么吗?” “什么?” “跟接应的人一碰面,我们就得回木叶了,我原本还想拖延几天,但这事就是赶巧,所以我决定顺其自然,先回木叶一趟——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早点说开。” “没有,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有一个诉求,就是把宇智波斑闹出来的麻烦处理干净。” 【什么叫我闹出来的麻烦?】 斑眯了眯眼睛,【明明是黑绝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还有——” 带土道,“‘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比喻太恶心了,别把我跟宇智波斑混为一谈,这比让我吃屎还难受。” 斑道:【他看起来不太想活了,果然还是杀掉吧。】 杏里:“……” “带土,”她叹口气,“就像斑说的,黑绝的问题很好解决,晓组织也同样,我刚才是问,你有没有想过之后——就是处理完那些‘历史遗留问题’之后的生活要如何过?” “生活?呵呵呵……生活?” 他按住额角,弓着背脊,就这么坐着,哑声低笑,“真是可笑,我还有‘生活’这种东西吗?” “带土……” 杏里沉默了。此时此刻,就是宇智波斑也没有说话。 与斑不同,带土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换句话说,他为了不回头,亲手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现在这种情况,谁也没资格劝他,杏里没有,斑也没有。而那些有资格劝他的人,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更矛盾的是,一旦他存活的消息公之于众,那些有资格劝说的人,也都失去了立场。 人们很难原谅他的过错。 ——就像带土很难原谅自己一样。 她侧头,看了斑一眼,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毕竟,他作为带土人生悲剧的始作俑者,也承担了不小的责任,还是主责。 斑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擦,像是有什么难言的情绪压在心头。 片刻,他抬起头,看向杏里,问道:【若是取了轮回眼,按着黑绝让它使用轮回天生之术——你觉得可以挽回多少?】 杏里:“……” 等了半天,他就反省了这个? 第109章 打架这个小姑娘居然是男的? 药好了。 鸣人打了个哈欠,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出了厨房。 他刚刚睡着了,就趴在灶台旁边的稻草堆上,也不知睡了多久。还是津奈美小姐帮忙看了火候,才让药不至于糊底。午饭时间到了,津奈美要煮饭,鸣人趿拉着鞋子出门,给她腾地方。 “卡卡西老师——喝药了——卡卡西老师——” 鸣人叫魂一样,拉长语调,然后脚步一顿,看到了佐助。 阳光很大,晒的黄土地面也亮堂堂的。院子里边没有草,但有一棵老槐树。佐助黑着一张脸,双手插兜,靠在槐树旁边,视线正好扫过来。 鸣人:“……” 佐助不久前暴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鸣人挨了不少肘击,脸上和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动作稍微大点,都会痛的倒抽一口气。 “我说你啊……不要阴沉沉地站在这里,怪吓人的!” 鸣人龇着牙,摸了摸脸上的淤青,伸出脖子,左左右右地看了一圈,“卡卡西老师呢?” “去接应暗部了。” “他们到了?” “嗯。” “好快啊……怎么没一会儿就到了?” “那是因为你睡着了!” 佐助突然发起脾气,沉声道,“一口气睡了三个小时的人也好意思说时间快!” “诶——我睡了三个小时?” 鸣人震惊完,低下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三个小时——津奈美小姐都开始做饭了。 “没心没肺的东西!”佐助骂了一句。 他的眼神极冷,一双写轮眼泛着凶厉的光,像是故意挑衅一样,龇出牙齿,嫌恶地眯了眯眼睛。 “……” 鸣人皱紧眉头,不悦道,“佐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理解你为什么生气,但卡卡西老师说了,这事很危险……” “不,你根本就不能理解!” 佐助怒极反笑,笑声比眼神更冷,“你甚至不知道‘哥哥’意味着什么——你其实不懂吧?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是,我是不知道——” 鸣人也生气了,拔高音量,“可那又如何?你觉得恼火,我就应该当你的出气筒吗?真是好笑,佐助——你这幅无理取闹的样子,像只饿急眼的狗,逊爆了!” “你——” 鸣人跟佐助的关系很差,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打架也从没断过。但是最近,他们的关系有了一些改善。鸣人天真的以为,他们能成为朋友,但这只是错觉——佐助还是看不起他,而他也不能共情佐助。 “怎么样,吵不过我了吧?” “吵?就凭你?吊车尾——跟你吵架简直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那就打一架试试——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傲气到什么时候!” “打就打!” 鸣人把药放在地上,然后冲上前,与佐助扭打在一起。 只一瞬间,他们双双失去平衡,滚作一团——鸣人扯佐助的头发,佐助揪鸣人的耳朵,手脚并用,拳拳到肉。他们打了一会儿,又抽身后退,苦无和手里剑乱飞,打斗逐渐升级,佐助在结印,而鸣人连多重影分身之术都用出来了。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 小樱听到声音,从屋里冲出来,大声喊道。 他们的动静不小,吸引了屋里的所有人——小樱跑在最前面,达兹纳一家三口跟在后面。大家面面相觑,表情都很震惊,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兹纳先生道:“他们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但是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鸣人一边和佐助撕扯,一边回头,赌气道:“小樱,你别管,我要教训一下这个傲慢的家伙!” 小樱揪着头发,无比奔溃:“什么傲慢啊?你们到底在吵什么?佐助不是还在难受吗?” “难受?真是侮辱人!” 佐助给了鸣人一记直拳, 凌空转身,踹飞一个影分身,冷冷道,“我除了愤怒,没有多余的情绪,也不需要人同情——滚开!” “佐助……” 小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佐助,你干什么凶小樱?真是给你脸了!给我道歉!” 鸣人的二十来个影分身挽起袖子,闹哄哄地围上去讨公道,拳打脚踢的,场面颇为壮观。而佐助一拳一个,精准、快速地解决掉这些挡视线的东西,不留一丝情面。 “好啦——先别打了,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拜托你们了!” 小樱手足无措,想拉架,却被鸣人的一堆影分身挡在外边,挤也挤不进去。 忽然之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入矛盾中心,不知做了什么,砰砰砰——连续几声脆响,鸣人的那堆影分身瞬间遭到秒杀,变成白烟,散了。 小樱定睛一看,居然是位戴着动物面具的暗部——他不光解决了鸣人的影分身,还单手制住了佐助! 佐助急的破口大骂,死命挣扎,却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好强! 不光是小樱,就连打架正上头的鸣人都惊呆了。 “我说……” 卡卡西拄着拐杖,出现在院子里,就倚着佐助刚才靠过的树,浅色的眉梢耷拉下来,忧愁的仿佛这天会塌下来似的。 “……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 波之国,贫民窟。 “我说——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这是我的台词,带土。” 宇智波斑套了杏里的“皮”,双手揣袖,走在破烂贫瘠的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个个面黄肌瘦,目光呆滞。杏里就飘在他旁边,东瞧瞧西看看,感受着久违的无重力状态。 带土默默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但能让人看出他们是一伙儿的。他现在不光戴了面具,还加了个波之国特有的“渔民斗笠”,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不给人看。他个头高,体格壮,再加上打扮怪异,周围人都不敢靠近,连带着也不敢招惹看着就“人傻钱多”的杏里——哦,不对,现在是宇智波斑了。 “你干什么跑出来?” 带土控制着音量,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 “因为她想到处转转,又懒得走路,所以跟我交换了。” “呵呵,有理有据,她怎么不买张轮椅让人推着走?” “你给推吗?” “滚!” 带土受够了这对癫公癫婆。 他无不怨念地想,宇智波杏里若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该把宇智波斑放出来——这个老头自我中心惯了,说话不留口德,也不知反省,他自认情绪不稳定,说不定会一言不合,跟斑打起来。 ——他不怕打架,甚至巴不得有借口能把宇智波斑打一顿。 但他害怕打架把卡卡西引来,因为这不在他的计划内——他已经做好了见所有人的准备,但这个“所有人”的名单里,唯独不包括卡卡西。 他不想看到卡卡西颓丧着一张脸,犹犹豫豫地问“为什么”。他不想作答,也不想敷衍,所以决定逃避一会儿。 波之国这个地界实在太穷困了,墙壁污秽不堪,门和窗户也都打了油纸补丁,随处可见腐烂斑驳的木板,以及翻倒在地的垃圾桶。路边污水横流,臭哄哄的。沿途不断有犬吠传来,但又看不见狗,也不知藏哪儿去了。 这里的大人和小孩都带了一副怨天尤人的苦相——有人当了乞丐,跪在地上讨钱;有人出卖力气,脖子上挂了“什么都愿意做”的牌子;还有人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站着,像是没了灵魂木偶。 带土收回视线。 他发现有一群地痞流氓悄悄围了过来。 那伙人手里抄着家伙,不动声色地逼近。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看上了打扮富裕的宇智波杏里,想要从她那里抢走钱财,又或是直接把人绑了,去搏更多的赎金。 还真是不要命了…… 带土想,这群人居然想抢劫宇智波斑? 不过,人一旦穷途末路,就不会把人命当回事——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不值一提。所以,即便有带土这样不好惹的家伙跟在后面,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带土叹口气,加快脚步,搭上“杏里”的肩膀,低声道:“臭老头,你非得穿成这样吗?” “这样是哪样?” “太高调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斑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围,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实话跟你说,这件衣服挺低调的,至少在我准备的几件和服当中,并不起眼。” 听到这话,带土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玷污了,咬牙切齿道:“死变态,别给我在这儿显摆,换掉——要不然就用变身术变成其他样子!” “那么紧张做什么?区区几个地痞流氓,又不危险。” “我知道,他们当然不危险——危险的人是你!我紧张的是那些流氓。” 斑摇摇头:“同情心泛滥,不成大器。” “好笑,我要成什么大器?别给我避重就轻,明明是你在招惹麻烦!” 说话间,那些地痞流氓已经不藏了,明目张胆地前后包抄,嘴里发出不着调的嘘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嘿嘿嘿——小美女,你这幅打扮可不适合走在街头啊!”流氓头子狞笑道。 “哦?为何不可?” 宇智波斑明知故问,嘴角微微上扬,心情还算不错。 带土“切”了一声,心说这伙人还真是急着投胎。 他的手还按在宇智波斑的肩头,沉声道:“滚开,这家伙的脑袋是我的,别跟我抢!” “诶?可是这位大哥……你不是她的保镖吗?” 前排围观的混混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表示疑惑。 宇智波斑发出一声轻笑,蠢蠢欲动。 带土化掌为爪,死死摁住斑的肩膀,一边示意他不许动,一边对混混道:“……保镖?我看起来像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杀过人的狠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压迫感十足。 “不、不像!” 混混们疯狂摇头,吓得动也不敢动。 宇智波斑点评道:“确实不像,比起保镖,你更像亡命之徒。” “……我本来就是。” 话音刚落,带土忽然侧头,往后一抓——抓住了一根泛着寒光的千本。与此同时,拦路的混混们也全被千本点了穴,目光涣散,口齿流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乌泱泱地倒了一地。 看热闹的路人被吓到了。 他们大惊失色,嘴里喊着杀人了,抱头鼠窜,场面极度混乱。带土和斑站着没动,一前一后,像是这汹涌人潮中的一块分界石。带土头也没回,拿着千本,顺势往后一射,再加一个土遁,逼出了偷袭的家伙。 他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无袖和服的女孩子。 这个人看起来比鸣人大一点,脸上有婴儿肥,白皙纤细的脖子上还带了一根黑色项圈,看身手,应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忍者。 “你是谁?”带土问。 女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看不惯有人欺负弱小。” ……欺负弱小? 带土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不好意思,你说谁?” 他抬起右手,大拇指向后,指了指歪七扭八的混混,“麻烦看清楚,这里唯一的弱小已经被你打倒了。” 女孩:“……” 她很聪明,一点就透,立马察觉了自己的乌龙,嘴唇轻抿,指尖微屈,似乎有点儿懊恼自己的草率出手。 带土没有追究女孩的失礼。 他叹口气,还想吐槽两句,结果这女孩一言不发,单手结印,用上瞬身之术——跑了。 “……搞什么啊,这女人,神经兮兮的。” 他觉得晦气,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带土,”斑拍开肩膀上的手,转头道,“那家伙是男的。” “哈?” “我说过很多次,判断一个人的身份,要从骨相分析,你还是太嫩了。” “你确定你没看错?” 带土一点儿也不信,“恕我直言,她看上去比你现在上身的这个人要可爱多了。” 斑挑了挑眉,歪头听了一会儿,复述道:“杏里说,她要把你吊在木叶的大门口,让卡卡西天天跟你回忆往昔。” 啧……好歹毒的女人。 他道:“自以为是,她是火影吗?还安排上我来了。” “她有人脉。” 带土:“……去她的人脉!” 第110章 咬他咬了她。 “没想到,火影大人居然安排你过来。” 卡卡西坐在房间的角落,看向面前的暗部。 这位名为“灰雁”的暗部,原先是根组织借调到暗部扩充人手的精英——就在四年前,团藏病逝,根组织全部打散重组,部分能力出众、性格稳定的根忍就被选拔进暗部,整合到一个小队——而灰雁也正式晋升,成了这些人的分队长。 现在,灰雁深受五代火影的信赖,在卡卡西离队后,接手他的工作,再次晋升,成了暗部的总队长。 “我过来很奇怪吗?” “我以为她会派天藏。”卡卡西道。 “天藏也来了,跟着其他人,大约傍晚会到,我速度快,先他们一步过来。” “这次来了多少人?” “除我之外,还有三个。” 卡 卡西顿了顿。 暗部总队长外加包括天藏在内的三名暗部……这阵仗说重视也重视,说不重视也不重视,总觉得火影大人的态度有些暧昧。 “一共就来了四个人?” “是。” “人手够吗?” “她只是一名下忍。” “但她是S级叛忍。” “我知道。” 灰雁没有多说,只道,“这是五代大人的意思,捉捕她足够了。” 卡卡西摇摇头,轻轻按压太阳穴,缓缓道:“她手上有鼬的眼睛,而且止水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关系,我大胆猜测,她至少掌握了两对‘万花筒写轮眼’,实力不可小觑。” “……不,根据调查,宇智波止水的死与她无关。” “那只是证据不全。” 关于宇智波止水自杀一案——卡卡西在暗部时期就有参与调查,疑点很多,至今没有个定论。 最开始,大家重点盯防的嫌疑人是宇智波鼬,但后来,因为团藏遇袭,又有人把止水的死与团藏联系在一起,可没等团藏暴雷,宇智波杏里先跳了出来,不光与大蛇丸勾结,还犯下了手刃同族的大罪,从此叛逃木叶,杳无音信。 在卡卡西眼中,她的嫌疑值早已弯道超车,远远甩开其他人,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凶手也不为过。 灰雁道:“但五代大人也说,疑罪从无,不该将那起案件与宇智波杏里捆绑在一起。” “我知道,可那是另外的考量。” ——纲手大人之所以会否认这个推测,完全是高层开会的结果。因为这起事件很敏感,若是公开表明宇智波杏里抢走了忍界唯二的两幅“万花筒写轮眼”,那她对于忍界的威胁,可就仅次于宇智波斑了。 这么一来,不仅会引发骚乱,更会降低木叶在雇主心中的评级,甚至会招来他国问责,一桩桩一件件,麻烦事不少。 所以,木叶只公开承认宇智波杏里杀了鼬,绝口不提止水——时至今日,止水的档案都还是按“自杀”处理,但知晓内情的人都清楚,这只是一块遮羞布。 “先不说这个了。” 灰雁的手里还抓着卡卡西之前寄去的信纸,上面写了双方遭遇的经过,但受篇幅限制,很多地方都简化了,“麻烦再详细说一下宇智波杏里的情况吧。” “好的。” 卡卡西点点头,稍微调整了坐姿,开口道,“今天早上,大约八时一刻,我先是……” 他的声音回荡在狭小昏暗的室内。 他们所在的屋子是座仓库,由达兹纳先生提供,之前用作晾鱼干的场所,现在空下来,给他们做临时基地。 这座仓库不大,前后不过五步,屋内临时摆放了桌子和板凳,墙体厚实,只有一扇窗户,而窗户外边,并排蹲了三个小孩。 ——他们在偷听。 其中两个小孩的脸上还缠了纱布——是刚刚才打过架的鸣人和佐助。他们的脑袋各自撇向一边,互不搭理。 小樱坐在他们中间,抱着膝盖,有点尴尬,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但她嗫嚅半天,只干巴巴挤出一句:“奇怪……怎么完全听不到声音?” 佐助嗯了一声,解释道:“他们设置了隔音结界。” “隔音结界?” “暗部常用的伎俩。” 听到这话,鸣人抓抓小腿,撅起嘴,心说,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幅什么都懂的样子! ——佐助是宇智波族长的儿子,也是村里的天之骄子,自幼身份高贵,一呼百应。 鸣人打小就不喜欢他。 他觉得佐助很装,明明父母双全,家庭幸福,却偏要做出一副孤僻冷傲的模样,好像谁都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但佐助的孤独是伪装的——至少鸣人是这么认为。 佐助有长辈关心,有同龄人追捧,还有妹子倒贴,鸣人所有想有的一切,佐助都有了。 可他却像没有看见一样,成天板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大家只会说,“佐助看起来好寂寞呀”,而真正寂寞的鸣人却不曾被人看见。 所以,鸣人很讨厌他这样。 在他眼里,佐助就是个无病呻吟的“小偷”,把本该属于他的关注给偷走了。 或许,再长大几岁,鸣人就会知道,这种无端迁怒,其实叫“嫉妒”。 但现在的他只觉得佐助贪心,什么都要压他一头。所以他没办法原谅佐助的失态。他只知道佐助难过的时候,自己就成了“透明人”。他很怕这样——这远比挨骂更让人难受。 “鸣人……” 忽然,他听到了佐助的声音。 “干嘛啊?” “……刚刚是我不对,”佐助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一字一顿道,“我道歉。” “啊?” “我说,”佐助闭上眼睛,提高了音量,“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可以了吧?” “干嘛突然搞这出啊?这是新的整蛊招数吗?先说好,我可不吃这套!” 说归说,但鸣人其实挺惊讶的,他以为佐助这一辈子都不会跟人低头,特别是跟他低头——就是在学校里,佐助也从来不拿正眼瞧他。 小樱咳嗽一声,拿手肘撞他的胳膊,小声道:“好啦,鸣人,难得佐助主动递台阶,你就顺着……” “好笑,我凭什么?” 鸣人打断小樱的话,刷的站起来,本来想居高临下地怼一怼佐助,却怎想这死腿不争气,没跟脑子交代一声,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 小樱愣了愣,抓抓头发,追了上去。她回头看了佐助一眼。但佐助始终低着头,没有要追的意思。 唉…… 小樱叹息一声,循着鸣人的方向追出去。 鸣人跑到院子外边生闷气。 小樱放慢脚步,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经意地走到他旁边——鸣人没有继续跑走,这是好事。 她道:“佐助这次是有些失态,但他一直都很关心你,你每次搞砸事情,都是佐助替你收尾的,所以你这次就原谅他吧。” “真是乱讲话!” 鸣人挺直腰杆,一拳砸在树影婆娑的院墙上,“我怎么不知道他关心过我?他不是看不起我吗?” “他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小樱惊讶道,“去年你在学校搞破坏,涂鸦楼道,打烂校长雕像,还是佐助帮你说的好话,才免去了退学的惩罚。” “那是伊鲁卡老师在帮我!” “跟伊鲁卡老师无关,那次是年级主任的意思,伊鲁卡老师都说不上话。” “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是那天的值日生,被年级主任叫去问话了。” “所以你把我卖了?” “什么叫我把你卖了?” 小樱气不打一处来,“你搞得那么高调,大家都知道是你做的!年纪主任找我也就是走个流程,本来退学文件都拟好了,佐助正好过来,跟主任私下说了几句话,主任就放过你了。” “哈?那个秃驴主任这么听劝?不应该啊。” 小樱口中的年级主任,其实也是忍者学校的副校长,村里的特别上忍,大秃顶一个——因为校长快退休的缘故,这位秃子几乎可以说是大权在握,成天趾高气昂的,专爱为难成绩不好的学生。 鸣人那次大闹学校,也是存了心要跟他作对。 小樱道:“我偷偷问过佐助,好像是年级主任有什么把柄落在他那里了,主任不想在转正的关键时期惹上警务部队,就拿你做了顺水人情。” 鸣人顿了顿,疑惑道:“奇怪,佐助这么做是图什么?是要我欠他人情,好使唤我吗?”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就知道欺负别人。” 小樱挽起袖子,拍了一下鸣人的脑袋瓜,打的他脑袋嗡嗡的,“佐助本来就是很温柔的人,是你对他的偏见太大了,才会觉得人家针对你——而且严格来说,佐助才是处处遭你欺负,我们都看不过去!” “我哪有?” “还说没有?你不是老是针对他使坏吗?” “我……那是他先跟我不对付的,而且我的恶作剧就没成功过,他甚至拿我做的陷阱,反 整到我头上了——只是你们都不知道,他可过分了!” “你那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鸣人:“……” 说话间,一束阳光照进庭院的角落,轻挠着晃晃悠悠的树影,微风习习,树梢有红色或黄色的小圆果子掉落下来,散了一地,点缀在深浅不一的落叶之间。 院墙的里边是槐树,外边是一排波之国特色的油橄榄树,鸣人和小樱就站在油橄榄树的树荫下,不知不觉,聊起了学生时期的各种往事——但这话题多半是小樱在控诉,鸣人在辩解,而他们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始终是佐助。 院墙之上,杏里就骑墙坐着,半边身子混进槐树的影子中,嘴角挂着笑,侧耳倾听着下边的“热火朝天”。 她换了套衣服,换成了更加方便行动的忍者服饰——黑色的紧身短背心,露出精瘦的腰部,下边是高开叉的不规则A字长裙,以及忍者特色的渔网袜和黑色长筒忍靴。她的右手还单独套了黑色的露指护袖。 她知道接下来会很忙,所以从贫民窟出来后,就找了个地方把衣服换了——然后便来到了达兹纳家,意外听到了两个孩子的谈话。 她支了“帐”,倒是不怕被发现,光明正大地听了一会儿,笑道:“没想到佐助这个小孩还挺别扭的,想示好又怕被人发现,搞得鸣人都误会了。” 【两个都是傻的。】斑言简意赅。 斑就坐在槐树上,看着吵吵闹闹的鸣人,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谁,阳光照着鸣人的眉峰,带着暖洋洋的黄调,落下一簇充满回忆的色彩。 “我原本觉得佐助跟你不像,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 【何以见得?】 “就是那种——别别扭扭的温柔吧。” 没等宇智波斑出声,他们的后面就传来一声极尽嘲弄的“噗嗤”声,紧接着就是放肆的狂笑。 “哈哈哈哈——你是疯了吗?” 带土笑的很夸张,就是时兴的舞台剧表演,都不会把气氛烘托的这么浮夸。但带土做到了,他似乎还嫌不够,又加了猛料。 他道:“宇智波杏里,那老头温柔?我没有听错吧?还是说,你们其实聊的是别的事?如果是,那你还有救,不然我建议你从墙头跳下去,头着地,那样还能抓紧点治疗。” 带土也在“帐”内,就贴着结界边缘,坐在墙头,距离杏里和斑都有一定的距离。 【换人。】 斑道,臭着一张脸,就连扬起的下颌线都变得锋利起来,【他说的没错,脑子有问题是该早点治,我会帮他把脑壳撬开,往里面多拧几颗螺丝钉的。】 “……这样不好吧?” 杏里想,带土本来就不聪明,再往脑子里塞螺丝钉,那只会生锈的更厉害。 【无妨。】 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直言道,【就像修电视机一样,拆开再重装,多敲打几次,运行就流畅了。】 杏里哭笑不得。 她知道,他们只要与木叶重新建立联系,就避不开身为精英上忍的卡卡西——而带土只要碰到跟卡卡西有关的事,说话就会变得夹枪带棒,几乎可以说是“无差别攻击”——这个毛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带土,”杏里道,“别闹了,正事要紧。” “你也知道还有正事啊?” 带土嘲讽道,“我以为你只记得逛街和吃瓜了。” 杏里摇摇头,长腿一跨,就从墙头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带土看着她的动作,动了动嘴,但没说话。 沉默片刻,他单手按住面具,忽然身形扭曲,就消失了。 “他怎么跑了?”杏里惊讶地抬起头,问道。 【不用管他。】 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白痴,天天催进度,临到头了,就自己躲起来,也是出息!】 杏里笑着摇头,对着空气道:“带土,准备好了记得出来——我先过去了。” 空气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她与斑对视一眼,耸耸肩,没有多言,双手往后,稍微拉伸了一下筋骨,就往仓库的方向走去。 *** 宇智波止水…… 严格来说,斑对他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止水是他重见天日之时,除了杏里之外,见到的第二个人,还是一个宇智波。 那个时候,止水带给他的印象,就是个“无能的软脚虾”,居然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杀,也是窝囊到了极点。 斑敢断言,若是换做其他宇智波,遇上同样的情况,不论处境如何,早就报复回去了,又怎会混成他这副德行? 现在,再次看到这小子,他的想法还是没变,甚至更烦他了。 斑是灵魂状态,先一步进了仓库。杏里还蹲在外边,试图在隔音结界上做点手脚,好听到里面的谈话。 屋内的光线并不明亮,但点了蜡烛,足够斑看清东西了。 他看到,止水戴着暗部面具,穿着统一的灰色马甲,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肩膀,还有泾渭分明的三角肌,然后三角肌往下,套了长长的黑色护袖——或许是这种穿搭属于木叶为数不多的“审美遗珠”,所以止水即便不露脸,也显得很洋气,无形中向外散发着独属于年轻人的魅力,像只做了美容的狗,不叫也碍眼,让人很是不爽。 斑的嫌弃溢于言表,没有收敛一点。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止水忽然抬头,四下张望,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卡卡西问。 “没什么,”止水摇摇头,继续道,“刚才说到宇智波杏里有万花筒写轮眼……您确定没有看错?” “是的,没有看错——那个 时候,她用了‘须佐能乎’,这个力量太特别了,我绝对不会认错。” “可是,她的万花筒是怎么……” “多半是鼬的眼睛吧。” 卡卡西没有注意到止水的困惑,继续道,“她自身没有开眼条件,应该是靠后天移植,虽说万花筒写轮眼的移植副作用很大,但她是大蛇丸的合伙人,说不定有减轻排异反应的方法。” “您有看清她虹膜上的花纹吗?” “没有,”卡卡西摇头道,“我尽量避免与她对视,所以没有确认这个细节,抱歉。” “不必道歉,您已经提供很多情报了,我会详细上报火影大人的——对了,关于她的同伴,前辈有什么看法吗?” 听到止水提起带土,斑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索性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坐下,翘起腿,想看看卡卡西怎么说。 “我怀疑,那个人是五年前袭击宇智波族地的面具男。” 卡卡西不自觉按住左眼,一边回忆,一边道,“带走杏里的人会使用奇怪的时空间忍术,放眼整个忍界,拥有这个能力的人也不多,自来也大人曾与面具男交过手,他说这个人的力量已经到达了‘瞬发’的程度,我感觉他们是同一个人。” “居然是那个人……还真是想不到。”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止水摇摇头,没有说出自己掌握的情报,而是道:“不好说,我打算先去周围转转,看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对了,您与他们遭遇的那个小树林在哪里?” “不远,往西,过河,直走一公里就是。” 止水起身:“前辈,我想过去一趟。” “那我……” 卡卡西也要跟着起来,但止水拦住了。 “前辈,”他道,“您的身体还没好全,我自己过去就行。”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卡卡西退了一步。 “若是发现什么,”卡卡西坐回椅子,提醒道,“不要贪多,带着线索回来,等傍晚其他人到了,再做打算。” “了解。” 斑看着止水推门而出的背影,自己也穿墙出去,低头,就看到了支着“帐”,倚着墙角发呆的杏里。 【怎么了?一副百感交集的样子。】 他没忍住,挑起眉毛,【听到止水的声音就这么激动吗?】 “那也不是他的声音啦……” 杏里的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他原来的声音没那么低,现在故意做了伪装,听着比带土的还要沙哑。” 【你倒是记得清楚。】 她一愣,这下听出了什么,抬头一看,见到斑的表情,噗嗤笑了:“吃醋了?” 【不过一个无能晚辈,我凭什么吃醋?】 “看来是吃了不少啊。” 她伸出手,拉了拉斑的袖子——即便只拉到了空气,她还是像拉一根挂在树上的气球一样,不重不轻,还带了一丝近乎宠溺的专注。 “行啦,”她道,“我要是能跟止水擦出火花,早就干柴烈火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你也没有‘干柴烈火’的本事,】斑道,【以你那缺乏干劲的性格,早在烧起来之前,就剩灰了。】 “我怎么就剩灰了?” 斑顺着她的牵引飘下来,停在她的面前,双脚落了地,低头看她。 “这不是还有你吗?”她笑道。 杏里的皮肤很白,细看更白,是那种疏于锻炼的白,白里透着红,连带着耳廓和鼻头都沾了点薄薄的粉,抹了胭脂似的,不像个正经忍者,倒像她上辈子的身份,是个富家千金。 这个角落很安静,是在仓库的背面,不挨窗也不挨门,只有一面长了青苔和爬山虎的墙,灰扑扑、绿油油的,寂静又生趣盎然。 斑就这么看着杏里,不说话。 “怎么了?”她问,仰着头,露出颈部的曲线。 她的脖子很空,锁骨起伏,优雅、婉约的同时,又带着活力,就是差了些雕琢,让人很想给她亲手扣上颈饰,又或是印上其它更为浓烈的颜色。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干一件事。” “什么事……” 没等她说完,斑忽然低下头,对着她的侧颈,贴近锁骨的位置,咬了一口。 斑是灵魂状态,没有触觉,也碰不到对方,但在那一刻,他听见了唇齿之下,应该是胸膛的位置,发出了清晰而剧烈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像是溺水一样,反反复复,激起阵阵涟漪。 他低声笑了,像是戳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轻轻把眼前人揽入怀中。 此时此刻,他那停跳已久的心脏,似乎也开始变得絮絮叨叨。【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10-120 第111章 她是认真的吗?一天吃八百回醋。 “好久不见。” 这是杏里今天第二次说这话,也是在同一片小树林。 不久前,她这么寒暄,却被卡卡西反驳了,而这一次,对面的人没有反驳。 “好久不见——杏里。” 止水的表情隐藏在白底红纹的暗部面具之下,站的笔挺,就连语调都不曾动摇半分,“我知道,如果你还有话要说,就会等在这里。” 杏里微微一笑,蜻蜓点水般收回视线,垂下头,看着手里捏着的小白花,转了转。 她坐在一棵倒塌枯树的弯折处,屈起一条腿,余下的一只手撑在身后,指尖不自觉地轻点树皮,发出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哚哚”声。 【小动作还挺多。】 斑站在她的身后,身子前倾,双手虚搭在她的肩头,扯唇一笑,笑意加深,给人一种不协调的“亲和感”,像个阴湿味很重的“男鬼”。 他的潜台词是——你还说你不在意? 杏里咳嗽一声,丢掉了花。 ……这家伙脑补到哪里去了? 她只是不想尴尬,才随手揪了一个东西,显得有事忙,而不是故意凹姿势,那样多傻? 话说回来,他刚刚不是还打包票说自己没吃醋吗? “——杏里。” 止水看着她,她也看过去,但因为他的眼睛藏在面具里,她也不确定有没有对上视线。 他叹息一声,像是做了心理建设,开口道:“说一说吧,在船上消失后,你去了哪里?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也是跟你一起失踪的吗?为什么这五年来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有?而现在,他又为什么与你一同行动?还有,‘桃源乡’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及——” 他沉默片刻,又道:“……你的万花筒写轮眼是怎么回事?” 止水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 杏里忽然发现,止水或许比她还要紧张。 止水这个人很感性,会把同伴放在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而杏里这些年的销声匿迹,不单是失踪,更预示着可能的“叛变”。他不想猜忌朋友,却又无法忽视种种疑点,只能拧巴地杵在那里,反倒像是自己犯了错。 不知为何,她忽然放松下来——大概是止水比她更不自在吧,她反而镇定不少。 她嘴角微扬,笑道:“别急,一个一个来,我先问一下,这些年‘桃源乡’有再闹出过事端吗?” 止水摇摇头:“从你失踪后就没有了。” 他说完,忽然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杏里微微睁大眼睛。 都说“岁月催人老”,但这五年光阴好似一把“偏心眼”的钝刀,并没有在止水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他看起来比五年前更加英俊了,气质也十分成熟,除此之外,还是一如往昔的少年模样,特别是那双眼睛,坚定、正直而又温柔,望着人的时候,上翘的桃花眼半敛,眸色似墨,有万般复杂的情绪囿于其间,能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他的情绪,一下子回忆起很多往事。 她听见,宇智波斑“啧”了一声,气场也倏然沉了下来,破有一种自己才走上正轨,就被“不讲武德”的年轻人开快车创了一下,真是见了鬼了。 忽然,有一只手横在了杏里的面前。 【眼睛都看直了——】 斑俯下身,气息轻吐在她的耳畔,【就那么好看吗?】 杏里张大眼睛,只能看见斑的黑色皮革手套,以及手套与袖口衔接处的一截冷白皮肤,上面有脉络分明的青筋,瞧着极其富有力量感——然后,他的另一只手就顺着她的臂弯、肩膀和脖颈,轻轻抚摸上她的脸庞。 她感到有一股电流呈点状,从接触的地方窜出,一直钻进心脏,蜿蜒到头顶,麻麻酥酥的。 要命……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她像是喝了酒,脑子变得轻飘飘的,思考也断断续续。 ——男色误人,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她闭上眼睛,醒了醒神,再睁开——虽然还是看不到止水,但她对着止水的方向,一本正经道:“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这样影响不好。” 她意有所指。 斑发出一声闷笑,放下了手。 谢天谢地,她又能看到了。 止水会错了意,解释道:“不用担心,我设了结界,这里不会有外人闯入。” “不是说这个……算了,还是先说正事吧。” 她捏了捏眉心,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接下来我要说的,可就复杂了——虽然我觉得用‘写轮眼’打包传递信息更快,但你或许会为难吧……别露出那副表情,我知道你现在无法取信于我,这很正常,我多了一副来历不明的‘万花筒’,而你并不了解它的能力,自然会想要防备。” “抱歉,杏里,这牵涉太大了,”他道,“即便我信任你,也无法擅自做主,但如果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会为你去和火影大人说情的。” “说情是为了什么?减刑吗?” “不,是补偿,”他道,“你想必经历了一段很辛苦的日子。” “辛苦倒是算不上——” 她侧头回忆了一会儿,正好看到斑长腿一跨,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单手撑脸,剑眉一挑,带了些许戏谑。 ……真幼稚。 她没忍住,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故作正经道:“——就是生活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对未来的规划也重新做了调整,硬要说的话,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我还挺幸运的。” 【哼,算你会说话。】 斑主动认领了杏里的夸赞,对止水的敌意也消退不少。 ——这个人还真好哄,她想。 止水听的一头雾水,微微皱眉:“‘桃源乡’那种地方 ……也会有好事发生?” “确切说,不是‘桃源乡’,而是在别的地方。” 她决定把秘密说出来。 ——当然不是全部,她只打算说目前可以公开的一部分。 “可以说的再具体一点吗?”止水道。 他还是站在那边,站的直直的,没有进一步也没有远一步。 她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该从哪里讲起好呢?嗯,就按时间线来吧。” “时间线?你打算从自己在船上消失的一刻说起吗?” “不,是从你被团藏偷袭的那个时候说起。” “我被团藏偷袭……居然要回溯到这个时候?” “是啊,你不是想知道我这幅‘万花筒’的来源吗?” 止水点点头:“可这与那次偷袭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卖关子,直接道:“有关系的,因为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获得了‘万花筒写轮眼’。” 听到这话,止水猛地睁大眼睛,神色惊愕,似乎听到了什么颠覆人设的话。 【这话说的,好像你的万花筒是为他开启的一样。】斑冷笑道。 嘶…… 她打了个寒颤,自知失言,立马道:“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止水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微笑,“但我想不出来你的万花筒是怎么获得的,特别是在那个时候。”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那日凌晨,我使用了一个禁术,而这个禁术让我与一个人联系上了。” “谁?” “宇智波斑。” “你是说……那位史上最恶的叛忍,宇智波一族的先祖——宇智波斑?” “是的,就是那个有好多‘前缀’的家伙。” “他已经死了吧?” “是死了,”她点点头,“但我用禁术召唤了他。” “真是……不可思议。” 止水叹口气,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出言质疑她口中的禁术。 他似乎觉得杏里这个人,无论做出什么离谱事,都是符合人设的。 而且他知道,有人可以通过移植初代火影的细胞习得木遁,以此类推,杏里也能通过一些奇怪的禁术……又或是另辟蹊径的科技手段获得宇智波斑的眼睛——至少在他看来,这在逻辑上都解释的通,只要她能拿出相对应的证据。 “所以你的‘万花筒’,”他再次确认,“其实就是宇智波斑的‘万花筒’?” “是的,不光如此,我还能跟宇智波斑对话——就是现在都可以。” “随时随地都能对话……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 她伸出左手,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他现在就坐在我旁边,就在这个位置,我知道你很讲礼节,所以你要不要跟这位前前前……随便前多少任的族长打个招呼?” 止水脸色微变,露出了堪称“这辈子最失礼”的一个表情,但很快就收敛了,试探地看向杏里,犹豫道:“杏里……我知道你很努力,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医生?‘桃源乡’那个地方……风水确实不太好。” 杏里:“……” 宇智波斑没憋住,身子后仰,笑声逐渐放大,笑的极其猖狂。 树林里的风也随着他的大笑,逐渐变得狂放,吹的落叶上下翻飞,树木也摇摇晃晃。 这时,止水忽然道:“有人动了结界。” *** 傍晚时分,卡卡西守在门口,没有等到灰雁,却等到了其他暗部。 这次来的暗部有三人,其中两人他都认得,只有一人有些陌生——这个人应该是在灰雁上任之后,才入职的新人。 “天藏,山雀……这位是?” 卡卡西知道,“天藏”原先是根组织的精英,也是在大蛇丸手下存活的实验体,能使用初代火影的血继限界——木遁。团藏死后,天藏就被五代火影收编进暗部,之后便一直在卡卡西手下做事,算是知根知底的一名暗部。 而“山雀”则是山中一族的忍者,也曾隶属于根组织,真名叫“山中风”,是很优秀的感知型忍者,能使用山中一族的秘术进行间谍任务,是收集情报和远距离索敌的不二人选。 而最后这位…… “他是上个月入职暗部的忍者,代号‘黑鸦’,人如其名,擅长操控乌鸦,综合实力很强。”天藏对着卡卡西,毕恭毕敬地介绍道。 ……操控乌鸦? 现在在木叶还能以“操控乌鸦”出名的,就是山城青叶了——这家伙是木叶的特别上忍,精通火遁、幻术、读心术和散千乌之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全能型忍者,就连第五代火影的继任仪式都是他与不知火玄间一同准备的,备受火影大人的器重。 难怪最近都没见到他…… 卡卡西想,之前听说他接了一个长期任务,要出差大半年,现在看来,其实是进了暗部,若是好好历练,说不定就能升职加薪,从此成为精英上忍的一员。 “辛苦了,先进来坐一下吧。” 卡卡西后退一步,让出了门。天藏立马鞠躬道谢,张口就是一顿彩虹屁,把卡卡西闹得很尴尬。 “行啦……天藏,”卡卡西道,“我已经不是你的上级了,平日里就把我当做普通同事对待吧。” “这可不行,”天藏双腿并拢,立正站好,无比崇拜道,“卡卡西前辈一直都是我心中的楷模,必须要每日瞻仰三次!” “……求求你闭嘴吧。” 他们一行人站在达兹纳先生家的后门,拉拉扯扯半天都没有进来。鸣人、佐助和小樱都闻声跑来,躲在卡卡西身后,偷偷打量这群暗部。 鸣人道:“卡卡西老师,他们怎么都对你点头哈腰的?难道说…… 你真的是个厉害人物不成?” “那是当然!” 天藏这个狗腿子立马插话道,“你们在伟大卡卡西前辈的指导下,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一次通过下个月的中忍考试!” “什么考试?”鸣人歪头表示不解。 “……天藏,你说太早了,我都还没有告诉他们。”卡卡西无奈道。 “抱歉!是我说漏嘴了!” “喂喂喂!所以——到底是什么考试啊?中忍……啊!是那个比下忍更高一级的忍者吧?我们马上就要晋升了?是不是考完试就可以接更厉害的任务了?” 鸣人滔滔不绝地说出了非常不过脑子的话。 卡卡西扶额,正想说话,结果佐助先说了:“鸣人……中忍考试要有人举荐才有资格报考的,而且报考后还得通过严苛的选拔考核才能晋升,不是像忍者学校的那种考试,随随便便就能过的。” “佐助你很了解嘛!” “因为我早几个月就知道了——也跟你说过了吧,但你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诶?诶!!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就是我们给大名夫人找猫那次,你不是问我手上怎么那么多烫伤吗?三个月前,我父亲听到风声,就增加了对我的训练,我也劝你要提早准备,但你好像没有听进去,还转头跑掉了。” “我以为你又在炫耀……算了,反正来都得及,我可是很厉害的!” 鸣人双手叉腰,丝毫不把中忍考试当回事,好像那就是小打小闹,不足挂齿。 卡卡西道:“中忍考试可是很难的,每年都会淘汰掉大量忍者,如果你还是这个状态,基本没有通过的可能。” “诶?到底有多难?” 这时,黑鸦说话了:“很难,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S级叛忍——宇智波杏里,就没能通过中忍考试——直到叛逃的那一刻,她都是下忍。顺便一提,忍者档案显示,她曾经报考过两次。” 黑鸦一直杵在队伍的末尾,这下突然说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似乎认得宇智波杏里,提起这个人,声音还带了些无可奈何。 鸣人绝望道:“……不、不会吧?她都过不了?这么难?” 佐助拧起眉头,看向那个提起宇智波杏里的暗部。 第112章 忍界现状黑绝还是狗急跳墙了。…… 佐助是第一次见到这名暗部。 ——身为宇智波族长的次子,木叶警务部队的未来接班人,佐助在父亲的有意栽培下,接触过很多暗部。 这次来的天藏和山雀——甚至是几个小时前离开的暗部总队长灰雁,他都曾见到过,虽然了解不多,但也都叫得出代号。 而这位“黑鸦”却像个隐形人似的,完全没有与他们有过接触。 按照天藏的说法,此人入职暗部还不到一个月,确实有可能还没有涉及到相关业务。但不知为何,他偏偏觉得此人眼熟,特别是背对着他的时候,那种熟悉感更是强烈到无法忽视。 奇怪…… 他忍不住想,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或许是他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黑鸦也看向这边,就这么与他默默对视。他听见,对方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心情还算不错。 但这笑声太微弱了,很快就淹没在鸣人和天藏的谈话中,没有再起波澜。他也说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鸣人道:“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强还是弱啊?你们一会儿说她的实力深不可测,一会儿又说她连个中忍考试都过不了,感觉听不明白呢……” 小樱也点点头,凑过脑袋,想听听看天藏的说法。 天藏也是个健谈的,居然跟鸣人聊的有来有回:“一般的看法是,她的个人实力不强,但头脑灵活,会一些奇奇怪怪的忍术,让人防不胜防。当然,她最棘手的地方不在忍术,而在于某个‘力量’——她叛逃之初,夺走了那个‘力量’,若是不出意外,她销声匿迹的这些年就是在研究它,时至今日,应该是彻底掌握了,所以才会大喇喇地现身,还挑衅了你们。” 天藏还算有眼力见,没有直接提起鼬的名字。 佐助听了,还是觉得不爽——但他今天已经失控过一次,现在头脑冷静不少,也知道“甩脸子”没有任何意义,默默别过头去,盯着墙角连成线的黑蚂蚁队伍,一个人生闷气。 忽然,有人递了一包东西给他。 他抬起头,见黑鸦低头看他,一切情绪都隐藏在面具之下,让人捉摸不透。 黑鸦的手还执着地伸到佐助面前,掌心向上——那是一小包现摘的野果,红彤彤的,除了常见的刺莓、山枣,还夹杂着十来颗小西红柿——后边这东西可就不是野生的了,波之国没有种,也没进口,只有可能是他自己带的。 真是个怪人,佐助想,居然会随身携带这种不耐放的东西。 “……什么意思?”他问。 “给你吃。” “不用麻烦了,前辈。” 佐助看着那一颗颗饱满圆润的小西红柿,扯了扯嘴角,闭眼道,“我怕酸,也不喜欢水果。” ——他在说瞎话。 不知为何,他就是很烦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特别是这个人的,会让人莫名觉得烦躁。 黑鸦一言不发,收回了手,肩膀微微下垂,似乎有些失落。 佐助很想单刀直入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特地给我吃的”,但这个问题毫无意义,暗部是不会回答的。 另一边,鸣人还在跟天藏闲聊:“所以她现在很强咯?那她跟卡卡西老师比谁更厉害一点?” “那当然是卡卡西前辈!”天藏脱口而出。 鸣人不信:“可是之前交手的时候,卡卡西老师还劝我们快点离开。” “那是前辈受伤了!如果是前辈的全盛状态,完全可以……” “行了,天藏——” 没给对方吹彩虹屁的时间,卡卡西摆摆手,打断道,“我不是她的对手。” “诶?可、可是,论起忍、体、幻——您哪样不比她精通?她只有瞳术加持,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临场反应,都达不到平均水平——她绝对不是您的对手!” 佐助听到这里,微微挑眉,心说这个叫天藏的家伙,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卡吹”,一提到战力,就坚信“无所不能”的卡卡西前辈一定能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也不想想自己刚刚评价宇智波杏里的时候说了什么——真是个“双标”的家伙。 “她只是藏拙罢了,”卡卡西道,“谁也不知道她的真正实力,如果你信她过去的表现,绝对会吃大亏的。” 天藏不说话了——就是隔着面具,佐助也能感觉到他的委屈。 不知为何,佐助很能理解他的这种心情,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每当鼬自谦说打不过止水,他也是同样的忿忿不平。 “……我还是相信卡卡西前辈能打败她。”天藏小声嘀咕。 “打败谁?” 忽然,有个声音从墙头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是灰雁回来了。 傍晚时分,树梢落了很多乌鸦,天空卷着厚重的红云,像是画家随手涂抹的油墨,看着灰蒙蒙、脏兮兮的,很不协调。 佐助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天藏,你留在这里照顾伤员和小孩。” 灰雁开口道,“山雀、黑鸦——你们跟我来一下。” *** 带土又拿了一副新面具。 之前的面具坏了,是被止水打坏的,因为他强闯结界,还不打招呼。 不过这家伙显然是故意的——他要是想躲,早就躲开了,根本不用等到靠面具挡伤的时候。 杏里想过很多带土掉马的画面,却没想到他选择了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幕——橘色面具被苦无劈成两半,他出其不意地露了脸,与止水近距离对视——止水没有刹住车,连人带苦无地穿透了他的身体,像是破开了水面上的月亮,再一回身,对方还是完好如初,静静地站在原地。 “你是……” 止水皱起眉头,万花筒写轮眼已经亮了出来。 带土还是不为所动,就这么看着止水的万花筒,淡淡道:“如你所见,我是个放弃反抗的人。” …… 【这家伙什么品味,收藏的面具一个比一个丑。】斑抱怨道。 杏里的注意力被拉回现实。 她眨眨眼睛,看了眼逐渐黑下来的树林,以及坐在自己身边的斑,还有正在给新面具打磨毛刺的带土——这幅新面具是个奇怪的白色套头面具,仿“轮回眼”设计,一圈一圈的,像只感染了双盘吸虫的蜗牛,实在是丑的不知如何形容。 【止水走早了,应该让他把这幅面具也打烂再走。】 杏里哭笑不得:“他可不是过来陪带土表演‘漫才’的。” 【怎么,舍不得?觉得有损他的格调?】 “才不是呢,你别阴阳怪气了,”杏里侧头看了斑一眼,促狭地眨眨眼睛,“我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 止水与他们谈了差不多三小时才离开,说是要把这边的情况与上级汇报,再做定夺——看来,这次赶来的暗部里面,还混了 一个级别不低的家伙。 【谈什么?是你编的那个滑稽故事吗?】 “我才没有编呢!” 杏里为自己正名。 她只是“说一半留一半”,并没有胡编乱造——前者是说话的艺术,后者是人品问题。她向来是个诚实的女人。 斑笑了:【你跟止水说,你拥有预知死亡的能力,在得知了‘灭族’的可怕未来后,你不得已动用了一个禁术,召唤我,想让我保护你活下去,作为交换,我拜托你调查宇智波石碑,结果发现了一个延绵千年的阴谋?】 她点点头,理直气壮道:“是这样的,有什么不真实的地方吗?” 斑摇头,继续道:【在发现石碑被人为篡改后,我主动告知了晓组织的存在,以及月之眼计划,还泄露了带土是我的‘代行者’这件事,希望你能借助这些信息,找到幕后黑手?】 “是的。” 【然后你便顺水推舟,救了止水,还打了团藏,最后又拉自来也下水,合力阻止了灭族的发生,接着‘策反’大蛇丸,吸引带土注意,成功混入晓组织,锁定了那个活了千年的阴谋家——只可惜,在正式动手前,你被派往汤之国调查‘桃源乡’事件,结果和带土一起误入‘特异点’。但你也因祸得福,在捉捕幕后黑手之前,先一步知道了真相——一个关于大筒木辉夜和十尾的终极秘密,并以此为契机,劝说带土迷途知返,一起对付真正的幕后黑手?】 杏里点点头——是吧,她完全没有一句假话。 【大方向是对的,但细节全不对。】 她道:“哪里不对了?我可是一点隐瞒都没有,还主动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 【你只说你们在逃离‘特异点’的过程中,误入了另一个世界,被迫在那边逗留了两个多月,结识了一些人,还学了一些与众不同的‘科技手段’,最终研究出了一套重新开启‘特异点’的方法,顺利返回,回来后才惊觉这边居然过了五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去复命——就在原地打转之际,你意外遇到了卡卡西,便主动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紧急联络火影,试探一下那边的态度。】 “我这套说辞很完美吧,什么都说了,没有比我更实在的人了。” 【确实什么都说了,事无巨细。】斑耸耸肩,笑的很是开怀。 杏里正想说话,就被带土插话道:“说了个屁,我还没戳穿你呢!” 这家伙也是反应快,居然能从杏里一个人的说话声中,猜到她与斑在聊什么。 “戳穿我什么?”她问。 “你就是异世界来客——‘特异点’也是因你而起,你还想在两个世界之间建立通道,为另一个世界消除‘诅咒之力’,更有甚者,你还跟宇智波斑牵扯不清,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绝对会闹出大麻烦的!” “你想太多了带土,我才没有那么闲呢。” “你可能没有,但宇智波斑绝对有。” “他已经放弃‘月之眼计划’了。” “我知道,但这只是一个计划,他的野心还没干涸,绝对会闹出别的幺蛾子!” 带土说完,别过脑袋,闷闷不乐。 “你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吧?” 杏里道,“回来之前,我们都跟你说了——我们打算尝试一下循序渐进的改革方法,先从引入科技,改变忍者地位做起,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杏里之所以主动跟止水提起另一个世界,也是为了今后的改革做铺垫。 带土盯着手里的白面具,犹豫道:“我的加入有什么意义吗?科技什么的,我一窍不通。” “哦,不用担心这个,”杏里摆摆手,“斑也一样,他的学历不比你高,等公司建起来了,还有其他职务分配给你——你想当CEO吗?负责管理就好。又或者CMO?负责市场营销。” 带土:“……” 【你别指望他了,他没那脑子,也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我比他聪明多了。】斑强调道。 他强调自己聪明的样子有些孩子气,就连头发都看着膨胀不少。杏里捂嘴偷笑,没有接话。 带土叹口气:“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们还是实际一点,先考虑一下怎么处理当下的麻烦吧——黑绝那家伙明显狗急跳墙了。” 他这一提醒,杏里这才想起自己最开始想要讨论的事。 不止是杏里说了自己的遭遇,止水也与他们交换了情报。 在这五年间,忍界发生了很多变故。 ——先是杏里和带土失踪的次年,土影不知受谁撺掇,打起了轮回眼的主意。 三代土影大野木原先就与晓组织有过合作,很多见不得光的任务都外包给了佩恩——这本来是个“互惠互利”的关系,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土影在一次密谈中偷袭了佩恩,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拿到轮回眼,还失手重创了佩恩身边的小南。 这一行为彻底惹恼了“佩恩”的操控者——长门。 于是,长门当场召唤了六道佩恩,把土影打的就剩半口气。 土影九死一生,紧急向木叶和云隐求援,而卧底晓组织的大蛇丸也动用医疗忍术和特殊仪器给小南续了一命,这才让长门勉强冷静,没有直接掀起第四次忍界大战。 自此,雨之国的一把手不再是山椒鱼半藏,而是个“轮回眼”持有者的消息不胫而走,五大国空前团结,大名一连召开数次会议,都觉得这个地图中心的小国是个莫大威胁,应该找机会铲除——这也无形中给了长门很大压力,也让身心俱疲的小南更加虚弱。 根据大蛇丸的情报,绝在这个时候多次向长门进言,希望他实施“月之眼计划”,这样才能改变这个“吃人不眨眼”的世界,也能让日渐衰弱的小南重新变得健康。 但长门没有答应。 又过了一年,土影因为之前的伤,突发恶疾,在年底暴毙。他的儿子黄土继承了土影之位。 这位新上任的四代土影实力不强,没能学会叱咤忍界的“尘遁”,至此,岩隐村威风不再,转而改变对外政策,广结盟友,巩固地位。 而他第一个建交的盟友,就是在五大国中同样势弱的砂隐村。 无独有偶,砂隐村的一把手——四代风影罗砂是个不安分的野心家。他想要土影与自己一同劝说大名启用五大国的人柱力对付轮回眼的持有者,以免夜长梦多——当然,公平起见,实力最为雄厚的木叶和云隐自然要出力最多。 这一下,又引起了五大国内部的矛盾。 五代火影和四代雷影不是傻子,谁也不想当这“出头鸟”,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们在会上屡屡掀桌,吵架吵的脸红脖子粗——这让只想把忍者推出去换取安心的大名们很是为难——他们既想除掉佩恩这个“心头刺”,又不想与忍村离心离德。 就在这时,大名手下的智囊团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就是对雨之国实行经济制裁,让他们百业萧条,民不聊生,不得不对他们低头。 这个主意很好,也很恶毒,一个没处理好,就会成为佩恩报复的靶子。 五大国没有谈拢——大名们看似愚昧,实则个个都是人精,谁也不想干这种引火上身的事。 可这些年下来,雨之国的经济发展明显受阻,国家衰败,饿殍遍地——很显然,这种缺德事,大名们都在偷偷地干,也在偷偷地把锅甩给别人,想要祸水东引。 五代火影有心阻止,奈何大名们都不承认自己有做这种事,只能眼睁睁看着长门与五大国的矛盾越积越深。 【若说‘玩弄人心’这套,黑绝绝对是个中好手。】斑道。 杏里叹口气:“我们也唯有快刀斩乱麻了。” 带土把白面具立在指尖,转了转,沉默片刻,问道:“需要我先回一趟晓组织,稳住那群人吗?” “你是稳不住的。” 杏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长门的仇恨已经到了临界值,他或许已经被黑绝说动,决定加快‘月之眼计划’,又或许还在举棋不定——你这个时候回归,无论做什么,都会激化矛盾,让事态变得更不可控。”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 杏里忽然噤声,转过头,看向树林深处。 有人来了。 第113章 复活名额我需要一个确切答案,过时不…… 提起宇智波斑,大部分人第一时间想到的,绝对是他与初代火影的那场大战。 ——距今大约七十年前,宇智波斑叛逃出村,半年后,又带着九尾杀回来,扬言要夺回失去的一切。 他没有留手,一击掀翻了木叶的大半土地,若非初代火影挺身而出,将他击杀于终结之谷,恐怕木叶早已不复存在。 除此之外,他就没有留下什么了。 那个人就像是铺天盖地的潮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退潮后,只留下一个独属于过往时代的威名,搁浅在人才辈出的沙滩上,再无人问津。 而现在,时代变革的节点即将到来,潮水——又开始涨起来了。 自 来也摘下属于“山雀”的面具,解开变身术,看了眼左手边的止水,又看了眼右手边的鼬,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小树林。 ——他得去见一见这位本属于过去、却又重回人间的“潮水”了。 傍晚时分,树林涂抹了一层很表面的红,枝叶交错,一簇簇的,再多余的光就透不进去了,越往里走,天色越暗,像是进入了苍黑古柏构成的隧道,静悄悄的,就连行走的影子也被幽幽的黑吃了进去。 自来也闷头走了一会儿,似有所感,停了下来。 “自来也大人。” 止水跟在他旁边,轻声道,“他们就在前面。” 自来也点点头:“走吧。” 止水先行一步,走在前面,拨开茂密的灌木丛。自来也紧随其后,脚步稳健而有力。鼬负责殿后,把手搭在腰间的刀上,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他们的视线豁然开然。自来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坐着两个人。 夕阳带着几簇星光平铺在杂乱无章的草丛上,微风吹拂,灰蓝色的尘埃卷起银光,飘飘洒洒,隐入边缘模糊的寂静中,无声无息。 其中一人他认得,是失踪已久的宇智波杏里。 她还是老样子,眼神悠哉,嘴角微扬,双腿自然悬垂,轻轻摇晃,举手投足间带着些孩子气的散漫。她端坐在一棵倒塌的枯树上,见到自来也,利索地站起来,拍拍衣角,余光一瞥,轻轻踢了踢旁边的人。 “自来也大人,好久不见,很高兴见到您。” 杏里露出一抹善意的笑,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而她轻踹的那个人,却没有抬头。 ——那个一脸苦相的男人依旧坐着,垂着头,手上抓着一副白面具,眼神聚焦在远处的风景上,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细节。 自来也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宇智波带土了。 他比自来也想象的还要高大,面容也更为苦闷,像是提前苍老了,嘴角耷拉着,没有搭理任何人。 说来也巧,论起关系,他们还是祖师爷和徒孙,但现在,在这个斑驳陆离的他乡之地,他们相遇,彼此无言,连个客气的寒暄都说不出口。 ……就是他啊。 自来也略一沉吟,缓缓吐出一口气。 面具、写轮眼、九尾之乱……自来也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一幕幕画面,无法言说的愁绪凝成一块石头,堵在胸口,怎么推都推不开。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难以释怀。 九尾之乱当天他并不在木叶。 等他得了消息,匆忙赶回,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记得,中心广场的地面上摆满了搜寻出来的尸体,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铁锈味,幸存的人们在其间寻找、辨认、痛哭,周围很嘈杂,失控昏厥的人们不计其数,警务部队试图维持秩序,但收效甚微。 自来也也是“寻亲大军”的一员,但他不需费力寻找,经过广场的时候,就有暗部认出了他。 “自来也大人。” 暗部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三代大人在找您。” 他跟着暗部来到火影楼,一进门,四代火影夫妇的尸体就存放在那里——连夜赶工的棺材散发着浓重的木屑味,棺材盖就竖在墙边,还没有合上。他们刚出世的孩子不在这里,根据三代火影的说法,那个孩子已经被秘密转送至木叶医院的育婴房了。 他沉默了很久,嘴唇微动,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晌,只问了一句:“……谁干的?” “一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 三代火影的声音也同样滞涩,仿佛抽了一整夜的烟,每个字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意,“他有写轮眼,可以操控九尾,自称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 自来也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聚焦在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 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宇智波斑”,但他也知道,当年的事一定与他有关。 “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杏里。” 自来也目光一转,看向杏里,但余光还是落在了带土身上,“止水带回来的情报里面只有你自己的遭遇,关于‘月之眼计划’——以及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这些年做了什么,你都没有详细说明。” “那么……” 杏里正欲开口,但带土出声打断了她。 “我来说吧。” 他站了起来,踩着松软的落叶,走到了空地中央。 这里是一片林间空地,树木稀疏,落日余晖逐渐消散,月光取而代之,流淌下来,披挂在带土身上,莫名有些皱巴巴的。 “七十年前,宇智波斑并没有死在终结之谷,而是假死逃脱,谋划了一个‘月之眼计划’,企图让全人类都成为幻术的俘虏,以此实现‘永恒和平’。” “这个我知道,”自来也微微皱眉,“止水转述的情报里面有,我想知道的是——” “别急着打断我。” 带土没有搭理自来也的诉求,还是按着自己的步调,说起了当年的事。 “宇智波斑与初代火影的那场战斗,并非要报复木叶,而是想以此为契机,从初代那里取走拥有木遁之力的细胞——宇智波斑将这个细胞移植到自己身上,靠着千手的力量,终于在晚年觉醒了轮回眼。” “他自知时日无多,便寻了个容器——也就是拥有漩涡血脉的长门,将眼睛移植给他,不久后又收养了被战争摧残的我,让我相信“无限月读”是对人类的救赎,从此继承他的意志,继续推行这个计划,他要求我在解开十尾封印的那一日复活他,由他亲自完成“月之眼计划”的最后一步。” 带土说话的时候,攥着拳头,青筋暴起,指甲陷进掌心,隐隐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斑死后,我先在雾隐村活动,利用幻术控制四代水影,推动‘血雾里’政策的施行,一步步掀起雾隐村自相残杀的内乱,后来,我又去了雨隐村煽风点火,激化长门对忍界的仇恨,诱导他加入‘月之眼计划’,成为我们的棋子——再之后,我去了木叶,制造九尾之乱,害死了四代火影……以及他身为人柱力的妻子,还有木叶的很多人。” 自来也默默听他说话,嘴角紧抿,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片刻,他道:“……你的罪孽,罄竹难书,若非特殊时期,是要立马判刑的。” “我知道。” 带土自嘲地笑了,身子一动不动,说话的时候,半边脸的伤疤歪歪扭扭地扯着,“……我都知道。” 但他没有再解释更多了。 自来也叹口气。 ——或许天道还是公平的,绕是像斑和带土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野心家,时至今日,也遭了报应。 按照杏里的说法,宇智波斑的计划出了 纰漏,本该是“救济全人类”的“无限月读”,成了某个人的复活工具——以至于他的所有努力,都成了识人不清的笑话。 也因此,宇智波斑重回人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拿骗子祭天。 至少现在的斑,与木叶有共同的敌人,也与全人类站在同一战线上。 但自来也还是忧心忡忡。 在他看来,无论斑还是带土,都是穷凶恶极之辈,不可尽信。 先不提他们对忍界犯下的滔天大罪,就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们的脑子也不太正常。 一般而言,面对社会乱象,聪明人会想着往上爬,成为执政者,再进行改革;更有抱负一点的,会想着推翻旧有利益集团,重新规划分配制度,以满足更多人的需求;再不济,也就破罐破摔,一边庸庸碌碌地维持生计,一边当个骂骂咧咧的愤青。 可他们不同——既不承认“旧有制度”,也不建立“新制度”,深思熟虑的结果是否认现实世界的存在,强迫所有人活在幻梦中,自以为这样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只逞一时之快,完全没有现实意义上的考量,更缺乏对于个体意识的尊重。 自来也按按眉心,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出来——因为性格使然,他很少叹气,但今天一天,已经要把他这一年份的“叹气”额度都花光了。 “杏里。” 自来也没有继续跟带土对话,而是看向不知何时又坐下来的杏里。 “什么事?” 她重新站了起来,把手背在身后,表情专注而认真。 “我要跟宇智波斑对话。” “您确定?” “是,我需要和他当面聊聊。” *** 波之国还在营业的酒馆不多,即便是最大的一家,也免不了陈旧邋遢。 人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集各种“将就”为一体的怪味,油油臭臭的,几乎掩盖了本该占据主体地位的酒香。 这里的大厅很空,包厢更空,带土捏着酒杯,靠着潮湿斑驳的白漆墙壁,瞥了自来也一眼,无奈道:“你也太好说话了吧?” “我不是好说话,”自来也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我是诚心想与这位传说中的前辈聊一聊。” 带土冷哼一声:“那也别浪费钱,酒都是多余的,这老头就是蹬鼻子上脸,想要对付他,直接拿酒瓶子去河边装一壶就行。” “……这样不好吧?” “放心,他喝不出好坏。” 自来也微微挑眉:“酒和水天差地别,怎么喝不出好坏?” “因为我干过,他快死的时候,突然要喝酒,我就……” “带土,”宇智波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安静。” ——杏里的五官走向是“明艳柔和”那一挂,就是不笑,也显温婉,没有什么威慑力,但宇智波斑上身后,她的脸型就像是被刀削了一样,哪哪都尖锐,哪哪都不顺眼。 “啧……” 带土闭上眼睛,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打算眼不见为净。 ——刚才在树林里,自来也说要见宇智波斑。 杏里答应了——几乎是答应的瞬间,她的气场就变了——宇智波斑再次拥有了可以自由活动的肉身。 这也让带土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他很讨厌宇智波斑,特别是在回忆过往的时候,更是恨的牙痒痒——不要说见他了,就是呼吸同一片空气他都觉得晦气。 而且这老头也是个事儿逼,才现身就嫌树林环境不好,想换个有酒又亮堂的地方详谈。 自来也倒是大方,听了这种“得寸进尺”的要求,不仅不恼,甚至大手一挥,直接带他来到了波之国最大的一家酒馆,点了个包厢,叫了一壶酒,一桌菜,打算酒过三巡后,再同他好好唠一唠利害。 他们五个人坐在包厢里,围着一张圆桌,带土与斑坐在一侧,自来也坐在对面,左边是止水,右边是鼬。 现在想想,自来也这家伙也是艺高人胆大,都被宇智波包圆了,居然也不慌,还敢喝酒。带土就不行了,要是让他同时跟斑、止水和鼬喝酒,他得喝出胃穿孔来——这么想着,带土对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这个鬼地方环境很差,菜色更差,酒水倒是意外的不错,但价格奇高,主要还是这里的物价涨的离谱,不然这酒就是好喝,也不值这价。 当然,带土的神威空间里面还存有更好的酒,但他是绝对不会拿出来招待宇智波斑的。 “说吧,自来也。” 斑单手托腮,看向对面,“你想问我什么?” 他的目光不仅落在自来也身上,也落在了自来也旁边的两个宇智波身上,眼眸微眯。他的酒杯就摆在手边。出乎意料的是,他从方才起就浅酌了一口。 带土忍不住想,他们这些陪酒的倒是一杯接着一杯,而斑这个提议的人倒是没怎么动酒,也是奇怪。 但他转念一想,或许是杏里本身就不怎么会喝酒,所以他浅尝一口,也就不再敢喝第二口,只能灰溜溜地忍着酒瘾,看别人享受。想到这里,带土的心情好了不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宇智波斑嫌这里的酒上不了档次,没办法屈尊就卑。但无论是哪一种,带土都不想继续猜测,因为猜宇智波斑的想法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意义的事,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把桌上那盘没炒熟的豆子再拿去炒一遍。 “我想知道你今后的打算。”自来也不绕圈子,直接道。 斑笑了:“如果我的回答不能如你所愿,你是不是准备让旁边的止水给我来上一发别天神?” “我不希望做到这一步。” “看来是想过了。” “并非如此,”自来也摇摇头,“这些年下来,光是一个长门就够我头疼了,现在再来两个,我多少有些吃不消,所以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保证,让我安心。” “我说过,我已经放弃‘月之眼计划’了——你可以理解为我已经洗心革面,不会再犯事。” “抱歉,这种口头承诺我可不信,你与带土前科累累,目前的信誉值还是负数。” “那杏里呢?” “她的信誉值也没办法把你们两个拉回正分。” “那么这样如何?为了补偿木叶,我同意给你们三个复活名额,人员任凭挑选,你们就是想复活柱间来对付我,我也没意见。” “……复活?” “这是轮回眼的能力之一,不过需要以命换命,而且对于操作者的体质还有要求,像长门……” “先别动长门。” “为何?” “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各方势力所致,特别是你——就是需要制裁他身上的罪,也不该由你来进行审判。” “我没想过要他的命,只是举个例子,目前来看,可以承受轮回眼并施展‘轮回天生之术’的存在有三个——黑绝算一个,白绝有两个,他们都是辉夜的‘遗物’,用作祭品也没有什么人道主义上的负担,算是我给你们的补偿,再多我也匀不出来了。” “补偿……” 自来也摇摇头,“你这个人,对于生死真是一点儿敬畏之心都没有。” “我确实缺乏敬畏之心,因为生死本身就是稀松平常之事,没有谁的生命高不可攀,也没有谁的死亡卑如草芥。” 斑顿了顿,笑道,“而你又如何呢?敬畏生命的木叶高层——你刚刚心动了吧?别急着否认,你瞳孔放大了。” 自来也:“……” “与其跟我辩论那些形而上的道德话题,不如好好想想应该复活谁。” 斑往后一靠,轻轻撩起耳边碎发,“我打算三天后前往晓组织,进行我的复仇,顺便取回轮回眼——那个时候,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过时不候。” 第114章 交谈甚欢拉到了一笔赞助。…… 杏里被呛了一下。 ——同她一样被呛到的还有带土。 圆桌对面的三人虽然没有像他们这样失态,但都睁大了眼睛,仿佛被这 套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论震撼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自来也没忍住,问道:“……三天?” “三天。” 斑说完,笑了。 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带着玩味与不屑,好似谁都不放在眼里。 杏里很久没在自己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了,不由得想起在晓组织的那些时日,鸡飞狗跳的,竟一时有些怀念。 她站在斑的身后,一只胳膊压着椅背,另一只胳膊横过他的肩膀,手指往上,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 【什么时候的决定,我怎么不知道?】 她像是逗孩子一样,声音放的很柔,人也往前倾,下巴搭在他的肩头。 她知道,宇智波斑肯定不会放任黑绝逍遥太久,但三天后就杀去晓组织什么的,会不会太急了点? 【我确实说过要‘快刀斩乱麻’,但三天也太紧了,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敲定。】 她的声音不大,两只手往前,拥住斑的脖子,喉咙发出亲昵的笑意,【现在的晓组织说是‘顶流’也不为过,五大国都对他‘魂牵梦绕’,随便一点动静都能搞得鸡飞狗跳,若是我们一夜之间把晓组织端了,无异于往热油锅里丢一串鞭炮,到时候不要说‘炸锅’了,就连‘屋顶’都能飞上天!】 ——长门的“轮回眼”可不止是五大国的“眼中钉”,更是他们的“香饽饽”。 利益分配这种事,向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长门一夜败北,还丢了轮回眼,而凶手谁也找不到,五大国绝对会陷入一种“鬼打墙”的状态,互相猜忌、攀咬不说,甚至有可能一言不合,直接开启第四次忍界大战。 斑的喉间溢出一声闷笑,没骨头似的扭了一下身子,手往上,划过杏里的手腕、指节和指尖,就这么手叠着手,虚虚地搭在自己的锁骨位置。 “我……” 他正欲说话,却被带土截了胡。 “麻烦解释一下——” 带土显然跟杏里想到一块了,不自觉拔高音量,双眼也随之微微眯起,“你不想个万全之策就跑去晓组织,有没有考虑过之后要怎么办?还是说你打算来个‘闪亮登场’,跟全世界的人说‘嗨,我是宇智波斑,是英雄就来砍我’?麻烦务实一点,做个人。” 自来也听到这话,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儿喷出来,立马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顺着带土的话头往下:“时间还有,斑前辈,复仇不急在一时,我们可以先坐下来讨论一下后续处理的问题,就是火影那边也……” “不用那么麻烦,”斑道,“你们很早就在监视长门,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行动,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没有摸清轮回眼的底牌,不敢轻举妄动;另一个是轮回眼过早地暴露在众人面前,你们怕拿不住这‘烫手山芋’。” “既然你也清楚现在的困境,又为何要赶在三日后行动?” “因为三日后,跟三个月后、三年后,没有任何区别。” “哦?你有何高见?” “就像带土说的——让‘宇智波斑’回来不就好了?” 自来也:“……” 不光是他,就连老老实实当背景板的止水和鼬也蹙起眉头,表情微妙,似有话要说。 带土骂道:“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讲什么?你跟长门比有区别吗?这不就是让五大国戒备的对象从长门变成了你,换汤不换药,而且严格来讲,更遭了——长门是茅坑里的石头,你就是茅坑本身,挖都挖不走。” 带土骂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斑呵呵一声,搭在锁骨处的手摩挲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加深。杏里趴在斑的肩头,把头埋进去,想笑又不敢笑,憋着口气,肩膀微颤。 斑侧头看了杏里一眼,带着几分无奈,又回头看带土,按下揍人的情绪,淡淡道:“不,我说的这个‘宇智波斑’不是我,而是你。” “……” 带土啧了一声,拳头都捏紧了,身子往后一仰,露出极度无语的表情,“你也真好意思啊,死老头!” “别在这个时候装傻,你忘了吗?我们本来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 带土像是被变态骚扰了一样,皱着一张脸,表情嫌弃道,“不好意思,我们不熟,有难处找你女人,别赖我。” “白痴,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月之眼计划’。” “你的意思是……” 带土终于收敛了挖苦的态度,表情认真起来。 斑道:“我们只要在‘月之眼计划’的基础上加点内容,往后演就是了——你是宇智波斑,五年前,长门和黑绝动用十尾残存的力量制造‘特异点’,困住你,想要你的命,但你没有死,现在出来了,决定报复他们,而这五年间,木叶的卧底——宇智波杏里也和你在一起,你通过她的牵线,与木叶建立合作,就在三日后,袭击晓组织,夺走了轮回眼。” “你这是搬弄是非啊,”带土道,“锅全给别人了,倒是把你自己和杏里摘的干干净净。” “反正这锅也该他们背。” 带土:“……” “我还没说完呢——” 说到这里,斑故意停顿一下,目光一扫,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止水和鼬。 他微微一笑,把原本搭在锁骨处的手提起,手指屈成拳头,抵在下颌,斜斜地坐着,继续道:“但你还是被摆了一道,因为你没想到止水和鼬都是假死。他们潜伏在晓组织,正好在关键时刻给了你致命一击,你被别天神控制,用光了轮回眼残存的瞳力,衰竭而亡,而轮回眼也就此成了个没有瞳力的肉块,再无用处——顺便一提,这‘用光的瞳力’,正好给木叶复活了三个人——如何?这剧本很完美吧。” “完美个屁!” 带土骂道,“一切都太凑巧了,傻子才信!” “但是人证物证俱在,其他国家的人就是怀疑,也站不住脚——死人的尸体我可以给你们造,没有瞳力的轮回眼,我也做的出来,而且这些东西,完全经得起检验和鉴定——放心,千手扉间都替你们试过了,现在的科技也没比那时候进步多少。” “那么,”自来也道,“在回收‘轮回眼’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置它?” “轮回眼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回收后也不打算给任何人,所以你们也别打这东西的主意,那很没意思,也浪费时间。” “这你大可放心,火影深知‘轮回眼’将会惹来怎样的事端,不会想要它的,我们即便拿到了,也会第一时间封印——我想知道的是,你会用这对眼睛做什么。” “你们似乎误解了什么,”斑勾起嘴角,笑道,“我即便不回收这幅眼睛,也能使用轮回眼的力量。” 此话一出,对面的三人都沉默了。 斑看着他们,轻笑一声,眼睛纹路泛起波澜,眨眼间,就从黑眼的普通状态,变成了淡紫色的轮回眼。 自来也大惊失色,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止水和鼬也跟着起立,双双亮出万花筒,提防着宇智波斑可能的动作。 但宇智波斑什么都没做,老神在在地坐着,视线往上,保持着轮回眼的状态,勾唇一笑,继续道:“我对称霸忍界没有兴趣,也承诺不会再掀起战争,我只想好好试验一下‘新计划’——你们可以理解吗?” “方便说一下你的‘新计划’吗?” 自来也重新坐了下来,“我知道,你或许不愿意说,但这对我们很重要,老实讲,我们也不想拿你当‘假想敌’。” “新计划啊……嗯,开一家公司吧。” 自来也一愣:“什么?” “如你所见,我的梦想是实现‘永恒和平’,但再往前顺一顺,我其实是想将忍者从战争的业火中拯救出来,现在——‘月之眼计划’宣告破产,我迫不得已,只能另起炉灶,尝试一下别的方法。” “但是这个方法,我是说‘开公司’什么的……” 自来也觉得匪夷所思,抓了抓头发,试探道,“你是想成为像卡多那样的资本‘寡头’吗?”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点类似——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不会像卡多那样垄断市场,也对干涉他国内政没有兴趣,相反,我会把蛋糕做大,让忍者的选择权变多。” “可以具体聊聊吗?” “正有此意。” *** 达兹纳先生的小院落满了月色,地面白茫茫的,边缘徘徊着黢黑树影,夜风拂过,晃晃悠悠,像是喝醉了酒。 而这树影之上,大槐树旁边的墙头,坐着三个人影,微微带着酒气,很小声的,在进行着对话。 “老头,你这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啊……” 带土没忍住,吐槽了一句。现在的带土也不是带土了,他用了变身术,变成了“山雀”的模样。 ——时间紧迫,自来也和鼬连夜回去汇报了。斑和带土没有跟着走,而是留在这里,由止水先看着。 两小时前,在酒馆包厢,宇智波斑与自来也说了“科学忍具”、“劳动力转型”、“忍者由低附加值产业向高附加值产业流动”的几番构想。 这也让自来也不由得坐直了,两眼放光,重新审视起这位传说级别的” 叛忍“。 别看自来也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他其实是个很迷信的人——他会为了大蟾蜍仙人的一句“梦话”,花费无数时间,去寻找传说中的“预言之子”。 预言之子——一个将会给忍界带来巨大变革的存在。 之前,他以为这个人会是长门,因为长门心地善良,还拥有六道仙人的轮回眼,若是能坚定不移地走正道,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会挽救忍界于水火。 然而,长门在经历了诸多波折后,身心俱疲,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变得极端,最终选择了“毁灭”这条路。 他很震惊,也很难过。 而现在,他得知长门的轮回眼其实来自于宇智波斑,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宇智波斑这个人很是传奇,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给忍界带来了无法忽视的巨大影响——生前,他与初代火影一同建立了“一国一村”制度,假死之后,又把力量和意志分别留给了长门和带土,让他们继续推动那个名为“永恒和平”的巨浪,悄然逼近忍界。 而现在,宇智波斑放弃了那个“一蹴而就”的理想,决定半道折返,从更加务实的角度出发,也提出了与之相适配的解决方案。 自来也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觉得这或许就是“正确的路”。 虽然大蟾蜍仙人的预言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传说中的“预言之子”将会出现在他的徒弟之中,但——谁管呢,那只蟾蜍已经老年痴呆了,说错一两条信息也是情有可原。 说到底,无论宇智波斑是不是预言中的人,只要他能让忍界走向繁荣,自来也都会不留余力地帮助他——因为这也是他花费一生都在寻找的答案。 于是,自来也与斑更加详细地讨论了关于“科学忍具”的发展规划,甚至愿意掏一笔钱参股,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事干好。 斑更是得寸进尺,收了自来也的钱不说,还让他回去也找火影聊聊,让木叶也出点钱,越多越好——他要干大事,来者不拒。 带土惊讶地听完他们的对话,震惊之余,又翻新了对于宇智波斑的认知——斑这个人生前还要点脸,只骗劳动力,不骗钱,但死后却变本加厉,不光骗劳动力,连钱也不少要,真是好不要脸! “怎么,我给了木叶那么多优惠,要点投资不过分吧?而且我这项目是个香饽饽,稳赚不赔,他们巴不得跟我混。” “一般会说这种话的人,最后都赔了个精光。” 带土心想,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宇智波斑跟他推销‘月之眼计划’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说辞,这么多年过去了,换汤不换药,居然还能钓上鱼,也是神奇。 “真是个晦气东西,事业还没开始就唱衰,你还是闭嘴吧。” 斑不想再跟带土讲话,转头看了旁边的止水一眼,随口道,“你觉得呢?” 止水逆着月光,欲言又止地看着斑,显然不是很自在。 斑现在还在用杏里的身体,但并不是顶着杏里那张脸,而是变成了“黑鸦”,脸上还带着暗部的面具。 带土吹了声口哨。 他很清楚止水感到别扭的原因——宇智波斑顶了止水两个朋友的身份,在跟他对话。这事换谁都会感到不舒服。止水已经算好脾气了。若是换做带土,或许还会呸一口唾沫。 斑挑起眉头,不爽道:“你怎么不说话,盯着我看了老半天,是想透过我看到谁吗?” 止水叹口气,移开视线:“没什么,只是有点不习惯。” 带土啧啧称奇。 他不知道杏里这会儿在做什么,她或许就在止水旁边招手,也或许跑到其他地方去了。但无论是他还是止水,都无法看到杏里,也无法与她交流。 换句话说,杏里的存在,只有宇智波斑一个人能感知,反之亦然——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眼里看到的东西,永远与旁人不同。 但带土是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任何可能取悦宇智波斑的事,他都不愿意做。 “是吗,我感觉你挺自在的。” 斑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咸不淡的笑,“一边说不习惯,一边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很少有人敢这么做。” “我只是在想,杏里现在怎么样了,”止水道,“您与自来也大人的谈话都结束很久了,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怎么,你担心我把她吃了?” “并非如此。” “还是说你想跟她独处?” 没等止水说话,带土先发出一声怪笑。 他的脸虽然还搁在面具里,但那股幸灾乐祸的劲儿怎么挡也挡不住。 带土道:“你听不出来吗?止水,这个老头在跟你吃醋,很好笑吧?一把年纪了,还在跟年轻人雄竞,跟只斗鸡似的——哈哈哈哈!” 斑冷哼一声,身子没动,瞳孔瞬间变化成轮回眼,一发神罗天征毫无征兆地发动,直接把带土给弹射出去——带土闷哼一声,飞出墙头,落在院里,撞上树干,哐当一声,抱着脑袋,骂骂咧咧。 “你知道吗?” 斑看向止水,淡淡道,“对付带土,就得用这种没有前摇的技能,不然就给他逃了。” 止水:“……” 无独有偶,院墙下面,卡卡西被动静吸引,走了过来。 他看了眼墙头的两人,知道上边有隔音结界,暗部应该在交流机密情报,但他想不通山雀为什么会在树底下打滚。 他道:“山雀……你怎么了?” 带土安静下来,拍拍衣服,站起来,摇头道:“没什么,摔了。” 然后就不说话了。 斑竖起耳朵,等了一会儿,只听卡卡西道:“你喝酒了?” ——呵,还真是个狗鼻子。 斑微微挑眉,心说这忍者里面喜欢养狗的,嗅觉好像都不错。 带土还是没有说话。他们的身影被茂盛的槐树挡去。斑坐在墙头,从上往下,看不清底下人的动作。 但杏里已经过去了。 她走之前,朝斑眨眨眼睛,轻快地飘下院墙,趴在最下边的一根树枝上,低头看热闹。不多时,斑就听到卡卡西喊了声“等等——”,树下一阵窸窣,彻底没了动静。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斑想,只敢冲自己人发火,见了外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站也站不直,连话都不敢大声,像什么话? 斑等了一会儿,杏里还是没有回来。 她似乎对那两人的八卦很感兴趣,兴冲冲地奔去前线吃瓜了——自从斑在另一个世界恢复了过咒怨灵的形态,他们之间的“十米”绑定就消失了,回到忍界后,这条束缚也不再起作用。 这样也好,斑想,她走了,就不用再给止水关注了。这么想想,带土还算有点作用。也就这一点了。 现在,这个空旷的墙头就剩斑和止水。 斑并不打 算跟止水聊天,多呆一分钟都嫌晦气。他索性从墙头跳下来,打算去找杏里,顺便奚落一下带土。 但止水却追了上来。 “等一下——” 然而,这声却不是止水喊的。 佐助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喊住斑。 他似乎有话要说,但碍于某些原因,没有直接说出来,别别扭扭地皱着一张脸,好像斑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啧,真麻烦。 斑忽然想起自己顶替了谁的身份。 止水也从后面走过来,看向佐助,主动替斑解了围:“怎么了?佐助,你还不去休息吗?” “我有事找他。” “什么事?”还是止水在接话。 他似乎害怕佐助说话没轻没重,得罪了斑。 斑站着不动,就这么低头,与佐助大眼瞪小眼。 片刻,斑忽然笑了,莫名起了坏心思,想逗一逗这个爱瞪眼的小孩。 他道:“给你三秒钟,有事就说,没事就走了。” “我想与你切磋一下!”佐助大声道。 止水呛咳一声,立马道:“为什么?” “他的背影有点儿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就是为了这个要和他切磋?” 止水有点慌张,生怕这小孩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折腾没了。 “这对我很重要!” “可是……佐助,我们现在很忙,如果你想找黑鸦切磋,可以等回去再——” “无妨,”斑打断道,“切磋是吧?乐意奉陪。” “不是,等等……” 止水道,“黑鸦,我看还是算了,他是卡卡西前辈的学生,想要切磋,还得征求一下他老师的意见。” “不用不用,卡卡西老师肯定没意见!” 鸣人刷的从屋子里跳出来,兴奋道,“加我一个——加我一个嘛!我也要跟你们切磋!” “别这样……” 止水眼皮一跳,感觉天都要塌了。 斑见止水手足无措,心情忽然好上不少。 他索性就留在院子里,弯下腰,对鸣人道:“佐助是觉得我背影眼熟,想与我交手,刺激一下回忆——而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想找我切磋?” “因为中忍考试马上要开始了嘛,我可得抓紧机会练习!你们是暗部,也是村子里的精英,我要是能打败你们,肯定能通过考试!” “打败?好大的口气,”斑笑道,“不过我喜欢,反正有时间,就陪你们玩一会儿吧。” 止水叹口气,小声道:“请记得手下留情……他们都是孩子。” “你也来吧。” “什么?” 斑笑道:“不是要‘手下留情’吗?那就由你先陪我把握个度吧——都是为了孩子能学到东西,你肯定也是愿意的吧?” 止水:“……” 第115章 再遇少年他这是要做什么? 失算了。 清晨,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薄雾缭绕,宛如一层轻纱覆盖着大地。佐助坐在面朝大海的走廊一侧,盯着波浪起伏的水面,碰了碰额角的淤青,吃痛地倒抽一口气。 ——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像。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黑鸦在捉捕宇智波杏里的时候马失前蹄,挨一顿揍,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灰雁坐在他的旁边,也望着雾蒙蒙的水色,胳膊还缠了绷带,面具也换了一个——他昨天戴的面具被打烂了一角,已经不能用了。 “那个叫‘黑鸦’的家伙是谁?”佐助问。 灰雁摇摇头:“每个暗部的身份都是机密。” “这个我知道,”佐助低头,看着手上被火遁烫出来的水泡,忿忿道,“我不是想打探他的身份,我是不能理解他的态度——灰雁前辈,您不是暗部总队长吗?他这么下狠手,把您往死里打,您居然一点儿教训都不给,实在说不过去,难不成他的官职比你的还大?” ——昨天晚上,黑鸦答应了切磋,但在此之前,他先与灰雁比试了一场。 他打灰雁的时候根本没留手,耍起体术跟耍大炮似的,砰砰砰,明明是徒手,却打出了一种拿钢筋砸人的气势。 佐助和鸣人看的目瞪口呆。不一会儿,卡卡西回来了,观察片刻,说了句,他们还没放开来打。鸣人不信,说他们绝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但这时,黑鸦收了手。 他皱起眉头,不快道:“你给我认真一点。” 灰雁摇摇头:“再打下去,这个院子就撑不住了,忍者不能破坏雇主的财产,这样影响不好。” “没劲,你放不开手脚,我也打的不痛快。” 山雀姗姗来迟,听到这话,“啧”了一声,声音不小,全场静默。黑鸦转身,瞥了他一眼。山雀顿了顿,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咒骂,叽里咕噜的,谁也没听清他究竟骂了什么。 佐助没表现出来,但他在心里默默给山雀点了个赞——黑鸦这家伙太自我了,说打就打,还趁人之危。至少,在佐助眼里,灰雁身为暗部总队长,肯定是比黑鸦强的。他之所以落于下风,完全是考虑的太多,如果认真起来,绝对能把黑鸦打的嗷嗷叫! 而且,佐助后知后觉地发现,之前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完全是鬼迷心窍。他敢肯定,自己打从出生起就不认得这个人。 正想着,黑鸦就把目光转向了他。 佐助一个激灵。 黑鸦开口,说出了宛如恶魔低语的话:“我差不多知道度了,你——过来。” “不用了,我觉得——” ——我们根本不认识。 但没等佐助拒绝,黑鸦就瞬身到他的面前,将他提溜起来,丢出去——这动作杀伤力不大,但挑衅意味十足。佐助滚了几圈,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没等他反应过来,黑鸦又一次瞬身,再一个过肩摔,将他甩出去,跟逗猫一样,玩的不亦乐乎。佐助恼羞成怒,发誓要他好看。 于是—— 佐助叹口气,从回忆里抽身,看了一眼自己满是水泡的手,扯了扯身上的绷带,肩膀处还有脱臼接骨后的隐痛,内心忿忿,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灰雁还在说话:“黑鸦倒是没有什么官职,但他也算是我的大前辈了,就是火影见了也得礼让三分,我不好多说什么。” “切,无聊的‘前辈文化’。” 佐助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火影也得让他?那他多大了?得有三代火影的年龄了吧?” 真是看不出来,佐助心想,本以为那个人还挺年轻的,没想到却是个老头子。 灰雁摇了摇头。 佐助不懂他摇头的意思——到底是不能说,还是没有到三代的年龄?但看灰雁讳莫如深的态度,总觉得那个黑鸦不是个省油的灯。 佐助还想再问,却被灰雁打岔道:“你今天怎么没去修炼?” 佐助噎住了。 沉默片刻,他撅了噘嘴,小声道:“……不想去。” “是因为黑鸦?” “不然还有谁!”他提高了音量。 ——那个黑鸦似乎是指导上瘾了,昨天才把他和鸣人痛揍一顿,今天一早,又说要带他们去小树林修炼。 不过黑鸦今天倒是正常不少,说话也会用敬语了,对灰雁的态度也客客气气,或许是挨了说教,今天学乖了。 但佐助并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他还想拉着自己的小伙伴一起“罢工”,给黑鸦点脸色瞧瞧。然而,鸣人是个缺心眼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听说有“一对一”指导,嚷嚷着要去。小樱昨天跟去保护加班的达兹纳了,不明就里,也说要去凑凑热闹。 佐助愤然拒绝了。 他觉得同伴背叛了自己,给他脆弱的心灵添了两道疤。他不由得想,这个男人或许是自己上辈子的仇人,所以才会让人感到熟悉的同时,还处处跟他不对付。 “昨天……他是有点不正常。” 灰雁犹豫道,“你就当他酒品不好吧,今天他没喝酒,头脑清醒,倒是能教不少东西,你不过去,其实有点吃亏。” “烦死了,我不想看到他!” 话音 刚落,一阵风吹来,吹飞了几片落叶,也吹乱了佐助的头发。 “——不想看到谁?” 卡卡西的声音也随风飘来。 佐助回头,看到了卡卡西和天藏。 卡卡西打了个哈欠,还是那副睁不开眼的废柴模样,微微驼背,手里拄着拐杖,再加上那头灰不溜秋的白发,看起来像个退休的老头子。 天藏同他们打招呼,中气十足的,跟卡卡西相比,实在是太有活力了。 灰雁点点头,问道:“桥那边情况如何?” 天藏拍拍胸脯:“有我介入,基建速度翻了五倍,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完工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为了火影大人。” 佐助没忍住,挑起眉毛:“我们本来就是自降薪酬给人干活,现在连建桥都掺一手,岂不是做慈善?” “也不完全是慈善。” 天藏还是一如既往的话痨,“火影大人看好这座桥的经济效益,让我们过来的时候,也跟达兹纳先生谈一笔生意——若是他愿意把跨海大桥未来十年的通行费上交木叶,她愿意出力对付卡多。” “可我听他说,这座桥建成后,他并不打算收取费用。” “他太理想化了,”天藏耸耸肩,“他不收过路费,不代表波之国的大名不收,而且桥梁的维护也需要成本,若是有木叶参股,大名就会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充公。” “说到底,她就是同情达兹纳先生的遭遇,想要帮一手。” “不光是同情,五代火影虽然善良,但也不是乱花钱的笨蛋。” 天藏全然忘了纲手的“赌鬼”前科,夸起人来理直气壮,“桥梁的建成能带动这里的经济发展,土地价值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她打算在大桥竣工前买些地,等价高了再抛出去。” 佐助福至心灵:“难怪山雀一早就出去了,他是在置办这事?” “是啊。” 说起山雀,天藏微微皱眉,没忍住问了一嘴,“他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我碰到他,跟他找招呼也不搭理,气场黑压压的,好像要去杀人似的。” 灰雁摇摇头:“没什么,他就是跟黑鸦闹了点矛盾,只要他愿意把任务领去做,就谢天谢地了。” 佐助噗嗤笑了:“前辈,您这几个属下还真难带。” 灰雁:“……” “行啦,佐助,你也别拿前辈寻开心了。” 卡卡西伸手,拿指节敲了敲佐助的脑袋,跟敲西瓜似的,发出清脆的叩叩声。 然后,他话锋一转,看向灰雁,语气还有几分郑重其事:“灰雁,我有事要问你,麻烦跟我来一下。” *** 近郊,小树林。 “哇——黑鸦前辈你好厉害啊!” 鸣人高举手臂,发出惊喜的感叹。 杏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边,盘着腿,随手数了数鸣人在大树上折腾的“进度划痕”,淡淡道:“我只是带你感受了一下查克拉的用量,没做什么大事。”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卡卡西老师根本教不来!” 鸣人把手平放在额前,仰头看着自己刻在树顶的划痕。 ——鸣人的爬树训练已经瓶颈好多天了。 虽然他一直在暗暗与佐助较劲,但在进度上始终差了一截。 小樱教了他诀窍,说决定“查克拉精度”的关键是精神力量,爬树的时候不仅要放松,还要往上看,不能一直盯着脚底。 她的这套经验是对的,但鸣人却不得其解,直到今天,还是没能爬到树顶。 鸣人的学习能力其实不差,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体验派”,所以一时半会儿没能领悟小樱的理论指导。 杏里因材施教,教他的时候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对他输入了一段查克拉,再加上幻术辅助,双管齐下,领着他体验了一把如何运行查克拉,以及爬树该施展怎样的力度。 这一回,鸣人终于开窍了,一股脑爬到了树顶,炫耀地摆了个pose,然后就乐极生悲,头朝下,从上面摔下来——好在杏里一个风遁就把他托住了。 鸣人在地上打了个滚,找回平衡,站起来,拍拍衣服,大声道:“怎么样——小樱,我现在是不是比佐助厉害?” 小樱捧场地鼓鼓掌:“厉害,厉害,比之前好多了!” ——她没有扫兴,但打死也不承认鸣人比佐助厉害。 杏里看着鸣人活力四射的样子,不由得感慨这小子还真是皮实,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她记忆中的四代火影是个有点天然呆的精英,类比的话,跟止水是一个类型。而鸣人……倒是跟带土有点儿神似,都咋咋呼呼的,还有个颇受异性欢迎的“假想敌”。 小樱哄完了鸣人,又看向杏里,好奇道:“前辈,您刚刚对鸣人输入查克拉用的是什么方法?” “是医疗忍术。” “好学吗?” “若是感兴趣,我可以教你一些入门技巧。” “真的吗?太谢谢了!” 小樱开心地欢呼起来。 “不用谢,你的查克拉精确操控能力很好,倒是个医疗忍者的料子,可以试着往这个方向发展。” 小樱有些犹豫:“可卡卡西老师说我适合幻术。” “别听他的,幻术上限很低,也没什么前途。” 小樱一时有些迷茫:“可我听说宇智波一族有好几位幻术出名的忍者。” “那是占了‘血继限界’的优势,即便如此,也还是有短板,普通人不建议学这个。” “这样啊……” 正说着话,鸣人忽然捂着肚子蹲下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呼救。小樱吓了一跳,转头一看,鸣人脸都青了。她急忙跑过去看情况。 杏里也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鸣人身边。 小樱扶起鸣人,紧张道:“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 “吃坏肚子了?你该不会又乱吃东西吧?” “我、我也不知道啊……” 鸣人冷汗直冒,“但说是肚子痛好像也不太对,就是肚子很烫,烫死了,像是揣了一块烙铁。” 杏里沉吟片刻。 她能感知到鸣人体内属于九尾的查克拉逐渐变得紊乱。 ……是封印松动了? 但也不太对。 杏里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鸣人的情况。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更严重了。鸣人直接疼得满地打滚! 就在这时,斑回来了。 他刚才去实验自己与杏里的距离限制是否完全解除,应该飞了很远,这会儿回来,见到鸣人这副样子,问道:【封印出问题了?】 杏里摇摇头,站起身,往他那边靠去,小声道:“封印没问题,是九尾在闹。” 【那狐狸皮痒了,】斑挽起袖子,勾勾手,【换我来,正好还没跟它叙旧,它一定很想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能把九尾气冒烟的话。 杏里哭笑不得,然后她就听见小樱慌里慌张的安慰—— “鸣人……你还好吗?不然还是催吐吧?肯定是吃错东西了……啊啊,现在怎么办才好?如果是蘑菇中毒就得洗胃,严重的话还得透析,透析就得去医院,但是……这里的医院靠谱吗?” 小樱已经急的胡言乱语了。 杏里对斑眨眨眼,用眼神道,换人吧。 斑与杏里交换了状态。 斑没有犹豫,蹲下来,拍了拍小樱的肩膀。 小樱回头,吸了吸鼻子:“黑鸦前辈……” “让开,”斑言简意赅道,“换我来。” “好、好的。” 小樱手脚并用地爬到一边,双手合十,祈祷这位无所不能的前辈可以救鸣人一命。 斑单膝跪地,捧起鸣人的脑袋,逼他看向自己—— 红光乍泄,写轮眼的闪现也就一瞬——除了一人一鬼,再无人知晓。 须臾之间,杏里发现,自己进入了一座奇怪的“地下水牢”。 这里很潮湿,是一种从骨头冷进灵魂的潮湿,周围的光线偏金红,让走路形成的水波也变得宛如涌动的麦浪,金光闪闪的,很是耀眼。 斑就站在她前面 ,双手揣袖,盯着不远处的巨大门扉。 杏里道:“这里就是封印内部?” “是啊,”斑侧过头,摊开手,“过来。” 杏里一愣,笑了,小跑两步,钻进他张开的怀抱。 斑打趣道:“还算有眼力见。” “你怎么把我也拉进来了?” “带你认识一下我养的通灵兽。” “五年前不是见过吗?” “那次我没法说话,这次正好,也让它认认主。” 杏里笑道:“我虽然跟九尾不熟,但它的暴脾气也算人尽皆知——这话若是被它听到,绝对会炸毛的。” 话音刚落,水牢深处,那个巨大的铁栅栏门扉里面,传来一声怒吼:“宇智波斑——果然是你!” 水面开始沸腾,仿佛注入毒液一般,鼓起大大小小的气泡,倏忽涌起巨浪,四面八方地席卷而来——宇智波斑美人在怀,原地不动,轻轻一个响指,毫不费力地弹开那些毫无章法的攻击。 门扉后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一只红色的身影冲到了铁栅栏前,张开血盆大口,怒吼道:“真没想到,那个千手柱间也有失手的时候——五年前我就觉得奇怪了,你的‘通灵契约’怎么会在别人手里?我的预感果然没错,你与这个女人果真有一腿!” 九尾还是老样子,明明毛绒绒的,却有着线条分明的腱子肉,生气起来,肌肉隆起,跟个金刚袋鼠似的,眼睛瞪的溜圆,眼白充满了红血丝,喷出的气息带着一股滚烫的腥味,让人忍不住想后退。 杏里屏住呼吸,把脸埋在了斑的怀里,试图避开九尾的口气攻击。 斑用风遁冲散周围的气浪,随手抚过杏里的秀发,挑起一根,指尖微微屈起,卷了卷,视线轻轻一扫:“九尾,再闹我可要生气了。” 九尾一噎,尾巴毛根根炸开,色厉内荏道:“先回答我的问题,宇智波斑——你为什么没有死?五年前,你费尽心机把我的半身从死神肚子里捞出来,最后又为何一走了之?” 真意外,杏里微微挑眉,没想到鸣人肚子里的九尾跟死神肚子里的那半只居然记忆相通。 不过那时候也是没办法。 毕竟,杏里与死神之间的契约可是“有借有还”,无论是四代还是九尾,她都得按照约定归还,否则,就得赔付昂贵的“违约金”,得不偿失。 “你这是在抱怨我没有救你吗?” “放屁!” 九尾很重很重地咬字,一字一顿道,“我宁可一辈子被人封印,也不想出去看你那张晦气的脸!” “这你大可放心,你目前只能在人柱力的体内见到我,出去了,反而看不见。” “鬼话连篇!” 宇智波斑说的话,九尾是一个字也不信,“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怀里的女人又是谁?刚才她给鸣人输送查克拉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你的气息!” 斑笑道:“难怪你好端端的要闹起来,不过这不是重点——介绍一下,这是我女人,以后见了,记得叫夫人。” “……” 九尾不接话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似乎因为词汇量少,骂不出什么像样的话,只能把九条尾巴甩的飞起,甩出残影,吭吭砸地。 ——小动物炸毛的场面,总归是很有趣。 但九尾可不是什么“小动物”,性格也不有趣,发起脾气来地动山摇的,恨不得把面前的封印连同宇智波斑的脑袋一起砸烂。 杏里抱住斑的窄腰,感受着水牢的震动,心不在焉地想着其他事—— 这腰手感不错。 宇智波斑的腰不过分粗壮,也不失健硕之美,线条流畅,蓄积着一种唯我独尊的力量感,抱起来很舒服。她没忍住,闭上眼睛,在他的胸口,不轻不重地蹭了蹭。 斑心情不错,掀起眼皮,看了九尾一眼,命令道:“叫人。” “神经!” 九尾龇着牙,鼻尖顶着牢门,都快顶出压痕了——那副表情,仿佛要把宇智波斑生吞活剥,再把皮和骨头都剔出来,做成通马桶的搋子,“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让你见一见女主人——对了,我看你也不喜欢这里,要我帮你捞出来吗?” “我宁愿在人柱力的身体里住一辈子,也不想被你抓去使唤!” “就这么抗拒我?” “只要想到会被你所控制,我恶心得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那你就安静点吧,要是再在鸣人身体里胡闹,我就把你抓出来,养在后院,每天拎出去遛弯。” “——滚!” 九尾怒火冲天,嘴筒子都皱成了堆堆袜。 宇智波斑笑着摇摇头,不再刺激九尾,打了个响指,水牢和狐狸都消失了——杏里一睁眼,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宇智波斑在她的旁边飘着,笑道:【九尾还是老样子,养不熟。】 杏里抬起头,用眼神道:行啦,你也别得理不饶人,这已经是虐待动物了。 她想,按照现在的网络环境,斑的这种行为放咒术世界是会被网暴的。 【对了,我刚才去测算了一下‘灵魂状态’所能行动的最远距离,极限是三公里,限制并没有完全解除。】 杏里点点头。 这时,鸣人也好起来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摸了摸肚子,兴奋道:“好神奇啊,一点都不痛了!” 小樱惊讶道:“医疗忍术……这么药到病除吗?” 他们以为鸣人是被杏里治好的——当然,这么想也没错,九尾为了不被宇智波斑“养在后院”,只能学着与人柱力和睦相处。 杏里站起来,也顺便拉了一把鸣人,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好了,”她道,“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诶?时间还早呢,再修炼一下吧!” 鸣人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 小樱无奈道:“早什么早?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也不想想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 “可是可是,我还能——” “嘘!” 杏里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射出一枚苦无,精准扎进树丛,里头立马发出一声细声细气的惊叫。 “出来。”她道。 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爬出来一位穿着无袖和服的少年。 他畏畏缩缩道:“你们……你们是忍者吗?” 杏里微微挑眉——她认得他。这家伙是昨日在大街上“见义勇为”的忍者少年。但他这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却与昨日大不相同。 换言之,伪装痕迹太明显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第116章 自杀式袭击这是有什么隐情吗? ——这里的情况,火影大人都知晓。 灰雁如此说道。 卡卡西走回院子,按住被护额遮住的左眼,一种奇怪的焦虑感涌上心头。 他发现了山雀和黑鸦的异常,询问灰雁,却得到了“无可奉告”的答复。但灰雁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关于这件事,火影大人无意隐瞒,在未来的某一天,您肯定会知晓。 这让卡卡西的不安更重了。 他往房子靠海的一面走去,想吹吹海风,重归冷静。 结果,他在半路看到了山雀。 这个人在晒太阳,就这么双手插兜,靠着鹅卵石走道旁边的立柱,气息近乎于无,跟个幽灵似的,脸也藏在面具之下,让人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 卡卡西知道,这个人不是“山中风”,但具体是谁顶替了那位暗部的身份,却不得而知。灰雁没有透露,只说是火影的意思。 卡卡西停了下来。 “山雀”微微侧头,没露眼睛,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看他。 “事情都忙完了?”卡卡西问。 “嗯,地契给灰雁了。” “辛苦了。” 客套话一说完,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在这个寂静的角落,鹅卵石走道的尽头,有一面墙,墙壁斑驳,墙角堆满杂物,拥挤 的同时,又有一丝秩序在内,像是被旧相框定格的一道风景,仅存于回忆,无从删改。 忽然,“山雀”说话了—— “我是没想到,他竟然真敢使唤我。” 这一回,他没有用“山雀”的声音,而是用了个卡卡西从未听过的嗓音,粗糙沧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让人无从判断年龄。 卡卡西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个男人竟然连装都不装了。 “这是你的本音吗?” “嗯。”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卡卡西也就不再回避。 “方便聊聊吗?” 他走到男人身边,挨得很近,就靠在柱子侧面,凝眸望天。天上有海鸟飞过,咕咕啾啾,打着旋,羽翼在阳光下闪着银白的光泽。 “如果,”男人道,“我说‘不方便’,你可以走开吗?” 卡卡西眯起眼睛,笑道:“不可以呢。” “那我也没辙,”男人耸耸肩,“这里是你们的地盘。” “既然如此,我就问你几个问题吧。” “问什么?” “关于你们的事。” “……” 男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别过头,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个点,绷紧的脖颈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阳光洋洋洒洒,落了男人一身,照的他的黑发微微泛白,却没能照透他身上的迷雾。 “你们是暗部的人吗?”卡卡西问。 “不是。” “是木叶的人?” “也不算。” “是木叶的合作者?” “可以这么说。” 男人直起身,从口袋里抽出手,双手抱臂,补充道,“至少现在是。” 卡卡西似有所觉:“之前不是?” “不是。” “那之前……你们与木叶是什么关系?” 男人顿了顿,没有立即接话,过了片刻,才道:“敌人吧。” “敌人?这还真是……令人意外。” 卡卡西觉得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五代火影会同“敌人”合作,更没想到这位“敌人”居然如此老实,直接承认了自己与木叶的“敌对关系”——这可是连灰雁都不曾提及的情报。 他忍不住想,这个人说的是真话吗? “别想太多,卡卡西。” 男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断道,“这个世界上虚假的东西太多,我饱尝苦果,不想再落入虚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说出口的,只有真相。” 这个男人的前半句话有点抽象,卡卡西听的似懂非懂,但后半句却意外的直白。 “真相啊……” 他喃喃道,“我真的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信不信由你。” “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 卡卡西侧过头,看向对方——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人不肯与自己对视,似乎在回避着什么。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因为他极有可能与自己相识。 男人轻笑一声,拒绝道:“我也有权力保持沉默。” 卡卡西:“……这时候耍滑头,没意思。” “不能这么说,关于我的身份,你早晚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现在是有什么顾虑吗?” “还有事没处理完,等那些荒唐事都告一段落,我才有资格审视过去,接受评判。” “奇怪的说法。” “你迟早会懂的。” 卡卡西叹口气:“那么下一个问题——我们认识吗?” “真是个犀利的问题,”男人收敛了笑意,“我认识你,但这么多年过去,你或许已经不认识我了。” “你不说清楚,怎么就笃定我不认识?” “我指的不是外貌长相,而是主观上的感觉。” “主观感觉……这么说来,我们应该至少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吗?” 男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笑,也不知是默认,还是不想解释。 沉默片刻,卡卡西决定问更重要的事:“那就再换一个话题吧,你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跟宇智波杏里的现身有关吗?” 男人冷笑一声:“那可太有关了。” “你们也要捉捕她?” “不是,但我希望有人能把她抓起来。” “为什么?” “人柱力你知道吧?” 男人不知为何,忽然来劲了,一扫之前的阴霾,提高了音量,“听我一句劝,她现在可比人柱力危险。” “……什么意思?” 卡卡西没想到对方会提起人柱力——要知道,木叶的人柱力现在可就在这里,由卡卡西负责监护,闪失不得。 “严格来说,人柱力跟她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你太夸张了。” “别不信,她现在堪比烂泥地里冒出来的‘沼气炸弹’,威力冲天,就是九尾见了,也得捏着鼻子走。” “……真是个幽默的比喻。” “你不信?” “不信。” 卡卡西觉得这个人不光说话夸张,就连脑子也不太正常,跟他聊了半天,好像是拿到了一些情报,又好像没有。 他甚至怀疑,对方自称是木叶的“敌人”,或许也是忽悠人的话术,轻信不得。 “都说了,我不骗人,”男人再次强调,“她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厉鬼上身,动辄要命的!” ——这话说的就更离谱了! 卡卡西摇摇头:“你可以稍微认真一点吗?还是一定要这样讲话?” “话不投机……我果然跟你不对付。” 男人生气了,瞪了卡卡西一眼,又转过头,不再说话。 卡卡西见他这套小动作,莫名产生了一丝熟悉感,正想安抚一下,再套两句话,却忽然察觉到什么,闭了嘴,转头看向走道左侧。 走道尽头,达兹纳先生的小孙子跑了过来。 这个叫“伊那里”的小朋友才八岁,戴着一顶遮住眼睛的渔夫帽,成天闷闷的,窝在房间里,谁叫都不理。 但今天,他一反常态,跑了出来,神情还有些慌张。 “杀……杀人了!” 他揪着衣角,面色苍白,惊魂未定道,“院子里到处都是血……太可怕了!” *** 十五分钟前,小树林。 少年畏畏缩缩地从树丛里爬出来,自称是上山采药的村民,见他们人多,动静还大,心下好奇,就过来看一眼。 然后,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嘴:“……波之国向来闭塞,少有外人出入,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忍者聚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杏里反手一指,点了一圈,问道:“才三个人,多吗?” 少年一个激灵,垂下头,小声道:“抱歉,是我用词不当……波之国没有忍村,我之前也没怎么见过忍者,所以……” 鸣人是个热心肠的,见不得别人尴尬,大大咧咧道:“三个也不少啦,而且我们也不止三个人——个个都是像我这样的精英哦!” “精英……你们真厉害,是过来做什么的呀?” “我们是受雇佣的木叶忍者,负责保护达兹纳先生,顺便一提,我们还要对付卡多呢!” 鸣人说着,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卡多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欺负你们的大坏蛋!” “卡多?” 少年捂住嘴,大惊失色道,“那个家伙可了不得,你们无论来多少人,都没办法对付的!” 他这么一激,鸣人就上套了:“那你可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来的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比如我,比如这位黑鸦先生,还有好多人呢!” “可我听说卡多那里高手如云,聚集了一百来号人,你们来的人有他们的一半多吗?” “诶?一百来号人?” 鸣人抓抓脑袋,心虚道,“那没有,可、可能……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吧?但是我相信人数在精不在多!” 说到这里,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杏里见他如此,噗嗤笑了——那个穿无袖和服的小子分明是来套情报的,而鸣人这个缺心眼的,有问必答,巴不得把自家情报喂进对方嘴里,也是有够“周到”的。 她拍拍鸣人的肩膀,制止他继续往下说,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少年,藏在面具里的写轮眼一闪,就把少年控制住了。 斑在旁边点评道:【鸣人那小子简直笨的可以,他真的是四代火影的儿子?】 杏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用眼神道——真的不能再真,就像带土确实是宇智波一样。人不可貌相嘛。 她收回视线,对着被俘虏的少年道:“说吧,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少年目光呆滞,两瓣嘴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机械地一张一合:“我是白,出生于雾隐村,是再不斩大人的‘杀人工具’……这次我们受卡多雇佣,计划杀掉造桥师达兹纳,但因为再不斩大人不久前受伤了,不得不推迟计划,我本想上山采药,却意外遇上了你们,想着机不可失,就过来探探情报,为再不斩大人出一份力。”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自白,小樱惊讶地捂住嘴,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居然是敌人。 鸣人嚷嚷起来:“等会儿,等会儿——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她是卡多的手下?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自爆身份?” 杏里侧头看了鸣人一眼——这小子跟带土一样,也认错了少年的性别,甚至没发现是她对少年动用了幻术。 小樱倒是比鸣人机灵一点,拿胳膊肘顶了顶他,提醒道:“你傻啊!这个人很明显是中了黑鸦前辈的幻术,前辈在收集情报呢!” 杏里在心里给小樱点了个赞,然后看向少年,问道:“你们那里真的有一百来号人?” “是的,但都是乌合之众,真正的高手没有几个。” “高手都有谁?” “再不斩大人——剩下的,就是铁之国的几名武士,其余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打手。” “再不斩啊……” 杏里知道这个人——桃地再不斩,雾隐忍刀七人众之一,斩首大刀的持有者,能力多以水遁为主,擅长暗杀,绰号为“鬼人”,最牛的履历是暗杀过四代水影,未遂,之后便叛逃了雾隐村。 没记错的话,他的官方悬赏金额还挺高的。 【蚊子肉也是肉,】斑与她想到一块儿了,而且想得更多,【先不杀这小子,留着钓鱼,到时候把再不斩拿去卖了,能换不少钱——说起来,那个卡多也是块肥肉,我们大可以黑吃黑,吞了他的海运公司,当做创业的第一桶金。】 杏里被逗笑了。 虽然这话不中听,像钻钱眼里了,但正儿八经地讲,他们确实需要钱。 ——若想引导一场足以颠覆忍界、开创未来的“新型技术革命”,确实需要一笔数额庞大的投资。 但像这样见缝插针地挣钱,好像哪里怪怪的。 莫名的,她想到了RPG游戏。 这么一跑神,斑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里就变成了个二头身的“像素小人”,举着一把Q版焰团扇,挨家挨户地收刮物资——当然,如果世界变成这样,对于斑而言,最惨的莫过于战斗方式变成了“回合制”,打架不痛快。 想到这里,她彻底笑出了声,但很快抑制住了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盯着少年,继续方才的话题:“你也是忍者吧?” 老实说,比起情报几乎“半公开”的再不斩,杏里更好奇面前这位少年的能力。 “是。” “擅长什么?” “冰遁。” “血继限界啊……看来你的实力不会太弱。” 斑悬停在杏里身边,淡淡道:【区区冰遁,也强不到哪里去。】 “冰遁已经很强了。”杏里道。 ——这个能力的下限不低,对于大多数忍者而言,已经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存在了。 不过在雾隐村,拥有血继限界可不是什么好事。有一阵子,那边还发生过屠杀血继忍者的惨案。 鸣人扯了扯杏里的袖子,问道:“冰遁?血继限界?那是什么啊?” “血继限界是一种源于血脉的特殊力量。” 杏里道,“比如这位少年的冰遁,又比如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都是一种血继限界。” “那我可以学吗?” 鸣人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道,“有没有比写轮眼更强的血继限界?我要学就学最厉害的!” 小樱扶额,插话道:“你听不懂字面意思吗?黑鸦前辈都说了,这是一种源于‘血脉’的特殊力量,也就是说,只有特定家族的忍者才能继承,普通人是学不会的。” “那如果我想学呢?” “所以说学不了啊!”小樱抓狂道。 杏里噗嗤笑了,往前一步,对身后的两个小孩招招手:“行啦,别吵架,过来搭把手,我们先把这个人扛回去。” *** 杏里也没想到,这个名为“白”的少年干事这么决绝。 才回到院子,杏里解开幻术,搬了把椅子,坐在少年对面,想与他当面聊聊。 鸣人和小樱去找佐助了,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好呀,白。” 杏里打量着面前这位男生女相的少年,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柔声道,“我们聊一聊关于再不斩的处置问题吧。” ——对于有官方悬赏的叛忍,但凡是活捉,最后获得的赏金都会是尸体的两倍。 但忍村会如何处理这些叛忍就不得而知了——他们或许会被杀掉,又或许会被送去做高危任务,甚至有可能成为某个禁术实验的消耗品,总而言之,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杏里见这少年身上有种初出茅庐的莽撞,动了恻隐之心,想先听听看他怎么说。 少年清醒过来,听到这话,知道自己被俘虏了,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套出了自己的名字——这很危险,预示着在不远的将来,他有可能被套出更多的情报。 他绷着一张脸,眼神悲壮,似乎下了某个决定。 没等杏里说第二句话,少年忽然颤抖起来,额角青筋绷起,眼球充血,身体猛地炸出冰锥,像是走火的枪械,冰做的子弹呈锥形散开——这个招式阴险,前摇极短,只要是近距离发动,命中率几乎为百分之百! 杏里一愣,然后视线一晃,就脱离了身体——斑把她撞了出去,占领肉身,一个神罗天征,就把攻击都弹开了。 【他这是……想与我同归于尽?】 杏里悬浮在斑的身边, 眉头微蹙,看着像子弹一样扫射的冰锥,以及地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窟窿,无奈道,【这招可真狠,没记错的话,是雾隐村的糟粕之一,只有特殊血继限界的忍者才能使用。】 ——第三次忍界大战时期,雾隐村为了不泄露情报,自创了一种惨无人道的“自杀式攻击”,使用这个招式的多数为冰盾、溶遁和沸遁等特殊血继限界的忍者,发动时无需结印,只要提前在心脏处留下“咒印”,便可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 他们靠这种残忍的手段守护了无数情报,也让敌人对他们投鼠忌器——换句话说,“血雾里”这个称号之所以能响彻忍界,除了不近人情的政治手段,也少不了这类招式的辅佐。 不过,自打四代水影下台后,这个招式就成了“禁术”,再无人使用了。 这个少年为什么会…… 按年龄来算,他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一招的。 “你打算怎么办?”斑问。 杏里看向倒地的少年——他现在完全是个血人,浑身血管大面积破损,皮肤也没有一处是好的。若是不及时治疗,他很快会死于失血性休克。 【先抢救吧,我还有问题要问,留他一口气。】 正说着话,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叫。杏里回头,就看见达兹纳先生的孙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几乎要吓晕了。 “杀、杀……杀人?” 有一说一,现在这场面确实像传说中的“杀人现场”,而且还是恐怖片专供的那种“虐杀”——血糊的到处都是,随处可见深深浅浅的窟窿眼,颇有一种末日危机、机枪扫射民宅后的死寂。 “你搞错主体了,”斑纠正道,“他这是自杀。” 【别跟小孩抠字眼了,】杏里哭笑不得,【先换过来吧。】 她说罢,穿过自己的身体,把斑轻轻挤了出去。 眨眼间,她就换了回来。 她走到白的身边,一边急救,一边对伊那里道:“这个人还没死,我能救,如果你觉得害怕,可以先去……” 没等她说完话,小孩已经跑掉了。 杏里:“……” ……怎么总觉得又有锅要背? 她无奈地摇摇头——早知道刚刚就设一个结界了。 第117章 愉快的一天只要是他生气的事,带土都…… “——我就说她很危险吧!” 老远的,杏里就听到了带土的大嗓门。斑在她旁边,紧了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很快,带土抄近路,从屋顶上跳下来,见到院里的场面,没忍住,骂了一句:“疯了吗?” “别咋咋呼呼的。” 杏里瞥了他一眼,甩了甩手上的血,拿肩膀顶起面具一角,蹭掉滑落的汗珠,又低头治疗,“我可是在救死扶伤。” “这家伙……是昨天那小子吧,他怎么了?” “他是雾隐村的忍者,方才用了禁术,想与我同归于尽。” 带土想起了什么,视线一扫,盯着满地满墙壁的窟窿眼,问道:“那个声名狼藉的‘泣血穿心之术’?” “嗯。” “你可真行,居然一点伤也没有。” 带土不绕弯,踩着血,走到杏里跟前,在她的头顶拉下一道灰扑扑的影子,淡淡道,“正常人早就扎成筛子了。” “别像第一天认识我似的,”她手上不停,还能分出一部分心神聊天,“我有一百种方式躲开攻击。” “我知道,但你反应不快,得挨几发才避的开——是那家伙出手了吧?他可真行,为老不尊地谈了个恋爱,居然学会怜香惜玉了。” 带土在明目张胆地阴阳怪气。 【欠收拾。】 斑冷起脸来,舔着后牙槽道,【没大没小的东西,越发放肆了。】 杏里无奈地摇摇头。 带土似乎知道宇智波斑不会拿他怎么样,最近是变本加厉地闹他,活像个青春期的叛逆儿童,成天抱着一种:《又不会死》《大不了死》《死了正好》的诡异心态,白天怼两句,晚上怼两句,怼的斑恨不得清理门户。 “行啦,”杏里抬头,望了望过分晃眼的天色,往他的影子里挪了挪,“我在手术,要集中精力,你安静一点——就站在这里给我挡太阳吧。”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毫不留情地直射下来,把大地烤得热腾腾的,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带了一丝晒干后的焦糊气息。 她不喜欢这种天气待在户外,况且她还戴着厚重的面具,更是闷得慌。 ——但她还没办法转移到室内。 少年伤的太重了,正处于争分夺秒的抢救阶段,没法挪地。 “挡太阳?”带土闷闷道,“凭什么?”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杏里拿出哄小孩的口吻,无奈道,“做个体贴女士的绅士,不好吗?” 带土被她的话逗笑了:“要体贴——怎么不找你家老头?哦,差点忘了,他是个‘死鬼老头’,挡不了太阳。” 他真是皮痒了,明知斑会生气,偏要呛上一嘴。 杏里闭上眼睛,很想踹他一脚:“……麻烦成熟一点,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 “我不懂自己哪里有抬杠。” 斑已经黑脸了,但碍于杏里还在输出查克拉,忍了忍,没有直接给她挤出身体。 他道:【有没有其它让我获得身体的方式?暂时的也好。】 杏里摇摇头。 在这个世界,过咒怨灵是不被认可的存在,以至于斑只有依靠她才能现世,换句话说,他们被世界规则默认为“一个人”,除非斑能用山中一族的“心转身之术”,又或是加藤一族的“灵化之术”,否则无法突破“规则”这道束缚。 带土没有再说话。 他似乎猜到了斑有气撒不出来,心情大好,哼着歌,用了个土遁,帮杏里造了个棚顶。 斑看着带土的小动作,冷笑一声,安静下来,飘在半空中,单手托腮,表情阴恻恻的,也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杏里不再搭理这对爷孙,整个人缩在遮阳棚下,沉下心来,把注意力集中在治疗上。 老实说,现在这种情况,治疗起来挺费劲的——白这小子存了死志,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后路都不留,浑身上下多处器官受损,四肢和躯干也烂完了,里里外外没有一块好肉。 杏里只能先用“反转术式”大面积治疗一遍外伤,把血止住,再用“医疗忍术”精细地切开搭错的血管、神经,重新连接,以求最大程度地降低后遗症。 就在她快要结束治疗的时候,卡卡西从侧门走了进来。 他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走起路来一拖一顿,但没有很僵硬,以目前情况来看,再过两天,应该就能丢掉拐杖,正常走路了。 带土回头,与卡卡西对上视线,问道:“那小孩如何?” “睡着了。” “刚才抖成那样子,转头就能睡着?” “是我弄晕他的,用了点催眠的伎俩,等他醒来,就不记得那些可怕的画面了。” “难怪你慢吞吞的,”带土耸耸肩,停顿片刻,又道,“但这个国家不太平,杀人放火的事常有,他总得习惯。” 卡卡西轻轻按住左眼,叹息道:“波之国是乱,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他若是害怕,也没必要逼他习惯。” “妇人之仁。” “如果我是‘妇人之仁’,那他又如何?” 说着,卡卡西身子一侧,目光落到了杏里和少年的身上,扬了扬下巴,“这是怎么回事?” 带土夸张地叹口气:“不说我还忘了,如你所见,妇人之仁——你是小碗,她是无限续面的加大碗。” 杏里:“……” 带土的幽默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她继续着最后阶段的手术,没跟带土计较,清清嗓子,对卡卡西解释道:“这个少年叫作‘白’,是再不斩的亲信。我把他俘虏了,想问点情 报,没想到他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用了‘泣血穿心之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泣血穿心……那可是禁术,常人要是遇上,非死即伤。” 卡卡西挑起眉毛,仔细打量杏里,见她衣冠楚楚,面具也没破,感慨道,“可你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避开了?” “我是暗部,身手自然比一般人敏捷。” 卡卡西纠正道:“这一招就是暗部也躲不开。” “您太小瞧暗部了。” 卡卡西摇摇头:“我们就不说那些虚的了——你救他真的只是因为恻隐之心?” “什么意思?” “‘山雀’都告诉我了,你们不是暗部的人。” 杏里呛咳一声:“……他向来爱胡说八道。” “我不瞎,看得出你们身上的异状。” “……” “他还说,你们原先是木叶的敌人。” 带土这家伙……到底在乱说什么啊? 杏里叹口气,瞥了带土一眼,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人站的笔直,什么解释都没有,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不再挣扎,幽幽道:“敌人……倒也不全是,至少我不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暗杀过木叶高层——也就是志村团藏。 虽然没把这个人当场杀死,但后续大蛇丸的介入也让团藏病上加病,没活几年,就驾鹤西去了。 ——无论在哪个国家,暗杀高层都是重罪中的重罪,不知道她这个行为算不算是“木叶的敌人”……啊! 说起来,她还挖过四代火影的坟——虽然她没有直接把棺材板掀起来,但也损耗了一部分尸身,或多或少,都打搅了死者的安宁。 这么一想,她也没那么有底气说自己“不是敌人”了。 【这都什么事?】 斑嘴角下拉,眼神锐利如刀,瞪着带土,毫不掩饰嫌弃之情,【那小子喝了几两?什么话都往外漏,真是没脑子!】 杏里深以为然。 她的身份还没洗白,现在又节外生枝,万一卡卡西较真起来,到时候又是一通乱忙,难免浪费时间。 但卡卡西似乎也就随口一提,并不打算深究。 这么想来,带土应该说的不多,至少没把他们三个的名字都爆出来。不然卡卡西现在可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就在她跑神的时候,卡卡西忽然道:“你停下来了……不继续治疗,他没问题吗?” 杏里回过神,低头看向少年。 “没问题,”她道,“初步抢救已经结束,剩下的,就等他恢复一阵,待身体养好了,再进行二次手术。” “还要二次手术?” “降低残疾的概率。” 卡卡西走了过来,蹲下,拨开少年汗湿的头发,手指搭在他的侧颈,感受着虚弱但稳定的脉搏,末了,感叹道:“这种伤势,就是五代火影来了,也需要完全无菌的环境才敢手术,而你居然就这么在户外干了起来,是该说你技术高超……还是大胆无畏呢?” “都有吧。” “……真的不能透露一下你的身份?” 杏里摇摇头,把手指戳在面具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响—— “时机未到,我只能说,等火影通知吧,卡卡西前辈。” *** 次日,跨海大桥。 “等火影通知?你还真敢说。” 带土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夹枪带棒,即便隔了一天,还不忘翻旧账,“说的好像你是纲手的上级一样。” 他们坐在跨海大桥中央靠近右侧的护栏上面,脚边是成捆的麻绳,一头拴在护栏的柱子上,另一头伸出来,拉的很长,一直延伸到桥梁的另一端,像是梦境的结尾,倏然没了踪影。 这些散发着海盐气味的麻绳垒的老高,时不时被拖出一截,蜿蜒曲折,像蛇一样滑动。 这附近没有人,工人们都聚集在桥梁靠近大陆的一端,齐心协力,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安静点,好好警惕周围,”杏里道,“今天就要竣工了,卡多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你就是想打发我,也麻烦找个有脑子的理由。” 带土冷哼一声,“卡多那种货色,就是来一百个,都抵不上长门的一条‘瘸腿’,需要这么严防死守?” 带土很清楚,他们之所以会在这儿耗着,不是为了卡多,而是在等火影的回复,这关系到他们“三日后”——现在算算,也就是明天那个“袭击晓组织”的计划要如何开展。 “反正也无事可做,不是吗?” 带土双手抱臂,冷冷道:“要做的事数不胜数,是你太没干劲了。” 他倒是好奇,宇智波斑那个急性子,是怎么忍受她这个游手好闲的家伙? 如果换做是他,当着宇智波斑的面就这么把事一推,等着别人出方案,肯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们现在也不需要想太多。” 杏里道,“既然决定跟木叶合作,就得放权给别人,不需要像保姆一样盯着每一个环节,那样只会拖慢进度——我与斑的目标是抓住黑绝,并从长门那里取回眼睛,剩下的晓组织成员——以及组织的后续处理,就全权交由木叶负责了。” “你可真会偷懒,我记忆中的宇智波斑,绝对不会把事情就这么下放给外人处理。” “哦?那在你看来,他会怎么做?” 这个带土有经验。他稍微回忆,总结道:“他会大吼大叫,把你的脑袋按在门框上,逼着你去紧盯项目进度——就拿最近这事举例,他会威逼利诱,催促木叶昨天就把方案交出来,然后连夜审稿,再在深夜把全部人从床上叫起来,提出改进意见,末了还要加一句——他第二天早上八点前要见到修改后的版本。” 听到这话,杏里咯咯笑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如春风拂面,就是隔一条街,也能感受到这份愉快。 带土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不通自己这段话到底是哪里幽默了,会让她笑成这样。她笑够了,侧过身子,像是在倾听什么人说话。带土猜测,多半是宇智波斑在发牢骚。 这样也好,带土想,宇智波斑没有实体,他想怼就怼,想骂就骂,没有来由,也无需开场词——反正斑的牢骚也传不进他的耳朵,怪清净的。 杏里侧耳听了一会儿,看向带土,笑道:“他说你是在抹黑。” “放屁!” “他还说,他讨厌一切低效的加班行为,也不喜欢深夜开会。” “那他绝对是老年痴呆了!” 带土仰起脖子,臭着一张脸,“我以亲身经历担保,他人生的一大乐趣就是深夜开会,不仅如此,他还喜欢饭点开会、休息日开会……总而言之,他就是个讨人嫌的家伙,自以为高效,实则瞎折腾,效率低的令人发指。” 杏里侧过头,看向虚空,笑眯眯道:“喏,他是这么说的。” 带土不知道宇智波斑回了什么,但他看见杏里又笑了起来,眉眼亮亮的,似乎那个看不见的家伙在说什么风趣话,把人逗的乐不可支。 这让带土噎了一下。 呵……男人。 杏里会笑,就证明宇智波斑不是在发火,甚至有可能在拿他的抱怨当谈资,逗女人开心……他顿时有种踢到棉花的无力感,实在是太讨厌了! 他很想挽起袖子,跟宇智波斑大打一场,只可惜对方不现身,他想打也打不着。 ——有没有哪位好心人能给宇智波斑一拳头? 他忿忿地想,最好砸脸上,把他的鼻子打歪,让他在女人面前丢丑!他发誓,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他愿意下辈子给人当牛做马。 正想着,“好心人”就来了。 宇智波止水从桥头走了过来,目标明确,就是朝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带土来了精神,从护栏上跳下来,冲他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用“神威”把止水拽过来,丢在杏里的大腿上,让宇智波斑好好醋上一回。 只可惜,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在宇智波斑生气之前,他有可能先惹毛止水,迫不得已打上一架——这样就不划算了,他不仅气不到宇智波斑,还可能帮他打跑情敌,哥们义气似的——这比让他死了都难受! 杏里停止了说笑,看向止水。 “怎么了?”她道。 止水走到杏里跟前,停住,犹豫片刻,认真道:“黑鸦,我有事找你。” ——即便四下无人,止水还是很谨慎地使用了“代号”。 啧,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带土想,难怪他只能当宇智波斑的“假想敌”,而当不了“真情敌”。没意思,也不知道止水当初是怎么成为十里八村的俊后生,惹得那些女人一提他就赞不绝口,真是奇也怪哉! 他酸溜溜地想,我怎么就不受欢迎?虽然他也不需要关注,但就是觉得不公平。 话说回来,在宇智波一族开过万花筒写轮眼的男人当中,好像也就只有他和宇智波斑的人气低迷——他是怂名在外,没人愿意搭理,而宇智波斑是恶名在外,也没人愿意搭理。 相比之下,止水和鼬的待遇简直不要太隆重——止水受女人欢迎,也受男人欢迎。而鼬因为站队问 题,不受男人欢迎,但女人依旧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啧,这样想想就更来气了! 杏里从护栏上滑下来,踩着厚厚的麻绳,轻轻一跃,稳稳落地——就落在止水跟前。 她的长发随着惯性晃了晃,发尾俏皮地卷起来。 “找我什么事?” “你单独跟我来一下。” 止水顿了顿,特地强调,“就你一个人。” 带土吹了声口哨。 收回前言,他不生气了——他可太喜欢止水了! 这小子简直是个天才! 他甚感欣慰,夸张地点点头,很想看看宇智波斑的表情,那想必很精彩。 “你不守着达兹纳吗?”杏里问。 “天藏在那边,还有卡卡西,他很安全。” 带土不忘煽风点火:“你想当然了,止……灰雁,她现在可‘单独’不了,有个‘背后灵’跟着呢——不过你可以让杏里把他赶走,越远越好,那个鬼魂肯定没法拒绝。” 他其实也不知道宇智波斑会不会拒绝,但只要止水请求了,无论杏里答应与否,斑肯定会被气到。只要斑气到了,他今天的快乐也就足够了。 至于斑会不会小肚鸡肠地报复自己……管他呢!至少他今天很快乐。 止水思索片刻,看向杏里,问道:“可以吗?” “一定要与我单独说话?” “嗯。” “那好吧。” 杏里侧过头,轻掩口唇,对着虚空说了几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似乎在跟人耳语。 带土竖起耳朵,只能听到她在说:“很快……他不会的……五十米太近了,五百米吧……不会太久……那不行……你还是留在桥上吧……” 带土满意地笑了。 虽然他也在桥上,一会儿得跟看不见的宇智波斑待一块儿,但这不妨碍他幸灾乐祸。 对了,谁说他要待在桥上?他完全可以用上“神威”跑去窃听! 俗话说的好,看别人热闹可以不积极,但看宇智波斑的热闹不积极——那就是思想有问题! 第118章 谁抢了鱼正好,去会一会那个“小偷”…… 跨海大桥,桥头。 波之国的环境很怪,要么大雾,要么大风,没有个中间值。 今天是个标准大风天,海风呼啸,带着潮潮的味道,肆意妄为地吹了一天。 杏里感觉自己的头发湿乎乎的,发尾阴阳怪气地翘着,发根死皮赖脸地贴着头皮,各有各的固执,但就是没办法达成共识。 她叹了口气,捋了捋头发,尽量把它们梳顺,归拢到一处。 止水身姿挺拔,站在她跟前,面具抓在手里,见她跟头发较劲,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经意的浅笑。 他道:“打结了?” “嗯,风大。” 她说话时眯着眼,感觉声音都被风吹破碎了。她的暗部面具就勾在手腕,本来是想透透气,现在后悔了,想给它戴回去。 ——她在这里设了“帐”,能够屏蔽外界对内部的观测,顺便还加了一点挡风术式,想给自己造个舒适点的环境。奈何这风实在太大了,光靠一个术式,无法完全拦下作威作福的风浪,只能咬牙受着。 止水道:“如果难受,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不必了,”杏里摆摆手,“走远了还得回来,省点力气。” 她歪歪斜斜地倚着栏杆,眼神带着一丝慵懒,似乎随时都可以顺杆滑下,从站变成躺,像条刚化冻的鱼,滑不溜秋的。 “你还是老样子,”他笑着摇摇头,“不爱动弹,就喜欢静静地窝在一个地方,骨头都捋不直。” 她挑断了打结的几根头发,甩甩手,看向止水:“我知道,但这是个人爱好,你已经吐槽过好几回了——说吧,找我想聊什么?总不会是叙旧吧?” “叙旧不好吗?” “也不是,但我们已经叙过旧了吧?” “哦?” 止水的表情有些意外,“什么时候?” “前天,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不是就已经互相交换过情报吗?” 止水摇摇头,好气又好笑道:“那只是公事公办的汇报。” “那你要如何叙旧?” 止水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杏里,喉结滚动,酝酿片刻,缓缓叹了一口气:“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你跟……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斑和带土?” “嗯。” 她噗嗤笑了,小指勾着发尾,眼睛看向蔚蓝的天空:“我想想啊,大概是交往对象,以及——不得不照顾的交往对象家里的失足青年吧。” “……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 说完,她起了逗弄老友的心思,“你怎么不问问我的‘交往对象’是哪个?” “还用问吗?” 止水咕哝一声,“我也不傻,光看他们对我的态度就一目了然了。” “那你还隔了这么多天才问?” “我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问的。” “犹豫吗?我看你问的直接,也没见哪里有委婉。” “我本来是怕你尴尬,但实际问了,才发现尴尬的那个人是我。” “你为什么尴尬?” “因为我发现你油盐不进——这么多年了,我居然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 “我吗?恋爱脑?这可是最大的误解。” “难道不是吗?那可是宇智波斑!” 止水抓着面具,指腹很用力地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我知道你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但我没想到……我是说,你有考虑过一些实际问题吗?比如年龄差,比如生与死的鸿沟,比如世俗的眼光,还有……” “想过,”她打断道,“但这些都不重要。” “那你觉得哪些重要?” “如果用抽象点的形容……大概是‘灵魂的共鸣’吧。” “不搞抽象呢?” “合眼缘,”她顿了顿,又道,“以及……我们互相给了彼此一根‘绳索’。” “绳索?” “嗯,可以试着在各自的深渊里往上爬的‘绳索’。” “……这不是更抽象吗?” 她咯咯笑了:“但我觉得这是个很具体的形容。” “别说了,”止水扶额,“我看你被吃定了,最后问一句——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吗?有没有被威胁?又或是被幻术控制?” “威胁是没有,至于幻术……你在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就用写轮眼确认过了吧?” “……居然被你发现了。” “我很了解你。” “行了,随便你吧。” 止水说罢,摇摇头,戴上面具,准备离开。 这倒是让杏里有些吃惊,反问道:“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分手。” “我是想,但劝分有用吗?” “大概,没有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不就得了,与其啰里啰嗦,让你们同仇敌忾,还不如等你哪天头脑冷静了,想出不对劲了,再给你些帮助。” “真难得,你居然不说教。” 杏里来了精神,不由得站直了,“我还以为你铁定要跟我分析两小时利害,叹气,拍大腿,再语重心长地说‘我给你把那个不长眼的小子赶跑——’。” “如果你的对象是带土,我倒是会这么做,但你找了宇智波斑,还是那么奇怪的纠缠方式,我看不到也摸不到,就是想赶也赶不走……而且你说了,你们互相给了彼此救赎,虽然我不理解,但也尊重你的选择。” 杏里一愣,脸红了,咳嗽一声:“拜托,救赎什么的,被你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真是奇怪……” “直白吗?” 止水困惑道,“可我觉得你刚才的比喻也不委婉,反倒更让人害臊。” 杏里:“……好像也是。” *** 跨海大桥,中央。 这座大桥是悬索桥结构,若是建成,大概是目前忍界最长的一座桥。桥上有高高的索塔,上面悬挂着主要 承重作用的缆索,纤细、坚固,形成一个又一个抛物线,每个抛物线都垂下许多吊杆,把桥面稳稳地吊住。 斑就坐在索塔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众生,也俯视着独自走来的杏里。 这个时候,止水已经回达兹纳那边了。而带土也不见了。偌大的桥中央就剩他们两人,遥遥相望。 斑从索塔上面跳下来,姿势优雅,仿佛乘着风,却没有被大风影响,稳稳落地,没有偏移一点。 他走到杏里跟前,正色道:“聊完了?” “嗯。” “他说了什么?” 杏里笑了:“问了我与你的关系,然后他表示理解,也祝福尊重。” “祝福尊重?你确定他没有说什么讨人嫌的话?” “要看么?” 杏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歪头道,“聊天过程。” “没必要,我也不是那种爱查岗的闲人,而且——” “而且什么?” “带土没有回来。” 斑的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这就证明他没找到可以挤兑我的谈资——止水确实没有越界,或许还很识大体,反倒把带土弄郁闷了。” ——带土有没有来偷窥,杏里倒是不知道。 虽然她设了“帐”,但带土也有眼镜咒具,可以看到“帐”的位置,轻易潜入。若是他用了“神威”,更可以避开她的感知,简直比叮人的蚊子还难发现。 “你跟带土还真是冤家,”杏里无奈地耸耸肩,“当初是怎么看对眼的?” “哼,无稽之谈,我们从来就没有看对眼过。” “那你还让他扮演你?” “没得选。” 他言简意赅,嘴角下撇。 杏里睁大眼睛,心里调侃地想,这么“渣男”的话术,也不知带土听了,是否有真心被辜负的伤感。 不过带土可能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对宇智波斑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因为没得选,所以互相厌恶,又不得不互相绑定。 杏里走到旁边,往栏杆上一靠,手指一勾,逆着风,把长发别在耳后。 风渐渐小了,太阳高悬,照的海浪上的泡沫亮晶晶的。桥下有渔船开过,发动机低沉地轰鸣着,层层涟漪被有力地划开,发出“哗哗”的声响。 她望着偶然驶过的渔船,单手支着脸,换了个话题:“卡多也不知怎么想的,都这时候了,还不现身——鱼不咬勾可怎么办?” “很简单,鱼不来,就去鱼聚集的地方,一通电下去,就全捞上来了。” “你打算去卡多的老巢?” “我猜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那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 “现在。” 风又变大了,呼啸着穿过桥梁的缝隙,猎猎作响。 杏里逆着风,双手向后拢着头发,透过飞扬的发丝,看着斑,笑道: “我就知道。” *** 卡多是闻名世界的大资本家,在把波之国据为己有的当下,几乎把这里所有豪华的地段都控制了。 他所在的地方是富人区,灯红酒绿,聚集了他邀请来玩乐的合作伙伴,以及穷凶极恶的打手——这些打手当中,有他豢养的叛忍、武士,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号的混混。 但此时此刻,这里安静的不像话。 风在街道上肆虐,将一个空的易拉罐吹得四处翻滚,叮叮当当,声音清脆。 斑与杏里再次交换了身体的主导权。 杏里道:【真奇怪,这地方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但这里有血腥味。” 斑一脚踩扁滚到跟前的易拉罐,看向空荡荡的街道,轻轻拧起眉头。 杏里也细细嗅闻了一下:【是风带过来的,应该在东南方向。】 “能感知到什么吗?” 她摇摇头:【太远了,超过了我的感知范围。】 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切换到轮回眼状态,手往后,调紧了面具系带,飞起来,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赶去。 路上,他们看到了空荡荡的马厩,以及印在地上的车辙。这些车辙是新的,很多,也很乱,但无一例外,都是往码头的方向疾驰。 ……这是什么情况? 杏里蹙起眉头——难道是逃难?但谁有能耐让那些有钱人逃的这么狼狈? 她与斑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想法,没有跟着车辙去往码头,而是继续循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往富人区的中心飞去。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令人惊讶的场面—— 卡多身中数刀,死了。 不仅如此,他豢养的那些打手也都死了,是被大刀砍死的,肢体细碎,乱糟糟地散了一地。 这些人都死在中心广场,人数众多,像是计划着围剿某个人,结果出师不利,反被杀干净了。 宇智波斑轻轻一跃,从屋顶跳下来,走上前,盯着惨死的卡多,伸手摘掉了他脸上那副可笑的墨镜。 杏里也凑上前,仔细分辨此人的五官。 ——这个人确实是卡多。 她见过卡多的照片。 “还真是被人抢了鱼。”斑喃喃道。 确实……这阵仗不是一般的大。 杏里想,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 她侧过头,指了指广场旁边的巷子,提醒道:【那里有人,活的。】 那是一条很老的巷子,墙面斑驳,长满了藤本植物,紫色的根茎在上边勾住巷子的两面墙,挡住了阳光,枝条低低地垂下来,让本就幽暗狭窄的巷子,更加深不可测。 “正好,”斑冷笑道,“去会一会。” 他抬起脚,头也不回,往巷子深处走去。 第119章 蛇来了关于那三个“复活名额”应该给…… 整个村庄像是忽然沸腾的水,从村头到村尾,瞬间哗然了。 佐助动了动耳朵,抬起头,看向被院墙切割的蓝天,只能看清几片云朵,以及长在墙头的青苔。 “他们在吵什么啊。” 鸣人打了个哈欠,咕哝道,“是跨海大桥建成了?” ——因为要保护达兹纳的家人,他们三人被勒令留在了借住的小院。 佐助和鸣人无事可干,索性在院子里乘凉。小樱跟着津奈美小姐在房间里筛捡草药。伊那里一直在门口来来回回,拔拔草,踢踢石头,也不知在忙什么。 “伊那里——” 鸣人双手搭在嘴边,喊道,“如果你实在想出去,我可以带你去一趟工地。” “不需要,我没有兴趣,谢谢!” 伊那里气鼓鼓的,扭过头,盯着墙面,双手背在身后,像个苦大仇深的“小大人”。 “……这小鬼。” 佐助双腿交叉, 坐在藤制躺椅上,身子后仰,心想:脾气还真冲。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达兹纳家的门,哐哐哐,敲的很急,几乎可以用拍来形容。 ——什么情况? 佐助皱了皱眉,放下脚,没等起身,熟悉的工友就闯了进来。 这位工友脖子上挂缠着油汪汪的汗巾,胳膊淌着汗,眼神发亮,红光满面,手舞足蹈,大声喊道:“成了——桥成了——” “……真的?这么顺利?” 伊那里呆呆地站在门口,不敢相信。 “这是好事啊!” 鸣人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拍了拍伊那里的肩膀,也跟着工友一起傻乐。 佐助矜持地坐在藤椅上,双手交叉垫着下巴,正想说两句,小樱和津奈美就从屋里头冲出来,差点儿把他连同椅子一起撞飞!他打了个圈,勉强扶稳躺椅,就听见津奈美道—— “真的吗?大桥建成了?有人受伤吗?” 津奈美拿手蹭了蹭围裙,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 阳光灿烂,像浇花一样兜头洒下来,浇的眼睛湿漉漉的,也给她的脸颊镀了一圈薄薄的金边。 工友道:“当然是真的!没有人受伤——卡多那些坏人根本就没有现身!我们大家伙都跑去通知其他人了!我们准备弄个‘亮灯仪式’,晚上再放一大把烟花,热闹热闹,也让海对岸知道我们这座桥建成了!” “啊呀,那是很热闹,但……烟花很贵吧?” 津奈美有些犹豫——达兹纳为了建这座桥,已经掏空了集资来的所有钱财,甚至连自己的家底都搭了一部分进去,波之国现在工业全废,几乎不生产像烟花这类娱乐性质的东西,若是有人出售,那铁定卖的比渔船还贵! “木叶的忍者们愿意帮我们弄来——放心,不费什么钱,这波宣传得打出去,大家才有的赚!” “那是大好事呀!得好好庆祝才是!” 津奈美放宽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比今天的太阳都热情,“我去给大家准备些零食酒水,就放桥那边,大家随便拿来解乏!” 说罢,她拎起裙摆,风风火火地往厨房那边跑去。 小樱也凑过来,问道:“这可太厉害了!你们有想好给桥取什么名字吗?” “达兹纳先生说了,这是和木叶联合建造的桥——天藏大人也为了桥的落成出力颇多,为表尊重,到时候会把取名权交给火影!” 听了这话,佐助心想,就五代火影那不靠谱的程度,不把大桥取作“逢赌必赢”、“手气如虹”都算动过脑子了。 工友通知完这户消息,又急匆匆跑去通知别家了。鸣人和小樱闲不住,也要跟着敲锣打鼓地凑热闹。伊那里看似不情愿,但实则钻进了厨房,去给自己的妈妈打下手,准备庆祝的食物。 眨眼间,偌大的院子就剩佐助一个人。 佐助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坐回躺椅,想着要不要顺应气氛,去厨房帮帮忙。 忽然,有人影从北侧的院墙翻下来。佐助定睛一看,居然是灰雁。 灰雁视线一扫,问道:“有人回来了吗?” “没有,目前就来了个报信的工友,现在也出去了。” “没有其他人了吗?” 佐助停顿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你是在问自己的手下有没有回来?” 灰雁点点头。 “没有,”佐助摇摇头,“一个都没有。” 灰雁没有多说,一挥手,院墙又翻下三个人影。 佐助从藤椅上站起来,数了数,黑鸦、山雀都在,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暗部。他心想,这不是除了天藏都在吗?而天藏现在就在大桥那边,不仅负责建桥,也负责保护达兹纳先生的安全——这有什么好问的?灰雁真是多此一举。 灰雁侧过头,对其他暗部道:“那你们就先留在这边,我出去找一下……” “还是我去吧。” 新出现的暗部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会主动揽活,倒是比黑鸦和山雀像话。 佐助心说,灰雁这回行啊,终于有人肯把他当领导了。 但灰雁是个怪胎,非但不领情,还想着自己跑一趟,拒绝道:“不用了,你对这里不熟悉,还是我去找人更合适。” “我对这里肯定比你熟悉。” 暗部笑了笑,嗓音像是被烟熏过,沙哑的很,“就在不久前,我勘察过这里,想建个实验基地,奈何波之国的自然资源太过单一,交通也不便利,最后放弃了——但若要说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我肯定比你强上不少。” “实验基地……我记得你在田之国不是建过一个?” “那里掣肘太多了,还是‘三不管’地带更得我心。” 灰雁:“……” 佐助心想,灰雁这是得罪了火影吗?怎么分配给他的手下一个比一个自我中心?他原以为黑鸦和山雀已经够不给面子了,没想到新来的这位更加胡来。 灰雁拗不过,只能任由这位暗部离开,然后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黑鸦和山雀留在原地,没有离开。佐助与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佐助道:“你们不用跟着吗?” 山雀笑道:“他们可以处理好的,不差我们两个——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呆着?现在波之国上上下下都在欢呼,不去凑热闹吗?” 佐助心想,山雀这会儿怎么这么健谈?把人当小孩子,问的尽是些冒犯人的幼稚问题,怪啰嗦的。 他仰了仰下巴,不悦道:“我不喜欢热闹。” “是吗?可我听说你打小就喜欢热闹,不带你出门,都要哭上很久。” “你听谁说的?根本就是谣传!” “好吧,”山雀耸耸肩,促狭地看一眼黑鸦,“那估计是有人记错了。” 黑鸦无奈地摇摇头,掏了掏口袋,往前两步,又给佐助递了一袋果子——这回全是新鲜的小西红柿,水灵灵的,像是刚洗过,看着怪诱人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佐助心想,我不会再上套了。 他后退一步,拒绝了黑鸦的好意。 “你不喜欢吗?” “我是喜欢西红柿,但我不会收你的东西。” “为何?” “因为我讨厌你——特别讨厌!” 黑鸦:“……” 不知为什么,佐助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被伤到了,气场瞬间低沉下来,就像死了一样,几乎可以说是“无声地碎掉了”。 ……怎么回事? 佐助心想,为什么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 十五分钟前。 斑从巷子里拖出来一个人。 ——那是被幻术放倒的桃地再不斩。 他随手把再不斩丢到角落,拍拍衣袖,把杏里那头长发简单拨拢到身后,点评道:“卡多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杏里看着死了一地的倒霉蛋,目光又落到再不斩身上——这个人虽然是这里唯一的活口,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是伤,血渍呼啦的,混在尸体堆中,都没有一丝违和感。 【卡多不该那样激怒再不斩,】杏里摇摇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不斩的伤没有好全,以S级叛忍的实力,也能把这里的人都杀的一干二净。】 他们方才用幻术拷问了奄奄一息的再不斩,从他口中得知,卡多这个小短腿为了让再不斩做出头鸟,故意说白的失踪是自己安排的,现在被木叶的人杀了,让他过去收尸。 这大大激怒了再不斩。 卡多估计到死也想不明白,再不斩为何这么死心眼儿,居然会为了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少年”,对他赶尽杀绝。按理说,他这股邪火应该撒在木叶身上才对。 但再不斩有自己的想法——比起恨同样为了完成任务而厮杀的忍者,他似乎更恨那些背信弃义的雇主。 “真是一场闹剧,”斑挑了挑眉毛,“不过这么废的家伙有S级?” 杏里点点头:【忍刀七人众凡是携刀叛逃的,都会被雾隐村划分为S级叛忍。】 “不过是把‘不会断’的刀,噱头远大于实用性。” 【这么说……倒也没错。】 斩首大刀是特殊忍具,能吸取血液中的铁元素,自动修复断面,所以也被称为“不会断”的忍刀。但实际上,一把刀的耐用与否,并不影响忍者本身的实力。 ——同样是S级叛忍,再不斩的水平与晓组织那群人比可就差远了。更不用说同样是S级叛忍的宇智波斑。 但现在纠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官方划分的叛忍等级上限就是“S级”。 斑也没有过多嘲讽,抬起脚,说了声:“走了。” 【去哪儿?】杏里跟了上去。 “去把卡多的财产扫荡一遍,对了——你的储物卷轴在哪?有大容量的吗?” 【有,在忍具包里,有一枚黄色的小卷轴,里头压缩了十个将近一人高的储物卷轴,容量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个五十平的房间那么大。】 斑道:“小了。” 杏里忍俊不禁:【我觉得够了,卡多不一定有那么多流动资产。】 斑啧了一声:“还是死早了——如果卡多活着,说不定能问出更多情报,现在被再不斩横一插手,我们连他有几个银行账户都不知道。” 【也是有特殊手段从尸体的大脑皮层提取情报的,我会一点,但不确定能不能提取到想要的。】 “哦?还有这种奇怪的手段?” 【是大蛇丸研究的课题之一,我做过这个项目的副组长,但因为成功率太低,项目被叫停了,后来我又听说有人接手,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新突破,如果有的话,大蛇丸可能会比我更会提取信息。】 说话间,斑已经跳上屋顶,抄近路穿过两栋建筑,凭着从再不斩那里拷问来的情报,潜入卡多的房间,一脚踹开了他的秘密库房。 他翻找的速度很快,保险柜这种东西也无需钥匙,直接用暴力拆除,没一会儿,他就拿了不少金银珠宝、书画藏品……收集满了五个卷轴,整整齐齐,码在脚边,看着怪阔气的。 杏里凭着状态优势,也发现了三个暗格,里头存了不少地契房契,还有投资合同,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真假账本”——一样的日期,却做了两套帐,上面林林总总写了不少大人物的名字。 斑很满意这个发现,还夸了杏里,说以后缺钱了,就找这些人打秋风,他们想必会很“乐意”投资。 杏里哭笑不得,正想说点什么,只见斑一抬手,一枚苦无就扎进窗帘后面—— 一只断了尾巴的蛇就这 么爬了出来,拖了一地血,仰起头,朝他们吐了吐信子,然后蛇嘴突然裂开,爬出了一个人。 ——还是个老相识。 “大蛇丸。” 斑看着他,声音不冷不热。 大蛇丸还是老样子,一双蛇似的竖瞳透着狡黠,长发如墨,黏哒哒地披在肩上,身上穿着灰色的暗部马甲,双手自然下垂,看似无害,但总给人一种随时会暴起的危险感觉。 “应该说不愧是那位传说级别的忍者吗?” 大蛇丸笑呵呵的,一点儿也没有被人攻击的不满,反而很兴奋,眼神黏糊,死死地粘在斑的身上,“我刻意用了可以屏蔽感知的忍具,却还是被你发现了。” 【小心点。】 杏里俯下身子,头发像斗鱼的尾巴一样飘散在身后,压低声音道,【他是个变态,还是个‘一生挚爱宇智波’的变态,你现在的状态又是死而复活,正好戳中了他的两个爽点——他或许会找机会舔你一口,取走一些DNA,顺便一提,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绝对不要被他舔!】 斑:“……” 杏里很清楚,如果用时兴的“抽卡游戏”来比喻,普通的三勾玉宇智波在大蛇丸眼里大概就是R卡;而她因为头脑聪明,在他那边勉强算是SR;至于止水和鼬,因为有万花筒加持,所以是板上钉钉的SSR;而宇智波斑就更厉害了,他有“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再加上年代久远和不可复刻性,在大蛇丸心里可以算是“史诗级UR”了。 而现在,这位“史诗级UR”就站在大蛇丸面前,杏里能看得出来,如果条件允许,大蛇丸都想直接缠在宇智波斑身上,像吸猫一样,狠狠吸上几大口——就算之后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乐意! 一想到这个画面,杏里就毛骨悚然。 但宇智波斑不愧是宇智波斑,遇上变态还是很淡定,直接道:“你能提取死人的记忆吗?” 大蛇丸暧昧地舔舔嘴唇,柔声道:“这个有点麻烦,成功率也不高,但我可以为你试一试。” “成功率不高就算了。” “不多考虑考虑吗?虽然我说成功率不高,但肯定高过杏里——她如果有百分之二的成功率,那么我就有百分之二十——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一趟位于田之国的实验基地?” 杏里在旁边疯狂摇头,双手交叉,比了个大大的“NO”——她左边比一下还不够,还要飘到右边再比一下,紧张兮兮的,像个踩到炮仗的小孩,上蹿下跳,生怕宇智波斑答应。 斑被杏里的表现逗乐了,对着大蛇丸,笑道:“不用了,那也是浪费时间,我有其他更高效的方式获取钱财。” “我知道你们需要钱,”大蛇丸还在循循善诱,“我愿意给你们一笔投资,甚至愿意技术入股,参与你们的项目研发。不是我自夸,对于科学忍具的研究,我也算是领军人物了——不信你可以问杏里。” 这话倒是不假。 杏里知道大蛇丸的水平,只不过超级烦人的“前领导”变成了自己的“未来下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仔细想想,这也是个使唤大蛇丸的好机会——他年少成名,飘的太久了,也该让他尝尝做“牛马”的滋味。 而且只要不在大蛇丸的地盘,她都有自信可以掌控这个人。 【可以让他加入,】她道,【但得全权听从我的指挥。】 “我允许你加盟,”斑转述道,“但你必须听从杏里的一切命令。” “呵呵,我就知道,但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我答应。” 大蛇丸说到此处,忽然夸张地叹口气,又道,“说起来,杏里那孩子我一直很欣赏,资源也都向她倾斜,偏偏她跟我一点儿也不亲,好多事都不与我商量,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少装可怜了,】杏里不满地撅起嘴,【每次申请经费,最雁过拔毛的人就是他!】 她越想越气,拳头也攥紧了,举起来,隔着老远,作势捶了捶大蛇丸的脑袋。 斑望着她的背影,粲然一笑,但很快就收敛了笑意,好整以暇地抬眸,盯着大蛇丸,淡淡道:“火影派你过来,应该不只是让你谈‘个人投资’吧?” 大蛇丸点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斑,似乎在猜测杏里跟他说了什么,而他又为何笑的那么开心。 “我其实是来告诉你们晓组织的情报,以及火影收拾他们的初步计划。” 大蛇丸道,“顺便——你提到的那三个‘复活名额’,现在也打算商量一下。” “就你吗?” “不,还有自来也,原定计划是下午聊的,但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居然没有人拦着你。” “止水拦了——不过他被我甩掉了,要找过来得花些时间。” “你还真能惹事。” “这不算惹事。” 大蛇丸笑眯眯道,“他们就是故意的,想让我先过来探探您的态度。” “看来,你们要复活的人不简单啊。” “也不能这么说。” 大蛇丸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嘴唇,语气暧昧道,“我敢保证,您应该不会太讨厌他们。” 第120章 海边之夜一场快乐的海边冒险。…… 波之国富人区的海边有一条长长的公路,开满鲜花,通往码头。 公路的转角处有个凸出去的观景台,正对海面,低头就能看见盘踞在下方的渔港,船只很多,游艇也不少。 不过,因为富人们的仓惶逃亡,港口空下来不少,船只稀稀拉拉的,四周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不是堆在岸边,就是浮在水面,略显凌乱。 带土就坐在观景台边缘,脚伸出去,身子前倾,仿佛随时都会往外坠落。 “找你很久了——带土。” 忽然,有个女声从后方传来。 带土侧过头,看到了宇智波杏里——她像是刚洗了头,头发状态比上午好多了,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柑橘类的香波气息。这不是她平常用的款式,估计是跟津奈美借的。 “找我做什么?”他道。 “喊你回去吃中饭。” “现在都过了饭点了吧?” 带土看了眼太阳——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下午两点。 “确实,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但今天是流水席,桌上食物不断,你现过在去,还能吃上一口热的。” “不用了。” 说罢,带土又看向大海,保持沉默。白云悠悠,天空与水面连成一线,无限广阔,却又触不可及。 杏里走过来,就站在平台边缘,手背在身后,也有样学样,跟着眺望远方。 “别站这儿,”带土幽幽道,“你要是掉下去,我是不会救的。” 她笑了:“我哪有那么容易掉?” “你四体不勤,重心不稳,最容易在这种地方栽跟头。” “你这偏见也太大了,我虽然不擅体术,但也不至于荒废到这种程度。” 杏里索性坐下来,小腿跨过平台,就这么探出去、悬空,坐在距离带土半臂远的位置。 她侧过头,手往后,穿过蜷曲蓬松的鬓角,轻轻一拨,迎着风,笑道,“你听到了多少?” “什么听到了多少?” “关于木叶对付晓组织的计划,以及——你对那个‘复活名单’是怎么想的?” “怎么,”带土嘲弄一笑,“宇智波斑不满意是吗?” 杏里摇摇头:“也不是。” “他就是。” 带土扭过头,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冷笑。 ——他确实偷听了,听到大蛇丸报了个名单,里头全是已故的火影,初代、二代、四代,这么一数正好三个。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宇智波斑复活了,木叶怕他不好掌控,自然会想着拉几个能治他的家伙出来。初代火影自不必说,是对付斑的主力,二代和四代则起到一个“防范于未然”的作用。 他知道,这已经是最优解了——虽然它看起来像是特权,还是那种仅向强者倾斜的特权,但复活名额只有三个,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杏里道:“我过来找你,也是斑的意思,他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复活的人?” “我?” “嗯,他也想给你个机会。”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带土顿了顿,气笑了,“我知道了,他是不想见到千手扉间,所以想拿我当幌子,退掉一个许诺出去的名额吧?”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木叶自以为宇智波斑心有怨恨的人——是初代火影,毕竟在历史书的记载中,他是与千手柱间竞争火影之位失败才叛逃出村的。不久后,斑返回村子,也是二度败于柱间之手。 但他主动提了可以复活柱间,木叶自然觉得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大。但万万没想到,斑最看不爽的人——其实是扉间。 可斑与扉间的矛盾,史书上并没有记录。毕竟,无论是木叶,还是宇智波内部,都把“宇智波泉奈死亡”这口锅,扣在了斑的身上。 而斑自己也从来没有澄清过这件事。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 “并不是从已有的三个名额中扣,”杏里道,“他对扉间没有多余的想法,他很清楚,他们之间真正的矛盾在于忍者的生存方式。” “既然如此,他哪来的多余名额?” “白绝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杏里微微一笑,“你知道的,它可以无限复制,只要让外道魔像获取足够多的查克拉,不要说一个了,就是一百万个白绝都造的出来。” 带土:“……所以?” “所以,真正的复活名额可以有无限多,但斑不想跟木叶说太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关于这件事,带土自然是知情。 ——白绝是一种诞生于“神树”的特殊生物,具有很强的再生能力,也可以进行无限复制。斑原本的“月之眼计划”就打算制造一批“白绝大军”进攻忍界,以此完成最后的尾兽收集。 “他打算继续收集尾兽?” 带土皱起眉头,“这不是在明晃晃地挑衅忍界吗?” “我们不打算闹大,确切说,就是‘各拿一点’——比如每只尾兽拿掉一根尾巴的力量,放进外道魔像,这样就可以制造很多白绝了。” “这样还不算闹大?” “对于尾兽和人柱力而言,这就是个‘微创手术’,我们还可以用幻术麻痹他们的感官,洗去他们对此的记忆,不会被发现的。” 带土百思不得其解:“宇智波斑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他想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对过去的抉择后悔了,他可以帮你重新挽回一些事,当然,不会让你复活太多人,不然忍界肯定会大乱的。” “他也知道忍界会大乱啊?” 带土拧起眉头,阴阳怪气道,“一大堆活人怎么藏?复活三个火影已经很惹眼了,就算我只复活一两个,也是明摆着给人当靶子——这世上谁不想复活自己重要的人?谁不想永远脱离死亡?到时候忍界全是猜忌和打探——他们不敢动火影,就会来动其他更为弱小的复活者!我可不想好意变成了诅咒,让人一辈子饱受骚扰,不得自由!依我看,宇智波斑根本就没安好心!” 杏里无奈地摇摇头:“他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说,如果你愿意承担起保护的责任,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带土沉默片刻,才道:“……我是愿意,但被复活的人愿意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布满了老茧和疤痕,歪歪扭扭,截断了掌心的纹路:“他们或许要隐姓埋名一辈子,与过去的亲友隔阂,即便不隐姓埋名,他们的出行也会受到限制,甚至他们自己也会与时代脱节,产生很多不必要的困扰——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好事吗?你怎么断定我的悔恨不会变成一种自我感动的痛苦转移?”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宇智波斑打算复活自己的亲人吗?” 杏里张了张嘴,没等说话,忽然眼神一顿,表情变换,变成了带土所熟悉的“斑式臭脸”。 ——啧。 带土嘬了嘬牙花子,心说,宇智波斑又强占了别人的身体,怪不要脸的。 斑双手揣袖,嘴角下撇,不耐烦道:“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你就说有没有!” “没有。” “为什么?” “大业未成,还不是时候。” “……你就装吧!” 带土说完,又在心里骂了一句:到头来还是面子比亲人重要,这个老头不愧是垃圾中的的大垃圾——没救了! 斑自然不知带土的腹诽,继续道:“别打岔,关于‘复活好不好’这个问题,涉及伦理,与其问我,还不如问问其他人。” 带土心说,你也知道你这个人不讲“伦理道德”啊?嘴上道:“哪还有其他人?” “三代火影和五代火影。” “他们不是做了选择吗——选择复活已故的三位火影对付你!” “就是要对付我,再复活一个二代或者四代也够了,毕竟他们自己也是火影——五任火影现存四任,已经是很夸张的战力了,他们完全可以留一个名额满足私心。” 带土沉默了。 他确实没想过这种情况。 据他所知,现任的五代火影,以及退休的三代火影,都有重要的亲人离世——五代火影的弟弟与爱人死于第二次忍界大战,而三代火影的妻子……以及他的大儿子、儿媳,都是在九尾之乱的那日,壮烈牺牲。 他确实没想过,他们为什么宁可复活二代和四代,却没有提出要复活自己的亲人。 “你觉得是为什么?” 斑啧了一声:“我才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带土:“……” “你若是在意,大可自己去问,但别把‘白绝大军’的事说出来。” “说出来又能如何?” “不如何,就是要费口舌的事变多了——你也很清楚,大批量的复活名额会弄得人心惶惶,天下大乱,就是他们现在没有那心,也不代表以后没有,我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我还有大业要忙。” “死老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我果然跟你合不来!” 带土骂完,又把头扭过去。 “你这辈子跟谁合得来?” 斑冷哼一声,站起身,踹了踹带土的屁股——自然是踹了个空,这小子,他想,连这点小事都要动用“虚化”,也是有够小家子气的。 “先去吃饭,然后准备好开会吧。”斑道。 “开什么会?” “明天 就要去晓组织了,讨论一下作战方式及作战人员的分配问题。” “……你真打算明天就去?” “废话——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说过八百遍了——你没长耳朵吗?” 带土:“……” *** 自来也拿了块小黑板,站在仓库上锁的窗户边,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粉笔,比划了一下上面的字。 他道:“正如大蛇丸所说,晓组织现在能上的了台面的,就是那几位叛忍,按行动小组划分,长门和小南为一组,蝎和迪达拉为一组,鬼鲛和飞段为一组,大蛇丸与绝为一组——不过,最后一组的两个人,一个作为研究人员,一个作为情报人员,很少一起行动。” 自来也对面,坐着大蛇丸、止水和杏里,他们面前,摆着一张临时借用的长桌,上面全是磕碰的痕迹,看着像是乡下私塾的课桌。 斑坐在杏里右手边,屁股占了半张桌子。带土和鼬没跟他们挤一块儿,远离人群,各自找了个对角线站着。 杏里边听边点头,没等提出疑问,带土就先打断道:“飞段是谁?” “是汤隐村的叛忍,一名邪神教的忠实信徒。” 自来也拿粉笔在飞段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圈,画上箭头,连接到“游轮”两个字上,“这个人是‘桃源乡事变’之时,与你们在同一艘游轮‘遇难’的乘客,后被蝎带回,大蛇丸发现他拥有不死之身,就缝合起来研究了几年,长门觉得他能力特殊,又把他放出来作为干部使唤。” 说起游轮事件,杏里眯眼思索,片刻,倒是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她道:“对了,角都怎么样了?上游轮之前,他被我控制,背叛了长门,你们有抓获吗?” “他死了,”止水道,“那个时候我在汤之国守株待兔,杀了他四颗心脏,结果那家伙自知难逃一劫,控制地怨虞自爆了最后一颗心脏,自杀了。” “他还真是壮烈。”带土不冷不热地吐槽。 自来也放下黑板,单手支着腰,调侃道:“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手下,都为组织牺牲了,多少感动一下吧。” “手下?他不算,他是长门的亲信。” “你们还真是复杂。” 自来也耸耸肩,又把黑板举起来,让话题重回正轨:“我接下来说一说作战计划——目前,蝎、迪达拉、鬼鲛、飞段这两组人都不在晓组织,但也都在回来述职的路上,所以我们要分一波人埋伏在半路——蝎由我来负责,迪达拉归鼬,飞段由大蛇丸对付,鬼鲛就让止水解决,我们前期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情报,所以大家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攻击他们的弱项,封印的封印,活捉的活捉,然后前往雨隐村汇合,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至于杏里、带土以及……斑前辈,就对付就留守在雨隐村的人,也就是长门、小南和绝。” 【正好,留守的那几个,大多是我想对付的,】斑的手指轻点桌面,笑道,【至于小南,不是很重要,就交给带土吧。】 话题还在继续。 大家就晓组织成员的能力,以及后续处理问题,进行了更加详细的探讨,三小时过后,会议结束,晚饭时间也到了。 介于自来也和鼬已经归队,带土和杏里也就不再扮演他们。 带土说想一个人静静,独自离开了小院。杏里与斑讨论后,决定变作游客,好好逛一逛今晚的庆典。 关于卡多暴毙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为了避免以讹传讹的谣言影响跨海大桥的正面形象,大蛇丸帮了一手——他让自己的分身散入人群,控制舆论,到了晚上,大家都知道卡多是与豢养的叛忍利益分配不均才招致了一场灭门惨案,与大桥的建成没有一点关系。 而再不斩和白,也被大蛇丸收去了。 斑本来想把再不斩拿到雾隐村换取赏金,但大蛇丸看上了他,说自己正好缺人手,用两倍于市价的金额买走了再不斩。 斑乐得赚钱,大手一挥,也把白作为添头,送给了对方。 杏里有些担心大蛇丸的人品,但自来也给他做了担保。 他说大蛇丸这些年想通了很多事,不仅放弃了对长生的执念,也不再搞那些丧心病狂的实验,平日里做些有益于人类发展的研究,可以说是温和无害了。 ……温和无害? 杏里觉得,这是距离大蛇丸最远的一个形容词。 但想到止水的“别天神”还在起效,大蛇丸碍于精神控制,不得不收敛本性,也是情理之中。 算了。 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离开院子,顺着人群,走向今晚的主角——跨海大桥。 现在是晚上七点。 亮灯仪式已经开始了。 桥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气氛就像过年。人们脸上一扫之前的苦闷,衣服也都换上了最体面的一件。他们见面问候,吉利话不断,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桥头有很多人摆摊,有的免费,有的收费,津奈美也混在其中,她的免费酒水已经分完了,此刻正在与人分享她自制的花茶和甜点。达兹纳和伊那里也站在她的摊位旁边,一边说笑,一边跟数不尽的人握手、打招呼。 杏里也过去讨了一杯花茶。 她没有使用真面目,而是变了张平平无奇的脸,就是遇上熟人,对方估计也认不出来,只会觉得这是个没有什么特点的年轻女性。 津奈美自然没有认出她。 ——本来,杏里在她面前也都是以“黑鸦”这个身份自居,更不用说现在了。 津奈美笑道:“姑娘好面生啊,是从海对岸过来的人吗?” 杏里点点头。 ——这也不算骗。毕竟波之国的对岸就是火之国,而她也算是从那边过来的人。 “茶不错。” 她放下杯子,给出了肯定。 津奈美笑道:“最近天气好,花开了不少,如果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份自家做的茶包。” 没等杏里婉拒,津奈美就热情地塞了一份到她兜里,补充道:“煮的时候,可以切些新鲜水果进去,再加点蜂蜜,就更美容养颜了!” 说罢,她又把甜点装了一份,塞进杏里的口袋。杏里就像过年走亲戚的小孩,莫名收了一裤兜“红包”,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斑在一旁低低地笑了。 他道:【除去利益交换,你还是不怎么擅长应付陌生人的好意。】 杏里闻言,回过头—— 斑还是穿着那身藏青色的高领族服,双手揣袖,在灯火阑珊处,静静地站着,与熙熙攘攘的人流交汇又分离,像是不在一个图层的电影特效。 虽然只有半步远的距离,但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站的好远。 她比了个手势,用唇语道:跟我来。 她走在前头,领着斑,穿过像是晚高峰电车一般的拥挤人群,往桥下走去。 桥下是一大片沙滩,有人在靠近桥墩的位置设了个“烟花燃放点”。卡卡西和天藏运来的烟花就摆在那里,由工友看守。 达兹纳打算与工友一起,在整点的时候把烟花全部点燃,来一场轰轰烈烈、昭告天下的烟火大会。 杏里经过“烟花燃放点”的时候,没有停留,踩着夜色和细碎的沙砾,远离热火朝天的大桥,走进了灯光照不到的无人沙滩。 这里很荒凉,目之所及,皆是磕磕绊绊的石头,再往前走一段,就能看到一块曾经开发过的海边景区,有一整排的民宿和小吃店,但因为波之国近几年的衰败,已经全部倒闭了。 现在,这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建筑,风吹日晒,整体看过去,旧旧的,灰扑扑的,走近了,还能闻到褪色的潮水气息。 夜色正浓,有风拂面而过,不再清脆的风铃随风摇晃,咿咿呀呀,像是梦里才会听到的迷离之音。 她来了兴致,回过头,朝斑勾勾手,率先往建筑的方向走去,步履轻快。 斑面露困惑,但也跟了上来。 不一会儿,月亮出来了,星星也闪闪烁烁,把夜色照的软绵绵的,像是入侵现实的幻梦。 她的嘴里还有花茶的回甘,甜丝丝的,让人很愉悦,也舍不得开口说话。 她噙着笑,不言不语,清理了窗边杂物,翻进一家招牌上印着“大海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邂逅”的民宿。她不知道这一长串文字是它的店名,还是寄语,但她就是凭心选择了这里。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斑跟了进来,没有翻窗,而是直接穿墙。 民宿的大厅很宽敞,之前应该有办过乐队表演,一架被人遗忘的钢琴还留在这里,乘着波光粼粼的夜色,反射着优雅的月光。 “会弹钢琴吗?” 她终于开口,站在琴边,轻轻按动了一个白键。 咚—— 不出所料,果然走音严重。 斑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她笑了:“你们那个时代应该不流行这个。” 【那你还问。】 “想听吗?” 斑调侃道:【你突然跑来这里,就是想弹钢琴?】 “也不是,忽然遇上了,兴致正好,就想来一曲——想听什么?随便点歌。” 斑摇摇头,无奈道:【依我所见,它或许没有一个音是准的。】 “我知道。” 【既然你乐意,那我就点歌了。】 斑点了一首流传于战国时代 的童谣——即便是现在,这首歌也被母亲们口耳相传,回荡在孩子们的枕边,一代又一代,不断延续着绵绵情意。 杏里拍了拍积灰的琴凳,又从包里掏出一张旧报纸,展开,平铺在凳子上。 她优雅落座,敲下一个键,一个又一个,叮叮哐哐咚咚——奇奇怪怪的音符回荡在寂静的民宿里,撞在墙上,又变作回音扫回来,一波又一波,像是鬼哭狼嚎,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欢乐。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路过,或许明天一早就会有新鲜出炉的“闹鬼”传言。 杏里弹了不到两分钟,就停下来,按着琴键,哈哈大笑。 斑不懂她的笑点,走上前,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挑眉道:【是我不懂高雅,还是你自创的艺术有点难懂?】 他的“脑瓜崩”自然是不痛不痒。 杏里嘴角弯弯,伸出手,虚握住他尚未收回的指尖,问道:“音乐你不懂,但跳舞总会吧?” 【在我们那个时代,跳舞是贵族的特权。】 “所以你不会?” 【我会。】 斑所谓的“会”,其实是杏里之前打包传输给他的“垃圾信息”里面,有关于舞蹈的知识——他学起来很快,用写轮眼模拟几遍,身体就能跟着动了。 杏里站起来,虚搭着斑的掌心,就着月光的韵律,一边轻哼,一边摇晃手臂,跳起双人舞来。 这舞自然是跳的乱七八糟,没等杏里哼完不成调的舞曲,两人都笑的直不起腰。 笑够了,杏里拿手蹭了蹭眼角,摸过琴凳的手把脸都蹭花了。 她侧过头,望着窗边满满当当的月色,瞳孔映射着闪闪烁烁的漫天繁星,眼波流转,顺着尘埃流淌的方向,望向斑,轻声道:“我有点想回去了。” 【为何?】 “总觉得……这样抱你不够真实。” 【怎么忽然撒娇,】斑蹲下来,轻轻拥住她,【累了?】 她点点头,用近乎呢喃的鼻音回答:“嗯。” 【我知道了。】 斑笑了,伸出手,指尖抚过她额前的碎发,【不过还得稍微忍耐一阵,等现阶段的工作告一段落,我们就回到那边世界,度个小长假吧。】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一道高亢尖锐的光亮跃然而出,哗啦啦,发出落雨般的声音,礼节性地照亮了这个小小的乐队大厅。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那里有光,五彩缤纷地散开,紧接着,咻咻咻——光亮一道叠着一道,你追我赶,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撞入夜空,倏忽化作星光,流淌下来。 烟花声势浩大,源源不断,把月亮和星星也搅的雾蒙蒙的,像是印象派油画,带一种自在洒脱的诗意,美而富有感染力。 杏里几乎屏住了呼吸,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欣喜攫住了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视线,与斑相视而笑。 斑道:【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送过你戒指。】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没什么,就是看烟花绚烂,但又短暂,就想送个同样浪漫,但能代表长久的东西。】 杏里打趣道:“我以为你送和服就有那个意思了。” 【时代不同了,我也要换个与时俱进的求婚方式,顺便一提,我现在有钱了,可以随便花。】 她笑了:“你这是公款私用啊——自来也和大蛇丸给你钱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你会这么用。” “他们怎么想我不管。” 斑微微一笑,“等收拾了晓组织,我们就去找匠人定做一对。”【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0-130 第121章 她?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草之国边境。 “蝎老大,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天气一下就变了?刚刚还好好的,突然黑成这样,总不会……是有什么坏事发生吧?嗯。” 迪达拉一边说,一边拖拖拉拉地走着,年轻的脸上还挂着社畜特有的疲惫。 ——自打佩恩发疯以来,他们已经有大半年没休息了。 老实说,迪达拉也不知道佩恩在着急什么,成天就是钱、钱、钱——跟掉钱眼里似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角都死不瞑目,化作怨鬼,缠上了佩恩,以至于佩恩也跟他们日夜不停地讨债,简直烦透了! “哼,自己吓自己。” 蝎窝在绯流琥内部,微微阖眼,不紧不慢道,“雨之国这边的天气向来如此。” “可我们还没到雨之国呢!” 迪达拉越说越委屈,喉咙挤出的声音都快跟这天上的乌云一样,能掐出水来,“肯定是佩恩的疯病又加重了——原本这‘怪雨’就只在雨隐村境内发作,最近是越发嚣张,连草之国的边境都受影响了!我跟你说啊,蝎老大,佩恩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经常话说一半就开始发脾气,还前言不搭后语的,发布任务也过于频繁,简直是把人当畜生用!要不是五大国盯的太死,我没地方去,不然我早跑了!” “你是因为五大国盯的太死吗?” 蝎冷笑一声,“你其实是不敢惹恼佩恩吧?还有——叛逃的事别告诉我,我不想听,也不会帮你打掩护。” “可是啊……蝎老大,”迪达拉小跑两步,跑到蝎的旁边,弯腰,凑近他的耳边道,“不只是我,您肯定也有想法吧?” “什么想法?” “甩掉佩恩单干啊!” 蝎冷哼一声:“你是想要我做出头鸟,吸引火力,好自己脱身吧?” “诶——您怎么能这么想我?” 迪达拉的小心思被戳破,声音都抬高了,“我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大家都是艺术家,怎么会为了这种事出卖同伴?嗯!” “你还自封艺术家?” 蝎气笑了,“恕我直言,你的艺术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除了吵,什么都没有。” “艺术就是刹那的绽放嘛!执着于留下东西的人,才是‘伪艺术’——太俗了!嗯!” 迪达拉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咬咬牙,按下“辩论艺术”的冲动,“但是啊,蝎老大——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关于艺术的讨论,我们可以求同存异嘛!现在都流行‘雅俗共赏’,我们也不是非得互相贬低!总之,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先不谈这个。” 蝎忽然停下,扫视一圈,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我们刚刚走过?” “啊?走过?” 迪达拉困惑地抬起头——他们正在走的这条路,位于草之国和雨之国的边境,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这里的乔木不知为何,都长得很歪,像是猪笼草的齿状叶,全向内里斜扣下来,仿佛在“请君入瓮”。” 这里是很阴森,但……还不至于那么邪乎吧?” 迪达拉东瞧西看,也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这种未开发的森林哪里看起来都差不多,确实会有‘鬼打墙’的感觉。嗯。” “眼瞎,所以我说你难成大事。” 迪达拉:“……” 他再次观察,这一次,或许是蝎的话打破了什么魔咒,树林深处,有细细小小的眼睛在闪闪烁烁,一簇一簇的,逐渐变得密集,像是过敏人士脸上的丘疹,给人一种近乎原始的恐怖之感。 ——这确实很邪乎。 迪达拉抿起嘴,把手伸向忍具包,没等掏出黏土,蝎就释放了绯流琥的长尾巴,甩入树林。 没一会儿,森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一大群乌鸦飞了出来,在天空盘旋。 “什么啊,是动物,虚惊……” 迪达拉话未说完,顿时闭麦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大群蟾蜍跳了出来。 这些蟾蜍可不是一般的蟾蜍,个头比人还大,背着刀,叼着烟,目露凶光,看着比“三不管地带”的混混还要混混! “蝎老大,它们是通灵兽吧?要不要我拿黏土炸一下……蝎老大?” ……糟糕! 迪达拉这才发现,蝎不见了。 真是太奇怪了,他东张西望,心说,到底是谁有能耐把这么一个大活人转移走,还静悄悄的? 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那些蟾蜍忽的扭曲变形,化作锁链,像炮弹一样,朝他的面部弹射过来! 不对—— 他一边闪避,一边后知后觉——这不是通灵兽,而是幻术! *** 土之国边境。 鬼鲛抬头看了眼天色,低头道:“马上要下雨了,能快点启程吗?” 飞段坐在马路边,啐了一口唾沫,龇牙道:“……我不得先把断掉的胳膊接上?” 这里是一条长满杂草的村道,因为地势偏僻,平日里只有忍者和行脚商人会偶然路过。 鬼鲛道:“我已经帮你接上了。” 飞段啧了一声:“你是‘接’了,但这技术,根本就是浪费我的‘缝合线’,手指头都是僵的,还不如我自己缝!” “我也尽力了。” 鬼鲛向来老实,就连争辩也一样,“我本来就不是医疗忍者,要我接骨或包扎还能凑合,但要我按血管和神经缝合断肢,实在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我知道,”飞段也很无奈,“我只是心疼的那些被你浪费掉的‘缝合线’——要知道,现在不光佩恩是‘财迷’,大蛇丸也一样,张口闭口都要钱……唉。” ——他缝合断肢用的‘缝合线’是大蛇丸模仿地怨虞的特性研制的一种特殊“医疗器材”,不仅可以促进伤口愈合,还能被细胞溶解,事后省去拆线的麻烦,非常适合他这种经常缺胳膊少腿的“不死之身”,能让他快速恢复行动力,提高杀人效率。 但大蛇丸不做慈善,所以这“缝合线”是飞段花钱买的——还走了佩恩的关系,说是“友情价”,实则一点都不便宜。他怀疑佩恩吃了回扣。 “实在难受,不如先把胳膊砍下来,”鬼鲛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等回去了再找人帮忙。” 飞段单手托腮,表情认真道:“我知道,但别打岔,我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 “……思考?” “是啊。” “真是少见,”鬼鲛挑起眉毛,“姑且问一下,是什么问题?” “佩恩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分在一队?” “这个……是现在要思考的事吗?” 鬼鲛感到不解,“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应该在分队之初就提出来。” “我是有意见,但不是那个有意见。” 飞段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这种分队很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按理说,佩恩若是看中我的能力,就应该安排一个人配合我的进攻方式——四舍五入一下,他就该给我找个‘手指灵巧’的搭档,能在我做完献祭后,帮我把断掉的血管和神经都缝上——组织里面能做这活的人不少,像大蛇丸、蝎、小南,甚至是迪达拉,都能干这种细活,怎么想都比你这个‘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哪里都不细’的家伙来的合适。” 鬼鲛摇摇头:“大概……是因为没有人能跟你一队吧。” “啊?” “佩恩和小南是固定搭档,蝎不喜欢吵闹,大蛇丸不喜欢外出,绝是情报人员,迪达拉性格不稳定,排来排去,只有我能跟你一组了。” “这不对吧?” 飞段发现了槽点,“你说蝎不喜欢吵,可迪达拉比我还吵!” “但是迪达拉听劝,而你爱抬杠。” “胡说八道,那小黄毛什么时候听劝了?” “反正蝎在选队友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噫——他乱说!” 飞段感觉自己遭到了明目张胆的歧视,强调道,“蝎完全是睁眼说瞎话!” 鬼鲛叹口气,正欲说话,忽然,他听到头顶传来尖锐的鸟鸣。 他抬起头——天上乌云密布,有很多乌鸦盘旋在高空,密密麻麻的,像是夏天的苍蝇,猩红的眼睛在暗色的天空下异常显眼。 奇怪……这群乌鸦的眼睛怎么是红的? 等等! 他猛地回神,掏出鲛肌往地上一砸,砸死了一只刚从地里钻出来的蛇——这是一条黑花纹的毒蛇,现在被轧成了“蛇饼”,就死在他的脚边,发出难闻的臭味。 “我感觉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鬼鲛催促道。 然而,这一回,飞段并没有回话。 鬼鲛眉头一皱,往右一看,发现原本飞段坐着的位置,只剩一团乌漆嘛黑的“人影”,再仔细一看,这个“人影”身上缠着的全是毒蛇,一只叠着一只,像是繁殖过度的鱼群在窒息死亡前的狂欢,让人头皮发麻,无从细数。 “谁——装神弄鬼!” 鬼鲛一挥刀,打散了那堆蛇。 *** 雨之国境内。 ——晓组织基地,下水道。 黑绝正在利用白绝的“蜉蝣之术”,穿过厚厚的水泥层,窃听长门与小南的对话。他很想知道,长门拖了这么久,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收集尾兽。 忽然,漆黑的甬道深处传来一声高高在上的调侃—— “真是没想到,居然要到这种地方找你。”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乍一听,还有几分耳熟。 黑绝缩回甬道,转过头,静静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很快,一盏灯照亮了这个不透光的地方。 宇智波杏里提着灯,就这么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出现在黑绝的视野范围内。 黑绝没有说话。 白绝抢先道:“啊呀,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要打招呼吗?” 黑绝还是没有说话。 “怎么,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杏里慢悠悠走过来,像是闲庭信步,在距离黑绝大约三米远的位置停下,撩起头发,弯腰,轻轻把灯放在地上。 她没有穿晓组织的制服,而是换成了一套常规款忍者服——高领无袖黑色紧身衣和高开叉的黑色半身裙,裙子靠近腰的位置还绣了宇智波一族的团扇家纹,以及,她还戴了一副黑色皮手套,说话时,她的手指还从腕部插入手套内侧,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手套的松紧。 黑绝终于说话了:“我是没想到,你居然没死。” “很失望?” “也不是——那家伙呢?” “谁?” “跟你一起失踪的那个人。” “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不重要,可以略过。” 黑绝:“……” 她说话的时候,挖苦味十足——仿佛这天下之大,谁也不放在眼里。 黑绝想起来,宇智波杏里失踪前,曾经因为移植“万花筒写轮眼”,患上了的“人格分裂”。显而易见,她现在主导身体的“人格”,就是那个分裂出来的“暴力人格”。 “别装傻了,”黑绝压低声音道,“他可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人物,你应该很清楚他的身份。” “我是很清楚,但我也说了,那个‘傻帽’现在不重要,我们能不提他吗?” 黑绝:“……” 白绝哈哈大笑:“你居然说那家伙是‘傻帽’?这可真是个新颖的比喻,老实说,我有时候也觉得……” “闭嘴!”黑绝呵斥道。 白绝这个没脑子的东西居然跟敌人统一战线,真不是一般的愚蠢! “好吧。” 白绝耸了耸自己那半边肩膀,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我不说了,都以你的意见为主。” 黑绝看向杏里,皱眉道:“就你一个人从‘桃源乡’回来了?” “当然不止。” “所以——他呢?” 杏里啧了一声,不耐烦道:“你怎么老问带土的事?” 黑绝:“——!?” 白绝惊讶道:“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总不会是带土自己说的吧?” “蠢货,别什么话都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黑绝不信带土暴露的这么彻底。 它心想,万一宇智波杏里只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故意这么说,其实是想试探呢? 杏里忽 然笑了。 她单手叉腰,仰天长笑,笑容可谓豪迈粗犷,一点儿也不像个女人。 她笑完,继续道:“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愚蠢的令人发笑——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清楚——大筒木辉夜的走狗!” 她不轻不重的几个字,让黑绝瞬间变了脸色! “这可怎么是好呢?” 白绝歪了歪脑袋,还在觉得新奇,“她怎么什么都知道?难不成带土真的叛变了?还是说,带土遭遇了不测,被拷问出了很多情报?你说呢?我们是要承认还是否认?” 黑绝:“……” ——这可不是带土叛变那么简单,有些情报,不要说带土了,就是宇智波斑都不知道! 但白绝的问题就是这么直白而毫不掩饰,甚至连声音都没有调小,被对面的女人听了个正着。 她笑道:“你这东西还挺幽默的,有讲漫才的天分——但可惜了,我不能留你。” ——这句话就像一个信号。 话音刚落,女人动了。 黑绝心道“不好”,快速分裂,让白绝冲上前,阻拦女人的进攻——而它自己则化作一滩黑水,滑入下水口,欲逃之夭夭。 然而,它没来得及得意,就撞上了一个无形的东西,天旋地转间,它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刚刚窃听的地方,而白绝已经被收拾服帖了——它的胳膊和腿被拧断,以怪异的姿势歪向不自然的方向,身上扎满了黑棒,像是被固定在相框里的昆虫标本。 女人背对着它,拍拍掌,没有立即回头,但浑身上下也没露一丝破绽。 “黑棒……” 黑绝喃喃自语,“为什么?” 按理说,黑棒是六道之力才能制造的东西——那个女人凭什么会? “你不是宇智波杏里,”它道,“你到底是谁?” “想知道?” 女人说罢,把头转了过来,露出了她的眼睛——淡紫色的,里头有形似年轮的圆圈纹路。 那是……轮回眼? “不,不可能!” 黑绝大声道,“你怎么会有这对眼睛?” “这就是我的眼睛,为什么不能有?” 女人一抬手,那些刺在白绝身上的黑棒就像安上了磁场,拉着白绝,脱离地心引力,往天上飘——不过须臾,它们就扭曲变形,像是关鸟的笼子,层层扣紧,又不断缩小、坍缩,最终,成了一个黑色方块,被她抓在手里。 白绝……被封印了。 黑绝有见过大筒木一族对于封印术的应用,但像她这样使用黑棒的还是头一回见。 它知道,这得有很强大的查克拉精密控制能力才能做到,就是漩涡一族,都没有这个本事。可她却举重若轻,真是远比它想象中的要危险多了。 黑绝道:“我不信,你不可能有这幅眼睛!” “你凭什么不信?难道是因为这双眼睛的诞生——就是在你的一步步引导下出现的?所以你不信计划之外的产物?” 女人一边说,一边走向黑绝。 黑绝惊恐万状,走投无路之际,再次钻入下水口,但没游一会儿,它又出现在了方才偷窥的位置。 而女人就这么噙着笑,看着它瑟瑟发抖的身影,像是居高临下的神明。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我还没看够呢!” 她的语气充满了恶意,与此同时,黑棒也在她的手心浮现。 她说是“没看够”,用着吓唬小孩的语气说话,但黑绝很清楚,她实际已经不想等了。 “……你到底是谁?” 它想最后做个垂死挣扎,至少要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失败的,“你是……大筒木一族的人吗?” “不是,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话音刚落,黑棒就扎在了黑绝的四肢,速度快的就像切了一帧画面——它中招的猝不及防,甚至没来得及通过液化移开穴位。 “我要找的人?” 黑绝沉默片刻,犹豫道,“你是……宇智波带土?” “真是够了,你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我吗?”女人不满道。 “那就让我死个明白!” “宇智波斑,”她笑着,一字一顿道,“我是宇智波斑。” 第122章 捉捕我给他搞定了,接下来换你。…… 这是…… 小南? 杏里飘在空中,虚扶着天花板,目光向下,惊讶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小南不再是过去那个爱戴花,会化妆,总是能保持美甲颜色鲜亮的寡言女子,而是成了个形容枯槁的病人——身体消瘦,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两侧,鼻子插着氧气管,嘴唇微微蠕动着,正在跟长门说话。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她说话的时候,气息很虚,仿佛在用鼻子哼气,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令人见了,不由得心生怜悯,感慨诸多。 “我没有的选。”长门道。 杏里的目光随着声音侧移,看到了长门。 ——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晓组织首领”。 她发现,这个守在小南床边的家伙,身体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长门有一头邋遢干涩的红发,头发之下,是苍白如纸的脸,嘴唇干裂,身子瘦的只剩骨架,上半身插着数十根黑棒,下半身嵌在一个奇怪的“六腿机械轮椅”中 ,看起来像个变异的“路由器”。 说句不好听的,他看起来快死了,状态比小南还要糟上不少。 “可是……” 小南继续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这太冒险了……火影是医疗忍者,还有千手血统……恢复速度强的可怕……她的战斗力或许不如雷影……但她肯定比雷影更难杀死……我还是觉得……” “我知道。” 长门打断小南,垂下头,眼睛盯着自己干燥起丝的指甲边缘,缓缓道,“但我们只能这么做,绝都告诉我了,木叶这次举办‘中忍考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火影已经不想等了,她打算把五大国都邀请过来,再拟定一次讨伐计划……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需要找个机会引爆冲突,分散五大国的注意力,削弱他们力量的同时,再抓紧时间收集尾兽。” “但……暗杀火影……再嫁祸雷影……真的能达到目的吗?” “五大国看似融洽,实则面和心不和,特别是三代土影暴毙后,火、雷、土三国之间的鼎立之势彻底瓦解,火、雷二国强盛,明里暗里都在争夺霸权——他们的大名野心勃勃又争锋相对,每次开会,话里话外都在逼着其他三国站队,弄得人心惶惶。” 说到此处,长门冷笑一声,就连眼下的黑眼圈都隆起几分挖苦的弧度。 他收敛笑意,继续道:“现在,土、风、水三国势弱,但心里的小算盘也不少——他们担心一辈子受制于‘盟国’,也担心晓组织被毁后会分赃不均,导致他们辛苦一场,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个时候,若是火、雷二国矛盾激化,雷影失手杀了火影,又身负重伤,正好给了他们一个重新分配利益的可趁之机——他们定会狗咬狗,暂时放下对我们的围剿,陷入争权夺势的漩涡,如此一来,我们也可稍作歇息,进行下一步计划。” 长门一口气说了很多。但小南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杏里飘在密室上空,侧躺着,单手托腮,心说,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火影身上,甚至还打算“一石二鸟”,泼脏水给雷影,也是胆子不小。 小南道:“长门……即便你成功杀了火影……又怎么把矛头引到雷影身上?要知道,若是火影出事,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们……说不定还会被他们抓住出师之名……引火上身……说到底,想要栽赃陷害……谈何容易?” “让雷影当众杀死火影不就好了?” “……什么?” “绝会一种特别的忍术,类似于变身术,但又与一般的变身术不同——这个术可以吸收他人的查克拉,再按原样变化出相同的查克拉,能够毫无破绽地变成另一个人,即便是最熟悉的亲人或是感知型忍者也无从区分,更不用说一般民众了。” “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小南,你就放心养病,多余的事不用操心,我和绝会处理好的。” “你就……那么信任绝吗?” 小南支起身子,再累也要把话说完,“要知道……它是那个人留下的……监视者……它的真正目的为何,我们谁也不知晓……” 长门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对它并非信任,而是想尽可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你我二人磋磨至此,身心俱疲……都没有时间了,我想尽快完成当初的构想,才好安心。” 小南叹息一声,从床榻边伸出手,握了握长门下垂的指尖。 她道:“万事小心……” “我会的。” “还有……不要逞强,你身体不好,尽量节省查克拉,若是情况不对就撤回,以及……绝的话不可尽信。” “嗯。” 杏里默默看着他们,叹息一声,心道,这也是一对苦命人。忍者的世界再不改革,同样的悲剧还会循环发生,大家的未来也永远是个打不开的“死结”。 ——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一边想,一边往下沉,想回到下水道看看斑把黑绝怎么样了。 ——方才发现绝的时候,斑就对她说,他要与那家伙好好“叙旧”一番,让它知道时间是无价的,而它又害他浪费了多少时间。 他说,这个“叙旧”可能有点长,也有点血腥,如果她想看,就留下来,如果不想看,也可以去别处转转,等他收拾完了,自然会找过去。 杏里其实看了一会儿,也确实被现场的惨烈震撼了!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不会流血、可能也没有痛觉的阴阳遁生物,居然也能经历如此酷刑。 斑的折磨以力量入侵为主,直接摧毁了黑绝的经脉,又切割它的意识,再把这种痛苦投射到肢体之上,造成数倍的精神打击。 黑绝哪里受过这种折磨?很快就不堪重负,吐露了诸多秘密——这些秘密有的真,有的假,斑也就听听,并不会中它言语上的挑拨。 杏里并不是个爱看酷刑的人,新鲜感一过,就与斑打了声招呼,循着黑绝方才偷窥的方向往上,想看看它到底在做什么。 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间密室,长门和小南都在里头。她也听到了一些黑绝从未提及的情报——比如暗杀火影,嫁祸雷影。这么看来,黑绝那家伙也是个硬骨头,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留后手。 没等杏里完全沉入地底,忽然——她感知到了一丝时空间波动。 她心说“不会吧”,又从地里钻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带土闯了进来。 按照原定计划,这小子的任务就是掳走小南,但在这里看见他,杏里还是莫名诞生了一种“他来的不是时候”的微妙感觉——确切说,带土看起来就像个“棒打鸳鸯”的反派。 至于小南和长门是不是“鸳鸯”……这并不重要,但带土的出现,立马让这里依依惜别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长门沉下脸来,手指一抬,隐藏在角落的天道瞬间闪现,挡在了他们与带土之间。 小南挣扎着坐直了,急促地咳嗽几声,差点儿喘不上气来。长门无暇他顾,眼睛死死地盯着带土。 带土被这么一瞪,摊开手,语气无奈道:“许久不见,你们就是这样欢迎我的?” 他还戴着那副滑稽的“轮回眼定制版”白面具,长衣长裤,外加黑手套,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他还在刻意模仿斑的声音,估计长门和小南也认不出他是谁。 长门拧起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声音,牙根都咬紧了。 他道:“……宇智波斑?” 小南也扶着胸口,喘息道:“你居然……没死?” “怎么,很失望?” 带土发出一声轻笑,“见到我回来,你们不该感到开心吗?”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长门的声音很冷,仿佛从冰封的水面下传来,让人听了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信不过你。” “你们都快走投无路了,居然还挑三拣四,也是有够小孩子气的。” “你在偷听我们谈话?” “我才没那么无聊。” 带土耸耸肩,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就这么双手一插,跟他们聊起来,“但我不瞎,你们处境如何,我自然知晓。” 长门皱起眉头,问道:“你失踪的这些年都在哪里?” “问这个做什么?” “我信不过你。” “同样的话,你刚才也说过——需要强调两遍吗?” “强调二十遍都不为过。” 带土:“……” 杏里索性飞到了带土旁边,敲了敲他的肩膀,问道:【行啦,你到底在磨蹭什么?不是要把小南带走吗?要是一会儿斑杀上来,你这边还没清场,他说不定会连你一起揍。】 ——只可惜带土现在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话。 长门没有继续跟带土抬杠,摇摇头,叹气道:“罢了,既然你还活着,就过来帮忙吧。” “你想我帮什么?” “暗杀火影。” “这还真是个出乎意料的要求。” 带 土换了个站姿,靠在墙上,双手抱臂,视线越过天道,看向长门,“谁怂恿你们这么做的,绝吗?” “你说呢?” “看来是它了。” 带土垂眸一笑,放下手,又往前走了一步,“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以后我也见不到它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它被开除了。” “开除?” 长门没有动,似乎还在反刍这句话的深意。 带土没有另外解释,继续往前,走到了天道面前——天道并没有给他让路,始终横在他与小南的病床之间。 带土沉默地站着。 忽然,毫无预兆的,他发动虚化,穿过天道的防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小南床边,伸出手,想把她拉入神威空间。 杏里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心说这小子磨叽半天,原来是想降低他们的戒心,用最省力的方式掳走小南。 但长门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控制天道回防,自己也发动“万象天引”,把小南拉到怀里。 带土见偷袭不成,“嘁”了一声,撤回墙角,看向被激怒的长门。 “别激动,”带土举起双手,语气诚恳道,“我是看她伤重,想带她去一个靠谱的人那里治疗。” “……治疗?” 长门冷笑一声,太阳穴和胳膊上的青筋全都胀了起来,一双眼睛像是冻结在脸上,一眨不眨,宛如黑洞,可谓令人胆寒。 “你以为我会信吗?真是个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烂借口——你刚才分明是袭击,说——你有什么目的!” 带土叹口气:“不用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在做好事就行了。” “我要杀了你——” 带土还想说什么,忽然,地面震动,他们脚下的地板破了个大洞,不一会儿,宇智波斑跳了上来,手里还捏着两个黑方块。 杏里往下,飞到了他的身边。 她道:【都封印好了?】 “嗯。” 斑抛了抛手里的黑方块,视线一扫,看到了如临大敌的长门和小南,也看到了默默站在角落与他装不熟的带土。 他把黑方块收进忍具包,对带土道:“磨叽半天,也不知在忙什么,罢了,你去抓另一只白绝,这里交给我吧。” 带土道:“不是要我对付小南吗?” “不用你,我一并收拾了。” 带土听到这话,抬脚就走,一点儿也没犹豫,就好像这房间里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这下,这间狭小的密室里就剩下斑、长门、小南,以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杏里了。 长门咬牙道:“宇智波杏里——怎么会是你?那个男人为何会听从你的命令?还有,你为什么会有那双眼睛?” 他说的眼睛,指的是轮回眼——斑从上来起,就一直保持着轮回眼的状态,含笑看着长门。 “这个嘛,你就不用知道了。” 斑说罢,冲了上去,长门立马发动神罗天征,把这个小小密室里的家具都砸向斑。与此同时,他咬破手指,召唤了另外两具傀儡。 ——新出现的两具傀儡都是橘色长发的男子,一个头发披散下来,一个扎起来,脸颊也都与天道一样,钉了很多黑棒。这些黑棒是信号接收器,能够接收到长门的远程操控。 没记错的话,杏里想,根据大蛇丸提供的情报,这两具傀儡分别是——人间道和畜生道。 人间道一现身,就联合天道,一起拦截了斑的前进路线,以攻为守,杀招越发狠辣,根本不给斑接近的机会。 而畜生道则掩护长门和小南,一起撤到密室出口处,想要离开——无独有偶,他们刚碰到敞开的大门,就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再一睁眼,又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长门皱起眉头。 “这自然是——” 斑也不留手,直接用自己的黑棒扎入天道和人间道的穴位,速度极快,连长门都来不及反应,围在斑身边的两句傀儡就全部倒下了。 “——我做的结界。” 斑站在两具傀儡倒地形成的“V”字型区域,冲长门露齿一笑,笑的那叫一个挑衅。 “我自然知道是结界,”长门气息不稳,咬牙道,“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问你,为什么方才天道的‘神罗天征’没能使出来?你都做了什么?” 在旁观者看来,天道就像什么都没做一样,突然就中了黑棒的暗算,失去了接受信号的能力,成了一具没用的傀儡。 但长门很清楚,方才自己使出了“神罗天征”,按理说,一切物体都不能近身才对。 “你自己也有轮回眼,就应该清楚,引力和斥力能互相抵消——我不过是用‘万象天引’抵消了你的斥力,所以我的黑棒自然能轻易扎中穴位。” “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没有预估我释放多少斥力,你又怎么能做到刚好抵消?” 斑笑了:“怎么说呢,我也是接近你了才发现,我能与这双眼睛共鸣——或许是因为这对轮回眼本来就是我的,再加上我现在的状态特殊,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奇妙的联系吧,换句话说,你的一切行动在我眼里都是透明的,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危言耸听!” 长门一挥手,再次通灵出三具傀儡,这一回,他通灵的是地狱道、修罗道和饿鬼道。基本上,剩下能行动的傀儡他都用上了。 小南惊恐地按住他的手,摇摇头:“太乱来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我知道轻重,”长门的额角落下一滴汗,“她的力量不简单,容不得大意。” 地狱道一现身,就通灵出“狱阎王”,试图把失去行动力的天道和人间道拉去修复。 斑的速度更快,直接穿过修罗道和饿鬼道的围剿,手起刀落,切断了“狱阎王”的紫色舌头,再飞起一脚,将其踹飞。 与此同时,饿鬼道快速绕后,试图抓住斑,吸食他的查克拉。斑一个下蹲,向后扫腿,把饿鬼道放倒,然后单手撑地,双腿一夹,再翻身一拧,绞断了修罗道偷袭的右臂,还顺手往他身上扎了数根黑棒,直接封禁了这个傀儡的行动力。 他落地后,一个侧翻滚,躲开了地狱道的掏心袭击,这时候,饿鬼道又扑上来,斑没有动,嘴角一弯,直接用神罗天征把这两个傀儡都轰飞,然后放出两个“轮墓分身”,欺身而上,每个分身都发射黑棒,瞬间瓦解了长门这两个分身的战力。 现在,这里还能行动的傀儡就剩下畜生道了。 斑没有停手,联合两个“轮墓分身”,从三个不同方位射出黑棒,长门想用神罗天征弹开攻击,却被意料之外的第三个“轮墓分身”抵消了斥力——他大惊失色,让畜生道通灵大量野兽为盾,挡下攻击,也顺便挤开了那些奇怪的分身。 电光石火间,通灵出的野兽全部被击杀倒下,释放大量烟雾,与此同时,畜生道也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棒击倒,扑通一声,仰面朝上,双目僵直地看向上空。 烟雾很快散去,一切又重归秩序。 斑回收了三个“轮墓分身”,站直身体,优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道:“这地方太小了,修罗道不敢火力全开,畜生道通灵出的猛兽也只能当肉盾,完全施展不开,没意思。” “把我们关在这里的人不是你吗?” 长门冷笑道,“把我们放出去,我就能放开陪你打了。” “你都站不起来,拿什么跟我打?而且你的能力对于我而言,缺乏新意,我还不如跟自己的分身对打。” 斑说罢,往长门的方向走去。 “别小看我——” 长门再次使用通灵术,这次出现在狭小密室里的——是外道魔像。 外道魔像是十尾的残余躯壳,身形巨大,一个站立就把密室给碾碎了。 眨眼间,地面塌陷,天花板也被挤烂,白炽灯发 出烧焦的味道,变作碎片掉落,整个密室陷入黑暗,所处的岩层也整个塌陷,动静奇大——很显然,长门是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斑的结界挨住了攻击,露出了近似圆形的边界。 斑浮在空中,点燃火焰,照亮这处空间,看到长门的行为,摇摇头:“真是乱来,你能不能看清情况再行动?” 然后,斑弹了弹手指,圆形结界内的一切又恢复原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幻术?” 长门皱起眉头,“不,不对,不可能是幻术——你这结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承受外道魔像的攻击?又为什么能把坍塌的建筑恢复原状?” 斑站在恢复如初的地面之上,仰起脖子,满意地看向四周:“严格来说,这其实不是结界,而是被小范围修改规则的‘特异点’——专门设计出来抓你们用的。” “……特异点?”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也没打算与你细说。” 说罢,斑眼珠一转,就与偷偷打量他的小南对上视线,只一瞬间,就放倒了对方。 “——小南!” 长门暴走了,控制外道魔像吐出“查克拉龙”,打算吸走斑的全部查克拉,拉平双方的战力。 但斑更快一步,越过龙的围剿,直接瞬身到长门面前,将黑棒刺入他的身体,封印查克拉流动,也屏蔽了他的五感,再一个手刀,就把人敲晕了。 紧接着,斑飞身上了外道魔像的后背,徒手制造一根三米长的黑棒,直接刺入魔像头部,控制它,让它把暴走的“查克拉龙”全部回收。 做完这些,他单手插兜,从魔像后背跳下来,走到长门身边,对站在一旁的杏里道: “行了,我给他搞定了,接下来——换你来取眼睛。” 第123章 轮回天生之术准备复活。 这场手术进行的悄然无声。 一小时后,杏里站起来,拿布擦了擦手。 在她右手边,有一个用木遁制作的树形托盘,大约半人高,上面有两颗眼珠,淡紫色,虹膜上有一圈一圈的年轮纹理——这是轮回眼。 它们悬空漂浮着,外头罩了一层淡蓝色结界——这结界里头充盈着医疗查克拉,不仅能保持眼球活性,还能过滤掉空气中的杂质,避免它变性坏死。 “我造了一对眼珠给他,现在移植完了,希望不会影响视力。” 杏里说着,把布一抛,这布就在半空中自燃起来,落地时,已然成了一抔灰烬,脚一碾,就不见了。 斑坐在长门那架“六腿轮椅”的其中一条腿上,单手撑脸,另一只手搭着膝盖,低头看着躺在简易手术床上的长门——长门的脸上还有干涸在眼眶附近的血迹,就像刚刚哭过。 他忍不住想,只有这个时候,长门才看起来与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有几分相似——初见长门的时候,这小孩才五岁,带了点婴儿肥,总是缩在父母身后,见谁都腼腆。 转眼间,长门就从一个垫脚也不及他大腿高的小孩,摇身一变,成了个骨瘦如柴、下肢瘫痪的中年人,也是世事无常。 杏里走到小南的病床边,扶起她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看着默不作声的斑,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斑摇摇头,【小南能治好吗?】 “能治,但康复效果还得看后期调养。她若能放下心中郁结,专心养病,倒也能安享晚年,若是不能……就说不准了。” 【那就不管了,】斑道,【病也给他们治了,路也给他们铺了,即便没能两清,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今后如何,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杏里用医疗查克拉给小南疏通经络,顺手点了几个穴位,再用查克拉手术刀挖走坏死细胞,最后用反转术式催化愈合,几个来回,就把她的旧伤治的七七八八。 她一边治疗,一边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管到底呢。” 【冤债那么多,哪里管得过来?】 斑摊开手,袖子滑下来,露出一截青筋微隆的胳膊,【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哪有办法成天照顾人?】 “我们公司不是缺人手吗?” 【但我不养闲人,若是他们能证明自己有用,我倒是可以留一个打工——但最多一个。】 杏里噗嗤笑了:“说到底你还是愿意管的。” 【这可是最大的误解。】 “行啦——” 杏里治好小南的最后一处旧伤,摘下手套,给她掖好被子,走到托盘那边,指了指漂浮在上面的眼睛,问道,“等你收回了这个,我们之前立下的束缚就解除了——有想过之后该怎么办吗?” 【还用问吗?】 斑从轮椅腿上翻下来,脚尖一点,一个小跳,就落于托盘之上。他就这么踩着半人高的托盘,蹲下来,低头看着她,像只落在树枝上的鹰。 【立下新的束缚,契约继续。】 “想立什么样的束缚?” 【——找到答案。】 杏里愣了愣,然后笑了:“什么答案?” 【我们各自的答案——你替我找寻世界和平的最优解,我陪你回归正确的死亡。】 “如果无解呢?” 【若无解,就不停。】 斑说罢,伸出手,指节微屈,食指关节轻抵着杏里的下巴,示意她仰起头,【倘若真的无解,那就是制定规则的家伙出了问题,到时候,我们就杀出‘世界之外’,让这个无聊的‘游戏’彻底终结。】 她噗嗤笑了,往后一步,收回下巴,抬眼道:“这还真是个既浪漫又杀气腾腾的束缚,世界会哭的,我都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害怕。” 【只准感动,不准害怕。】 斑也跟着笑了,【我的人生没有‘害怕’这个词,既然你决定跟我走,就不要有多余的顾虑。】 杏里望着他,眉眼含笑——无论何时,她都会被他那永远年少、永远轻狂的个性所打动,就像在看一颗永不落幕的流星,越过山丘,披荆斩棘,也要穷尽可能之地。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道。 【自然是一言为定。】 她微微颔首,向上伸出手,像是要把高处的斑牵下来一样,摊开掌心——而斑也不多言,反手握住了她。 他们的手以一种十指相扣的方式,交叠在一起,没有触感,却握的很稳。 “那么,在此立下新的束缚——” 杏里看着斑,目光专注,眼底有星河闪动。 光阴无形,如潺潺流水,缓缓地在他们的周遭汇聚、凝结,倏忽化作楔子,凌厉而安静地捶入这僻静一隅的誓言之中,悠远无垠。 她道:“我愿与你一生求解,直至穷尽谜底。” 斑弯起嘴角,声音清晰:【在此立誓——无解,不停。】 “无解,不停。” 他们的手没有实际握在一起,但杏里却觉得自己此刻正在被用力地拽着——就像在海底抓住了一根绳索,被不断地拉扯着,向上、向上——直到天边,宇宙尽头,万物广阔,真理永恒。 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她想,只要遇到了,即便长路漫漫,未来不定,但你还是觉得此生已然有了意义。 啊啊……还真是无可救药。 她感到害臊,脸颊微红,抽回手,清了清嗓子:“束缚达成,你可以取走眼睛了。” 【这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了?】 斑看出了她的窘迫,调侃道,【不与我多亲昵一会儿?】 她别过脸,一本正经道:“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有……” 没等她说完,一个不请自来的声音忽然出现:“你一个人对着木头嘀咕什么呢?” 杏里慌忙回头,看到了带土。 斑在她后面,“啧”了一声,幽幽道:【早知道,我就不给他进出结界的权限了。】 杏里看向带土,手捏着衣角,淡定道:“你来了……什么事?” 带土认出了此时正在用身体的人是杏里,紧绷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手上抓着根黑锁链,用力一扯,锁链另一头就出现了一坨 白花花的人形。 “我把另一只白绝也抓来了。”他道。 杏里定睛一看,这只白绝倒是与另一只长的有些不同,整张脸呈漩涡状,倒是与带土上一个使用的面具有些相似。 带土把中了幻术的白绝捆紧,踹了一脚,把它踢到杏里跟前,继续道:“顺便一提,木叶的人都到齐了,就连三代火影、五代火影都赶来了——你要去见吗?” “要见,不过还得等一等。” “还要等?” 杏里手往后,从忍具包里掏出那颗球形的“规则咒具”,掂了掂:“复活死者可不是小事,我要布置一下阵法——对了,附近有没有安静、隐蔽又宽敞的地方可以供我使用?至少要这间密室的十倍大。” “有。” “在哪里?” “白塔——佩恩专用的静室,也是雨隐村的停尸房。” *** 半小时后。 “这就是……你所谓的布置?” 带土领着木叶的人走进白塔的时候,被这里的诡异场面震撼了。 杏里选择的会面之地在白塔二层,这里空间很大,一整层都是通的,没有家具,只摆放了六个类似“太空舱”的仪器——这是长门用来给六道佩恩充能的仪器。 不过,此时此刻,那些“太空舱”已经被卸下,堆到了角落,现在占据那个位置的东西更加巨大——确切说,是外道魔像。 外道魔像以“打坐”的姿势盘腿坐在一朵紫色的木莲花之上,后脑勺插着一根黑棒——这根黑棒直接把它的脑子捅了个对穿,另一头从嘴里刺出,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 而斑的轮回眼则被一个淡蓝色的圆形结界包裹着,悬浮在黑棒前端,乍一看,这黑棒就像个魔法权杖,轮回眼是蓄能的魔石,泛着幽幽蓝光。 外道魔像的胸口处伸出三根树枝,像绳索一样捆绑住三个“祭品”——分别是普通白绝、漩涡脸白绝和黑绝。 它们都被轮回眼的力量控制着,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双手交握,抵在胸前,没了自我意识。 而外道魔像与三个祭品都被安置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上。 这个阵法是由一个大圆包含着四个小圆,小圆分别圈住了外道魔像和祭品,大圆则圈住了以上全部。而构成阵法的符文十分诡异,可以说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符文歪歪曲曲不说,还是血一般的红色,一个连着一个,像是诅咒文字,看着极其邪恶,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那种最原始的邪神崇拜。 再加上外道魔像自带的人形“恐怖谷效应”,看着就更瘆人了。 “杏里……你是认真的吗?” 带土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杏里”站在阵法中间,手上还拿着那颗“水晶球样式”的咒具,慢悠悠瞪了带土一眼,不耐烦道:“别吵,看就是了。” ——艹!是宇智波斑! 带土拧起眉头,舔了舔后牙槽,心说怎么是他出来施术?这老头有那能力吗? 他还是觉得,这种涉及到算法、阵法之类的复杂东西,还是要杏里亲自操刀才稳妥。 木叶众人也相顾无言。 止水和鼬站在最前面,护着后面那些大前辈,猿飞日斩和纲手站第二排,自来也和大蛇丸站最后,把两位影夹在中间保护。 大家都不说话,还是纲手主动上前一步,问道:“杏……斑前辈,你确定这个阵法能复活三位火影?” “当然。” “可是它看起来……” 纲手顿了顿,如实道,“十分不详。” “那是自然。” 斑把玩着手里的“水晶球”,嗤笑道,“本来就是个倒反天罡、逆天改命的禁术,又能吉利到哪里去?” 带土皱起眉头:“老头,这跟我印象中的轮回天生之术很不一样——你确定没有乱来?”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这个阵法是针对‘轮回天生之术’研究出来的,可以让祭品承受施术后果,而且四代火影身上还有‘尸鬼封尽’,也需要在复活的时候一并破除——所以闭上嘴,外行人看个热闹就是。” 带土:“……” ……这个死老头! 纲手还是觉得不妥,张口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派了影分身过来,我就是要做坏事,也影响不到你。” 纲手脸色一变——她没想到对方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影分身! “这也是……轮回眼的力量吗?”她道。 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笑够了,才道:“不是,只是合理推测——除非有战事,忍村的影一般不会离村,更不用说你还派了三代过来。若是你自己再来,就未免画蛇添足了。” 纲手点点头:“一针见血的分析,不过,既然是合作,也让我们先检查一下阵法的‘完成度’吧。” “你直接说‘不放心’不就好了?” 纲手:“……” “罢了。” 斑耸耸肩,摊开手,“我也不与你为难,随便查。” 纲手道:“大蛇丸——” “知道了。” 大蛇丸应声而出,视线落在斑的身上,但又狡猾地避开了对视。他悄摸摸地打量完了,兴致勃勃地伸出长舌,舔了舔口唇。 他绕着阵法走了一圈,时不时驻足研究,最后回到纲手身边,感慨道:“真是厉害,这阵法是真的,号称最强封印术的‘尸鬼封尽’居然被破解了——当然,这里头最关键的破局之物是外道魔像——这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我可以申请研究吗?” 纲手扶额:“驳回,说重点!” “好吧,据我观察,这个阵法还有一个功能,就是禁锢那三个祭品的灵魂,然后巧妙地把它们串在一起,到时候就能一口气施展禁术,无需多次更换轮回眼载体。” 说到这里,大蛇丸转头看向斑,问道,“斑前辈,这真是个精妙绝伦的创意——敢问一下,这是你的设计,还是杏里的?” “自然是杏里的。” “我早说过,她很聪明,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一直跟我不亲,这还真是——想想就难过的掉眼泪。” 大蛇丸伸出舌头,夸张地舔了舔自己的眼角。 带土注意到,宇智波斑的眼皮跳了一下——少见的被恶心到了。他顿时想笑,没等说出挖苦的话,就听见斑道: “废话太多了。既然你们已经检查完毕,我就开始了——” 斑拉了拉手套,视线一扫,看向纲手,“最后问一次,确定是那三个人,不变了吧?” 纲手与猿飞日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她看向斑,点点头:“确定,不变了。” “那好——” 斑开始结印。 与此同时,被黑棒刺穿脑子的外道魔像也动了起来,抬起手,跟着斑的节奏,双手掌心相碰,十指交叉,左手拇指在上,结了个“巳”印。 而那三个祭品也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斑站在阵法中心,轻启双唇,开口道: “外道——轮回天生之术!” 第124章 老友相见做好准备,战斗要开始了!…… 波风水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有一名女子静静地站在他对面。 这名女子长得似曾相识,但更令人在意的,是她背后那个巨大的木头神像。 这个神像盘腿坐在一尊木莲之上,掌心相对,十指交叉合拢,好像在祈祷,又好似在诅咒。它的身上有很多树枝状凸起,像是变异的骨刺。再往上看,它的嘴被一根黑棒贯穿,黑棒的一端悬浮着一颗柚子大小的蓝色光球,另一端都快抵到了天花板。它的脸上还长了九颗眼睛,全是闭合状态。 水门自认是个见多识广之人,但如此诡异的东西,还是头一回见。 这里……好像是个祭祀之地,周围笼罩着一层奇怪的光,像是某种阵法正在发动。 他晃了晃神,彻底从大梦初醒的状态中脱离,记忆一动,想起了那名女子的身份。 他的目光又落回女人身上,微微蹙眉,沉声道:“宇智波杏里……怎么又是你?” “你认识她?” 忽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水门侧过头,发现自己的旁边还站了两个人——与他搭话的男子个头很高,黑色长发,身材魁梧,肌肉饱满,肤色晒的黝黑而健康,穿着很有年代感的红色铠甲。 而长发男子的左手边还站了一个人,也是一名男性,白色短发,面相严肃,体态矫健,穿着蓝色铠甲,铠甲的两肩和后颈处还垫了厚厚的毛领子。 水门一愣。 ——这两名男子也似曾相识,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火影办公室,好像还挂在墙上,两个黑相框,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等等,不对劲,他们是初代火影和二代火影! 水门一个激灵,心说,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还是木叶吗? “对了,你是哪位?” 初代火影——也就是千手柱间盯着他,继续问道。 “我也是木叶的人,是四代火影。” 水门正想给他们看看自己披风后面的字,忽然,他听见阵法之外有声音传来,好像……还是在叫他。 他回过头,那个奇怪阵法的光正好消失。 “自来也老师……纲手大人……还有三代大人……” 他见到熟悉的面孔,分外感动,但感动的同时又深感疑惑,“……你们可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猴子?” 二代火影也转过头,喊了一声三代火影的外号,表情凝重,“这里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净土,还是现世?” “这里是现世。” 三代火影没来得及接话,倒是纲手大人先说话了,“很抱歉打扰你们的长眠,扉间叔公,不知道您还认不认得我,我是您的侄孙女——纲手,也是现役火影。” 此话一出,不仅扉间感到惊讶,就连水门也睁大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在四代火影竞选期间百般推脱不肯加入候选名单的纲手大人,居然放下对“火影”这个职位的成见,走马上任了!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越来越感到困惑。 扉间蹙起眉头:“你是……小纲?” 纲手点了点头:“若是不信,您可以问些只有我们知道的事。” 扉间沉默片刻,问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被我揍——是因为什么吗?” 纲手噎了一下,蠕动嘴唇,最终还是认命道:“印象深刻……我四岁那年,去了赌场,花光了所有的压岁钱。那个时候不止我被揍了,就连带我去赌场玩的爷爷也被您骂了……而且爷爷比我更惨,他不光挨骂,还被我奶奶摁 在地上扇巴掌,扇了百八十下,您不得已,还去劝了架。” 扉间咳嗽一声:“说你自己的事就好,无光人员……不用提及。” 水门在一旁吃瓜,吃的是一脸震惊。 ……这还真是民风彪悍,他想,不愧是出过三任火影的千手一族。 “叔公,我还要继续说吗?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我六岁那年,您被逼相亲,但您不想赴约,于是叫我偷偷去……” ——去什么? 水门竖起耳朵,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然而,扉间咳嗽一声,打断道:“不用了,刚才那个就够了。” 他摆摆手,身子往后一靠,对柱间道:“大哥你怎么看?她自称是小纲……大哥?” 千手柱间没有回应。 扉间脸色一变,转过头。 水门也跟着转头,却发现初代大人正在跟那位名为“宇智波杏里”的女人遥遥相望,看的很是专注,连自己的孙女都没顾上寒暄。 宇智波杏里噙着笑,单手叉腰,站姿随意,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望着初代火影,像是在等他说话。 扉间道:“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 柱间偏过脑袋,把手搭在嘴边,压低声音道,“她很像一个人。” “谁?” “斑。” 扉间沉默片刻,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诧异的:“……哈?” “不像吗?” “哪里像?” “哪里都像。” 柱间伸出手,在脸上比划着,提起眼角,咧开嘴,模仿记忆中的那个人,“我是说,眼神、气质,还有仪态……” “恕我直言,”扉间伸手,制止了那个愚蠢的模仿,“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可是……” “别可是了——” 这一回,打断他的人是宇智波杏里,“别用那副蠢表情来描述我——柱间。” 听到这话,扉间脸色骤变,盯着站在阵法中央的女人,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女人嗤笑一声,往后拨了拨头发,看着扉间,满眼促狭道,“扉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眼力见,我就直说了,你哥哥的直觉没错——我确实是宇智波斑。” 扉间:“……” 这一下,不光是千手兄弟陷入沉默,就连水门也摸着下巴,沉吟不语。 在他的印象中,宇智波杏里说话的神情确实与现在的大不相同——之前的杏里,有种不入世的慵懒,笑容恬静,说话客客气气,对谁都保持了距离;而此时的她,背板笔挺,双目微眯,说话中气十足,有种没来由的居高临下。 这种感觉更像是……与她一起出现过的那位神秘男子。 他想起来了,当初杏里还信誓旦旦地称对方为“守护灵”,真是骗人不打草稿。 “不过真没想到,”斑看着柱间,笑道,“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认得出来,不愧是我认可的挚友。” “你……真的是斑?” 柱间感到不可思议,他虽然觉得像,但没敢认。现在对方跳出来认了身份,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犹豫片刻,小声道:“你是为什么……我是说,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女人?是不小心,还是……” “你这个问题很奇怪,”斑挑起眉毛,感觉自己被冒犯了,“说的好像这是我的兴趣似的。”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柱间紧张地摆摆手,深怕措辞不当,刺激到老友敏感纤细的内心,“你是男是女,都不打紧,世界之大,一切皆自由,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斑:“……” 空气安静了数秒。 “你是不是——” 斑咬牙切齿道,“误会了什么?” “诶?误会?” 柱间一脸懵逼,没有明白对方生气的点。 水门有些想笑,但碍于气氛,只能尽可能想一些悲伤的事,没敢闹出动静。 “呵呵——哈哈哈哈!” 然而,有人非常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扉间笑的很是猖狂,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宇智波斑的怒视。他索性笑的更大声了。 水门站在两位火影的旁边,不可避免地被宇智波斑的杀气扫射到。他无奈地抓抓脸,很想挪个位置。可这个时候要是动了,多半会成为挨骂的靶子。还是算了。 斑冷下脸来,舔了舔后牙槽,似笑非笑道:“确实,这样跟你们叙旧是有点儿奇怪。” 说罢,他单手结印,用了变身术——白色烟雾嘭的一声出现,他的身形骤然往上一拔,烟雾散去,他也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红色写轮眼,面容冷峻,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浑身散发出令人畏惧的威压,仿佛漫步战场的死神,不怒自威。 这下,无论是外形还是神态都对上了。 ——这个人很强,也很危险。 水门不自觉压低了重心。 他很清楚,杏里的外表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一旦宇智波斑换回了自己的外壳,那层“不擅战斗”的娇弱感就彻底消失了。 “虽然很想立马抓几个厉害的家伙大战一场——” 斑的眼睛盯着柱间,信手挥开最后一点烟雾,视线一转,又看向如临大敌的扉间和水门,勾起嘴角,笑了笑,“但我还是按照流程,先跟你们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吧。” “哦?” 扉间摸了摸衣服里原本存放忍具的暗袋,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只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挑眉道,“你来解释?” “怎么,想不到我还会跟木叶的人合作?” “这确实让我意外,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柱间小声提醒:“扉间……好好说话。” “别急,会让你意外的事还不少呢。” 斑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 他先提到了五年前的宇智波危机,简单概括了桃源乡事变,详细说了月之眼计划的真相,也说了现在针对黑绝和晓组织的处置方案,以及——木叶复活已故火影的理由。 他这副闲谈天下的主人翁架势,倒是给人一种对面站着的五个人都不是火影,而他才是火影的错觉。 水门感到佩服的同时,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一丝微妙。 他忽然想到,斑前辈作为一名戴罪立功的叛忍,这么反客为主地指点江山,是不是有点儿抢了现役火影的风头?于情于理,这事都应该由纲手大人来汇报才对。 但纲手没有打断斑,甚至还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被自来也提醒了,才收好表情 ;猿飞虽有微词,却也没当这出头鸟;柱间听得津津有味,用一种刮目相看的眼神看着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活像个见到孩子成长的老父亲;扉间是最不开心的,皱着眉头,双手抱臂,手指点着胳膊,很想说些什么,但又理智地忍住了。 宇智波斑说完,看着柱间,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眯眼道:“你在傻笑什么?真让人不爽。” “因为听到你说那些事,有难过的地方,也有感动的地方吧。” 柱间一边说,一边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欣慰道,“比起过去那个一味追逐理想的你,现在的你更考虑实际了——这种转变很好,抬头看月亮的时候,也要低头看看脚下,这样才能知道大家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能引导世界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我当年思考了很久,一直想告诉你,只可惜,直到最后,也没找到机会说出来。” 斑:“……” 他看起来并不感动,反而像被恶心到了。 扉间也无语了:“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兴风作浪的那些年,砍十遍脑袋都不为过,现在站在木叶这边,也不过是在亡羊补牢。” “不能这么说,扉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柱间伸出手,拍了拍弟弟的胳膊,语重心长道,“我们没有资格替受害者原谅,但也不能自诩正义,高高在上地把迷途者回头是岸的路堵死。”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诶?不是吗?我们跨越生死,再次相会,总得说些肺腑之言吧?” “谁想听这个……罢了,不指望你了。” 扉间转过头,对斑道,“你种下的因果,我大致了解了,现在我还有疑惑,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我拒绝。” 斑说完,弯起嘴角,下巴也抬高了。 “……” 扉间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拳头,还是道,“老实说,我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复活我们对你而言没有一点好处,如果你想给木叶赔罪,把自己整的烂摊子收拾完也够了——你明知道木叶会选择充实自己的战力,却还要许诺复活,在我看来,是另有所图。” “我只能说,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别给我扯那些虚的——斑,我了解你,如果真有‘死而复活’的禁术,你绝对会第一时间用在自己身上,然而你却把有限的名额拱手相让,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复活的名额不止三个,你还有其他的祭品可选,现在不过是拿其中的三个打发木叶罢了。” “哦?你居然是这么想的?那我倒想听听看你的第二种猜测。” “第二种,是复活的禁术有瑕疵,会让你的力量大打折扣——你不想变弱,就只能继续跟女人挤一具身体,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是你在施术的过程中做了什么手脚,想让我们受制于你……不过我目前还没感知到束缚的咒印,所以这个猜测暂时排除。” 扉间说完,盯着宇智波斑,防止他因为阴谋被戳破而恼羞成怒。 但斑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笑够了,才道:“有意思,扉间,虽然我讨厌你,但你确实是这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不过可惜了,你还是没有猜对,又或者说,没有完全猜对。” “看来,你还藏了不少秘密。” “也不算秘密,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也不想故意吊人胃口——不如这样,我们打一架,只要你赢了,我就回答你的疑惑——柱间,你也一起吧,如果不想扉间被我打死,切记要全力以赴,当然,如果在场的各位也想知道那个秘密,群起而攻之也行,毕竟——现在的我很强,光靠他们两个,是问不出那个秘密的。” “哼——狂妄自大!” 扉间后撤一步,从纲手身边的暗部手里抢走忍具包,抽出苦无,在手上转了一圈,飞雷神印记就浮现在了黑色金属上面,正要动手,就被柱间拦下了。 “等一下——你们都等一下——” 柱间慌忙劝架,“我们如果打起来,这栋建筑绝对会塌的!这还怎么执行计划?前面的辛苦不都白费了?所以都冷静一点啊——扉间你也是,不要火上浇油!” 扉间握紧苦无,沉声道:“若是他藏了什么危险的后手,再拖下去就太迟了!” “斑不是这种人——他都改邪归正了!你看,小纲和日斩也是信他的!” 纲手咳嗽一声:“叔公,您听我说,我们这次的合作是建立在——” 没等纲手说完,斑轻笑一声,抬起手,须佐能乎的手臂凭空出现,从半空中往下,像拍蚊子一样,朝扉间的位置拍了下来——纲手也站在这里,她身边的两名暗部立即进入防御状态,其中一名暗部也用须佐能乎挡下了攻击。 “宇智波……” 扉间表情一顿,盯着那个浅绿色的须佐能乎,目光往下,望着暗部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斑前辈,”暗部说话了,“还是让杏里出来吧,您太容易激动了,我们还需要布置现场,无论是假的轮回眼,还是长门的尸体,都没有到位,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提前把无关人士引来,否则会节外生枝的。” “这个简单。” 斑微微一笑,从身后掏出一个储物卷轴,抛给他。 暗部接住卷轴,指腹划过贴了符咒的封口,疑惑地看向斑。 “这个卷轴里面有伪造的轮回眼和尸体,需要就拿去用,长门和小南我都留了活口,暂时关押在带土的‘神威空间’里——布置现场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你提了,那就交给你吧——带土,你跟他去,现场都收拾清楚,别给我留烂摊子,剩下的人,左右无事,就都留下来,陪我打一场吧!” 说罢,他伸出右手,手腕上有个储物封印,一阵烟雾后,一颗圆形的“水晶球”就出现在他的手中。 自来也见到这东西,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立马道:“我也要跟去现场,毕竟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就不留在这里了——五代火影也跟我一起吧,她是影分身,查克拉有限,跟您打架也只能当个气氛组——对了,三代火影是秘密过来的,一会儿还得赶回去,若是被人发现身上有伤,影响不好。” 他还想把自己的徒弟也捎走,拍了拍水门的肩膀,让他也想个借口开溜。 但水门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发呆。 ——突然听到“带土”这个名字,他有种不妙的感觉。之前斑在说明情况的时候,只说自己找了个“代行者”,但没有提及身份。 是巧合吗?还是…… 水门侧身,看向那个独自站在角落的面具男——这个人与他战斗过,就在玖辛奈分娩那夜,他的身上还有那时候留下的飞雷神标记。 他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斑道: “行了,别磨蹭,要走就利索点,别影响我的兴致。” 说到这里,斑的眼睛发生变化,由红变紫,虹膜也占据了全部眼白,出现了类似年轮的纹路。 “……轮回眼。” 柱间看到这双眼睛,表情微怔,嘴上还是劝道,“可是我们不能打,这个地方经不住……” “放心好了。” 斑勾唇一笑,伸出手,那个水晶球忽的发出耀眼的白光。 只一瞬,世界褪去颜色,变成了一种静止的灰。 “欢迎来到特异点——” 斑笑着,把发光的水晶球抛到空中,水晶球飞了一会儿,撞到了之前那个蓝色光球,二者有了个初始力,就这么互相围绕着转动,像是太极的两个点。 “这是什么?”柱间问道。 他还注意到,猿飞日斩、纲手、自来也,以及那名暗部和面具男都没有出现在这个灰色的空间内。 “这是个能让我们放开手脚大战一场的神奇道具——那么,做好准备,战斗要开始了!” 第125章 愉快的战斗(一)战斗伊始。…… 树界降诞,从白塔开始,蔓延到整个世界。 建筑轰然倒塌,几道人影从废墟中蹿出。他们抬起头,发现世界是灰色的,万物静止,就连空中的雨丝都变成了透明串珠,只有身体接触到的时候,才会变了形状。 “居然是……木遁?” 柱间几个大跳,落在地面,快速后撤,像是伸缩的弹簧,避开如影随形的树根。 木遁——这是独属于他的力量,但使用者却不是他,而是宇智波斑。 “大哥——” 一枚苦无扎在他脚边,扉间瞬间现身,吐出高压水遁,切开像潮水一样涌动的树木。 “这个地方很奇怪。” 扉间抓住柱间,又瞬移出几百米的距离,“我可以在内部使用飞雷神,但是出不去。” “……会是幻术吗?” “应该不是,我感知了自己的查克拉流向,没有被扰乱——大哥你呢?” “没有,我很熟悉斑的幻术,这里不会是幻境……” 说完,他又有点儿不自信起来,“但若不是幻境,世界又怎会变了颜色?” “这就得亲自去问他了。”扉间道。 柱间抬起头,看着宛如古老神明般涌动的灰白树潮,沉默片刻,忽然弯起嘴角,感慨道:“看来,斑这 回研究出来的新力量可真厉害——好久没有与他交手了,他进步这么大,弄得我也莫名跟着兴奋起来!” “别嘻嘻哈哈的,大哥,麻烦看一看气氛!” 扉间继续拉着柱间闪避,一边躲,一边道,“我感知到了他的位置,还在原地,但我留下的飞雷神标记都被木遁破坏了,不先把那些暴走的树枝清理完,我们都过不去。” “知道了,我先控制一下形势——” 柱间不再傻笑,双手合拢,也使出树界降诞,电光石火间,两边树木对撞,仿佛脱轨的列车,头碰头,火光四溅,发出摧枯拉朽的巨大动静,无数木屑起飞,飘飘扬扬,空气中回荡着一股刺鼻的焦糊气味。 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穿过火光,逆着涌动的树根,从天而降,来到他们身边。 ——是大蛇丸。 他掀开遮脸的兜帽,长舌头一卷,鞠了一躬,笑道:“初代大人,二代大人——看来斑前辈是不打算留手了,我们要出去,只能打败他。” 扉间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儿邪乎——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不在长相,更在他看人的眼神——同为科学家,扉间很了解这种眼神,克制但狂热,像是发现了不可多得的实验素材。 他不由得戒备起来。 柱间瞥了大蛇丸一眼,注意力还集中在力量对波上,一心二用道:“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 大蛇丸把手放在胸前,收回乱爬的舌头,正经道,“我是大蛇丸,是三代火影的徒弟,也是五代火影的队友,现在……算是卧底晓组织的线人吧。” “原来是日斩的徒弟啊!” 柱间笑道,“时间过得还真快,我还记得日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个,现在连他的徒弟都这么大了!” “大哥……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麻烦认真一点。”扉间提醒道。 “哦,对对,我还得去找斑聊聊呢!” 柱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过头,望着木屑纷飞的风暴,沉下心来,加大查克拉输出——很快,他的力量占据上风,僵持不下的树潮瞬间往一个方向奔涌,但没冲一会儿,一道巨大的火浪席卷而来,将树木卷入风暴,化作齑粉,浓郁的草木香气变作点点火星,不知不觉间,笼罩天地。 扉间当机立断,用水遁破开大火。大蛇丸兴奋地惊叹一声,舌头又伸了出来,舔着被热浪吹的有些生疼的脸颊,逐渐微弱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拉出黑白分明的残影。 “走!” 柱间一声令下,扉间和大蛇丸都动了。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灰白色,就连火焰也套了这层古怪的滤镜,除了烫人的温度,一切都像是失真的电影画面。 扉间抛出苦无,带着柱间加速移动,想快点儿见到斑,也想甩开那个邪性的大蛇丸。 但大蛇丸跟的很紧,自如地穿梭在将熄未熄的树木残骸中,像条生活在丛林里的蟒蛇,皮糙肉厚,一点儿也不嫌烫。 柱间低头看了一眼,提醒道:“扉间,我们要不要带一带他?下边太热了,我怕他被烤熟。” “他自己都不怕,你担心什么?” “我说你啊……” “行了,”扉间塞给柱间一枚苦无,“你带着我的飞雷神苦无,先使用木龙之术飞过去。” 说罢,他松开手,放慢速度,与柱间拉开距离。 “你不跟我一起吗?”柱间回头道。 “你忘了?木龙虽然会飞,但本质是封印术,除了施术者,谁碰都会被吸走查克拉——现在情况不明,需要全力以赴,我不能把力量耗在这种乌龙的事情上,你把我的苦无带走,我会感知情况,找时机过去的。” “我知道了,那……你就留在这里?” “你不是担心那家伙吗?” 扉间偏过头,指了指树丛下边的大蛇丸,“我去捎他一程。” 柱间不疑有他,使出木龙之术,踩着龙头,一飞冲天。 火海漫漫,树下的温度远比想象中的高。 扉间使出“水遁大瀑布之术”清场,清出一大片空地,也蒸腾出大量水汽,形成朦胧白雾。 大蛇丸从白雾边缘探出头,拍了拍斗篷,笑眯眯地走出来。 扉间用查克拉威压震开雾气,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大蛇丸的斗篷似乎是特制的——受查克拉气浪的影响,上面浮现出特殊符咒,点线相连,亮晶晶的,像是夜空中的星斗。 ——难怪他不仅没着火,周身还带了些许清凉的气息。 扉间指了指斗篷,问道:“这是什么?” “科学忍具,算是这个时代……不,是未来时代的特色吧——要看看吗?” 这话戳中了扉间的好奇心。 他点点头。没记错的话,宇智波斑也说过,他想换一条路看看能不能走通。而这条路就是发展忍界科技,让忍者的社会职能得以转变。 老实说,扉间也曾这么想过,不然也不会铆足了劲研究“禁术”。 只可惜,那些“禁术”的最终成果都不理想,反而成了推进战争的利器,最后又被他亲手封印。 大蛇丸脱下斗篷,抛给扉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科学忍具这东西,虽然说是未来忍界发展的大势,但这几年来,一直徘徊在起步阶段,研发难,造价高,要想实现量产,还需不少时日。” 扉间接过斗篷,低头看了一眼,一边研究上面的符文,一边道:“成本降不下来?” “不止,消费市场也打不开。” 大蛇丸道,“不差钱的人,本身也习惯了雇佣忍者做事,科学忍具在他们那里不畅销,而差钱的人,本身就雇不起忍者,更别提尝试科学忍具了。” 当然,问题还不止这些。 大蛇丸很清楚,科学忍具早晚会流行起来,只要克服几个技术难关,就可以把它的价格降到比人力还低廉的水平。 但这种流行,势必会取代忍界的低端劳动力市场,影响一部分忍者的营生。如果想避免社会动荡,就必须快速稳定这部分人,给他们提供新的“上升空间”。 宇智波斑的想法很简单——新的时代,总会诞生新的工作,而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忍者,也总能找到新的社会定位。 但他没想过——总有跟不上时代的人。 那部分人怀念旧秩序,不愿尝试新事物——即便那旧秩序不合理,也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一部分,他们不愿改变,也痛恨改变。 更麻烦的是,这部分人只多不少。 若是按宇智波斑一贯的办事风格,肯定是“愿堵不愿疏”,毕竟只要打上一顿,就能堵上那部分人的嘴,再省事不过了。但长此以往,肯定会出大问题。 说白了,想要引导时代变革,还想做的“尽善尽美”,这其中要考虑的问题数不胜数,远比技术研发要复杂,也不知道杏里有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若是他们遇到难题,焦头烂额之际,大蛇丸倒是不介意卖他们一个人情。 毕竟,人情往来也是他接近杏里和斑的好机会,只要想到他们“百般不情愿”的求助眼神,他就会感到无比的满足和愉悦。 想到这里,大蛇丸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在怪笑什么?” 扉间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您对科学忍具还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多的是,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扉间把斗篷抛还给大蛇丸,指了指白塔的方向,“关于那个召唤了宇智波斑的女人——你知道多少?” “你是说杏里?” “是。” 他很好奇,那个与斑沆瀣一气的家伙究竟什么来头。 “她啊……” 大蛇丸微微一笑,手指抚过斗篷上的纹路,笑的堪称“慈祥”,“她是宇智波一族的天才,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是实打实的强者——就是在人才辈出的宇智波一族也不落下风,换句话说,她若是动起真格,就是我也招架不住。” “是吗?但你刚才的描述 ,好像跟宇智波斑说的不太一样。” 扉间皱眉道,“斑说,这个女人是害怕木叶与宇智波的矛盾波及到自己,才选择了动用禁术——若她真有如此实力,为何不自己杀出重围,反而甘心当宇智波斑的傀儡?” “因为她太弱了。” “弱?” 扉间拧起眉头,“你的话,前后不一致,麻烦考虑清楚再说。” “那我换个说法好了,她的强,强在头脑,而非战力——她若是想在时代的巨浪中扭转乾坤,就需要走个‘投机取巧’的捷径,好巧不巧,‘宇智波斑’就是她所能想到的捷径。” “恕我直言,与斑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不要说‘捷径’了,可以说是天大的‘弯路’——她明明还有很多选项,偏偏选了最不靠谱的一个,如果那个人真有你说的那么聪明,会这么做,就是另有隐情——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很遗憾,我也怀疑过另有隐情,但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大蛇丸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双手放在胸前,一副被抛弃的“老母亲”的委屈表情,“那孩子总认为我不喜欢她,但其实在所有的宇智波当中,我对她是最为上心的,但她就是要跟我叛逆,真让人伤透了心。” “……” 扉间听的眉头一皱。 他不想继续跟这个变态浪费时间了。 扉间抬头,望着原本白塔的方向,提醒道:“我们差不多该过去了。” “他们交手了?” “早交手了,除了大哥之外,还有两个人在。” “那就是水门和鼬了,”大蛇丸道,“树界降诞爆发的时候,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跑了,斑前辈的攻击是冲着初代大人来的,他们应该没有被树潮赶的太远。” 提到这两个人,扉间思索片刻,多问了一嘴:“他们强吗?” “水门是四代火影,实力就不用赘述了,鼬是暗部,也是宇智波一族的精英,还是个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天才,对付斑也不会拖后腿。” “又是宇智波?” 扉间微微蹙眉——没记错的话,另一名不在此处的暗部也是个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不久前还用须佐能乎抗住了斑的攻击。 “是啊,没想到吧,这一代的宇智波个顶个的有天赋,无论是止水和鼬,还是杏里与带土,都是拎出来就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纲手也是好运气,居然能让这么多宇智波为自己卖命,我可真是羡慕坏了。” 提到纲手,大蛇丸的语气酸溜溜的,像是在吃醋。 扉间顿感无语:“……看来你喜欢的后生不只是宇智波杏里,还包括所有有天赋的宇智波。” “是啊。” 大蛇丸发出揶揄的笑声,“喜欢到想给他们拐回家来养——只可惜,这里面也只有杏里让我养过一段时间,不过她那时候藏的太好了,我都没发现她有那么多歪主意,也就疏忽大意,被她找了个新靠山,阴了一把,至今没能逃脱‘禁锢’——呵呵,不愧是宇智波一族,多情也无情呢!” 扉间:“……” 他并不想听一个变态絮絮叨叨的抱怨。 “时机差不多了,”他道,“我带你过去。” ***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外道魔像的左手挥开压在头顶的断瓦残砖,右手抵在腹部,五指合拢,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杏里和斑就坐在它的手心,上边还支了一个正好能容纳两人的结界——结界是杏里制造的,能承受一次“S级忍术”的攻击。 斑半蹲着,双手合拢,一边维持着“木遁树界降诞”的印,一边侧头道:“你的咒力能维持多久?” “按这里的规模,如果想在解除‘特异点’后还能维持足够自保的行动力,大概就十分钟。” “我记得,‘特异点’内的时间流速可控吧?” “是可控,但我们还要考虑到对现实世界造成的影响,更关键的是——你的输出量太大了,延长时间反而是个负担,最多……体感一小时左右吧,再多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 斑站了起来,望向远方,“不用一小时,半小时就足够解决他们了——倒是你,现在回归了身体,注意一点,别被他们伤到。” “放心,”她拍拍胸脯,得意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无伤苟全场了。” 斑被她的言论逗笑了。 ——这个“特异点”是他制造的,面积很大,几乎复刻了雨之国全境,为的就是让自己实体化,可以毫无保留地与强者交手。 不过,在他脱离杏里的身体后,特异点的控制权又自动交接到了杏里身上。 说话间,地面一震,远处发出接连不断的爆裂声,眨眼间,树木化作齑粉,点燃火星,飞的到处都是。 不多时,隐隐有“千军万马”搅动尘埃,从远处飞驰而来。 他放下手,大笑道:“不愧是柱间,木遁的精度确实比我的高上不少!” “你要如何应对?” “叙旧嘛,自然是老办法——” 斑再次结印,双手抵在唇边,念念有词: “火遁——豪火灭却!” 巨大火焰瞬间现身,卷起风暴,凝成白色光波,从结界处发射,冲击着远处翻涌的树木根茎,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在灰白的世界里,这团火焰仿佛不期而遇的暴雪,密密麻麻,声势浩大,直接覆盖了整个视野。 杏里看呆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装了一架“电动水泵”,咒力在源源不断地被抽走,凝聚成独属于这个世界的白色噪点。 不过她并没有提出抗议,反而双目放光,盯着远处翻涌的熊熊烈火,莫名地兴奋起来。 “我尽量速战速决。” 斑收回结印的手,从储物卷轴中拿出焰团扇,扛在肩上,“就是短时间内需要的咒力有点多,辛苦你忍耐一下。” 她笑道:“这个时候开始客气起来了?之前撩架的时候怎么不怕我辛苦?” 斑咳嗽一声,手腕一转,把焰团扇拄在地上,转过头,摊开手,一本正经道:“都怪扉间,非得问这问那,搅的我兴致来了,就想给他点苦头尝尝,顺便我也想瞧一瞧,若是他费尽心思,得到的答案却是——宇智波斑拒绝复活,是因为想跟女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会是个什么表情?一想到他那副‘天打雷劈’的样子,我就想笑!” “你这个人啊……” “我怎么了?” 杏里坐在外道魔像的掌心,撇过脸,不自觉捏紧衣角:“冷不丁的,突然说这种话,怪害臊的。” 斑愣了片刻,哈哈大笑:“不喜欢?” “行啦,认真点——初代火影要来了!” “你先说喜不喜欢吧。” “打架要紧——你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不用管他,倒是你,这种时候突然别扭起来,也是有意思。” “拜托,别闹我了!” 她面红耳赤,小声呵斥道。 斑勾起嘴角,伸出手,拍拍她的脑袋,然后指尖一挑,挑起她发旋处的一撮呆毛,随手捏了个造型。 “你……” 他忽然噤声,转过头,撑开焰团扇,衣摆一扬,挡在杏里面前——电光石火间,巨大的木龙冲击结界,发出耀眼的白光。 斑就这么隔着波动的结界,抬起头,与柱间对望,笑道:“真是有够慢的——柱间,你是刚复活,还没有习惯新换的四肢吗?” “别把人说的像是庙宇里的木偶一样——不过你这结界可真厉害,居然能抗住木龙的一击。” 柱间半蹲在木龙的脑袋上,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这个结界不是我造的,是杏里的力量。” “那她也很厉害!” 斑来了兴致,调侃道:“哦?这么说来,我刚才的木遁和火遁都不值你一提?” “也厉害!木遁的威力惊人,而火遁的热量也比以往更集中,温度都快赶得上天照了!” 柱间这个人,虽然咋咋呼呼,但很会提供情绪价值。 斑哈哈大笑:“柱间,你还是老样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夸赞敌人的力量。” 柱间慌忙道:“等等,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可不是敌人啊——斑!” 话音刚落,抵挡木龙的结界忽然溃散,激起一股强烈的旋风,将柱间的头发猛地吹往身后。 但他没有乘势追击,而是迎着风,看向斑,目光坚定道:“我这个人嘴笨,很可能会词不达意,但我知道,你是真心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最终分道扬镳,兵刃相向。”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现在,我们再度重逢,我知道了你的坚持,也知道了你还想走出一条全新的路,关于这条道路是好是坏,我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我相信,未来肯定会因此改变——斑,这一次我想帮助你,让这条路的终点尽可能往好的那边偏移,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绝对不会重蹈覆辙,让悲剧再度发生!” “你来就是说这个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肉麻。” “诶?肉麻?” “是啊。” 话音刚落,斑听见,杏里在后面偷笑。 ……现世报来的就是这么快,斑想,他刚调戏完杏里,柱间就跑过来说一堆肉麻话,真是不看气氛。 “可是,”柱间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斑笑了:“真心话?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想法若是被扉间知道,估计能把他当场气死。” “他不会的。” 柱间摇摇头,“扉间其实比我聪明的多,他很明白现在的情况,只是习惯性地想把主动权握在手中,才会显得咄咄逼人。” “他那是自作聪明。” 柱间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别互相说坏话了——扉间那边我会去劝说的,斑,既然我们都已交心,是不是可以把‘特异点’解除了?” “解除?” 斑挑起眉毛,意外道,“你不想与我交手一番?” “我是想,但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这么说不知道对不对,但我感觉这里的秩序是混乱的,若是失去控制,甚至会波及到现实世界。” “你的直觉倒是很准,不愧是继承了仙人体的家伙,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到外界,大可不必束手束脚——尽管放马过来!” “可是……” 没等柱间说完,斑就跳出外道魔像的掌心,双手结印,直接凝结出须佐能乎第二阶段——四只手,四把长剑,挥刀砍向柱间。 柱间没法,只得催动木龙闪避,再施展木人之术,制造木头大佛,跳到大佛头顶,让脱离座驾身份的木龙快速缠绕须佐能乎,想要吸取查克拉,瓦解对方的战力。 斑微微一笑,眼睛继续变化,眨眼间,变成了轮回眼形态。 木龙忽然挣扎起来,像是被抽走了“龙筋”,逐渐变得干瘪、无力,然后咔嚓一声,被须佐扯作三段,噼里啪啦,掉落白塔的废墟之中。 “这是……吸取查克拉的能力?”柱间惊讶道。 就在这次,一枚苦无钉在杏里的脚边,杏里立马后撤,跳上外道魔像的手腕。 下一秒,苦无所在处,水门和鼬现身了。 第126章 愉快的战斗(二)战斗升级。…… 鼬摘掉了面具。 ——他的面具在方才的逃杀中裂开了,露出半只眼睛。 他的手指夹住面具,轻轻一甩,面具飞出,拉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嗵”的一声,砸在地上,碎成一大一小的两瓣。 杏里收回视线,看向他——他的变化不大,五官还是老样子,睫毛很长,泪沟很深,鼻梁高挺,唇色寡淡,扎着低马尾,穿着挑不出个性的暗部制服,就连护额也规规矩矩地戴在额前,面容严肃,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超乎寻常的成熟与稳重,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 如果说,鼬小时候还有点儿“男生女相”,那么现在的他完全褪去了那份稚嫩,显得英气十足。 话说回来,她好久没见到他的正脸了。 这些天,鼬不是陪着自来也两地奔波,就是规规矩矩地戴着面具,除了点头问候之外,都没怎么与她说过话。 “杏里。”他开口道。 “找我有事?”杏里拍拍衣袖,看向他。 她与鼬的关系,从来都不算融洽,如果不是有止水做中间人,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所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想不出自己与他有什么可聊的。 鼬没有更进一步,只是站在外道魔像的掌心靠近手指的一端,微微偏头,示意她看向四代火影。 她侧头,看到波风水门往前走了一步。 “那个……” 水门举起双手,小弧度晃了晃,表示自己并无战意,“杏里小姐,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想问一下关于那个面具男……也就是带土的事。” 带土啊…… 杏里恍然大悟,怪不得以这两人的脚程,居然会比初代火影慢一拍,估计是水门在向鼬打听带土的过往。 不过,鼬掌握的情报不多,水门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好冒着被牵连进战斗的风险跑过来,找更懂的人问一问究竟。 她正欲说话,忽然,面前蓝光一闪—— 一把查克拉凝成的长剑瞬间击出,直接削掉了外道魔像的半只手掌,连带着,把水门 和鼬也给震了出去! 同一时间,外道魔像那如同山岳般的巨大身躯颤动起来,张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废墟也因它的搅动,烟尘四起。 杏里不得已半蹲下来,抓着外道魔像手腕处的黑色枷锁,维持平衡。 她侧过头,视线越过飞扬的尘土,看向始作俑者——也就是斑。 斑在冲她笑。 忽然,她感到腰上一紧,有东西趁着烟尘弥漫,捆上她的腰,下一秒,她就被拉进了须佐能乎,侧脸撞上了斑的胸膛,缠绕在她腰上的树枝也随之松开。 斑扶了杏里一把,刚想说话,须佐能乎的四只手就被木遁束缚住了。他冷笑一声,视线往下——杏里也顺着缠绕的树枝看去,不期然与千手柱间对上视线。 柱间估计也没预料到斑会把旁人拉入自己的保护范围,愣了愣,冲她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就见斑发力,挣脱了这个不痛不痒的束缚。 斑维持着须佐能乎,漂浮在空中,傲然睥睨,没有更进一步。柱间也没有,只是抬头,与他默默对峙。 斑哼了一声,语气略带失望:“没意思,我以为你会为了那两个家伙冲上来。” 他指的是方才被揍飞的水门和鼬。 “他们没事。” “你怎么笃定?” 柱间哭笑不得:“我虽然与他们素不相识,但也知道,他们很强,而且你的攻击没往他们身上去,最多摔一跤,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斑眯起眼,舔了舔后牙槽。 杏里知道,斑方才出手攻击,是想刺激一下初代火影,让他重燃战意,真刀实剑地与自己大战一场。只可惜,人家根本就不上套。 “对了,我从刚才起就想问了。” 柱间心大,还有功夫闲聊,视线一晃,落在杏里身上,“你和这位杏里小姐是什么关系?扉间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有一点说的没错——你们若想维持现状,双方都得做出不小的让步,以我对你的了解,只要有的选,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想知道?” “嗯。” “那就先打败我吧——” 斑说罢,操控须佐能乎,一个俯冲,挥刀就劈! “诶?等等!” 柱间大吃一惊,不得已催动木人空手接白刃。 斑的一把剑被接住了,但他还有三把剑,锋利的剑刃避开双掌,长驱直入,切开木人的肩膀和下颌骨,咔咔两声脆响,朝着柱间的脑袋劈砍而来! “一个问题也好,两个问题也罢,”斑狞笑道,“只要能让我尽兴,我都会知无不言!” 柱间切换结印,电光石火间,蓝色的剑刃就被汹涌生长的树木弹开了。 斑松开剑,往后一步,躲开木遁的纠缠,重新凝聚查克拉剑,再次欺身而上,剑光如雨点密集,快速切开那些如黑洞般膨胀的大树。 他放声大喊:“观望的人也给我听着——我只回答参战者的疑问,如果你们有任何想从我身上挖掘的情报,就给我全力以赴!” “你还是老样子!” 柱间加大了查克拉输出,无数木头拔地而起,仿若蜂拥而出的蛇潮,乌泱泱的,拧成一股,化作盘根错节的大手,往那抹蓝色扑去。 斑不紧不慢,变换须佐能乎的形态——由第二阶段,跃升为第四阶段,不光体型变大,还增加了下肢,以及一套鸦天狗盔甲,方方面面地补全了防御空隙。 “为什么不用完全体?” 杏里被他护在怀中,不解他的行为。这家伙不是说要“速战速决”吗? 轰隆隆—— 木掌一击不中,又生出无数枝节,像是进食的触手,挨挨挤挤,密密麻麻,个个都有一人宽,速度极快,奔向高空,往他们的方向极尽延伸。 “他也没有用上全力,我先用了,岂不落人笑柄?” 斑很享受战斗,笑着回答了刚才那个问题。 “诶?这都还没用全力?” 在她看来,这种战斗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话音刚落,须佐能乎的脚跟就被木遁缠住了。 我去…… 杏里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下坠力,紧接着,须佐能乎的四肢和脖子都被树枝捆的水泄不通。 “仙法——明神门!” 千手柱间的声音远远传来。 晦暗不明的天地间,黑色的鸟居从天而降,分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砰砰砰——像是枪响,转眼压住了须佐能乎的巨大身躯。 因为“特异点”的缘故,除了查克拉本身——以及直接由查克拉凝聚成型的须佐能乎,其余一切皆是灰白。就连压在须佐能乎身上,本该是红色的鸟居,也变得过分漆黑。 封印即成,电流四起,倏忽拉成网状,激昂的束缚震天动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杏里惊叫一声,揪紧斑的衣襟,感到耳鸣阵阵,有点儿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儿跑掉。 斑一边与柱间角力,一边低头,见她东张西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腹诽可以,但别想溜,外面更危险。” “没在腹诽……” 她挠挠脸颊,叹口气,“而且这里最危险的人就是你吧?”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落单,大概率会被绑起来做人质。” “初代火影不是那样的人。” “他当然不是,但有人是,你没发现扉间都没现身吗?那家伙肯定在憋着坏水。” “二代火影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后辈吧?” “你说呢?” 杏里:“……” 仔细想想,她虽然为木叶干过不少活,但干的都是脏活,还声名狼藉,真正会承她情的也只有五代火影,二代火影确实不会把她当回事。再加上,有宇智波斑这层关系在,千手扉间没把她切成臊子,都算理性大过感性了。 诶……麻烦啊。 “好了,”斑道,“别唉声叹气的,小心咬到舌头,马上会震的更厉害。” “你这是要……” 斑嘴角一弯,对杏里道:“做好准备,留下必要的咒力,剩下的全给我!” 看来他是不打算要面子……啊,是不想继续磨蹭了。 杏里闭上了眼睛,释放咒力,磅礴的咒力通过血管和经络,通通转化成查克拉,涌入斑的身躯。 不过须臾,蓝色的须佐能乎“原地起高楼”,从第四阶段变成了完全体形态,同一时间,巨大的剑气几乎凝成实体,一剑劈断了明神门! 咔嚓——咯咯咯咯吱—— 杏里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漆黑的鸟居四分五裂,封印阵瞬间扭曲,像是被一只手捏皱的透明塑料袋,噼里啪啦,炸出横七竖八的褶子。 没等她感叹难得一见的奇景,须佐能乎就张开翅膀,挣脱封印阵,冲上高空,掷出八坂之勾玉,封住了柱间的逃跑路径。 而后,斑操控须佐能乎双手持剑,瞬身往前,对准木人就是一刀—— “通灵术——五重罗生门!” 电光石火间,柱间通灵出五道巨型鬼脸铁门,抗住了蓝色剑气。 斑微微一笑,加大力道,只一瞬间,这些面目狰狞的罗生门就像被门板夹碎的核桃,咔咔咔咔咔——五声脆响,终而化作齑粉。 但柱间也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他踩着木龙一飞冲天,低下头,眼底浮现出震惊之色。他很快冷静下来。脸上还有因施展仙术而浮现的面纹,方圆有度,看着庄严而沉稳。 然后,他笑了,一边使出树界降诞,一边畅快而兴奋道:“斑,你真是太厉害了!无论是明神门还是罗生门,都是我引以为傲的最强防御,想当初,你还——” “少说废话!” 斑劈开层层缠绕的树枝,冲上天,对着柱间重新召唤的木龙抬手一刺! 柱间瞬身闪开,驱使木龙缠住须佐能乎,自己则纵身一跃,离开空中,落回不知何时被树界降诞覆盖的大地。 斑斩杀木龙,回身追赶。 远远的,杏里听见柱间的声音回荡在茂密的森林之中:“木遁——皆布袋之术!” 只一瞬间,狂舞的树木变作巨大手掌,接连不断地张开、升起,想要捉捕须佐能乎——即便被剑气砍断,这些断手也能源源不断地再生,难以完全回避。以至于,即便有山岳那么大的身躯,须佐能乎还是像一只被主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仓鼠,怎么跑,都跑不出一手遮天的牢笼。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杏里感觉自己的胃都要被颠出来了,语无伦次道,“他是安泰俄斯吗?那个希腊巨人,只要脚踩大地就能获得无穷力量?” “没那么夸张。” “已经够夸张了!” “区区皆布袋之术——他也好,我也罢,都还没完全认真呢!” 杏里:“……” ……你们真的是人类吗? 斑轻轻一挥手,须佐能乎操起剑,原地一转,剑影裹挟着天照黑炎的磅礴之力,瞬间点燃了层层叠叠的木手,不过须臾,火势大盛,大地只剩光秃秃的木桩,以及熊熊燃烧的黑炎,像是绽放了一朵朵黑色彼岸花,散发着宛若死亡的气息。 ——那是斑继承于泉奈的万花筒瞳术。 热浪蒸腾,即便躲在须佐能乎的铠甲之中,也能隐隐感受到这份吞天噬地的灼热。 杏里因为颠簸,毛发蓬乱,挂在斑的身上,像一只风中凌乱的树袋熊。 她心想, 不然……我还是去做人质好了。说不定在木叶创设初期的三人组中,二代火影才是唯一的正常人。 不过她也就想想,没敢动。 就在这时,初代火影踩着一棵新生的大树,脱离乌泱泱的火海,突然现身。 他的脸上挂着激动的笑容,豪爽道:“我要用那个了——准备好了吗?斑!” “你早该认真了——柱间!” 这两人就这么喊着对方的名字,同时结印,只一瞬间,周身爆发出巨大的查克拉气浪! “天碍震星!” “仙法——真数千手!” 轰隆隆隆隆——天幕开裂,宇智波斑召唤出两颗巨大陨石,骤然砸向地面。 杏里仰头,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她有这个术的情报,但不知道它居然如此夸张! 关于陨石,要如何形容它的大呢?说是铺天盖地也不为过!这两颗陨石一前一后,投入大地——若是被他得逞,那么数千米范围内的战场都将化为废墟。 但是—— 有无数巨掌托住了陨石。 这些木掌相当之大,比先前的“皆布袋之术”还要壮观,而这些木掌出自柱间召唤的一尊千手佛像! 若要形容这尊佛像的大,那就是陨石在它手里,也不过两颗脑袋那么大,就是把九尾拿来比较,在这东西面前,它也不过是只红毛耗子,小小的,一只手就可以擒住。 这是……认真的吗? 杏里张大嘴,心说,当初斑就是与这个“怪物”战斗到了最后?没记错的话,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获得轮回眼吧?而且输出上限,远不及现在的一半。 也难怪他耿耿于怀,直到现在也要与初代火影一较高下——对上这种拥有超高数值的“机制怪”,谁能不记一辈子? 正想着,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山河震颤,万物萧瑟。 扉间眯起眼睛,站在一座小山丘上,看向群魔乱舞的战场。 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加入战局的最佳时机。但是…… “这还真是疯狂。” 大蛇丸在他的右手边啧啧称奇。 这个男人保持着伸长脖子的诡异姿势,双目放光,很久没有改过动作了。 “我们得介入进去。”扉间道。 听到这句话,大蛇丸终于收回那根长过头的脖子,脑袋往左、往右分别“咔哒”一下,看向扉间,笑道:“二代大人,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我知道,但是……”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过来了。 扉间侧目一看—— 根据大蛇丸提供的情报,那个黄色头发、穿着火影披风的家伙是波风水门,而另一个黑色头发、穿着暗部制服的青年是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卸去了暗部面具,露出那张苍白冷峻的脸,眉宇间还有一丝因偏执而生的忧郁。 扉间心想,这小子……无论骨相还是气质,都是地地道道的“宇智波”,实在是太好认了。 “二代大人,大蛇丸大人,”水门冲他们点头,询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四代火影给人的感觉很谦逊,五官端正,笑容爽朗,有一股文质彬彬的书生派头。 “把你们的能力告诉我,我拟定作战计划,立即加入战局。”扉间言简意赅道。 没等水门接话,大蛇丸就凑了过来。 “立即?” “嗯。” 大蛇丸笑了:“就目前的情况分析,我们轮流上阵,打车轮战,才是最优解。您应该看得出来,维持这个地方需要消耗的查克拉可不是一般的大,即便宇智波斑有什么奇遇,也做不到无限查克拉——这个‘特异点’早晚会消失,‘拖’是最省力的方法。” “这确实是最优解,”扉间承认,“但我们的目的不是离开‘特异点’,而是从斑的嘴里挖出情报。” “说来也是。” “我了解宇智波斑,他很固执,若是不按他的‘游戏规则’来,我们永远也得不到关键信息。” “可是斑前辈现在与木叶是合作关系吧?” 水门举手发问,“情报互通不是合作的基础吗?若是让纲手大人与杏里小姐沟通,说不定可以从旁……” “没用的。” 扉间摇摇头,觉得四代火影有点呆,像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只要是宇智波斑认定的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那个叫‘杏里’的女人受他控制,自然也不会泄露半分——而且斑与纲手虽有合作,但那只关于忍界的‘新革命’,关于过去的细枝末节并不在合同中——但这才是最让人不安的地方,他留下的谜团多如牛毛,我必须要理清所有关窍,才能安心。” “真是个慎重的人呢。” 大蛇丸咯咯笑了,“那就按您说的来吧,我们一起加入战局,尽快结束这场荒唐的战斗,也顺便把那些藏在阴影中的情报都套出来。” “情报可不是顺便。”扉间纠正道。 “嗯嗯,是主要目的。” 水门和鼬对视一眼,都没有意见,就按顺序说了自己的能力。 水门率先发言:“我擅长时空间忍术——说来也巧,就是您研发出来的‘飞雷神之术’。” 扉间夸了一句“不错”,话锋一转,“除此之外呢?” “嗯……还有通灵术、螺旋丸,仙术也会一点点,是妙木山的流派,但不是很擅长。” “螺旋丸是什么?” “是我自创的忍术,发动效果类似尾兽玉,无需结印,就能直接进行战斗。” “很实用的发明。” 扉间欣慰地笑了,“年轻人,你的天赋不错。” “马马虎虎啦,”水门搔掻脑袋,不好意思道,“运气居多……啊,对了!” “什么?” “刚刚九尾说,只要是打宇智波斑,它愿意给我们提供助力。” “……九尾?” 水门点点头:“说来话长,但现在有一半的九尾在我体内。” 扉间微微睁大眼睛。 他能感知到水门身上存在着某种封印术,但并未感知到九尾的气息。看来那个封印很强,至少比水户成为人柱力时候的封印更强。 “你是用什么封印的九尾?” “尸鬼封尽。” “怪不得……” 水门不好意思地抓抓脸颊,然后表示自己的能力差不多就这些了。 扉间的视线看向鼬。他对这个青年的能力很好奇。 “你呢?” “火遁、水遁、幻术,还有月读和天照,以及——” 鼬侧过头,看向那个与初代火影奋力厮杀的蓝色身影,淡淡道,“须佐能乎。” “能到哪种形态?” “完全体。” ……完全体? 扉间看着对面的青年,惊叹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代的宇智波确实比他们那时候的出息多了——没记错的话,斑和泉奈像鼬这么大的时候,还没能掌握须佐能乎。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连写轮眼都没有进化到三勾玉。 说起来,宇智波斑那个怪胎,十五岁才开眼,区区一勾玉,等到掌握万花筒,已经是二十岁往后了。明明是个没什么才能的家伙,怎么到了后期,就突飞猛进到了人人都躲着走的地步? 他是吃了什么大补丸吗? ——真是想不明白。 大蛇丸咯咯笑了:“鼬,关于能力,你还没说全呢。” “根据纲手大人的要求,部分能力,暂时作保密处理。” 大蛇丸点点头:“纲手那家伙还算有点脑子。” 扉间并不介意青年有所隐瞒。他只负责处理来自过去的麻烦。 他侧过头,看向嬉皮笑脸的大蛇丸,提醒道:“轮到你了。” “我嘛,或许这么说有躲懒之嫌,但我的攻击手段大概无法突破宇智波斑的防御。” 大蛇丸耸耸肩,表情稍微认真了点,“我的通灵术倒是能召唤大家伙,但万蛇过于惜命,若是见到宇智波斑,绝对会掉头就跑,并且在下次通灵的时候把我吃了泄愤。” “……所以你就准备干看着?” “我可以打辅助——无论是结界术、封印术还是医疗忍术,您都能用得上我。” 扉间单刀直入道:“S级封印术会吗?” “会。” “灵魂相关的禁术有涉猎吗?” “那可研究太多了。” 大蛇丸眯起眼,伸出长舌,舔着嘴角道,“您看人真是犀利。” “我能感知到你的灵魂有异常。” “不愧是研发过‘秽土转生’的二代大人,在您面前,我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童。” “别吹捧了,我们各自都省点时间,我现在有个想法……” 轰隆隆隆隆—— 话音未落,大地再次剧烈震颤。 扉间抬起头,发现天空中出现了遮天蔽日的巨大陨石,而柱间也使出了木遁仙法的最强奥义——真数千手! ——是时候了! 他收回视线,继续道:“我有办法可以让战斗尽快结束。” 第127章 愉快的战斗(三)插曲。 滋滋滋——滋滋滋—— 陨石与佛掌相撞,迸发出剧烈的火花,天地之间,飘散着点点火星,黑与白的气浪扭曲在一起,蒸腾向上,硝烟的气味愈发浓烈。 杏里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舌尖也染上了一股苦苦的味道。 然后,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越过斑的肩头,看到了一抹红色身影闯入战场。 “鼬过来了。”她提醒道。 轰——砰! 说话间,与鼬相反的方向 传来一声巨响,速度极快,直接击穿了陨石。 崩裂的陨石炸成无数银花,焰尾苍白,像是孩童信手涂鸦的流星雨,劈头盖脸,朝着须佐能乎的铠甲袭来。 “……尾兽玉?” 斑挑了挑眉毛。 陨石雨并不能击穿他的防御。 他撑开翅膀,飞到陨石雨上方,视线往下,看到了千里之外的山头——波风水门就在那里,披着金光闪闪的九尾查克拉外衣,像个炮台一样,查克拉凝成的狐嘴还蓄积着漆黑炮弹,随时准备发射。 “别说,还挺拉风的。” 杏里把手搭在额前,点评道。 “哼,不过如此。” 斑没有去处理破坏陨石的水门,一个是隔得太远,另一个是鼬已经攻过来了。 翻涌的热浪尚未消退,红色的须佐能乎就这么乘着虚虚实实的灰白噪点,像是踩着浮世绘风格的浪花之巅,挥动长剑——用力劈砍下来! 斑微微一笑,提剑,接住了斩击,只一瞬间,蓝红相撞,噼里啪啦,迸射出无数疯狂的、高亢的、尖锐的光斑。 他们身后,炮击声不断,须臾之间,两颗陨石尽数粉碎。 然而,尾兽玉的射击没有停歇,还在继续为鼬做掩护。 在漫天陨石——以及尾兽玉的炮轰连击下,斑与鼬短兵相接,须臾间过了数百招——而后,他们分开,火与火,木与水,黑炎对黑炎,开始了震天动地的遁术较量。 天空中飞驰的高温碎石划过风暴中心,哐啷哐当,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深渊巨坑,也把已然成了废墟的大地搅的烟尘滚滚。 杏里隐隐约约能感知初代火影大概就藏在那片厚厚的烟尘之中,但斑飞的太高,移动太快,她的感知有限,很快就无法辨认对方所在。 “战术不错,就是嗡嗡嗡的,跟苍蝇一样,多少有点烦人。” 斑再次闪开尾兽玉,接住鼬的斩击,然后使出神罗天征,震开鼬的同时,凝聚出八坂之勾玉,朝着水门所在的方向投掷。 勾玉有了咒力的加持,速度大幅提升,水门的尾兽玉只够打掉其中一半,剩下的一半,砸在山脚,把山体都砸塌了!水门也被涌起的烟尘掩埋,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鼬稳定了身形,红色的须佐能乎抬起右手,凝聚出类似写轮眼图案的巨大三勾玉手里剑,翅膀一扇,靠着起飞的推力,朝他们投掷过来。 ……那也是八坂之勾玉,形态与斑的略有不同。 斑念了句“还算有看头”,操纵须佐能乎向下俯冲,想要甩开攻击。 然而,这枚冒着红光的神器自带追踪效果,一击不中,居然还能调转方向,三枚勾玉像是火车侠变身一样,瞬间散开,朝着三个不同方位,试图封锁他们的逃跑路线。 斑大笑一声,索性悬停在空中,横起长剑,电光石火间,剑刃与高速旋转的勾玉相互碰撞,像是把钢筋伸进了电锯中央,眨眼间,剑身发出尖锐的嗡鸣! 杏里捂住耳朵。 斑加大力道,一剑劈开第一枚勾玉,随之转身,蓝光一闪,从下往上,纵向切开第二枚勾玉,再一个凌空侧翻,脚踩勾玉,剑锋往下,像是钻木头一样,剑身顿时变圆变尖,快而有力地刺穿第三枚勾玉,再一甩,坚硬的查克拉造物就四分五裂了——那些红色的碎片仿佛坠落的烟花,转眼隐入烟尘,再无踪影。 “……” 斑的长剑也同样折损,上头全是细细密密的裂纹。 杏里揪着他的衣襟,呼出一口气,忽然,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随着碎裂的红光,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落入后背的盲区。 那是…… “飞雷神苦无!” 杏里出言提醒,但还是太迟了,眨眼间,水门保持着尾兽化形态,带着初代火影——以及他那大到吓人的千手佛像,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这简直…… “螺旋闪光超轮舞吼叁式——” “……” 杏里听到了一个超烂的技能名。 没等她吐槽,万丈高空之中,极近的距离,刺眼的黄色电光骤然出现,带着时空间忍术特有的扰乱阵法,让人一时失去了远近高低的判断能力。 杏里掏出飞雷神卷轴,想逃出光芒普照的混沌之地,但巨大的恍惚裹挟着她,让她视物重影,浑浑噩噩,身体各处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麻痹,手指不听使唤,连卷轴的搭扣都解不开。 斑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心跳稳健,游刃有余,还把杏里抱紧了一点,算作安慰。 这也让她稍微冷静,还有心情思考,这是不是就是四代火影闻名忍界的必胜杀招?没想到是这种大范围的定身加眩晕效果——高速加控制,这技能点加的,实在太犯规了! 顺便,他取名的品味也有够抽象的。 与此同时。 “仙法——顶上化佛!” 初代火影也出手了。 在一片晃眼的光芒中,杏里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有成百上千只力拔山兮的拳头打在须佐能乎的铠甲上,每个拳头都势如破竹,仿佛能击毁山脉、陨石。斑的胸膛微微震颤,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跟她说话。周围的噪音太大,她什么都听不见。 忽然,她感到有个柔软蓬松的东西覆盖在她的后背,也盖住了她的后脑勺,为她挡去了所有嘈杂。 ……是翅膀? 斑的力量再度暴涨,只一瞬间,刺眼的光芒散了,锐不可当的拳头也尽数折断,千手佛像一分为二,轰然倒地。 尘埃如潮水,再次上涌,而柱间、水门和鼬也静止在半空中,手掌、胳膊、大腿、腹部等处不知何时被扎入了扰乱查克拉流动的黑棒。 他们表情凝重,一动不动,任由尘埃舔舐脚尖。 ——确切说,他们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 斑发动了“轮墓边狱”。 除了斑,也唯有杏里能够看到,有四个“无法被看到也无法被感知”的轮墓分身,抓住了他们。 就在刚刚,这些轮墓分身都使出须佐能乎的完全体形态——其中两个击溃了千手佛像,控住了初代火影;而剩下的两个分别控住了水门和鼬。 “呵呵呵——不错的合体技。” 斑松开怀抱,翅膀向后一甩,牵着杏里的手,让她漂浮在自己身边,对着沉默的三人,笑道,“就是粗糙了点,无论是攻速还是力度都有待提升。” 然而,他的挖苦并没有激起水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其他事情上面。 ——斑已经过咒怨灵化了。 “斑,你的身体……” 柱间从上到下打量着对方,语气带了些许震惊,“怎么变成了这样?” “翅膀?还有爪子……斑前辈,您这是什么情况?” 水门也 提出疑问。 “……” 鼬在另一头,沉吟不语,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是解禁了部分力量。” 斑耸耸肩,覆盖了半片面具的脸上全是得意,“我们也是时候脱离小打小闹的范畴,认真起来了。” 杏里松了口气。 ——早该这样了。 斑这家伙,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半小时内搞定”,结果兴致一来,只管享受生死一线的感官刺激,完全不顾别人死活——他的须佐能乎在“顶上化佛”的强势打击下,脖子以下的部分全没了,只剩半截头颅,破败不堪,勉强护着他们。 斑微微一笑,索性解开了残余的须佐能乎,把力量用来维持轮墓分身。 对于看不到轮墓分身的人而言,这种被“不知名力量”定住的状态实在太诡异了。再加上无法使用忍术,更让人莫名焦虑。 饶是鼬这个闷葫芦也忍不住开口:“这到底怎么回事?” 斑笑道:“我又不是带教老师,没义务跟你们一个个解释,倒是还有两个人怎么不现身?如果你们打算玩‘车轮战’,现在也是时候出场了。” 鼬道:“别急,他们会出场的。” “哦?” 杏里忽然感知到了封印术发动的气息。 “先离——” 没等她开口,烟尘覆盖的大地之上,忽然冒出一黑一白两道光束,像是太极的阴、阳二仪,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云霄,在他们头顶画出圆环,只一瞬间,光芒万丈,将他们五人都困在了阵法中。 “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斑看着已然失去战力的三人,弯起嘴角,笑道,“扉间那家伙,连你们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 ——阵法发动前夕。 “你觉得……成功的概率会有多少?” 大蛇丸忽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他很惊讶。因为问出这个问题的不是别人,而是千手扉间。 “不好说。” “我想也是。” 其实,在他旁边说话的也不是扉间本人,而是他派来的影分身。 按照扉间的推测,宇智波杏里的状态类似于“人柱力”,只是身份颠倒了——作为“人柱力”的她负责供给查克拉,而作为“尾兽”的斑则负责对外输出。 说来也巧,扉间正好有个术能克制这层关系,具体形容,就是能截断“人柱力与尾兽之间的查克拉连结”。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 不过,比起扉间的判断是否正确,大蛇丸更好奇一件事。 “既然您会这个术,为什么第一次忍界大战的时候没有拿出来用?” 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周围焦土万顷,浓烟滚滚,全是陨石碎片砸出来的巨坑,以及熊熊燃烧的树木。好在大蛇丸有特殊忍具,还支了个过滤结界,不然早就因为高温或者吸入性窒息挂掉了。 上方,很远很远的高空,鼬正在与斑缠斗。按照计划,他会找机会掷出八坂之勾玉,而水门的飞雷神苦无就藏在其中。之后,就看水门和初代火影的表现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剥离斑的防御,这么一来,施术成功的概率就更大了。 虽然大蛇丸觉得,所谓的“成功率”完全是扉间的主观臆断。而杏里与斑的关系,也不是人柱力与尾兽那么简单。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观察事态发展。 良久,扉间才道:“你是想打听我怎么会死在金银兄弟的手上吗?” 大蛇丸被戳破了小心思,但毫无反思之意,一本正经道:“愿闻其详。” 扉间:“……” 他叹了口气,望着头顶那片已然碳化的木头,挥去落在肩头的草木灰,淡淡道:“那时候,这个术还在起步阶段,没有研发完全。” “原来如此。” “不过我还是用了,在与金银兄弟的那场对决中,只可惜,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以为只要施展‘秽土转生’,就能利用死者的灵魂形成阵法,结果失败了。‘秽土转生’出来的死者,灵魂无法脱离祭品……封印术以失败告终,而我也因此暴露了藏身之处,遭到了暗算。” 扉间意外的坦诚。 但大蛇丸是个不懂委婉的。 他笑道:“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扉间的额角蹦出青筋:“……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看来那对兄弟确实如传闻中的难缠。” “也说不上……” 扉间顿了顿,换了话题,“认真点,好好复习我教给你的术式,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马上就得施展了——这个术需要保持灵魂的半解离状态,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白白搭上一条命。” “放心,您找我——是找对人了,这种涉及灵魂层面的复杂操作,能配合您施展的,放眼整个忍界,除了我以外,就是宇智波杏里了,但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她——所以只有我能帮您。” “你把山中一族和加藤一族置于何地?” 大蛇丸呵呵一笑:“他们虽然以心转身之术和灵化之术出名,但这不过是得益于代代相传的特殊体质,而您这个术的关键可不是灵魂出窍——是极度复杂的封印术式,他们是学不会的。” “口气不小。” “这是实话。” 扉间摇摇头,无奈道:“若非这阵眼需要两个人维持,我也犯不着在这儿听你吹牛。” “呵呵,吹牛吗?杏里原来也老是这么说我。” “当面说的?” “不,背地里跟路过的狗说。” “……” 扉间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叹息道,“她也好,你也罢,都是怪人。” “是吗?不过痴迷科研的都这样,您说呢?” 这时,有一大片阴影出现在上空。 扉间没有搭对方的阴阳怪气,抬起头——大蛇丸也抬头,看到水门和初代火影双双出现在战场。 “那个佛像还真是大,”大蛇丸感慨道,“水门居然能把它转移上去。” “他有九尾兜底,再转移两个也不成问题。” “真让人嫉妒呢,年轻又有力量,当年也是,现在也是,只可惜他少了份优秀的血继限界,不然我……” “别胡思乱想,做好准备。” 扉间打断道,“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失败呢?” 大蛇丸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别担心,我还有二手准备。” “啊呀呀……” 扉间啧了一声:“你有什么高见吗?” “可以提几个问题吗?” “问题可以,但别在这时候乌鸦嘴。” “那就没有了。” “……” 大蛇丸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扉间的影分身解开了。 但他不是被气跑了,而是之前有过约定——扉间的本体会以“解除影分身”为信号,示意大蛇丸发动封印术。 ……就是不知道回收了影分身记忆的扉间,会是个什么表情。 大蛇丸噙着玩味的笑容,开始结印。 第128章 愉快的战斗(四)寻找阵眼。 史书上的话不可尽信。 木叶的历史课本是这么写的——初代火影是位励精图治,严于律己,拥有超高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的不世之材,与之相比,二代火影的政治作风略显温吞,但他胸襟宽阔,任人唯贤,很好地平衡了多忍族融合时期的社会矛盾,让木叶由百废待兴走向繁荣昌盛。 现在看来,这些描述都与事实不符,颠倒过来还差不多。 “课本上的内容,”杏里想,“大概是二代火影自己写的,也很像他的作风。”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写,理由就不得而知了。 她抹了一把脸。 热浪翻涌,卷起尘埃,吹得她满鼻子满脸灰扑扑的,如果流汗,或许还能看见灰一道、白一道的竖条,别提有多邋遢了。 她想洗脸,可惜现在哪儿也去不了。 斑的轮墓分身消失了。 原本被固定在空中的三人就这么掉了下来。 她低头 ,微微攥紧拳头,又松开——咒力的转化效率变低了。这多少有点麻烦。 本来,咒力与查克拉分属不同的“能量体系”,如果是一般的封印,或许还达不到这种效果,但二代火影的封印阵似乎涉及到了灵魂层面的操作,干扰的是两个灵魂之间的同调频率,也就直接影响了输出。 若要形容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原本契合很好的“齿轮”错位了,同调率大幅跳水,输出上限也从210%,变成了60%。如果不是她与斑之间的情况特殊,或许还会出现“查克拉互斥”的尴尬局面,这么一来,输出率说不定还会变成负数。 也因此,有很多需要大量查克拉的忍术不能用了。比如,天碍震星。又比如,轮墓边狱。 不远处,高空坠落的三人身上都扎了黑棒,无法使用忍术,若是没人施以援手,绝对会摔成一滩烂泥。 杏里没有动作。而斑也没有。 斑不语,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他们,像是在观望崖边坠落的石子。杏里不知他为何沉默,也不知他此时在想什么。他或许在想与昔日挚友的过往种种,也或许在计算从高空掉到地面要多少时间。她没有问出口。 忽然,他动了起来。 但他不是救人,而是分出两个木遁分身,保持着过咒怨灵化的姿态,撑开翅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飞往光束出现的地方。 杏里有些意外。她原以为他会自己过去。他向来喜欢亲身上阵。但这一回,他还是留在原地,哪里也没有去。 ……他是在迟疑吗?还是在思考战术? 哗啦啦—— 就在这时,三只巨大的水龙弹窜出浓烟滚滚的废墟,冲上天际,其中一只张开嘴,叼走了下落的三人;剩下两只则朝着斑的木遁分身追去。 斑的本体还停留在空中,轻笑一声:“雕虫小技。” 水龙弹出现的方位不是那两道光柱的任何一边,而是在一个近乎居中的位置。 不过这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毕竟这个封印阵架势不小,要想维持,二代火影和大蛇丸就无法离开阵眼,也无法施展其他忍术。现在还能救人的,也就只有他们提前留在外边的影分身。 这一回,斑动了。 他捞过杏里,把她像猫一样夹在腋下,然后煽动翅膀,朝着水龙弹出现的方向追去。 杏里抓着他的手腕,维持平衡的同时也感到疑惑。 “你为什么不去光束那边?” ——二选一,总有一个是扉间,就是选错了,打到大蛇丸,她也是举双手赞成。 可他却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扉间那家伙,哪会留那么明显的靶子?光束也好,水龙弹也罢,大概率都是障眼法。” “那你为什么还要下去?” “你的感知范围有限,下去好找人,而且我现在很不爽——只要能确认是扉间,即便是影分身,也要赶尽杀绝!” 他说着,紧了紧拳头,黑色指甲露在外面,长长的,泛着金属光泽,有一种独特的硬质感,让人很想拿自己的指甲敲一敲,听个响,看看到底有多硬。 大概是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杏里轻哼一声,愉快道:“行,听你的。” “你在笑什么?” “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不会是在拿我取乐吧?” “才没有!” 她立马反驳,顿了顿,又一本正经道,“我是在想二代火影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他做什么?怪无趣的。” 风呼呼的,划过耳际。杏里翻了个身,让自己从被夹在腋下姿势,换成半坐在怀里的,双手一伸,抱紧斑的脖子,这才能从嘈杂的风声中听清彼此的声音。 “历史课本上说,初代火影是位卓越的政治家,而二代火影的政治才能不及他大哥的十分之一,但就目前的接触来看,他们的评价应该颠倒一下。”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又乐呵呵的,背了几段课本上的原文。 木叶的教材很有意思,不遗余力地把初代火影刻画成完美的“神”,说他是“火之意志”的集大成者,能保护所有归顺木叶的忍族,也能办成一切不可能之事。 然后,课本上就罗列了一堆他的“丰功伟绩”,像是论文的“引用”,密密麻麻的,好几页纸。严格来讲,如果这些事都是初代火影自己做的,那他可比996的当代打工人还要命苦。 “胡说八道。” 斑笑了,或许是觉得滑稽,又或许想到了什么挤兑人的坏主意,问道,“那书谁写的?” “创建忍者学校的人是二代火影,编撰教材的人……大概也是他,至少他是审核人,扉页上有写。” “他还是老样子。” “他是故意这么写的?” “是啊,他把自己的政绩也算在了柱间头上,还添油加醋了不少东西,得亏他胡编乱造的时候柱间死了,不然那家伙绝对会害臊的不敢出门。” 得亏……死了? 杏里甩甩脑袋,哭笑不得道:“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因为扉间是那种写日记也要顾及以后出版,斟酌字句,一页纸没两句真话的烂人。” 斑嗤笑一声,“他之所以要把柱间吹上天,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功绩融进‘初代火影’的概念里,就是想树立一个‘完美火影’的榜样,让后世之人参悟学习,延续所谓的‘火之意志’。” 原来如此。 杏里恍然大悟。 她喜欢看书,但也分的很清,这种吹嘘“XX伟大”的课本内容,有的真,有的假,特别在忍村这种“类雇佣兵制度”的社会里,这种过度“神化”的榜样,大多是拿来洗脑用的。 但潜移默化的东西,自有威力所在——比如止水,比如鼬,又比如总是吵着要当火影的鸣人。他们深受“火之意志”的影响,并以此为荣。 她不能说这好,也不能说这不好,归根结底,这是一种提高凝聚力的“思政教育”,是政治手段,也是文化延伸,从广泛意义上来讲,一个村子想要繁荣昌盛,就需要一个能触及民众底层思维的共同信仰,这种教育避免不了。 总的来说,二代火影是个天生的政治家。 他有手段,会去“造神”,但也懂得拿捏这个“度”,不会让自己成为“个人崇拜”的落脚点,而是让已故的初代火影成为“神”,让信仰归于信仰,而不会扰乱现实世界的秩序。 不得不说,木叶能有今天的地位,他的付出功不可没。 至少,她作为宇智波,是佩服这个人的。即便他的某些政策,为日后埋下了隐患。但客观来讲,时代永远在变,聪明人也有短视的时候。任何一个勇开先河的政策,都不会只有功,没有过。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们的关系其实不差吧?” “什么?” “你和二代火影。” “胡扯八道。” 他挑起眉毛,把杏里往上推了推,语气不耐烦道,“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脏的侮辱!” 杏里咯咯笑了:“如果你真的讨厌他,就是不杀,也绝对不会让他顺风顺水地活着,你有很多出手的机会,但你都放弃了。” “谁说我放弃了?” “那你做了什么?” 斑动了动嘴唇,良久,“嘁”了一声:“无聊。” 杏里噙着笑,视线落在自己的腰上,忽然伸手,拿指尖敲了敲他摁在上面的黑色指甲——“嗵嗵”两声脆响,感觉还不赖。 “别闹。” 斑呵斥道。 “嗯。” 她满意地收了手。 斑这个人,虽然记仇,但也恩怨分明。他其实很清楚,有些血债,是历史的一粒沙,个体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阻止沙粒落下。 ——或许就是想通了这些,他才会孤身一人,离开木叶,去寻求其他答案吧。 正想着,一道仿若闪电的高压水枪陡然出现,从左往右 ,朝他们的位置横切过来!斑啧了一声,一个瞬身,避开水断波的袭击。 斑快要接近地面了,只不过下边全是浓烟,燃烧的树木发出刺鼻的焦臭味,让人看不清情况。 杏里隐约能感知到二代火影的位置。 斑自然也感知到了。 他咧嘴一笑,顶着水断波的大范围扫射,以攻为守,施展龙炎放歌之术,打断对方的攻击。 就在这时。 “斑!” 柱间乘着木龙飞了上来,把斑阻拦在了半路。 斑一个急刹,悬停在空中。 杏里也看过去,发现初代火影身上的黑棒不见了——曾经被黑棒贯穿的伤口也没有流血。看来他恢复的很快,不愧是拥有“无印治愈”这个bug被动技的存在。 随着初代火影的现身,水断波的攻击也停了下来。 ……是查克拉不够了吗? 就算没有见到对方,杏里也能感知到,这个分身的查克拉几乎告罄。没一会儿,逗留在火海里面的气息就消失了。 柱间开口道:“斑,你说过,只要我们赢了,你就会知无不言吧?” “哼,半场开香槟——你都还没赢,就开始讨要奖赏了?” “你的力量受限,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我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杏里能感知到,初代火影剩下的查克拉也不多了。 看来“真数千手”和“顶上化佛”不是一般的耗能,即便是查克拉多如牛毛的初代火影,也需要一定时间恢复。 但现在也不是松一口气的时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这里能打的也不只是初代火影,除去不能离开阵眼的二代火影和大蛇丸,四代火影和鼬都还有一战之力。 这么想想,接下来可是一场恶战。 不过…… 与她相反,斑依旧那么自信。 “两败俱伤?柱间,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曲解我的意思,小看什么的,我完全没有说过那种话啊!” 斑挑了挑眉,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豪火灭却。 柱间:“……” 杏里:“……” 乌黑的火焰像是破开天幕的瀑布,汹涌澎湃,席卷八荒而来,瞬间裹住了初代火影。木龙顿时燃烧,像是肆意流淌的黑色熔岩,又像是邪神祭才会出现的诡谲雕塑,跳动着不详的光影。 这可真是…… 她词穷了。 没等她想出措辞,一道水断波划破滚滚烟尘,朝着正在吐火的斑的后背袭来。这一回,杏里出手了。她支起结界,挡下攻击。而斑也熄了火,转过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 ——攻击发出的地点,又是一个新位置。 二代火影还有其他影分身?还是说,是之前消失的那个分身瞬移过去的?二者皆有可能。 斑锁定了那个位置。 他示意杏里捂住口鼻,煽动翅膀,飞入下方的火海废墟。那里全是倒塌的建筑,以及被树界降诞催生的高大树木。 他们飞了有一段距离,忽然,“咔嚓”一声脆响,一颗熊熊燃烧的大树折断了,轰然倒地,就落在他们跟前。扉间的影分身又消失了。也不知是时限到了,还是通过飞雷神跑了。 斑骂了一句脏话。 就在这时,杏里仰起头,他们同时感知到,斑派出去的木遁分身被解决掉了。 ——解决他木遁分身的是水门和鼬。 斑收回了分身记忆,知道了东、西两个阵眼,扉间是躲在哪一边。不过这也有可能是陷阱。 他思索片刻,笑了,再次高飞,咬破指尖,淡淡道:“——通灵术!” 只一瞬间,外道魔像的巨大身躯就出现在半空中,斑伸出一只手,贴在外道魔像的后背,对准西边阵眼的位置,勾唇一笑—— “神罗天征!” 眨眼间,外道魔像就像炮弹一样被发射出去,砰的一声巨响,砸在了阵眼的位置,烟尘四起,万物肃然。 然而,即便这样,这个封印阵还是没有消失。从高空中可以瞥见,西边有一道红光突然出现,抗住了外道魔像的冲击。 ——是鼬! 斑重新降落到地面,把杏里放了下来。 她能感知到,柱间、水门和鼬都在往这个方向赶来。 “我拖住他们,”斑道,“封印阵就交给你了。” “你可以吗?” 斑点点头:“柱间还在恢复期,而鼬刚才发动了须佐能乎,硬是吃了一击——他本来就没什么查克拉,现在应该也穷途末路了。水门更不是问题,他作为真正的人柱力,在这个阵法里面才是受尽制约,刚才连我的木遁分身都对付不了,还是柱间帮了一把,才侥幸活命。” 杏里后知后觉:“初代火影在他那边?” “不然呢?” 斑哼了一声,“区区一个木遁分身,还想跑过来跟我讨价还价。” 第129章 愉快的战斗(完)回木叶去吧。…… 轰隆隆隆隆—— 远处,火光再起,地面传来骇人的震动。 扉间想,大哥应该是与斑再度交手了。 然而,那个女人消失了。 他孤身站在光柱中,眼睛微阖,保持着双手结印的姿势,试图感知着什么。 但他失败了。 宇智波杏里就像一粒掉入海里的盐,无论如何感知,都寻不到一丝踪迹。 ……这就有点棘手了。 扉间皱了皱眉,下颌线紧紧地绷着。火光摇曳,像是迫切的呼吸,在他的脸上忽明忽灭。 但愿陷阱还能派上用场,他想。 就在这时。 “您好。” 他听到有人在跟自己打招呼。 “……” 他猛地睁开眼,抬眸望去,一名纤细高挑的女子突兀地出现了——她站在光柱结界的外边,嘴角挂着笑,与他间隔不到两米。 外道魔像就在她的身后,翻倒在地,像座山似的蜷缩着,仿佛煮熟的虾仁,脑袋几乎要压到结界——方才,如果不是鼬出手挡了一下,阵眼可能就被破坏了。 “宇智波杏里。” 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直到刚才为止,那个地方都不应该有人。 他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即便是时空间忍术,也会被他的感知捉捕到。但她就这么施施然现身了,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这女人是宇智波斑的同伴。以那家伙慕强厌蠢的脾气,她若是没点长处,绝对活不过两日。 正想着,数十根黑棒就扎进了泥土里,围着光柱钉了一圈。 “……” 她是打算破坏阵眼吗? “没用的。”他道。 他不惜以灵魂为祭,动用这个禁术,就是为了防备这一招——若非堪比陨石落地那般大的冲击,阵眼是撼动不了的——而现在,她与斑的查克拉受限,要想再发动一次,只怕困难。 她也没有别的动作,淡淡一笑:“请您从里面出来吧,二代大人,我无意杀您。” 扉间愣了愣,挑起一边眉毛:“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二代大人。” 她绕着结界走了半圈,走到了正对他的位置,站定,望向他,眼眸明媚,还有几分独属于科学家的坦率真诚。 “我准备拆除封印,而您的灵魂位于阵眼,处于半解离状态,这就像把蜗牛剥了壳,丢在地上,万一没掌握好度,会让您受到重伤的。” “无需多虑,”他道,“况且我受重伤不是好事吗?对于你们来说。” “目前是的,但我们不是真的跟木叶绝交,之后还有不少合作——我想给自己省点力气。”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宇智波家的后人,我自有数。”扉间道。 他絮叨半天,其实是想拖延时间。 而杏里似乎未能察觉,依旧耐心地看着他,那副温顺样子,仿佛农场畜养的绵羊。 “你是如何过来的?” 他很在意这件事 。 “您的位置太显眼了。” 她指了指光柱,“顺着就找来了。” “你没有答到点上。” 扉间并不意外,“顾左右而言他,你是故意的。” 杏里侧了侧头,笑而不语。 他继续道:“你为什么确定我在这里?” 杏里瞥了一眼外道魔像。 扉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心下了然——原来是这个时候暴露的。 本来,扉间想打个“反逻辑”,利用斑对自己的刻板印象,故意把本体暴露在外,而把影分身和“假阵眼”藏起来,只要引导得当,以斑的自负,绝对会把自己费力找到的“假象”当真,然后踩中陷阱,彻底败下阵来。 事实证明——宇智波斑确实上套了。 他的本体没有第一时间朝光柱进攻,而是派出了木遁分身。接下来的发展也如扉间所料,斑与那个女人分开了。扉间猜测,斑或许还会提醒杏里不要浪费时间,要去光柱以外的地方寻找阵眼。 只可惜,斑那家伙,虽然思考能力一般,但那如同野兽般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吓人——他或许只是想泄愤,随意丢了颗“炸弹”,但这颗“炸弹”直逼阵眼,他不得不防。于是,鼬被迫动用所剩无几的瞳力,挡下了一击。 本来,他大可不必惊慌——即便做了这样“多此一举”的事,在宇智波斑的眼里,也只会变成是他谨小慎微——想要演戏演全套。 但宇智波杏里不一样。 斑因为熟悉,所以一叶障目,但她不会。 “看来我的诱敌计划失败了。”扉间感慨一声。 “也不算失败,至少斑信了。” 她说着,眉眼一弯,手指轻按嘴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扉间的眼里多了一丝探究。 ——她居然在打趣宇智波斑。 这语气听着还有几分亲昵,像是打从心里没觉得对方是个危险人物。真是不可思议。他想,如果斑在这里,她也会这么笑出来吗? 女人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他说话。灰白的世界有一种近乎古朴的美。风在残垣断壁中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带着躁动不安的热浪,吹动她蓬勃的长发。她背对着轰轰烈烈的战场,没有回头,像是根本不在意远处的战况。 奇怪。 ……很奇怪。 扉间眯起眼睛,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股烦闷的情绪涌上心头,令他莫名感到不安。 再起一个话题好了,他想,正准备开口,突然,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属于大蛇丸负责的黑色光柱出现了不规则颤动,像是停跳的心电图,光线陡然变细、变淡。而他自己这边,也同样出现了状况。 坏了! 他惊觉一件事。 ——想要拖延时间的人不止是他。 这个女人也一样! *** 计划通! 杏里笑了。 她收回了藏在“帐”里的影分身,往后一跳——二代火影瞬间解开失效的封印,冲出阵眼,对着她的腹部就是一记飞雷神斩——她稍一侧身,使用须佐能乎,护住了自己。 二代火影的嘴角浸出血液,死死瞪着她,双手微颤,想必伤的不轻。 ——在想通了对方的计策后,她就派出了四个影分身,两个前往黑色光柱那边,两个跟着她赶往白色光柱这边。这些影分身都藏在“帐”里,一般人感知不到。 但千手扉间是这个封印术的发明者,他或许会在拆解阵眼的过程中感到异常,所以她亲身上阵,说东扯西,尽可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就在刚才,封印阵解析完成,影分身利用黑棒的阻断能力,对阵眼进行了分段式解构,彻底逆转了局势。 “我还是小看你了。” 扉间定定地注视着她。 他加大力度,手里的长刀与须佐能乎的铠甲对撞,发出尖锐的爆鸣。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还在结印。 “不敢担。” 她笑着,用须佐能乎的长剑挡下了对方发动的水遁攻击。她用的是须佐能乎的第三阶段——防御力足够,也不太消耗查克拉。 她毫无逗留之意,一剑拍开扉间,用上轮回眼的漂浮技能,飞了起来。 扉间立马发动水龙弹追了过来。 她回头,笑道:“我知道,让我落单也是您计划的一环。” “哦?” 这一回,扉间的表情相当意外,但他没有接话,一边用飞雷神加速,一边问了个更令他在意的事,“你能使用宇智波斑的能力?” 杏里不答,跑的飞快。 然而,飞雷神比预想的难缠。 扉间的速度很快,比她更快。即便她脚底抹油,在强烈而密集的攻势下,也讨不到好。她打一下,退两步,满打满算,竟然没能飞出十米。 杏里:“……” 这也太难缠了,他真的有受伤吗? “你很强。” 扉间又咳出一口血,随手抹去,目光灼灼,似乎来了兴致,水遁不要钱似的砸过来,外加飞雷神堵路,打的她捉襟见肘,像只掉入井底打转的狗。 “——居然能用他的力量,难怪大蛇丸对你的能力念念不忘。” 她把手伸向忍具包,拿出一个卷轴,指尖挑开搭扣,吐槽道:“我说真的,大蛇丸就是在胡说八道,不论他怎么夸,我就是个下忍,哪哪都不行——您别太把我当回事。” 所以拜托了,放放水吧! “……” 扉间停顿片刻,“下忍?” 说话间,水龙弹化作绳索,缠住须佐能乎的四肢。杏里能感觉到一股潮湿的气息捆在周围,力量霸道,想跑也跑不掉。 他道:“你怎么会是下忍?” 嗯……怎么不会呢? “我指天发誓,您要是不信,可以问……” 没等她说完,远方战场忽然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火光冲天,万物惊惧! 一个长满羽毛的黑色身影顺着气流,冲上高空,倏忽调转方向,像一根离铉的箭,朝他们这边飞过来。 ——是斑! 扉间也注意到了战场的异变。 但他神色淡然,不急不躁,束缚也没有一丝松动。 说时迟那时快,尾兽化的水门踩着疯狂生长的树木,拦住了斑的去路。鼬也重新发动完全体须佐能乎,带着初代火影,追了上来。 嗯?好像哪里不对。 她感到疑惑。 ——他们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按理说,除了成为人柱力的四代火影,其他人要想恢复查克拉,都得休息好一阵。 难道说…… 她很快反应过来,看向扉间:“九尾居然肯做到这个地步?” 以九尾厌恶人类的程度,它即便同意加入讨伐斑的阵营,也绝不会乐意成为别人的“查克拉充电宝”。 “斑似乎把它得罪狠了。” 扉间耸耸肩,一手持刀,一手把玩着飞雷神苦无,“它本来不想把查克拉借出,我劝过,但它很固执,不肯配合更多,我只能让四代火影在战斗之余,继续与它沟通——现在看来,它应该是同意了。” 杏里:“……” 看来九尾是真的很讨厌斑了。居然不惜违背自己“与人类势不两立”的原则。也不知道斑见了,会作何感想。不过要他反思“主宠关系”是不可能的,他只会把九尾揍个半死,继续当坐骑使唤。 “你也别乱跑了。” 扉间淡淡道,“斑暂时过不来,好好回答几个问题吧。” “您是想从我这里获取情报?” “是。” “这其实有点多此一举。” “哦?何意?” 她摇摇头:“抱歉,二代大人,我现在还不能说。” “……故弄玄虚。” 杏里笑了笑。 老实说,斑其实并不在意所谓的“秘密”。 他之所以霸着“秘密”不松口,就是存了“痛快打一架”的想法。只要能让他开心,不论输赢,事后再问,只要不过分,他都会好好说话。她估计初代火影已经看出来了,所以不再啰嗦,抡起拳头就上,打的比谁都来劲。 只有二代火影还在纠结“情报”和“输赢”。 但她不能明说,因为斑就是故意在给扉间添堵。要是扉间不计较了,斑的乐趣会少一半。 “说吧。” 扉间蹲下来,手指抚过水龙弹的犄角,望着她道,“宇智波斑为什么会放弃复活的机会?” “这个啊……” 她摩擦着手里的卷轴,微微一笑,“我不好多说什么,您还是等他自己开口吧。” 扉间:“什——” 没等对方说完,她抖开卷轴,发动了时空间忍具。 下一秒—— 二代火影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斑的身影。 ——她从云端坠落。 斑抬起头,瞬间爆出磅礴威压,震开包围圈,扇动翅膀往上,接住她,怀抱有力。 她听见,斑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跟扉间聊的开心吗?” 她睁开眼,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注意到斑的外形在接住她的瞬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他的个头更高了,原本有两米,现在接近三米,块头大的不像话,肌肉也更加紧实,除去脖子上变黑的勾玉花纹,其它羽毛都变成了白色,就连黑发也变白了,脸上的白骨面具已然脱落,露出了完整的脸,额头中央也浮现出一只纵向闭合的眼 睛。 他的身后漂浮着九颗黑球,这状态,竟与十尾意识空间出现的六道仙人有几分相似。 周围安静下来。 无论是初代火影、四代火影,还是鼬——与他缠斗的人都收了手,沉默着、戒备着,像是暂时没能理解事态发展。 “这是……” 老实说,杏里也没有。 斑抬起手,攥了攥,而后笑道:“我也不知,就是在战斗的过程中,忽然有了一点‘破壳’的感觉,就在刚刚,那层薄壳终于破了,我的力量再度充盈——这也是属于过咒怨灵的特性吗?” “诅咒当中,是有从咒胎进化成完全体的过程……” 她顿了顿,又道,“但大部分过咒怨灵在诞生之初就是完全体,只有少部分还需要二次进化。” “所以我之前是咒胎?” “可能……大概,是吧?” 她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她想起了同样是咒胎的陀艮。 怎么感觉差别这么大呢? *** 止水处理好了一切,回到了白塔。 五代火影已经回去了。 三代火影和自来也大人正在交谈,声音不大,隐约能听到“十分钟了”、“会赢吧”、“其实没那么复杂啦”之类的絮语。他们看到止水进门,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觉得这场比试……结果会如何?”三代火影问。 止水摇摇头:“不知,我现在对他们的实力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特别是杏里,她的力量已经超出我的认知了。” “连你也说不准吗……” 三代火影叹口气。 “别露出那副表情啊,猿飞老师。” 自来也大人倒是自在,倚着一根巨大的白色水管,抓着一本收集灵感的本子写写画画,旁边就是佩恩六道的“赛博棺椁”。 见他这幅德行,三代火影气不打一处来:“你觉得我能放心吗?” 自来也拍拍胸脯,爽朗道:“放宽心吧,猿飞老师——不论谁赢,都不影响合作,您要相信我和纲手的判断,对了,大蛇丸也是这么想的。” “……” 三代火影的表情显然没法放心。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他教出来的学生,个顶个的胡来,一个叛逃,一个搞黄,一个欠了一屁股债,这个时候让他相信这班人的“判断力”,他是一点底气也没有。 止水走了过来。 “带土前辈呢?” “还没回来。” 自来也刚说完,带土就出现了。 他的出场方式还是那么特别,扭曲空间,从无到有,就这么从半透明到实体地出现在了白塔二层。 “忙完了?”自来也问。 带土点点头,左右看了一圈,问道:“他们还没结束?” “还没有。” 自来也思忖片刻,打了个响指,聊起了方才的话题,“你觉得哪边会赢?” “问我?” “嗯。” 他呵呵一笑:“我祈祷宇智波斑输的屁滚尿流。” “喂喂,我可不是叫你许愿。” “那就别问我了。” “稍微认真点,就当打发时间嘛。” “想不出来,”带土道,“如果宇智波斑还是人,或许可以讨论出个子丑寅卯,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差点忘了,他原来也不是人。” 自来也:“……” 或许是当事人听到了带土的抱怨,顷刻间,有一股邪乎的穿堂风刮入室内,吹的杂物震颤,发出吓人的呼呼声。 只一瞬间,在场的四人感到一阵奇异的空间重叠,恍惚中,他们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废墟,仿佛是被龙卷风搅拌过,世界丢失了色彩,大地支离破碎,热浪汹涌,树木焚烧,冲天大火傲慢地撕毁着凌乱的天际。 再眨眼,不久前消失在现实世界的七个人就出现了。 世界恢复了原样。 他们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像是被无良人士踏了一脚的花圃,唯独“宇智波杏里”还站着。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人不是“杏里”,而是占了她身体的“宇智波斑”。 他一抬手,两道光束就被他攥入掌心。他打开双手,只见轮回眼和水晶球咒具都被小型结界笼罩着,悬浮在空中,微微发光。 初代火影是第一个站起来的。紧接着是二代和四代。鼬被四代火影扶了一把。而大蛇丸则被自来也拉到一边。 “你赢了。” 柱间看着斑,笑容灿烂。他的状态可不算好——脸上挂彩,胳膊脱臼,头发还被烧掉了一大截。 “被打傻了吗?”带土嘀咕一句。 止水听到了,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走到了鼬的旁边。 斑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衣角,没有搭理柱间,而是看向自来也,问道:“都收拾完了?” 自来也一愣:“呃……是。”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 “那就回木叶一趟。” 斑如此说道。 第130章 庆功宴这次不光要考过,还得门门第一…… ——晓组织被灭? ——火影复活? ——卧底回归? 短短一周不到,诸如此类的新闻一个接一个,如炮轰般传开。 这一下,不光木叶自己炸锅了,全忍界都炸锅了! 街头巷口都在讨论,当事人更是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围追堵截,这当中还混了不少他国密探,这事整的,仿若狂欢节一般,骚乱屡屡升级,为了维持秩序,木叶警务部队不得不加班加点,与暗部一起保护那几位“回归者”。 这事累归累,但大部分人心里还是高兴的。至少宇智波一族在连续加班一周后,终于腾出时间,为回归的三名族人送上一场庆功宴。 傍晚。 白日将尽,夕阳降临,纱幔一般的落日余晖晃晃悠悠,爬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角落。 宇智波族地,宴会厅。 杏里坐在止水和鼬的中间,面前是一张圆桌,桌上有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圆桌的另一端坐着族长、长老和一些握有实权的中年人,再旁边还是圆桌,一排又一排,坐满了觥筹交错的其他族人,老少皆有——几乎可以说,凡是姓宇智波的,只要没有任务,都来了。 宴会厅很大,这里嘈杂的就像雨林里的蚂蚁窝,一旦踩中,那些声音就会顺着脚背、膝盖、大腿、后背……一路攀爬上太阳穴。 啊啊,好想跑。 杏里夹了一口菜,应该是海鲜什么的,默默咀嚼,尝不出咸淡。 她不怕人多,但不喜欢成为一场聚会的焦点。这会让她感觉像是进了动物园,而她是笼子里的猴子。 富岳清了清嗓子,端着酒,站起来:“这些年辛苦你们了,止水、杏里还有鼬,卧底不易,你们做的很棒。” “不敢当,为村子、为家族出力是应该的。” 止水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张口就是一串得体的客套话。 他一起立,杏里和鼬也端着酒跟上。 宇智波斑双手揣袖,凑了上来,评价一句:【酒不错。】 ……你这是馋酒了? 杏里很想这么问。但她没有开口。因为她怕宇智波斑说是,还要她让出身体。 宇智波斑绝对是享受“视线”的那类人。要他低调,绝无可能。 她可以想象,这种场合若是让他来主导身体,酒过三巡,他绝对会坐在宇智波富岳的位置上,跷着腿,把酒杯随机砸向某个长老的头顶,说些“你们太弱”、“一代不如一代”之类的胡话。 她还年轻,不想社死。 一位向来刻薄的长老也站起来,动作迅猛,酒水都甩出来几滴,感慨道:“干得好!干得好啊——宇智波现在也如日中天了!以后那什么的日向见了我们,也得夹紧尾巴做人,再也不敢自称是木叶第一大族了!” 他像是憋屈了很久,这下终于畅快了。 富岳咳嗽一声。 杏里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 长老得意到口无遮拦也是有原因的。 五年前,他们三 个死的死,逃的逃,结局都不怎么光彩——这一连串的打击导致宇智波一族乌云罩顶,实力和声誉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们满盘皆输,无力引发内乱。如果团藏没有重伤,或许就顺势把他们收拾掉了。 不久后,五代火影上任,团藏隐退,木叶高层与宇智波一族的关系有所缓和,这本来是件好事,只要他们努力表现,就能重拾荣光。 然而,人就是这么奇怪,逆风局总能摸到好牌,而顺风局却掉了链子——自打接连折损了两名天才,宇智波一族就像失了气运,再也没有出过惊世绝伦的人物。这么多年下来,年轻一辈当中,也只有佐助开了眼。奈何他的亲哥是宇智波鼬,有这家伙珠玉在前,无论佐助怎么努力,都差了点意思。 而日向还是那个日向,靠着宗家分家的老旧手段,保持着白眼的超高觉醒率,光看年轻一辈的综合战力,这几年日向确实可以说是无出其右。 “真是苍天有眼啊!” 长老红光满面,继续道,“宇智波一族折损的天才又以英雄之名回归了——你们在这次的围剿行动中贡献最多,不仅杀了佩恩,还俘虏了核心干部,甚至歪打正着,连已故火影都给复活了!有这功绩在身,不要说日向躲着我们走,就是火影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呢!” 杏里:“……” 这话可不敢乱说。 现在的木叶实力可以说是膨胀到了历史之最,其余四国都盯得死死的,巴不得挑拨离间,让木叶自乱阵脚。这种时候,最该谨言慎行,若是居功自傲,卷起的舆论风暴能把宇智波踩死。 宇智波斑嗤笑一声:【呵,蠢货。】 她在心里点了点头。 【区区日向也能压宇智波一头?真是无能到家了。】 杏里:“……” ……重点是这个吗? 她哭笑不得。 富岳再次咳嗽:“坚二长老,慎言。” 止水也道:“长老喝醉了,宇智波本就是木叶的忍者,何来‘给面子’一说?” 他是暗部总队长,于情于理都站在火影这边,这时候敲打一句,也不算得罪长辈。 长老终于醒酒,搓了搓眉心:“是了是了,我喝多失态了。” 他罚酒一杯,不再多言。 大家重新坐了下来。 气氛又重归愉快。 止水继续社交,这边聊聊,那边笑笑。杏里埋头吃菜,偶尔敬个酒,也算适应了气氛。在她旁边,鼬却过分安静了。他今天有点儿心不在焉,也没怎么动筷子。 “你怎么了?”她随口问了一句。 鼬没有说话。她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了。 “佐助他……不跟我说话了。”鼬忽然道。 他低着头,僵硬地抓着筷子,上面夹着一颗鹰嘴豆,半天没入口。 “啊?” 杏里没反应过来。 “他说,他不能原谅……” 鼬说了一半,不说了。 “不能原谅你吗?” 她顺口把话接了。见鼬不反驳,她惊讶地想,佐助这个臭小子,不是天天嚷嚷着要“为哥报仇”吗?怎么等到亲哥风光回归,就忽然转了性? “你做了什么?” 鼬摇摇头:“他找我谈话,问我为什么活着,却对他不闻不问,还让他平白痛苦这么多年。” “你这是机密任务,暴露身份是大忌,有跟他解释吗?” “我说了……能说的都说了,我认为他能理解,但……我好像搞砸了。” “他不能理解?” “嗯。” 好吧,对于弟控而言,这不是风光回归,而是风光大葬了。 她咬着筷子,思索片刻,安慰道:“他还小,或许还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等过段时间,会好的。” 鼬叹了口气。 “而且我觉得啊……” “嗯?” “他或许不是在生你的气。” “什么意思?” 杏里想到了十尾的意识空间。 在那个地方,佐助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公墓当中,与因陀罗、斑的墓连的很近。她敢确定,佐助与斑有着某种一脉相承的联系。 “以我对他这一脉……咳,这个人的了解,他这种表现,可能不是在气你,而是在气自己。” 杏里转头,目光落在小孩那一桌——嗯,佐助果然跑没影了。连亲哥的庆功宴都不参加,看来真的气炸了。 “他……气自己?” “嗯,我的意思是——” “杏里,鼬。” 她的话被打断了。她回过头,原来是富岳族长在叫他们。止水不知何时走到了富岳族长身边,像是准备开始第二轮敬酒。 这小子……也太能喝了吧? 杏里想,不愧是宇智波一族出了名的交际花,啊不,是中央空调。 宇智波斑也在他们那边,胳膊横在富岳的椅背上,似笑非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八卦。 富岳道:“这一次的卧底任务难度是S级,火影大人应该给了你们不少嘉奖吧。” 杏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好吧,她知道斑为什么要笑了。她不想提这个。 圆桌静了下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转了过 去,满眼好奇——其实不用好奇,杏里心说,嘉奖的公示文件已经批下来了,大约明天上午,所有人都能看到。但族长提前问了,围观群众自然想听。 止水看向他们,笑道:“承蒙火影厚爱,待休假结束,我会回归暗部,继续担任总队长一职,同时也会进入参谋部,作为顾问,参与日常决策;鼬会进入上忍班,担任副队长,辅佐鹿久前辈,至于杏里……” 止水的视线扫了过来。 杏里心里一咯噔,挪了挪,把鼬推到了前面。 鼬:…… 他把身子侧了过去。 这个无情的家伙! 止水道:“她的提拔已定,将会晋升上忍。但她暂未取得中忍资格,若要执行,还需先通过半个月后的考试。” 杏里:“……” 其实,这个提拔很鸡肋,她要也好,不要也罢,都不会影响后续活动。说白了,她很快就会脱离忍者身份,去干其他事业。 纲手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奖赏不能不给,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所以除了S级任务的赏金外,杏里还会被提拔为上忍。 然而木叶有个很麻烦的规定,要想晋升“上忍”,必须先取得“中忍资格”。 ——这个“中忍资格”就是问题所在。 中忍考试是忍界唯一一场大考,涉及多个国家,可以说是“百万考生过独木桥”。为了公平起见,“中忍资格”是不能随便给的,就是有突出贡献的人也不例外,只能老老实实参加考试。 斑往前一步,身影穿透椅背,一脚踩在餐桌上,笑眯眯地看向她,淡淡道:【去考。】 杏里:“……” ……你知道的,这都是虚名。 她用眼神传达。 【你是我宇智波斑选中的人,怎么可以止步于下忍?】 ……无论上忍还是下忍,都不影响既定目标,去考试,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她据理力争,继续用眼神说话。 【柱间和扉间的学生可都当了火影,你可以不慕名利,但不能连上忍的资格都没有!】 唉……死要面子。 她很是无奈。 【嗯?】 好吧,考就是了。 她低下头。 早知道不复活那么多人了。 她无奈地想,要是没有初代火影和二代火影,斑或许就不会为了争口气,揪着这点不放了。 麻烦啊。 *** 宴会结束。 星星出来了,月亮不大,风淡淡的,卷起一阵花香。今晚是个宜人的夜。 杏里走出了宇智波族地。 然后,她侧过头,看向街道的拐角处。 “您若是想喝酒,进去就是了,何必在门外等这么久?” 话音刚落,千手柱间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到路灯下。他没有穿那身红铠甲,而是穿了件绣有千手家纹的青色和服。 ——庆功宴快结束的时候,杏里就感知到了初代火影。 柱间冲她笑道:“也没多久,正好散散步,你们家宴,我进去不好。” “您是来找我,还是找他?” “都找。”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扉间气了几天,终于想开了,傍晚的时候,他找小纲要了你们写的方案书,还做了批注。” “二代大人这是愿意帮忙了?”她有些意外。 “当然。” “我以为他会拒绝,毕竟那个时候……他那么生气。” 柱间哈哈笑了:“没想到吧,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啦。” “那就多谢初代大人转告这个好消息,若有机会,我也会亲自跟二代大人道谢的。” 杏里很会说客套话,但这一回,她是真心在道谢——千手扉间是个出了名的“禁术大师”,科研技术没的说,做事也比大蛇丸靠谱。他若是愿意加入“创业”小队,确实是雪中送炭,帮了大忙。 斑吐槽一句:【呵,气消的这么快,没意思。】 杏里:“……” 大哥,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咱们这事业刚起步,抓壮丁才是关键。好不容易有个自投罗网的,这不得赶紧把人绑死? 退一步说,二代火影能这么快恢复心态,都算是能忍常人不能忍了。 一周前——在雨之国那场轰轰烈烈的干架结束后,斑就回答了扉间的问题。 扉间听完,沉默片刻,当场就骂人了。 他很熟悉宇智波斑,所以他知道,对方那看似荒唐的发言,并非说谎。所有的疑点归结起来,高度概括,就是——恋爱脑、死变态、老房子着火、一把年纪了还要勾搭可以当自己曾孙女的同族后代——没错,他都骂出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尴尬。包括杏里。唯独宇智波斑老神在在,还能挤兑两句。他可开心了。 这直接把扉间气的好几天没有搭理他们。 柱间道:“不过我也很惊讶,斑居然也有喜欢上某个人的时候,他原来可是把身边的女性都得罪光了——当时有个传闻,说是忍界最身经百战的媒婆见了他,都得绕道走。我听说,他是唯一一个在相亲名单上被除名的黄金单身汉。” 【啧,胡扯。】 杏里侧过头,看了斑一眼。 他道:【根本就没有‘相亲名单’这种东西,他编的。】 杏里盯着斑,嘴角微扬,眼神充满戏谑——反省一下吧,斑大人,不是没有,而是你没见过。 斑:【……】 她转过头,看向柱间,继续道:“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把人都得罪光了?” “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这家伙使唤起人来,根本没有性别之分。” 柱间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笑的很是起劲,“他把男的当狗用,女的也当狗用,久而久之,就没有异性肯跟他说话了。” “嗯,不意外。” 【什么不意外?】 斑舔了舔后牙槽,反驳道,【别看柱间长着一张老实人的脸,他说起话来,满嘴跑火车,就没几句真话——我是工作忙碌,才拒绝婚恋,跟脾气好坏,没有半点关系!】 杏里眯眼笑了,两只眼睛亮亮的,像是盛着闪光的星星。 柱间见她心情好,趁热打铁道:“所以方便说说吗?你们是怎么谈上的?他有告白吗?是送花,还是单膝下跪?你若是不好意思,让斑出来说也行。” 【呵,说了我的坏话,还想打听闲事?】 斑轻哼一声,【让他滚蛋。】 杏里哭笑不得。她脸皮薄,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道:“初代大人,斑不想聊这个,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柱间哈哈大笑:“行啦,我也就是逗一逗,不用在意——对了,我听说你要参加中忍考试?” 杏里:“……” ……干嘛突然问这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纲说,这次考试必须三人组队,你有想好找谁当队友吗?” “暂时还没想好。” 杏里道,“不过大蛇丸有说,他那边有几名认识的下忍,今年也要考试,可以推荐给我。” “这样啊……” “您问这个是?” “哈哈哈,没什么,”他笑道,“我就是很好奇现在的中忍考试——小纲说,要考三场,考题年年都不重样,怪有意思的!” “是这样的没错……”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他该不会……】 斑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柱间。 “我问小纲能不能给我造个假身份,混进来玩。” 杏里:“……” “她同意了。” “……啊?” 但他很快叹口气,肩膀都垂了下来:“可是扉间严厉禁止,说这样不成体统。” 【啧。】 斑似乎觉得扫兴。 杏里倒是松了口气:还好。 ——虽然跟初代火影组队可以躺赢,但那样做,势必会让斑也搅和进来,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幼稚,兴致来了,说不定就把考场砸了!若是被判扰乱考场秩序,拿个零分,她明年还得重 来。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非得找人躺赢,还不如…… 对了! “您知道带土在哪里吗?”她道。 “我刚刚和他一起从地牢出来,路过四代火影家的时候,他让我先走。” 杏里一愣:“他这是要……” 柱间摇摇头:“只是站着发呆。” 杏里没有说话。她放弃了刚才一时兴起的想法。 ——与他们不同,带土这次回来,并没有恢复身份。 作为宇智波斑的代理人,他对木叶犯下了诸多罪行。时至今日,九尾之夜的惨状依旧盘踞在所有木叶人的噩梦中,久久不能消散。 严格来说,无论是实际犯罪的带土,还是教唆他人犯罪的斑,都逃不了重刑。不过,现在的木叶需要他们,所以大家暂时放下了仇恨与隔阂,为了共同目标而合作。 柱间道:“至少四代火影认回了儿子,他也多少有了一些安慰吧。” “但愿如此。” “——你们在说什么?” 扉间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杏里回过头——二代火影出现的很突然,想来是用了飞雷神。他没有穿那身经典的毛领子铠甲,而是换了件精炼的黑色短打,袖子挽到手肘,头发凌乱,眼神略显疲惫,是一种独属于社畜的班味。 他是个任劳任怨的家伙。复活的三位火影也唯有他主动去帮纲手分担那些复杂难懂的公务。剩下的,比如柱间,也就只捡些边边角角的杂活——文件是不会批的,报告是写不来的,力气活倒是愿意干,但只要宇智波斑乖乖的,需要他出面的力气活屈指可数。 扉间的视线扫过杏里,顿了顿,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他看向柱间,蹙起眉头:“大哥,您不是说要去地牢吗?事情都处理完了?” 柱间像是被点名的士兵,立马道:“都处理完了,刚刚才忙完,我有在认真干活!” “那就跟我过来一下吧,去火影楼。” “诶?要做什么?” “过来就是,跟中忍考试有关。” “不能在这里说吗?” 扉间顿了顿,侧头,又看了杏里一眼,忽然勾起嘴角,调侃道:“总不能跟考生透题吧?” 杏里:“……” 斑啧了一声:【杏里,我就直说了,这次不光要考过,还得门门第一,听到了吗?】 ……放过我吧。 她无奈地想,你们为啥要在这种事上较劲啊?【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30-140 第131章 捉老鼠这次我不出手,全看你发挥。…… “这是什么?” “申请表。” 止水把表格递给杏里,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中”字,代表这次的中忍考试。 是了,按照规定,凡是参加考试的下忍,都需要一名上忍作为“举荐人”。而止水正是她这次考试的举荐人。 现在是七月,即便木叶的森林覆盖率为五大忍村之最,也抵挡不住炎炎夏日的侵扰。这个天气,公园几乎没什么人。露天石凳也被晒的冒烟。路灯脱了漆,露出发黑的内里,凑近了闻,还能闻到一股很怪的铁锈味。 杏里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树荫里,头发往后梳,扎了个高马尾,露出白皙的前额、脖颈和胳膊。她的座位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手持电扇,卡在缝隙里,正在呼呼地转。即便如此,她还是出了汗。 “啊啊……”快死掉了。 她叹口气。 这天热的离谱,像是要杀人,有风,但不解暑,带着一股不容分说的热浪,从地面、枝叶的缝隙间蒸腾而出。听说再过两天会下雨,也不知道会不会降温。 止水坐在她旁边,半边身子在阳光下,倒是不为热浪所动。他的手搭着椅背,一双猫似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叹什么气呢?” “明知故问。” 他笑了:“我的错,不该在这种天气叫你出来。” “原来你也知道啊?”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止水这个混账……说有要事相商,匆匆把人叫出来,结果就给了个申请表。如果早说是这事,她高低得拖到傍晚才出门。 “斑前辈在吗?” “不在。” 她捋了捋汗湿的头发,心情不是很好,“找他有事?” “没有,”他稍微调整了坐姿,拿手扇了扇风,“我以为他会与你寸步不离……你们不是共用一具身体吗?” “他闲不住,去忙其他事了,大概晚上才会回来。” “你们能断联这么久?” 他好奇道,“即便是灵化之术和心转身之术也无法离体这么久吧?”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总之,我的咒……忍术更高级,他不会受肉身的束缚,可以随便跑。” “那他岂不是可以轻易潜入任何空间?这要是用来收集情报,可就无敌了。” “理论上是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制,她想,斑现在可以移动的最远距离是三公里,再远就去不了。但她懒的解释那么多。 她随手把小电扇拿起,对着脖子吹,也漏了点风给止水。 “行了,有话就直说吧,”她拨了拨头发,把马尾撩在椅背后面,“大热天的把我从空调房里叫出来,应该不只是为了一张申请表吧?” 止水轻咳一声,偏过头,盯着自己搭在椅背上的手指,捻了捻:“其实……是同学会的事。” “同学会?” “我们的嘉奖公示出来了,就贴在火影楼外边的公告栏上,我过去的时候,遇到了老同学,他们都很开心,聊着聊着,就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庆祝一下,我们也好多年没聚了。” “……”哇哦。 她明白了:“所以他们让你做说客,把我也叫上?” “是。” “我可以当做没听到吗?” “别急着拒绝嘛,杏里。” 止水端正坐姿,认真道,“大家都很想你,借着这个荣归故里的机会,跟老同学聚上一聚,不也挺好的?” “你们这个同学会年年办——我有参加过一次吗?” “这话说的,好像我没叫你似的。” 止水瞥了她一眼,像是在抱怨。 “……” 杏里咳嗽一声,自觉失言。 止水确实每年都有邀请她,邀请函还做的有模有样,但她嫌麻烦,通通拒绝了。 “而且我们也没有年年都聚,”止水抓抓头发,叹息道,“自打我假死进入暗部,这五年来,大家都没有筹备过聚会了。” “……那还不是因为之前攒局的人就是你。” 同学会就是这样,如果缺了一个左右逢源的“粘合剂”,大家就基本不怎么见了,除非关系好。但这种关系好,无非是把同学拆散成固定关系的小团体。团体之外,也就不怎么热络了。 “专门搞这种聚会有意义吗?” 她道,“如果真的有心,村子又不大,大家想聚随时能聚,何必拉着三三两两的小团体凑一起?”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批人,都是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小小年纪就经历战争,性格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往好听的说,是“个性鲜明”、“趣味小众”,往难听的说,是“性格孤僻”、“精神变态”、“玻璃心”……总之,什么样的奇葩都齐了,认识这么多年,也各有各的偏见,没法变得更亲密。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常联系啊……就是宫泽那家伙,都很乐意出来。” “宫泽只是语言障碍,又不是真的哑巴,而且她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 “她已经结婚了。” “诶?” 杏里愣了愣,半晌才道,“她结婚了?” “结了两年,小孩都满周岁了。” “我以为她会等你一辈子……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止水也算“死了”五年,宫泽这家伙就是再恋爱脑,也会在这期间消磨了执念。她会选择嫁人,也是情理之中。 这么看来,“恋爱脑”这东西,也是有保质期的。 “遗憾吗?” 她把手搭在嘴边,打趣道。 “别乱说话。” “也是,”她放下手,“你若是对她来电,孩子都有佐助那么大了。” “别拿我取乐,我那时候才多大?” 止水无奈,伸出手,把她的小电扇抢过来,放在下巴前,半臂远的位置,“所以你会来吗?” 他额前的头发在风扇的作用下呼呼往后扬起,护额反射着刺眼的日光。 她叹了口气:“本来读书的时候,我就不怎么合群,唯一还算有联络的,就是小葵,但自从她加入了刑讯班,我就……” “小葵……已经死了。”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葵……奈良葵和雾岛秀治在三年前的一场任务中牺牲了。” 止水像是回忆着什么,缓缓道出这五年间的变故,“津川有旧疾,前年辞去忍者身份,远走他乡,堀越由美还在国外执行任务,没有一年半载无法回归,还有和智,他……前段时间自杀了,据说是战争留下的心理创伤又发作了。” 他说的这些名字,她都很熟悉。 杏里这个人,虽然不怎么联络同学,但记性好,还做过后勤,时至今日,依然能背的出他们的忍者编号。 “我不知道……” 她忽然感觉很荒唐。 这些人明明连最苦难的岁月都熬过来了,战争都没能要了他们的命,怎么偏偏在最该享受人生的时候,死的死,走的走 ? 但这种事……也不能说是“意料之外”。 忍者世界向来残酷,无论哪个年代,只要接了B级以上的任务,都逃不开以命换命的厮杀。 “我都不知道……” 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自诩孤僻,与老同学关系一般,但若说讨厌,倒也没有。毕竟忍者嘛,个性鲜明是常态,放眼整个村子,也数不出几个正常人。当然,止水这个怪胎除外。 她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感伤中,就连止水还了电扇,也没有伸手去接。 止水放下电扇,就在两人之间,也不说话,闭上眼,静静地聆听着夏日聒噪的蝉鸣。 唯有那个白白胖胖的手持电扇在他们中间呼呼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钟,又或许是几分钟,杏里道:“这次同学会……会来几个人?” “小野、诗织、莲、宫泽……” 止水像报菜名一样报了几个名字,“包括你我,也就只有七个。”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人数远比她想象的少。 “所以大家都还挺希望你来的,我们本来就不多人,一张桌子都坐不满。” “我就是去了,也活跃不了气氛。”她摁了摁眉心,稍微有些动摇。 “放心,也没指望你能活跃气氛。” 止水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抹笑,气氛一下松快不少,“大家吃吃喝喝,随便聊聊天,就是冷场了,也不用担心。” 他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到时候,自然有厚脸皮的家伙撑场子。” 她笑了,视线落在吱吱呀呀的电扇上面:“……什么时间?” “明天晚上七点,在大鱼居酒屋。” *** 唉……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她有些懊恼,但也没有再次拒绝的理由。 算了,她想,顺其自然吧。她或许也是想去的。 而且,在懊恼明天的问题之前,今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 木叶图书馆,后门。 杏里站在这里,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略微有些惊讶。 “你好,我是药师兜。” 戴眼镜扎马尾的灰发男人伸出手,笑眯眯的,眼镜有一瞬反光。 杏里站在这个贴了“禁止入内”告示的图书馆后门,一时无言。这里设了结界,不光隔音,还隔热。有冷气从未闭合的门缝窜出,在这个长满荒草的背阴之地,突然这么一吹,还怪冷的。 她搓了搓胳膊,看着药师兜,思索片刻:“……大蛇丸不是说会给我安排两个人吗?” ——在听说她要参加这次考试后,大蛇丸主动提出,会给她安排两名队友。 但她没想到,其中一名队友居然是药师兜。 话说回来,这个人怎么还是下忍? 按理说,大蛇丸已经“洗白”,他原本安插在木叶的卧底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换言之,像药师兜这样的人物,一旦没了保持低调的必要,早就应该是人上人了才对。 药师兜笑眯眯道:“另一个人由我安排,别担心,实力虽然一般,但完全够过中忍考试了。” ……这样啊。 怎么感觉越是强调这个,她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姑且问一下,”她举手道,“你们会认真考试吧?” 虽然对方是过来帮她的,但碍于帮她的人是大蛇丸和药师兜,她莫名有种遭遇了“量身定制的诈骗”的诡异感觉。 药师兜笑了:“这是自然。” 他推了推眼镜:“我可是连续考了四年的老手呢,积累了无数经验——要看我做的忍识卡吗?” “忍识卡?” “我研发的小道具,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可以收集情报的卡片型忍具。” 他掏出一叠卡牌,一边切牌,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只要用忍术把情报转换成记号储存起来,然后在要用的时候往卡片里输入查克拉,就能看到先前录入的情报了。” “你还做这个啊?” 听起来是很有意思,但实用性不高——一张卡片能储存的信息不多,虽然携带方便,但也容易丢失。 “一点小兴趣,我做了差不多两百张,几乎把各个国家的考生信息都收集齐了。” 她看着他手中厚厚一叠卡片,惊讶道:“你收集那些下忍的信息做什么?” ——这没有多大用处吧? 她这么想,但没有问出来。 “嗯,好玩吧。”他说的煞有介事。 “……”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闲? 她感到匪夷所思——药师兜反复参加中忍考试就是为了“好玩”? 反正她不信。 “别那么吃惊。” 药师兜洗好了牌,前后对齐弹了弹,笑呵呵道,“就当是一种独特的解压方式吧——对了,你想知道今年考试会有哪些新星参加吗?” “愿闻其详。” 药师兜清了清嗓子,抽出两张卡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首先,最需要关注的,就是两名人柱力。” “人柱力?” “木叶村和砂隐村的人柱力,他们同龄,都要参加今年的考试。” 人柱力啊…… 她耸耸肩:“这倒是无所谓。” 药师兜哈哈笑了:“确实呢,以你的实力,不要说对付两名人柱力——就是同时对付九只尾兽也绰绰有余。” “别吹捧了,说点实际的。” 他把卡片递给杏里。 她接过来,低头一看,面上第一张就是鸣人的信息……嗯,全是D级任务,除了再不斩那次最后被判定为了B级,其他都是捉猫逗狗的普通任务,不值一提。 另一张卡片夹在下边,推出来一看,是个叫“我爱罗”的小鬼,红色短发,没有眉毛,黑眼圈很重,背着个大葫芦,是个长相和打扮都很“特立独行”的家伙。 没记错的话,砂隐村的尾兽是“一尾守鹤”,以风遁和磁遁出名。卡片上还写着,我爱罗是风影罗砂的儿子,可以自由操控沙子进行攻击和防御,是个攻守兼备的全能型忍者,执行过C级任务八次,B级任务一次。 嗯,这个履历也一般。 她把卡片还给药师兜,心想,就这积累的任务数,还不如她混日子的时候——不过她的任务数也是因为战争才刷上去的,跟同期的比起来,就完全不够看了。 她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然后就是风影的大女儿和二儿子,还有木叶的几个好苗子,比如日向家的,宇智波家的,还有猪鹿蝶……对了,迈特凯班上有个学生也小有看头,体术在整届考生当中都排的上号。” 杏里接过药师兜递过来的一叠卡片,默默翻阅,手鞠、勘九郎、日向宁次、宇智波佐助……然后,她忽然看到了一个大粗眉毛——圆圆的眼睛,圆圆的瓜皮脑袋,还有像是漫画一样夸张的下眼睫毛。 杏里:“……” 神经,害她笑了一下。 她放下卡片,一本正经道:“我们这次考试是木叶和砂隐合办,其他大忍村有来参加吗?” “土之国会派忍者过来,水影和雷影会在第三场考试的时候过来观摩,但不会派忍者参与考试。对了,木叶周边的小忍村都会来,除了近期发生变故的雨隐村。” 雨隐村…… 难怪另外三大忍村会破例过来,这是想找个由头打探一下雨之国……以及木叶最近回归的那些“大神”的情况吧。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二代火影在,再多的政治试探都是打狗的肉包,翻不起波澜。 虽然不想承认,但千手扉间确实靠谱。这大概也是斑不排斥他成为队友的原因之一。 *** 傍晚。 斑回来了。 “我发现了几只有趣的‘老鼠’,要抓来玩吗?” 他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杏里躺在沙发上,掀开压在脸上的学术期刊——这东西是从木叶图书馆借的,药师兜力荐,说是近几年影响因子持续攀升的新刊,口碑和权威性都不错,他也在上面发表过几篇,当然用的是假身份。 ——光是“用假身份”这一点,这期刊听着就不怎么靠谱。但出于好奇,她还是借了一本。 “你消失了一整天,就是去玩‘角色扮演’?” 她视线一扫,打趣道,“有戴猫耳朵吗?” 斑轻哼一声:“调侃我?胆子不小。” “不敢不敢,我买了豆皮寿司,要吃吗?” “哼,收买的手段太粗糙。” 他勾起嘴角,“给你个机会,猫耳朵自己戴上,既往不咎。” “家里没这种东西。” 他笑了,笑的很是肆意,眉眼张扬,黑发披在身后,发尾翘起的弧度凌厉而不失优雅。 她看着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大黑猫——这猫撅着屁股,趴在老鼠洞前,尾巴直立,猩红的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洞口。 她把期刊挪到嘴边,偷偷笑了。 “你在笑什么?” “在想学术期刊上的错误数据。” “哼,没意思。” 斑走了过来,“扉间在调查别国安插在木叶的卧底,我想了想,如果在他动手前,我们先把人控制起来,不就可以嘲笑他没本事了吗?” 好吧,比药师兜更闲的家伙出现了。 她坐了起来,小腿还搭在软趴趴的布艺扶手上,双腿交叉,问道:“揪出了几个?” “三个。” “好像少了点。” “不少了,再多木叶就成筛子了。” “那倒也是。” 如果木叶真的一抓一把卧底,那纲手 这火影也别当了,直接去隔壁当水影得了。 “所以什么时候动手?” 她道,“先说好,我明晚没空。” “真难得,”斑飘过来,坐在沙发靠背上,低下头,“你也有没空的时候?” “我一直都很忙的好不好。明天我有同学会,说不准会待到几点。” “同学会?” “是啊。” “真没想到你会去那种人多的地方。” 斑拉长音调,意味深长道,“不过,这倒是比‘捉老鼠’有趣,我也要去。” “可以啊,听说有好酒。” “嗯?你舍得让我在你的熟人面前现身了?庆功宴的时候,还做贼一样,完全不让我出来呢!” 他说话的语调,带有几分嗔怪。 杏里觉得他是在撒娇。虽然对方应该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但她还是压不住嘴角。 要命,脑海里的那只黑猫又冒了出来。 “没有的事,”她道,“而且也不算熟人,就是普通同学,只是村子太小了,才勉强维持一点交情——明天你随便喝酒,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吓到他们就好。” “嘁,我怎么就吓人了?” “好好好,你没有——所以什么时候去‘捉老鼠’?” 虽然这么问,但她已经有预感了。 “今晚。” 果然呢。她点点头,表示知道。 紧接着,斑说了一句她没有想到的话。 “对了,这次我不出手,全看你发挥。” “诶?” “就当考前热身——你都不修炼,再懒下去,我看你连第一场考试都过不了!” ……这熟悉的话术。 “你是东亚家长吗?” “什么?” “没什么。” 她莞尔一笑,站起身,把期刊随手一丢,“我去准备一下。” 第132章 同学会谁说她不是恋爱脑? “一、二、三……嗯,全齐了。” 千手扉间走进火影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宇智波杏里五花大绑了三个人,两男一女,整整齐齐,码在角落。他们通通中了幻术,翻着白眼,一动不动。 现在已经很晚了,火影楼早就关门,只有走廊的地灯还亮着。 她拍了拍手,站在走廊中间,昏暗的光线从下往上照着她的侧脸,勾勒出几分高深莫测。这令扉间想起一个人,但他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不会那家伙——确切说,如果是他,早就回过头来冷嘲热讽了。 扉间摸索墙壁,打开灯,老旧的白炽灯闪烁一下,彻底照亮了黑暗。 他道:“你在干什么?” 杏里回头,浅笑一下,微微躬身:“我送卧底来了,二代大人。” 她的语气过于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我给您点了份外卖”。 扉间:“……” ……暗部的报告果然是真的。 他再次看向塞在楼梯拐角里的人。 在灯光的照亮下,他认出了这三个人——他们都是最近一周出现在暗部监视名单上的“重点关注对象”。 最中间的女人是村口烤肉店的老板娘,年初刚嫁过来,根据调查,之前在火之国短册街做糕点生意;靠右边的男人是一名中忍,曾经在任务中毁容,经常带着一副能遮半边脸的铁皮面具;靠左边的是一名医院护工,资料显示,他欠了巨额赌债,最近才从火之国最东边的海滨小镇搬来。 根据近一周的轨迹调查,他们被高度怀疑是卧底。 当然,不只是他们,出现在监视名单上的13个人都有嫌疑。 也因此,暗部还在紧锣密鼓地调查,试图缩小嫌疑人范围。 可现在…… 扉间叹口气:“证据呢?” 暗部还没得出结论的事,她宇智波杏里又是如何判断的? 她道:“用幻术拷问过了。” “我问的是拷问之前。” 扉间捏了捏眉心,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感无力,“你总不会把监视名单上的人全去招惹一遍了吧?” “不是,”她笑了,“是斑找到——” 她忽然噤声,表情一凛,那一瞬间,她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单手叉腰,歪歪地勾起嘴角,眉宇间尽是桀骜——那是一种扉间很熟悉的表情,劲儿劲儿的,与面前的女人根本不搭。 老实说,他并不想搭理现在这个人。 “是我找出来的。” 说话的是宇智波斑。 扉间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因为长期伏案而发酸的肩膀,尽可能心平气和道:“你为何突然插手这事?在正式收网前,我不想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斑冷哼一声,“把草都割了,不就没有蛇了?” 扉间眉头一跳,牙疼似的绷着脸:“割什么草?你那叫放火烧山!” “怎么,怕我抓错人?” 扉间摇摇头——抓错人倒是不怕,毕竟宇智波斑也是侦查方面的行家,能被他像拔萝卜一样摘走的,多半是有确凿证据。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怀疑上。 ——他难受的是另一件事。 他道:“你动手早了,人留着还有用。” “我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那纯属‘脱裤子放屁’,你太慎重了。” “……” 扉间气不打一处来——他最恨自己起草的计划被人打乱,还要被说的一文不值。 他瞪着宇智波斑,咬牙切齿道:“不干活的倒是在指手画脚。” 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语调上扬:“以木叶现在的实力,就是统一五大国也不成问题,你到底在谨慎什么?” “谨慎是优点,而且——统一五大国?” 扉间摇摇头,“连你也在说这种话。” “哦?你难道没有想过?” “没有。” “真意外,”斑似乎是真的觉得意外,“我以为你的宏图大业是整个忍者大陆。”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斑耸耸肩,眼神戏谑,虽未说话,但未尽之意很明显。 “……” 扉间气不打一处来。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想给自己透透气。他盯着外面的路灯,脑海中蓦然想起五日前——火之国大名召集五任火影开会的场面。 那个法令纹和人中都过长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转动着大拇指上的黄金扳指,眼冒精光,嘴里说着野心勃勃的话。 “机不可失,各位火影大人,”他说着,放下扳指,抓起桌上的折扇,激动地扇起来,“我们要尽快发动战争,把其余国家通通拿下!” 扉间心道:果然来了。 但大名的野望很快被拒绝了。拒绝他的人是千手柱间。 柱间很少冷脸,但他冷起脸来,威慑力可不是盖的。 他道:“大名大人,我们是已故之人,本身就违反天理伦常,更不应该参与后世之争。” 他稍微放了些威压,天花板、地面和木质长桌立马裂了好几条缝,不光大名瑟瑟发抖,就连同为火影的扉间也倍感压力,更不用说猿飞、纲手和水门这些年轻后辈了。 “哼,保守。” 正想着,他听见斑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柱间也是,你也是,都是想的比做的多。” 扉间蹙起眉头,反讽回去:“这么说来,你这个‘做的多’的,又是做出了什么成绩?还是说,你其实是‘过程派’,而非‘结果派’。” “……” 斑自然是不折不扣的结果派。 扉间这一句挖苦正中红心。斑舔了舔后牙槽,不想说话。 扉间自然也不想搭理他。 他继续看窗外。这栋楼很安静,连蝉鸣都比别处低了不少。纲手不知跑哪里去了。这个臭丫头即便成了火影,也经常夜不归宿,让人放心不了一点。 “没记错的话——” 斑侧倚着墙壁,继续道,“你对争夺天下是有野心的,当初我和柱间建村,你还设想过抓齐 尾兽作为威慑手段,让其余国家俯首称臣,只不过后来我叛逃,柱间也无心政治,你这才认了‘均分尾兽’的提案,转头耕耘木叶这一亩三分地。” “争夺天下……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难道不是?” 斑讥讽笑道,“现在可是实现你理想抱负的最好时机。” ……这家伙还真会阴阳怪气。 斑说的那些事,扉间其实都不感兴趣。或者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感兴趣过,但很快,等到他坐上高位,这才认清了现实。 ——这个世界是落后的。 时代的局限就像一座大山,百年前是这样,百年后也是这样,没有丝毫改变。 执掌大权的贵族是群酒囊饭袋,缺乏器量和远见,无法真正地向下思考。若是放纵他们的欲望,只会让剥削和压迫无限放大,酿成更大的灾祸。 所以,千手和宇智波联手建村之后,并没有继续帮助火之国扩张版图,而是立即停战,甚至主动均分尾兽,让各国互相牵制,维持着表面和平。 “你就没想过自己上吗?”斑状似无意道。 “你是说让忍者取代贵族?” “嗯。” “我做不了。” “这么肯定?” “我已经死了,不想参与那些纷争,而且……忍者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但一两个人的觉醒,确实改变不了整个群体的守旧。 从根本上来说,忍者缺乏正确的教育,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即便扉间创立了忍者学校,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改变不了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忍者是一种靠暴力决定尊严和地位的群体。 他们要想过上好生活,就只能继续杀戮。他们自己也习惯了这种“赚快钱”的方式,无法再慢下来。他们不会去种地,也不会去经商,这些工作,要么来钱太慢,要么太废脑子,还不如接个一两个任务来的方便。除非……有个契机能真正改变他们的生存方式。 他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但斑似乎看穿了他,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愿意参与我的计划。” “别给自己贴金,”扉间否认道,“我不过是想回归科研。” “少来了,你这个天生的政治家。” “我是学者。” “呵。” 斑冷笑一声,完全不信。 扉间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决定把卧底领走,结束掉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他合上窗,正打算转头,忽然发现火影楼的院墙上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眯起眼睛,发动了感知能力。 “有人进来了。” 斑倚着瓷砖墙,似笑非笑道,“一个小东西,抓来玩吧。” *** 漩涡鸣人多了一个便宜老爹。 不仅如此,这个“老爹”还是人尽皆知的四代火影。 他花了好几天思考,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更怪的是,他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在小的时候。可他无论怎么回忆,都没法在边边角角的记忆中找到他的身影。 鸣人心情复杂,但也没有纠结太久。 比起突然出现的便宜老爹,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费心解决。 ——没错,他马上要参加中忍考试了! 老爹说会好好训练他,让他十拿九稳地通过考试。这让他很兴奋,觉得佐助什么的都是弟弟了。 结果…… 鸣人蹑手蹑脚地推开火影楼的门,往左边一钻,摸黑走进了备用楼梯间。 老实说,老爹的飞雷神很酷,但他学不会。螺旋丸也很酷,但他还是学不会。于是,老爹退而求其次,让他学习“水上行走之术”,先从基础入手,琢磨一下查克拉的控制力。 ——这个就一点都不酷了。 鸣人觉得,这事不能赖他悟性低,而是老爹会的太少,没能教到点上。他打算开阔思路,再去禁术室探探,看下有没有更酷、更适合自己的忍术。 火影楼还有人。 二楼的灯亮着,映照出一个人影,暂时看不出是谁。不过鸣人并不打算去二楼。 禁术室在三楼,只要从备用楼梯间上去,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他相信自己的潜行水平。 吱呀—— 三楼的安全门有些生锈,推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比预期的大。鸣人僵直片刻,竖着耳朵,见二楼没动静,这才呼出一口气。 他钻出楼梯间,弯下腰,扶着墙壁慢慢走,尽可能不发出声音。 ……越来越近了! 他伸手去够门把。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后领一紧,双脚瞬间离地,人也呆滞片刻,这才瞪大了眼睛回头。 “……毛领子爷爷。” 扉间额角青筋一跳:“谁是毛领子爷爷?” 鸣人装无辜,两眼水汪汪地看着扉间。 这时,一名穿着无袖马甲的女人从扉间的后面绕出来,坏笑着捏住鸣人的下巴,左右摆弄了一下:“我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偷?” 鸣人认得她——她是“宇智波杏里”,曾经的叛忍,现在的英雄,最近天天上新闻,风光的不得了。 “才不是小偷!” 鸣人抓住“杏里”的手腕,辩解道,“我是为了成为火影——才来这边学习的!” “学习什么?” 扉间扶额,“这里是禁术室!” “所以才要来嘛!” 女人哈哈大笑:“倒是个机灵小鬼,这里面的忍术,大多是你前面这个家伙发明的,说不定学了真能成为火影,你说对吧——扉间?” 扉间蹙起眉头:“别乱起哄。” “装模作样。” 女人扬起下巴,抽回手,对着鸣人道,“你打算学什么术?是让活人去死的术,还是让死人变活的术?” 鸣人愣了愣:“……有没有稍微普通一点的?” “普通的可就不是禁术了。” “像多重影分身就很普通啊!” “你看看,真是个大胆的发言,”女人唯恐天下不乱道,“扉间,他说你的多重影分身很弱诶!” 扉间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鸣人也大叫道:“诶诶?卷毛大姐姐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我的多重影分身可是很强的!” 扉间:“……那是我的多重影分身。” 鸣人一顿,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立马开心道:“哇!好巧啊,毛领子爷爷也会?”” 那就是我发明的术!” 但是鸣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杏里”,好奇道:“卷毛大姐姐,我听纲手婆婆说,你也要参加这次的考试?” “是啊。” “你都能独立做S级任务了,还不能当中忍?” “规矩是死的,但我没想到木叶的人也不够活。” 鸣人:“……”这个人骂人好难听哦! 她换了话题:“跟我打探这个做什么?是害怕输给我?” “我才不怕呢!我可是要拿第一的人!” “哈哈哈哈——你?第一?听你的口气,该不会还想打败我吧?” “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当然不会输给你!” 鸣人握起拳头,往上举了举,以表决心。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 扉间捏了捏眉心。 “勇气可嘉。” 女人笑呵呵的,一边鼓掌,一边问道,“那么你现在掌握几个术了?” 鸣人:“……” 好、好像除了基本的三身术,他就会一个多重影分身。 ……怪尴尬的。 *** 次日,傍晚。 大鱼居酒屋是木叶口碑最好的一家酒馆,老字号,菜品丰富,与一乐拉面有着差不多的知名度。 六点一过,这里几乎坐满了。 杏里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很多视线,像探照灯一样,瞬间集中过来。 她脚步一顿。 宇智波斑走在她旁边,吹了一声口哨:【不错,还算有点知名度。】 ……那可太谢谢了。 她顶着压力进门。有人在悄悄打量她,有人已经自来熟地喊她名字——换做以前,她会冷脸走过去,谁都不搭理,但今昔不同往日,她成名人了,随便一个举动都会被无限放大,闹出事端。 为了避免麻烦,她只得搬出“五条杏子”的社交面具,噙着温和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对周遭输出适当的寒暄。 【还算得体,我建议你在这里来一场演讲,煽动一下气氛,好争取人心。】 不是……我要人心做什么?杏里笑容一僵,无语地看向斑。 【当然是‘企业形象’,我原来做族长的时候,也是这样八面玲珑……】 拉倒吧你。 杏里没有听,加快脚步,一边与热情的路人点头问好,一边往二楼的包厢走去。 “这里——” 止水适时从二楼楼梯口探出头来,对她招招手,“我就说下边怎么这么吵,原来是我们的大英雄来了!” 他一现身,一楼更沸腾了,喝酒不喝酒的都在起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兴奋什么。 止水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毫不怯场,笑眯眯地与吃瓜群众聊起来。 他好像认识很多人,是个男的都要喊他下来喝两杯,是个女的都在犯花痴,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像个缺乏管理的粉丝见面会。 杏里听到斑“啧”了一声。 【花蝴蝶一个,你干脆把他从二楼扔下来,由着那群人灌酒,看他还上不上的来。】 有道理。 但一会儿的聚会还要止水暖场子,还是先留他一命吧。 二楼的202雅间里坐了三个人。从左往右,分别是宫泽、诗织和小野。杏里不是最后一个到的。止水领着她进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往里面坐。 杏里视线一扫,选择坐在宫泽旁边。 宫泽给她腾了位置,双手贴着膝盖,有些受宠若惊。 “杏……” “嗯。” “久……” “好久不见。”她自然而然道。 宫泽是个“语言障碍”,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字。杏里坐她旁边,也是图个清静。止水也坐了下来,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莲和利光临时有事,会迟些到,我们可以先点菜,喏,这是菜单。” 止水把手里的三张菜单发给在座的四个人。杏里与宫泽合看一张,诗织和小野分别拿了一张。 杏里点了一份豆皮寿司,一份油炸丸子,以及一瓶濑祭清酒。 寿司和酒是给斑点的,油炸丸子她自己要吃。 大家分别点了菜,止水把店员叫来,把勾选完成的菜单交给对方。于是,在等待上菜的间隙,大家又开启了新一轮话题。 小野看向宫泽,问道:“你的女儿已经周岁了吧,现在还会半夜闹腾吗?” ——小野文雄和宫泽幸子是他们当中唯二结婚的。像这样的同学会,多半也是以这种话题起头。 宫泽点点头。 小野继续道:“我家孩子也一样呢,精力旺盛,我打算让他以后当忍者,也算子承父业——你有想过让孩子做忍者吗?” 宫泽摇摇头:“还……早……”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想看小孩自己的意愿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忍者的后代最好去做忍者,这样体面,也不浪费天赋。” 杏里靠着椅背,看向滔滔不绝的小野——这个男人是他们当中最早结婚的,听止水说,孩子都两岁了。 她往后一靠,不打算介入这个话题。 也有人与她是一个想法。 诗织大声道:“喂喂,小野,除了你们两个,这边还有三个单身男女呢!一会儿要来的,也是两个单身汉——你们就不要聊那些让人羡慕的话题啦!” 小野笑道:“那聊什么?你们未婚人士不爱聊小孩,那就聊恋爱吧——诗织,你现在有对象了吗?还是说……” 他忽的把目光转向止水,嘿嘿笑了:“还是说又有新目标了?” 诗织:“……” “看我干嘛?想灌我酒吗?” 止水并不接茬,侧身把店员放在递菜口的酒水端了进来。 “止水,你就行行好,说一下你的理想型嘛!” 小野不依不饶,“或者说,你销声匿迹的这些年,有谈过对象吗?” 此话一出,诗织和宫泽顿时屏住呼吸,悄悄打量止水。 杏里也来了精神,单手托住下巴——他们这一届的同学,十个女生有九个都追过止水。无论是已经嫁人的宫泽,还是不想听婚育话题的诗织,都曾经互为情敌。 而止水这家伙,明明是个“中央空调”,最后却能片叶不沾身,也是天赋异禀。 她确实很好奇止水有没有谈过对象。 “没有,没碰上合适的。” “又是这句话,我说,你的求偶标准是不是定的太高了?” “我只是很相信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不是我说,你就是用这个话术拒绝了无数女生,现在木叶的适龄女性都患上‘一见钟情’PTSD了!” “你说的太夸张了。” “是你太无情了。” 斑坐在杏里旁边的空位上,侧身搭着椅背,嘟囔道:【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这家伙这么受欢迎,我那时候明明也……】 他说到这里,顿觉失言,闭口不说了。 杏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跟止水比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更优秀,怎么偏偏上了女忍者的“黑名单”?明明止水才是应该上“黑名单”的人。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笑,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说起来,”小野摸着下巴,视线在她和止水之间打转,“杏里,你这些年跟止水接触不少吧?都是一起卧底的人,还都是宇智波,知不知道什么‘绝密情报’?” “不知道。” “别替他打掩护啊,你可是女生当中唯一一个不是‘恋爱脑’的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有什么残疾似的。杏里挑了挑眉。 止水笑道:“小野,这你就不懂了,谁说杏里没有‘恋爱脑’?她才是最‘恋爱脑’的一个!” 杏里噎了一下:“喂喂……” 止水这个混账,不想自己成为调侃对象,就把她给卖了! 小野眼睛一亮,忽然拍桌,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诶——等等,不是,你们两个,难道说……嗯嗯,原来如此,我就说嘛!” ……就说什么? 杏里顿感不妙。 等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133章 中忍考试开始报名现场 止水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 他没想到这火还会引到自己身上。 “等等,”他急忙道,“你误会了,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小野笑的很起劲,特意绕了一圈,坐在止水旁边,拿胳膊肘戳了戳他,“很少见你紧张成这样,有猫腻啊!” 止水举起双手,立马摇头:“杏里已经有男朋友了,开这种玩笑不合适。” 此话一出,正在给大家倒酒的宫泽动作一顿。诗织也来劲了,按着桌子,站起来:“谁呀?谁呀?我们认识吗?” 止水:“……”这话可不兴说。 ——宇智波斑的存在是个秘密。 按照计划,他已经作为晓组织的幕后主使死去,就连“尸体”都拿去给大名过目,可以说是从里到外都死透了。 现在,斑的身份绝不能摆在明面上。 止水不动声色地看向杏里,希望她能帮忙打个马虎眼。 但她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眼睛微眯,修长的手指扣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点了点。 止水:“……” 不对劲,她现 在给人的感觉怎么怪怪的? ——这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以及带了点恶趣味的笑容,与她本人的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该不会…… 止水顿感不妙。 杏里这家伙……该不会在最麻烦的时候,把最难搞的“炸弹”丢出来了吧? “与其问那个蠢货,不如问我。” 她开口了,语气傲慢。 这说话的腔调……果然吗? 止水咽了咽唾沫,正襟危坐,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过蠢货什么的,也说的太过分了吧? 止水无奈地望向杏里——现在应该说是宇智波斑了。 只见他端起酒,杯沿抵住上唇,若有似无地嗅闻一下,眉峰微耸,似乎在赞叹这酒还算不错。 然后,他一饮而尽,眯着眼,发出一声喟叹。 店里的酒水冰镇过,杯壁上的水珠沾染了居酒屋的灯光,昏黄幽暗,折射出异乎寻常的情调。 然而,除了止水,其他人并未发现异常。 诗织挤过去,挨着宫泽的肩头,看向杏里,好奇道:“你就说嘛,那个人是谁?我们村的吗?” “不是。” 他居然说不是…… 止水嘴角抽搐,也端起酒,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 “诶——所以说是其它村的忍者?该不会是雨之国的吧?” “也不是。” 诗织震惊:“那到底是……” “啊……” 宫泽想说的太多,奈何嘴巴不中用,只得猛拍桌子,冲诗织比了个手势。 这是忍者之间的暗号,表示对方“非忍者”。 “我知道了,”诗织打了个响指,“他不是忍者,对吧?” 宫泽大力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止水看着夹在诗织和杏里中间的宫泽,无奈又好笑——看不出来,这个向来安静的家伙居然这么八卦。 诗织继续道:“这么说来,杏里喜静,也确实会看上忍者以外的人——所以对方是做什么的?老师、医生还是大名府的幕僚?” 抱歉,一个都不沾边呢。 止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起身给每个人都满上,心说那位前辈的气质与这些职业完全不搭。 他倒完酒,坐下来,就见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悠悠道:“都不是。” 止水也把酒递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喝,假装自己很忙。 “还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诗织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郑重道,“对方是王公贵族对吧?就像青春小说里写的那样,身份地位悬殊的二人相爱,但迫于现实……” “别扯那些蠢东西。” 斑前辈显然对浪漫过敏。 他放下酒,侧过身,单手托腮,下巴微扬,语气带了些得意:“我直说了,是忍者,目前没有所属组织。” “噗……咳咳咳……” 止水差点喷出来,手指不自觉用力,酒杯咔的裂了条缝。 没有所属组织的忍者……那还能是什么?只有可能是叛忍! 止水立马道:“别听她瞎说,那个人是我们村的,只是目前有任务在身,身份要保密,你们就不要多问了。” 此话一出,大家自然联想到了不久前刚公开的S级卧底任务——或许杏里的男友也在执行着类似任务,就连名字都是秘密,所以她才会满嘴跑火车,说对方是个“没有所属组织”的忍者。 在座的各位都是“老油条”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就不再多问细节。 但八卦之心还是按捺不住。 他们转而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那个人长得帅吗?”诗织道。 “当然。” “有多帅?” “跟实力一样,数一数二。”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那跟止水比起来如何?” 在诗织的眼里,止水就是“优质男”的代名词。 止水噎了一下:“喂喂……好端端的提我做什么?” “谁让你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帅嘛!” 诗织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捧脸,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止水觉得自己这是被放在火上烤。 “跟他比?” 斑转过头,瞥了止水一眼,挑起眉毛,轻慢道,“呵,自然是碾压。” 止水:“……” “不是吧,”小野也跟着起哄,“我们村里还有谁能比止水厉害?同龄人当中肯定没有,再往上,年龄都很大了——杏里总不会找了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吧?” 说到这里,他又觉得调侃过头,找补一句,“哈哈,开玩笑啦!” 其实……也不算开玩笑。 止水埋头喝酒,心里嘀咕:说是四五十岁还保守了,斑前辈可是祖宗级别的人物,杏里就是喊对方“爷爷”都嫌喊低了辈分。 但他不敢说出来。他怕斑前辈恼羞成怒,把居酒屋砸了——自从经历了雨之国那场“一对多”的恶战后,他无奈发现,这位前辈的脾气跟小孩子比差不了多少。就是佐助站在他旁边,都显得情绪稳定。 诗织道:“别乱猜啊,杏里可是强调了对方很帅呢!” “啧,这算什么,热恋期的女生都这样,我妹妹也总夸自己男朋友帅,但在我看来,对方长得跟猩猩没什么两样。” 小野边说边比划道,“而且四五十岁的忍者里面也有帅哥吧?像自来也大人——” “行啦行啦,”诗织嫌弃地摆摆手,“跟你说话没意思。” “我这是有事实依据的,止水刚刚不也说她是‘恋爱脑’吗?” 止水:“……”我就不该多嘴。 “其实……” 止水正想接话,雅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恋爱脑’?” 迟到的两人——莲和利光出现在门外,一个抱着水果篮子,另一个拎着烧酒,兴致勃勃地挤进屋子。 “快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利光举了举手里的酒,得意道,“看到没有,这可是雷之国特产的‘月闪酒’,大名府专供——没有点门路可是买不到呢!” 莲先一步,把果篮放在桌子中间,擦了擦赶路流下的汗,站到了空调前面:“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谁恋爱了?” 诗织道:“我们在说杏里啦,她有对象了!” 利光吹了声口哨:“哟,难得啊,铁树开花了——那个人是谁?” 止水抢答:“身份保密,那位……前辈还在执行任务,不能多说。” “前辈?居然还是前辈呀,不过杏里也确实需要个‘年长对象’。” 诗织激动道:“你有何见解?你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道,”利光耸耸肩,挽起袖子,坐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她自己就是个小孩子,不爱出门也不爱社交,谈个年长的正好,现在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嗯嗯,‘爹系男友’。” “谁说‘爹系’就要年长了?” 诗织反驳道,“‘爹系’是一种感觉,跟年龄无关,你们真是一点都不懂!” “分那么细干么?反正是保密,猜对了也不会有奖励,反而会被暗部抓起来关禁闭。” 诗织:“……泼冷水,我当然知道!” 莲也道:“最近木叶进出的可全是外人,你们就别再打探了,担心祸从口出。” 他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伸手抓了颗苹果,咔嚓吃起来。 止水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谢天谢地,终于有人岔开这个话题了。 这个时候,菜也上来了。 店员推着餐车进门,把餐盘一个个码好,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桌,有刺身、天妇罗、寿司、烧鸟、烤鱼……乍一看相当丰盛。 止水趁机道:“大家吃菜,吃菜!” 大家都坐整齐,吃了几口菜,互相敬了酒,又聊起了其他话题。 诗织夹了块刺身,看向姗姗来迟的两人,边嚼边道:“你们在忙什么呢?怎么临近饭点被抓去加班?” 莲道:“这次的中忍考试关注度太高,二代大人把辅助考官都叫去开会,说要严抓严管……他提了不少注意事项,还改了些评分细则。” 利光点头:“那位大人可比五代火影要严格多了。” 诗织咽下刺身,喝了口酒:“所以你们都被抓去当考官啦?之前不是说人手够了吗?” “本来是没轮到我们的,但还是那句话,二代大人更认真,又补充了监考人员,我们就不得不去了。” 小野打趣道:“那感情好啊,有你们‘卧底’,也能给我们杏里透透题。” 止水筷子一顿,看向斑那边。对方正在吃豆皮寿司,手上沾了酱,头也没抬,鼓着腮帮子,吃的跟仓鼠一样,咬字含糊道:“不需要。” 小野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你不需要,就是开个玩笑,你现在那么强,说不定比止水都要厉害呢!” 止水:“……” ……你们不提我会死吗? 斑咽下寿司,抓过一张湿巾,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点头:“这是事实。” 小野:“呃……” 止水噗嗤笑了。 算了,他想,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加入吧。 他夹了块金枪鱼中腹,蘸酱入口,闭上眼,心平气和地品尝起来。 *** 时间过得很快。 杏里协助木叶处理了一些晓组织的遗留问题,跟着自来也见了被秘密关押的长门,然后在中忍考试的前一天,动身前往田之国——那里有大蛇丸建造的实验基地。 在这里,杏里见到了再不斩和白。他们已经被吸纳进来干活了。 “科学忍具的研究需要忍者配合,特别是血继限界的忍者很稀有,能碰到都算帮大忙了。” 药师兜也没有“大龄复读生”的自觉,考前一天还泡在实验室加班。 他走在昏暗的架空走廊,介绍完新进员工,又指着两侧玻璃下边的巨型仪器,继续道:“那个仪器就是抽取查克拉,并进行压缩储存的装置。” 杏里顺着往下看,仪器是椭圆形的,整体像个巨大的灰色鸡蛋,上面全是弯曲的铁质管道,前面有玻璃,中间掏空,可以坐一个人进去。 ——白就坐在仪器里面。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他穿着单薄的白背心,胸前贴着像是电极吸盘一样的东西。 再不斩不在这里,据说是被叫去保护拉赞助的研究员了。 杏里没想到这两人这么简单就接受了新身份,配合度还很高。大蛇丸不愧是忍界数一数二的“传销高手”。 药师兜继续道:“冰遁在民生工程中的应用有很多,虽然我们已经有了空调和电冰箱,但在户外无电的环境下,这种忍具还是有一定的供求空间。” “就不能做个便携电源吗?” “那个也在规划中。” 说着,他递了个小玩意给她。银白色的,像是一枚戒指,但比戒指要沉,很有科技感。 这让斑一下警觉起来。 【他这是几个意思?】 “这是什么?”她问。 “基地的新发明,只要注入一点查克拉就可以释放储存在里面的‘风遁’,效果还不错,中忍考试的时候可以试试。” “风遁?” “就是‘大空弹’,一个B级忍术。” “我知道那个,”她点点头,“杀伤力一般。” “确实很一般。” 药师兜笑了,推了推眼镜,“毕竟是起步阶段,但也不要小看它,里面的‘风遁’经过压缩,效果反而增幅了,现在可比一般的‘大空弹’要厉害。” “厉害多少?” 他卖了个关子:“你试试就知道了。” 杏里收下了这个小玩意。 他们一路往前,穿过架空走廊。药师兜滔滔不绝,介绍了不少有意思的发明。 杏里对这里的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 她打算以大蛇丸的实验基地为中心,拉开“科学忍具平民化”的序幕。 大蛇丸就在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里核对数据。 他们见了面,寒暄两句,就转移到了五楼办公室,坐下畅谈了之后的项目规划——他们从大方向聊到了具体路径,梳理了可能面临的风险,一项项细节敲定后,就在合作文件上签了字。 杏里吹干墨迹,看着文件落款处的公司名字,微微一笑。 斑决定成立一个名叫“月之影株式会社”的公司。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项目的前身是“月之眼计划”——为了纪念初心,也为了警醒自己擦亮眼睛,他决定承前启后,把新的救世计划命名为“月之影计划”。 签好合同,杏里又赶回木叶。 一来二去,已经是中忍考试当天了。 *** 木叶忍者学校。 落锁的废弃演练场。 “他是赤铜铠,也是这次跟我们一起考试的队友。” 药师兜站在一棵树下,避着日光,眉眼弯弯道,“他能够使用‘查克拉吸收术’,你可以称他为‘小饿鬼道’。” 药师兜抖了个机灵,但并不好笑。杏里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要不要捧场。 赤铜铠推了推墨镜,一板一眼地对着他们喊“大人”。 ——这位临时队友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年龄比药师兜大,肌肉结实,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墨镜和面罩,手也戴着手套,全副武装的程度都快赶上带土了。 他们拿着申请表,前往木叶忍者学校的301教室。 “二楼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爬楼梯的时候,杏里无意一瞥,稍微放慢了脚步。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残留在楼梯口的幻术痕迹。 ……原来如此。 这是一种针对“幻术基本功”的考核,用的障眼法并不高级,但通用性很强,能筛掉一些洞察力不行的考生。 “又是这种考核,”杏里吐槽道,“同样的套路十年前也用过,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即便如此,二楼还是乌泱泱一片——中招的忍者可不止一两个,哪个村的都有。 斑啧了一声,像是发现自家门口被不卫生的人堆了垃圾。 【一群废物。】他很不爽。 药师兜也感慨道:“招数虽然老套,但屡试不爽,每年都有复习不到位的人因此落榜。” 赤铜铠对此倒是没啥想法。但两位上司都在讨论,为了合群,他也赶忙道:“是啊,前年的考试,还提高了幻术难度,有将近一半的考生都折损在这里,连考场大门都没进去。” 斑大失所望:【……所谓的中忍考试就是这个水平?简直小孩子过家家,没意思!】 那你可有的失望了。 杏里坏心眼地想,今年说不定还是综合实力最高的一届。 严格来说,这种考试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会点五行遁术或者家传秘技,都算得上热门选手了。 他们没有去二楼凑热闹,径直来到了三楼。 301教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因为没有人组织,大家坐的乱七八糟——桌上也坐人,地上也坐人,甚至一个人占三个位置的都有。这些人的头发一个比一个杀马特,坐姿一个比一个狂野,整间教室闹哄哄的,仿佛一个“街溜子活动中心”。 对此,斑只给出一个评价。 【啧。】 药师兜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看来今年也是卧虎藏龙呢。” 杏里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是认真的,不是在阴阳怪气,没绷住,笑了。 这个人不抖机灵的时候,倒是很幽默。 她正欲接话,忽然,一个浑厚的嗓门很没眼力见地插了进来。 “喂——你就是宇智波杏里?那个搞倒了晓组织的女人?这么看来也不过如此,哪哪都是破绽,弱的很嘛!” 此话一出,全场肃静。 杏里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微微侧目,看向那个当众挑衅她的人。 那是个牛 高马大的青年,站在教室角落,紧挨着后排窗户,旁边还站了两个人,应该是他的队友。 他们的服装很有特点,是一边无袖,一边有袖的设计。 【哼,岩隐村的走狗,不入流的货色。】 斑眯起眼睛,斜坐在空中,低头看她,【所以——你打算如何?】 第134章 试探鹿丸:同届考生不是傻叉,就是怪…… 让人老实下来的方法有很多。 如果是斑,他会直接用拳头让人老实。 如果是带土,他会用黑链把人的嘴捆上,再说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看着人勃然色变,沾沾自喜。 如果是止水和鼬……他们根本不会浪费这个时间,一个幻术就把人搞定了。 而杏里也是后者。 她看了挑衅者一眼,眉尾轻挑,发动幻术。 然而—— 哐当一声巨响,有个东西朝她飞了过来。 那是一张嵌入地面的桌子,此刻被连根拔起,螺丝飞溅,木板和钢架翻腾在空中,挡去了部分阳光。 ……哦? 她侧头闪避,同时手腕一甩,叮叮两声,苦无与手里剑在空中相撞、弹开,打着旋扎入附近墙面。 挑衅的岩忍原地起跳,连踩几个倒霉蛋的肩膀,反手拔刀,近乎直线,杀将过来。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敢挑衅你吗?不过是宇智波,写轮眼也是有弱点的!” 杏里这才注意到对方瞳色偏淡,看人的时候,视线也没有聚焦。 原来如此。 ——他是个瞎子。 伪装的还算不错。 她不紧不慢,躲开斩击。 这个人的瞳色虽有异常,但在奇形怪状的忍者当中,并不突兀,再加上他的气场很强,瞪人的时候也像目中有物,多少影响了杏里的判断。 而且…… 这哪里像个瞎子? 她再次躲开对方的斩击。 这个人索敌很准,即便是快速移动的当下,也能步步紧逼,招招狠辣,实力不可小觑。 【麻痹大意,记一过,】斑幽幽道,【不要拖延,解决掉。】 是是是。 她没有立马解决对方,一个是她真的很好奇对方是以什么“视物”,另一个则是想试探一下对方如此挑衅是否有人授意。 ——这名岩忍看似狂傲,但下起手来,却粗中有细,可不像个普通下忍。 她手腕一转,横握苦无,以快打快,转瞬过招数百回,算是心里有了底,再一个瞬身,绕其后背,在岩忍不可置信的倒抽气中,抬手,学着悟释放“茈”的样子,拇指搭中指,轻轻一弹,发动了蕴藏在戒指型忍具中的“风遁”。 “什——” 岩忍没来得及回头,就“嗵”的一声,飞出去,撞在墙上,狠狠嵌了进去。 咔咔咔—— 白漆的墙面瞬间出现蜘蛛裂,以岩忍为中心,向外扩张,一路蔓延到地面和天花板,才堪堪停下。 灰尘簌簌往下,像是喷洒的农药,没来得及撤离的考生,都落了一头一肩膀的灰。 众人哗然。 杏里也愣住了。 ——那个岩忍的情况可不算好。 他迎面撞上了硬邦邦的墙壁,或许是鼻子伤了,或许是额头破了,猩红的血液安静无声地流出来,顺着墙面的裂纹,流了一地,看着怪吓人的。 杏里微微挑眉,发动感知,确认此人只是重伤,暂不危及生命。 老实说,她也没想到这个忍具发动起来会是这个效果。 药师兜那家伙只说“有增幅”,但没说是这么夸张的“增幅”。 难怪他神神秘秘,不肯直说效果。 这可把她的计划给打乱了。 对方直接昏了过去。虽然没死,但以现在的伤势,也参加不了后续考试。 当然,若是她出手救治,倒是能把人拉回来。但这么做,多少会暴露自己的能力——她可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也不知道开考前把人打退赛,会不会被判失去考试资格。 她略为苦恼地想。 【真菜。】 斑倒是不纠结,笑了起来,【就这水平也敢挑衅?调查一下岩隐在搞什么鬼——这种时候搞小动作,实在欠打。】 查肯定是要查的,但不是现在。 杏里往前两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了张椅子,拍去上面的灰,施施然坐下,然后闭目养神。 大家也终于从大气都不敢出的氛围中回神。 岩忍的队友冲上前,把人从墙上“挖”下来,做了急救。 一直潜藏在暗处的考官也终于现身,来了两个人,帮着把人抬走了。 “你们失去了考试资格。” 考官如此宣布。 杏里张开眼睛。 考官这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着岩隐小队剩下的两人说的。 “按照规定,这次考试必须以三人小队的形式进行,如果你们不能找到替补,也会一起失去资格。” 岩忍面面相觑。 正常来说,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替补。 但他们显然有备而来。 片刻,就有头戴岩隐护额的忍者来到301教室,递了申请表,加入“二缺一”小队。 杏里看着他们的举动,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考场很静。事故发生后,之前还闹哄哄的考生都像鹌鹑,个个低眉顺眼,双手交叠在身前,规矩的不像忍者。 她的笑声回荡在教室,轻飘飘的,还有那么几分森冷。 考生们汗毛倒竖,纷纷后退,她的周围立马出现了接近三米的“真空带”。 她愣了愣,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效果,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但斑很满意。 【不错。】 他蓦然鼓起掌来,掌声清脆,回荡在寂静的教室,【就是要这个效果。】 然后,他飘到布满裂纹的墙边,单手叉腰,看着木叶的“豆腐渣工程”,勾起嘴角:【嗯,只裂了表面一点,你还是留手了。】 杏里哭笑不得。 这话她可不认——人都嵌进墙里了,还只是“表面一点”? 再说了,这可是承重墙,要是再往里裂,不光人会咽气,就是这楼也成了危楼,还要不要考试了? 只可惜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 药师兜是第一个闯入“真空带”的勇士。 他坐了过来,瞥了眼破破烂烂的墙壁,笑道:“还真是个大阵仗!” “我也不是故意要这么高调,”杏里盯着药师兜,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这还得谢谢你的‘礼物’。” “很厉害吧?” “……” 厉害,厉害得她都无语了。 药师兜不 愧是大蛇丸最倚重的手下。 她摁了摁眉心:“那个岩忍的情报给我看一下。” “我就知道你要问。” 药师兜抽了一张忍识卡给她,“顺便一提,岩隐这次会参加考试,也是风影在中间牵线搭桥。” 风影啊……罗砂这个老鳏夫还真是耐不住寂寞。 她扫了眼忍识卡,继续道:“现任土影是谁?” “前任土影的儿子——黄土。” ……黄土。 这个人她认得,粗胳膊粗腿,是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以至于她一直觉得前任土影被绿了,才得了这么个儿子。 毕竟大野木只有一米三,除非他老婆的身形堪比“山地大猩猩”,否则从遗传学的角度,他怎么都生不出如此魁梧的后代。 “其他考生的情报也给我看一下……嗯,先给岩隐和砂隐吧。” 药师兜早有准备,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推了一叠卡片过来。 杏里:“……” 别说,还挺厚,都快赶上一盒扑克牌了。 她认命地翻看起来。 这次考试,砂隐村一共来了10支小队,岩隐村来了9支,共计57人,报考人数仅次于作为主办方的木叶。 刚刚挑衅她的人叫做“刹罗威”,是个执行过B级任务的下忍,实力强悍,一直没升中忍的原因是“嗜杀”、“脾气暴躁”、“顶撞委托人”,而不是业务能力不行。 混过社会的都知道,这样一个人,顶着诸如“嗜杀”、“脾气暴躁”的名头,特地在开考前挑衅她,想来不只是“性格问题”那么简单。说白了,他就是个顶锅的,为了合理化某些人的试探行为。 不过岩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想了想,没想明白。 说到底,会引起他们关注的事太多了。 ——无论是晓组织的覆灭真相,还是佩恩的轮回眼去向,甚至是复活的三位火影,都有可能让新任土影夜不能寐。 罢了,等正式考试,再找机会试探吧——刹罗威虽然没了,但他的队友还在,总能问到情报。 啊—— 说不定还有更投机取巧的方式! 杏里看向药师兜。 “没记错的话,你是专职的情报人员吧?” 【你想在他那里走捷径?】斑笑了一声。 算是吧。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斑一眼,大蛇丸的情报网可不是盖的。说不定药师兜知道的比暗部还多。 “过去是,但现在不是了。” 药师兜爱莫能助地耸耸肩,“我现在是科研人员,在情报管理这方面已经退居二线了。” ……退居二线? 认真的? 她低头看着桌上铺开的忍识卡,一张又一张,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情报。 好家伙,这叫“退居二线”? “那个不算。” 药师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归拢卡牌,一张张叠好,“上面是全是忍界公开或半公开的情报,我就是做个汇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能做汇总已经很厉害了,很多人连渠道都没有。” “多谢夸奖。”他推了推眼镜。 正说着,301教室又热闹起来。 杏里抬头,发现这会儿新来了不少考生。 *** 奈良鹿丸目睹了方才的纷争。 他感到很恐慌。 这种怪物也来参加考试?拜托!他都没见她结印,那个岩忍就飞出去了——这是下忍能做到的事? “喂喂……她看起来是个狠角色啊!” 井野凑到他耳边,尽可能压低声音。 她穿着过分凉快的露脐装,几乎要把鹿丸挤到角落。鹿丸嫌弃地推了推她,但没推成。 门口又起了喧嚣。 他抬眸一看,是个砂隐小队,同队的三个人身后都背了东西——女的背扇子,男的背人形绷带物,还有一个矮的背大葫芦,真是奇……喂喂,不是吧,那个背葫芦的家伙杀气好重,黑压压的都快实体化了,想来又是个难对付的。 丁次也挤了过来。 这个慢半拍的胖子还在说着刚才的话题:“她肯定是个狠角色啊,不是狠角色没办法当S级叛忍吧?” 这家伙坐在桌子上,和井野形成两面包夹之势,把鹿丸挤到前后两张桌子和墙壁形成的“C”型角落,根本透不过气来。而且丁次说话的时候还在吃薯片,零食渣掉了鹿丸一脑袋。 鹿丸:“……”我真是受够了! 他用力把井野推回原位,又没收了丁次的薯片,在两人的抱怨声中,轻敲桌子,低声道:“算我求你们了,我们就是三个虾兵蟹将,莫要议论高手,小心惹祸上身!” “反正她又听不到。” 井野用气音道,“我都想通了,一会儿考试也不怕碰到,碰到了算我们倒霉,直接弃权就好,打是绝对不会打的。” “是啊,”丁次也点点头,毫无危机感,“及时土下座,能省很多麻烦。” “……说的倒是轻巧!” 鹿丸觉得自己的队友太天真,都没想到万一出现不能弃权的情况要怎么办。 他还想在说两句,但井野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啊——是佐助!” 井野蹦蹦跳跳地冲向门口。 “鸣人他们来了啊。” 丁次也看到了出现在教室里的熟人,侧头对鹿丸道,“井野已经过去了,我们要不要也跟去打个招呼?” 鹿丸:“……过去吧。” 他满腹牢骚,但还是起身,把薯片还给丁次,带着他往门口那边走去。 确实需要打个招呼。 他无不认真地想,鸣人这小子已经混出头成为“火影的儿子”了,而佐助又与那个“暴力女”同族,这种时候拉拉关系,也算多一条活路。 井野猛地抱上佐助,无比亲昵地问:“佐助——你怎么才来啊?我可太想你了!” 小樱瞬间脸黑了,像驱赶野狗一样,发出嘘声:“去去!臭井野——快把脏手拿开!” 他们这伙人闹哄哄的,教室的氛围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鹿丸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听到鸣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里的墙壁怎么裂了啊我说?” “是那个家伙做的啦,喏——就是佐助家的那个谁。”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犬冢牙的嗓门很大,与之相对的,他的脑容量应该很小,居然把不用敬语的话说的那么大声。 雏田和志乃也走了过来。志乃与鸣人打了招呼。雏田揪着衣角,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点点头。 “她不是我家的。”佐助无情否认。 “你们都姓宇智波吧。” 牙双手交叉枕在脑 后,还是一副脑干缺失的样子。 “远亲而已。” “诶?就算是远亲,但你们还是近邻吧。” “住的也不近。” “……你们族地前后加起来又不大。” “反正比你们的大。” “喂喂——你吃枪药啦?” “好了好了,别吵了。”志乃赶忙劝架。 雏田也欲言又止。 这时,教室再次安静下来。 鹿丸有种不好的预感,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回头。 这回让教室安静下来的,不是犬冢牙这个口无遮拦的傻叉。 砂隐村那个背葫芦的红毛小鬼站在了宇智波杏里的面前。 “你很强?”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是吧。”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对方。 “我会杀了你。”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这都什么事啊? 鹿丸没忍住,揪了一把头发。 第135章 第一场考试伊比喜是个好人。…… 蠢货。 带土只看了一眼,就站了起来。 阳光穿透树林,将树叶削成深色和浅色交错的色调。树影婆娑,落在他隆起的胳膊上,让原本就颜色不一的手,更显鬼魅。 暗部的衣服……还真是难穿。 带土不自在地摸了摸暴露在布料之外的上臂。 他很不喜欢露出与常人有异的部分,特别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 另一边,他所监视的教室里,挑事的红毛小鬼才放完狠话,就倒下了。 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宇智波杏里会对一个瞎子留手,是因为这个瞎子健步如飞,引起了她的兴趣。 但她绝不会对一个口出狂言的傻瓜多费精力。 带土从树上跳下来,正准备离开,忽然,有人喊住了他。 “你去哪里?” “……” 带土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带着乌龟面具的暗部。 他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差点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暗部新人”。 宇智波斑那边的事业还在起步阶段,目前需要的也都是科研人才,他一时半会儿帮不上忙,便主动提出过来帮火影办事,也算一种赎罪。 火影给他安排进了暗部,让他从新人做起,熟悉一下流程。这也就导致他多了个不知内情的上司,真把他当新人照顾。 “有看出什么吗?”便宜上司问。 “那个岩忍的实力不差,可以达到中忍……甚至是特别上忍的水平,而且那个砂隐人柱力也不弱,他继承了一尾的力量,天生就是影级的苗子。” 上司点点头,挥一挥手,就让另一位盯梢的手下去跟火影汇报这事。 “二代大人要我们特别注意这次的考生,”上司摸着面具下端,提醒道,“大家都仔细一点,无论是砂隐,还是岩隐,都要盯紧了——他们肯定还藏了不少秘密。” 带土索性坐下来,手往后,半边身子倚着树干。 他道:“他们也没藏,心思都写在明面上了。” “就是太‘明’了才有问题。” 上司摇摇头,“说不定是声东击西,故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又有一个暗部道:“雷影那边好像也有小动作。” “我知道,”上司道,“但这不归我们管,那边另有人监视。” 带土举手道:“所以,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盯着这些考生?恕我直言,现场已经有很多考官了,暗部何必再掺一手,浪费人力?” “我们当然不只盯着这些考生。” “还有什么?” “现在还不到发布任务的时候——新人,在好奇之前,先做好自己手头的事吧。” 带土没有再说话。 教室里,一尾人柱力倒下之后,他的两个队友立马上前,战战兢兢地把人扶起来。 他们试图唤醒人柱力。 但都失败了。 他们惊魂未定,抖如糠筛,那表情可不像“队友晕了”,倒像是“世界末日到了”。 他们这种“过度惊恐”的态度也引起了暗部的警觉。 然而…… 暗部屏息等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等到。 人柱力的队友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瞳孔中看出了震惊,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伙伴抗走了。 杏里还坐在原位,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又偏过头,继续和旁边的眼镜男聊起来。 角落里,有个戴墨镜的家伙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尴尬地在人群中徘徊。带土认出了这个人是给杏里凑数的“临时队友”。但他没记住对方的名字。 “听说——” 上司的声音又把带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一尾人柱力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只要陷入深度睡眠,尾兽就会跳出来捣乱,甚至屠戮无辜,但这一回却很安静……该说不愧是宇智波吗?连残暴的尾兽都能驯服。” 她何止能驯服尾兽? 带土想,她连更加混不吝的斑老头都能驯服,区区一尾,根本不成气候。哦,也不一定是她驯服了老头,也可能是老头驯服了她。总之,这两个变态的事,他不想过多评价。 正想着,他听见上司发出了困惑的沉吟。 “怎么了?”他问。 他的上司是个情报好手,擅长解读唇语。而上司盯着的方向又是杏里那边……很显然,她在跟眼镜男聊一些会让人“皱眉”的话题。 “没什么。” 上司摇摇头,语气还是凝重,但不紧张。 好吧,带土想,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话题。 *** “你曾经跟那位大人讨论过灵魂的本质是什么。” 药师兜把玩着忍识卡,笑道,“你说——灵魂是外来者的进食口器,而死亡是一种升维过程。” “我是这样说过。” “时至今日,在目睹了火影复活的奇迹后,你还是这么认为?” “是,但所谓的‘进食’猜想,只是对于灵魂本源的一种诠释。严格来讲,关于灵魂的诠释还有很多,但每一种都不算完美。我只是用了比较接近的。当然,我也可以用一种更方便理解的,只是没有之前那种严谨。” “但求一解。” “你喜欢看电影吗?” 药师兜愣了愣,笑道:“算是吧,但我不喜欢商业片。” “我倒是很喜欢。” 她把玩着耳边卷发,继续道,“不过电影的种类不重要。做个简单的比喻,每个人的意识(灵魂)——以及他对于世界的认知,都来自于投影在一块巨大幕布上的光影。一旦安置在放映机上的胶片被取下,一个人的意识也就消失了,这也是我们常说的‘死亡’。而所谓的‘复活’,就是把丢在角落吃灰的胶片又拿来重映。” “按照这个说法,我们的灵魂既不是胶片,也不是幕布,更不是灯箱,而是这三者结合而成的投影——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 “我知道了,结合你之前的比喻,灯箱代表‘高维生物’,胶片代表‘进食口器’,而幕布代表‘孤岛’。” 她点点头。 如果换做另一个“玩家、角色和游戏”的比喻,那么“灯箱”就代表“玩家”,“胶片”代表“角色”,而“幕布”代表“游戏”。 “但你不能把它们当做‘死物’来看待,”她道,“一个‘灯箱’可以同时放映多卷‘胶片’,而那些‘幕布’也无处不在,它们都是有意识的存在。” “所以,我们的灵魂能从‘灯箱’、‘幕布’和‘胶片’的桎梏中脱离出来吗?关于‘电影院’的真实样子,我们否能有幸一窥?” 她沉默片刻,无奈道:“如果你作为一名放映员,发现自己播放的电影里的登场人物忽然有了观察外界的能力——它知道自己是一场‘戏剧性冲突’的角色,也注意到了荧幕之外的‘存在’。它开始脱离故事,并试图接触你,想从荧幕里出来——你会如何?” 药师兜翘起腿,认真思考了一下:“打破‘第四面墙’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设定。我可能会兴奋,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就是一则鬼故事。” “确实。” 她道,“放映员若是感到惶恐,或许会把造成这场灵异事件的‘胶片’砸碎、丢进火堆,彻底销毁掉。这跟自取灭亡没什么两样,并且销毁的过程一定相当恐怖。” “恐怖?你怎么确认?” “靠想象。” 药师兜笑了:“不严谨。” “无法做到严谨。” 他还想再说,忽然,一个毛茸茸、金灿灿的脑袋呼的凑了上来。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放映员啊,胶片啊——你们是打算考完试看电影吗?” 鸣人这小子,真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是除去药师兜和我爱罗,第三个敢闯进“真空带”的考生。 哦,也不只是他,他的腰上还挂了一串——鹿丸、小樱和井野本想拉住他,奈何这家伙不仅力气大,还倔的很,拦都拦不住,甚至把他们也拉入了杏里的视线范围。 他们扯扯衣角,尴尬地站直,缩在鸣人背后,眼睛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更远一点的位置,牙抱着狗,跟丁次在后边“咻咻”起哄。雏田已经要急死了。佐助别过脸,骂了句“白痴”。 “电影?确实是在聊电影,”药师兜一本正经道,“等考完了,就放松放松。” “放松吗?可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啊我说!” “都是装的,其实紧张死了。” 药师兜和蔼地笑笑,看上去比鸣人还要自来熟,“你们来的正好,大家都是木 叶的前后辈,我干脆免费赠送一些情报吧。” 说着,他又掏出了忍识卡。 这家伙……到底有多满意自己做的小卡片啊? 杏里哭笑不得,挪了挪位置,做了个请的动作,方便这群小孩凑近查看情报。 大概是药师兜的长相和气质太具有欺骗性,几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能抵挡住诱惑,真的凑了上来。 药师兜跟他们介绍了自己研发的忍识卡,又展示了卡牌的特别之处,然后说了这场考试他们可能会遇到的强敌。 鸣人一行人听的神情凝重,部分人的脸上还出现了退缩之意。 斑将一切收在眼里,冷哼一声:【心态不稳,难当大任。】 他们也就是小孩子啦,别那么苛刻。 杏里打算安慰几句,让他们不要紧张。 没等她想好措辞,鸣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跳上桌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叉着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然后,他食指指天,放声大喊—— “我叫漩涡鸣人!教室里的人都给我听着,我绝对不会输给你们!” 哇哦…… 杏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这小子是认真的,还是在搞怪。 教室再度安静。 但这一回,口出狂言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愣头青,大家也就不给面子,窃窃私语起来。 “好热血,但也傻透了。” “那家伙是谁?” “不认识。” “前段时间闹得很大,我有听说,好像是四代火影的儿子。” “四代火影?他才复活多久?这小子就是想学,这么短时间,也学不会人家的成名技!” “如果不是他站在宇智波杏里前面,我肯定要过去陪他‘玩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哼,狐假虎威!” 与此同时,鸣人的伙伴那边也不太平。 鹿丸摇头扶额,井野无声尖叫,牙和丁次依旧起哄,雏田已经要晕过去了,志乃正给她按人中。 佐助直接开骂:“大白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小樱一个箭步上前,直接给鸣人来了个锁喉。 她骂骂咧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一口气挑衅整间教室的人,嫌命太长吗!” 看得出她很生气,葱白一样的小臂青筋根根暴起,胳膊关节死死勒住鸣人的脖子。 “我……我不是……” 鸣人被她制住喉咙,几乎说不出话来。 斑坐在杏里的右手边,被这场闹剧逗笑了:【这几个小鬼比起忍者,更适合当谐星。】 “……” 杏里保持沉默。 就在这时,教室门哐当一声响,一团烟雾闯了进来,浩浩荡荡地包裹住讲台,待烟雾散去,第一场考试的考官们闪亮登场。 “都给我安静点,坐回座位!” 森乃伊比喜双手插兜,站在考官队伍的最前面。杏里还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老同学——莲和利光。 “等得不耐烦了吧?我是森乃伊比喜,是本届中忍选拔考试——第一场考试的主考官!” 伊比喜还是老样子,戴着黑色头巾,脸上有两道伤疤,一道伤疤劈开下巴和嘴唇,另一道劈开右脸,蜈蚣般的褶皱无声隆起,泛着浅肉色的光泽——那是很早以前的旧伤疤了,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唬人。 考生们被吓到了,捂着心口,纷纷找到位置,低头坐下。 【他看起来很弱。】 斑盯着讲台上的考官,评价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伊比喜自然听不到这话,往前一步,自信开口:“好了,现在马上开始中忍选拔考试第一场——请按照上交申请表的顺序,依次领取号码牌并坐到相应座位上,笔试的卷子一会儿就发。” “笔、笔试?!” 鸣人终于从小樱的桎梏中挣脱,威风不再,双手抱头,发出悲鸣,“怎么是笔试!” 不光是他,大部分考生也如遭雷击,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 考场瞬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哀嚎。 看来……这一届考生的文化水平堪忧啊。 不过,伊比喜这个家伙,看着像个武夫,倒是会做些文绉绉的事嘛! 杏里心情很好。 她对第一场考试的安排很满意。 ——不用打架,不用野外求生,只要坐着写字,这是多么善良的试炼啊!简直不要太棒! 伊比喜是个好人! 第136章 第十道题有话直说就是我的忍道。…… 杏里把试卷一推,打了个呵欠。 她做完了,用了二十分钟。 题目不算难,但全部超纲,而且需要论述的部分很多,如果只靠忍者学校教的那一丁点儿知识,一般人肯定答不上来。 不过伊比喜的目的也不是得到所谓的“及格卷”。 这场考试的规则有三条: 1、每位考生开始时都有满分10分,一共10题,每题1分,答错1题扣1分,实行倒扣分制。 2、考试以三人为一组,评判依据是三名成员的总分(满分30分)。 3、被抓到作弊或是被认定为作弊的,一次扣2分。 4、考试结束后,因作弊而被扣光分数和得0分的人所在组的所有成员都将失去考试资格。 在他宣读完规则后,杏里就知道第一场考试的真正考题为何了。 ——情报。 伊比喜想通过一份“超纲试卷”倒逼考生们“作弊”,以此观察他们收集情报的能力。 这次的卷子很难,能正儿八经写完的没几个。而且这次考的是情报收集,那么考场当中就一定有考生能接触到的“正确情报”。 杏里猜测,在众多考生当中,应该还混入了几名伪装成考生的考官,他们写的卷子应该就是伊比喜给大家预设的“目标”。 但她懒得找人。 这些题她自己会做,也不介意别人来抄。 ……就是不知道她的两个队友情况如何。 药师兜应该不用担心,这种程度的题目对他而言简直小儿科。 赤铜铠……可能有点悬。 不过他就是做不来,也可以在不惊扰考官的前提下作弊成功——毕竟药师兜就坐在他附近,多少会帮衬点。 想到这里,她把写完的考卷垫在胳膊下,趴着睡了。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 陆陆续续有考生因为作弊被请出教室,甚至还有人做出过激行为被考官当场打晕,不多时,教室内空了大半,考场一片愁云惨淡。 【手段拙劣。】 斑居高临下地观察考场内的众生百态,不耐烦地撅起嘴,【换在战场上,这 群人早就死八百回了。】 ……嗯? 杏里已经趴在桌上睡了一觉,听到斑的嘀咕,揉了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吐槽这届考生的实力稀烂。 她抬头看了眼悬挂在黑板顶端的时钟。 已经过了四十三分钟,算算时间,伊比喜马上就要宣布最后一道题了。 她坐直了身体。 ——这是她目前唯一感到好奇的题目。 第十题的题干写道:在开考四十五分钟后,监考官会给出这道题的题目,请在充分理解后作答。 ……充分理解。 这就有的说道了。 伊比喜弄得这么神秘,如果最后没有点惊喜,她会大失所望的。 终于,分针又往前推进了两格。 时间到。 伊比喜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拉风一跃,跨上讲台,轻轻敲了敲黑板,吸引大家的注意:“好了——我现在公布第十题!” 刷刷的答题声停了。 大家捏着笔,神情凝重,冷汗岑岑,像被施了定身术,就盯着桌前的一亩三分地,头也不敢抬。 伊比喜见状,恶趣味地弯起嘴角:“不过在此之前,我将针对第十题,追加几条规定。” 【哦?还算有点意思。】 斑轻轻一蹬,就跨越了大半教室,直接来到讲台边,翻身,坐在了讲桌上,翘起腿,俯视整个考场。 伊比喜就在他的旁边,无知无觉,继续宣读规则:“首先,这个规定很残酷,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残酷?这是个什么说法? 杏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 ——总不会是什么血腥的“死亡答题”吧?毕竟森乃伊比喜是个鼎鼎有名的刑讯专家。如果他要模拟刑讯场景,答不出来就切一根手指头,那她可不奉陪。 “不过我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 伊比喜大言不惭道,“所以,我会先给你们一个选择权,你们可以选择第十题是‘考’,还是‘不考’。” 这时,场下就有人问了。 “那要是不考呢?” 杏里余光一瞥,发现问这个问题的正是我爱罗的队友,那个背着巨大折扇的黄发女生。 “不考就是0分,不光自己会失去考试资格,同行的队友也会失去资格。” “什、什么?” 众考生惊呼,“那当然得考啊!” “此外——” 伊比喜故意慢了半拍,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压迫感十足地笑了,“若是选择‘考’,却又没能答对,那么落榜的考生将永远失去考试资格——没错,永远——不仅会失去这场考试的资格,以后也永远不能参加中忍选拔考试!” 此话一出,更是放了个重磅炸弹! 大家抓耳挠腮,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但凡是个有上进心的忍者,都不想一辈子当下忍。 这不光意味着尊严丧失,更直接影响到未来的地位与收入,玩笑不得。 还真是个不近人情的规定呢。 杏里望着讲台,小指勾着发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倒是不怎么当真。 ——除非木叶能垄断未来数十年中忍选拔考试的筹办资格,否则伊比喜就是狠话说的再多,只要换个忍村考试,他的话也都成了屁话。 他也就是打着信息差,逗这些缺乏社会经验的下忍玩。 但伊比喜不愧是专业刑讯官,仅凭三言两语就给人莫大压力,让这些本不该如此愚钝的下忍陷入无法思考的恐慌状态。 此时此刻,教室喧哗如沸腾的岩浆,质疑他的人很多。 鸣人的小伙伴,那个叫“犬冢牙”的家伙,就嚷嚷道:“你在说什么啊?这里不是还有大把二进宫三进宫的家伙在吗?凭什么他们能考很多次,我们就不能?” 伊比喜笑了,笑的像个反派:“就凭今年的规则是我定的——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倒霉吧。” 众人:!!! 杏里伸了个懒腰。 她算是明白了,这场考试真正要考的,不只是情报收集能力,还有高压环境下的心理素质。 伊比喜火上浇油道:“所以,我奉劝那些信心不足的考生选择‘不考’,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你们都不是那么愚笨的人。” 空气开始焦灼。杏里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重重叠叠。 “那么——开始选择吧。” 伊比喜往前一步,站在灯光的正下方,露齿一笑,像个原形毕露的恶鬼,“最后的第十题——是‘考’,还是‘不考’?” “不考的麻烦举手示意一下,记完号码就可以离开了。” 陆陆续续,有人举手了。 伊比喜这一兜网下去,一下网住了很多鱼。 杏里打了个哈欠,又困了。 这场考试已经没了新意。 她不喜欢这种人为制造的高压环境。那么多人同时释放焦虑,空气都带了一股停滞不前的霉味,让人昏昏欲睡。 忽然—— “你不要把人看扁了我说!我是绝不会临阵退缩的!” 有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杏里的瞌睡虫彻底被惊掉了。 嗯?什么情况? 【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斑在讲台上仰天大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声音的源头——鸣人,脚踩着椅子,牛气哄哄道:“我要考!哪怕我永远都是个下忍,我也要成为火影——出题吧!我才不怕你呢!伤疤脸的光头大叔!” “光……光头?” 伊比喜愣了一下。 他脑袋上的头巾还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光没露,鸣人就骂他光头,属实过分。虽然他也确实是个光头。 这家伙……还真自信啊。 杏里微微睁大眼睛。 鸣人不像是看穿了第十道题的真相。他这个时候站起来,多半是一时冲动。 与他不同,杏里很少会凭着感性去做一件事,因为那会耗费很多不必要的精力,这与她的生活理念相悖。但鸣人这小子,却是个完全凭着冲劲做事的人,很热血,也很有感染力。她莫名笑起来。 伊比喜扶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个关乎一生的决定,请慎重选择。” 鸣人坚定道:“不用,有话直说就是我的忍道!” 斑再次大笑:【很好,这种时候,他倒是有几分像柱间。】 鸣人这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发言就像一阵飓风,忽然之间就把之前蓄积在教室内的焦虑一扫而空。 看来,伊比喜的鱼网破了,这一回是捞不上货了。 杏里与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鸣人的欣赏。 伊比喜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举手,无可奈何地点头道:“明智的决定。” “那么我再此宣布——中忍选拔考试第一场试炼,在座的诸位全部过关!” *** 死亡森林,入口处。 经过第一场考试的筛选,进入第二场考试的队伍共计28支。 杏里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抬头望向演练场的铁网内侧,颇为苦恼地按了按眉心。 坏了。 她最不喜欢的项目来了。 ——极限生存挑战。 第二场考试的考官,御手洗红豆正在兴致勃勃地介绍死亡森林——也就是面前的第四十四演练场。 这个地方全是高大过头的参天古树,野生动物也很多,特别是大型肉食动物,一个赛一个凶猛。不仅如此,还有带毒的蛇蝎虫蚁,不胜凡举。 此地由四十四个上锁的入口环绕而成,故而被称作“第四十四演练场”。 演练场内森林密集,内有河流,正中心有一座高塔,也是他们这次考试的目标——他们要在这里面进行一场为期五天的“卷轴争夺战”。 御手洗红豆还说,要想通过考试,就必须集齐考官下发给各队的《天之书》和《地之书》两种卷轴——而且她强调,同队的三人必须同时拿着天、地两种卷轴到达中央高塔,才算通关。 “对了对了,”红豆竖起一根手指,笑道,“在未到达高塔之前,严禁偷看卷轴里面的内容哦!” 鸣人傻乎乎道:“看了会怎么样?” 红豆挑衅一笑,半真半假道:“你大可试试,如果还能活着见到我,记得告诉我感想。” 鸣人:“……” 杏里举手:“如果提前达成了通关条件,可以脱离考场吗?” 她可不想真的在深山老林里住上五天。 红豆起了兴致:“很自信嘛,你想多久完成?” “保密。” “哼哼,居然卖起关子啊……这么说吧,只要达成条件,就算通关。不过你需要在高塔内部的候考室里住上几天,直到考试结束。” “再问一个问题。” “你说。” “候考室有电视吗?或者报刊杂志也行。” 红豆:“……” 你是来考试还是来度假啊? 这位考官的眼神如此控诉。 第137章 倒霉的小七班杏里:这绝对是史上最大…… 森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震飞林鸟无数。 “嘶——这也叫的太惨了吧?” 小樱咬着指甲,神情紧张地东张西望。 “别分心。”佐助道。 卡卡西班的三人正沿着东南向的溪流往上,试图接近中央高塔。 佐助走在前面探路,小樱走中间,鸣人吊儿郎当地跟在最后,双手搭在脑后,大喇喇道:“放心啦,如果有人打过来,我会全部搞定的。” 小樱最怕听他说大话,按了按眉心,无 奈道:“我就问一句……你哪来的自信?” 鸣人双手叉腰,嘚瑟道:“我可是经过老爹的紧急特训——学了好几招呢!” “可我怎么听说,你因为学不会飞雷神和螺旋丸,破防大哭,夜半三更跑到火影楼里偷东西?” “……谁、谁说的?” “卡卡西老师。” 鸣人理不直气也壮:“那个好色大叔全是胡说——提升实力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小樱眯着眼,扯了扯嘴角:“呵呵。” 她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鸣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挽起袖子,恼羞成怒:“你、你不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行了,你们两个白痴!” 佐助转过头,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那么大声,是怕敌人找不过来吗?” “对、对不起……” 小樱的脸刷的红了,捏着衣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鸣人不爽小樱的双标,但佐助生气起来又确实恐怖。他纠结片刻,闭了嘴,不轻不重地换了个话题:“好啦,都听你的,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他背过身,往旁边走了两步,解开裤子,对着溪流,准备就地解决。 小樱:“……” 她的火蹭的又起来了。 “神经啊你!怎么能当着女孩的面脱裤子!” 她啪的一巴掌,直接对准鸣人的脑袋——鸣人“哎呀”一声,头朝下,差点儿栽进水里。 他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在小樱的怒视下,提着裤子,欲哭无泪地往树丛走去。 没走两步,一道倩影忽的从树上落下来,像一只黑蝴蝶,翩翩然落在鸣人跟面,差点儿给他吓尿了! “哇!有鬼!” 他连滚带爬地往树丛外面跑。佐助和小樱听到他的叫唤,也慌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佐助才开口,就看见了站在树丛中间的女人,第一时间摸向忍具包。 “别紧张,佐助。” 杏里笑吟吟地看着他,就近倚着一棵树,撩起头发,“鼬托我照顾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鼬?” “是啊,所以放宽心,以我跟他的交情,这一场考试,绝对会帮你们通关的。” 她说着,从身后抽出一份米白色卷轴,晃了晃,“我是天之卷轴,你们呢?” “……”佐助没有回应。 但鸣人兴奋了:“喂喂……真的假的?你会帮我们通关?这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被判作弊?” “考官又没说不能结盟。” 此话一出,小樱也放下戒心,乐的大牙都露出来了:“说的也是,大家都是木叶的忍者,这种时候就应该互帮互助——其他忍村肯定也都报团了,我们不能落于人后。” 杏里笑眯眯道:“所以你们是什么卷轴?如果是地之卷轴,就可以先凑齐一对了。” “我拿给你看!” 鸣人想从佐助的手里把卷轴拽出来,但扯了半天,没扯动。他不明所以,又怕杏里改变主意,赶忙道:“我们是——” “闭嘴,鸣人!”佐助制止了他。 佐助的唇色泛白,冷汗涔涔,一副紧张过度的模样。 “你怎么了?” 鸣人见状,感到疑惑。 佐助掏出苦无,对准杏里,冷冷道:“你不是宇智波杏里。” “我怎么不是?” “你不可能是。” 女人笑了:“疑神疑鬼。” “你弄错了一件事,”佐助镇定心神,露出了挑衅的笑,“那个女人跟我哥哥的关系并不好,他就是拜托其他下忍,也不可能拜托到她头上。” “真意外,是他跟你说的吗?我们明明是一起执行过机密任务的同伴,这也太见外了。” “哼,不懂装懂,所以才说你是个冒牌货。” “杏里”露齿一笑,气场瞬间变了,慢条斯理地捏起手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啊呀,真没想到,我居然猜错了这层关系。” 说时迟那时快,佐助的苦无已经掷出去了。 但他的苦无都被奇怪的蒸汽弹开了,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小樱也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抛出烟雾弹,混着对方的蒸汽,白烟弥漫,瞬间遮蔽了整个空间。 “配合的不错!” 佐助立马结印,使出火遁凤仙火之术,朝着敌人方才站的位置射去——四散的火焰气势汹汹,从不同的方位划出轨道,要想避开可不容易。 然而,火光一闪,噗噗几声,佐助的杀招于浓烟中尽数熄灭——他并没有击中目标的实感。 与此同时,敌人的身影已经在烟雾边缘若隐若现,马上就要出来了! “快跑!” 佐助不再犹豫,一手一个,拉着队友快速撤离。 “怎、怎么回事?” 鸣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依稀从浓烟中看到一顶猩红的斗笠,以及状似男人的高大身影,“她是坏人?” “蠢货!她就是敌人变的!” “诶!!” 鸣人汗毛倒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 但他还是头铁:“我们为什么不打?” 不用佐助骂人,小樱就先开骂了:“你傻啊!‘她’手里的是天之卷轴,我们又用不上!犯得着在这里浪费力气?” 鸣人不再犯浑,跟着加快脚步。 他们跌跌撞撞地跑了很久,直到三个人都跑不动了,这才回过神来,往回看。 后面已然空无一人。 树林静悄悄的,只剩他们粗重的呼吸,以及跟背景融为一体的虫鸣鸟啼。 奇怪…… 那个人居然没有追来。 佐助皱起眉头。 ——伪装成杏里的家伙给人的压迫感远超预期,他的第六感一直在叫嚣,对方不是他们这个水平能够应付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异常顺利,这反而不是好事——因为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的并非卷轴,而是他们本身。 ……是真的甩掉了吗?还是前面还有埋伏? 佐助焦虑的不行。 但鸣人和小樱显然没想那么多。 他们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松软的落叶地上,捂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好了……” 鸣人松了一口气,大力拍胸,“虚惊一场。” “别坐下。”佐助道。 “为什么不能坐?” “我们还得再跑远一点。” 鸣人一愣,哭笑不得:“佐助你冷静一点,别到时候人家没把我们打死,我们就先给自己累死了。” 小樱倒是反应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手绞在一起,紧张道:“危险还没解除吗?” 佐助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说,万事小心为上。” 无独有偶,他才说完话,森林里又传出了沙沙的走路声。 *** 一刻钟前。 “真是……怎么想偷个懒都这么难啊?” 说归说,但杏里还是笑吟吟的,堵住了男子的去路。 “宇智波……杏里。” 穿着大红铠甲、戴斗笠的男人被她堵在半路。 即便斗笠遮了一半视线,他也不会认错面前的女人——因为不久前,他正是变成她的样子,与目标人物接触。 “真是没想到,岩隐村居然也来了个人柱力。” 杏里的声音有那么几分兴意阑珊,“我还想着五分钟结束考试,现在看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五尾人柱力——汉,沉默地低着头。 因为写轮眼的存在,他不敢直视对方,只能盯着她身上的刺绣马甲,以及落在马甲两侧的白皙手指,时刻防备着她的动作。 杏里见他如此,弯起嘴角,嘲弄道:“确实,对付宇智波,四目相对是大忌——不过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人?还是说——我这身衣服的刺绣好看,你想研究怎么绣?” 她今天穿了件深蓝刺绣马甲,内搭忍者渔网衣,下边是带褶黑色裤裙,腰两侧挂着中式绳结流苏,主打一个凉快随性。 “所以你顶替了哪个考生?”她问。 汉不语。 她笑了:“我猜猜看,是替补瞎子的那个人吗?” 汉还是不语,但他的铠甲冒出了蒸汽。 “本来——” 他道,“我想有人质在手,应该能十拿九稳,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直奔主题了!” 话音刚落,杏里身后,那片茂密树林里,忽然爆发出火光—— 轰隆隆隆隆。 一连串的爆炸像青蛙捕猎的舌头,电光石火间,蹿出树林,冲她舔舐而来。 杏里一个弹跳,踩着树干,往上逃离火海。 汉也追了过来——有蒸汽加持的他简直如虎添翼,一下就窜到杏里跟前,双目紧闭,挥出的拳头不带犹豫,似要把她——以及她脚踩的那棵树都送入轮回! 喂喂——开什么玩笑?玩这么大的吗? 她还以为这个人有情报要问,多少会想着留活口。 蒸汽的攻击范围很广,杀伤力也比单独的水遁和火遁要高。 杏里躲闪不及,索性解开手腕上的储物封印,一把抓住弹出的“飞雷神卷轴”,直接发动,瞬间逃离蒸汽的打击范围。然后施展“帐”,隐匿身形,朝着方才爆破来袭的方向跑去。 临走前,她还分了个影分身,声东击西,拖着汉在树林里打游击。 “我可以申请换人吗?” 她一边跑,一边道。 斑就在她旁边,眼睛还望着汉的方向:【五尾的蒸汽 倒是比印象中的好用,可惜,那次跟柱间对战,没有多抓一只。】 “……你有在听吗?” 【我在听,但这是你的考试。】 “现在已经脱离考试的范畴了。” 【但没有考官出来制止——不是吗?】斑坏笑道。 他似乎很喜闻乐见她狼狈的模样。 ……恶趣味的家伙。 杏里叹口气,倒是不再纠结:“那我可以用你的技能吧?强调一下,‘神降’可是我的天赋咒术,这可不算作弊。” 【随便你用。】 杏里满意了。 她加快了速度。 【你往这边跑是做什么?】 “有人设了结界隔绝动静,我怀疑是用爆破偷袭我的家伙干的。” 她的声音不大,快速移动的时候微微喘息,“那家伙跑的很快,偷袭完就躲了起来——但他不知道我有感知能力,还没发现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那就去把他杀了。】 “好好好。” 她心说,现在要去抓的,也是个狠角色,哪有那么容易杀? ——她很注意细节,在过来的路上,特意排除过陷阱,所以她可以肯定,方才那片林子里并没有预先设置的起爆符。 但爆炸就这么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朝她袭来,还能把她追上树——这可不简单。 在诸多岩忍当中,无需预设起爆符就能使用爆炸的,除了已经“铁窗泪”的迪达拉,还剩一个人。 很快,杏里就看到了一个刺猬头大叔。 ……果然是他啊。 岩隐爆破部队的成员,血继限界爆遁的持有者——狩。 “这怎么不算违规呢?” 杏里趴在树上,小声抱怨,“岩隐都把上忍安排进考试了,这简直是史上最大舞弊案!” 【所以我建议你把他们都杀了,尸体就吊在扉间办公室门口,场面弄大点,如果扉间质疑,记得一定要加上那句——‘你的方案漏洞百出,还是得是靠我’。】 “……幼不幼稚啊?” 杏里被逗笑了。 ——这跟报复邻居就在人家家门口撒尿有什么区别? 反正她不干这种小儿科的事。 【那你打算如何?】 “我不擅体术,跟汉那种‘一力降十会’的家伙相性不合。” 她有能力降服汉,但汉是接近完美人柱力的存在,在对方刻意避开对视的情况下,得打上一阵才能分出结果,费力不讨好——这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所以我打算暗度陈仓,选一个好对付的家伙,直接用‘心层潜’逼问情报。” 【你确定这个人好对付?】 斑看了狩一眼——这个男人看着瘦削,但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而且“爆遁”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招数,真要打起来,不一定比五尾的“沸遁”好对付。 “首先,他的体内没有尾兽,不会出现绝对力量压制,我无法近身的情况,其次,我现在还没有引起他的警觉,他不会提前封闭视力,用幻术很容易偷袭成功——只要一切顺利,不用三分钟,就可以获取情报了。” 【想的倒是挺美。】 “哼哼,我可是有‘帐’这个作弊神器在的。” 【那我拭目以待。】 第138章 这试还考吗?第二场考试成了大乱斗。…… “……是你?” 从树林走出的男子有一头灰发,扎马尾,戴眼镜,笑起来文绉绉的,看着人畜无害。但佐助知道,这货肯定不是善茬。 “兜前辈!” 鸣人也认出了对方,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药师兜是个自来熟的家伙,在鸣人跑去跟杏里套近乎的时候,不仅主动跟他们搭话,还免费送了几个情报,可以说是平易近人到了可疑的程度。 ——现在就更可疑了。 佐助忍不住想,这人真的是药师兜吗? 他觉得不是。 “站住!” 佐助掷出一枚苦无,钉在对方迈出的脚前,阻止他前进。 药师兜后退一步,举起双手,笑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我也很难证明‘我就是我’这个问题。不如这样,我们就站在这里,哪也不去,最多半小时,那边就会出结果了——不耽误你们考试。” “神神叨叨,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那这样如何?” 药师兜弯腰,捡了两块石子,颠了颠——这引起了佐助的警觉。他绷紧肌肉,时刻准备着反击。 然而药师兜并没有对他们释放杀意,只勾唇一笑,突然抛起石子,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用食指点射,咻咻两声,石子像弹出的流弹,掠过他们的头顶,窜上树,震下几片落叶。 佐助背脊僵硬,拳头攥的泛白,半天没有说话。 如果……如果刚才那石子是冲自己来的,那他肯定躲不开。 太可怕了。 这个人真的是下忍吗? 正想着,有人从石子经过的树上跳了下来。 ——是两名暗部 打扮的男人。 “哇!” 鸣人怪叫一声,差点儿坐地上。 “暗、暗部怎么在这里?” 小樱紧张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药师兜笑道:“我也想问呢,早知道暗部会来,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你不知道他们在?”佐助看向药师兜,表情震惊。 有一瞬间,他都要怀疑药师兜和暗部是一伙儿的了。 “他们比我慢不少。” 药师兜耸耸肩,“我捡石头的时候才来。” 暗部听了,终于开口:“迟到并非我们本意——岩忍和砂忍在考场多处闹出动静,但又没有达到需要介入的阈值,我们只能进行监视,这也浪费了不少人力。” 似乎要印证他们的话,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了骇人的隆隆声,间或还有冒着硝烟味的爆炸声,震动一路传导到他们脚下,似要把地给震裂。 佐助:“……” 这都还没有达到需要暗部介入的阈值? 开什么玩笑啊! 无需言语,鸣人和小樱也露出了同款“匪夷所思”的表情。 但大人们并没有将他们的抓狂放在心上。 “你们也知道浪费啊?” 药师兜笑了笑,“所以——关于他们的异常举动,有得出什么结论吗?” “无可奉告。” 但兜似乎另有理解,沉默片刻,指腹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了:“嗯,原来如此,那位大人是这么打算的啊。” 佐助盯着他,心说,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那个暗部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吧? 他很想问,但又问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老实回答。 但鸣人才不管这些。 “我说啊,”他抓了抓金灿灿的头发,“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呢?这试还考吗?” *** 除了第七班,还有其他木叶小队也遭遇了袭击。 “井野——井野——你没事吧?” 丁次一边问,一边咳出一口血。他的状态糟透了,浑身是伤,小腿还骨折了。 鹿丸作为小队中唯一还保有行动力的人,只能咬紧牙关,一边一个,把队友扛在肩上,支撑着站起来,想把人弄到安全的地方。 大风穿过树林,发出类似海啸的哗哗声,吹的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雏田也跑过来帮忙。 ——她刚刚才在鹿丸他们的掩护下,成功将重伤的队友转移。她的状态也很不好,一瘸一拐不说,还断了几根肋骨,满脸是血,伤的不轻。 她勉强托起井野,把人调转过来,压在肩头。 没等站直,忽然,她感到肩膀一轻。 她转头,双目微张,结巴道:“宁、宁次哥哥……” 宁次把井野扛在背上,命令道:“快走,那家伙要来了!”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催促:“天天——快去把小李带回来!” 鹿丸叹口气,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他们遇上了砂隐村的我爱罗。 不过,在被沙子捏成一坨“不明糊状物”之前,他还是决定先苟一把。 再怎么说,那种“被沙子压扁”的死法都太惨了,惨到他不忍心细想自己的葬礼。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一起行动……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但仔细回想,其实也长不到哪里去。 就像接力一样,先是雏田小队遭遇了一路杀过来的我爱罗。他们没能逃掉。牙和志乃坚持了一会儿,双双重伤倒地。雏田被队友护着,伤的最轻,但也没能逃脱。 好在,鹿丸小队仗义出手,他们才捡回一条命。 但鹿丸小队也没能支棱太久。 为了对付我爱罗,丁次连吞两颗“潜能药丸”,差点儿丢了命;鹿丸为了掩护他,被迫在短时间内耗尽了查克拉;井野作为辅助,倒是成了mvp,控制了手鞠,一扇子把勘九郎扇飞了。 但没等她继续攻击,我爱罗就突然发难,重伤了手鞠,把井野打回原身。 最后是路过的宁次小队帮了一把,他们才撑到现在。 宁次说,这个红发砂忍的弱点应该是幻术。 因为在第一场考试开始前,我爱罗挑衅宇智波杏里,就被一招放倒了。 但麻烦的是,他们当中没有人会幻术。 只有井野的“心转身之术”勉强跟“精神攻击”沾点边。 于是,宁次制定了作战计划—— 他、小李和天天负责制造空隙,鹿丸和井野找机会对我爱罗施展“心转身”,控制他解开“沙之铠甲”,这样宁次就能靠点穴废掉我爱罗的战力。 他们本以为,这样就能解决掉这个疯子。 结果,井野的精神是进去了,但不到三秒就被迫下线。 她回归身体后,吐出一大口血,连情况都没来得及交代就晕了过去。 ——出问题的不只是井野。 我爱罗也陷入失控状态,不仅把宁次和天天打飞,还重创了小李。 然后,他开始无差别攻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自己的两个队友。 手鞠已然重伤,勘九郎为了保护她,不得不跟我爱罗周旋。 宁次见他们狗咬狗,立马决定撤退。 他和鹿丸交换了伤员,鹿丸背井野,他背丁次。小李跟着天天回来了,他们也一人一个,背起志乃和牙。雏田力气小,又伤了腿,就负责侦查和带路。 他们跑啊跑,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巨响,整个大地都在隆隆震颤! 雏田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 鹿丸停下,捞了雏田一把,侧头看向宁次,问道:“发生了什么?” 宁次蹙起眉头,白眼附近的筋络根根鼓起,片刻,他摇摇头:“好像是我爱罗那边出了变故,我们跑了很远,之前战斗的地方已经超出了白眼的侦查范围——我只能看到那边笼罩了大量蒸汽,却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蒸汽?” “嗯,蒸汽。” “为什么会是蒸汽?” 不要说宁次了,就是以脑力出名的鹿丸都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时间还得再往前倒一倒。 「……木叶一家独大已是既定事实。」 狩目光呆滞,嘴巴不由自主地一张一合。 正如杏里所料,狩毫无防备,一个幻术就拿下了。 不过,他虽然在张嘴,但并未发出声音。 ——这声音是通过杏里按在他脑袋上的手,直接传入脑中的。 她发动了独属于轮回眼的秘术——心层潜。 狩的声音还在继续:「五国会议的时候,大名已经达成共识,不会再发动战争,因为他们需要稳定的市场来刺激消费,让钱生钱。」 「但我们不能接受……说到底,时代在变,时至今日,忍村的利益与大名的利益开始割裂,我们急需一场战争来维持地位。」 「砂隐村就是前车之鉴,他们的大名被‘和平’冲昏头脑,不仅削减军费,还允许本国的委托人到木叶发布任务,这让砂隐村彻底入不敷出,无力培养忍者,也因此,他们做不到像木叶忍者那样‘物美价廉’,也就更吸引不到委托人,从此陷入恶性循环,无以为继。」 「我们的土影也有同样的顾虑——自打三代土影离世后,土之国大名就开始削减军费,我们不得不想办法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就会步砂隐村的后尘。」 杏里叹口气:“所以,你们在这里闹事就是为了发动战争?” 脑海中的声音回答:「非也,如果有的选,我们也不想跟现在的木叶硬碰硬……你们太强了,战争一旦启动,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看来你们还有自知之明,既然不是发动战争,那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找证据。」 狩缓缓道,「我们在先代土影的机密档案中找到了一份重要文件……是过去佩恩的属下与他签订的秘密条约。」 “佩恩的属下?” 「是个代号为‘玄’的家伙。」 ……玄? 杏里与斑对视一眼。 没记错的话,绝在晓组织中的行动代号就是“玄”,又称“晓之玄武”。 这还真是…… 该说不愧是斑的“三叔”吗?这“兢兢业业”的态度也太感人了。居然连死了都不安生,还要追过来送他们一颗“炸弹”做纪念。 “所以,它……那份条约写了什么?” 「是合作寻人的条约。」 狩道,「我们从条约中得知,宇智波杏里在调查‘桃源乡诅咒’的事件中失踪,直到三代土影离世那会儿,都没能归队,佩恩怀疑她死了,但‘玄’却没有放弃,还在暗中调查。」 居然……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杏里了然。 绝之所以不肯放弃,多半是因为那个时候带土也跟着失踪了。 带土作为斑的代理人,一旦撂挑子不干,绝也会被迫陷入左支右绌的窘境。 所以它急着想把人找回来。 但找人这事,佩恩肯定是不干的——他巴不得带土死透了。 万般无奈之下,绝只好找别人合作。 这个人想必就是三代土影了。 绝不能挑明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它打着“寻找宇智波杏里”的旗号,让土影帮着调查“桃源乡”。 「我们以此为基础,深入调查,很快就发现她重新活跃的时间点很微妙,几乎是踩着晓组织覆灭……以及火 影复活的节点出现的。」 「我们合理怀疑,佩恩的轮回眼并没有复活能力,这只是木叶为了掩盖真相而找的借口——实际上,他们控制了‘桃源乡’,不仅拥有取之不尽的黄金,还掌握了‘死而复活’的力量——只要我们能拿到证据,曝光给大名,木叶就完蛋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一招“釜底抽薪”还真是一击致命。 【倒是会想。】 斑听了,嘲弄道,【但确实是个能置木叶于死地的妙招。】 ——黄金也好,永生也罢,都是当权者趋之若鹜的“珍宝”。 “所以你们是想让大名忌惮木叶,甚至联手对付木叶,瓜分那个莫须有的‘桃源乡宝藏’?” 这么一来,大名势必要与其他忍村合作,原本倾斜给木叶的资源,也会重新分配到岩隐和砂隐的头上。 「这是最优解。」狩道。 斑冷哼一声:【这算盘打得真响。】 确实够响的。 杏里正想说话,忽然,她的脑海中涌入一串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是她与汉在树林里“打游击”的记忆——她分出去的影分身被干掉了。 斑也感知到归拢的查克拉,问道:【五尾人柱力?】 她摇摇头:“不是他,是带土。” 【他杀你的影分身做什么?】 “他要带一段话给我。” 【哦?】 “他说,他会把精力过剩的五尾拉到一尾那边‘狗咬狗’,让我现在去暗部地牢一趟。” 【去那边做什么?】 “鱼上钩了。” 第139章 将计就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你确定是这里吗?” 希嘴上说着质疑的话,但还是从通风管道钻了进去。 他金发黑眸,身材纤细却不失爆发力,额头绑着云隐护额,穿着无袖黑色紧身衣和白色护肩马甲,是个典型的雷之国人长相。 “反正我侦查到的结果是这样。” 砺川跟在希后面,也钻进管道。这里有一股不见日光的霉味,四壁湿乎乎的,一摸一个手掌印,别提有多恶心了。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也是我们的本事——无论结果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与岩隐、砂隐联合行动,是为了拿到证据,可不是听你疑神疑鬼的。” 砺川是个戴眼镜的瘦弱男性,金发碧眼,皮肤白皙,一身浅灰色长袍,虽然面相年轻,但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老学究的味道。 “谁抱怨了?我这是合理质疑。” 希皱紧眉头,“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也试着感知过,但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这次行动很危险,暗部地牢可不是随便进的地方,要是九死一生地进去,什么情报都没捞着,这口锅谁背?” “臭小鬼,怕死就直说,但别拐弯抹角地抹黑我——我探查情报的手段可比你高级多了,你的感知能力会被结界阻隔,但我不会。” “就凭那些老鼠?” “呵呵,那些可不是普通的老鼠,是我用秘术驯养出来的忍鼠,它们体内植入了特殊矿石,对结界和禁制特别敏感——只要靠近,就会产生只有我才能接收到的‘特殊波长’。” 说到这里,砺川得意地笑了,“我敢保证,整个木叶藏有最多秘密的地方就在暗部地牢——那里的结界和禁制都‘超规格’了,绝对关押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又或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 “谁家地牢不这样?” 希还是心有疑虑,莫名而来的第六感让他惶惶不安,“结界和禁制——本来就是地牢的标配。” “都说了,是‘超规格’——‘超规格’的意思你不懂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标准呢?木叶从来就爱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形式主义,要知道,原来志村团藏在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滥用禁制规格!” “那家伙早死八百年了,”砺川阴阳怪气道,“你的情报是一点不带更新吗?” “你——” “行啦,希、砺川前辈,你们两位别吵架啊,算我求求了……” 说话的男子是最后一个钻进通风管道的。 他有一头白色短发,黑皮肤,左、右两肩上分别刺有“雷”、“水”二字纹身,肌肉壮硕,一看就是个身经百战的忍者,也是这三个人中战斗力最强的。 “达鲁伊,你怎么看?”砺川问道。 “诶?我吗?” 达鲁伊——也就是最后进来的黑皮忍者,抓抓头发,“情报侦查不是我的强项,但……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无论如何,都得走下去,不然岩隐和砂隐会骂我们毁约,他们折腾不动木叶,但能折腾我们。” “哼,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希不快道,“要不是水影那女人刚上位,内忧外患一堆,土影和风影肯定也要拉她下水——那两位影别的不会,均摊风险的算盘倒是打得很响。” “我们也只能下水,事到如今,就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阻止木叶继续强大下去,否则,饿死的就是我们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希,你还是太保守了。” 砺川一边说,一边催促他往前,“想削弱现在的木叶,不下狠手不行,这已经是成本最小的尝试了。” “我只是怀疑岩隐的说辞——所谓的‘机密文件’,正因为从未公开,所以可以随意捏造,反正晓组织已经死无对证,曾经有过什么合作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但宇智波杏里确实销声匿迹多年。” “晓组织那群叛忍,哪个不是销声匿迹多年?比如那个赤砂之蝎——杀害三代风影的第一嫌疑人,在被木叶正式抓捕前,谁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所以我们才要进行这次任务,不然口说无凭,也没法扳倒木叶——希,别带情绪了,你到底在不安什么?” “……” 希也不知如何作答。但他就是感到心烦意乱。 他“啧”了一声,劝自己不要纠结,皱着眉头,加快了行进速度。 *** “可恶……又失败了。” 迪达拉瘫倒在硬邦邦的铁质狱床上,双手张开,呈“大”字型,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 一个……两个……三个…… 该死的,他一拳头砸在床板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这是他第四十七次越狱失败! “你能不能消停点?” 他的对面,第009号牢房里,挂着他的老熟人,赤砂之蝎——他被苦无钉在墙上,拆的只剩一个脑袋和一颗核心,其余部分都被碾碎了,说是高位截瘫也不为过。 迪达拉是在入狱后才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远比预想的年轻,也远比预想的疯狂——居然直接把自己改造成人偶,也是有够艺术的。 但他已经没有心情跟他讨论艺术了。 “我可不像你,”他道,“明明有人重金保释,却拒绝出狱——那个丸子头老太婆真是你奶奶?” “与你无关。” “切,如果大野木没死,我说不定也能捞着保释。” ——可惜没有如果。 但老实说,迪达拉想,如果大野木真的活着还来保释他,他估计也会拒绝。 毕竟跟老头子认错实在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所以他还挺懂蝎老大的心情的。但这不代表他会主动安慰他。 他的隔壁,第005号牢房的位置,传来鬼鲛的声音:“四代土影不会保释你吗?” 迪达拉愣了愣:“你说黄土?” “你们关系还不错吧。” “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简直大错特错——我跟黄土没有交情,跟他的女儿黑土倒是有点交情,但她从小就跟我不对付,不仅打不过我,还记仇,每回过生日都许愿我早死,所以她是不会提议保释我的。” 鬼鲛嘿嘿笑了:“生日还记着你,这不是关系很好吗?” “好个屁!你这是太闲了所以拿我取乐是吧?” “没有的事。” “哼。” 迪达拉闷闷不乐。 今天真是诸事不宜。 本来,他沉寂多时,终于等到了一个逃跑机会。然而,他才越狱,还没跑上楼梯,就被抓着了。 ……他甚至不知道抓住自己的人是谁! 等他晕晕乎乎地回过神来,又坐在006号牢房了。 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幻术。 这些年,他对付了不少幻术高手,也琢磨出一套对付瞳术型幻术的心得——就是长期在左眼蓄积查克拉,可形成自动勘破幻术的防线——但这一次,他又中招了。 所以,对方的幻术造诣绝对不一般。 事到如今,能突破他“左眼幻术防线”的忍者屈指可数,思来想去,也只有三个人。 ——他还记得自己在宇智波杏里手底下的憋屈经历,也记得,那个把他捉捕入狱的宇智波鼬。当然,他还听说过幻术水平远超这两人的宇智波止水。 总之,能让他阴沟里翻船的家伙,肯定是这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他更气了。 万恶的宇智波——无论遇到哪一个都很晦气! “如果飞段还在就好了……” 迪达拉“嘎吱”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右手捏拳,忿忿道,“要是他在,我拼死也要取那三个人的血给他!” “别想了,”鬼鲛叹息道,“飞段已经被封印了,有时候,死不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主要还是大蛇丸没看上他,”迪达拉 嘲弄道,“如果他被关进实验室,不就能活蹦乱跳了?” “活蹦乱跳不了,去那种地方,还不如被封印呢。” “也是。” 迪达拉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 这时,他听到上头通风管道传来一丝动静。 但这动静很小,兴许是老鼠跑过。 说起来,他忽然想到,最近这段时间,暗部地牢还闹了鼠灾。 *** 杏里坐在暗部地牢C区,手上抱着三盒刚整理的资料,捶捶肩膀,打了个哈欠。 “他们好慢啊……是迷路了吗?”她道。 千手扉间站在一排档案前,低头翻看卷轴——这些都是关于科学忍具的研究资料,有些是提前准备的,有些是刚刚让杏里用万花筒造的,都是他特地准备的“鱼饵”。 一周前,木叶闹了鼠灾。 扉间察觉到了老鼠的异常,特地将长门和小南转移出地牢,并将计就计,把空出的牢房改头换面,准备了这间密室。 不出所料,现在派上用场了。 他道:“已经让人去引导了,不久就能到。” 杏里百无聊赖,索性换了个话题:“二代大人……您说我中途脱离考场,不会被判失格吧?” “你要是能把这次任务做好,我也可以直接给你发证。” 她咯咯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发言,摆手道:“但斑不乐意,他不要您给开的后门。” 扉间顿了顿,哭笑不得:“他还挺讲究。” “是啊,很讲究,怪人一个。” 杏里说完就安静下来。她似乎在听别人讲话。很快,她又道:“您确定他们会乖乖上钩吗?” “他问的?” 她点点头:“我也有一样的疑惑,毕竟我们这次放出的,不仅有假资料,还有真资料。” “不过是些数据缺失的资料,他们就是拿到了,也翻不出浪,只会急着入伙,想提前分一杯羹。” 扉间将手中的卷轴插回档案柜,又弯腰,拿走了杏里整理的档案盒,简单翻了翻。 对于他而言,当下发生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一周前,他就预判了现在的情况。 而现在,他又得知了岩、砂、云三大忍村合作的真实意图,要想加以利用,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杏里笑道:“说的也是,人只会对自己推导得出的‘真相’深信不疑,我们布置的这间密室,不仅是最好的‘鱼饵’,也是帮木叶摆脱当前困境的‘绳索’。” “这是自然。” 扉间清楚,既然岩隐和砂隐猜测木叶私藏了“黄金”和“复活之术”,那么再怎么解释,都是枉然。 堵不如疏,与其让他们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送一个现成的“真相”——这个“真相”与黄金无关,但也有关,它验证了忍者除去任务酬金以外的挣钱渠道——还是挣的大钱。 有现成的利益摆在这儿,不愁他们不上钩。 再怎么说,那个让土影和风影夜不能寐的问题——就是忍者失去任务后该如何养活自己的问题,而这间密室,就是最好的解答。 反正他们现在碰上木叶,打也打不过,如果连泼脏水的机会都没了,也只能想办法合作了——这是目前唯一一个“利大于弊”的选择,他们不会看不出来。 杏里点头:“这确实是拉其他忍村入伙的好时机。” 扉间笑了:“正所谓‘福祸相依’。” 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某个忍村的一家独大,而是席卷整个忍界的变革。 那些忍村顶着爆发战争的风险也要闹事,究其根本,也是为了生存——如果可以通过“共同利益”来稳定这些忍村,就可以将一触即发的战争萌芽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扉间主动提供了一些资料。 这其中,不仅包括科学忍具应用于民生工程的可行性研究,还包括了大批量生产科学忍具需要的合作缺口,当然,宇智波杏里从晓组织失踪的这五年的“活动轨迹”也在其中。 ——她的失踪并非岩隐村猜测的误入“桃源乡”,而且借由“桃源乡事件”脱离晓组织的监视,转而加入大蛇丸的研究组,取得了不小的研究成果。 当然,他没有把结论给的那么明,只要潜入者有点脑子,就能从不同实验项目的负责人“签名”中发现端倪。 扉间把手里的档案盒收好,按标签贴记录的时间顺序,依次放进玻璃柜中。 “他们到了。”他道。 杏里也站起身,把他们留下其他的痕迹收拾干净。 扉间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发动飞雷神,离开了密室。 过了一会儿,覆盖在密室外部的结界被人破解,裂开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缺口。 一个,两个,三个……有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钻了进来。 第140章 哪来的傻逼一尾:九喇嘛也只能屈居第…… 第四十四演练场。 死亡森林。 大地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抓了一把,这片曾经生机勃勃的土地瞬间变得沟壑纵横,草木狰狞,塌陷之处冒着缕缕青烟。 潺潺流淌的溪流也被碎石堵塞,变作死水,散发着焦糊气味。 没来得及逃走的动物,也变作滴滴答答的尸体,挂在树上,埋在地里,残破不全。 ——疯狂。 除了疯狂,这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杏里轻掩口鼻,涉过碎石,循着黄沙与蒸汽的踪迹一路往前,来到了这片疯狂与死寂的中心地带。 带土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把刀,像是收割死亡的猎手,脚下踩着两个人。 ——是我爱罗和汉。 他们还活着,但都昏死过去。 “忙完了?” 带土头也没抬,默默把玩刀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隔着面具,杏里也猜不透他的心情。 “嗯,忙完了。” 她顿了顿,又道,“这里怎么成这样了?” “谁知道,”他耸耸肩,“与我无关。” “……我记得是你在操控这两个人吧?” 她的视线扫过战场,无奈道,“这里都快打成‘忍界大战’了。” “我只是用了点幻术,让他们互相为敌,多余的没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百无聊赖的郁气。 她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天心情不好?” “没有的事。” ……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了。 “虽然不知道你在郁闷什么,”她道,“但计划很顺利,等考试结束,就能有结果了。” “那恭喜了。” 他随口 敷衍,收刀入鞘,情绪并没有转好。 风声如刃,呼啸而过,带了些清冷的气息,给寂静荒芜的死亡之森,灌入一层浓郁的落寞之色。 他那样子,像是被人柱力互殴的场面触动了什么伤心事,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莫名有些狼狈,跟脚下晕倒的两人没什么差别。 她道:“在想什么?需要聊聊吗?” 他顿住,看向杏里:“……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但我看你一副很想找人发牢骚的样子。” “你肯定看错了。” “真的不说?” “……” 他沉默良久,“其实……” 杏里竖起耳朵。 斑也从半空中降下来,胳膊一捞,揽住杏里的肩膀,眉峰轻扬——看来他也很好奇带土到底在郁闷什么。 然而,带土才开口,话头就截在这里,半晌,摇头道:“算了,我回去上班了。” “不讲了?” “不讲。” 他往七倒八歪的树林走去,没走两步,又回头道,“宇智波斑在这里吧?” “他在。”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杏里:“……” 【切。】 斑努了努嘴,【多大人了,还是死性不改。】 带土听不到斑的抱怨……或许就是听到了也不会在乎,转头离开了。 斑怒极反笑:【矫情。】 “我觉得他是在跟你置气。” 【我?好笑,我这几天都没跟他说过话……】 他的手摩挲着杏里的肩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也不说话了。 杏里不懂他们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正想询问,带土又现身了。 他没有搭理杏里,面不改色地走了两步,单手一捞,把汉给捎走了。 他从出现到消失不过两秒,杏里都来不及喊他。 杏里:“……” ……行吧。 看来他是拒绝沟通了。 我爱罗还留在这里,抱着他的破葫芦,睡得很香。 ——既然带土没把他抓走,那就证明他的考试资格还在。 杏里思考片刻,嘴角一弯,也没放过这个倒霉孩子,走过去,蹲下,翻了翻他的随身背包,一口气翻出了五个天地卷轴。 哇哦。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这五个卷轴,两两成对,多出的一个还是地之卷轴。 她拿走了一对半,贴心地给他留了一对,随后拍拍衣摆,往中央高塔走去。 但没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斑问。 她没有说话,转头,隔着光秃秃的树干,望向我爱罗那边,微微蹙眉。 半晌,她又折回去,居高临下地打量我爱罗。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脚,踩住了他的左手。 “还装吗?” 我爱罗没有动。 “装的这么熟练,连我都差点儿被骗过去,该说不愧是一尾吗?” 她加重了踩踏力道,脚下的手腕立马发出骨骼断裂的咯吱声。 “我爱罗”的呼吸乱了一拍。 【哦?】 斑也发现了端倪,挑眉道,【竟然没中幻术?哼,带土那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杏里笑了。 她想到了那个“洗白弱三分”的理论。 看来这还是个“因果律级别的AOE”——敏锐如她,也差点儿掉链子,更不用说带土了。 不过,一尾的“装晕”还是有技术含量在的。 她俯下身子,揪住“我爱罗”的衣领,把人提溜起来。 “还不睁眼吗?一尾。” 话音刚落,方才还“不动如山”的少年立马睁开眼,扯了扯嘴皮,骂骂咧咧。 “行行行——算我怕你了还不行吗?你们宇智波真是一个比一个疯癫,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们!” 他说话的口吻一点儿也不少年,倒像个油腔滑调的大叔。 面前这个“人”并非我爱罗,而是顶了人家账号的一尾。 杏里把“少年”放了下来。 它胳膊一抬,治好了自己的手腕。 不久前,在301教室,她收拾了我爱罗,把人弄晕的同时,也把蠢蠢欲动的一尾给收拾了。 它不是写轮眼的对手,在幻境里受尽委屈,最后被训的服服帖帖,像只圆润乖巧的家猫,四肢都收在下腹,别提有多老实了。 但她知道,这些都是假象,比如现在,它就原形毕露了。 “怎么装的?” 她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脸,“差点儿被你骗过去。” 一尾瑟缩一下,不敢跑,但说起话来,又理直气壮:“我会‘龟息之法’,不要说装晕了,装死都不是难事。” 斑冷哼一声:【龟息之法?没出息。】 杏里失笑:“这能力……还挺实用,怎么没见书本记载过?”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用过啊!” 一尾气结。 它感到十分委屈。 对于它而言,这能力的用处不大。 若是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比如九喇嘛之流,装死是没有用的,因为那只狐狸是真的会鞭尸;遇上稍微弱一点的,比如那些觊觎它力量的风之国忍者,装死也只会方便人家封印,反而给自己添堵。 以至于它的这个能力就像青春期少年的“痔疮”,你很难跟别人说有,也很难展示于人前。 鸡肋的要命。 正想着,它就对上了杏里的红眼睛。 一尾:“!!” 它感觉自己的尾巴毛都一根根炸开了! 杏里捏住一尾的下巴,往上一挑,笑道:“乖,这里的事,你也听了不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清楚吧?” 拜托,我就听了一点,什么都没听懂啊! 一尾心里这么骂,但嘴上还是讨饶: “知道!知道!什么计划啊,宇智波斑啊……我都不会往外说的!而且我跟那小子从来不说话的,你们大可以放心!” 然后,它就惊觉自己的意识深处落下了一道“禁言”暗示。 一尾:“……” 杏里拍了拍它的红毛脑袋,笑的很是“宠溺”。 但一尾知道,那是威胁,大大的威胁! ……该死的宇智波杏里! 它郁闷地想,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想到这里,它扭头就跑,但没跑多远,就被骤然疯长的树枝五花大绑,猛地拉回原地。 一尾:“……” ……所以这是幻术还是现实? 为什么一个宇智波能使用木遁?太不合常理了! 它试图挣扎,还是无果,于是气鼓鼓、又不失礼貌道:“那个……暗示你也下了,我也发誓不会提及今天的事,可以放我走了吗?” 老实说,它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憋屈! 杏里眯起眼睛,笑道:“当然。” 然后红光一闪,一个幻术就把它放倒了。 一尾:“……” 树木涌动,松开捆绑,啪嗒一声,一尾掉在地上。 在彻底昏迷前,它发誓,自己心中“最讨厌的生物排行榜”上,就是九喇嘛也得让位了。 ——这个宇智波杏里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刚刚那个面具男是第二。 至于九喇嘛……也只能屈居第三了。 *** 杏里走了。 留下昏迷不醒的我爱罗。 她走的很潇洒,卷轴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地挂在腰上,明晃晃地漏着财,高调的不像话。 但这一路上都没有人攻击她。 【哼,便宜你了。】 斑无可奈何道。 “我就说嘛,不会有人抢劫的。” 她想尽快结束考试,但斑不想。 他总觉得一场考试下来,连个“热身活动”都没有,简直来亏了。杏里表示,不会有比与五尾人柱力的那场交锋更像“热身”的战斗了。但他还是不满足。 于是,她和斑打了个赌——在速通之前,她会用一种“招摇过市”的方式走完最后一段路,如果有人上钩,她就打一架,如果没有,那也不强求。 斑答应了。 结果如她所料,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人往枪口上撞。 她一路畅通无阻,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央高塔附近,倚着一棵大树,闭目等待。 【你在等什么?】 “等队友,按照规定,小队三人必须一起进入高塔才算通关。” 他挑起眉毛:【所以你就这么干等着,找都不找?】 “这样效率高嘛,他们只要不傻,就会往高塔这边赶,而且分开前也这么说好了。” 她的两个队友都不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想找也只能碰运气,还不如等在通关的必经之路上,省时省力。 【真是懒到家了。】 斑从树上跳下来,宽大的手掌虚按着杏里的脑袋,揉了揉,像是想把家猫赶出门运动的主人。 她顺着对方的动作,脑袋一歪,倚到了他的胸口,还差点儿“穿模”了。 她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嘴巴翘了一会儿,说起闲话:“我的感知范围若是能有二代火影的一半就好了。” 【提那晦气家伙做什么?】 她站直,脚尖一转,手背在身后,与他面对面,正儿八经地分析起来:“我的感知范围只有‘千米’,仅仅是这片森林的一个零头,若是能有‘千里’,就很够用了。” 【你勤快点也够用。】 “不够,不够,”她摆摆手,生怕斑让她像探照灯一样到处扫描,“早知道,我就应该在考试前,跟大蛇丸借几条蛇。” 【借蛇做什么?】 “跑腿,找人。” 【哼,蛇那种东西没用,要说侦查能力,还不如忍猫。】 “可我也没地方找人借忍猫啊。”她双手一摊,笑眯眯道。 她认识的人当中,不是用蛇,就是用乌鸦——斑更奇葩,用的是九尾。 【现在借也来得及。】 “现在?” 【随便抓个有侦查本事的人来合作就行,高塔附近,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在守株待兔。】 她噗嗤一笑:“你那是‘合作’吗?” ——明明是胁迫吧? 【当然,】斑也笑了,露出一对犬齿,【你不是有多余的卷轴吗?尽管拿一个出来,威逼利诱即可,多的是人愿意合作。】 “有道理。”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人的方法。】 “真的?”她身子前倾,发丝滑落胸前,“说来听听。” 【直接开须佐能乎把森林推平,就能找着了。】 杏里:“……” “那还是算了吧。” 他憋着笑,明知故问道:【为何?】 “确实是不费吹灰之力,”她道,“但也只能找到一捧灰了。” 斑哈哈大笑。 *** 带土把汉丢进了暗部地牢。 算算时间,也到了下班的时候。 他还在实习期,离开前,要来人事处签退。 无独有偶,他在这里遇到了过来销假的止水。 这小子穿着常服,容光焕发,把人事处的小姑娘迷的晕头转向,连咖啡都洒了出来。 ……看来休假确实养人,止水这张脸真是越发让人不爽了。 带土走了过去。 止水也认出了他。 “带……白鸢。”他冲带土点了点头。 带土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代号。 ——他那便宜队长一直“新人”、“新人”地叫唤,害的他都忘了自己的新身份。 止水笑道:“适应的如何?” “尚可。” “龟甲队长很热情,是公认的最会带新人的暗部分队长,你在他手底下做事,应该能学到很多。” “……我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不需要这种多余的照顾。” 他说话很不客气。 “我知道,但也得循序渐进嘛。” 止水笑着签完字,把销假单夹到了档案里。 人事处的小姑娘终于擦完了桌子,捧着新泡的咖啡,一边对止水说“谢谢”,一边加入了对话:“哎呀,每个刚入职的新人都这么说,但‘普通任务’跟‘暗部任务’还是有区别的,这区别还不小,等多经历几次,你就知道难处了。” 带土不置可否,签完退,径直离开了暗部。 暗部的东侧出口紧挨着火影楼,从隐蔽的小巷子拐出来,就会进入一条人声鼎沸的商店街。 这里摊位林立,处处充斥着欢乐祥和的烟火气,卖什么的都有,再加上是中忍考试的特殊时期,外地人也不少,一眼望去都是人,热闹得不像话。 带土紧了紧面具系带,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蓦然陷入迷茫。 “哈哈哈哈哈——卡卡西,一决胜负吧!”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蠢到家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绿油油的身影跟装了马达似的,“嗖”的从他的面前蹿过,带来一阵风……以及热血过头的汗臭,简直能把人熏吐。 啧。 哪来的傻逼?【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40-148 第141章 我能回答他什么卡卡西:他为何向我寻…… “那么,我们就石头剪刀布,赢的人先跑,输的人等十分钟再跑,目标就定在第九演练场,那里有一种可以入药的‘金瞳蜘蛛’,谁先找出来,就算谁赢。” 卡卡西一口气说了很多。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但阳光还是很晒,即便他已经往墙根挤了,还是被汹涌澎湃的热浪推了个踉跄。 啊啊,我真不该在这个时间出来。卡卡西的手按住后颈,用力捏了捏。 凯还在喋喋不休:“喂喂喂——你难得这么起劲啊!居然不是比赛‘往返跑’或者‘大胃王’这种敷衍的项目!” 原来你也知道敷衍啊…… 卡卡西哭笑不得。 “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凯摸着下巴,思忖道,“突然这么认真……难不成是想转移注意力?嗯,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担心学生!哈哈哈哈——这你就要学我了,我从来不紧张,因为我相信他们肯定会过的!” 卡卡西:“……”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对于自己的三个学生还是信任的。 退一步说,就是考不过,明年再来也行,又不是天塌了。 不过,凯确实是个从不紧张的人,两排牙齿跟抛了光似的,成天露出来,无论顺境逆境,都那么铮亮快活。 有时候,他还挺羡慕凯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有些事还得说清楚。 “我没有紧张。” “真的?” “嗯。” “那就来吧!” “来什么?” “比赛啊!” 凯挽起袖子,拍了拍肌肉虬结的胳膊,像挑猪肉一样,拍的邦邦响。 然后,他就开始下腰,做热身,左右左右地压腿,已经迫不及待了。 卡卡西:“……” 行吧,他还是那么有活力。也是好事。 “开始吧。” 卡卡西举起右手,认命道:“石头剪刀……” “布——” 凯激动出拳。 卡卡西遗憾地收回剪刀。 不出意料,他输了。 凯哈哈大笑:“我赢了!” “那你先出发。” “好好好,你一定要记得十分钟后出发——不许忘了哦!当然,如果你想,我也允许你抢跑,反正我肯定会赢的!” 说罢,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凯跑的很快,卷起一阵风,烟尘四起,拥挤的商店街内瞬间响起几声惊呼。 “嗯,你加油。” 卡卡西倚着墙壁,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抢跑是不会抢跑的。 他不占这种便宜。 当然,严格来讲,他连跑都不打算跑。 所谓的“十分钟”时间差,不过是把人哄走的小手段。 他接下来的计划,只有回家看《亲热天堂》这一个选项。 “你既然不想跟他比,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忽然,有个声音从上头传来。 卡卡西顿住,仰头一看——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这个人骑在墙头,脸上带着鸢鸟面具,身披黑袍,黑袍里隐约可见一套暗部制服。他的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杏花树,探出墙的枝条绿里点缀着几朵白花,仔细一瞧,那并非杏花 本身,而是某种爬藤植物的花。 “暗部?” “嗯。” “我们认识?” “我认识你,但你应该不认识我。” 男人从树上跳下来,轻拍衣袖,淡淡道,“我是刚加入暗部的新人,你可以叫我白鸢。” 这套说辞,包括对方的声音——卡卡西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吗?有人说过我的声音跟‘山雀前辈’很像。” 山雀……山中风! 卡卡西一个激灵,眼睛蓦地睁大。 ——原来是他。 在波之国的时候,有人顶替了山中风,借用“山雀”这个代号行动——此人身份成谜,自称是“木叶的敌人”。 “……是你。” “想起来了?” “你怎么又穿暗部的衣服?” “因为我很闲。” “……” 这算什么理由? 卡卡西无可奈何地挑起眉毛:“你其实就是木叶的忍者吧。” 不然无法解释他屡次三番地混入暗部,还能得到火影的默许。 “非也,我与木叶只是暂时合作。” “……随你怎么说吧。” 五代火影虽然是个混子,但不是傻子。如果有人多次混入暗部队伍,还不被打死,那就只能证明这个人对木叶没有威胁。 卡卡西叹口气:“所以你刚才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拒绝凯?” “没什么,就是搭个话,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太顺着那个粗眉毛。” “为何?” “粗鲁,愚蠢,吵得要死。” “……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是你太好说话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对,你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那就是臭味相投。” 卡卡西:“……” ……怎么把我也骂进去了? 他感到纳闷,所以这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吵架吗? 他们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出了商店街。因为嫌热,卡卡西循着冷风,拐进了一家电器直营店。 在这里,他们碰到了阿斯玛和红。 这两个人居然在一起挑选电器。 ……这两个人,已经到了这一步啊。 卡卡西双手插兜,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不过,阿斯玛和红的表情可不算好,像是刚刚吵了一架,面红脖子粗的,不像是约会,倒像个分手现场。 “你们怎么了?” 卡卡西从后面跟他们打招呼,“买不到满意的电器?” “……卡卡西?” 阿斯玛也很意外。 红收敛了情绪,从阿斯玛身后探出头,扯出一抹微笑:“这么巧,你也来买电器?” 说着,她注意到了跟着卡卡西进门的面具男——对方披了件斗篷,没合严实,里头的暗部制服若隐若现。 “不,蹭空调。” 卡卡西也没介绍这人,直接在他们旁边的歇脚区坐下——他坐的是把红漆长椅,铮明瓦亮的,能坐四个人。 红有点尴尬。她不知道要不要跟那个暗部打招呼。 白鸢倒是泰然自若,也跟着坐在了卡卡西旁边,甚至还自来熟地寒暄起来:“坐吗?外头热,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出去。” 红:“……”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我应该认识吗? 阿斯玛也感到好奇。 但暗部的身份不能随便打探。 他思索片刻,大喇喇地走过去,让卡卡西往旁边挤一挤,给他和红腾位置。 红有些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过去。 老实说,她可不想跟三个大男人坐一块儿,感觉臭烘烘的。况且她刚才还和阿斯玛吵架了,现在坐下来,岂不是白生气了? 她道:“你们聊,我去找御手洗红豆问问现在的情况。” ——御手洗红豆是第二场考试的主考官。 而红的学生也是这届考生。 红要走,阿斯玛也不好挽留,把人送到了门口,低声下气地说了几句好话,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松口气,走回来坐下。 “你们刚才吵架了?”卡卡西问。 “也不算,就是在讨论最近很火的那个话题——我们观点不同,起了些争执。” “什么话题?居然会让你们吵起来。” 卡卡西感到意外。 ——总不会是什么“女友和亲妈同时掉水里先救谁”这种送命题吧? “木叶最近复活了三位火影,所以街头巷尾都在流行一个话题——如果有一个复活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使用,以及给谁用。” “我是有听人讨论……所以你们在吵什么?” “红说,她肯定要复活自己的父亲,但我却说,最好不要用。” “你不想用?” “确切说,我是在跟她讨论‘无限复活’可能造成的灾难性结果——比如生物伦理危机,社会制度混乱,以及权力失衡问题。” 卡卡西:“……” 这是哪里来的钢铁直男? 即便单身如他,也知道红就是畅想一下家人团聚的可能性,想要得到来自男友的情绪价值,哪里是想跟他辩论自然规律和文明法治这种大方向? “她肯定骂你不解风情。” “是的……她骂的很凶。” 阿斯玛垂着头,欲哭无泪。 “你呢?” 忽然,白鸢开口道,“如果有一个复活的契机摆在面前……你会不会使用?” 卡卡西愣了愣,意外地看向他。 隔着面具,卡卡西看不到对方表情,但莫名的,他就是知道这个人是在很认真地寻求一个答案。 ……奇怪。 他想,我又能回答他什么呢? *** “行,你可以活动了。” 药师兜治好了最后一个人。 他甩了甩因为过度使用仙掌术而微微发酸的手腕。 “谢谢。” 日向宁次礼仪得体地冲他鞠了一躬,“前辈愿意出手真是帮大忙了。” 宁次一行人在逃离红发砂忍后,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在一处溪流边,遇到了药师兜和第七班。 大家都是木叶出身的忍者,再不济也有些薄面在,宁次就是在赌他们不会干那种“趁你病要你命”的腌臜事。 好在,他赌对了。 药师兜没有让他们交出卷轴,甚至也没提出什么置换条件,直接帮他们治疗了外伤。 这可真是太幸运了! 不然他都无法想象他们要如何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度过五天。 想到这里,他又鞠了一躬,表达敬意。 佐助靠着一颗大树,距离药师兜和宁次两步远,撇了撇嘴。 他是认识日向宁次的。 在哥哥他们回归之前,日向一族可谓风头无两,以至于他一直被家中长辈拿来跟日向家的年青一代比较——雏田虽然与他身份相等,但因为太废了,话题度不高;宁次虽为分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才出校园就惊艳四座,弄得佐助压力很大。 而这一次,宁次竟然能从发狂的砂隐手下逃脱,还把鹿丸他们给救了,一个都没落下,堪称奇迹。 这让佐助像是吃了芥末一样难受。 ——换做是他,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完美。 要知道,那个红发砂隐不仅杀人无数,还是导致了死亡森林中心将近三公里的土地变作焦土的罪魁祸首,危险程度直逼S级,完全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忍者可以应付的存在。 “差不多收拾一下,我们要更换安全区了。” 药师兜拍拍手,暂时成了他们的领头人,“我们这一行人,伤员多目标大,不好在一个地方久待。” 佐助扯了扯嘴皮,最后什么也没说,低头收拾起东西。 ……现在不是焦虑的时候。 他告诫自己,再急也不能失态。 鸣人也过来帮忙。他把药师兜的手术工具拿到溪流边冲洗。小樱还在给井野喂药,两个人喂一口药,拌一次嘴,也不知是感情好,还是感情不好。 最终,小樱放下碗筷,与井野大眼瞪小眼,末了, 她烦躁地别过头,喊鸣人帮她把地上的医疗包收拾一下——这个医疗包是她带来的,方才充公用了。 鸣人把手术工具摊开晾,然后胡乱把小樱的药和纱布往包里一塞,就拉上拉链。佐助看不过眼,拿走医疗包,把东西重新整理了。 “兜大人。” 药师兜的队友——那个叫赤铜铠的家伙跑了过来。 他做了几个简易拐杖分发给伤员,然后讨好地看向药师兜——那态度过于谄媚,简直像在邀功。 佐助瞥了他一眼。 赤铜铠是后面找来的,一来就上手帮忙,与药师兜的关系,不像平起平坐的队友,倒像个积极表现、渴望晋升的下属。 老实说,他不太懂这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的队友毕恭毕敬。不过他也没问。毕竟他们都是宇智波杏里的队友,就是再奇怪,也很正常。 收拾完毕,大家三三两两地站起来。 丁次走不了路,佐助便背着他。但这家伙实在太重了,还因为“嗑药”的后遗症,腿肚子一抽一抽的,老往他屁股踹。 佐助忍无可忍,想把人手脚都捆上,当石头背。 “对了,”在离开前,药师兜问了一句,“你们的卷轴都收集齐了吗?” 众人:“……” 拜托,第二场考试才开始半天,连太阳都还没落山,哪个神仙能把卷轴都收集齐? 正想着,那个“神仙”就来了。 宇智波杏里出现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才移动了不到百米。 她像是飞过来的,身上片叶不沾,汗也没出,腰上别了四个卷轴,像是在拍时尚杂志,高调的不行。 佐助舔了舔后牙槽,觉得她很装。 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的右手胳膊还夹了一个人——是个红头发戴眼镜的女孩,瘦了吧唧的,额头上戴着草忍村护额。 “你怎么也开始绑架小孩了?” 药师兜扶了扶眼镜,笑眯眯道,“我想起了那位大人。” “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 杏里摆摆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随之粲然一笑,“我这叫强强联手——规范合作。” 第142章 感觉怪怪的阿斯玛:气氛好怪,我不该…… 参天古木的气根犹如青铜锁链垂落,夕阳西下,金红的阳光仿若蜜汁,顺着叶隙渗漏,滴答滴答,在气根的底端汇聚成点,忽而消散。 再往下,已然昏暗无际。 “拿去。” 佐助把打来的水递给香磷。盛水的容器是刚削的竹子做的,还带了一股清凉的草木气息。 “谢谢……” 香磷——也就是杏里带来的红发草忍接过竹筒,低头啜了一口。 此时此刻,天色昏暗,气温下降,夜行的野兽开始蠢蠢欲动。 佐助一行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点火取暖,只能在水源旁边设了个临时据点,稍作休整。 香磷是新来的,也不是木叶的忍者,所以大部分人都与她保持距离。 佐助想从她身上问一些杏里的情报,便主动找了个照顾人的理由,过来试探一二。 他一来,鸣人和小樱也跟了过来。 鸣人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看着香磷,好奇道:“所以你已经失去了考试资格?” “喂……鸣人!” 小樱低声提醒,让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香磷却是淡定,似乎对考不考试,没有什么执念。 “我的队友都死了,”她扶了扶缺了一角的眼镜,嘴边还沾了刚喝的溪水,“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与你们竞争卷轴的。” ——香磷的队友都被砂忍杀害了。 杏里把她带来的时候就如此告知。 然后,杏里帮木叶这伙小朋友又检查了一遍伤势,确认没有什么大碍后,留了一些药和忍具,就带着自己的两个队友离开了。 香磷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留在了木叶忍者的队伍里。 不过,她虽然不安,但也不太紧张,因为还有人比她更紧张。 ——脱离了大人们的保护,木叶十二小强面面相觑,都从互相的眼神里看出了慌张。 还是宁次沉得住气,他说:“现在情况有变,没有高手的庇护和压制,我们再聚在一起,难免因为卷轴心生嫌隙。如今大家互帮一场,多少有了些恩义——谁也不想看到彼此的恩义最终消磨殆尽,走到分道扬镳、不死不休的地步吧?” 大家自然是不想。 雏田弱弱道:“那、那个……我们不能一直互相帮扶……挺过这场考试吗?” 志乃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牙摸着赤丸的狗头,认真道:“当然不行啊,我们这里有四支小队,如果要共同行动,就必须抢到至少四个卷轴,而且这四个卷轴还得保证能与我们手里的两两凑对,不然还得再抢——工作量翻倍。而且这当中还涉及到谁出力多,谁出力少的问题。” 牙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再说了,抢来的卷轴要先分配给谁?如果到了最后一天,我们还没有凑齐四对卷轴,那么先拿到卷轴的人会不会直接跑去通关考试,不管其他人了?又或者,没拿到卷轴的小队会不会想方设法把别人手里的卷轴抢走?这谁都说不准。” 说到这里,牙露齿一笑:“顺带一提,如果到了最后一天,我们小队还没有凑齐卷轴,我肯定会想办法找个傻瓜抢劫的。”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笨蛋,重点看了眼鸣人,威胁地呲了龇犬齿。 “……牙!”雏田震惊地看向他。 鸣人骂骂咧咧:“喂喂喂——你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但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沉默了。 ——就连只知道吃的丁次,以及没啥心眼的小李,都没有帮腔。 看来,大家都默认了这种可能。 对于忍者而言,互帮互助是情分,谎言和背叛才是常态。 鹿丸开口了:“确实,我们几个凑一起,不光容易滋生贪念,还树大招风——如果兜前辈他们在还好,但他们不在,我们就成了片森林里最大的肥肉,不好藏匿不说,也影响逃跑,总的来说,还是分开行动来的安全。” “……那我们要现在分开吗?” 小樱看了看身边众人,手指绞在一起,小心翼翼道,“大家前面都在赶路,没有一刻是休息的,现在天色也暗了,野兽开始活跃,我们要不然还是再结盟一晚上,明早再分开吧。” “有道理。”鹿丸道。 “我同意。”宁次点了点头。 佐助也道:“大家排个班,今晚轮流守夜,把状态都调整一下,明天就各走各道。” 这三个人都发话了,大家也没什么异议,就在新抵达的据点里,分别找地方休息了。 而一直试图降低自身存在感的香磷,也挑了个距离木叶忍者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不打算继续参与这场“卷轴争夺战”,这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明天一早,等太阳出来,森林不那么危险的时候,她就立马跑路。 但眼前的宇智波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宇智波杏里为什么会把你带来?” 佐助道,“你知道几个小时前的那场地震吗?是谁在打架?和宇智波杏里有关吗?” 他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 “……我什么都不知道。” 香磷捏着竹筒,低声道,“我们小队一进森林就遭遇了一队砂忍,我的队友战死,地之卷轴也在对战中意外损毁,砂忍抢夺不成,气急败坏之下,就把我俘虏了,用作诱敌的‘饵料’。” ——她说了点无伤大雅的小谎。 砂忍之所以留她一命,不仅是想拿她当诱敌之物,更因为看中了她的力量——她是感知型忍者,还有特殊的治疗能力,就被砂忍抓走,用作“索敌工具”和“移动血包”。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会蹉跎而死。 万念俱灰之下,她产生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无独有偶,她感知到了宇智波杏里的查克拉。 ——这位考前就一战成名的强者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两公里远的地方。 思索再三,香磷决定把砂忍往强敌那边引。对于她而言,活着固然是好,但死了也没所谓——反正人生都这么惨了,不如多拉几个下水。 结果如她所料,双方相遇后,不过瞬息,砂忍就被解决掉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宇智波杏里也看上了她的力量。 “草隐村的香磷是吧?正好,我看过你的情报——帮我一个忙,我就放过你。” 杏里笑吟吟的,让香磷帮忙找人。 香磷的感知范围有数十公里,只要认真起来,就能瞬息掌握整个考场的情况。 她们寻人的过程很顺利,那个宇智波杏里还会一种飞翔的秘术,直接抓着她从空中飞过去,一下就到了目的地。 但她没想到,这个人所谓的“放过”,就是把她丢在了全是木叶下忍的人堆里。 她一直郁闷到了现在。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这样啊……那不打扰你了。” 那个喋喋不休的宇智波终于放弃了追问。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往她手里放了疗伤药和驱兽药。 “你也休整一晚,明天离开吧——这些给你,只要不遭难,应该够你用到最后一天。” 香磷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礼物”,脸蓦地红了。 她突然发现……这个人还挺帅的。 而且是那种“一见误终生”的帅。 “那个……” 香磷脑子一抽,机械地盘着手里的药包,嘴巴不受控道,“你……你叫什么 名字?要不要我帮忙?” *** 中央高塔。 一层。 杏里抬头看着墙上挂的题字。 “若无‘天’,也应识智以备机,若无‘地’,则需逐原以求利,开天地双书,则危道归于正道,此乃「」之极致……是为领导之才。” 这段文字最后的落款竟然是三代火影。 看来这场考试的设计和立意,也有三代火影的参与,还真是用心了。 这么一想,五代火影的偷懒就更明显了。 药师兜道:“怎么办,这个上面的文字要我们打开卷轴。” “那就打开吧。” 他笑道:“不怕是陷阱吗?” “我大概知道这场考试想考的是什么了。” “哦?是什么?” 她盯着墙上的文字,正色道:“就是考察考生正确执行任务的能力——所以根据墙上的指示完成任务,也是考试的一环。” 赤铜铠立马捧场道:“好精辟的分析——不愧是杏里大人!” 杏里把手中的卷轴抛给赤铜铠,笑道:“奖励你的,与我一同打开吧。” 赤铜铠双手捧住卷轴,受宠若惊道:“是!”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放光,仿佛能看到升职加薪、成为大蛇丸基地高级管理员的未来。 杏里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她可管不了大蛇丸那边的人事调动。 但她也懒得纠正。 打开卷轴的瞬间,她就发现了掩藏在卷轴内部的“附身”术式,而且术式已经是启动的状态。 【丢掉。】斑命令道。 是是是…… 附身术不是什么攻击性忍术,就是个简单的“时空间忍术”,类似于“通灵术”,可以把固定的某个人转移到术式发动的地方。 但这么近的距离发动,那个被召唤过来的人大概率会直接掉在杏里的怀里——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来个“公主抱”。 斑显然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当然,杏里也不想。 那太辣眼睛了。 她一把抓住赤铜铠手里的卷轴,合并自己手里的,一起丢往远处,眼不见为净。 “砰”的一声—— 两个卷轴还未落地,就烟雾四起,逐渐凝聚成一个高大的身影。 烟雾散去,这个人金发碧眼,衣着干练,穿着精心修改过的火影披风。 啊呀。 杏里惊讶地睁大眼睛,竟然是他。 “四……四代大人!” 赤铜铠腿一软,差点儿跪下去。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忍者,就是四代火影——波风水门。 “久仰久仰——四代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药师兜来了个标准的日式鞠躬,笑眯眯道。 水门冲他们一笑。 “有公事,也有私事——先说公事吧,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二场考试,我是这场考试的传令官,接下来,你们就可以在高塔二层的休息区里放松一下了——那里有酒水零食,也有一书柜的报刊杂志,算是给考生的福利哦!” 杏里不为所动:“那私事呢?” 不知为何,她就是有预感,这人是来找她的。 “私事啊……” 水门不好意思地笑笑,对杏里招招手,故作玄虚道,“你一会儿跟我来一下。” “……”果然。 她道:“现在不能说?” “是私事。” 他的视线扫过药师兜和赤铜铠,再次强调,“但不急,你可以休整一下再来。” “好吧。” 高塔二层果然很豪华。 这里装修的像是高级游轮的船舱,有一条“回”字走廊,两侧有很多房间,也有公共娱乐区,可惜就是小了点,能发挥的地方不多,娱乐设施也浮于表面,没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 杏里路过读书区,随手抽了一本杂志,然后去了分配给她的休息室,把杂志扣脸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然后洗了把脸,离开房间,去了高塔三层。 波动水门已经在等她了。 “找我什么事?” 她单刀直入道。 “是关于带土的事。” “他?” 【那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了?】斑走了过来。 水门看不到斑,但他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带土最近有点怪。” “哪里怪?” “情绪不稳定。” 杏里:“……” ……他不是向来如此吗? ***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奇怪? 卡卡西想问这个问题,但动了动唇,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与白鸢只有两面之缘,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么问。 作为一名圆滑世故的成年人,他只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那种契机可遇不可求,多想无益。” “所以才说‘如果’。” “没有。” “什么?” “我成年以后就没有再想过这个问题。” “你真的没有想要再见一面的人吗?” 白鸢忽然站了起来,咄咄逼人,像是陷入了某种执念,“比如被迫分离的至亲,比如失手……失之交臂的同 伴……” “有,”卡卡西打断道,“但那都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嗯。” “呵呵……” 他突然笑了起来,按住面具,喉结滚动,笑的很是难听,“确实与我无关,那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你想不想见到他们?” 卡卡西:“……” “你就回答这一个问题!”白鸢忽然拔高音量。 他的脸藏在面具里面,但只要有人听了这段发言,就一定会好奇,那张脸此刻究竟扭曲成了什么模样。 阿斯玛吓了一跳。卡卡西也生气了,正想出言讽刺,却被阿斯玛按住了。 “你……” 阿斯玛小心翼翼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老实说,现在的氛围很怪。 阿斯玛觉得自己不该坐在椅子上,而应该缩在椅子下……嗯,也不对,那还是糟糕透了,他还不如跟女友一起去找红豆吃丸子。 “我也不知道。” 卡卡西冷静不少,“他是一个怪人,我不认识。” “哈?你不认识?” 阿斯玛觉得他们不像不认识。 再怎么说,卡卡西也不是会跟陌生人啰嗦的性格。他会被对方牵引情绪,甚至忍不住吵架,就证明了他们关系匪浅……至少是认识的。 但卡卡西的表情也不像在说谎。 阿斯玛想不通。 白鸢坐了下来,语气平顺不少:“别那么排斥,你现在不想说也没事,只要想见了,就告诉我,我会安排好的。” 这话听起来神神叨叨,就好像他能随时复活死者一样。阿斯玛觉得这个人有病。很显然,卡卡西也这么觉得。 但他明显抓错了重点。 他道:“奇怪,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阿斯玛:“……” “凭什么……” 白鸢似乎被问住了,靠着椅背,失魂落魄地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什么很深奥的问题。 “冷静了?”卡卡西问。 白鸢的手指抽动一下,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嗯。” “能说说看失态的理由吗?” “不能说……” “那就滚远点。”卡卡西冷冷道。 阿斯玛抓了抓头发,目光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想看旁边两人。他的视线落在了“禁止吸烟”的告示牌上,动了动舌根,突然很想点根烟。 第143章 预选赛万事俱备,是时候再回去一趟了…… 杏里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看了眼时钟。 十点了…… 她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今天是中忍考试——第二场考试的最后一天,过了中午十二点,考试也就结束了。 【起了?】 “……嗯。” 她揉了揉眼睛,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拨开像雪片一样铺的满床满地的演算稿纸,打了个哈欠,半摸半撞地去了卫生间洗漱,等彻底清醒过来,又过了半小时。 她回了房间,把椅子从纸片中刨出来,一屁股坐下,盯着窗户,呆滞片刻,一时没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这几天辛苦了。】 斑就坐在她正对的书桌上,逆着光,垂落的长发带着一丝冷钢光泽,像密林里的野兽,危险、张扬,却也性感。 他的旁边有一片特地清理出的空地,放了一沓整理誊抄过的稿纸,用凤尾夹夹好,还压了重物——这是她这些天的演算成果。 “是很辛苦……但也总算有了结果。” 说到这里,她抓抓头发,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废弃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涉及“世界裂缝”的填补术式。 ——她这五天可是忙个不停。 当然,忙的不是中忍考试,而是在忙另一个世界的事。 为此,她还特地把擅长时空间忍术的二代火影和四代火影拉入伙,阐明“世界裂缝”的利害后,三个人一起头脑风暴,这才设计出了一套具有可行性的操作方案。 不过,咒术世界的事她没有跟两位火影细说,只说了一些公知信息。至于他们心里有什么猜测,那她可管不着了。 与此同时,她还抽空整理了几份之前从咒术世界带来的科技论文,将它们一个个分化拆解,修改成了适合忍者世界的可行性研究报告,交给了千手扉间和大蛇丸。 “我的精力有限,”她顶着乌泱泱的黑眼圈,尽可能得体道,“项目能否落地就仰仗二位大人了。” ——这两位合伙人都是她看中的人才,兼备科研素养和管理能力,行动力也比她强了不止一点,事情交给他们倒是比交给她自己放心。 想到这里,她从杂物堆里东摸西摸,终于摸出一袋速食面包。 “等中忍考试结束,我们回去一趟吧。” 她一边说,一边拆开袋子,咬了一口。 【正好,还有东西要在那边置办。】 斑从桌上跳下来,走到杏里跟前,【这次回去,时间差上会有影响吗?】 她摇摇头:“之前留在悟那里的机器就是维系两个世界的‘观测者’,只要观测不停,两边的时间流速就会一致。” 【观测?我以为那是‘诅咒处理装置’的模型。】 “也可以这么说,但它现在的主要作用是‘观测’,当然,这种‘观测’不是像可视化门铃那一类的‘影像监控’,而是类似于电子数据的‘0’和‘1’,又或者,换个神秘学的说法——你听说过‘阿克夏记录’吗?” 【你丢给我的那堆‘压缩包’里好像有。】 但有归有,斑的表情明显是不想费力气去研究这东西。 不过杏里来了兴致。 她两口吃完面包,把手里的塑料袋团吧团吧,丢进垃圾桶。 “阿克夏记录是一种起源于古印度的神秘学概念。” 说起感兴趣的话题,她就容光焕发,双眼亮晶晶的,就连缺乏打理的“鸡窝头”也明快不少,“它被认为是一个包含宇宙所有事件、知识和生命历程的永恒记录库。” “当然,以人类的脑容量是不可能读懂这个数据库的,即便我造了一台‘观测’它的机器,也就只是在‘看’这个数据库本身,而非下载和分析。” ——如果用游戏、玩家和角色的比喻,那么“阿克夏记录”相当于游戏的“服务器”。 斑被她的表现逗乐了:【所以你要如何将那台‘观测机器’变成自己想要的‘诅咒处理装置’?】 “我有了一些眉目。” 她瞥了眼那一地尚未清理的演算草稿,舔了舔唇角,“确切说,与修补‘世界裂缝’的原理类似,我想试试看这个想法——这也是我急于在中忍考试结束后就回去一趟的原因。” 【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公司已经起步,合伙人也找了几个,总不能都让我们自己干活。】 “但也得有人盯着。” 【交给带土就是了,他已经闲到胡言乱语,还给人打黑工,不按着他做点事,他能把自己整疯。】 她笑了:“他就是有点敏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他都跑去跟波风水门和旗木卡卡西问复活的事了——还不严重?】 “他也没提我们的事,只问他们有没有‘想见的人’。” 她想起了带土前些天上蹿下跳闹的乌龙,以及水门担惊受怕的表情,顿时哭笑不得,“四代火影知道‘复活’之术需要献祭,以为那小子想要自我牺牲,所以才顶替了一个监考官的名额,跑来找我问事。” 那个时候,杏里自然是安慰水门“稍安勿躁”。 她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带土这家伙确实精神不稳定,偶尔会说些胡话。 【那小子简直没脑子。】斑冷哼一声。 ——对于他而言,复活这事是自己许诺过的,自然不会食言。 不过,复活人可以,但在这风口浪尖搞复活,又要嚷嚷的人尽皆知,那无疑是在面粉厂里点烟,除了搞破坏,啥好处都没有。 【哼,他要是有想复活的人,私底下跟我说,等人复活了,再控制住,改头换面一番,保证掀不起波澜——不就好了,非得问那么多人做什么。】 “他是想赎罪吧。” 【可笑,这是能做‘顺水人情’的事吗?】 他显然抓错了重点,顿了顿,又道,【这么瞎搞,那他要复活的人,一个广场都塞不下!】 她哭笑不得:“他确实欠考虑,但也不是‘顺水人情’,他现在最着急想要赎罪的,应该就是四代火影和卡卡西这两个人了。” 【四代火影我能理解,但他欠卡卡西什么?他自己的眼睛还在人家那边吧?】 “我觉得……” 咚咚咚—— 她回过头。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她起身,走过去,打开门,药师兜就站在门外,笑眯眯道:“要吃午饭吗?” “这个点?” 她又看了眼时钟,才十一点一刻。 “小道消息——” 药师兜倚着门框,双手抱臂,灰色的马尾搭在肩头,像是狐狸的尾巴,“目前通过第二场考试的人数太多,五代火影决定在第二场考试结束时,来一场预选赛——如果现在不吃饭,就不知道要饿到什么时候了——还是说,你想吃兵粮丸对付过去?” 她当然不想吃那种东西。 这些天日夜颠倒,全靠吃它节省时间,现在忙完了,自然也吃腻了。 不过…… “这么早有供饭吗?”她问。 “三楼有小灶,可以自己做。” 还要自己做啊…… 她开始犹豫,仔细想想,兵粮丸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而且她房间里还有泡面——虽然考务处采购的都是清一色的“豚骨味”,吃多了油腻,但也不是不能凑活。 “我还是算……” “我已经做好了。” “诶?” 药师兜弯起嘴角。很显然,他是故意把重要的事放后面说。 “因为煮多了,所以才过来问一问。” “!” 杏里眼睛一亮。 “而且餐具都是一次性的,吃完不用洗碗。” “!!” 还有这种好事? ——那还犹豫什么! 她兴奋地推着药师兜出门。 房门合上的时候,有劲风灌入室内,稿纸纷飞,原本就乱糟糟的地面更加不忍直视。 斑穿过门扉,默默地看着轻易上钩的某人,可笑又可气地摇摇头。 ……真是个懒骨头! 不得不说,药师兜不愧是大蛇丸最满意的左右手,拿捏杏里的水平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对接杏里的上司是药师兜,说不定她和大蛇丸还不至于闹到互相“捅刀子”那一步。 还好没有如果。 斑挑起眉毛,就是莫名地看这个狐狸一样的家伙很不顺眼。 *** 中央高塔。 四层大厅。 这里是一个小型演武场,进门就能看到两只巨大的石雕手臂。手臂前端的两只手掌竖起二指,一上一下地交叠在一起,形成一个“未”印。 除此之外,这个演武场是个方形结构,两侧有小二层的观景走廊,走廊上没有站人,反而是中央的空地上站了很多,大致分为三排。 第一排是通过本场考试的考生,一共21人,其中光是木叶籍的就占了15人,其余的,就是3名砂忍和3名岩忍。 第二排是参与本次考试的考官,森乃伊比喜、御手洗红豆、月光疾风……数了数,一共15人,都是木叶的精英。 第三排是第一排那些考生的指导上忍,充当杏里他们小队的指导上忍的是自来也——本来应该是大蛇丸来的,再怎么说,无论是杏里、药师兜还是赤铜铠,都与大蛇丸“沾亲带故”,但他的名声实在太臭,再加上这些天他沉迷于杏里提供的研究资料,遂把这些麻烦事都推给自己的老朋友自来也了。 五代火影就站在第二排和第三排的中间,前排的人都侧站,给她腾了个“C位”。 “首先呢,我要祝贺一下各位——” 纲手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中气十足道,“恭喜大家通过了第二场考试!” 此话一出,考生们都激动起来,高高低低的私语声不绝于耳。 杏里看向台上的纲手,心想,这个人只要不涉赌,正经起来,还是很像样的。 御手洗红豆戴着麦克风,作为主持人,呵斥道:“都安静一点——下面,将由火影大人说明一下第三场考试的相关事项!” 纲手往前一步,先说了为什么要举办“中忍考试”。 ——这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简言之,同盟国之间举办考试,不仅是为了“加深交流”、“切磋实力”,更重要的是——这是忍村之间损耗最小的、能向委托人证明威信和实力一种方法——能在中忍考试拔得头筹的忍村,更容易获得委托人的青睐,从而得到更多委托,赚取更多佣金。 说白了,中忍考试是一个展示实力的平台,各忍者你方唱罢我登场,就是想要通过这个“稍微文明点”的方式,从对方手里抢夺“业绩”。 “……至于接下来的第三场考试要如何考——疾风,就由你来说明吧!”纲手道。 话音刚落,有一个病殃殃的人,捂着胸口,从第二排考官的队伍里走出来。 这个人头发湿漉漉、软趴趴地垂在耳际,刘海不干不脆地挡着眼睛,黑眼圈重的难以忽视,两颊凹陷,状态比熬了几个大夜的杏里还要糟糕,看着就是一副活不长的样子。 斑也没忍住:【这是现役忍者?】 杏里点点头:是的,虽然他一副快死的样子,但其实还挺能活的。 ——月光疾风,木叶的特别上忍,以“木叶流剑术”出名,如果只拼刀剑,杏里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加上其他变量,疾风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咳咳咳……” 疾风还没开口,就先咳嗽起来。 咳完了,他才道:“我是月光疾风,在开始第三场考试之前,还需要各位先进行一场预选赛,咳咳……这场预选赛将会决定你们有无资格参加‘第三场考试’。” 这一下,考生们立刻炸锅了。 大家都在质疑,都在追问——凭什么千辛万苦地通过第二场考试,却无法直接参加最终考核。 当然,道理也很简单。 “咳咳……因为前面的考试都太容易了,剩下的人有点多,按照规定,需要进行预选赛来削减参加最终考核的人数……正如火影大人所说,第三场考试会有贵宾参观,我们需要精简时长,不能拖沓太久。” 杏里搓了搓眼睛,又开始困了。 酒足饭饱之后最容易犯困。 如果不是要保持队形,她都想就近找块地躺着了。 【困了?】斑低下头。 斑就站在她旁边,胳膊挨着手臂……可惜不能倚着。 【困了就去旁边睡觉。】 这可不行,她用眼神示意,那太高调了——简直是个显眼包。 【我换你总行了吧,】他道,【等轮到你了,再叫你回来。】 杏里:“……”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她怎么早没想到呢? 反正斑的目标是要她通过考试,应该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既然没有“社死”危机,正好可以趁现在补补觉。 她同意了。 第144章 笑而不语杏里:才睡醒,发生啥了?…… 队伍散开了。 演武场空了出来。 大家都去了二层观景台,只有月光疾风还留在一层空地。 他咳嗽两声,抓着手卡,开始宣读考试规则:“介于预选赛无人弃权,一共21人参赛,我们将采取一对一的个人战形式,但因为参战人数为奇数,会出现1人轮空的情况,经讨论,这个轮空位可直接进入决赛。” 鹿丸正在上楼梯,听到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急刹车的牙。 鹿丸:“……” 牙这家伙简直血气方刚,立马半边身子探出扶手,挥动拳头,骂骂咧咧:“凭什么轮空就可以直接晋级啊?这公平吗!” 赤丸也充当气氛组,甩着尾巴,蹲在牙的头顶上龇牙咧嘴,“汪”了两声。 走在牙旁边的岩忍也道:“直接晋级?你们木叶该不会想搞暗箱操作吧?” “暗箱操作?” 疾风冷冷地瞥了眼说话的人,沉声道,“大名鼎鼎的岩隐村居然落魄到只有一个小队通关,这其中缘由——需要我当面说明原因吗?” 岩忍:“……” 他确实没话可说。 这次考试,砂隐和岩隐只有一个小队通关,究其原因,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他们安排进来考试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下忍。 这些人在第二场考试频频引发骚乱,试图把暗部的眼线都吸引过来,给潜入地牢的盟友打掩护。 也因此,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不过,木叶没有把这事放明面上说,而是去了密信,向风影、土影和雷影分别讨要说法。 他们当然给不出什么合理解释,只能咬咬牙,按照行业内的不成文规定,送来了足以平息木叶怒火的“诚意”。 木叶半推半就地收下,看似隐忍,实则赚的盆满钵满,还占据了道德高地,别提有多痛快了。 不过这些事,木叶的大部分考生都不知情。疾风也只做敲打,并没有公开的意思。 岩忍也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疾风道, “所以这个‘轮空位’我们将以抽签的形式决定。” 此话一出,考生们眼睛一亮,不再纠结,纷纷活跃起来。 所有人都在想,既然是抽签……那谁都有可能成为这个幸运儿! “……抽签?” 鹿丸也是很震惊。 他没想到这么重要的考试,居然会用这么随便的方式做决定。不过,这或许是现下最公平、最省力的一种方式了。 井野凑过来,激动道:“我考前占卜过,这个月是我的幸运月,你说直接晋级的人会不会是我?” 丁次也嚷嚷:“我的运气也很好,每回吃冰棍,我都能中好几个‘再来一根’!” 井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那是因为你吃得太多了!” 鹿丸摇摇头,跨步上楼的同时,还不忘回头提醒:“我说……你们两个别想的那么美了,这里有21个人,轮到我们的概率不大。” “就是畅想一下嘛!”井野道。 “是啊,做做白日梦也好啊!”丁次点头。 鹿丸:“……算了,反正我就强调一句,如果‘一对一’碰上宇智波杏里,又或是砂隐村的那个我爱罗,不要恋战,立马投降。” 他的余光瞥向已经站在观景台正中央的宇智波杏里——只见她双手抱臂,双腿分开与肩平齐,站的四平八稳,与之前那副颠来倒去的“没睡醒”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这个人的气场变了,但具体是哪儿变了,他说不上来。 “那肯定啊。” 井野的声音唤回了鹿丸的注意力,“命就一条,我才不想浪费呢!” 鹿丸收回视线:“还有那个宁次也是,包括和他同队的小李都很难缠,你们不是对手,能不打,就省点力气。” “他们两个倒是可以打一打啦,”丁次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薯片,咔哧咔哧起来,“都是过命的交情,真要打也不会下死手,直接投降是会被鸣人和牙笑死的。” 鹿丸:“……” ……行吧。 如果挨一顿打能保住面子也不是不行。虽然他并不觉得对方会给他留面子。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二层观景台。 阿斯玛也从另一头绕过来。 他的嘴里叼着烟,精心修剪的络腮胡子还喷了男士香水。才走近,鹿丸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着烟臭和香水的骚包味。 井野比他更敏锐,“哎呀”一声,小跑到阿斯玛面前,揶揄道:“有情况啊,阿斯玛老师。” “瞎说什么呢,我这是在给你们加油打气。” 阿斯玛脸不红心不跳,整了整衣领,顺便捋了捋自己下巴上那一撮小胡子。 “我不信。” “不信就把注意力放考试上,别抓错重点。” 井野悻悻道:“嘁……” 抽签很快就开始了。 但这个签不是他们自己抽,而是放在一个滚动屏幕上,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随机显现,然后由火影按下暂停键,出现谁的名字,就是谁轮空。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五代火影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接过遥控器。 咕咚—— 饶是向来漫不经心的鹿丸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火影按下了红色的暂停按键。 滚动的大屏停了。 一个绝对不算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宇智波杏里。 大屏上的文字如此显示。 众人不自觉陷入沉默。 没人敢说恭喜,也没人敢骂黑幕,就连火影都没有说话——毕竟在结果出来之后,这个女人的不开心溢于言表。 自来也走到了她的旁边。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倒也沉得住气,打趣道:“不满意?” 她完全没有前后辈观念,毫不客气道:“干站着没意思——不如换个玩法如何?” “哦?你想怎么玩?” 她放松了站姿,单手倚着栏杆,手指轻抚唇角,另一只手搭腰,微微一笑:“就让前十组的人正常比赛,被淘汰的人,再与轮空的人展开一次复活赛——届时,我就站在演武场中央,随便被淘汰者发起挑战,只要有人能在我手底下坚持超过三分钟,我就把晋级名额让出来。” 众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用了点查克拉,不用麦克风扩音,全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好大的口气! 但她也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纲手见状,抛了抛手里的遥控器,笑道:“听着是有意思,你是想被淘汰的人一起上,还是一个个上?” “一个个来吧,”杏里勾起嘴角,“太快结束没有意思。” “我有个问题,”我爱罗举手,“你是真心想要参加比赛,还是只想戏弄我们?要知道,你的瞳术发动只用不到0.01秒,一旦中招,就没法挣脱,所谓的‘三分钟’不过是引人上当的噱头。” “我可以把眼睛遮起来。” “——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会用布把眼睛捆住,不会使用瞳术。” 她支着下巴,笑的风情万种,“不仅如此,为了让考试更有悬念,最开始的两分钟我只守不攻——如何,够给面子了吧?” 我爱罗感到意外:“你……认真的?” “当然。”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好了。” 纲手拍拍手,打断道,“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也更公平,如果在场的考生没有异议,那我就通过了。” ——会有人有异议吗? 自然是没有。 多一场复活赛,就是多一个晋升机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嫌机会多。 鹿丸伸手,扯了扯阿斯玛的袖子,轻掩口鼻,问道:“那个宇智波杏里的弱点是什么?” “你这可把我问倒了。” 阿斯玛抖了抖烟灰,看向站在观景台最中间的女人,没有特地掩饰声音,“如果是五年前,我可以告诉你,她是医疗忍者,不擅体术,用的最多的忍术是风遁和火遁,但因为结印速度不快,实战是个硬伤,所以她的定位是‘辅助’,但现在……我不知道那些情报还有几个能用。” ……估计是一个都用不上。 鹿丸想,她这些天展现的力量不多,但光是“幻术”就已经很反人类了。结果“幻术”居然在她原来的忍者履历里还不上号,可见她藏拙藏的有多么离谱。 不过,他还挺羡慕这个人的藏拙本事。 他也是个怕麻烦的人,毕生所愿就是当个普通忍者,娶个普通媳妇,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没看走眼的话,那个宇智波杏里应该与他是一类人。 但她现在又是为了什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呢? 他想不明白。 *** 考试很快开始。 每组对战人员都由机器随机抽取,并展示在大屏幕上。 第一组被抽中上场的,是宇智波佐助和赤铜铠。 斑饶有兴致地看着佐助上场,没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眼昏睡的杏里。 她这会儿正窝在他脚边,确切说,是窝在他小腿与栏杆交叉形成的三角空隙处,睡得像猫一样,死沉死沉的——她睡觉的时候知道会吵,还特地设了隔音结界。 斑收回视线,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比赛。 老实说,演武场上的比试很无聊,即便佐助表现的可圈可点,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场“菜鸡互啄”的事实。 倒不如看杏里睡觉。 ——至少还算赏心悦目。 很快,赤铜铠就败下阵来。佐助赢了。 紧接着上场的,是油女一族的小鬼和刚刚质疑黑幕的岩忍。 自来也像朵交际花似的在二层观景台转了一圈,熟或不熟的都打了招呼,还热情夸奖了刚刚回归的佐助,然后拐了个弯,朝着斑的方向走来。 这个时候,油女志乃已经和岩忍交手了。 自来也走到斑的旁边,侧倚着栏杆,盯着下方看了一会儿,笑道:“如何,木叶这一批新人很强吧?” 他的态度随性又不失恭敬。 ——他早就看出现在杵这儿的是哪尊大佛。 斑淡笑一声:“只能说,勉强到了及格线——佐助的战斗差点意思,对写轮眼依赖过头了,少了些果断,明明有好多可以提前结束战斗的节点,都囫囵错过了;这个油女志乃……倒是有点看头,下手狠辣,还懂话术施压,但虫子起效太慢,做不到秒杀,缺了点压迫感。” ……嗯? 自来也看了斑一眼,又侧头,望着被虫子埋没的岩忍,搓了搓胳膊,心说,这都成“不明扭曲物”了,还叫缺乏压迫感?明明能止小儿夜啼好吧! 接下来的战斗像是流水账一样没有看头。 直到日向家的两个后辈登上舞台,斑才起了一点兴致。 他观望片刻,轻笑一声:“那个日向宁次,不错。” “毕竟是日向一族近几年最出名的天才,只可惜……” “可惜是分家,对吧?” 自来也顿了顿:“……是。” “哼,他们还是老样子,一点进步都没有。” “有些事,日向也想改变,但碍于种种原因,始终没有进展。” “改变?我看他们是满意的不行。毕竟他们靠这个手段,混的比千手和宇智波还要风光——不是吗?” 斑无不挖苦道。 演武场上,风云变化,雏田不知说了什么,宁次忽然爆发杀意,动起了真格。月光疾风匆忙劝架,奈何宁次已经冲到了雏田跟前。 斑“呵”了一声,笑道:“分家这个小鬼,还算有点血性。” “……您就别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只一瞬间,战况突变,暴走的宁次被四名上忍联合制住了。 月光疾风、旗木卡卡西、迈特凯和夕日红。 这还真是…… 斑嘲弄道 :“四名上忍——这就是宗家大小姐的特权吗?” 台上,日向宁次也问了同样的话。 但没有人回答他。 斑一向是强者为尊,即便是就任族长期间,也从未在意过长幼尊卑——他最讨厌弱者欺压强者的“道德秩序”一说,崇尚谁行谁上的淘汰制。所以他跟日向一族很不对付。 当然,他也为了这个“不讲情面”的观念吃尽苦头,最后惨遭排挤,孤身离开。 自来也对斑道:“宁次如果在这里杀了雏田,影响就太恶劣了——他们是同族,还是不出二服的血亲,宗家必然要他偿命,即便他侥幸不死,也会受尽非议,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合着说了半天,一碗水端不平,还是为了他好?” 自来也摇摇头:“这事很复杂,地方越小越讲究这些……唉,我说这么多,也不是想说车轱辘话,但雏田不死,才是对宁次最有利的——这其中利害,不用我啰嗦,您想必早就看清了。” 他还不忘给斑戴高帽。 “哼。” 斑撇过头,没有再抬杠。 雏田被医疗忍者抬走了。 屏幕再次滚动,很快,上面就出现了我爱罗和李洛克的名字。 哦?这个组合…… 斑的小指轻点栏杆,难得起了兴致。 这时,杏里也醒了过来。 她伸了个懒腰,发丝微乱,爬了起来。 斑道:“睡饱了?” 自来也听到这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莞尔一笑,打了声招呼,主动挪开了。 杏里还没彻底清醒,贴着栏杆,半边身子虚靠着斑。然后,她忽然听到楼下,我爱罗在说话,声音还不小—— “我弃权。” ……嗯? 她揉了揉眼睛,低头往下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台上那个人背葫芦的家伙确实是我爱罗。 “他怎么忽然转性了?” 她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我爱罗为啥要弃权?又不是打不过。 小李就站在我爱罗对面,眨巴眨巴眼睛,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想和你比试。” “……和谁?” “你。” “不是……为什么弃权了就是和我比试?” 她彻底清醒过来,咽了咽口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嘛……” 斑笑而不语。 第145章 斗志她打算用一种不省力但足够帅的打…… “所以是这么个事啊……” 杏里换回了身体。 同一时间,预选赛的最后一场比试也宣告结束。 秋道丁次没有打过岩忍赤脉,受了重伤,被抬下场。 至此,预选赛20进10的晋级人员全都确定下来。 但这场比试还没结束。 ——被淘汰的10人和轮空的1人将会开展一场复活赛。 而杏里就是这场复活赛的“风暴中心”。 【感想如何?】斑问。 他还是老样子,施施然笑着,一点儿也没有干坏事的自觉。 感想啊…… 她道:“感觉像是早上醒来发现床边围了一群奇怪的coser跟我说‘你醒啦’。” 【什么意思?】 “就是‘天塌了’的意思。” 【塌不了。】 斑扬起嘴角,【再过十分钟就要上场了,有想好怎么对付那些人吗?顺便一提,你现在不能使用瞳术,需要认真一些,别总想着省事。】 “没想省事,我在想一击放倒他们的方法。” 【哦?】 “先卖个关子。”她笑了笑。 那些小朋友对付起来不难,即便是我爱罗,也不是什么需要全力以赴的存在。 唯一让她头疼的是要不要认真打——打小孩的方法有很多,有不省力但足够帅的打法,也有省力但很苟的打法。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后者,但斑一定更喜欢前者。 场地收拾好了。 月光疾风走到演武场中央,抬起头,对杏里示意了一下。 杏里点点头,单手一撑,从二层观景台跳了下来,秀发飞扬,像只蹁跹的黑尾蝴蝶,轻盈落地。 这个演武场坑坑洼洼,有之前几场比试留下的痕迹。 月光疾风道:“那么复活赛正式开始——大家准备一下,允许车轮战,有想参与的,可以自行讨论一下先后顺序。” 杏里站在疾风旁边,视线扫过二层,最后停留在我爱罗身上——所有被淘汰的考生都很犹豫,只有他一个人目光坚定。 斑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轻笑道:【他该不会想第一个上场吧?】 那倒不一定。 杏里想,既然是车轮战,那么越早上场就越不利。只要是个智力正常的人,都想等她体力耗的差不多了,再来捡漏。也因此,上面那伙人叽叽咕咕讨论了半天,都没有一个结果。 这次考试,除了短时间内不能再战的日向雏田和秋道丁次,还剩八名淘汰者,再去掉那些全无斗志的,也就只有三个愿意上场,分别是——我爱罗、犬冢牙和天青。 而这三个人,分别来自砂隐、木叶和岩隐。 二层观景台。 犬冢牙摸着赤丸的脑袋,建议道:“我觉得还是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好了,其他人都说弃权,现在就剩我们三个要打,第一个上去输的概率很大,第二个倒是可以捡漏,但也有可能成为‘耗材’——第三个上是最好的,但也面临着如果被前两个人得手,他就彻底失去机会的可能性。” 天青道:“不要废话,我想第三个上。” 牙握紧拳头:“我也想第三个啊!” 我爱罗冷冷道:“你们两个就是上了也磨不掉她一个小指头的查克拉。” “所以你是几个意思,”天青道,“你想第一个上?” “不,”我爱罗摇摇头,“我要赢,所以要先抛几块砖头试试她的深浅。” “敢情你还想把人当砖使啊?”牙骂骂咧咧。 “像你们这种废物也就只有当砖才能发挥一点作用。” 牙很恼火,但他被我爱罗揍过,不敢明着起冲突,只能看向天青,示意他说点什么。天青这个岩忍倒是比牙还能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也不说话。 他们就僵在这里,谁也没有第一个上场。 他们并不知道,宇智波斑就站在他们旁边偷听。 斑很失望。 没一会 儿,他冷哼一声,穿过二层护栏,降落到杏里跟前。 【一群怂货,没意思,催催他们——如果一分钟内没人上场,就取消复活赛。】 果然啊。 杏里抬起头,看向迟迟没有动作的考生。但没等她开口,主席台上的纲手就先等不及了。她站起来,朝疾风点点头。 疾风接到示意,往前一步,高声道:“请尽快决定轮次,你们再磨蹭,复活赛就取消了。” 三人震惊地看向演武场。 杏里觉得纲手这位火影还算贴心。 她拍了拍疾风的肩膀,问道:“有布吗?绑眼睛用。” 疾风掏出一条提前准备好的白绸布,递给她。这块布边角裁的很整齐,一看就是新准备的。 她的小指勾住白绸布,横跨其余四指卷了卷,就这么卷了几圈挂手上,看向二层考生,抬高音量:“我倒计时十下,没人来我就直接晋级了——十、九、八、七……” 说着,她把布往眼睛上一蒙,系了一个结,扯了扯——嗯,很紧。 “六、五、四、三……” 没等她数完最后两个数,看台上就掉下来一个人。她已经开启了感知力,知道这会儿下来的是犬冢牙。 ——他是被我爱罗扔下来的,屁股着地的时候,嘴里还骂着脏话。 这家伙骂人很有一套,不止问候人爹妈,还问候了人家五服内的亲戚,跟说顺口溜似的,用词都不带重样。 杏里被逗乐了,安慰道:“你也别紧张,前两分钟我不会攻击,等到了最后一分钟,我也会尽量和平解决战斗的。” “……和平?” “不杀人,”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尽可能不见血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 牙一个侧滚翻就从地上爬起来,睁大野兽一般的瞳孔,磨了磨指甲,跃跃欲试。 “嗯。” “那么——” 月光疾风这个裁判官高举右手,往下一挥,“计时开始!” *** 对于犬冢牙而言,这场战斗无论输赢,都是可以拿出去吹嘘的资本。 ——但前提是他要能碰到对方。 所以他决定以速度取胜,尽可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拟兽忍法——兽人分身!” 他抛了颗兵粮丸给赤丸。赤丸一口吃下后立马炸毛红温,再一个变身术,变成了牙的形态。 下一秒—— “牙通牙!” 他根本没给杏里反应的时间,抬手就是一个必杀技,人和狗瞬间变作两道电钻一般的旋风,杀将过来。 然而…… 木桩崩裂的声音很清脆,一股新鲜的木头味钻入他的鼻腔。 这是……木头? 牙很快就意识到什么。 这是替身术——他的突袭只撞碎了一截木头! 他恨恨地“嘁”了一声,喊赤丸保持阵型,随即调转方向,寻找杏里的踪迹。 “这招确实不错。” 杏里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单手叉腰,笑的游刃有余,“速度和破坏力在下忍当中算是拔尖了。” 牙惊讶道:“你……为什么能躲开我的攻击?” 他和赤丸可是从死角攻击的,角度刁专,几乎封堵了她的所有退路,没点技巧还真躲不开。 ……总不会是偷偷摘了布条吧? 但想归想,杏里的布条还是好端端地绑在眼睛上,没有一丝松垮的痕迹。 “我是感知型忍者。” 牙:“……” 真该死,居然还有这个挂! 他原以为这个女人双眼受缚,行动力也会因此受限,结果一点儿也不影响是吗?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后脑勺那边,前一场战斗中被鸣人踹出来的肿包更疼了。他有点儿打退堂鼓。 “别发呆了,你只有两分钟的自由攻击时间。” 杏里的指尖富有节奏感地点着空气,像是在读秒,“时间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 “诶!不管了!” 牙提起一口气,挽起袖子,破釜沉舟道,“我就不留手了!赤丸——用那招!” “汪汪!” 赤丸冲过来,又一次踩上他的肩头。 他快速结印—— “犬冢流人兽混合变身——双头狼!” “嘭”的一声,平地而起一阵白烟。 烟雾散去,方才牙和赤丸站着的位置,出现了一只身高超过三米的双头狼。 这狼浑身白毛,鼻息滚烫,齿间垂下半尺长的涎水,关节弯曲处发出肌肉绷紧的嘎吱声,看着就威风凌凌,压迫感十足。 杏里还是站在原地,微微挑眉,笑道:“还挺酷。” 斑摇摇头,在她旁边评价:【犬冢一族还是老样子,品味老土,华而不实。】 “我看你还怎么悠哉!看招——牙狼牙!” 牙发动了攻击。 ——比牙通牙转速更快的“龙卷风”出现在演武场上,浩浩荡荡,横扫全场,卷起的气压差几乎要把看台上的其余考生都吸到下边! 这一招可以说是犬冢一族的“奥义”了,若是不慎卷入,包准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二层观景台。 鸣人抓着栏杆,护着差点儿摔倒的小樱,心有余悸道:“我去,这小子居然还藏了这一手……刚才怎么没使出来?” 他与牙是预选赛的对手,经过一番争斗,鸣人险胜。 佐助蹲在鸣人的左手边,冲天的头发都被剧烈的风压吹扁了。他单手勾住栏杆,吐槽道:“他或许是看你傻,怕用了这招你的脑子就过载烧焦了。”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架是吗!” 小樱一把按住群魔乱舞的长发,费劲拨开,露出脸,无奈道:“别吵啦,你们两个都互相抓紧一点,不要被吸到下边去了!” 说话间,牙已经攻到了杏里跟前。 然而—— 他的攻击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硬生生悬停在空中,僵持片刻,最后“龙卷风”消失,双头狼扑通落地。 “怎么回事……” 他撑起野兽的四肢,眨了眨因为兽化而变得细长的眼睛,惊讶地发现杏里的脚边多了五枚苦无。 ——这五枚苦无都钉在地上,个个距离她半米远,呈五角星顶点分布,手柄的位置还贴了“禁”字符。 而他就止步于这半米的位置,无法更进一步。 二层观景台。 卡卡西走到栏杆边,拿《亲热天堂》的书脊敲了敲抱成团的三个学生,让他们不要发呆,可以站直了。 “哇!” 鸣人吓了一跳,看清是卡卡西后,立马指着地上的“禁”字符,问道,“卡卡西老师——那个是什么东西啊?” 卡卡西收起《亲热天堂》,无奈道:“唉,杀鸡焉用牛刀,那个是……” “这是‘五封结界’。” 杏里的手指穿过额前秀发,从前往后一捋,嘴角微微扬起,开心的情绪藏都藏不住,“符纸范围内都是结界的保护区,只要不撕掉上面的‘禁’字符,结界就不会被任何形式攻破。” 细究起来,在所有忍术当中,她最擅长的还是结界术——结界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原地站着就立于不败之地。 【真会偷懒。】 斑的表情比犬冢牙还要无奈,【你就打算这样站桩两分钟?】 没有两分钟,她循着声音,冲他笑了笑——只有不到半分钟了。 即便她的一双明眸被白绸布遮盖,斑还是能想象她此时此刻的眼神——那想必是闪闪发亮——因为有了个绝妙的“偷懒”点子而兴奋不已。 他也笑了,心情还算不错,居然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放弃了督促她锻炼的想法。 牙道:“既然如此,只要撕掉上面的符纸就可以破除结界……对吧?” “是这样的没错,”杏里点点头,“不过——” 牙是个行动派,没等她说完,就已经伸爪子去撕了。他现在还是“双头狼”形态,干这种细活很不方便。 但他还是粗鲁而快速地撕掉了“禁”字符。 符纸被撕的瞬间 ,牙看到了自己——没错,字面意义上的“自己”,也是双头狼形态,龇着牙,骤然使出全身力气,朝他猪突猛进。 他全然没有反应时间,“咚”的一声被撞飞,在空中打了个旋,像轮胎一样落地、翻滚……直到撞上了演武场的墙壁,才堪堪停下。 嘭—— 随着烟雾再现,双头狼的形态解开了。 牙和赤丸查克拉耗尽,一人一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众人哗然。 牙强撑着抬头,咳出一口血:“那是……什么?” 然而,那个突然出现并攻击他的家伙消失了。 “那个是‘镜面袭者之术’,”杏里道,“是我布置在‘五封结界’中的二重陷阱。” “什么?” ……镜面袭者之术? 他听都没有听过,受到攻击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使用了变身术的影分身。 “镜面袭者之术会复制撕符者的外表与能力,用土遁生成一个克隆体并开展战斗,唯一的破解方法就只有撕符者的实力超过自己撕符时的实力,才能突破克隆体的防线。” 她竖起一根手指,挥了挥,说的起劲,“顺便一提,要将五张符纸全部撕下来才能解除结界,所以你要在短时间内突破自己五次才可以得到一个进攻我的机会。” 牙:“……” 大姐你好像有点不讲武德哦。 ——他犬冢牙是什么“天降神兵”需要如此慎之又慎地对待吗? 大概是被无语到了,牙胸口一痛,又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从他进攻到结束,整个过程正好两分五十五秒,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月光疾风也被震撼住了,慢了半拍才进入演武场,宣布杏里获胜。 与此同时,又一个人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是岩忍的天青。 他很自觉,知道如果自己不动,我爱罗就会把他像丢沙包一样往下扔,便主动下来了。 他道:“镜面袭者之术是雨隐村的秘术,但严格来讲,这个术最早起源于岩隐村,我很清楚它的弱点,只要在除去符纸的时候压制查克拉,就可以……” “开始了吗?”杏里看向疾风。 “抱歉,从现在开始计时。” 疾风看了眼时间,把牙和赤丸抗在肩头,用了个瞬身之术,消失了。 天青:“……” 杏里道:“你继续。” 天青不打算说话了。 他直接压制了查克拉,开始撕符纸——犬冢牙已经撕了一张,他只要再对付四个“自己”就好。 这个术破解起来不难,只要好好压制查克拉,镜像出现的“自己”就会变弱很多,对付起来不费事。 但这个过程却意外的耗时。 等他哼哧哼哧地解决完四个“自己”,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只想尽可能表现得体面一点。 “请赐教——” 他双手抱拳,盯着杏里的动作,全神贯注地防备。 但出人意料的是,杏里只抬起一根手指,连忍术都没有放,天青就忽的倒下了。 “诶诶诶?这是怎么回事?” 鸣人扑到栏杆边,惊叫道。 卡卡西道:“她用了幻术。” 佐助不解:“她不是把眼睛都蒙上了吗?” “发动幻术的媒介不一定是眼睛。” 夕日红走了过来。 她刚刚处理完牙的医疗申请。至此,她身边剩的还能站着的学生,就只有志乃一个了。 卡卡西点点头:“幻术发动的条件有很多,瞳术只是视觉系幻术的一种,若是施展其他幻术,不一定要用到眼睛,用手指也行。” 鸣人震惊:“这、这都行?” …… 演武场中,我爱罗已经跳了下去。 “你真的很难对付。”他道。 说话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看穿了天青的败因,为了不重蹈覆辙,只能提前封闭视觉。好在,他能用沙子感知周遭,不怕耽误战斗。 “谢谢夸奖。”杏里笑道。 “开始计时吧。” 说罢,我爱罗就卷起沙暴,朝着杏里袭来。 【你打算如何对付他?】 斑跟在杏里身边,看着她用瞬身之术躲开一次攻击,再分出数十个影分身,引开那些张牙舞爪的沙子。 然后她抛出烟雾弹,趁着浓烟遮天盖地的时候,用土遁挖洞,再藏进去,隐蔽洞口,发动“帐”,避开了我爱罗的探知。 斑挑眉:【……你打算当个地鼠?】 “当然不是。” 经过一系列复杂而深刻的思想斗争,她准备做一个违背……啊不,是奉承祖宗的决定——反正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她再不拿出点真本事,就未免太辜负观众了。 “最后一分钟我会出手。” 她道,“至于现在……反正只能防御,就先让影分身陪他玩玩。” 【哦?看样子,你终于肯认真了。】 “嗯。” 【想怎么做?】 “我决定用一种不省力但足够帅的打法结束战斗。” 斑被哄得很开心:【真难得,这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多少是被这群人激起了斗志吧。” 她双手叉腰,倚着地洞的土墙,感慨道,“年轻真好。” 【别贫了,认真一点。】 “是是是。” 第146章 钱是一个子没有带土:那老头果然该死…… 场上的影分身都消失了。 我爱罗喘着粗气,操控风沙,想要找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然而,演武场空荡荡的,除了凹凸不平的地面还有些存在感,其余地方,一个影子都没有。 我爱罗捂着脸,弓起背,莫名开始焦虑。 忽然—— 他脚下的地面猛地塌陷,巨大的水龙弹从裂缝中蹿出,捆住我爱罗的瞬间,变作水牢,将他牢牢束缚住。 同一时间,水牢的液体分出一团水球,拉伸塑形,变成了宇智波杏里的模样。 她半蹲着,单手撑地,一只手与水牢连接,掌心渗出淡蓝色查克拉,维持着水牢的禁锢之力。 “这是……” 二层看台上,马基——也就是我爱罗的指导上忍,蹙起眉头,沉吟不语。 水龙弹、水牢之术和水分身之术……还真是行云流水的一套连招。 手鞠道:“真没想到,她连水遁都这么厉害,之前的情报可没提过这个。” 她感到不妙——短短三场车轮战,宇智波杏里的招式变了又变,可以说是故意炫技了……也不知道我爱罗能不能撑住。 勘九郎按了按眉心,觉得前景灰暗:“水牢之术是一种很难从内部攻破的忍术,除了抓捕,也能用于刑讯,要是无法逃出,我爱罗就会因为缺氧而失去意识,如果那个东西趁机出来……” 马基拍了拍他的肩,让他稍安勿躁:“别慌,我爱罗可不是泛泛之辈。” 就像要验证他说的话似的,我爱罗散落在外面的沙子,瞬间聚拢挺立,化作巨大利爪,朝杏里的前胸和后背猛然穿刺——不过眨眼,就秒掉了这个水分身。 众人哗然。 “你看。”马基满意一笑。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僵在脸上。 水分身消失,水牢溃散,巨大的水流倾泻而下,由里向外,浪花一般,冲击着整个演武场——也浸湿了我爱罗的沙子。 吸饱水的沙子沉重无比,很明显,我爱罗的反应变慢了。 他不得已睁开眼睛。 而一直藏在暗处的杏里也随之现身。 她的现身很“突然”,就像打破了第四面墙,从另一个维度无征兆地出现,在距离我爱罗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噙着笑,施施然看着他。 我爱罗站在水流中,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 他低着头,两手交叉抓住肩膀,手指用力到青筋暴起,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襁褓中的婴儿,又像逃避现实的鸵鸟, 全然没了先前的威风。 “你怎么了?” 杏里好奇地看着忽然陷入混乱的我爱罗,“这场比试,同样的招式我不会用第二次,所以你不用担心中幻术——剩下的时间不多,还有什么能力,尽管使出来吧。” 我爱罗张了张嘴,声音很小,稍远一点就无法听清。 杏里微微挑眉,用查克拉强化了听力,听到他在说:“妈妈……” 杏里:“……” 她一直以为我爱罗算是比较有经验的忍者,心理素质不差,没想到挨了一顿打……不对,她都还没开始打,对方怎么就破防喊妈了? 【你把人打傻了。】 斑道,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才不是呢! 她在心里反驳——我也就是把他放水里泡了一下,真本事都没拿出来呢! 我爱罗语无伦次,陷入谵妄,像是在跟某个并不存在的人对话:“呵呵……她出来了,出来了……真好,妈妈……我敢保证……这次的血一定很美味……” 杏里:“……” ……他在自言自语什么? “你还好吗?” 很显然,我爱罗并不好。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很好……当然,去死吧!” 只一瞬间,他的沙子陷入了狂暴状态。 【动手吧,这家伙失控了。】 “嗯。” 时间也不多了,她想,速战速决吧。 沉重的沙子拧成股,像挥动的鞭子,一浪高过一浪,绞杀过来——我爱罗原地不动,用葫芦自带的沙子,给自己造了个坚固的“茧”,躲了进去。 杏里穿梭在沙海之中,速度堪比闪电——她用医疗忍术和雷遁查克拉同时活化了细胞,现在可以说是一个敏捷度加满的刺客,任谁来都捉不住——包括宇智波斑来也一样。 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 她不是个精于练体的人,过度调动肌肉,会让她像刚跑完体测的大学生,当下是舒畅的,享受风,享受速度,但过上一天,就会体验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狱级疼痛”。 但为了耍帅,最后这一下,还是得上一段体术,才算圆满。 ——她很少有这么热血上头的时候。 或许是跟宇智波斑呆久了,又或许是回了一趟老家,总之,她的心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而中忍考试又是个导火索,不知不觉,让她沉寂多年的“热血”又重新澎湃起来。 她将查克拉蓄于脚尖,一脚踩塌地面,像颗炮弹一样,以及其夸张的速度冲出沙子的围剿,再将力量集中于拳头,使出全力,对着我爱罗的“茧”,给出一记不偏不倚的直拳! 她这一下的力道,堪比纲手的怪力,就是打穿一座山,也是有可能。 不过为了我爱罗的小命着想,紧要关头,她还是收了些力。 轰隆隆—— 我爱罗的“茧”破了。 他像一只被飓风裹挟的小虫,突然从温暖的巢穴中脱离,孤零零地飞了出去,撞上墙,嵌在里面,不动了。 杏里停下追击的脚步,收了拳头。 与此同时—— “时间到。” “我爱罗——” 月光疾风的声音和马基的声音同时响起。 马基冲进演武场,冲到碎裂的墙边,一把扯出我爱罗——手鞠和勘九郎的速度慢了一点,跌跌撞撞地跑进考场,焦虑地抱住我爱罗,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他的沙之铠甲已经碎成粉末,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软组织挫伤,看着青紫可怖,除此之外,就是肋骨和桡骨骨折,可能有脑震荡,好在没有伤到重要器官。 看得出来,宇智波杏里已经留手了。 而我爱罗本人也彻底失去意识。 杏里走过来,在砂忍紧张的目光中,稍作检查,安慰道:“放心,他伤的不重,只要在医院躺两天,就可以下地了。” ——她对自己出手的轻重还是有把握的。 月光疾风也去查看了我爱罗的情况,最后点点头:“可以让医疗人员抬走了。” 然后,他站直,带着杏里走到演武场中央,高声道:“我宣布——这场复活赛的胜者是宇智波杏里!” *** 预选赛结束了。 根据规则,通过比试的考生们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决赛。 杏里打算在趁这个时间回去一趟。 为此,她把蹲在暗部里发光发热的带土捞了出来,交代了不少事。 带土听的直皱眉:“你为什么不跟二代火影或者大蛇丸交代这些?” 他看着厚厚一沓笔记,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顿感头疼,很想就这么躺下、摆烂,眼不见为净。 “他们是合伙人,也是股东,而你是项目执行人,你有你的工作。” 简言之,各有分工——他们有他们的职责,你也有你的,都别想偷懒。 “……行吧。”带土闭上眼睛。 杏里看他一脸郁闷,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多少,觉得此人不堪大任,难免忧心忡忡。 【放心吧。】 斑安慰道,【带土是个蠢货,但也是个执行力很强的蠢货,这种指令明确的事,他还是能干好的。】 斑坐在杏里家大横厅的沙发上,双脚搭着茶几,优雅地摊开一只手,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他对自己的眼光向来自负。 是吗? 她试图思考,但怎么都想不起带土的“执行力”有干成什么事——特别是好事。 “对了。” 带土坐在杏里家的厨房,手指无意识地拨弄餐桌上的田园风桌布。 “什么?” “这个世界的人……我是说,你答应帮我复活的那些人,可以到那边的世界生活吗?” “可以是可以……” 世界裂缝只要填补起来,就不怕人员流动导致的“规则”交叉,也就不会有新的“特异点”诞生。 但…… “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舍近求远?这在你看来……是很荒唐的事吗?” “也不是,但我觉得,与其让他们适应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不如就活在这里,要知道,忍者世界还没有很严格的身份登记,只要换张脸,再换个身份,就可以快速融入,不影响生活。” “但也有风险吧,万一被人发现,那战争……” “发现不了。” 杏里慢条斯理道,“等过几年,我们的‘革命’慢慢落地,忍者有了新的生存方式,忍界也会生成新的秩序,到时候,各村的影也就回归了‘村长’本质,权力分散的同时,也失去了成体系的情报网——复活的人只要不主动暴露,旁人是不会发现问题的——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翻不出波浪。” “……我知道了,我会再等等的。” 带土低着头,不再说话。 斑从沙发上站起来,手往后,拉伸了一下筋骨。 他道:【别忘了叫他帮忙。】 杏里点点头,看向带土:“你接下来没有什么事吧?” “明知故问,我都已经跟止水请假了,还能有什么事?” “那就跟我来一下吧。” “干什么?” “采购。” “哈?” “我要买点伴手礼,需要一个拎包的。” “呵……你的力气也不小,都能一拳揍死一个人柱力了,装什么柔弱?” 喂喂……“揍死”什么的,完全是诽谤啊! 杏里叹口气:“就是因为如此,我今天手还在抽筋……不要说采购了,拿个筷子都费劲。” 带土反问道:“你的医疗忍术是学来干什么的?” “这就是过度医疗的副作用,你要知道,肌肉细胞反复撕裂再恢复……” “行了,”他按了按眉心,“你要买多少东西?” “不多, 除了酒水零食之类的土特产,就是捎上八斤黄金吧。” 他没忍住:“——多少斤?” “八斤。” “你傻吗?这里的金价可比那边高,倒腾这个赚不了钱。” “不是赚钱,”她哭笑不得,“斑说,他在那边没有资产,想从忍界带一些过去,黄金是硬通货,正好满足他的需求。” “他要什么资产?结了婚的人就自觉上交金库,还是说,你不给他零花钱,要他自己挣?” 斑骂了句:【神经。】 杏里噗嗤一笑:“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就是……” 带土并不在意宇智波斑怎么想,他还有更关心的事,打断道:“他的钱是从哪来的?” “诶?” “现在还是大规模砸钱的阶段,公司连分红都没有,他哪里来的钱?如果是你给的,那他费劲吧啦地转移资产就是脱裤子放屁。” “唔……” 杏里故作为难,“来自……股东投资?” “啧,他这是中饱私囊啊!” 带土义愤填膺,那表情,就差揭竿而起了,“公款私用——我要举报他!” 杏里笑了,也不逗带土了:“开玩笑的,我们没动公款的钱。” 她想,本来是想动的,结果一投资起来,花钱如流水,想挪一点都困难,更不要说资产转移了。 “那他是哪里来的钱?抢的?” 要知道,忍界世界的金价很高——八斤可不是八两,换算成钱,已经要300万两了,相当于两个的S级任务的酬金,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收入。 据他所知,杏里这次回归,还没有执行过什么任务,而干掉晓组织结算的任务酬金,已经全部投入科学忍具的研发中,一个子都没剩。 “斑还有一些资产。” “好笑,我怎么不知道?” 作为宇智波斑钦定的遗产继承人(曾经),带土只继承到了一个刚起步的组织、一个坏心眼的属下、一对用到包浆的祖传武器、一棵半死不活的树、以及一个糟老头的尸体——钱是一个子没有。 “哦,他忘了跟你说,他还藏了一些大师出品的文玩字画,以及全套天目烧的黑釉茶具……那些东西,放在现在都绝版了,稍微变卖一点就能回血。” “妈的,嘴巴真严——他放在哪个鬼地方?” “储物卷轴里面,埋在南贺神社的地下。” “该死,他居然提都不提!” “因为他忘了……” 杏里抓抓脸,不好意思道,“你知道的,他叛逃了,心情很糟,那些早年间的爱好也就成了过眼云烟……直到最近,他捉襟见肘,这才在尊严的刺激下,想起这茬。” “去他妈的尊严!你换他出来,老子要打死他!” 斑道:【你跟他说,资产不给他是对的,他五行缺金,根本守不住钱——晓组织就是前车之鉴。】 杏里:“……” 行啦,你们这对爷孙,真是幼稚到一块儿去了。 第147章 糖霜烟花之屿回去咒回世界了。…… 杏里走之前给火影打了声招呼,报备了离开和回归的时间。 然后,她就大包小包,消失在木叶村外的某个角落。 她以为自己能直接回东京,再不济,也可以叫悟派一辆车来接。 结果……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杏里看着这片夏威夷风情的深山老林,目之所及,皆是奇形怪状的热带植物,什么颜色的都有,一股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控制不住地冒汗。 ——如果不是抬头就能看到玻璃和钢架构成的巨大棚顶,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日本了。 “反正不是城里。” 斑换好了“肉身”,扣上衬衣扣子,从一棵开了白花的树后面走出来,“手机能用吗?” “信号有点差,我给悟发了消息,但好像没有成功。” “那就用飞雷神卷轴出去吧,在这儿干耗着也没意思。” 斑走到杏里旁边,视线被距离她很近的一颗榴莲果实吸引,好奇踹了踹,发现这不是真的,而且人工做的造景。 “感觉像是植物园。” 杏里手指一勾,抽出塞在袖子里的飞雷神卷轴,就这么把玩着,没有立即使用,“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先做一件好事吧。” “哦?” “这里有咒灵,”她低头看着地面留下的残秽,慢慢扩大感知,看向西南方向,“还有除我们以外,落单的人……嗯?” “怎么了?” 她哭笑不得:“居然还是个熟人。” *** 铃木阳斗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已经在这个死过人的植物园里受困超过八个小时。 ——手机没有信号,地图跟实际两模两样,就连指南针都跟抽风了似的乱转,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即便他是个向往“非日常”的人,此时此刻,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窸窸窣窣。 茂密的灌木丛忽然动了动,有个高大的影子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子路上。阳斗跳起来,掏出防身甩棍,如临大敌地盯着灌木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炸毛的人影走了出来,头发很长,遮了半边脸,眼睛好像是红的,指尖上还沾了什么褐色湿润的东西,杀气腾腾。 “鬼啊——”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遇到了之前上吊死在这里的女鬼,慌忙后退,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屎。 “女鬼”:“……” “这不是阳斗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从“女鬼”的背后传出来。然后,声音的主人就走到了“女鬼”前面,低头看着阳斗。 阳斗惊恐的视线慢慢聚焦,终于,他认出了面前的两个人—— “这不是爱梨小姐和因……因……因大师吗!” 杏里笑着点点头。 ——铃木阳斗是他们初来这个世界遇到的富二代,在杏里回归本家之前,她用催眠的方式从他那里弄了个临时据点,也算熟人了。 而“爱梨”和“因陀罗”是他们用过的假名。但很显然,阳斗只记得“爱梨”,而完全把“因陀罗”忘在脑后。 “那个……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嗯,来处理灵异事件吧。” 杏里轻轻一笑,余光 瞥向斑的右手——他刚刚秒了那只截断信号的咒灵,但没想到这咒灵居然装了一肚子烂泥——这或许是它的攻击手段,但对方没来得及用,斑就先一步捅穿了它的身体,因为是徒手,所以“不幸”中招了……抽出手的时候,他眉头皱的老紧。 “啊呀,那可太巧了!” 阳斗又觉得自己可以了,一个翻身就从地上爬起来,举着甩棍,兴奋道,“我也是来调查这件事的,我们快出发吧——我知道那个女鬼上吊的地点!” “已经解决了,”杏里道,“那不是女鬼,而是一只长得像羊驼的淤泥怪。” “啊?” 阳斗略感失望,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初,期待道,“有尸体吗?我要拍一张照片……不,我要录个视频上传朋友圈!” “尸体没有,淤泥怪死了——就变成泥了,你现在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被烂泥堵死的景观喷泉。” 阳斗:“……” “所以我建议是赶紧跑,监控拍不到怪物,但拍得到我们,如果被巡逻的保安发现,我们会被当做非法闯入的坏人抓起来的。”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啦。”阳斗得意地摆摆手。 杏里想到了什么,好奇道:“这又是你朋友的产业?” ——阳斗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跟他有关的产业,总是莫名其妙的吸引咒灵,上次的水族馆也是。 “这次是我堂舅的产业啦——‘铃木财团’你知道吧?这可是他斥巨资建设的全日本最大的植物园!只可惜,因为一场自杀事件,被迫停业了一周。” “堂舅?” “我妈妈那边的亲戚啦,我爸是入赘的。” 提起这个堂舅,阳斗的嘴角翘的老高,很是与有荣焉。 “自杀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问,一边接过阳斗手里的地图,看了一眼,确认了现在的位置,领着人往出口走。 说起这个,阳斗就来劲了:“一星期前,有一所私立高校组织学生过来研学,但最后集合的时候,少了一个女生,老师组织同学们在园里找了半天,都没见到人,无奈报警,最后警察提取监控,看到了有个类似失踪学生的背影离开了园区,于是,大家就把关注点放在外面——结果你猜怎么着?38个小时后,有游客在植物园里发现了上吊的女尸,经确认,就是那个失踪的女生,而园区也因为可能存在安全隐患,被要求停业整改。” “确定是自杀吗?” “是啊,警察根据现场的痕迹判断出来的,至于她是怎么失踪——又是怎么自杀,就不得而知了。警方猜测,她有可能是离开后又悄悄返回,但监控只拍到她离开时候的背影,不见回来的,这可真是奇怪。” 因为植物园太大,监控没有全覆盖,所以女生是从什么渠道溜进来的,谁也说不准。于是,园方只好暂时闭馆,等监控全部安装到位,才能重新营业。 “那你又为什么会过来?” 斑插话道,“如果只是普通的自杀事件,即便有疑点,应该也不在你的兴趣范围内。” “这就是植物园关闭之后发生的事了!” 阳斗小跑两步,跑到他们面前,为了说话更有感染力,索性倒着走路,“从那之后,园区的值班人员经常会在夜里听见女人的哭泣声,忽远忽近,最开始,我堂舅以为他们是神经过敏,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件,很容易疑神疑鬼,结果连续辞职了三个保安,他这才觉得古怪,我堂妹也听说了这事,想帮父亲解忧,便找上了我,想要我这个专业人士看看情况。” 斑笑了:“专业人士?” 阳斗的脸刷的红了:“咳咳,在一窍不通的人面前,我算是专业了——这次调查,我带了盐、符纸、神社的水、银器、十字架……还有大蒜,总之,我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过来的。” 杏里无奈道:“后面那几个……你是打算捉鬼,还是捉吸血鬼?” 阳斗:“……”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植物园出口。 那边人影憧憧,好像还站了不少人。 “谢天谢地——阳斗堂哥,你终于出来了!” 有个戴发箍的茶发女生扑了过来,咚的一声,像个旋风一样,差点儿把阳斗撞飞。 “吓死我了,你已经失联八小时了!保安都进去找了你三趟——三趟啊!都没见着人!你再不出现,我都要报警了!” 杏里定睛一看,除了茶发女生之外,植物园门口还站了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四个穿西装戴墨镜的女保镖,然后就是和茶发女生穿同款制服的黑长直女学生,以及缩在黑长直女生后面一脸好奇地探头看他们的眼镜小男孩。 “啊嘞嘞,好奇怪啊,”小男孩一脸天真道,“哥哥姐姐——你们之前都躲在哪里呀?园区里面是有什么躲猫猫的好地方吗?” 这小孩夹着嗓子,像是在故意扮嫩。 嘶…… 杏里没忍住,搓了搓胳膊。 斑低声笑了。 他凑在杏里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这小孩,有点意思。” “嗯?” “那眼神,充满了探究,可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孩。” 原来如此。 难怪她觉得这小鬼有一股违和感,原来是扮猪吃老虎的主。但看他身上的残秽,也不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所以“装傻套话”是他的爱好吗?表演型人格? 阳斗跟自己的堂妹寒暄完,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走到了人群中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爱梨小姐,这位是因大师,都是我认识的能人异士——那边戴发箍的女生是我堂妹,叫她园子就好,园子旁边的是,嗯……” 看来,阳斗也不全都认识。 “你好,我是毛利兰,”黑长直女生主动介绍道,“我是园子的同学,是陪她过来找人的,旁边这个男孩是柯南,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我就把他也带过来了。” 杏里道:“柯南?很少见的名字。” ——这名字有一股西洋味,像是外国人的名字。 “因为我爸爸妈妈很喜欢福尔摩斯啦,所以就把柯南道尔的名字安我身上了——柯南道尔知道吧?他是《福尔摩斯探案集》的作者。” 这小孩很健谈,目的也很明确,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了回去,“呐呐,爱梨小姐,阳斗哥哥,你们还没回答我是在哪里玩的躲猫猫呢!” “怎么,”园子按住他的脑袋,不爽道,“你该不会也想躲起来让人紧张吧?” “才……才没有呢!” 园子虽然呵斥了柯南,但她也很好奇阳斗的遭遇。 于是,阳斗在大家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把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说了——他还杜撰了不少情节,说自己用符纸击退了女鬼,说的绘声绘色,跌宕起伏。 园子听得眼冒精光,小兰害怕的面色铁青,柯南则打了个哈欠——看得出来,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故事。 大家一边聊,一边走到了植物园外边,坐上了加长版豪车。 杏里和斑也在阳斗的面子下,蹭上了顺风车。她这才知道,他们原来不在东京,而是在群马县。 这个时候,话题也歪到了天边。 圆子说起了自己的男朋友,大吹特吹对方的英俊,然后又提到了铃木财团最新投资的项目。 她双手交握,置于胸前,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我爸爸在冲绳那边投资了一个小岛,上面有心形湖、爱情崖、圆梦花圃、纯白教堂……他打算把小岛取名为‘糖霜烟花之屿’,还在悬崖边建了一个超豪华酒店,有360度海景露台,还能提供专业乐队——哼哼,很明显吧,他要把那里打造成全球第一的约会求婚圣地——我想好了,等小岛正式运营的那天,我就要让阿真……” “哦?” 斑忽然打断 道,“你说的小岛,什么时候运营?” 第148章 冲绳一日游园子:太好了,大家都认识…… “总之……就是这些了。” 杏里坐在草编的蒲团坐垫上,说了这一个多月的见闻。 ——这里是五条家在东京郊区的一处房产。 她与悟面对面坐在长廊的木地板上,右手边是竹格栅、再往里是客厅,左手边是松树、苔藓、沙砾以及石灯笼堆砌的枯山水造景,长廊下边,还有一块方方正正的人造池塘,里头有浮萍、锦鲤,边缘有一台制造循环水系统的机器,仿石皮外壳,探出的竹节正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清清凉凉,很有韵律。 悟单手揽着一个竹制鸟笼,里头有一只绿皮鹦鹉,被他拿草杆逗的上蹿下跳,时不时冒一句“蠢货”,毛都炸开了。 杏里很想劝他放过这只鹦鹉——它本来不说话的,至少看管这座别墅的大叔是这么说,现在都被逼的说“脏话”了。 “这不是超有意思嘛!” 悟把草杆丢进笼子,单手托着鸟笼,另一只手轻轻一撑,半边身子向杏里那儿倾斜,“打个商量,你下次带上我——让我也长长见识嘛!” “高层的事都处理完了?” “当然!” 他站了起来,把笼子挂回墙边,终于放过那只可怜的鹦鹉,然后双手一摊,嘚瑟道,“高层那里——野心大、骨头硬的,都死了,凝成股的势力也散了,剩下一些混日子、骨头软的,就当个吉祥物养着,接替的年轻人也全部到位,咒术界运作良好,我们这些‘革命者’也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享受人生了!” 杏里捏了捏眉心,心想,这话说的,flag味太冲了——他绝对是故意的。 “还是谨慎一点吧。” “你不信我?” “我当然信,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们把高层处理的干干净净——不过我很好奇,那些接替的年轻人,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据她所知,好用的年轻人基本都死在了祓除咒灵的前线——如果不是缺人,悟也不至于跟高层虚与委蛇这么多年。 “九十九和杰都回来干活了,特别是杰,他还认识不少诅咒师,那些人里面,有不堪大用的,也有训一训还能用的,我酌情收编了一些,然后我把咒术世家里面,那些能力很强,但因为咒力低微而郁郁不得志的给提拔上来——简言之,上面有三个特级咒术师坐镇,下面再来一箩筐武力次但有脑子的,就足够稳定咒术界了。” 听起来还挺合理,不过…… “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早没想到?” 如果真有这么顺利,悟还用得着亲自去高专当老师? “我早想到了,但那时候高专里只有我一个人啊!” 悟摇头叹气,肩膀微耸,因为表情太过夸张,让人感觉他好像也不是很当一回事,“现在不光他们回来了,你也回来了,很多事做起来容错率也大了不少,不至于束手束脚。” 杏里哭笑不得:“你若真想九十九和夏油帮你,早点去做说客,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不,他们就是死脑筋,没法沟通的。” 悟一脸嫌弃,伸手在鼻子边扇了扇,“杰就不提了,我会选择‘和平改革’的路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跟他怄气——九十九就更是了,她跟高层老死不相往来,而我的方针是‘温水煮青蛙’,她从来看不上——我们见了面,不要说交心了,不给对面一拳都算文明人了。” “……你这是偏见。” “事实证明,我们就是那么回事——如果你没有回来,所谓的‘三大特级’也只会是互不相干的三条‘平行线’。” “哪来的‘平行线’?” 杏里无可奈何,“先不提九十九,你和夏油的恩怨都快扭成麻花了——还互不相干?亏你说得出来。” “喂喂喂,”悟嘴巴一歪,做了个鬼脸,“谁跟谁是‘麻花’啊?别用那么恶心的形容词,我跟他不熟。” “哪里不熟?” “哪哪都。” ——叮咚。 ——叮咚。 门铃被按了两下。 悟看向门口的方向。 杏里感知了一下,笑道:“是斑回来了。” 他们继续聊天,没有一个要去开门。而斑也不用他们开门,没等他们切换到下一个话题,人就闪身出现在了庭院。 他穿的很正式,手上还挽着刚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如果再加一副金丝眼镜,说不定还能入选“日本十大斯文败类”之首。 杏里冲他摆摆手,问道:“办的如何?” 斑扯了扯领带,把领口扯松:“带来的金子全部折现了,开户也没有问题,那个冥冥确实专业。” 悟点点头:“她很会搞这些,就是中介费肯定没少收。” “这倒是,”斑走了过来,“不过能节省时间就好。” 杏里给他拿了一个团蒲,就放在自己旁边。 斑指了指西装,询问哪里能挂,杏里偏头,示意一下客厅。他绕过杏里,进了客厅,把衣服挂在玄关附近的次净衣区,然后,他就看到了堆在客厅沙发上的伴手礼。 这些礼物堆的毫无章法,大的在小的上面,重的在轻的上面,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两个完全没考虑过收纳的人干得出来的事。 “你们还没拆?” 悟走到木格栅边,倚着晒进门的阳光,偏过半个头,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调调道:“刚刚是说要拆来着,不过中途找了茶具,又收拾了走廊,就忘在脑后了。” 杏里也走到门边,往室内探头:“之后拆也行,不急。” 斑:“……” 这两个人还真是能拖。 他捡起礼物,把它们按自己能容忍的秩序摆好,然后拎起最上面的一个,抛了抛:“那现在拆了吧,如果没人提醒,我估计这堆东西能在沙发上放一年。” “不至于啦。”杏里摆摆手。 “真的?” 在斑的目光下,她还是乖乖进了客厅。 悟已经先她一步跑了进去。他很会给情绪价值,星星眼道:“刚刚是真忘了,关顾着听故事——我可是很好奇另一个世界的伴手礼呢!” 这小子光着脚,跑起路来哒哒哒的,像是听到罐头动静的小狗。 杏里这次带回来的是从五大国精挑细选的特产—— 火之国的伴手礼是一套花鸟绘的紫釉茶具,顶级名工,又带了点异国情调,作为礼物再适合不过了。除此之外,她还带了火之国的高档甜品,特地挑选了日本比较少见的口味,给悟尝一尝鲜。 雷之国的伴手礼是之前同学会喝过的月闪酒,味道高级,也是日本没有的风味,她托关系买了五瓶——当然,悟是不喝酒的,这酒是作为“硬通货”给他处理“人情”用的。 风之国的伴手礼是三罐“陀蜂蜜”——陀蜂是风之国特有的蜂种,采的蜜也是绿洲独有的“朔虹花蜜”,产量少,药用价值高,即便不入药,当个普通蜂蜜冲泡也很有营养——这三罐蜂蜜还是风影送的“赔礼”,斑觉得不错,便主动找纲手讨要,纲手也是个爽快的,说这蜂蜜也有他们一份功劳,便给了。 水之国的伴手礼是一些水产腌渍品和干货,也是挑了日本没有的品种,让人尝个鲜。顺带一提,水之国的护肤精油也是一绝,香味与一般的香氛绝不重复,滋养效果也数一数二——这东西她没有给悟,到时候会分一瓶给九十九。 土之国的伴手礼就比较硬核了,是稀土和宝石。土之国的矿产资源丰富且价格低廉,有大片稀土矿没有被开发利用——这一次,杏里和斑投钱最多的地方,就是这些矿产,如果能形成稳定的生产链,绝对稳赚不赔。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日后要是缺钱了,也可以做一做两个世界的中间商,光是赚差价就能挣的盆满钵满。 当然,她这一回捎带稀土,并不是为了卖钱,而是想找到一种可以作为“诅咒处理装置”主体材料的矿石,加快研发进度。 她送悟的伴手礼主要是宝石工艺品,男款女款都有,可以做收藏,也可以送人,是一种非常体面且高级的礼物。 她送了这么多,但悟最感兴趣的还是那盒“高档甜品”。 悟拆开甜品,吃了一口,眯眼咀嚼,最后评价道:“是没吃过的味道呢——里面加了什么?明明看起来跟普通糕点没什么两样。” “是原材料,”杏里道,“里面加了‘星艮牛’的牛奶,这是火之国的特色牛种,用这种牛奶做的甜点,口感会更绵密,还有一种特别的回甘。” “唔……确实。”他吃的很满意。 他们就礼物的话题延伸,聊了聊忍者世界的地理特点,然后,杏里就提了自己马上要进实验室闭关的事。 “大概需要三周,”她道,“我会和天元、九十九一起设计图纸,争取把‘诅咒处理装置’的雏形给弄出来。” 悟拿了个杯子,一边搅拌蜂蜜水,一边道:“你还真是个大忙人,那斑先生怎么办?就丢外面了?”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斑可是雄心勃勃要折腾出一番事业的人,过去闲不住,现在就更闲不住了。 如今,他的启动金到位,身份问题也处理完毕,接下来几天,或许会比她更忙。 “确实要忙,”斑拍了拍悟的肩膀,问道,“这几周——特别是第三周,能抽点时间出来吗?” “有是有……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介绍人脉或者手下吧?” “那些我 自有安排,“斑道,“有些私事要你帮忙。” “私事?” 斑看了杏里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压着悟的肩膀,让他跟自己出去一下。 最后,这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站在庭院靠墙的角落说着悄悄话。 杏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倚着门框,无奈挑眉,心说,你们的声音真是一点儿也不见小——“挑戒指”和“场所布置”的事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何必呢?干脆明着讨论算了。 “不用那么偷偷摸摸,”她道,“斑,你的计划,在之前跟园子打探‘约会圣地’的时候就暴露了。” “这是‘仪式感’。”他道。 “我也不是那么注重‘仪式感’的人。” 不如说,她反倒希望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感”能少一点——无论斑还是悟,都是爱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很可能会搞那些毫无意义但足够社死的名场面——她可不想像猴子一样遭人围观,说真的,她会哭的,不是感动。 她只想给自己留点后路。 悟对这事很来劲,拍着胸脯保证包在他身上。 杏里感到很慌,喊了声:“行了,知道劝不住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可能低调一点,别弄得人山人海,也别搞莫名其妙的应援,拜托了!” 悟道:“总得有人暖场子吧?” “别找陌生人,”她顿了顿,又道,“熟人也少找一点。” “我知道了,”悟打了个响指,“那我就找一些半生不熟的吧——要不要叫七海和伊地知准备节目?或者让夜蛾校长和乐岩寺校长手拉手唱歌?” 杏里闭上眼睛,悲从中来:“求求了,放过大家……也放过我吧。” 悟哈哈大笑。 斑带着悟回了客厅。他把那些拆下来的礼物包装捆成捆,丢到一边,终于让沙发能坐人了。 斑往沙发一坐,侧过头,继续方才的话题:“你放心,我不会搞那些浪费时间的活动,但流程还是会简单规划一下——等闭关出来,就可以好好享受‘惊喜’了。” 悟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一口干完了刚泡好的蜂蜜水,双目放光,也不知是中意蜂蜜,还是幸灾乐祸。 杏里:“……”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放心不了啊! *** 三周后,杏里和九十九从薨星宫出来。 刚出森林,一阵飓风袭来,她看到了一架直升飞机。 这架飞机是蓝色的,上面有“五条”家纹,是个大型民用机,能坐六个人,噪声很大,螺旋桨激起的风刮乱了她的头发。 九十九吹了声口哨:“不赖嘛!” 杏里:“……” 老实说,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中。悟戴着墨镜,从机舱的副驾驶探头,手里拿着个喇叭,而斑已经从敞开的门中跳了下来。 斑落地,道:“走吧。” “……去哪?” “阳斗堂妹介绍的小岛。” 他走过来,抚了抚杏里被风吹乱的头发。 “那个‘糖霜烟花之屿’?” “嗯,邀请函我弄到了。” “上次不是说还在建设中吗?” “已经建好了,”悟举着喇叭,在半空中道,“他们这周试运营,岛上没游客,能得到邀请的都是铃木家的熟人——你放一百个心,不会有你想的那种‘人山人海’!” ……那更糟糕了。 她绝望地想,铃木家的“熟人”可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要是出个大洋相,那她还混不混了?比普通社死更难为情的,是在一群讲究体面的精英面前社死。 但她也知道,跟斑和悟争辩这个毫无意义——她的人生信条是“生活不需要太多观众”,而那两个人恰恰相反,屁点大的事都要全世界跟着抖三抖。 她不想做扫兴的人,但也不想自己的“后半生”就这么毁了,小心翼翼道:“你们到底……准备了什么?” 斑微微一笑:“保密。” “其实可以说的。” “说了就没惊喜了。” “我其实……不太需要太多惊喜,”她眼神坚定,再次强调,试图挽回一些事,“不如说,无论是看小说还是电影,我都更喜欢剧透。” 九十九哈哈笑了,立马拆台:“是吗?可我记得你很不喜欢剧透来着。” “你一定是记错了。” “高中时候,我可是邀请过你好几次电影,你都说看影评被剧透了,所以不想看。” “……那是因为我不想和你看。” “诶?!” “你太吵了。” 九十九:“!!” 杏里不喜欢看电影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叽叽咕咕。 但九十九和悟一样,都是不吐不快的类型,特别是遇上烂片,主打一个从不内耗自己,专门外耗别人。他们的吐槽确实妙语连珠,但很影响观感,也很不道德,特别在公共场合,还容易被旁边的观众骂。 ——跟他们看电影,真的很搞心态。 “九十九,你看看——你也有被嫌弃的一天,哈哈哈哈——” 悟举着喇叭,笑的很开怀。 “少说废话了,悟小少爷——你快把直升机降下来,我也要上去。” 九十九对悟比了个中指。 “很抱歉,满员了,上面没你的位置。” 说话间,悟已经缩回机舱,似乎在与驾驶员沟通,最后直升机降了下来。 九十九冲过去一看,发现确实没位置了。 驾驶员的位置坐着伏黑甚尔,副驾驶坐的是五条悟——话说回来,这两个人坐驾驶和副驾驶真的没问题吗? 后面一排是空的,宇智波斑刚才就是从这里跳下来,很显然,这两个座位是他和杏里的。 最后一排坐着两个小孩,是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伏黑惠抓着安全带,一脸后怕的表情。他似乎也觉得驾驶舱里的两个人不靠谱——即便那两个人,一个是他曾经的监护人,另一个是现在的监护人。 真是个命运多舛的小孩。 津美纪倒是适应良好,对着九十九打招呼:“九十九姐姐,我和惠比较轻,或许可以再挤一个位置出来。” 没等九十九说话,惠就先叫了起来:“津美纪!别乱来啊——这可不是坐车,哪能随便挤的!” 其实也可以啦,九十九想,她能靠术式把自己的质量调到最小,完全不用担心超载。 但她现在也不想上飞 机了。 毕竟,驾驶舱里坐着的两个人比“超载”还要危险。相比之下,她宁愿自己游过去。 她回过头,发现杏里在跟斑说悄悄话。这两个人腻腻乎乎的,好像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完。 奇了怪了,他们不是天天都在聊吗?无论是发邮件还是打电话,都没怎么断过,怎么还一副三周没见的样子? 说起来,杏里离开薨星宫的时候,还跟她吐露了自己的忧虑,现在看来,对于男朋友准备的“惊喜”,她好像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不情愿。 呵,女人。 “杏里——” 九十九喊道,“你把小岛的定位发我,我就不乘飞机了,会自己想办法过去的。” 杏里这才注意到九十九的去意,好奇道:“飞机坐得下,你可以用术式……” “不了,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九十九摆摆手,往飞机的相反方向走去,还不忘回头对杏里道,“你的热闹我肯定是要凑的,所以别忘了给我留一间海景房。” 她说着,吹了个飞吻:“啾~幸福的女人,我们一会儿见!” *** 海水很透明,像冰块,又像玻璃,在阳光的雕琢下,倒映着蔚蓝色的天空。 微风不燥,空气中浮动着海盐与菠萝的咸甜气息。 ——冲绳,到了。 “这里——这里——” 才下直升机,杏里就听到有人在喊他们。 定睛一看,居然是铃木园子。 见杏里疑惑,斑解释道:“这是铃木家的私人停机坪,要借用得提前报备,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过来接。”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特地过来。” 杏里看过去,园子可不是一个人来,而是“拖家带口”——老的老,小的小,跟了不少人。 “这可赶巧了,”园子过来,第一句话就解释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我正在给朋友介绍这里的环境,正好看到停机坪有飞机降落,就想会不会是你们,过来一看,还真是!” 她的身边跟了不少人。 除了之前跟她一起搭档找人的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另外还跟了七个人。 年龄最大的老头叫“阿笠博士”,是个很会搞小发明的科学家。 博士旁边跟了五个小孩——除去柯南,另有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其中一个茶发女孩很腼腆,躲在博士身后怎么都不出来,其他小孩都大大方方,遇见生人也不怯场,简直e到可怕。 园子右手边是个黑皮戴眼镜的高个男生,据说是全日本空手道比赛的冠军。 斑一见此人,就悄悄跟杏里说,这个人的气场很强,是个练家子,放在他们那边,说不定能成个人物,但在这里,一个“空手道冠军”就是极限了。 站在这伙人最后的,是个戴眼镜的眯眯眼男青年,栗色头发,个头很高,自称是东都大学的研究生,大热天还穿高领,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好啦,既然大家都认识了——” 园子拍了一下掌,热情道,“不如一起去周围转转吧——这里可漂亮了,拍照绝对出片!”【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终章】 第149章 宇宙无声他们永远是互相深…… 这里的气味很特别。 海风清澈,微咸,夹杂着水果和花草的清香。 他们在一处山谷。 从上看,有野花沿着悬崖生长,悬崖顶端是一座白色灯塔,往右看,有一条带护栏的水泥小路,小路尽头豁然开朗,有一处充满田园风光的草地,草叶上悬挂着露珠,中央还有天然花岗岩和莱姆石铺就的欧式凉亭,去往凉亭的路上还会穿过一个罗马柱构造的花拱门,景色曼妙。 草地再过去,又是护栏,护栏往下有一个陡坡,陡坡下边是盘山公路,往外又是悬崖,像春天的笋,一节又一节,最底层是激荡的海水和礁石。 “怎么样——刚才那边开花的悬崖是‘爱情崖’,这里是‘圆梦花圃’,风景绝美吧!” “真的!确实很好看!” 津美纪高举双臂欢呼——她永远是第一个捧场的。 津美纪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过一小时,就已经跟园子带来的几个一年级小朋友混熟,不仅带着他们四处玩耍,还加入了阿笠博士的猜谜游戏。 与之相反,惠却显得格格不入——他自认是个六年级的“大人”了,不肯跟一年级的小朋友玩幼稚的游戏。 不过他似乎很在意猜谜游戏的结果,几次想发言,又碍于面子,憋了回去,脸颊都鼓成了包子。 “感觉如何?” 斑摘了一朵淡蓝小花,走到杏里身边。 他把花插到了杏里的鬓角,想了想,又弯腰,大掌一薅,起身,像是撒彩带一样,往她头顶撒了一大把。 杏里:“……” 斑开怀笑了。 “……幼稚鬼。” 杏里拍去多余的花朵,指甲无意沾了一瓣。 她低头一吹,花瓣飘飘扬扬——这花是倒心形,淡蓝色的,有点儿像粉蝶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半透明质感,煞是好看。 这颜色和形状,让她想起了不久前看过的心形湖。 ——那是他们下飞机看的第一个景点,距离私人停机坪很近,湖水凝成一块巨大的蓝水翡翠,阳光穿透时漾起蜜色波纹,远看看不到鱼,只有透亮的光斑,走近了,不光有鱼,还有鹅卵石清晰到能数出来的纹理。 湖水很静、很清,让人的思绪也一空再空,但它又有一种奇妙的生命力,仿佛一只通透的眼睛,倒映、观察着驻足流连的人们——你感觉自己像是被看透了,耳边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喧哗,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寂静如常。 那时候,伏黑甚尔还没有脱队。 但他只观赏了一会儿,就说要先行离开,替他们送行李到酒店。 也是这时候,悟提了一嘴:“你可以让七海开车来接你。” 杏里这才知道,除了他们,已经有咒高的人先到岛上了。 只一瞬间,她就忘了湖水的宁静,脑海中浮现出悟说要让七海表演节目、夜蛾校长唱歌的画面。 她一个激灵,按住悟的双肩,几乎要挂在他身上,小心询问:“你该不会……” “没有没有,”悟摆摆手,知道她要问什么,笑嘻嘻道,“我的创意被斑先生否决了,所以只请了几个好心人过来帮忙——没什么,就是布置一下现场,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你都请了谁?” 悟掰了掰手指,数道:“七海、杰、硝子、冥冥和歌姬,本来我还想叫夜蛾校长的,但他说都是年轻人的聚会他就不来了,只给了红包——我说您一把年纪了还拘谨什么,结果他恼羞成怒,把我骂了一顿,说——我那是怕你们拘谨!呜呜,他可太凶了,还好没请他过来。” 杏里:“……” 甚尔并没有麻烦七海,而是找停机坪的管理员借了一辆车,自己开走了。 正想着,不远处,孩子们忽然爆发出一阵嬉笑,拉回了杏里跑远的思绪。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阿笠博士公布了谜题的答案。 悟厚脸皮地混在小孩子当中,一边鼓掌,一边跟博士讨要猜中谜底的奖励。 栗发青年——也就是那个叫冲矢昴的男人站在悟的旁边,正侧头跟他讨论谜题的要点。 园子和京极真原本坐在凉亭里,见那边热闹,也跑过去起哄。 小兰正在给孩子们分发零食和饮料。 惠不知何时也挤了过去,正义愤填膺地跟津美纪告状——他说自己早就猜中了答案,但不慎说出口,被五条悟听到了——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剽窃了他的答案,还到处炫耀,实在太过分了! 悟拒不承认,还在一个劲儿地逗小孩,表情别提有多欠了。 ——真是热闹呢。 杏里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为何,内心宁静的同时,又有一丝奇妙的波动,像是染上了大海波涛的辽阔,又像是搅打到蓬松发泡的鸡蛋清,酥酥麻麻的,很是奇妙。 她往后一靠,靠在了斑的身上,脖颈还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和起伏。 扑通扑通—— 一寸一寸的光阴,如同河流,缓缓地在周遭流淌。 他们观看热闹,又在僻静一隅。 如果,时间能就此停滞…… “如果……”斑道。 “嗯?” 杏里仰起头,斑也低头看她,阳光自上而下,洒在他的眉睫,盛满一种亲睦与归属之情,那双眼睛黑的深沉,却又偏偏明亮动人。 扑通扑通—— 她在期待,期待他能触碰到相同的情绪。 “如果——” 他开口,“晚上有一场社交性质的酒会,你会去吗?” 杏里:“……” *** 斑说的酒会是铃木财团组织的。 为了宴请过来捧场的亲朋好友,园子的父亲特地把酒会订在了游轮上。 傍晚时分,夕照微黄,杏里、斑和悟踏着染上暮色的海风,进了船舱。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这一批过来的咒高人当中,愿意参加酒会的,也只有冥冥和甚尔。 悟作为五条家的实际掌权人不得不去。斑和冥冥是为了拓展人脉。杏里介于二者之间,也就陪着去了。而甚尔就是馋酒,以及……富婆。 其余人都说不爱社交,就想留在酒店休息,包括那两个小孩。 杏里觉得奇怪。 她觉得这伙人是故意留在酒店。 但她没有证据。 酒会是自助式的,看似轻松随意,但大家都穿的很正式——年长些的,穿着传统和服,年青些的,穿着西式礼服,男男女女,主打一个优雅得体。 斑穿着一件西装领的黑色长风衣,里面搭配黑马甲、白衬衣和紫条纹领带。他身材魁梧,天生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搭配这样一套衣服非常显气势,即便在这样一个非富即贵的场合,也不落下风。 杏里穿着一身法式香槟粉长裙礼服,绸缎面料,鱼尾摆搭配高开叉,走起路来还带着金丝细闪。 她原本没有这样的礼服,但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行李箱里——很显然,是斑放进去的。他似乎很喜欢给她挑一些粉色带光泽感的面料,上次的泳衣也是。 然而这个直男除了裙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准备。 为了搭这件衣服,杏里找冥冥借了一串珍珠项链和流苏耳坠。 冥冥这回倒是慷慨,大手一挥,表示不用租金。 杏里:“……” ……本来也没想付租金来着。 她又不是真的人傻钱多。 酒过三巡,杏里退到了角落。 冥冥和甚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斑还在酒场上转悠。悟因为不喝酒,早早就坐上了“小孩桌”,跑去跟园子带来的几个小朋友玩了。 因为是正式场合,他没戴那副吊儿郎当的墨镜,露出一双浪漫多情的天空蓝眼睛,说话幽默风趣,把本就颜控的园子给迷的不要不要的,闹得她的男朋友如临大敌,甚至约了决斗。 更离谱的是,悟这个幼稚鬼居然还答应了。 杏里看的满头黑线。 但她没有加入那边的热闹,而是端着一盘甜品,站在角落,静静地观察人来人往。 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意思,她的视线 又落回斑的身上。 ——他在找客户。 借着铃木和五条的名号,斑把自己包装成了“资源调配商”,也就是俗称的“二道贩子”,自称有渠道、也有人脉,能弄来手续合法且足够优质的矿产资源,性价比很高,有意向的可以找他合作。 顺便,他还能提供充足的木材资源,有这方面需求的,也可以洽谈一二。 杏里远远地听着,吃掉了最后一口蛋糕,偷偷笑了。 ——还真能忽悠。 他明明就是“走私”,连供货渠道都没法摆在明面上,居然就敢打包票说“没问题”。 但他也不是说大话的人。 那这就证明,在短短三周内,他就用“科学”或“不科学”的手段,处理完了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把本该处于“灰色地带”的产业,理直气壮地搬到了“白道”上。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家伙,效率高到可怕。 杏里忽然觉得,自己折腾三周搞出来的设计图纸,跟这家伙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正想着,失踪许久的冥冥又现身了。 她见到杏里,神神秘秘地靠过来,轻掩唇畔,问道:“那个伏黑甚尔……没有什么问题吧?” “嗯?” “我是说,他的身体健康吗?会不会有什么毛病?”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这话问的暧昧。她不由得想,他们之间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我把他介绍给一个女富商了。”冥冥道。 杏里:“……” “但我忽然想起来,他是个死人,因为卡了‘降灵术’的bug才得以复活,如果他突然掉线,或者暴毙在床上,那我的口碑会受到影响的。” ……什么口碑?拉皮条的口碑吗? 杏里竟一时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她道:“甚尔这情况我也是头一回见……但总归是有风险的,你们还是收敛一点为好。” 她觉得这事远比斑那个不知何时会炸出来的“求婚仪式”更吓人。 她想了想,又强调:“你们要拉皮条就私下拉,不要在这种酒会上乱搞,很容易出事的。” ——至少不要让人觉得他们是一伙儿的,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拉皮条?” 斑走了过来,视线在杏里和冥冥之间打转。 冥冥立马摆手:“没什么——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就提着裙摆跑路了。 杏里:“……”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拉到客户了?”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一顿。 斑笑了,先回答:“嗯,拉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抽走她手里的餐盘,放在桌边:“轮到你回答问题了。” 杏里哭笑不得,把冥冥和甚尔干的荒唐事说了。 斑眉毛一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似乎并不觉得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咒高出来的人,没几个是正经的。” “你这是地图炮,”她笑道,“而且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我们是一路人,要是他们出了问题,你的口碑也会受到影响。” “一路人?不过是‘偶尔行个方便’的利益关系,没人会当回事——算了,不提别人,要不要出去走走?” “可以啊。” 他们离开酒会,到了游轮的甲板上。 璀璨的星星低垂在天幕之上,没有月亮,但星光照的比月光还要亮堂,也因此,夜空尚未褪去白日记忆里的钴蓝,夜风宜人,海浪涛涛,船身也随之轻轻摇曳。 甲板上没有人。 他们走到栏杆边,轻轻一倚,望着彼此。 “你神神秘秘准备了那么久的‘惊喜’呢?”她道。 斑笑着反问:“你不是很怕被推到众目睽睽之下吗?” 她瞥了他一眼:“你总不会连个折中的方案都没有准备吧?” “当然不是。” 他低低地笑了,像是无意间被拨动的大提琴。然后,他打了个响指,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变出个飞雷神卷轴,抛了抛,“也差不多该过去了。” “去哪?” “一个夜色很美的地方。” 她故意道:“这里的夜色也很美。” “但它不够安静——不是吗?” 她好奇:“所以你是挑了个安静的地方?” “去了便知。” *** 海岛上目前正在运营的酒店,只有一家,是建在悬崖边的“糖霜之馆”。 光是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家店走的是童话风,整体为欧式风格,灰白配色,塔顶涂成湖蓝色,入口处有一只巨大的独角兽雕像,乍一看去,像是一座隐藏在孤岛上的秘密城堡。 今天晚上,这里安静的像个隐者之居。 ——几乎所有人都上了游轮,仅有一些游客和酒店职工还留在这儿。 酒店面朝悬崖的一侧有个大露台。 从露台往下看,能看到绝美的峭壁风光,海浪拍击着嶙峋岩层,激起泡沫,在星光的轻抚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往前看,能看到遥遥远去的游轮,上面灯火通明,像是金碧辉煌的海市蜃楼,又像是一颗浮在海面上的夜明珠;往右看,能看到早上去过的圆梦花圃,那里很暗,没有灯光。 杏里的视线在圆梦花圃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收回,看向露台本身。 这个露台已经被提前装扮过了——有各色气球、凹出不同造型的灯带、鲜花和蜡烛,靠近墙壁的位置挂了星星和月亮的装饰品,上面有一串大大的“MERRYME”的发光字母。字母旁边还堆放了一些乐器,现代的、古典的都有,估计是酒店雇佣的乐队留在这里的东西。 杏里没忍住笑了:“这是谁的创意?” 审美尚可,但千篇一律,放在斑这个老古董的身上,却也不违和。 “我的,参考了一些网图,气球是你弟弟吹的。” “难怪这么花里胡哨,”她点点头,又想到什么,忍俊不禁,“他能老老实实吹这么多?” “严格来讲,不全是他吹的,今天被拉来的那些人,都是他压榨的苦力。” 斑说着,走到露台中央的白色圆桌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这张桌子堆放了鲜花和蜡烛,中间是一瓶贵到令人乍舌的红酒,一左一右摆了两个高脚杯。 “他明明可以买机器吹的。”杏里走了过去,坐下来。 “但那样就没办法折腾人了。” 斑拔掉红酒的木质瓶塞,往她的杯子里浅浅倒了一层。 “那小子还是老样子。” 她端起酒,轻轻摇晃着红酒杯,等待醒酒的同时,也问道,“高专的那些人呢?” “嗯?” “他们特地留在这里——应该不是为了休息吧?” 斑笑了:“谁知道。”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不醒酒,直接抿了一口,然后看向游轮的方向。 “不如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啊…… 她想了想:“再过十分钟,铃木财团准备的烟花就要放了。” ——那是一场很盛大的烟花。 园子说,他们准备了15000发,能放满一个小时。投放烟花的地点在沙滩,游轮是最佳观赏点。当然,他们这里也一样,就在悬崖边,视野不受影响。 “除了烟花呢?” “我想不出来。” 她一边摇头,一边瞥向圆梦花圃的方向。 ——特别是高专那伙人,她想不出来一会儿还有什么节目要演。 斑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挑眉一笑:“发现了?” “嗯。” 圆梦花圃那边藏了不少人——不光是早上就在岛上的,就连九十九由基都赶来了。他们这会儿摸黑蹲在草丛里,憋着气,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你猜。” “好难猜。” 她抿了一口红酒,笑道,“我不爱张扬,但你与我相反,是个享受仪式感和关注度的人,看你现在的表现,应该是想照着我的性子来,但矛盾的是,你又把高专的人都喊上了——但这反儿更难猜透,我也多少有点好奇。” 他没有直接回答,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要开始了。” “嗯?” 话音刚落,一束烟花从海面升上高空,啪的一声,绽放开来。 夜仿佛浸透了油的纸,霎时间变成了一种失真的灰白色——绚烂的烟花在这张纸上炸开,一簇又一簇,声势浩大,浓墨重彩,美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烟花持续不断地绽放、叠加、绽放、叠加……倏然落下的星火,落在天边,落在海面,落在金碧辉煌的游轮上,也落在观赏者的眼眸。 杏里几乎屏住了呼吸。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攫住了她。 万物都变得哑然无声。 在这与世隔绝的悬崖露台,她吹着微凉的海风,旁观着人世间的热闹,被一场极尽盛大的烟花给陶醉了,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或许是酒气,又或许是欢愉,总之,这是意义非凡的一夜。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不和谐的爆破声,很远,很细微,从游轮的方向飘来,像是枪响,又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嗯? 没等她的视线转移到游轮上,斑大手一挥,落下一道结界,把所有的嘈杂都隔绝在外。 “刚刚……” 她道,“是不是有枪响?” “你听错了。” 他答的很笃定,笃定到像是在敷衍。 杏里:“……”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 ——圆梦花圃那边的灯亮了。 咒术高专的那伙人都出现在花圃——就连原本应该在游轮上的悟都来了。冥冥和甚尔没有出现。不过他们有自己的烂摊子要忙,不来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人手一架传统乐器——悟拿着小鼓,把它架在肩头,迎上杏里的视线,对着她吹了声口哨;杰举着八尺,姿势僵硬,像是突然被通知要考笛子的小学生;七海、硝子和惠都拿着沙锤,很显然,他们就是来凑数的;九十九挎着一把萨摩琵琶,那架势,不像拿琵琶,倒像在拿电吉他;歌姬穿着巫女服,手上拿着神乐铃,似乎准备来一段舞蹈;津美纪举着话筒,俨然一副主持人的架势,清了清嗓子,然后——悟就抓住了她的手,把麦克风对准自己的嘴: “那么——接下来就是party时间!” 他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斑贴着杏里,轻声道:“不用担心扰民问题,露台和花圃是用结界串起来的,两边的声音能互相听见,但传不到外界。” 悟敲响了第一个鼓点,九十九的琵琶紧随其后,歌姬抓住旋律,跳了起来——在欢快的前奏过后,津美纪唱起了每个日本小学生都会的童谣,是一首关于祝福和生长的歌曲。 这首歌实在是太熟悉了,杏里的回忆一下被拉的很远。 等她回过神来,斑已经把太鼓推了出来。这个太鼓的鼓身被漆成了红色,熟牛皮做的鼓面上还有勾玉图案,前后直径超过半米。鼓面上还架了一把三味线。这两个乐器是之前就放在“MERRYME”字母墙下边的古典乐器。 “玩吗?”他问。 杏里笑着,取走了三味线,抽出贴在琴身后面的拨子,对着琴弦轻轻一划,笑道:“悟告诉你我会这个?” “是你打包给我的‘常识’里面有。” “所以是小型音乐会?” “嗯。” “你会乐器?” “多的不会,但太鼓还是敲过的,”他道,“原来在族里,每回祭祀,我都要来上一段。” “这倒不意外,”她笑道,“太鼓这个乐器,也是曾经的战鼓演变而来。” “我那个时候,它的主要功能就已经是祭祀了。” 说着,他脱下西装领长风衣,挽起衬衣袖口,举起榉木棒,循着节奏,咚咚——敲响了太鼓。杏里与他相视一笑,也随着韵律,弹起了三味线。 他们这个草台班子组织的“小型音乐会”就这么开始了歌曲串烧。 一首、两首、三首…… ……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儿乐在其中。 大家都没有正经排练过,对谱子也不怎么熟悉,整个演奏的过程,都是随便起头,随便结尾,奏着奏着,就歪了目的,开始各行其是。 歌姬接过津美纪的麦克风,开始了自己的solo——看得出来,她在“小型音乐会”前就喝了不少酒,现在彻底上头,满脑子都是要燃、要炸,曲风已经从童谣变成了摇滚,撕扯着嗓子,听的人哭笑不得。 悟也玩的high起,小鼓敲的梆梆响,像是工地的挖掘机,严重干扰了歌姬的表演。歌姬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想要抢走悟的小鼓——但因为“无下限”的干扰,她连一块衣角都碰不到。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放下演奏,为了各自的“艺术”大打出手——主要是歌姬在打,悟就在人家面前火上浇油。七海试图劝架,九十九和硝子拿着啤酒在一旁干杯起哄,场面别提有多乱了。 杰见他们放弃演奏,松了口气,把尺八放在一边,带着两个小孩折腾起炭火和烤肉架,直接把准备好的食材都摆了出来,打算来顿宵夜。 杏里继续弹奏着三味线。 斑也没停,鼓点依旧,与她继续这场星光之下,随性而为的演出。 他们对视,换曲,重拾节奏,一气呵成。 圆梦花圃那边,草台班子们还在打打闹闹。 ——他们喝酒,吃肉,庆祝爱情,赞美友情,是今天的配角,也是主角。 ——他们始终是鲜活的,是充实的,是桀骜不驯的,是赤子之心的,他们或许不再如初,却也始终怀揣着变好的愿望,活着,努力着,没有放弃。 她很喜欢这种眺望热闹的感觉。 她垂直击弦、扫弦,铛铛铛铛——把三味线弹出了摇滚的味道。 而后—— 一曲终了,心情舒畅。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也过去蹭一顿烧烤。 这时,斑也停下了打鼓。 她转过头:“你想去……” 一个打开的首饰盒递到了她的面前,黑色的绒布中央,有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倒映着星光,倒映着宇宙无声的洪流。 那一瞬间,就像隔音的结界忽然被撤掉一样,世间万物的声音开始汇聚,又在下一秒心跳出现的时候,被挤压进了胸膛,万籁俱寂。 “你是不是忘了求婚还有很重要的一步?” 斑静静地站在杏里面前,把戒指从首饰盒取出,然后,单膝下跪,抓住她的左手,仰头道: “嫁给我?” 她呆愣了好久,才道:“……好。” 他笑了笑,把戒指套上了她的无名指,轻吻戒托:“那么一言为定,你逃不掉了。” 她看着这颗闪烁着星辰的戒指,嘴唇微动,稍微平复了一下酸涩的喉咙,这才终于开口:“你忘啦?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逃掉的可能。” 当初,他们立下誓言——若无解,就不停。 从那个誓言开始,他们就成了灵魂纠缠在一起的“衔尾蛇”,在不可预知的时间洪流面前,他们必须找到唯一正确的答案,才能让这场永无止息的冒险停下。 否则,他们将永远清醒地坠入地狱,再从地狱爬回人间,即便爱意消散,但诅咒永恒。 是了,他们永远是互相深爱也互相诅咒的一体。 他们心知肚明。 ——却也义无反顾。 今夜没有月亮。 但星辰亘古不灭。【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