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与尘共安生》 第160章 回,回...... 颤抖的嘴唇翕动数十次,却连破碎的音节都无法拼凑,洛愁鬓踉跄着后退时撞倒檀木几案,青玉香炉坠地的脆响惊飞檐下栖鸦。 他的双腿发软,膝盖重重磕在阵法边缘,金光灼烧皮肤的刺痛反而让他找回一丝清醒。 指节发白地攥住断裂的扇骨,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也未能驱散心头的剧痛,泪水终于冲破眼眶的桎梏,混着血丝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坠落,在地面晕开深色的哀伤。 转身时衣摆扫落满架经卷,翻飞的纸张如同送葬的白幡。洛愁鬓发了疯似的冲向乱葬岗,狂奔时撞断拦路的荆棘,藤蔓勾住衣袍撕裂出参差的裂口,渗出的鲜血将玄色布料浸染成暗红。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昔日种种,那些并肩作战的场景与黑影的狞笑激烈碰撞,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夜风呼啸着灌进喉咙,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呜咽,直到模糊的泪眼望见乱葬岗阴森的界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重重跪倒在枯骨与腐叶交织的泥地里。 被困在九道金色光柱交织成的牢笼之中,黑影周身青灰色的腐肉在阵法金光的灼烧下不断冒出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然而,这痛苦的灼烧似乎反而激发了它骨子里的癫狂,那双血红色的竖瞳中跳动着病态的兴奋,嘴角扯出一个极度扭曲的弧度,肿胀变形的脸颊上,腐烂的皮肤被拉扯得几乎要裂开。 看着洛愁鬓踉跄奔逃的背影——那人破碎的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翻飞,凌乱如草的发丝被泪水黏糊在沾满血痕的脸颊上,每一步都带着摇摇欲坠的绝望——黑影先是发出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嗤笑,随后喉间滚动出断断续续的怪响,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突然,它猛地仰头,发出一阵刺耳到近乎破音的狂笑,笑声尖锐如夜枭的啼鸣,又夹杂着金属刮擦石板般的沙哑质感,震得梁上积尘如雪花般簌簌而落。 猩红的竖瞳中跳动着癫狂的快意,它的利爪疯狂地在光柱上抓挠,溅起串串火星,黑色雾气顺着阵法缝隙如毒蛇出洞般疯狂翻涌,在地面凝结成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图案。 随着笑声愈发高亢,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烛光被无形的力量熄灭,唯有阵法的金光将黑影的轮廓勾勒得愈发狰狞可怖。 那笑声时而化作天真孩童的尖笑,时而转为阴森老者的冷笑,混着此起彼伏的回音,仿佛无数冤魂在暗处附和,将这座屋子瞬间浸染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炼狱。 直至洛愁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这诡异的笑声仍在梁柱间不断萦绕回荡,如同附骨之疽,在寂静的空气中久久不散,令人不寒而栗。 —— 正午的日头像被淬了剧毒的银盘,刺目的白光如万根钢针般倾泻而下,灼烧着世间万物,却始终融不开乱葬岗上空那层终年不散的灰雾。 这灰雾浓稠得仿佛实质,裹挟着腐臭的气息,与毒辣的日光激烈交锋,在半空交织出诡异的明暗界限。 灰雾之下,腐叶如同被诅咒的蝴蝶,裹着森森白骨打着旋儿,在滚烫的风里疯狂起舞。 砂砾中的碎骨被无形的巨碾反复碾压,发出细碎而尖锐的摩擦声,仿佛无数冤魂在暗处呜咽,又像是地狱传来的啜泣,声声渗人骨髓。 洛愁鬓的玄色长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庄重,荆棘如同狰狞的恶鬼,在衣袍上撕扯出一道道裂口,布条随风飘摇。 泥浆混着干涸的血渍,在衣摆凝结成厚重的硬块,每走一步都牵扯得生疼。 歪斜的发冠摇摇欲坠,几乎要从汗湿的鬓角滑落,几缕碎发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被灼热的风不住地吹动。 他的脖颈与手背布满细小的伤口,渗出的血珠与汗水混合,顺着皮肤纹理蜿蜒而下,在这片荒芜死寂的乱葬岗上,勾勒出一道带着温度的生命痕迹。 远处嶙峋的怪石如同沉默的巨兽,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洛愁鬓踉跄前行,被藤蔓绊倒时,手掌重重地按在一块布满青苔的腐骨上,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他却浑然不觉。荆棘再次勾住他的衣袖,撕裂声混着风声,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他的靴底沾满了腐烂的泥浆,每一步都要用力挣脱地面的束缚,仿佛这片土地也在阻止他寻找那个孩子。 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滑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却连抬手擦拭的功夫都不愿浪费,只是机械地、不顾一切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奔去。 “青殷...青殷......!” 沙哑的呼喊撕裂滚烫的空气,洛愁鬓干裂的唇瓣渗出细小血珠,每吐出一个字,喉间便泛起浓烈的铁锈味,像是把破碎的心肝都嚼碎了混着血咽下去。 之前的画面如烙铁般在他眼前反复灼烧——那个少年承蒙先祖的恩惠,一头扎进他怀中。 说。 “师父,带我回宗。” 他跌跌撞撞地穿行在嶙峋怪石间,碎石划破靴底扎进脚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藤蔓如同恶鬼的触手缠住脚踝,猛地一拽,让他重重摔在布满碎骨的沙地上。 有尖锐的藤刺穿透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滚烫的沙砾上,转瞬便被蒸发成暗红的印记,可他浑然不觉疼痛。 胸腔里翻涌的恐惧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五脏六腑,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腥甜。 乱葬岗的热风卷着腐叶扑在脸上,迷了眼睛,他却只是胡乱抹一把,继续跌撞着往前冲。 每一次踉跄跌倒,他都像疯了般立刻爬起,衣袍下摆沾满腐叶与泥浆,发冠彻底歪斜滑落,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 荆棘划破手背,伤口渗出的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在玄色衣袍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洛愁鬓却始终死死攥着怀中的平安符,那是离父死前给他的,他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仿佛那是他与人间最后的牵连,是支撑他在这片死亡之地继续前行的唯一信念。 远处传来阵阵乌鸦的嘶鸣,更添几分阴森,可他充耳不闻,只是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狂奔,嘴里不断呢喃着那个名字,声音越来越嘶哑,越来越绝望。 当那片泛着青灰的瘴气终于在扭曲的热浪中若隐若现时,正午的烈日仿佛突然被注入了毒咒,刺目的光芒如同千万把烧红的钢针,直直扎进洛愁鬓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踉跄着撞向一旁虬结的枯树,粗糙的树皮刮破掌心也浑然不觉,滚烫的汗珠顺着下颌线不断坠落,在地面蒸腾起细小的白雾。 剧烈的喘息让他肋骨生疼,胸腔像被塞进了团燃烧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腐肉与硫磺混杂的恶臭,呛得他喉咙发腥,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神识如汹涌的暗潮,裹挟着灼人的灵力自眉心迸发而出。腐臭的空气被这股力量搅得翻涌不休,浓稠的瘴气中泛起阵阵涟漪,宛如被搅动的墨汁。 洛愁鬓的指尖微微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的血珠顺着纹路滴落。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突然撞进神识——那是带着淡淡草药香的熟悉味道,混在血腥气里若隐若现,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几乎停滞的心脏上。 洛愁鬓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不等思绪回转,身体已先一步朝着西南方向暴冲而出。 碎石在靴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踢起的砂砾裹挟着碎骨四处飞溅,有的砸在嶙峋怪石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有的擦过他的小腿,留下浅浅的血痕。 荆棘划破他的手臂,鲜血渗出染红了衣袖,可这些疼痛都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急切。 他像一只困兽,在布满腐尸与荆棘的乱葬岗上横冲直撞,衣袍被撕扯得愈发破碎,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却始终朝着那缕微弱的气息狂奔而去。 沿途惊起一群腐鸦,黑压压的翅膀遮蔽了半边天空,凄厉的叫声回荡在乱葬岗上,却盖不住他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三十丈外的枯槐树下,蜷缩着一团扭曲的小小身影,宛如被狂风撕碎的残蝶,无力地瘫伏在嶙峋乱石间。 离青殷那件曾经洁净如雪的月白色衣袍,此刻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渍层层叠叠,在毒辣的日光下泛着诡异的乌紫,像是无数妖异的曼珠沙华,在苍白的绸缎上肆意绽放。 干涸的血迹凝结成硬块,随着少年扭曲的身形褶皱堆叠,每一道血痕都仿佛在无声诉说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他的腿以一种违背人体常理的角度弯折着,膝盖骨高高凸起,几乎要刺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皮肤,形成骇人的畸形轮廓。 纤细的脚踝也不自然地扭曲着,原本圆润的关节此刻突兀地错位,像是被蛮力折断的玉枝。 脖颈歪斜地枕在尖锐的石块上,脆弱的喉骨微微凸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锋利的棱角割破。 少年原本圆润的脸颊布满青紫淤痕,深浅不一的伤痕交错纵横,像是被无数只利爪狠狠抓挠过。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不会让你死 肿胀的眼皮紧闭着,掩盖住了曾经清亮如星辰的双眼,只留下一片青灰。 干涸的黑血凝固在嘴角,顺着下巴蜿蜒而下,在衣襟上结成硬块,甚至有几滴血珠坠落在身旁的碎石上,在高温下迅速干涸,化作暗红色的斑点。 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沙粒,随着偶尔的微风轻轻颤动,更衬得这张毫无生气的小脸脆弱又凄惨。 阳光透过枯槐稀疏的枝桠洒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为这具冰冷的躯体带来一丝温度,反而将那些可怖的伤痕照得更加清晰。 洛愁鬓的眼前瞬间蒙上一层血色,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仿佛受伤的困兽在绝望嘶吼。 这声音撕裂了他干涸的喉管,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脚下的碎石飞溅而起,膝盖重重磕在尖锐的石块上,刺骨的疼痛顺着膝盖蔓延全身,鲜血瞬间浸透布料,顺着小腿汩汩流下,在滚烫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可此刻的他早已感觉不到任何痛楚,满心满眼只有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孩子。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却在即将触碰离青殷的刹那猛地顿住,指尖悬在半空不住颤抖,仿佛在害怕这只是一场幻影,害怕一旦触碰,眼前的一切就会彻底消散。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滴落在少年染血的衣袍上,晕开点点水痕,与干涸的血迹交织在一起 。 “别怕,我在......我在......” 洛愁鬓的声音像是从破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哭腔的尾音像风中残烛般摇曳。 他颤抖的指尖悬在离青殷泛着青灰的皮肤上,距离那冰冷的肌肤不过半寸,却始终不敢落下。 少年的体温早已消散,比乱葬岗上被烈日炙烤的石块还要寒凉,颈动脉处再也没有往日鲜活的跳动,唯有干涸的血痂在惨白的皮肤上勾勒出狰狞纹路。 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洛愁鬓深吸一口气,腥甜的腐臭味呛得他险些作呕。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悔恨与不甘都凝聚成颤抖的灵力。 掌心腾起幽蓝光芒,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荧光,如同寒夜中的鬼火。 当灵力触及少年扭曲的肢体时,骨骼复位的‘咔咔’声骤然响起,仿佛无数锁链在黑暗中崩断。 碎骨摩擦的刺耳声响混着少年破碎衣襟的窸窣声,在死寂的乱葬岗上回荡,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他心上,震得他耳膜生疼。 冷汗顺着他的脊背蜿蜒而下,浸透了早已残破的衣衫,在炙热的空气里瞬间蒸发成细密的盐粒。 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跳动,灵力的过度消耗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但他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硬生生维持着法术。 风卷着沙砾扑在脸上,迷了眼睛也浑然不觉,唯有颤抖的手腕固执地保持着施法的姿势,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将生命重新注入这具残破的躯体。 当离青殷扭曲的肢体终于在灵力震颤中恢复平整,洛愁鬓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眼前一阵发黑,膝盖重重磕在尖锐的碎石上,剧烈的疼痛却无法驱散内心的空洞。 他颤抖着将少年抱进怀里,怀中的躯体轻得可怕,仿佛只剩一副被抽走灵魂的空壳,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稍一用力就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毒辣的日光里。 少年染血的衣袍蹭过他结痂的伤口,带来细密的刺痛,却远不及胸腔里翻涌的剧痛万分之一。 “是我没用......”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少年染血的额发上,晕开干涸的血渍。 洛愁鬓将脸埋进少年颈间,声音哽咽得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鼻音。 “若我能早到半个时辰......若我能再快些......” 记忆如决堤的潮水汹涌而来——那个躲在父亲身后的怯弱孩童,第一次见他时攥着玉佩,偷偷抬眼打量的模样。 去三界大比的夜里,少年偷偷塞给他桂花糕,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星光,还神秘兮兮地说。 “这是我藏了好久的”。 此刻,这些温暖的画面都化作淬了毒的利刃,在他心口剜出无数伤口。 洛愁鬓死死抱着怀中逐渐冰冷的躯体,指甲深深掐进少年后背,仿佛这样就能将即将消散的生命牢牢锁住。 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少年冰冷的额头,泪水滴落在少年苍白的脸颊上,滑落进嘴角凝固的血痂里,似乎,这样子离青殷就会复活。 乱葬岗的热风卷起少年几缕发丝,拂过他满是泪痕的脸颊,带着令人绝望的凉意。 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胸腔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混着远处乌鸦的嘶鸣,消散在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上。 而怀中的离青殷,安静得如同沉睡,唯有身上斑驳的伤痕,诉说着最后的挣扎与痛苦。 烈日将乱葬岗的砂砾烤得发烫,每一粒石子都像是被投入火中的烙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洛愁鬓忽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怀中的聚魂灯突然传来灼烫的震颤,青铜灯身的饕餮纹诡异地扭曲起来,仿佛在无声嘶吼。 他踉跄着扶住身旁枯槐,干裂的掌心被粗糙的树皮割裂,旧伤迸裂渗出鲜血,却不及脑中炸开的念头令人心惊。 像寒鸯飞升前攥着他手腕,血沫混着气音说的‘不到绝境,不可动用’犹在耳畔。 颤抖的手指在沾满泥浆与血污的衣襟上反复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当那盏历经三朝战火、曾被数位帝王疯抢夺的至宝终于露出真容,古朴的青铜灯盏泛着冷冽光泽,灯身上缠绕的九条游龙栩栩如生,鳞片间凝着百年前镇压的恶鬼残魂,此刻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青殷......再等等......” 他的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残叶,咬破指尖的刹那,精血如珠链般坠向灯芯,在空中划出暗红的弧线。 当滚烫的鲜血触及灯盏,青铜表面骤然浮现出幽蓝咒文,纹路间腾起丝丝缕缕的黑雾,仿佛沉睡的凶兽被强行唤醒。 洛愁鬓顾不上擦拭如注的冷汗,强撑着将灵力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经脉像是被滚烫的铁水灼烧,每注入一分灵力,就如同在活剐自己的筋骨。 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滚落,浸湿前襟,又在燥热的风里迅速蒸发,在衣料上留下层层白盐。 眼前的世界开始剧烈晃动,天旋地转间,他看见自己的灵力如璀璨银河倾泻而下,在毒辣的日光下泛着瑰丽的紫光,却在触及聚魂灯的刹那被尽数吞噬。 灯盏周围的空气扭曲变形,形成肉眼可见的旋涡,将乱葬岗的砂砾、腐叶统统卷入其中。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聚魂灯突然爆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幽光,光芒中浮现出古老而神秘的镇魂咒文,在空中交织成细密的光网。 与此同时,离青殷心口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浅蓝魂魄,像是被风卷起的微弱萤火,又似即将消散的晨雾。 那缕魂魄上还萦绕着未散的血色,丝丝缕缕地牵扯着,仿佛少年遭受的苦难尚未完全消散。 在咒文的牵引下,魂魄缓缓没入灯盏,每靠近一分,洛愁鬓悬着的心便落下一分。 当最后一丝魂魄消失在灯盏中,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松懈,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无力地瘫坐在地。 手中的聚魂灯还在微微发烫,散发着稳定的光芒,而怀中的离青殷,苍白的面容在幽光映照下,竟隐隐泛起一丝生机。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却再也无法搅动他此刻翻涌的心潮,唯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滴落在聚魂灯古朴的纹路间。 “别怕,青殷。” 洛愁鬓将尚有余温的聚魂灯紧紧贴在心口,掌心的鲜血顺着青铜灯盏蜿蜒而下,在古朴的饕餮纹路上晕染出暗红的脉络,与灯身流转的幽光交织成诡谲的符咒。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石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生生剜出,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定会让你重归肉身,哪怕踏遍黄泉碧落,寻遍九幽十殿的每一处角落;哪怕散尽百年修为,让魂魄永镇忘川河畔,受尽蚀骨之刑......” 滚烫的泪珠砸在灯身古老的咒文上,瞬间蒸腾成袅袅白雾,仿佛要将这份以命相搏的誓言镌刻进天地法则。 乱葬岗的热风裹挟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卷起少年染血的衣角,在他膝头轻轻拂动,像是最后的告别。 洛愁鬓颤抖着伸手,小心翼翼地将离青殷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少年冰凉的耳垂时,喉间泛起一阵腥甜,几乎要压不住翻涌的气血。 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回了多年前那个雪夜——怀中的孩童也是这般脆弱,却固执地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塞进他手里,亮晶晶的眼睛映着漫天飞雪:“洛叔叔吃,吃了就不冷啦。”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无妨,我们回家 不过这些,离青殷应当不记得了。 此刻,聚魂灯中浅蓝的魂魄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誓言,又像是不安的呢喃。 洛愁鬓将少年的身体搂得更紧,感受着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心中翻涌起滔天的悔恨与决绝。 他俯身将额头抵在少年额间,闭眼凝神,磅礴的灵力顺着血脉源源不断注入灯盏,试图为那缕脆弱的魂魄筑起坚不可摧的屏障。 烈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满地白骨与嶙峋怪石间交织成一幅破碎的画卷,而远处的天际,乌云正翻涌聚集,似是预示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劫数即将降临。 洛愁鬓知道,前方是九死一生的险途——或许要闯入万鬼噬心的幽冥血海,在厉鬼的尖啸中寻找回魂之路;或许要挑战执掌轮回的孟婆汤鼎,用自己的记忆与寿元换取重生的契机。 但怀中的聚魂灯在发烫,少年残留的体温还未散尽,这些都成了他与天道抗衡的底气,支撑着他在这条注定布满荆棘的路上,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 正当洛愁鬓将誓言刻进骨髓的刹那,乱葬岗上空骤然翻涌墨色乌云。 铅灰色的云层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的深渊,层层叠叠压向地面,将毒辣的日光绞成细碎的金芒。 狂风骤起,卷着沙砾与腐叶在半空形成巨大的黑色旋涡,发出凄厉的尖啸,仿佛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在抗拒他逆天改命的执念。 空气中弥漫的腐臭气息愈发浓烈,混合着即将降雨的潮湿味道,在天地间交织成令人窒息的瘴气。 洛愁鬓将聚魂灯牢牢护在胸口,青铜灯盏的温度透过破碎的衣襟灼烧着心脏,仿佛少年尚在跳动的脉搏。 怀中少年的身躯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染血的月白衣袍早已僵硬,凝结的血痂刮过他结痂的伤口,每一下摩擦都扯动着紧绷的神经。 他拖着被碎石划破的双腿,每走一步都要承受钻心的疼痛,浸透鲜血的靴底与滚烫的土地接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蒸腾起细小的血雾。 暗红的血迹在沙地上蜿蜒成河,每一个脚印都渗出新鲜的血珠,与干涸的旧痕重叠,勾勒出蜿蜒曲折的生命轨迹。 那些血色印记如同用生命书写的符咒,在焦土上蒸腾起丝丝缕缕的白雾,又迅速被狂风卷走。 乌云压得更低了,远处传来沉闷的雷鸣,仿佛天道在震怒中发出警告。 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照亮了洛愁鬓苍白如纸的脸和他眼中燃烧的执着,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滴落,混着未干的泪水滑入嘴角。 当第一滴雨砸在聚魂灯的饕餮纹路上时,他回望这片布满白骨的坟场。 乌云之下,方才施救的枯槐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晃,枝桠间隐约传来冤魂的啜泣,无数幽绿色的鬼火在坟茔间明灭。 而他怀中的灯盏却愈发滚烫,浅蓝的魂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似在回应这份跨越生死的守护。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漫过天际,洛愁鬓凝望着怀中少年毫无血色的面容,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拂去他睫毛上沾染的细沙。 那些在狂风中肆虐的沙砾,此刻却像细碎的刀刃,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 苍白的嘴唇紧紧抿成一道线,在暮色里泛着近乎透明的青,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少年沉睡的模样,他转身踏入那片渐浓的暮色之中,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残破的战旗。 转瞬之间,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狠狠砸在洛愁鬓单薄的背上,顺着发梢、衣摆肆意流淌。 雨水冲刷着他的后背,却冲刷不掉他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一丝微弱希望。每走一步,浸透雨水的鞋子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重的声响,他的步伐坚定而又沉重,一步一步,朝着那未知的重生之路走去。 身后蜿蜒的血印,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晕染开来,如同蜿蜒的血色长河,却依然倔强地昭示着他永不言弃的信念,诉说着这份跨越生死的执着。 在这苍茫寰宇之中,天道法则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自混沌初开便已铸就,历经无数岁月的打磨,愈发森严冷峻。 它是世间万物运行的准则,是阴阳交替、四季更迭的幕后推手,更是生与死不可逾越的鸿沟。 轮回之道,讲究因果循环、往复不息,而回魂之术,却妄图斩断这既定的轮回,强行将已逝去的魂魄召回人间,这无疑是对天道威严的公然冒犯,对世间秩序的肆意践踏。 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怀揣着逆转生死的执念,试图挑战天道权威,却都在浩荡天威之下,落得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他们的故事,早已化作流传于世间的警示传说,时刻提醒着众生,天道的威严不容置疑,天道的法则不可违背。 然而,离青殷的存在,却打破了这世间的常规认知。 他自天道中孕育而生,宛如一颗从天道本源中迸发出的璀璨星辰,甫一降临,便引得天地异象丛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天空中五彩云霞缭绕,祥瑞之气四溢,世间万物皆为之臣服。他的肌肤如羊脂美玉般温润,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他的发丝似墨染绸缎,随风轻扬间仿佛蕴含着天地韵律。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的眼眸深邃如浩瀚宇宙,其中暗藏着天道运转的玄妙轨迹,流转的光芒里,似有无数星辰在诞生与陨落。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与天地灵气相呼应,每一个举动,都仿佛在遵循着某种神秘而高深的法则。 洛愁鬓知道,离青殷是天道之子,是天道意志在人间的完美化身,承载着天道赋予的特殊使命,也寄托着天地间最纯粹的希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天道法则的一种独特诠释。 洛愁鬓伫立于狂风呼啸的山巅,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即将破碎却依然坚守的战旗。 他的眼神中交织着痛苦与决然,在这场与天道的惊心动魄的博弈中,他已然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都押上了赌桌。 他清楚地知晓,这是一场胜算渺茫的豪赌,前方等待着他的,或许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对他而言,离青殷不仅仅是天道之子,更是他耗费无数心血培养、视为己出的爱徒,是他在这孤寂世间最珍贵的羁绊。 回想起与离青殷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一同在山间悟道的清晨,那些共同探讨术法的深夜,每一个回忆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他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他抬头凝视着天际那翻滚涌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劫云,眼神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希冀。 洛愁鬓在心中无数次地默念,赌的是天道对自己子嗣尚存的那一丝眷顾与怜悯。 赌的是天道会因离青殷特殊而重要的身份,能够打破亘古不变的规则,为离青殷敞开重生之门。 赌的是在这冰冷无情、森严不可侵犯的天道法则之下,或许还隐藏着一丝人性的温情,能够让他的徒弟跨越生死的界限,重回人间,让他们的师徒情谊得以延续,让那些未尽的心愿能够有实现的机会。 幽冥裂隙深处,离青殷的魂魄在浓稠如墨的混沌中扭曲翻滚,仿佛置身于永不停歇的绞肉机。 刺骨的寒意裹挟着幽蓝的暗火,如贪婪的毒蛇般啃噬着他元神的每一处角落,锥心之痛从灵魂的最深处迸发,瞬间蔓延至每一寸灵体。 无数道刻满古老咒文的锁链从虚空中骤然浮现,暗紫色的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幽光,如同活物般死死缠住他的魂魄。 锁链每一次收紧,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伴随着锁链表面尖刺深深扎入灵体,他的魂魄被生生勒出一道道渗着微光的裂痕,宛如琉璃在重锤下寸寸崩裂。 在这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中,离青殷的意识几近溃散,却依然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死死支撑。 破碎的记忆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残叶,在剧痛中不断闪现。 珍贵的回忆如同暗夜中的明灯,在混沌中亮起温暖而坚定的光芒,成为支撑他在这炼狱般的折磨中保持清醒的支柱。 恍惚间,离青殷的意识穿透了重重迷雾,看到了现实世界中的景象。暴雨如银河倒泻,豆大的雨点如利箭般狠狠砸在师父洛愁鬓身上。 他的白衣早已被血水浸透,凌乱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每一根发丝都在风雨中无力地飘荡。 浸透雨水与血水的衣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愈发单薄嶙峋的身形。 脚下的土地早已被血水浸透,每一步都踩在泥泞中,溅起的泥水混合着血丝,在身后拖出一条蜿蜒却坚定的轨迹。 然而,师父的脊背却始终挺得笔直,宛如屹立不倒的青松,怀中紧紧抱着自己残破的躯体,即便双腿已经颤抖如风中残烛,即便每走一步都要咳出半口鲜血,却依然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3章 如何 那蹒跚却执着的步伐,在暴雨中踏出了撼动天地的力量。 “师父......” 离青殷在心底无声呐喊,灵魂深处涌起一股炽热的力量,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剧痛反而让他的意识愈发清明,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到极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师父急促的心跳,那跳动的节奏如同战鼓,传递着不容置疑的信念。 能真切体会到师父掌心的温度,即便隔着冰冷的雨水与血水,依然温暖如初。 更能察觉到师父眼神中的决绝,那是一种为了他甘愿与天地为敌、与天道抗争的孤勇。 一个强烈的执念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以势不可挡的姿态迅速生长壮大——他必须扛下来,必须回去! 无论要承受多少痛苦,无论前方还有多少磨难,他都不能倒下,不能让师父的努力白费。 哪怕灵魂再被撕裂千百次,哪怕要在这幽冥裂隙中经历万劫不复,他也要拼尽全力,冲破这重重阻碍,回到师父身边,亲口对他说一声。 “师父,我回来了。” 他要再次站在师父身旁,共同面对这世间的风风雨雨,将这份跨越生死的师徒情谊,继续书写下去。 回到幽冥裂隙的最深处,离青殷的魂体在暗紫色的咒能旋涡中扭曲变形,每一寸灵质都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揉搓。 那些缠绕其上的锁链突然迸发刺目的幽光,表面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游动,深深嵌入他的元神。 剧痛从灵魂核心炸开,仿佛有千万只噬灵虫在啃食他的本源,意识几乎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瞬间,他的魂火突然剧烈震颤,在混沌中拼凑出洛愁鬓的模样——那是记忆里师父在观星台上为他讲述天道至理的侧影,衣袂被夜风鼓起,银发间落满星辉。 “承受痛苦,然后,师父会来接他回家。” 这句话如同被镌刻在魂核上的不灭誓言,随着每一次剧痛的冲击愈发清晰。 离青殷的魂体周围开始浮现出金色的纹路,那是师徒羁绊凝成的守护力量。 他恍惚看见从前的一切,这些回忆化作实体光粒,在他残破的魂体周围流转,每当咒能锁链撕扯过来,光粒便化作护盾,虽一次次破碎,却又一次次重组。 暴雨依旧肆虐,洛愁鬓的衣袍早已被血水浸透,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残破的战旗。 他怀中少年的躯体正在缓慢复苏,指尖已泛起若有若无的温度,可这却让他心中的不安更甚——天道的威压正在头顶凝聚,云层深处翻滚着暗金色的劫雷,那是针对逆天改命者的天罚。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元神在加速溃散,脚底留下的血印竟开始浮现出神秘的符文,那是他以自身命轮为引,强行构建的聚魂阵法。 恍惚间,洛愁鬓的眼前浮现出离青殷与自己的从前,这些画面如同一把把重锤,敲打着他即将涣散的意志。 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少年胸前,精血在空中凝成古老的魂契咒文。 “为师既已收你为徒,便绝不会让你消散于天地间。即便要踏碎九幽,撕裂阴阳,也要带你回家。” 洛愁鬓的脚步愈发沉重,每走一步都要承受天道法则的反噬,经脉寸寸断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怀中的温度在持续上升,少年眼睫轻轻颤动,似有复苏之兆。 他抬头望向翻滚的劫云,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偏执的笑意,左手结印,右手挥出本命武器——箫,箫身上流转的光华与他逐渐黯淡的瞳孔交相辉映。 “天道不容又如何?今日我便要与这天地争上一争。” 若是向寒鸯在,定会说他恢复了少年气。 幽冥裂隙深处,暗紫色的瘴气如浓稠的沥青翻涌不息,离青殷的魂体在其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仿佛被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 缠绕在他魂体上的锁链泛着幽蓝的冷光,符文如同活物般不断啃噬着他的元神,每一次收紧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那是灵质崩解时发出的哀鸣。 剧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识,将他的魂火撕扯得忽明忽暗。 但每当濒临溃散的边缘,那句。 “承受痛苦,然后,师父会来接你回家。” 的誓言便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劈开混沌,将即将消散的魂火重新凝聚。 他的灵体在咒能的旋涡中不断破碎又重组,每一次重生都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却始终倔强地朝着一个方向凝聚,那是与师父羁绊相连的方向。 另一边,暴雨如注,将天地间浇铸得一片苍茫。洛愁鬓的银发早已被血水浸透,凌乱地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每一根发丝都在狂风中无力地飘荡。 他的靴底早已磨穿,血肉与泥泞融为一体,每迈出一步,都似有万千钢针在扎刺,但他却浑然不觉。 怀中少年冰冷的躯体成了他唯一的支柱,即便双腿已经颤抖如筛,即便每走一步都要咳出半口鲜血,他的双臂却始终将少年护得严严实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瞳孔中流转着破碎的星芒,那是强行沟通天道留下的创伤,每眨眼一次都伴随着钻心的刺痛。 脚下的土地早已被血水浸透,每一步都在绘制着以命轮精血为墨的聚魂阵纹,与怀中少年的身躯遥相呼应。 暗金色的劫云在头顶翻涌,天道的威压如山岳般重重地压在他的肩头,几乎要将他的脊梁压弯,但他却依然挺直腰杆,一步一步坚定地前行。 一个在幽冥深处,在魂火即将熄灭的边缘苦苦坚守,用信念对抗着天道的制裁。 一个在暴雨之中,在生命即将耗尽的时刻奋力跋涉,以血肉之躯挑战着命运的枷锁。 离青殷的魂体在咒能的肆虐下千疮百孔,却始终朝着人间的方向伸出手。 洛愁鬓的身躯在天劫的威压下摇摇欲坠,却始终将怀中的少年护在最温暖的地方。 时空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他们的心跳跨越阴阳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同样的执念在彼此心中疯狂生长——只要能够重逢,就算要踏碎九幽黄泉,就算要承受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天穹之上,厚重如铅的劫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堆叠,宛如无数头蛰伏的巨兽,暗金色的电弧在云隙间疯狂游走,将整片天空浸染成不祥的绛紫色。 天道的威压化作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大地上,远处巍峨的山峦在这股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坚硬的岩石表面爬满蛛网状的裂痕,连空气都扭曲成诡异的波纹,飞鸟走兽在这威压下瑟瑟发抖,纷纷藏匿于地穴深处。 暗金色的劫雷如同愤怒的狂龙,在云层深处翻滚咆哮,每一道霹雳炸响,都震得天地为之颤抖,仿佛整片大陆都在天道的怒火中战栗,那轰隆巨响,似是在向这两个胆敢挑战天道权威的生灵发出最后的通牒。 幽冥裂隙深处,浓重的暗紫色瘴气如粘稠的墨汁,将离青殷破碎的魂火团团包裹。 当劫雷的轰鸣穿透阴阳界限传来时,他的魂体突然剧烈震颤,迸发出刺目的光芒,那光芒中夹杂着不屈的信念与炽热的渴望,如同一轮新生的太阳,瞬间照亮了幽冥的黑暗一隅。 魂火周围缠绕的咒能锁链在强光中发出刺耳的嘶鸣,符文扭曲变形,表面泛着幽蓝的雷光,却无法阻挡这股蓬勃的力量。 离青殷的魂体在光芒中急速凝聚,那些被撕裂的灵质以惊人的速度重组,每一次愈合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同时在切割他的元神,可他的魂火却越燃越旺,向着人间的方向奋力伸展,哪怕每前进一步,都要承受天道法则的无情碾压。 暴雨如注,如银河倒悬,将天地浇铸得一片苍茫。 洛愁鬓的墨发在风雨中凌乱飞舞,早已被血水浸透,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每一根发丝都在狂风中无力地飘荡。 他的衣袍被暴雨与血水反复浸透,在身后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残破却依然坚守的战旗。感受到了天穹上传来的灭世威压,他的发丝在威压下根根倒竖,皮肤被压得近乎龟裂,脚下的土地在重压下陷出深深的脚印,可他的眼神却愈发坚定,眼底燃烧着的决然神采,比头顶的劫雷更炽热,比脚下的鲜血更浓烈。 他咬破舌尖,将最后一口精血喷向空中,精血在空中化作古老的阵纹,与怀中少年的身躯产生共鸣。 他的双手在虚空中快速结印,每一个手印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经脉寸寸断裂,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可他恍若未觉,只是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将全身的生命力注入聚魂阵法之中,每注入一分力量,他的身形便虚幻一分,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风雨之中。 在不同的维度里,离青殷和洛愁鬓同时朝着对方伸出手。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异常 一个在幽冥深渊中,魂体周围缠绕着破碎的锁链,每一条锁链都深深嵌入灵体,却用尽全部力量凝聚出一道金色的丝线,试图跨越阴阳的界限。 丝线每延伸一分,都要承受天道法则的撕扯,可他依然咬牙坚持。 一个在暴雨与劫雷交织的人间,身体不断崩解消散,化作点点金芒融入阵法,只为架起连接生死的桥梁。 他的双腿早已血肉模糊,却依然一步一步坚定地前行,每一步都在透支着最后的生命。 他们的身影在各自的世界中摇摇欲坠,却又无比坚定,仿佛两座永不倾倒的丰碑,在命运的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 命运的洪流裹挟着滔天巨浪,携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试图将这两个渺小的身影吞噬。 天道的法则如同无形的巨网,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气息,要将他们的反抗彻底扼杀。 然而,那跨越生死的羁绊如同最坚韧的纽带,将他们紧紧相连,任狂风如何肆虐,任巨浪如何冲击,都无法将其扯断。 那份灼穿阴阳的信念如同不灭的火种,在黑暗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光芒所至,黑暗退散,幽冥的瘴气与天穹的劫云都为之颤抖。 这光芒穿透了幽冥的黑暗,刺破了天穹的劫云,在阴阳两界之间架起一道璀璨的桥梁。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执念: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魂飞魄散,哪怕万劫不复,都要再次相见,都要亲口说出那一句。 “我回来了。” 这份执念,如同亘古不变的誓言,在天地间久久回荡,诉说着跨越生死的深情与永不言弃的信念。 —— 暮春的斜阳如同熔金,将最后一缕昏黄的余晖,颤巍巍地涂抹在宗门翘角飞檐之上。琉璃瓦折射出细碎的光,却暖不透鱼知许冰凉的身躯。 她倚着雕花廊柱,指尖无力地抠进廊柱上缠枝莲纹的凹陷处,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整个人却仍如断线风筝般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细密的冷汗浸透单薄的月白纱衣,紧紧贴在后背上,随着穿堂风掠过,布料与肌肤相贴的每一处都泛起细密的战栗。 自为晏零星渡完最后一丝灵力,她的世界便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起初,耳畔萦绕着若有若无、蜂鸣般的细碎声响,轻柔得好似古刹深处传来的遥远经咒,带着某种神秘而蛊惑的韵律,让人不自觉想要追寻声音的源头。 可这份诡异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那声音渐渐变得尖锐刺耳,仿佛生锈的铁剑在青石上反复刮擦,又像是无数银针同时扎进耳膜,每一下震颤都精准地撞击在颅骨最脆弱的角落,在脑海中来回冲撞,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胃袋也跟着翻涌作呕。 鱼知许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颜,唇色泛着病态的青灰,几缕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黏在脸颊上。 她将不停颤抖的指尖藏进宽大的广袖中,暗暗掐着掌心以分散注意力,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望着匆匆而过、神色如常的同门,她咽下喉间泛起的腥甜,在心底反复安慰自己。 不过是灵力耗尽的后遗症罢了,休息几日便会好转。 然而,那挥之不去的声响与不受控的颤抖,却似阴霾般,在她心头越积越厚。 随着暮色渐浓,廊下灯笼次第亮起,晕黄的光晕里,她恍惚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陌生的形状,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深处破土而出。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顺着飞檐的弧度缓缓流淌,将整片青瓦都浸染成深沉的黛色。 鱼知许坐在妆奁台前,铜镜映出她苍白如雪的面容,鬓边新换的玉兰花簪随着指尖的颤抖轻轻摇晃。 檀木梳齿刚滑入青丝,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从尾椎窜上后颈,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暴起狰狞青筋,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攥住木梳。 ‘咔嚓’精雕细琢的玉簪应声而断,锋利的断口划过掌心,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胭脂盒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鱼知许想要惊呼,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更可怕的是,失控的双手仍在疯狂撕扯发间的珠翠,碎玉迸溅的脆响中,她恍惚看见铜镜里倒映出陌生的笑容——嘴角咧到耳根,眼瞳深处流转着诡异的幽光。 意识如破碎的琉璃,在混沌中艰难拼凑。鱼知许的睫毛剧烈颤动,后颈传来的刺痛如蚁群啃噬,又似千万根烧红的细针同时扎入皮肉,沿着脊椎向全身蔓延,每一寸神经都在叫嚣着痛苦。 她想发出呻吟,却发现喉间干涸得发紧,连吞咽口水都扯动着胸腔深处的钝痛。 浓重的霉味混着腐朽的纸张气息,如同实质般钻入鼻腔。 鱼知许艰难地转动眼球,雕花窗棂将月光切割成菱形碎片,在满地狼藉间投下诡谲的暗影。 原本整齐排列的书架东倒西歪,古籍散落得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砚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砚台里干涸的墨汁凝结成狰狞的硬块,仿佛是凝固的鲜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低头望向自己的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十根指尖满是血痂,指甲缝里嵌着破碎的纸屑与暗红的血渍,掌心死死攥着半本残破的典籍。 泛黄的书页被撕成参差不齐的布条,边缘处干涸的血迹呈深褐色,如同诡异的花纹。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封面上朱砂绘制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油光,那些扭曲的线条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彼此缠绕、分离,重新组合成陌生而可怖的图案。 鱼知许想要松开手,却发现四肢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指尖深深陷入典籍的封皮,鲜血顺着纹路渗出,在诡异的符文上晕开新的血色痕迹。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符文组成的画面不断变化——先是浮现出宗门禁地的轮廓,接着是密密麻麻的锁链缠绕着巨大的黑影,最后,画面中央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最后的邪笑。 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而那些诡异的符文仍在月光下闪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个禁忌的秘密。 三更梆子的余韵尚未散尽,云悉易手持星纹灯笼,缓步穿行在九曲回廊间。 灯笼上的银线符文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在斑驳的粉墙上摇曳成晃动的虚影。 春夜的风裹挟着晚樱残瓣掠过檐角,忽而卷起一片枯叶,啪嗒一声轻响,惊得她指尖微颤。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敲击声自庭院深处传来,像是钝器反复撞击砖石的声响,在空荡的院落里激起阵阵回响,每一下都撞得人心头发紧。 她猛地驻足,灯笼上的流苏剧烈晃动。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中庭的月光突然变得森然,青石板仿佛被霜雪覆盖,泛着冷冽的幽光。 鱼知许跪坐在满地银辉中央,身影僵硬如提线木偶,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 云悉易手中的灯笼‘啪嗒’坠地,烛火在夜风里明灭不定,映得青砖上蜿蜒的血迹忽隐忽现,宛如一条扭曲的赤蛇。 鱼知许握着一块尖锐的碎石,正在地面刻着某种扭曲的符文。 每一道划痕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指甲刮过琉璃,又似钝刀割裂皮肉,一下又一下,敲打着云悉易紧绷的神经。 她的指节早已血肉模糊,破碎的指甲里嵌满青灰色的砖石碎屑和暗红血泥,染血的发丝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往日清亮的杏眼此刻空洞无神,瞳孔缩成细小的黑点,宛如蒙上灰翳的琉璃珠,倒映着头顶惨白的月光,不见半点生机。 温热的血珠顺着她的手腕不断滴落,在未完成的符咒上晕开一朵朵狰狞的血花。 那些用鲜血勾勒的线条诡异扭曲,明明是随意刻画,却又仿佛遵循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韵律。 符文的边缘泛起细微的黑雾,在夜风里若隐若现,整个庭院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甜气息,仿佛有无数冤魂正在这血色图腾中挣扎嘶吼。 更骇人的是,随着符文逐渐成形,地面竟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砖缝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连月光都变得浑浊。云悉易只觉脊背发凉,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更不敢相信这是她熟悉的那个灵动鲜活的鱼知许。 “知许!” 云悉易的惊呼如裂帛般撕破死寂的夜幕,蓝色广袖裹挟着凌厉剑气破空而来,卷起的劲风将满地碎石扫得哗啦啦飞溅,在青砖上撞出细碎的坑洼。 这位平日里总是神色冷冽、如高岭之雪般不可方物的女修,此刻发髻松散,几缕青丝凌乱地垂在泛红的脸颊两侧,素来沉静如水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就连耳际的月白绢纱都随着剧烈的喘息微微颤动,暴露出她难得一见的慌乱。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旁观者 她修长的玉指精准无误地扣住鱼知许腕间寸关尺,指尖凝着的灵力化作丝丝缕缕的柔光,小心翼翼地探入对方经脉。 当察觉到那股阴寒暴戾的魔气,正如同贪婪的毒蛇般在鱼知许体内横冲直撞,肆意啃噬着她的灵力根基时,云悉易的眉峰瞬间拧成死结,眼尾泛起压抑不住的猩红血丝,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与心疼。 “你经脉里有魔气游走,怎不早说?” 鱼知许仰起头,望着眼前人因为焦急而微微泛红的眼眶,望着那双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凤目此刻盛满担忧,喉间突然泛起浓重的铁锈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银针在搅动着五脏六腑。 她想要挤出一抹安慰的笑容,却扯痛了嘴角干涸的伤口,血腥味在口腔中迅速蔓延开来。 沾着血渍的睫毛轻轻颤动,苍白如纸的唇瓣翕动半晌,才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我以为...不过是灵力耗尽后的疲惫罢了...”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骤然袭来,她慌忙捂住嘴,指缝间却仍溢出点点暗红血沫,在她月白色的裙摆上绽开妖冶的花,如同生命即将凋零的预兆。 云悉易跪坐在斑驳的檀木案前,素白指尖捏着半截安神香,在青石砚台中反复研磨。 沉香木碎屑与朱砂粉末混着她滴落的汗珠,渐渐化作深褐色的膏泥。青烟袅袅升腾而起,在烛火映照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将她紧绷的侧脸染成朦胧的橘色。 泛黄的医典在她手下快速翻动,纸页摩擦发出沙沙声响,那些记载着上古医方的蝇头小字,此刻却像游动的墨蛇般在眼前晃荡。 她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时用袖口匆匆擦拭,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急切搜寻,玉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医典边缘,将原本就磨损的书页蹭得更加毛糙。 突然,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云悉易猛地回头,烛火在她眼中剧烈晃动,映得她瞳孔瞬间紧缩。 正看见鱼知许直挺挺地站在窗前,双眼翻白,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惨白的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整个人宛如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她脖颈以诡异的弧度微微扭曲,嘴角不受控地溢出涎水,原本灵动的指尖此刻僵直如枯枝。 只见她机械地扯开窗栓,广袖扫落案上的药罐,瓷器碎裂声中,几片锋利的瓷片划破她的脚踝,鲜血渗出,却丝毫没能阻止她僵硬的步伐,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夜幕。 “知许!” 云悉易失声惊呼,玉簪从散落的青丝间滑落,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她剧烈的动作相互撞击,发出细碎而凌乱的声响。 她顾不上拾起,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鲜血溅在掌心,瞬间燃起幽蓝的符咒。 寒光凛冽的御剑术应声而出,剑锋划破夜色,在她染血的唇角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血珠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晕开点点红梅。 山风呼啸着卷起她散落的长发,发丝缠绕在剑柄上,随着急速上升的剑势在夜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她的蓝色衣袂猎猎作响,宛如振翅欲飞的黑鸦,发间残余的珠翠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 “第三十四次了...” 云悉易望着前方那个在林间穿梭的单薄身影,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心疼,尾音微微发颤。 记忆中鱼知许灵动的笑颜与此刻呆滞的模样不断重叠,她想起往日两人一同在花海中研习术法的场景,想起鱼知许每次成功施展新法术时那雀跃的模样。 而如今,眼前的人却如同被抽走灵魂的躯壳,在黑暗中盲目奔逃。 她握紧剑柄,御剑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发丝被山风狠狠拍打在脸上,生疼的触感却比不上心中的刺痛。 夜色中的山林像张巨大的黑网,每一片摇曳的树叶都仿佛藏着未知的危险,而她只能拼尽全力,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追逐那缕即将消散的光芒,生怕稍一迟缓,便会永远失去那个鲜活的生命。 当鱼知许被带回寝殿时,天边虽泛起鱼肚白,却被厚重如铅的乌云层层遮蔽。 晨雾裹挟着潮湿的寒意渗入窗棂,将屋内暖炉的热气都染上几分森冷。 云悉易将浑身湿透的少女安置在雕花床榻上,指尖拂过绣着并蒂莲纹的锦被,细密的针脚硌得掌心发疼。 她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望着鱼知许苍白如纸的面容——几缕黏在脸颊的发丝下,隐约可见脖颈处青紫的掐痕,像是被无形之手留下的印记。 忽然,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门缝钻入。 云悉易猛地抬头,只见漫天乌云如同被煮沸的墨汁,在天穹下疯狂翻涌。 云层深处,暗红色的闪电如狰狞的巨蟒游走,将整片天空割裂成血色的碎片。 就在这诡异的天光中,洛愁鬓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玄色长袍沾满泥泞,怀中横抱着一具苍白如霜的躯体,那人的长发垂落,随着步伐在空中划出凄美的弧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每走一步,他脚下的青石砖便绽开一朵殷红的花——那是浸透鲜血的脚印,在灰白的天色下如同泣血的控诉。 “这是...”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久病未愈的喑哑。 云悉易骤然转身,看见鱼知许不知何时已经坐起,单薄的素白寝衣滑落肩头,露出大片毫无血色的肌肤。 更骇人的是,她颈侧浮现出细密的黑纹,像是某种古老咒文,又像是蛰伏的毒蛇鳞片,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鱼知许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窗外的身影,腕间的玉镯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震得整个寝殿的烛火都剧烈摇晃。 云悉易立刻上前,双手按住鱼知许颤抖的肩膀。指腹触到的肌肤冷得惊人,仿佛握着一块千年玄冰。 “违背天道的事,总逃不过轮回反噬。” 她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目光越过鱼知许的头顶,望向天际愈发浓烈的血色雷劫。 暗红的电光劈开云层的刹那,她看见洛愁鬓抬起头——那张向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扭曲变形,左眼处赫然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色的污血。 说罢,云悉易抬手取下自己发间的玉簪。 这枚羊脂白玉雕琢的簪子,曾是她出师时师父所赠,簪头的莲花栩栩如生,此刻却在血色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她将玉簪轻轻别进鱼知许凌乱的发丝,指尖拂过少女冰凉的耳垂。 “守好结界,我去去就回。” 转身时,玄色广袖扫落案上的安神香,袅袅青烟中,她望着窗外即将降下的天劫,腰间的诛魔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上古老的符文开始泛起幽蓝的光芒。 云悉易足尖轻点仙鹤脊背,玄色广袖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展翅欲飞的玄鸟。 仙鹤唳鸣冲破云霄,双翅拍击间卷起凛冽的气流,将周遭翻涌的乌云搅成漩涡。 暗红的闪电在云层深处蜿蜒游走,照亮她紧绷的下颌与眸中跳动的冷芒,身下云海翻涌如沸,裹挟着硫磺与焦糊的气息扑面而来,沾在她发间的碎云转瞬便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彼岸峰在夜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九道铜铃沿着蜿蜒的石阶依次悬挂,此刻却如遭无形巨手捶打,疯狂震颤不止。 往日清越空灵的铃声全然变调,化作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混着山间呼啸的罡风,如同万千恶鬼在同时尖啸。 铜铃表面的符文渗出暗红血珠,顺着铃舌滴落,在石阶上晕开诡异的血痕。 云悉易足尖刚触及峰巅的青石板,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便扑面而来,几乎将她呛得窒息。 前方的金色缚魔阵正在剧烈扭曲,阵纹中流转的灵光忽明忽暗,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 阵中翻涌的魔气浓稠如沥青,表面不断鼓起大小不一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溅出的黑色液体滴落在地,竟将坚硬的石板腐蚀出缕缕白烟。 阵眼处的黑曜石完全被妖异的紫光浸染,石面下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轮廓,正用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她。 霾寺的身影歪斜地倚在阵角,桃木剑在他颤抖的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少年的月白道袍已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多处伤口渗出黑红的污血,显然是魔气入体的征兆。 他额间碎发黏着冷汗与血痂,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 “师姑......”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缚魔阵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金色符文如风中残烛般接连熄灭。 阵中黑影如活物般急速凝聚,瞬间化作一张三丈高的狰狞面孔。 三只竖瞳散发着幽绿的邪光,眼眶里翻涌着浓稠的黑雾,布满獠牙的巨口大张,从中喷出的腐臭气息将周遭的空气都染成了灰黑色。 尖啸声撕裂长空,声波所过之处,琉璃瓦如暴雨般碎裂飞溅,锋利的瓦片在地面砸出密密麻麻的深坑。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对峙 云悉易瞳孔骤缩,立刻掐诀祭出灵力护盾,却见霾寺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身后的石柱上,咳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惊心的弧线,顺着石柱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血泊。 云悉易解下腰间银链,符咒在指尖燃起幽蓝火焰。 “护好阵法!” 她的身影在金光与魔气中辗转腾挪,发间玉簪不知何时已化作诛魔剑,剑锋掠过之处,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而此时的鱼知许,正倚着窗棂望着雷劫肆虐的天空,耳畔的异响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同时诉说着同一个秘密。 —— 暮色如同被泼翻的赭色墨汁,顺着窗棂蜿蜒流淌,在雕花木格间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屋内的一切浸染得愈发压抑。 西斜的残阳透过蒙尘的窗纸,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墙角处的蛛网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裹着半片干枯的槐树叶,沙沙作响。 梁上悬着的油灯明明灭灭,灯芯偶尔爆开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转瞬即逝的橙红轨迹。 鱼知许蜷缩在布满裂痕的青砖墙角,粗粝的墙皮蹭着后背传来细微的刺痛。 她的指甲深深抠进石缝里,粗糙的砂砾硌得掌心生疼,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血珠顺着指甲缝缓缓渗出,在青砖上晕开点点暗红。 指腹摩挲着石缝里经年累月积攒的苔藓,潮湿黏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战栗。 可这点皮肉之苦,却仍不及脑海中那声音带来的刺痛万分之一。 那声音像是用生锈的铁钩,一下又一下刮擦着她的神经,每一个字都带着蚀骨的寒意。 起初只是若有若无的呢喃,像冬日里细不可闻的冰裂声,却随着暮色渐浓愈发清晰。 此刻竟化作实质般在她脑海中震荡,仿佛有人将浸过寒潭的铁链狠狠抽在她的意识深处,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耳骨都嗡嗡作响。 她能感觉到那声音里裹挟着某种粘稠的力量,如同泥潭般将她的思绪一点点拖入深渊。 喉间泛起铁锈味,不知是咬破的牙龈渗血,还是五脏六腑被这股力量搅得翻涌。 窗台上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而尖锐的声响,与那魔音交织,在密闭的空间里形成令人窒息的共鸣。 “来吧,来。跟随我,我会给你属于你的力量——” 沙哑的低语从房梁的阴影里渗出,又顺着潮湿的墙皮缝隙流淌,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不断回响,如同用浸了毒液的丝线编织的招魂曲。 那声音像是裹着千年腐叶的枯枝相互摩擦,尾音处还拖着浑浊的气声,仿佛声带早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砂砾感,在青砖地面上撞出细碎的回声。 鱼知许的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眼白上暴起的青筋如蛛网般蔓延,脖颈处的血管随着急促的呼吸突突跳动。 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如纸的脸颊滚落,在凹陷的锁骨处聚成细小的水洼,又顺着浸透冷汗的衣襟蜿蜒而下,在地面晕开深色的痕迹,宛如她正在流逝的生机。 她死死咬住下唇,尖锐的疼痛让意识短暂清明,血腥味在口腔里肆意蔓延,铁锈味混着咸涩的汗水,顺着嘴角缓缓滴落,在青砖上绽开细小的血花,与窗棂透入的残阳交织成诡异的纹路。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犁出五道血肉模糊的沟壑,掌心的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粗糙的青砖缝隙里。 可这肉体的痛楚根本无法驱散脑海中的魔音。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顺着耳道钻进每一处神经末梢,在她的意识深处疯狂啃噬。 她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颅骨里横冲直撞,耳膜也被震得生疼,整个脑袋像是要被这诡异的低语撑裂。 喉间涌上腥甜的血沫,她却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声音如毒蛇般缠绕住她的灵魂,将她往更深的黑暗里拖拽。 “跟随我,跟随我——权利——力量——你要的——一切——一切——都有了——” 那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指甲用力刮擦铁板,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掉落。 沙哑的声线里裹挟着扭曲的渴望,尾音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每个字都像是带着钩子,直直往她的心脏深处扎去。 话语间混杂着诡异的气音,如同毒蛇吐信,又似恶鬼呜咽,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团团围住。 这声音像是从她灵魂深处最阴暗的角落滋生出的邪恶藤蔓,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伸出无数黏腻的触须,紧紧缠绕着她的意识。 那些藤蔓上长满尖锐的倒刺,每扭动一分,都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划出一道道渗血的伤口。 鱼知许蜷缩在墙角,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浸透的衣衫紧贴在背上,带来阵阵刺骨的寒意。 她感觉脑袋仿佛要被这声音生生撕裂,太阳穴突突跳动,血管在皮肤下凸起,如同一条条青黑色的蚯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种疼痛像是有无数烧红的铁签子,同时从四面八方狠狠扎进她的颅骨。 又像是千万只饥饿的蚂蚁,在脑髓里疯狂啃噬、撕咬,每一次蠕动都带来钻心的剧痛。 耳骨被震得嗡嗡作响,眼前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金星,鼻腔里涌出血腥味,喉咙发紧,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踉跄着撞向墙壁,额头磕在青砖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在苍白的脸上蜿蜒成诡异的血痕。 可这肉体的疼痛,比起脑海中那如影随形的魔音,根本不值一提。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在她的意识深处盘旋,侵蚀着她最后的理智,将她一步步拖向无尽的黑暗深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鱼知许猛地撑起身子,后背重重撞在斑驳的墙面上,震落墙皮簌簌如雪。 墙体裂缝中渗出的潮气裹着霉味,混着她急促的喘息在狭小空间里翻涌。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声带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个字都带着破碎的颤音。 喉间腥甜翻涌,咳出的血沫溅在青砖上,晕染出诡异的暗红纹路。 这声质问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撞出破碎的回音,先是撞上结满蛛网的横梁,震得梁上悬着的干枯艾草簌簌发抖。 又弹向蒙尘的窗棂,惊飞了趴在玻璃上的夜蛾;最后消散在角落里堆积的旧书卷间,那些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沙沙声与魔音交织成令人窒息的合鸣。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那永不停歇的蛊惑。那声音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阴毒藤蔓,顺着青砖缝隙攀援而上,缠住她的脚踝,粗糙的触感仿佛带着倒刺,每蠕动一分都在皮肤上犁出细密的血痕。 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攀爬,如同涨潮的海水,先是漫过脚踝带来刺骨的凉意,咸腥的气息中混着铁锈味。 接着淹没膝盖让她失去重心,湿冷的触感浸透衣料;转眼间就漫过胸口,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涌入鼻腔。 鱼知许剧烈地喘息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发现连疼痛都无法驱散这如影随形的黑暗。 她能感觉到意识正在被这股力量蚕食,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油灯的光晕化作张牙舞爪的怪物,墙角的扫帚幻化成嘶鸣的恶鬼,梁间垂落的蛛丝变成缠绕脖颈的锁链。 而那蛊惑的声音,正裹挟着无数细碎的呓语,将她拖入更深的、不见天日的深渊。 “跟我走——” 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却像是裹挟着千钧之力,字字如淬了毒的寒铁,重重砸在鱼知许的耳膜上。 这声音仿佛从幽冥深处传来,带着地狱业火灼烧过的焦糊味,尾音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震得房梁上的积灰簌簌坠落,连墙角那盏油灯的火苗都剧烈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变形的阴影,恍若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正张着血盆大口逼近。 鱼知许浑身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衣衫,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 一股刺骨的阴冷力量,如同从冰窖深处爬出的毒蛇,鳞片擦过皮肤时带来细密的刺痛,顺着她的尾椎骨缓缓向上攀爬。 那寒意所到之处,肌肉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筋脉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皮肉之下乱刺。 她想尖叫,想挣扎着逃离这可怕的束缚,可胸腔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四肢像是被浸过千年寒潭的铁链紧紧捆住,每一寸关节都被冻得僵硬,沉重得如同坠着千钧巨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喉间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那是黑暗力量即将完全掌控身体的征兆。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可这点疼痛根本无法驱散体内翻涌的寒意。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再次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意识正在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刺骨的寒意,意识在黑暗的侵蚀下,正一点一点地破碎消散 “够了!走什么走,我什么都不想要!” 鱼知许猛然暴起,枯瘦的手指狠狠揪住自己凌乱的长发,指甲几乎要将头皮抠出血痕。 她踉跄着撞向一旁的木案,震得案上积满尘灰的铜镜轰然坠地,镜面碎裂的纹路恰似她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 声线撕裂成尖锐的碎片,在空荡荡的四壁间来回撞击,震得梁上悬着的积灰簌簌坠落,连墙角蜷缩的蜘蛛都被惊得仓皇逃窜。 泪水混着咬破嘴角渗出的血水,顺着她青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在脖颈处汇聚成暗红的溪流,滴落在浸透冷汗的衣襟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 就在这濒临绝望的瞬间,倚在墙角的‘凡尘’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整柄剑如活物般剧烈震颤,挣脱了剑鞘的束缚,悬浮在半空不住旋转。 青铜铸就的剑身上,古老符文如活物般扭动起来,泛出幽蓝的冷光。那光芒如同深海中的磷火,又似九幽黄泉的鬼火,与弥漫在屋内的黑雾激烈碰撞。 剑身与剑鞘不断碰撞,迸溅出的火星如流星般划过昏暗的空间,在青砖地面烫出焦黑的印记。 每一次震颤都伴随着金属撕裂般的尖啸,仿佛这把历经千年的宝剑,正以自己的方式与那股邪恶力量展开殊死搏斗。 剑身上的纹路泛起层层涟漪,光芒越来越盛,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 然而,那股黑暗力量却愈发猖獗,黑雾如同有生命般,伸出粘稠的触手缠绕住剑身。 ‘凡尘’剑挣扎得更加剧烈,剑刃与黑暗力量碰撞之处,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仿佛连空间都在这正邪交锋中扭曲变形。 剑柄处镶嵌的夜明珠迸发出刺目的白光,试图驱散周遭的黑暗,却在黑雾的侵蚀下渐渐黯淡,只留下若隐若现的微光,在黑暗中垂死挣扎。 这场无声的战斗在密闭的空间里持续发酵,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拉长至永恒。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殷红如凝血的余晖穿过残破的窗棂,在布满裂痕的青砖地面上切割出锋利的光痕,像是命运之刃在一寸寸丈量生命的刻度。 檐角悬挂的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铜绿斑驳的铃身每一次震颤,都渗出铁锈般的沙哑声响,与屋内‘凡尘’剑尖锐的嗡鸣、黑暗力量低沉的嘶吟交织成一曲令人战栗的挽歌。墙角堆积的蛛网在气流中诡异地舒展收缩,仿佛无数双苍白的手,正悄悄朝着她的方向蔓延。 鱼知许蜷缩在墙角,早已精疲力竭。 她的眼神涣散如破碎的琉璃,瞳孔失去焦距,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大半。 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声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喉间滚动。 干裂的嘴唇上布满蛛网状的血痂,丝丝血迹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衣襟上晕染出暗红的印记,宛如绽放的曼珠沙华。 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上,遮住了她半张苍白如纸的面容,浸透冷汗的衣衫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勾勒出骨骼突兀的轮廓,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起伏。 她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旧伤未愈又添新痕,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青砖缝隙里凝结成细小的血珠。 此刻的她,宛如一具被抽走魂魄的空壳,在正邪力量的撕扯中摇摇欲坠。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掠过她黯淡的眼眸,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即将消散的幽灵。 而窗外的暮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最后一丝光明,黑暗如同涨潮的海水,漫过窗台,漫过门槛,朝着她蜷缩的身影步步紧逼。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早已悄然漫过窗棂,唯有残阳最后的几缕余晖,如同垂死者的喘息,在屋内苟延残喘。 窗台上的灰尘被气流卷起,在光束里狂舞,恍若无数细小的幽灵在为即将发生的悲剧哀歌。 鱼知许原本瘫软如泥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骨骼间搅动。 她的脊背如弓弦般反张,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划出五道渗血的沟壑,却依旧无法阻止那股来自外界的邪恶力量将她从深渊中硬生生拽出。 膝盖不受控地弯曲又伸直,整个人如同被提线勒进血肉的木偶,在无形之力的操纵下,缓缓从地上站起。 那股蛰伏在暗处的邪恶力量,如同盘踞于九幽深渊的上古凶兽,在时光的裂隙中悄然窥伺了千年,终于在鱼知许精神防线最脆弱的刹那,找到了足以突破的缝隙。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地脉深处的轰鸣,空间泛起蛛网状的裂痕,封印碎裂的瞬间,漆黑如墨的雾气裹挟着腐臭气息汹涌而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黑暗如开闸的洪水,又如挣脱锁链的洪荒猛兽,张牙舞爪地疯狂涌入她的经脉,所到之处,刺骨的寒意与钻心的剧痛如影随形。 鱼知许的瞳孔因剧痛骤然缩成针尖,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双布满倒刺的冰冷鬼手,正顺着血管的脉络缓缓游走,指尖划过之处,血管仿佛被寒冰灼烧,泛起诡异的青黑色。 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每一处神经都在尖叫,那双手所到之处,肌肉如被无形铁钳狠狠攥住般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脊椎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 粘稠如沥青的黑暗不断挤压着她的意识,脑海中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连呼吸都成了奢侈,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她脖颈处青筋暴起,宛如盘踞的青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却浑然不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肢的控制权如流沙般从指缝间快速消逝,双腿不受控地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支撑力。 原本与黑暗力量激烈抗衡的‘凡尘’剑,此刻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嗡响,剑身剧烈震颤着,剑身上古老的符文迸发出最后几缕幽光,却在黑暗的侵蚀下如风中残烛般渐渐黯淡。 剑鞘上那些神秘的纹路,如同被抽走生命的萤火,在邪恶力量的威压下一寸寸熄灭。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剑身缓缓抽出剑鞘,那声音像是垂死者临终前的喉鸣,带着令人战栗的嘶哑与绝望,震得空气泛起阵阵肉眼可见的涟漪。 屋内油灯的火苗在这股力量的威压下疯狂摇曳,昏黄的光晕被拉扯成扭曲的形状,投在墙上的影子不断变形,仿佛无数恶鬼正从黑暗深处爬出,一同见证这场光明被吞噬的悲剧。 窗棂上的积灰簌簌掉落,连悬挂在梁间的蛛网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纷纷断裂,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冰冷的剑身被缓缓抽出。 夕阳的余晖映在剑刃上,泛着森然的寒光,那光芒像是来自异界的召唤,透着令人绝望的冷冽。 剑身上残留的战斗痕迹在光影下扭曲变形,宛如无数张痛苦的面孔。 鱼知许瞪大了双眼,瞳孔因恐惧缩成针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将剑举到脖子旁。 她想要呼喊,想要挣扎,可声带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 温热的泪水奔涌而出,划过脸颊,滴落在颤抖的剑锋上,瞬间蒸发成袅袅白雾。 “不——” 鱼知许在心底发出足以撕裂苍穹的嘶吼,可喉间却像被无形的铁钳死死扼住,又似塞满浸透毒液的棉絮,所有挣扎都化作破碎的呜咽。 锋利的剑刃划开肌肤的刹那,刺骨的疼痛如惊雷劈开混沌,让她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久违的、真实的痛感,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在口腔炸开,竟成了此刻唯一的清醒锚点。 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混合着气音与血沫,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温热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剑锋沟壑奔涌而出。 暗红色的溪流浸透单薄的衣襟,在布料纤维间晕染出诡异的纹路,像极了某种邪恶的符咒。 血珠接连不断地坠落,砸在青砖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绽开一朵朵妖冶的血花,又顺着砖缝蜿蜒成细流,将原本灰白的地面染成可怖的殷红。 那些溅落在窗棂上的血滴,在残阳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宛如凝固的琥珀 她涣散的目光落在没入脖颈三分的剑刃上,看着伤口处泛起细密的黑雾。 那些雾气如同有生命般翻涌纠缠,沿着割裂的肌理疯狂蔓延,和记忆中‘素尘’长枪留下的伤痕如出一辙。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营中事 黑雾所到之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碳化,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焦糊味,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鱼知许想抬手触碰伤口,失控的手指却只能徒劳地在空中抓握,最终无力地垂落,在血泊中激起细小的涟漪。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随着汩汩流出的鲜血飞速消逝,而那股邪恶力量却在伤口处发出低沉的狞笑,仿佛在庆祝这场胜利。 —— 残阳似将倾的烛火,在西天无力摇曳,把整片苍穹浸染成一幅浓稠欲滴的血色画卷。 云悉易单膝重重砸在满地碎石上。 方才那场恶战几乎耗尽她所有灵力,此刻指尖还在不受控地微微颤抖,掌心布满被法器灼伤的焦痕,经脉像被滚烫的铁水浇铸过般灼痛。 魔物临终前扭曲的面孔还在眼前挥之不去,那声震碎天际的嘶吼仿佛还萦绕在耳畔,余音裹挟着森冷的魔气,顺着脊梁爬上后颈,引得她浑身泛起细密的战栗。 她颤抖着伸手扶住身旁断裂的石柱,指甲深深掐进粗糙的纹路里借力起身,石屑簌簌落在染血的衣袖上。 沾着黑血的裙摆像沉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都要拖着沾满尘土与碎叶的下摆,在身后留下蜿蜒的暗红痕迹。 山间的晚风裹挟着潮湿的寒意,穿过她破损的衣襟,带起几缕散落的发丝,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清脆的声响在寂静山峰里回荡,却盖不过心底那阵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她下意识攥紧腰间的玉佩,那是鱼知许亲手所赠,温润的触感却无法驱散掌心的冰凉,一种近乎窒息的预感,正顺着她的血脉疯狂蔓延。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鱼知许的声音在风中若隐若现,那声带着笑意的‘阿云’,却让她眼眶骤然发烫。 山道上忽明忽暗的火把连成蜿蜒的光带,宛如一条受伤的赤蛇在夜色中挣扎扭动。 弟子们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汇报声,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云悉奕彻底淹没。 “主峰结界出现三道裂痕!” 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弟子走到她面前,衣摆还沾着魔物的黏液。 “峰里弟子回来十七人重伤,急需疗伤丹药!” 另一个灰头土脸的管事攥着沾满血渍的名册,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这些带着硝烟味的嗓音里,或焦虑或惶恐,每句话都像尖锐的银针,扎进她本就紧绷的神经,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强撑着快要涣散的灵力,指尖凝出微弱的淡金色光。 “去。” 清点伤亡名单的过程尤为煎熬,沾着血污的宣纸在夜风里簌簌作响,每念出一个名字,胸腔里都像是被钝刀剜过。 “丁小六,十五岁,灵根初成......” 弟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想起三日前这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问东问西的孩子,还捧着新摘的野果非要她尝尝。 破损的结界修补最为棘手,她悬在半空,调动灵力勾勒古老的符文,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法器上,将那些闪烁的符咒晕染出暗红的痕迹。 灵力每消耗一分,四肢就越发沉重,仿佛有无数双手正将她往深渊里拽。 散落的法器遍布战场,有的嵌在焦黑的树干上,剑身上还残留着战斗时迸发的火花。 有的沉入泥泞的溪流,在浑浊的水面下泛着幽光。 她去带着弟子们一寸寸搜寻,每捡起一件,都能想起它们主人战斗时的模样——是哪个弟子在魔物爪下拼死护着同门,又是谁在最后关头将法器掷向敌人。 当最后一盏提灯的光晕在山路上摇晃着消失,云悉奕倚着斑驳的山门,望着墨色天幕上寥寥几颗星辰。 它们被厚重的云层遮掩,时隐时现,恰似她此刻摇摇欲坠的意识。 山间的虫鸣突然变得格外清晰,而方才喧嚣的人声却恍如隔世。 她摸了摸怀中那枚被捂得温热的玉佩,鱼知许总说这玉能护她平安。 可此刻,心底的不安却如藤蔓般疯狂生长,缠绕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产生一种错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云悉易拖着仿佛被千钧巨石坠住的双腿,在铺满碎银般月光的青石小径上艰难挪动。 浸透汗水的里衣早已被山风晾干,又在反复的颤抖中重新贴紧脊背,破损的裙摆扫过石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月光像层朦胧的冷霜,将她凌乱的发丝和染血的衣襟镀上苍白的轮廓,每一步都似踩在浸透冰水的棉絮上,绵软无力却又沉甸甸地坠着。 方才强撑着处理战后事宜的精神此刻彻底溃散,夜风卷着远处松涛掠过耳畔,恍惚间竟与鱼知许的轻笑重叠。 那个总爱倚在廊下,手持书卷等她归来的身影,临别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此刻在她脑海中反复闪回,连眼角微弯的纹路都清晰得可怕,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记忆深处。 吱呀—— 腐朽的木门被推开的刹那,陈年木屑簌簌而落,扬起细小的尘埃在月光中飞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栖息在飞檐下的夜枭骤然振翅,尖锐的啼鸣撕裂死寂的空气,惊起一阵羽毛纷飞。云悉易的指尖还悬在门环上,冰凉的青铜触感让她猛然回神。 殿内漆黑如墨,唯有透过雕花窗棂漏进的月光,在青砖地上切割出惨白的纹路,而那暗处浮动的阴影,像极了鱼知许平日里伏案研墨的轮廓。 她喉间泛起铁锈味,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混杂着血腥与灵力溃散的气息,正顺着门缝漫出来,将月光都染成诡异的暗红。 风从半开的窗扇灌入,卷动案上未写完的信笺,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里,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轻声唤她的名字,带着熟悉的尾音,却又被突然掠过的夜枭翅膀声碾碎。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裹着腐锈般的气息,如毒蛇吐信般顺着虚掩的门缝钻入鼻腔。 云悉易浑身猛地一颤,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利爪狠狠攥住,连呼吸都瞬间凝滞。 殿内死寂沉沉,唯有夜风穿堂而过,掀起褪色的纱幔发出沙沙轻响,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更显诡异。 借着窗外那轮惨白弯月洒下的冷光,青砖地面蜿蜒的血迹宛如无数条扭曲的赤蛇,顺着砖缝的纹路肆意游弋,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油光,仿佛还在缓缓蠕动。 鱼知许蜷缩在血泊中央,单薄的身躯如风中残叶般剧烈颤抖。 她的双手死死捂住脖颈,指甲深深陷进皮肉,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汩汩而下,在月光里拉出一道道暗红丝线,顺着手腕滴落在地,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血花。 平日里总是干净整洁、纤尘不染的月白色衣衫,此刻被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层层叠叠的衣料浸透血水,沉甸甸地贴在身上,随着急促的喘息微微起伏。 那抹被血色吞噬的苍白身影,宛如一朵在黑夜中骤然凋零的曼珠沙华,凄美而绝望。 花瓣上凝结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每一颗都似在无声诉说着生命的流逝。 云悉易的耳畔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又清晰,喉咙像是被滚烫的铁水浇灌,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踉跄着向前两步,脚下踩到粘稠的血泊,险些摔倒,这才惊觉满地的血迹早已浸透了鞋袜,寒意顺着脚踝爬上来,直抵心底。 “知许!” 云悉易的嘶吼如同利剑,瞬间划破浓稠如墨的夜色,那声音里裹挟着近乎崩溃的惊恐与绝望,尾音在空荡荡的殿内不断撞击回响,震得房梁上的积尘簌簌落下,惊起檐角沉睡的夜鸟。 她发间的银饰随着剧烈晃动发出凌乱的叮当声,绣着流云纹的裙摆扫过满地暗红血污,在青砖上拖出蜿蜒扭曲的痕迹,宛如一条垂死挣扎的赤色长蛇。 云悉易跌跌撞撞地扑向血泊中的身影,膝盖重重磕在浸透血水的砖缝间,刺骨的疼痛混着血腥味从膝盖处炸开,可此刻她早已将疼痛抛诸脑后,只死死攥住鱼知许染血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颤抖的手缓缓抚上那张曾经满是笑意的脸庞,指尖触到的却是不属于活人的冰冷。 寒意顺着指腹迅速蔓延,像无数细小的冰针钻进血脉,令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鱼知许的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苍白的唇畔却泛着青紫,往日明亮如星的杏眼此刻半阖着,只剩一丝涣散的光,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浓稠的夜色里。 云悉易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滴落在鱼知许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强忍着颤抖,凝聚在指尖的灵力泛着微弱的白光,小心翼翼地伸向那道致命伤口。 然而,就在灵力触及脖颈的瞬间,漆黑如墨的雾气突然翻涌而出,如同贪婪的恶鬼,疯狂缠绕上她的手腕。 那些诡异的黑雾不断扭动、膨胀,贪婪吸食着每一丝力量,伤口周围的血肉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暗红的血水汩汩涌出,将她最后的希望一点点碾碎在这冰冷的血泊之中。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9章 凡尘 云悉易涣散的视线终于落在一旁的‘凡尘’剑上,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那把曾与她们踏遍山河、斩尽妖魔的佩剑,此刻歪斜地躺在凝结的血泊中,暗红的血痂顺着剑身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宛如爬满了狰狞的蜈蚣。 剑锋处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如毒蛇吐信般扭曲盘旋,魔气吞吐间,将周围的空气都染成诡异的墨色,与记忆中那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着两人笑颜的宝剑判若两物。 恍惚间,三百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时的云悉易灵力未稳,在苍梧山被魔物围困得狼狈不堪,是鱼知许一袭白衣如惊鸿般掠过,手中‘凡尘’剑挽出银亮剑花,剑气所过之处,魔物哀嚎倒地。 少女眉眼弯弯,鬓角还沾着战斗时的尘土,却将染血的剑柄塞进她掌心,笑得灿烂。 “别怕,有我在,定护你一世周全。” 自那以后,她们在秘境探险时,‘凡尘’剑总能在关键时刻挡下致命攻击。 月下对酌时,鱼知许会用剑尖挑起一颗梅子,笑着喂进她嘴里。 就连切磋武艺,鱼知许的剑锋也永远避开她要害,只在她衣袂留下温柔的剑痕。 剑柄处缠着的红绳,是她们在江南小镇亲手编的,如今早已被两人的手汗浸出岁月的痕迹,绳结里还嵌着细碎的花瓣,那是某个春日踏青时不小心沾染上的。 如今剑锋依旧寒光凛凛,未曾生出半分锈迹,那句掷地有声的誓言仿佛还回荡在耳畔,可执剑的人却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怀中。 鱼知许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指尖的温度正在飞速流逝,嘴角溢出的鲜血滴落在‘凡尘’剑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血花。 而那把曾护她千百次的宝剑,此刻却成了这场悲剧的见证者,剑身倒映着两人扭曲的面容,仿佛在无声嘲笑命运的残忍。 云悉易颤抖着伸手去够那把剑,指甲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指尖触到剑柄的瞬间,当年两人一同在剑铺挑剑时的欢声笑语、在剑冢中淬炼宝剑的并肩身影、在风雪夜相互依偎取暖的温情画面,全都化作利刃,狠狠剜着她的心。 泪水不受控制地砸在剑身,却洗不净那些刺目的污血,也唤不回渐渐远去的生命,只在剑面晕开模糊的水痕,如同她们破碎的誓言。 喉间翻涌的血沫裹着破碎气音,将那声‘阿云’碾成断续的呜咽。 鱼知许睫毛剧烈颤抖着,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掀开如坠千斤的眼皮。 涣散的瞳孔里,云悉易的身影像浸在水中般扭曲晃动——凌乱发丝黏着血泪贴在青白的脸颊,颤抖的指尖深深陷进她染血的肩头,那双往日盛满星光的桃花眼此刻蓄满惊惶与绝望,泪水砸在鱼知许苍白的唇上,混着她喉间涌出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她本能地想要抬手,像无数个并肩作战的夜晚那样,用袖口轻轻拭去对方眼角的泪痕。 沾着血痂的手指刚离开脖颈便不受控地剧烈震颤,在空中划出无力的弧度,最终重重跌落在浸透血水的衣襟上。 生命的力量正从伤口处如退潮般消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刺痛,撕扯着撕裂的喉管带出更多温热的血。 “对......不起......” 破碎的字句被涌出的鲜血呛得含糊不清,鱼知许努力想要扯出一抹安抚的微笑,却只让嘴角溢出的血珠顺着下颌滑落,在月白色衣襟上晕开妖异的花。 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对不起,没能遵守‘护你岁岁平安’的誓言;对不起,要留你独自面对这孤寂人间;对不起,说好要共赏四海八荒的春花冬雪,却要提前松开牵着你的手了...... 意识逐渐模糊的瞬间,她最后看见的,是云悉易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那滴落在她眼角、比血更滚烫的泪。 “别说傻话!” 云悉易近乎癫狂地将鱼知许狠狠搂进怀中,颤抖的双臂像铁钳般死死箍住那具正在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仿佛只要用力足够,就能将流逝的生命重新攥回掌心。 她的声音撕裂在喉间,带着哭腔剧烈震颤,尾音撞在空荡荡的殿壁上,碎成无数个绝望的回响。 “我这就带你去找...找......” 话音未落,云悉易突然僵在原地。 喉间涌上的血腥味混着呜咽,让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破碎的抽气。 师父闭关之地布下九重禁制,三百年前便已断绝音讯。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只见满地凝结的血痂在月光下泛着黑红,散落的法器蒙着一层黯淡的灰,窗外那轮弯月依旧清冷,却照不亮半点生机。 滚烫的泪水如决堤般砸在鱼知许苍白的额头上,云悉易颤抖着埋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对方染血的发间,贪婪地汲取着那一丝即将消散的温度。 记忆中鱼知许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此刻却被浓烈的血腥味掩盖,只余刺鼻的铁锈味钻进鼻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对方浸透血水的衣襟,布料在指间拧出暗红的汁液,徒劳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不会的...不会的......” 可怀中的身躯却愈发冰冷,曾经温热的呼吸渐渐化作虚无,连带着那双总爱温柔凝视她的眼眸,也缓缓阖上了最后一丝光亮。 殿外夜枭突然发出凄厉的啼叫,惊起满院枯叶,而云悉易却听不见任何声响,世界仿佛只剩下她怀中逐渐僵硬的重量,和心脏碎裂成齑粉的声音。 喉间翻涌的血沫如同沸腾的泥浆,鱼知许的气音细若游丝,每一次开口都伴随着令人心惊的呛咳。 她努力地翕动着青紫的嘴唇,胸腔艰难地起伏,每挤出一个字都像是在撕裂已经残破不堪的喉管。 “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一大口鲜血突然从指缝间喷涌而出,溅在云悉易苍白的脸上,温热的血珠顺着对方颤抖的脸颊滑落,混着泪水滴在她染血的衣襟上。 她涣散的瞳孔里映着云悉易崩溃的面容,想要抬手为对方擦去泪水,可沾满鲜血的手臂却重若千钧,颤抖着挣扎了许久,最终只勉强抬起半寸,便无力地垂落在血泊中。 “我又......” 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努力聚焦在云悉易的脸上,试图将这张熟悉的面容刻进即将消散的意识里,喉间涌上的鲜血让字句变得含糊不清,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许久,积攒着所剩无几的力气。 “食言了......” 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 她们在漫天星辰下对酌时的欢笑,在暴雨中相互搀扶前行的身影,在桃花纷飞的季节里许下的诺言。 那些曾经鲜活的画面,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冰刃,一下下刺进她逐渐冰冷的心脏。 “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最后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她的手腕、指缝源源不断地涌出,在云悉易洁白的衣襟上晕开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这些血色的花朵还在不断蔓延、扩散,像是一张无情的网,要将两人所有的回忆都染成绝望的颜色。 鱼知许望着云悉易哭到扭曲的脸庞,想要扯出一个微笑来安慰对方,可嘴角刚微微上扬,更多的鲜血便顺着嘴角溢出,将她最后的温柔彻底淹没。 她能感觉到生命的力量正随着这汩汩涌出的鲜血飞速流逝,黑暗如同潮水般漫过她的意识,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云悉易撕心裂肺的哭喊和不断坠落的滚烫泪水。 云悉奕感觉怀中的躯体正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失去实感,仿佛鱼知许的生命正化作无数晶莹的碎钻,从她颤抖的指缝间簌簌滑落。 那曾经温暖如春、能驱散所有寒意的体温,此刻正被浓稠如墨的黑暗一寸寸吞噬,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心口,如同千万根冰针顺着血脉疯狂游走,将她的心脏刺得千疮百孔。 “不!这不是真的!” 云悉易的嘶吼震碎了夜的寂静,凄厉的哭喊声惊起满林寒鸦。 她近乎疯狂地摇晃着怀中逐渐僵硬的身躯,发间银饰撞出杂乱的声响,混着断断续续的抽噎。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砸落在鱼知许苍白如纸的脸上,混着未干的血迹,在月光下晕染出妖异的暗红。 她颤抖着捧起那张刻满温柔回忆的脸庞,指甲深深陷进对方冰冷的肌肤,指腹下的触感却再不像往日那般柔软温热。 “你醒醒!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那些被鲜血浸透的承诺在脑海中翻涌如潮。 鱼知许在漫天流萤下,将温热的酒盏递到她唇边,笑着说要带她看遍四海八荒最壮丽的日出。 大雪封山的夜晚,两人蜷缩在篝火旁,对方用带着薄茧的手为她掖紧斗篷,说要一起在每个桃花盛开的季节酿一坛新酒。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0章 一秒钟 贴身藏着的青玉佩硌得掌心生疼,玉上的螭纹却还带着体温。 三百年前,那人斜倚在紫藤花架下,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时,指尖还带着桃花酿的清甜,眼尾笑意如同春日融雪。 “等我带着南疆的月光回来,定要补上那支惊鸿舞。” 此刻那双总含着星辰的眼眸,却永远阖上了深邃的墨色。 云悉易将脸深深埋进染血的云纹衣料,带着铁锈味的腥气刺痛鼻腔,却固执地将人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从指缝间流逝。 泪水混着雨水滚落,在鱼知许衣襟晕开暗红的花,怀中的身躯却愈发沉重,像是坠入幽冥的陨星,被无形的力量一寸寸拖入永夜。 她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指甲深深掐进对方后背,却再也换不来熟悉的轻笑。 穿堂风裹着枯叶呼啸而过,将案上散落的信笺卷得漫天纷飞。 半干的墨迹还留着温热的气息,那句‘待得山花烂漫时...’在宣纸上拖出歪斜的墨痕,就像戛然而止的心跳。 鱼知许垂落的指尖像风中残烛般无力地擦过青石板,那细微的摩挲声仿佛是死神翻阅生死簿的沙沙轻响。 几片未写完的信笺如折翼的蝶,飘飘荡荡坠入血泊之中,宣纸遇血瞬间泛起细密的褶皱,像是临终前急促的喘息。 暗红的血渍如同贪婪的潮水,迅速吞噬着洁白的纸张,墨迹在血水中晕染、扭曲,化作一团团模糊的纹路,恰似他们被命运无情碾碎的誓言。 每一道晕开的墨痕都像是一柄滚烫的烙铁,在云悉易的视网膜上烙下灼痛的印记,那些未写完的字句,此刻都成了扎进心脏的倒刺。 更鼓声穿透沉沉夜幕,自长街尽头幽幽传来,梆子声裹挟着潮湿的寒意,沉闷而迟缓地在死寂的夜里回荡。 那声响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呜咽,每一次敲击都如同钝刀割裂空气,拖出悠长而破碎的尾音,恰似幽冥使者拖着锈迹斑斑的锁链,在青石板上艰难拖行,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声音里仿佛掺着千年寒冰的碎屑,顺着她的耳道钻进来,精准地砸在剧烈跳动的太阳穴上,震得她眼前金星乱冒,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头颅都仿佛要被这声波震裂。 喉间泛起铁锈味,五脏六腑在共鸣中扭曲震颤,像是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揉捏,连呼吸都变得尖锐而刺痛。 寒意顺着青砖缝隙蜿蜒而上,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膝盖。粗糙的砖石硌得膝盖生疼,却不及心口万分之一的痛楚。 怀中鱼知许的体温在分秒流逝,从微温到冰凉,从柔软到僵硬,每一次变化都如同重锤敲击着她的神经。 两种寒意交织缠绕,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刺骨冰网,从她的四肢百骸开始蔓延,一寸寸收紧。 先是冻僵了指尖,麻木感顺着血脉爬上手臂,接着漫过胸腔,将那颗破碎的心裹成冰坨。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跳动一下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这彻骨的寒意中停止跳动。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就像被困在深渊底部的溺水者,无论怎样挣扎,都只能看着黑暗一点点吞噬最后一丝光亮,而她的灵魂,也在这无尽的寒冷与孤寂中,渐渐变得支离破碎。 云悉易将脸深深埋进鱼知许颈窝,双臂如铁钳般死死箍住那具逐渐僵硬的身躯,仿佛这样就能将流逝的生命重新锁进躯体。 她颤抖的下巴抵着对方发顶,发间残存的沉水香与刺鼻的血腥气激烈纠缠,像两股力量在鼻腔里展开厮杀。 那熟悉的香气裹挟着铁锈味直冲脑门,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无数画面裹挟着滚烫的温度,将她狠狠撞进回忆的旋涡。 还记得那年夏夜,她们并肩躺在城郊开满蒲公英的山坡上。 银河倾泻而下,流星拖着璀璨的尾焰划过天际,她兴奋地撑起身子,指尖指向夜空许愿。 鱼知许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耳畔。 还顺带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还有月圆之夜的水榭亭台,他抚琴,她吹箫,宫商角徵羽在夜风中缠绵交织。 琴弦与竹管碰撞出的颤音里,两人指尖不经意的触碰,都能让心跳如擂鼓。 那战栗的感觉从相触的肌肤瞬间蔓延至全身,像燎原的星火点燃了整片夜空。而她藏在广袖里的手,早已被汗意浸透。 然而此刻,这些曾让她嘴角上扬的画面,却在记忆里轰然炸裂,化作无数锋利的碎片。每一片都带着往昔的温度,却又如同淬了毒的刀刃,割得她遍体鳞伤。 云悉易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些美好的残影,可越是紧握,碎片就越是深深刺入掌心。 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滴落,在鱼知许早已冰冷的衣襟上绽开一朵朵妖冶的花。 现实与回忆的剧烈碰撞,将她的心撕扯得千疮百孔,终于,压抑许久的悲鸣冲破喉咙,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痛苦,像是一只被抽去筋骨的孤兽,在寒夜里发出无助的哀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对方的名字,声音却被夜风揉碎,消散在漫漫长夜里。 云悉易整个人蜷缩在黏腻的血泊中,浸透血渍的衣袍与青石板死死粘连,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却抵不过胸腔里翻涌的剧痛。 她双臂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如霜,近乎疯魔地将鱼知许的身躯死死搂进怀里,仿佛要将彼此的血肉碾作齑粉,再重新浇筑成永不分离的模样。 喉间溢出的呜咽破碎而嘶哑,像是困在千年玄冰窟底的孤魂,发出濒死的哀鸣,又似被荆棘刺穿喉咙的夜莺,每一声啼叫都绞着心血。 那破碎的音节混着断续的抽气声,在死寂的屋内撞出令人心悸的回响,惊得梁上积灰簌簌坠落,却惊不醒怀中沉睡的人。 咸涩的泪水混着咬破唇角渗出的血珠,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 冰凉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蜿蜒成河,在鱼知许失去血色的面容上冲刷出一道道暗红的沟壑,最终滑进脖颈凹陷处,却冲不散凝固的血迹——那干涸的血痂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提醒着这场猝不及防的永别。 鱼悉易颤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鱼知许逐渐僵硬的眉骨,仿佛这样温柔的触碰能焐热逐渐消散的生机,可皮肤下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化作刺骨的寒意。 指甲深深掐进对方后背,绣着银丝暗纹的衣料被鲜血浸透,殷红的液体顺着指缝缓缓流淌,在鱼知许身下积成小小的血泊,与地面上的血渍融为一体。 而云悉易自己早已浑然不觉,掌心被自己抓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与怀中之人的血交融,却再也暖不回那颗停止跳动的心。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呢喃。 “别离开我...别离开......” 尾音被呜咽撕碎,消散在凝滞的空气里。 绝望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徒劳地将脸埋进对方发间,贪婪地汲取着最后一丝残留的气息,却只嗅到刺鼻的血腥味——那是死亡的气息,正将她生命中最明亮的光一点点吞噬。 黑暗在四周蔓延,她在这无边的孤寂中无助地挣扎,每一寸回忆都化作利刃,剜着千疮百孔的心,却找不到一丝逃离痛苦的光亮。 胸腔里翻涌的剧痛宛如地底喷发的活火山,赤红滚烫的岩浆冲破理智的堤坝,顺着血管疯狂奔窜。 每一次颤抖着吸气,都像是强行吞咽下无数烧红的铁砂,撕裂般的灼痛从肺部迸发,沿着神经末梢如野火燎原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云悉易蜷缩在满地狼藉中,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掌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却仍抵不过体内翻涌的剧痛。 她的心脏仿佛被来自幽冥的利爪死死攥住,随着鱼知许生命的流逝,那无形的力道越收越紧。 酸涩的痛楚如同浸透毒液的藤蔓,一圈又一圈缠绕着心脏,绞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意识在痛苦与清醒的边缘反复拉扯。 喉间涌上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像一团浸透毒药的棉絮,堵得她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破碎的呜咽,连发出完整音节的力气都被抽离。 怀中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仿佛烛火在朔风里明灭。 那层薄薄的暖意从鱼知许的指尖开始褪去,寒意如同附骨之疽疯狂攀爬,沿着相贴的肌肤一寸寸渗入骨髓。 云悉易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小臂正在她掌心失去弹性,腰腹的柔软被僵硬取代,就连曾经温热的呼吸喷洒过的颈侧,此刻也漫起霜雪般的冷意。 鱼知许的身体从尚有微温变得慢慢冰凉,肌肉的松弛感被僵硬逐渐蚕食,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理理我 每一次细微的变化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先是轻轻划过心口,随后狠狠扎进云悉易千疮百孔的心脏。 那寒意裹着铁锈味,顺着交叠的衣襟攀上来,冻得她牙齿打颤,却固执地将对方搂得更紧,仿佛要用自己滚烫的泪水去融化这死亡的冰霜。 云悉一颤抖着将脸颊贴在对方颈侧,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鱼知许苍白的面庞,泪水不断地滴落在那慢慢失去血色的皮肤上。 发间残留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她的鼻腔。 她疯狂地在那冰冷的肌肤上寻找生机,嘴唇贴住逐渐变凉的动脉,试图用自己的气息唤醒沉睡的人,可感受到的只有死亡带来的寒意。 那是一种带着泥土腥气的阴寒,像是从幽冥深处涌来的潮水,将她和怀中的人一同淹没。 她拼命地抱紧怀中的人,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渐渐冰冷的躯体,指甲深深掐进对方后背,衣料被鲜血浸透也浑然不觉。 可寒意依旧在蔓延,无情地宣告着生命的消逝。 她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那声音里满是痛苦与绝望,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惊得梁上的积灰簌簌坠落。 而怀中的人再也不会像往日那样,伸手替她擦去眼泪,轻声说一句。 “别怕。” 那逐渐冷硬的触感如同一把淬了毒的钝锯,在她的神经上来回拉锯,每一次肌肉的僵直、骨骼的定型,都似幽冥使者的锁链,将怀中之人一寸寸拖向永夜。 她疯狂调动周身灵力,指尖腾起的淡蓝光晕却在触及那具躯体的瞬间骤然湮灭,如同飘雪坠入沸油,又如萤火撞向寒潭。 倾尽三百年修为凝成的灵盾,在生死的铜墙铁壁前轰然碎裂,那些曾劈开重云、荡平魔窟的力量,此刻竟连对方发梢凝结的寒霜都无法驱散半分。 泪水如决堤的天河奔涌而出,滚烫的液体灼烧着她苍白的脸颊,模糊的视线里,周遭的一切都扭曲成血色的旋涡。 云悉易死死睁大双眼,眼眶因过度用力而酸涩刺痛,不敢有半瞬眨眼,恐惧如同附骨之疽啃噬着神经。 生怕一合眸,怀中那逐渐透明的身影便会像春日晨雾般消散,化作一缕青烟没入虚空,连最后的残影都不留给她。 睫毛上凝结的泪珠摇摇欲坠,却始终不肯落下,仿佛坠落的瞬间,便是永恒的诀别。 颤抖的指尖深深陷进对方染血的衣料,布料粗糙的纹理割裂着掌心的伤口,每一道纤维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将皮肉划开细小的血口。 云悉易指甲几乎穿透皮肉,渗出的鲜血与鱼知许的血迹交融,在月白色的衣袍上晕染出诡异的图案。 她的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暴起的青筋如同盘绕的枯藤,蜿蜒着爬上苍白的手背。 她近乎偏执地收紧双臂,将怀中的躯体死死按在胸口,仿佛这样疯魔般的力道,便能将正在飘散的魂魄重新攥回掌心,将流逝的生命强行拽回躯体。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对方后颈,那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正在飞速消散,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寒风中明明灭灭。 周遭的空气像是被无形巨手抽成真空,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的刺痛。 窒息感如蛛网将云悉易层层缠绕,细密的丝线勒进脖颈、缠上手腕,越收越紧,勒出深红的血痕。 蚀骨的剧痛与绝望如同千万只毒虫,顺着血管爬进心脏,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喉间涌上腥甜的血沫,云悉易却浑然不觉,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那声音破碎而嘶哑,像是困在牢笼里的孤兽,在无尽的黑暗中发出最后的哀鸣。 死寂的黑夜里,云悉易的哭声被放大了无数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激荡,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刺痛着她的耳膜。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漫过她的脚踝,漫过腰际,漫过头顶,将她困在这冰冷的牢笼中,找不到一丝生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比此刻的黑暗更令人窒息,每一幕过往都化作利刃,在云悉易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剜割,将那些甜蜜的誓言与承诺,全部变成了最锋利的刑具。 云悉易终于彻悟,这道横亘天地的生死鸿沟,远比想象中更加深不见底、不可逾越。 纵使往昔她曾凭借惊世灵力劈开九重天阙,搅得三界风云变色。 曾以一己之力移山倒海,让山河为之改道。 甚至能逆转星辰轨迹,在苍穹之上写下传奇。 可此刻,在死神无情的镰刀面前,那些足以改天换地的力量,脆弱得如同孩童手中精心雕琢的琉璃,只需轻轻一触,便会支离破碎。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裹挟着滔天巨浪奔涌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曾经花前月下的低语呢喃,此刻化作淬毒的利刃,每一句情话都变成倒刺,扎进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往昔并肩看尽人间烟火的温柔时光,如今成了最锋利的箭矢,直直穿透灵魂最深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些共同许下的海誓山盟,此刻如同燃烧的荆棘,一圈圈缠绕上来,灼烧着每一寸神经。 每一幕甜蜜的回忆都不再是慰藉,反而成了凌迟的刑具,在她的伤口上反复撒盐,让痛苦愈发清晰,愈发刻骨铭心。 “知许——” 云悉易的哭嚎如同利剑,狠狠刺破凝滞的空气,带着裂帛般的嘶哑与绝望。 她整个人近乎崩溃地颤抖着,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沾满血污的脸庞,指腹轻轻抚过逐渐失去血色的唇瓣,泪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砸在对方冰冷的皮肤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 “别睡...求你别睡...” 她的声音破碎成尖锐的呜咽,仿佛被掐住喉咙的困兽,指尖死死按着鱼知许垂落的眼睑,仿佛这样微弱的力道就能将那即将涣散的眸光重新凝聚。 鱼知许的睫毛如覆满薄霜的蝶翼,在沉重的眼皮上艰难地颤动着,每一次翕动都像要挣开千斤枷锁。 涣散的瞳孔里,云悉易涕泗横流的面容如同破碎的镜面倒影,随着生命流逝变得愈发模糊。 然而,她却在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用残存在嘴角的最后一丝气力,勉力勾勒出一抹苍白而温柔的弧度,仿佛要将此生所有未及诉说的眷恋,都凝在这转瞬即逝的笑意里。 暗红的血泡不断从喉间涌出,混着破碎的气息,将未说出口的话语尽数淹没。 她想要告诉她莫要哭,想要再唤一声她的小名,想要重复那句‘待春来共赏山茶’的承诺,可声带早已被鲜血浸透,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 喉间腥甜翻涌,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着破碎的肺叶,最后的气力化作指尖的轻轻颤栗,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抬起僵直的手臂,抚上云悉易泪痕交错的脸颊。 当那比玄冰更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泪水时,云悉易的身体如遭雷击般剧烈颤抖起来。 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心脏,又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了呼吸,她不顾一切地将鱼知许死死搂进怀里,恨不得将对方的身躯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发间残留的沉水香与刺鼻的血腥味如毒蛇缠绕,顺着鼻腔钻入肺腑,勒得她胸腔发痛,呛得她几乎窒息。 云悉易将脸深深埋进对方颈窝,感受着逐渐消失的体温,泪水混着鲜血,一滴滴渗入那早已冰冷的衣襟,洇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指节死死扣住对方后背,衣料下的骨骼硌得掌心生疼,却抵不过胸腔里翻涌的剧痛——那是一种比剜心更凌迟的痛,是眼睁睁看着挚爱消散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我在...我就在这里...” 云悉易将脸深深埋进鱼知许颈窝,滚烫的泪雨滂沱而下,一颗颗重重砸在对方发顶,洇湿了那一缕缕乌黑如墨的发丝。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仿佛深秋里摇摇欲坠的枯叶,声音破碎得不成字句,却仍带着近乎癫狂的执拗。 “你说过要陪我看遍四季花开花落,看春日的樱如云霞漫卷,看盛夏的荷亭亭玉立,看深秋的枫燃尽天际,看隆冬的雪染白世界...你不能食言...不能...” 她的话音突然戛然而止,卡在剧烈起伏的喉咙间。怀中的身躯毫无征兆地一沉,所有重量如千钧巨石般毫无保留地倾轧下来,压得她几乎瘫软在地。 鱼知许原本轻轻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此刻无力地垂落,指尖划过她的脊背,像一道转瞬即逝的月光,最终重重跌落在满地血泊中,惊起细碎的血珠。 随着这具躯体最后一次颤动,缓缓阖上的眼睑下渗出最后一丝水光,那光泽微弱得如同流星的尾焰,转瞬即逝,像是将漫天星辰都敛进了永夜。 那抹曾倒映过她笑颜的眼眸,此刻只留下空洞无神的死寂,仿佛生命的最后一缕光芒,就此湮灭在幽冥深处。 喜欢凌霄与尘共安生请大家收藏:()凌霄与尘共安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