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结婚纪念日当天,渣男跪求我原谅》 第11章 眼前的人都是帮凶 “自然是星月写的,姐姐的曲子给妹妹看看有什么问题?” 贺谨言温柔地看向沈星月,目光里满是坚定不移的信任。 稳定了心神,沈星月也回以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那这么说,是贺先生的夫人抄袭了?”记者紧追不放地问道。 贺谨言的眉头皱了起来,似是没想到记者会对这个问题这么较真。 “我会让她发声明解释清楚的,你们要是没有别的问题,那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 说完他就揽着沈星月的肩膀径直离开。 到底一起生活了三年,沈凌意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怒极,他是在担心姐姐的名誉会受到影响。 可那明明是姐姐偷来的东西!他竟还想着让她解释?!解释什么?他只是想让她承认是她抄袭姐姐罢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凌意眼里恨意渐浓。 贺谨言给沈凌意发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自然,也没有人回应所谓的抄袭一事。 网上关于沈星月的黑评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沈家对沈凌意的咒骂也没有停息。 听多了之后,心就麻木了,沈凌意看着他们的嘴脸,只觉得厌烦。 同时她也感到好奇,她的粉丝不多,按理说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还有那天采访的记者,竟然丝毫不给贺谨言脸面,总感觉背后有人在推动着这一切。 应该是贺谨言的商业对手吧,沈凌意的目光落在他冷峻的脸上,他正在处理沈星月的负面新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神情无比专注。 “这死丫头,只要她一句话就能解决事情,她非不说!我看她真是翅膀硬了要上天了!” 许曼坐在一旁一个劲地拨打沈凌意的号码,大有一副沈凌意不接她就不罢休的样子。 “好了,别打了。”沈政一手抢过了她的手机,“她要想接电话早接了,我们只能用别的方法逼她出现。” “什么方法?”许曼气不过,又将手机拿了回来。 沈政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她不是最在意她的名声吗?将谨言和星儿的订婚仪式提前吧。” 贺谨言从电脑上抬起头来,“可是我们还没办离婚手续,这样不好吧。” “发一个离婚声明就行,谁都知道,你本该娶的人是星儿。” 看着沈政指尖一明一暗的烟火,贺谨言沉默了一会儿,又埋头处理事务了。 沈凌意坐在沙发上,忽然想起姐姐回来之前,他们也曾这样聚在一起。 那时父亲拉着她的手一脸和蔼,说往后他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要她好好与贺谨言一起过日子,甚至他还帮她计划了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行程。 只是姐姐回来了,等到最后,只等到她被凶手残忍杀害。 眼前的人都是帮凶! 沈凌意一个一个地扫视过去,不是说做鬼都不放过你吗?为什么她都做了鬼,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佣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沈政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事这么急?” “是小姐,小姐接了个电话就晕了过去。” “赶紧叫医生过来!”听到这话,贺谨言起身立马往沈星月的卧室跑去,沈政和许曼惊呼一声也紧跟其后。 沈凌意面无表情地跟过去,刚进门,就看见贺谨言将脸色苍白的沈星月抱在怀里。 “谨言...”沈星月幽幽醒转过来,娇弱得仿佛一朵风中的小白花。 “哪里不舒服吗?不是让你乖乖躺下休息怎么会晕倒了?”贺谨言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说道。 “凌凌给我打了电话...”沈星月喃喃说道,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缓缓从她眼角滑落,“她说,她恨我,是我抢了她的姻缘...” 沈凌意冷冷看着她表演,自己都死了,如何能给她打电话? 若是之前是怀疑,那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自己的死和姐姐脱不了干系。 贺谨言眸色一暗,扭头看了沈政一眼,“我这就发离婚声明。” “什么离婚声明?谨言,我不想让凌凌恨我,都怪我,我不是一个好姐姐。”沈星月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指间溢出。 “好好休息,这些事有爸爸妈妈替你解决。”沈政拍了拍她的背,和贺谨言对视了一眼。 “是啊,星儿,是那个白眼狼对不起你,妈妈真是后悔生了她啊。”许曼眼里也有了泪,连忙拿手绢擦拭干净。 沈星月一脸于心不忍的表情,“妈妈你别这样说,凌凌听到会伤心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她说话,我们星儿真是太善良了。”许曼感慨道。 沈凌意摇了摇头,这么拙劣的谎言,竟然能骗到这么精明的三个人。 妈妈呀,你既然不爱我,为何又要把我生下来? 让我在这世上,活着难过,死了也受罪。 医生拎着急救箱急匆匆地跑过来为沈星月检查身体,“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刺激,静心休息就好了。” 三人顿时长松一口气。 沈凌意冷哼一声,她当然没事,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将沈星月留在楼上休息,贺谨言回到电脑前敲打键盘,一份离婚声明很快发了出去。 他们两人的婚姻一直都是名存实亡,故而这份声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与讨论,都在意料之中。 点了发送后,贺谨言往后一靠,怔怔地看着屏幕发呆。 他想起了和沈凌意领结婚证那天。 虽然他们已经举行了婚礼,但领证才是法律认可的仪式。 那天她穿了一身白色旗袍,他才惊觉,原来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都已经长大了,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身姿曼妙。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被她惊艳到了,纷纷祝他们百年好合,好似他们就是从爱情走到婚姻的一对普通情侣。 她微红的脸颊,像天边的云彩,那么美,又那么近,让他的心不自觉砰砰跳了起来。 “叮叮叮...” 一阵铃声响起,顿时打断了他的思绪,贺谨言掏出手机一看,是小师叔打来的。 第12章 占卜 难道又是为了沈凌意的事? 犹豫了片刻,贺谨言接通了电话,“小师叔。” “你真的想好了?”云澈的声音听起来比上次见他时更加清冷。 “嗯,我已经决定了。”贺谨言淡淡说道。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 手机里传来嘟嘟声,贺谨言举着手机,后悔?他为什么会后悔? 不知为何,听到小师叔这句话他莫名有些心慌。 他点开沈凌意的微信,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他的那句【闹够了没有】,她没有回复。 往上翻去,几乎全是她的碎碎念,今天吃了好吃的甜点,碰到了一只热情的小狗,天上有朵云长得好像桃心。 诸如此类,其中间杂着几句他冷淡的回应。 沈凌意低垂着头站在他身侧,原来她在爱里这般小心翼翼地讨好,终归是错付了。 她早该知道的,在他第一次拒绝她的时候。 那时候姐姐还没和他在一起,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她亲手做了糕点,写了一封告白信央求姐姐带给他。 原来他喜欢的是姐姐。 她也认命了,直到姐姐失踪。 眼看着贺谨言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沈凌意的眼神重新聚焦,引入眼帘的是一张钢琴照片,是那天姐姐音乐会弹的那架。 贺谨言捏紧了手机,熄灭了屏幕,他眼里的怀念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失望地转过头去,沈凌意这几天早习惯了他对自己的恶意揣测。 只是,今天是她的头七,他还是没能发现她早就死了。 贺谨言在沈家待了一天,拒绝了沈星月的挽留,晚上独自回了家。 远远看见自家别墅亮着灯,贺谨言一脚油门停在了门口,他急匆匆地推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顿住了脚步。 让你失望了呢,沈凌意在他耳边轻轻叹气。 “小师叔怎么亲自来了?”贺谨言毕恭毕敬地倒上茶,坐在了一边的次位。 云澈依旧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他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就像欧洲古堡里摆了一张水墨山水画,有种割裂的、诡异的美感。 “我今日为凌意占了一卦,不容乐观。”云澈抬眼看了看贺谨言,桌上的茶丝毫未动。 贺谨言抿紧了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小师叔多虑了,她好着呢,昨天还在山城打卡拍照。” 说罢拿出手机翻开沈凌意的朋友圈给他看。 “可以去你们的卧室看看吗?”云澈没有看他的手机,而是站起身来看向楼上。 “当然可以。”贺谨言走在前头带路,面上闪过一丝隐忍的不喜。 沈凌意也很好奇,难道小师叔真能算出自己已经遇害了? 云澈走进卧室,四下转了一圈,“我需要一件她经常使用的物品。” 沉思了一会儿,贺谨言拿起沈凌意的水杯递给他。 在水杯里放上一只蜡烛,云澈摸出一片小巧的龟壳,低声念叨了几句,然后把龟壳放在蜡烛上灼烤。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烤完后,云澈将龟壳翻转过来观察上面被灼烧出来的裂纹。 这就是占卜吗? 沈凌意不敢靠近云澈身边,只能远远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结果如何?”贺谨言眼看着云澈拿出了龟甲,也不得不正视此事了。 “大凶。”云澈摇摇头,收起龟甲就要离开。 贺谨言不由也慌了神,“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吗?” 云澈停下了脚步,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们结婚的时候给你的那枚玉环还在吗?” “还在。”贺谨言从衣领里勾出他贴身佩戴的玉环。 这枚玉环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沈凌意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她还留在人间兴许和它有关。 “收好它,这是凌意的一线生机。”云澈叹了口气,推开门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贺谨言愣愣地站在门口,夜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显得有几分落寞。 “不,我不相信,不过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罢了。”贺谨言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甩了甩脑袋,关上门拖着脚步回了卧室。 已经一周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又点开了沈凌意的朋友圈,翻来翻去全是一些风景和美食,没有一张是她的照片。 难道她真的出什么意外了? 不对,他核实过,沈凌意确实坐飞机去了山城,机场的人脸识别不会弄错的,只要等她回来,他就不用再疑神疑鬼了。 想到这贺谨言放下心来,打开电脑继续安排订婚的事宜。 不知不觉间时针渐渐走向十二点,滴答一声,蜡烛也刚好燃尽。 贺谨言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突然,他发现电脑的反光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吓一跳,猛地扭过头看去,然后埋怨道:“你还知道回来?” 沈凌意也扭过头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人,他在和谁说话? “你看什么?你怎么不说话?”贺谨言蹙起了眉。 “你在和我说话?”沈凌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和你是和谁?出去玩了一周,你倒是玩野了。”贺谨言站起身来,想要去拉她的手。 刚一伸手,他的手就穿过她的身体,他瞳孔一震,猛地抬头,眼前空无一人,哪儿还有什么人? 这是什么情况? 贺谨言抱着头慌乱地左右顾看,没有,根本没有人,那他刚刚看到的是怎么回事?!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撒开腿往楼下书房跑去。 监控,对,监控里一定能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他看到自己独自一人上了楼,又独自跑了下来,他彻底怀疑自己了。 难道他刚刚产生了幻觉?贺谨言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躺在书房的沙发上。 沈凌意站在沙发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看不到自己后,不由有些失望。 早知道就抓住机会告诉他她已经死了。 可是她也没想到,贺谨言突然就能看到她。 是头七的缘故吗?还是因为小师叔在房间占卜过? 贺谨言在书房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赶去了沈家,将昨晚的事告诉他们。 第13章 借花献佛 “凌凌该不会真遇到危险了吧?”许曼对此半信半疑。 沈政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他是知道贺家那两位道长的本事的,“说起来凌凌一走就是一个星期,一个电话也没打通过,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情况。” “可是我刚刚还看到凌凌发了自拍照呀。”沈星月一脸不解地说道。 “我看看。” 贺谨言点开沈凌意的朋友圈,果然看到了今天早上刚发的照片。 沈凌意也凑了过去,只见手里屏幕上“自己”正坐在山城标志建筑面前自拍合影,配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这分明就是AI换脸!自己什么时候去过山城? “那昨晚的事怎么解释?”贺谨言明显已经信了一半。 “可能是你太过担心凌凌了,产生了幻觉。”沈星月万分笃定。 许曼也皱起了眉,“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产生幻觉?” “昨晚上小师叔不是点了蜡烛吗?”沈星月灵机一动地想到,“或者那支蜡烛或者龟壳上含有致幻成分。” “这样倒是说得过去,还是早些把凌凌叫回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晃悠成何体统!” 沈政摩挲着下巴,显然已经接受沈星月的说法。 “真是害我白为她担心。”许曼抚了抚心口,眼里没有半分担忧,只有厌烦。 “我总觉得不放心,万一她真遇到什么事怎么办?”贺谨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又想起昨晚上他看到的那一幕。 真的只是幻觉吗? 沈凌意对所有人都站在姐姐那边的场景早习以为常,但今天贺谨言的反应还是稍稍让她感到意外。 也许是昨晚的事对他冲击太大。 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沈凌意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相,已经一周了,处理尸体绰绰有余,恐怕再也留不下什么可以追查的线索了吧。 没想到自己也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一天,甚至连她的灵魂,都不得安息。 “你要是不放心,还是尽快把她叫回来吧,你和星儿的订婚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政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而是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举行。”贺谨言看向沈星,眼里的柔情浓得化不开。 沈星月微微红了脸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会不会太着急了?” 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贺谨言笑着道:“从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就开始筹备了,你放心,不会仓促的。” 看着贺谨言和沈星月的甜蜜互动,沈政夫妇对视一眼,眼里全是苦尽甘来的慈爱。 两人默契地走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 只是没人知道,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沈星月依偎在贺谨言怀中,娇滴滴地问他:“谨言,我一直很担心回来以后你不爱我了,你会一直爱我吗?” “当然会,你别多想。”贺谨言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沈星月双手撑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应该是读书的时候。”贺谨言思考了一下。 “那时候你隔三差五就给我送糕点,我的胃就被你抓住了,然后就是你告白的时候写给我的信和曲子,深深地打动了我。那时我才知道世上竟有一个女孩如此爱我,灵魂与我如此契合,当我听到那首《鸢尾》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就是你了。” 贺谨言低头温柔地亲了亲沈星月光洁的额头,然后收紧双臂用力将她抱在怀中。 他没有看见,沈星月的眼神暗了暗,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怨恨。 沈凌意看见了,她先是震惊,然后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开始嚎啕大哭,那些糕点,还有那封告白信和曲子,都是她托姐姐交给他的。 她想起当初姐姐一脸愧疚地说贺谨言拒绝了她的告白,他喜欢的人其实是姐姐。 她还安慰姐姐,说我不怪你,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会祝福你们。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她的好姐姐,拿着她满怀爱意写的信和曲子,向她喜欢的人表白,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原来本该和贺谨言在一起的人是她才对! 要是她再勇敢一点... 不,要是她的姐姐不是这么恶毒虚伪的人,她这一生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再给我弹一遍《鸢尾》吧,我每听一遍,便更爱你一分。”贺谨言在沈星月耳边轻声呢喃,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黑发。 沈星月沉默了一瞬,然后飞快地扬起笑脸,“好。” 黑白琴键前,沈星月白皙的手指如纷飞的蝴蝶不断舞动,绻缱旖旎的音符从她指尖流泻,贺谨言闭上了眼,微微勾起嘴角,沉浸在她的演奏中。 沈凌意一脸复杂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这首曲子每一个音符都是她想说又不敢说的暗恋,是她的天真烂漫,是她的一往情深。 但沈星月只是毫无情绪地在弹奏,贺谨言很快就蹙起了眉。 “有个音符弹错了。” 沈星月咬了咬唇,停下了手,“抱歉,这三年我都没有机会碰钢琴...” 贺谨言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没事,只要是你弹的我都喜欢。” “真的吗?”沈星月重新扬起笑脸。 “嗯,对了,明天有个拍卖会,和我一起去吧,给你买几件首饰。” 拍卖会? 贺谨言平时都避免和自己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更别谈去什么拍卖会了。 沈凌意看着沈星月,半是不甘,半是嫉妒,可现在想这些也都是无济于事了,她的所有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幽幽叹息。 这场拍卖会,也是沈星月第一次正式露面,因此她好好打扮了一番盛装出席。 沈凌意跟着两人走进这家布置得非常有格调的拍卖行,刚坐下,断断续续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有的是贺谨言的生意伙伴,有的则是慕名而来的沈星月的粉丝。 沈凌意对这些应酬和恭维不感兴趣,她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直到两个人影闯进她的视线。 他们怎么也来了? 第14章 睡美人 来的人是云澈和贺谨言的妹妹,贺慎行。 贺慎行跟在云澈身后,一进来就看见了贺谨言两人,她在云澈耳边说了什么,惹得他频频摇头。 沈凌意想过去听听,但碍于不能离开贺谨言附近,只能伸长了脖子去看。 她这个小姑子性格一向冷淡,但心肠极好,算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想法,贺谨言刚好转过头去,也看到了贺慎行和云澈。 “小师叔怎么也有空来拍卖会。”贺谨言拉着沈星月过去打招呼。 “小师叔好久不见。”沈星月飞快地看了一眼云澈,接着看向贺慎行,“这是慎行吧,都这么大了,三年不见长成小美人了。” 贺慎行今年刚满十八,继承了贺家一贯出众的美貌,纵然只穿了一身普通的黑裙,仍吸引了不少目光看过来。 “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贺慎行替云澈回答道:“小师叔看上了一块石头。” 贺谨言了然地点点头,“那小师叔一定能得偿所愿。”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昨夜的事,他想张口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人多嘴杂,他只好缄默下来,以后寻机再问。 云澈微微颔首,目光清冷地落在沈星月身上,不知为何,沈星月突然有种自己被看透的无所遁形的恐慌感,她下意识裹紧了披肩,扬起一个甜美的微笑。 好在云澈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他和贺慎行没有再寒暄,径直去了最前排的雅座。 沈凌意注意到了沈星月的神情变化,感觉到了她的那一抹心虚,不由有些好奇,她在心虚什么?和小师叔有关吗? 两人一走,沈星月顿时放松下来,开始找话说,“慎行这几年经常待在小师叔身边吗?我看她那样子,活脱脱像个女道士。” “她和小师叔一向投缘,跟在他身边学习也挺好的。”贺谨言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的目光仍追随着云澈。 “有什么好的?我就不明白你们贺家为什么非要供着那两个道士。”沈星月嘟起了嘴,“他们会不会说我们八字不合,然后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啊。” 贺谨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怎么会,我请示过师傅,他们不会干涉的。” “而且,师傅和小师叔博览群书,各行各业都有所涉及,尤其是玄门,在他们身边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据说当年是爷爷有恩于师傅,才能把他们请回来留在贺家,以后进了贺家,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贺谨言郑重地告诫她。 “好啦,我知道了。”沈星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正说着,今日的拍卖正式开始了。 贺谨言打开宣传手册,第一件拍品是一只戒指,满钻镶嵌的鸽子蛋蓝宝石,美得夺人心魄,甚至还有几分眼熟。 “这个戒指怎么样,你喜欢吗?”贺谨言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归咎于可能是在什么展上见过。 而沈凌意的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那是她的婚戒啊!是她死的时候戴在手上的戒指! 贺谨言竟然不记得了!真是令人发笑!恐怕再过几年,连她是谁他也会忘个一干二净! 她垂下头向贺谨言的指间看去,那里空无一物,也是,结婚三年,他就不曾戴过婚戒。 “我喜欢粉色。”沈星月笑着摇了摇头,眼里一片深不可测。 这时,前排有人举起了拍卖牌,沈凌意眼尖地认出,是贺慎行。 难道小师叔知道了什么? “小师叔出手了,就算你喜欢也没戏了。”贺谨言不甚在意地笑笑,没有注意沈星月笑得有些勉强。 几个来回,这枚钻戒最终被贺慎行收入囊中,接下来几件首饰依旧华美,沈星月挑了一条翡翠项链拍下。 贺慎行那边的拍卖牌没有再举过,沈凌意有些疑惑,其中有不少宝石美玉,难道小师叔都没看上? 拍卖仍在继续,贺谨言又拍下了几件名贵的首饰,沈星月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满意。 很快就到了今日的最后一件拍品,拍卖师介绍,这件拍品的名字叫做“睡美人”。 一张照片被分发到贺谨言手上,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 她闭着眼躺在鲜花点缀的草地上,她有着白皙光洁的脸颊,蝶翼般乌黑卷翘的睫毛,玫瑰花瓣般娇嫩的嘴唇,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拍了拍胸口,沈凌意松了一口气,她差点以为会看到自己的照片,不过,就算不是她,这样的事也是违法的。 场间不断有窃窃私语的声音,许多人都对这个“睡美人”感兴趣,沈凌意不由替她担忧起来。 她是谁?她还活着吗?她为什么会被拍卖?又为什么被叫做“睡美人”? 没有时间多想,拍卖开始了,沈凌意注意到,贺慎行又举起了拍卖牌。 “看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师叔也开始贪恋女色了,小师叔的口味真是独特呢。” 沈星月拨弄着指尖缠绕的一缕秀发,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小师叔不是那样的人。”贺谨言虽然也不解,沉思了一会儿但还是解释道,“小师叔悲天悯人,应该是不想看那个女孩落在心思龌龊之人手里。” “也许是吧。”沈星月敷衍道,表情明显不信。 这轮拍卖十分火热,但贺慎行始终稳定加价,最终拿下了这个“睡美人”。 拍卖师落槌以后,全场响起了掌声。 “真是恭喜小师叔呢。”沈星月也轻轻拍起了掌,看着贺慎行匆匆忙忙地拉着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贺谨言对此并不感兴趣,他和沈星月的订婚仪式在即,无暇去想小师叔拍下这么个尤物是想做什么。 既然沈星月已经拍到了满意的首饰,那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又过了两天,在贺沈两家紧锣密鼓的安排下,贺谨言和沈星月的订婚宴在贺家举行。 本该是喜庆的一天,但贺谨言的脸色却黑得像锅底。 第15章 那夜杀她的凶手! 不仅他的师傅和小师叔借口有事,连爷爷奶奶也闭门不出,他的父亲,更是没有回家。 沈星月安慰他,“没关系,谨言,有你在身边我就足够了。” “我答应了你,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贺谨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没想到他的家人这么不给面子。 “这只是订婚仪式而已,放心吧,我们会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 沈星月虽然心里也不爽,但面上仍是一副大度宽容的样子。 欣慰地握着她的手,贺谨言不由感慨,“要是三年前订婚的时候我们不曾吵架就好了,我就不会弄丢你了。” 听到这话沈星月的眼神迷惘了一瞬,沈凌意也不禁想,要是三年前姐姐没有失踪,那她就不会嫁给贺谨言,是不是她现在也还活着? 一阵高跟鞋声响起,沈星月转过头去,贺慎行挽着张婉玉的手走了过来。 “阿姨。”沈星月笑着打了招呼。 张婉玉淡淡点了点头,“三年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你家用的什么护肤品?” 听出她的言外意,沈星月面不改色,“只是三年没见过太阳罢了,有些痕迹是留在心里,外表上看不出来的。” “妈,你别刺激星月。”贺谨言本就烦躁,有些不解为何两人一见面就争锋相对。 “好了,不说了,凌凌呢。”张婉玉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星月一眼,转移了话题。 “凌凌姐答应了要陪我去徒步,怎么突然放我鸽子了?”贺慎行也问道。 “我哪知道。” 贺谨言心里的情绪快要到达顶点,本来今天的订婚宴就是为了引出沈凌意,这下倒好,不光家里长辈都不出面,沈凌意也依旧不见踪迹。 沈星月捏紧了手心,刚刚张婉玉那一眼她看得分明,是嫌弃的眼神,嫌弃自己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三年,嫌弃自己不能生育。 张婉玉的态度代表了贺家的态度,所以贺家长辈今日都闭门不出。 陆陆续续开始有客人,几人不便再闲聊,纷纷忙了起来。 大厅内人来人往,贺谨言时不时盯着门口,直到再无客人进来,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除了贺谨言,一直盯着门口的还有沈政,要是沈凌意铁了心不回来,那谁来给贺沈两家生孩子?贺家哪还看得上沈家? 沈凌意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好笑,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她转头看向沈星月,她目光平静,神情淡定,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来不了一样。 “谨言,时间到了,该你上台发言了。”沈星月看了一眼腕表提醒道。 贺谨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上了舞台。 轻轻抖开演讲稿,刚念到一半,他的助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在他耳边附语。 沈星月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贺谨言看了一眼她,然后目光坚定地冲下舞台,跟着助理离开了。 沈凌意也有些好奇,她没有去听助理说了什么,但她看到了贺谨言脸上的慌乱。 印象中,只有三年前姐姐确定失踪的时候,他才露出过那样脆弱的表情。 她跟着贺谨言坐上车,一路风景变幻,他抿紧了唇,眼神焦急,胸腔内心跳如鼓,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心跳,却又堪堪收回了手。 她现在已经有些习惯像个旁观者一样观看他的生活了,她觉得不管再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有过多的情绪,可当车停在警局门口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紧张。 是她的尸体终于被发现了吗? 她跟着贺谨言冲进警局,招待他们的还是上次那个警员。 王庆拿着一包证物袋放在桌上,“贺先生,你看看这是你夫人的衣裳吗?” 贺谨言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手抖得紧,他将证物袋打开,里面是一条白色的裙子,上面大片斑驳的血迹红得发黑,还有数道匕首撕裂的口子。 他不敢想,要是沈凌意穿着这条裙子,她会有多痛。 “验过血了吗?”贺谨言闭了闭眼,沉声问道。 他宁愿此刻听到又是什么鸡鸭鱼的血,可王庆一开口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验过了,是你夫人的血,上面也全是她的DNA,我们也查过了监控,沈星月小姐举办接风宴那天,贺夫人就是穿的这条裙子。” 王庆也有些自责,上次他们被鸭血转移了注意力,到现在已经一周多了,沈凌意多半已经遭遇不幸了。 贺谨言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王庆只是拿了条裙子出来,他不免心存侥幸,“有发现她人吗?裙子在哪找到的?” “我女儿呢?她在哪?”正说着,许曼带着沈星月也赶来了。 “衣服是在一处废弃很久的衣物回收箱里找到的,暂时没有找到贺夫人。”王庆如实回道。 “不对呀,我妹妹今天还发了自拍呢,她怎么可能遭遇意外。”沈星月掏出手机给王庆看沈凌意的自拍照。 “这...我们需要鉴定一下图片。”王庆也不敢打包票,赶紧将图片传给同事。 “我看呀,她多半是自己把衣服脱了下来割了几个口子,然后撒了些自己的血上去,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目光,今天是我和谨言订婚的日子,上一次她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沈星月提醒道:“那次要不是她把我叫出去,我也不会被绑架。而且,谨言不是说,后来她自己来警局取了包吗?” “当时是一个同城快送来取的包。”王庆有些心虚。 “等结果出来再说吧,最快要多久?”贺谨言揉了揉眉心看向王庆。 “最快需要两天。” “不用了。”许曼仔细地看了看照片。 “这就是我的女儿,我自己生的我能认不出来吗?这事儿也像她能做出来的,不用耗费警力了,说起来,绑架星儿的那伙人,你们有线索了吗?” 王庆也是一脸愁相,“要是有进度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沈小姐是否还能回忆起一些细节呢?” 沈星月摇了摇头,“该说的我早告诉你们了。” “谨言,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沈星月拉着贺谨言的手臂轻轻摇晃了一下,眼里一片委屈。 长叹一声,贺谨言看着那条染血的裙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那我过两日再来。” 沈凌意看着那条裙子也有些回不过神,那夜的追杀历历在目,恍惚间身上还有匕首刺进肉体的疼痛。 她也不意外贺谨言选择陪沈星月回去继续订婚宴,反正她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贺谨言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往舞台上走去,一个拿着托盘的服务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急着上台没有太注意,沈凌意的脸却一下煞白。 那是,那夜杀她的凶手! 第16章 surprise,bitch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双眼睛,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才会这么恨她? 这是个面容普通的女孩,沈凌意不记得有见过她,此时她轻轻抛了一下托盘,盯着贺谨言的背影露出了毒蛇一般阴邪的笑容。 沈凌意下意识就想逃跑! 仿佛回到了那天夜里,如影随形的恐惧又缠上了她的心头,她感觉浑身发冷,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随着贺谨言快步走上台,那个女孩消失在人群中,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差点忘了,她已经死了,那个人没办法再杀她一次了。 掌声响了起来,贺谨言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心思去听,她整个人还沉浸在那种恐慌中。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到底想干什么? 回想自己遇害以后的一连串事,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一切,她的死只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 但她想这些也没有用了,对她而言,她已经死了,在这场游戏里,她已经出局了。 谨记自己旁观者的身份,沈凌意将目光又投向贺谨言。 他从台上走了下来,宾客的酒席已经吃了快一半,他拉着沈星月举着酒杯一桌一桌去敬酒,果真像一对马上就要踏入婚姻殿堂的新人。 前提是他已经和沈凌意离了婚。 “谨言啊,我记得你夫人不是沈家二小姐吗?怎么今天又订婚了?” 一个喝得满面通红的中年男人靠在椅背上睨了他一眼,表情十分不屑,“沈家姐妹花倒是一个赛一个的貌美,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贺谨言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但今天毕竟是他们的订婚宴,他忍了下来,“李叔这是喝高兴了?晚上还能喝吗?” “害,必须能喝!”李叔眯起了眼,三角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星月一眼,放肆又恶意,“就是不知道这两姐妹哪个活儿更好?” “你猜。” 贺谨言放下杯子,面无表情,但沈凌意知道,这是他怒极的表现。 李叔摆摆手,“我又没试过,我怎么知...” 他的话还没说完,贺谨言一拳就砸到他脸上,紧跟着又是一拳,顿时鼻血直流。 “你小子要反了?!”李叔捂着鼻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贺谨言。 沈凌意冷冷看着这一幕,只是调戏了沈星月一句,他就这么生气,不顾形象地大动干戈,可杀害自己的凶手还在现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自由来去,真是讽刺啊。 不知有朝一日,当他得知自己的死,会不会也像今日这般在意。 贺谨言和沈星月的订婚宴最终草草收场,张婉玉将贺谨言狠狠训了一顿,对沈星月这个准儿媳越发不满意了。 沈星月有些不服气,今天明明是他们在理,张婉玉不心疼她被侮辱就算了,还要斥责自己没看住男人。 “许曼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张婉玉简直不想再看她,对贺谨言点了点下巴,“你来告诉她为什么。” “起因并不重要,谁对谁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和方式。”贺谨言干巴巴地回答。 “你们明明可以叫保安过来把他扔出去,或者日后对他的公司下手,但你们选择了最蠢的方式,这是你们的订婚宴,你们可真不给自己留脸面。” 张婉玉甩下这句话就自顾自离开了,仿佛留在这里会拉低她的档次一样。 贺谨言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这样的错误他不该犯,但他今天实在太焦虑了。 一想到沈凌意可能遭到意外,他整颗心都慌得不行,而李叔,只是正好撞枪口上了。 “谨言,你不是答应我戒烟吗?”沈星月有些委屈地说道。 “你不是怀不上孩子吗?”贺谨言自暴自弃地吐出一口烟雾。 “二手烟对我的身体健康也不好啊,我也不喜欢烟味。”沈星月皱紧了眉。 贺谨言看着猩红的火光愣了一下,想起沈凌意也曾经皱着眉说自己讨厌烟味,他叹了口气,随后掐灭了烟头。 气氛一下子低落起来,两人相顾无言,贺谨言竟然觉得有几分尴尬和不自在。 正在这时,一个佣人托着蛋糕走了过来。 “少爷,这是少夫人...”佣人看了沈星月一眼,立马改了口,“这是沈家二小姐送来的蛋糕。” 贺谨言的眼睛顿时一亮,“她人呢?快拿过来!” 沈星月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欣喜,她捏紧了手,指甲深深刺入了手心。 一个六寸大小的蛋糕盒子放在两人面前,佣人摇了摇头,“是二小姐打电话通知我去领蛋糕的,并没有看见她人。” “你确定是她的声音?”贺谨言眼里的欣喜很快变成失望。 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应该是。” “下去吧。” 见佣人这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贺谨言挥了挥手让她下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准备打开蛋糕。 刚拉开蝴蝶结,“砰!”地一声,蛋糕盒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红色黏腻的液体喷了贺谨言和沈星月满身! “啊!!!!!!”沈星月被吓坏了,她抹了一把脸,然后看着手上鲜红的液体开始尖叫。 贺谨言闭上了眼,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那些液体正从他的发尖一滴一滴地滑落,他的白色西服也被染红,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沈凌意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还好她已经死了,没人能听见。 正巧从外面经过的贺慎行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查看,当她看见仿佛狗血淋头的两个人,任她再淡定,嘴角也不禁抽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回过神,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两人。 贺谨言没有接她的纸巾,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是甜的,不过是恶作剧罢了。 “糖浆。”贺谨言冷冷说道,整个人的气压低得可怕。 沈星月这才收了声,但她不敢尝,接过贺慎行递过来的纸巾就开始疯狂地擦拭自己的脸。 贺谨言睁开眼,缓缓看向那个被红色糖浆覆盖的蛋糕,糖浆流得差不多了,几行用巧克力做的字显露出来。 将那两块巧克力拿出,贺谨言的呼吸不由一滞。 只见上面写的是:surprise,bitch. 第17章 找个人跟踪他 “沈!凌!意!”贺谨言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枉他还那么担心她,一整天都提心吊胆,换来的是什么?是她的捉弄! “是凌凌姐送来的蛋糕?她人呢?”贺慎行问道。 “她叫人送过来的,她存了这种坏心思,哪里可能亲自送过来!”沈星月一边擦着糖浆一边崩溃地喊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礼服!就被她毁了!” 听起来不像凌凌姐会做出的事,贺慎行犹豫了一下,还是替她辩解,“也许是有人假借凌凌姐的名义送过来的,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不要替她狡辩了,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贺谨言站起了身,看向沈星月,“先带你去清洗一下。” 看着贺慎行欲言又止的表情,沈凌意释然地笑了笑,对她轻轻说了声谢谢你。 贺谨言带着沈星月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穿着西服,把头和脖子洗干净就行了,沈星月的裙子露肤度极高,整个上半身都沾满了黏腻的糖浆,只能全身清洗。 吹完头有些无聊地坐在沙发上,贺谨言突然想起,上一次回老宅在这里过夜还是和沈凌意一起,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正恍惚地想着,沈星月洗完澡,推开浴室的门出来了。 她穿着一件蕾丝睡裙,本就白皙的肌肤许是因为被用力擦拭过,透着一层淡淡的粉,整个人像极了一颗诱人多汁的水蜜桃。 沈凌意认出那是自己的睡裙,穿在沈星月身上小了一码,但更将她的身段勒得呼之欲出。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戏码,沈凌意挑起眉,默默转过身去。 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她不想看也不想听,但她阻止不了丝毫,只能无奈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谨言,这条睡裙有点小。”沈星月娇羞地走过来,在贺谨言面前转了一圈。 贺谨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一暗,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何况这是他多年的女友,已经订婚的未婚妻。 他将沈星月拉到他腿上坐下,修长的手指缓缓攀上她不堪一握的细腰。 “小了就脱下来。”贺谨言伸手将拉链拉开,将睡裙褪至她腰间。 毫无征兆,沈星月小腹上的那道疤出现在贺谨言眼前。 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突然就没了兴致。 他将沈星月往前推了推,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累了,改天吧。” 沈星月红润的脸颊一下变得煞白,她低头看了看那道伤疤,明白他是嫌弃自己了。 她忍着屈辱,颤抖着手将睡裙重新穿上,这才楚楚可怜地看向贺谨言,“谨言,我...” 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贺谨言如释重负,飞快地接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贺谨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看向沈星月,“沈凌意的律师过来了。” 律师?她什么时候请了律师?沈凌意听到这话转过身来。 “律师来干什么?”沈星月也十分不解。 “商量离婚的事。”贺谨言站起身来,“累了一天,你就在这休息吧,我去会会他。” 说完不等沈星月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谨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星月跺了跺脚,本来睡裙就小,她气得快喘不上气了。 贺谨言快步来到会客厅,张婉玉已经过来了,她面上覆着一层寒意,拿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有些泛白。 “你可算来了,你可好好看看这沈家姐妹,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张婉玉将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显然已经隐忍到极致。 “怎么回事?”贺谨言沉下脸,看向端坐在一旁一身深色衣服,律师模样的男人。 “贺先生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闻,是沈凌意小姐的委托律师,专门负责处理你们离婚的纠纷。”徐闻伸出手和贺谨言握了一下。 “纠纷?”贺谨言端起茶喝了一口,“让她来和我谈,我们协议离婚不会亏待她半分。” “我全权代表沈小姐,和我谈是一样的。”徐闻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那你提出条件我听听看。”贺谨言双手交叠放在下巴处,眼里透出了危险的光。 “三年前沈小姐替姐出嫁,如今更是惨遭抛弃,沈小姐的名声和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本来沈小姐能择一良婿,如今更是平白耗费了三年青春,所以沈小姐理应获得相应赔偿,不知贺先生是否认同?” “不用说这些漂亮话,当初又不是我们逼着她嫁过来的,直说吧,她想要什么?”张婉玉冷冷问道。 “很简单。”徐闻笑了一下,“只要贺先生一半的家产,这很合理,不是吗?” 张婉玉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猛地站了起来,“她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一半的家产!她知道有多少吗?她吃得下吗?” 如果仅是贺谨言个人的财产,那贺家咬咬牙也就给了。 可是贺谨言作为贺家嫡长孙,在商业上也天赋异禀,早早就确认了是贺家下一代家主,许多家产也都转移到他名下,沈凌意要他一半家产相当于就是要贺家的一半。 这是断不能接受的。 沈凌意听见这话也吓一跳,没想到背后之人所图这么大,只是她都死了,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转移资产。 贺谨言招了招手,一旁的助理递过一份文件,“徐律师,这是我们的婚前协议,上面写着离婚后沈凌意净身出户,你看看。” 接过文件详细地看了一会儿,徐闻说道:“沈小姐并不接受这份婚前协议,如果贺先生不同意沈小姐的提议,那么沈小姐将拒绝离婚。” 和沈星月的订婚仪式都办了,怎么可能不离婚,贺谨言知道沈凌意是捏准了他的要害才会如此漫天要价。 “我可以答应,但她得亲自来和我谈。”贺谨言不容置疑地说道。 “贺先生,这是不可能的。”徐闻温文尔雅地笑,“您可以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贺谨言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送客。” “希望下次见面贺先生能够改变心意。”徐闻起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会客厅。 “找个人跟踪他。”待徐闻走远,贺谨言对助理吩咐道。 “是。” 第18章 你这是犯了重婚罪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那两个老道士的,和沈家联什么姻,反惹一身骚。” 张婉玉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悔色,“江城名门闺秀多得是,哪个不比沈家好?你也是,非认了这理儿。” “妈。”贺谨言急促地喊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张婉玉走到贺谨言面前,替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前提是不能损害贺家的利益。” “我知道。”贺谨言淡淡应道。 沈凌意有些好奇,他们会如何应对呢?她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出来面谈,而那个徐闻也是油盐不进的样子,这件事最后又会如何收场? 其实想要离婚很简单的,离婚协议她早签好了,只要找到它或者她的尸体,贺谨言就能如愿离婚,娶到他梦寐以求的人。 不过凶手那边并不想让他美梦成真,离婚协议说不定已经被撕毁了,而她的尸体,到底在哪呢? 一开始沈凌意还十分焦虑,担心他们会对自己的尸体做什么,但时间久了,认识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之后,她也渐渐看开了。 不过是一个壳子,一堆肉而已,她更应该关心她的灵魂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脱。 也许师傅和小师叔能帮到自己? 想起前两次相见的情形,沈凌意越来越觉得有希望,她的灵魂残留在人间这么玄幻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或许可以试一试。 打定了主意,沈凌意突然觉得鬼生有了盼头。 张婉玉离开后,贺谨言并没有急着回自己房内,而是去了贺慎行的房间。 他举手敲了敲门,得到回答后推门走了进去。 贺慎行的房间布置得古风古韵,丝毫看不出这里是少女的闺房,贺谨言扫了一眼,然后看向一旁的古筝,那是贺慎行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沈凌意送给她的。 “有事吗,哥。”贺慎行正在书桌前练习书法,头也不抬地问道。 贺谨言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到那种程度。” “我可是你亲哥哥!”贺谨言被呛得有些心塞。 自认识贺家兄妹以来,沈凌意就知道贺慎行一向嫌弃她这个哥哥。 首先是名字,要是没有贺谨言,她也不会叫“贺慎行”这么又难听又男性化的名字。 接着就是她的身边的女孩,大多都是想要打探他的消息才会和她做朋友,久而久之她便放弃了和同龄女孩交朋友的想法,转身投入了玄门。 某种意义上,她和沈凌意还是很像的,也许这就是在彼此生命中,他们唯一能被称作朋友的缘故吧。 沈凌意没有在意两人的斗嘴,她来到贺慎行身边,看她在写什么。 是《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沈凌意看了几句发现头疼得紧,赶紧离远了几步。 “对了,我想问你,小师叔那天买的‘睡美人’呢?”贺谨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想知道自己去问小师叔。”贺慎行仍专注地写字。 “你知道就告诉我啊,省得去打扰他们老人家。”贺谨言坐在她的桌上,拿起那本经书打量,“啧,天天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贺慎行翻了个白眼,把经书抢回来,“你叫了这么多年师父,学到了什么?” 无奈哂笑一声,贺谨言看着贺慎行清秀的侧脸摇了摇头,“你嘴尖,做哥哥的不和你计较,我回去了。” 等了一会儿,见贺慎行没有搭理自己,贺谨言自觉无趣,起身离开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沈星月还留在房里,他就不想回去,思来想去,他又折身去了书房。 令人意外,小师叔竟然也在书房。 “小师叔。”贺谨言推开门恭敬地喊到。 云澈抬眼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嗯了一声。 一直以来,小师叔都给人一种疏离的距离感,沈凌意鼓起勇气,缓步走到他身边,他正在看一本古籍,似乎并没有感应到她的样子,沈凌意不禁有些失望。 难道是时机不对? 她记得上次是头七晚上,刚过十二点的时候,难道需要特定的时间或者地点? “小师叔不是说没空出席我和星月的订婚宴吗?”贺谨言问道。 换做平时他肯定不敢这样逼问,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的情绪已经控制不了了。 云澈举起手上的书示意,“忙着看书。” 贺谨言终于知道贺慎行呛人的本事是跟谁学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心里的烦躁压下去,“书可以改天再看,但我的订婚宴我还是很希望师父和小师叔能来,难道你们不赞成这桩婚事吗?你们不是说这是我的私事,不会干预吗?” “不干预,但也不赞成,谨言,你这是犯了重婚罪。”云澈一脸严肃地说道。 头一次从道士嘴里听到犯法,沈凌意倒是觉得有几分稀奇,怎么从前没有觉得,小师叔这么有趣呢? “我们已经在商量离婚的事了。”贺谨言捏紧了拳。 “是吗?”云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们怎么商量的?” 怎么商量的?沈凌意连面都不愿露,难道告诉小师叔通过律师商量的,还谈崩了? 今天发生的事一件件在眼前浮现,染血的裙子、洒满红色糖浆的蛋糕,还有那晚的占卜和他看到的幻象。 贺谨言不答反问,“小师叔,那天晚上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凌意明明活得好好的。”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那到底什么是真的?”贺谨言追问道。 “要用心去看。”云澈指了指胸口淡淡回道。 贺谨言还想再问,却被他打断。 “你的情绪不对,你应该去禅室而不是书房。” 他应该去敲木鱼,沈凌意默默想到,小师叔都把答案喂到他嘴边了,奈何他半分悟性都没有,真是个木鱼脑袋啊。 贺谨言还想再说什么,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沈星月的电话,他去了书房外接听。 “谨言,我们订婚的事被之前网暴我的网友发现了...” 第19章 沈凌意,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他们都在说我是破坏妹妹婚姻的第三者,我该怎么办?明明这么多年我才是你的正牌女友啊!”沈星月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贺谨言急忙安慰她,“你别担心,我会找人澄清的,不会对你的声誉造成损伤。” “嗯,我相信你。你去了好久啊,怎么还不回来?” “我马上回来。” 挂掉电话,贺谨言立马回去陪沈星月。 沈星月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看见贺谨言回来,小跑着上前拉住他的手,“谨言,她的律师怎么说?谈妥了吗?” “她说,要贺家一半的家产才答应离婚。”贺谨言看着沈星月眼神复杂,“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他想起以前,沈星月每次都花费心思为他做这做那,从来不求回报,这是他最爱她的一点。 沈星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凌凌确实有些过分了,这三年贺家也没有亏待她,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她咬紧不松口的话,那怎么办啊?” 贺家没有亏待她? 沈凌意冷笑,是啊,在贺家吃喝不愁,但他们不许她出去工作,也不给她一分钱,她在贺家就像个不受待见的宠物,没有任何尊严。 “我一会儿去找何宴明,他应该会有办法。”贺谨言想了一下回道。 何宴明是他的好友,也是一名出色的律师,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那我就放心啦。” 安抚好沈星月,贺谨言和何宴明约好了时间,第二天去何宴明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找他。 沈凌意对这个人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是贺谨言的好友,长相俊秀,和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不一样,他家里据说几代都是律师,在这个行业深耕很久了。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他看起来有些内敛,话不多,但一旦开口,必定正中要害,吸引全场注意。 “宴明,好久不见。”贺谨言笑着和他拥抱了一下。 “谨言,你可是个大忙人,有些时间没见你了。昨天我正好有个法庭要上,没能去成你和星月的订婚宴,你帮我和她说声抱歉。”何宴明歉意地笑了笑。 “她不会介意的。这次来,也是有重要的事想问你。”贺谨言收敛了笑,表情严肃起来。 把贺谨言带到沙发上入座,何宴明有些好奇,“昨天电话里你说得含糊,是凌凌不愿意离婚吗?” “她倒是想。”贺谨言冷哼一声,“前提是要分走我一半家产。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净身出户?” 这就是男人啊,表面上说着不会亏待你,暗地里想尽办法让你净身出户,男人,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沈凌意站在写字楼明亮的玻璃前眺望城市街景,要不是姐姐失踪了,她应该也能自由地追逐她的梦想,拥有一间工作室,办自己的音乐会。 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现在的法律,离婚流程就是很缓慢。”何宴明无奈地摊开手。 “再加上你那么高调地和星月办订婚宴,法官出于同情不会站在你这边,最好的办法还是协商离婚,对方律师是谁?我要是认识的话,说不定能帮你打探一下。” 贺谨言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听到何宴明这样说还是有些失望,“是徐闻,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小子。” 了然地点点头,何宴明安慰道:“他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过我父亲和他家有交情,改天我帮你再约谈一下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贺谨言顿时喜出望外,“事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们什么关系说这些。”何宴明不太在意,“这事就交给我了,下午还有空,咱们打会儿高尔夫?” 贺谨言心头轻松了不少,当即应下。 刚打出完美的一杆进洞,球童举着手机小跑过来,“贺先生,您夫人的电话。” 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贺谨言有些不耐,“沈凌意,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后带着哭腔,“谨言,是我,我在外面逛街被认出来了,他们好多人围着我骂我,还朝我扔烂菜叶!” 发现自己叫错人了,贺谨言有些懊恼,“星月?你在哪?我马上来接你。” 沈凌意正惬意地坐在草地上看风景,闻言挑起了眉,沈星月也有今天? 亲眼看到沈星月的时候,她才知道沈星月有多狼狈。 她那头柔顺的长发变得毛毛躁躁的,头上还挂着菜叶,价值不菲的巴黎世家外套上糊了一层不明液体,看起来像是鸡蛋。 鞋也掉了一只,估计跑不快,此刻她正躲在商场工作人员身后瑟瑟发抖。 贺谨言刚赶过来,民警也来了,乌泱泱的围观群众一下子作鸟兽散。 “我报了警。”一同过来的何宴明解释道。 “谢谢。” 贺谨言上前去查看沈星月,刚靠近就被她身上的味道熏得直皱眉。 而沈星月看到贺谨言终于来了,那些可恶的刁民也被警察吓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站在一旁看戏的沈凌意则笑出了声,能看到姐姐出丑,真是大快人心! “先换身衣服吧。”何宴明从商场售货小姐那接过一套衣服,让她陪沈星月先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贺谨言顿时流露出感激的神色,“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都下不了手去拉她。” “处理纠纷习惯了,什么狗血事没见过。”何宴明温文尔雅地笑。 “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孩有福气嫁给你。”贺谨言调侃道,“这么多年了,你都还是单身,不想让你家老爷子抱孙子了?” “不着急,先立业后成家。”何宴明嘴角的笑淡了几分,“现在成家只会委屈了别人。” “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贺谨言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宴明笑而不语,看着不远处整理了一番仪容的沈星月走了过来,“星月收拾好了。” “宴明,今天真是谢谢你,你们要是不来,今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沈星月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起来。 “应该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何宴明安慰道。 确定沈星月身上没有异味后,贺谨言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第20章 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吧 “都是凌凌那些疯狂的粉丝!”沈星月恨得直咬牙,“他们认出我后就拦着不让我走,还把消息发在网上,结果人越来越多!谨言!他们都欺负我!”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贺谨言想揉揉她的头发,顿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沈星月发现这一停顿后,她垂下眼睑,掩去怨毒,再抬眼时,眼里只有一片楚楚可怜的水光。 真是演技了得啊! 沈凌意赞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这三年去什么戏剧学院进修了,这收放自如的演技,现在娱乐圈许多小鲜肉都比不上。 不过,自己哪来的粉丝? 以前发的视频,点赞都寥寥无几,怎么可能有线下大规模的粉丝替她出气?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操控舆论。但沈凌意一时想不明白他图什么。 果然,回家以后,贺谨言便发现网上有大规模的针对沈星月的黑稿,它们有组织,有计划,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不仅如此,连带着贺家的股票也持续下跌。 沈星月被网上铺天盖地的辱骂吓坏了,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愿出来,连晚饭都没吃。 “肯定是凌凌唆使的!都是她的粉丝,不是她还能有谁?她这是要逼死她的亲姐姐呀!”许曼看了网上的信息也开始抹眼泪。 “这都一个多星期了,还是联系不上她,谨言,最近她有联系你吗?”沈政看上去要镇定许多。 摇了摇头,贺谨言将沈凌意派徐闻过来谈判的事告诉沈政。 “真是女大不中留。”沈政眯了眯眼,表情有些阴郁,“她要这么大一笔钱想要干什么?小心有命拿钱,没命花。” 沈凌意苦笑,我不仅没钱,也没命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吗? 三人正商量着如何对付沈凌意,管家突然急慌慌地跑过来,“不好了!老爷夫人!小姐她要跳楼!” “什么?!” 许曼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把她扶到沙发上,贺谨言和沈政兵分两路,分别去往卧室门口和露台底下。 有些无语地抬头看了看露台的高度,沈凌意只恨现在没有瓜子能嗑。 层高三米的露台,沈星月正翻了一半,她要是掉下来,最多摔个骨折。 “我不想活了!我以后出门怎么见人!” 她一边颤颤巍巍地继续往外翻一边眼泪直流地控诉,“我对凌凌这么好,她却找人网暴我!我不想再和她做姐妹了!” 该说不想做姐妹的应该是自己吧?沈凌意冷冷看着她表演,心里再无半分波动。 “星月你冷静点!你先下来好不好?”贺谨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沈星月彻底站在了露台栏杆外,“谨言,对不起!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吧。” “我就要这辈子!星月!你相信我,我能处理的!我这就叫沈凌意收手!你放心,我们会结婚,我们会白头到老共度一生!” 真感人呀,沈凌意鼓起了掌。 “真的吗?”沈星月像是被说服,流露出一丝犹豫。 躲在门口的沈政见状赶紧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她吓一跳,反而剧烈地挣扎起来。 好在佣人们拿来了床单,时刻准备着接住她,终于,她手一滑,整个人掉了下来。 贺谨言赶紧去查看她的情况,见她只是受到刺激晕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将沈星月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贺谨言坐在她旁边守着,许曼见女儿晕了过去,抱着她哭得悲痛欲绝。 沈政也走下楼来,将妻女搂在怀里,“谨言,今天谢谢你。” “星月也是我的未婚妻。”贺谨言握着沈星月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那我呢?是你不愿意承认的前妻吗?沈凌意面色复杂地看着贺谨言。 安置好沈家人,贺谨言带着满身寒气回了家。 空荡荡的房子依旧没有沈凌意的踪影,他满腔怒气无处发泄,只好给徐闻打了电话。 “贺先生想通了?”徐闻轻笑了一声,仿佛并不意外。 “是你做的?”贺谨言质问道。 “贺先生可别污蔑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贺谨言闭了闭眼,表情有些疲惫,“你告诉沈凌意,让她马上停手,我会考虑她的条件。” “只是考虑吗?”徐闻问道。 “周六下午两点,我们再详谈。”贺谨言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周五父亲就回来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有定夺。 第二天,网上那些负面信息果然雪融一般烟消云散。 贺谨言几乎马上肯定就是沈凌意搞的鬼,只是,他还是有一丝疑惑,沈凌意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耐了? 思及此,贺谨言拿出找许曼要的一些乐谱手写稿,发在网上,替沈星月证明她才是原作者。 看着那明显是沈星月提前临摹的手稿,尽管沈凌意早预料到她的无耻,但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她一字一句反复推敲,呕心沥血深思熟虑最终写下的手稿啊,就这样被自己的母亲,自己的丈夫,拱手送人! 有了手稿证明,网上的风向一下子变了,许多人站在了沈星月这边。 被网暴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沈凌意。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她都死了,只要贺谨言不看,她就看不到这一切。 只是,她还是好恨,为什么他们就不会遭到报应? 不管网上如何风云变幻,沈星月闺房里一片与世隔绝的温馨美好。 或许是存了歉意,贺谨言这两天对她格外温柔体贴,连粥都是吹凉了喂到她嘴边。 沈家也不敢再大意,不光她的房间,所有房间露台的门都锁好了,她身边也时时刻刻有佣人看着。 “你们这样看着我,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罪犯呢。”沈星月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 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贺谨言笑道:“你是我爱情的罪犯,让我爱上你就是你犯下的罪状。” 沈凌意差点吐了,她怎么不知道贺谨言一本正经地说土味情话的时候这么油腻? 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 “讨厌!”沈星月却很吃这套,娇羞地捂嘴笑了起来。 来个神仙收了他们吧! 沈凌意祈求道,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贺谨言的电话响起来,打断了他们的浓情时刻。 “贺先生,照片鉴定有结果了。” 第21章 难道你就不想抱孙子? “结果如何?”贺谨言问道。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没有PS痕迹。” “我知道了。”贺谨言顿时了然。 挂了电话后,贺谨言一脸复杂地告诉沈星月,“照片鉴定是她本人。” “我就知道,她怎么可能出意外呢。”沈星月轻飘飘地说道。 而沈凌意呆住了,怎么可能?难道那伙人的势力已经渗透这么深了? 连警方那边都能干扰。 “她是真狠啊,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为了吓唬我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制造出自己遇害的假象,我算是看透她了。”贺谨言抿紧了嘴,一脸失望的表情。 “她现在就是拿捏住我们迫切想要离婚的心情,谨言,是我拖累了你。”沈星月用小指轻轻勾住贺谨言的手,看向他的眸子内疚又柔弱。 反手抓住她的手塞进手心里,贺谨言安慰道:“不要这样说,你既是我的软肋,又是我的铠甲,有你,我一生有幸。” “我也是。”沈星月娇羞地笑。 啊,怎么又开始了?沈凌意翻了个白眼,默默走到了最远的角落里。 贺谨言像是彻底放下了心,这几天待在沈家天天和沈星月腻歪在一起,沈凌意都快被恶心吐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到了周五这天,贺谨言的父亲贺之章回来了。 一大早贺谨言就回了贺宅,等到中午,一辆破破烂烂布满泥浆的皮卡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大门口。 贺家的佣人早习以为常,井然有序地涌上去,拿东西的,清理车体的,检修汽车的,没一会儿这辆皮卡便焕然一新。 张婉玉掩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走出来,“回家第一件事是什么?” 从皮卡上跳下来一个面目依稀可见风流倜傥的中年人,他乐呵呵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是洗澡,我这就去。” “爸。”贺谨言打了招呼。 “谨言怎么回来了?”贺之章看到儿子有些意外。 贺谨言看了母亲一眼,“有事需要和您商量。” “一会儿再说吧。” 茶厅,贺家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了沙发上。 沈凌意坐在一心看书的贺慎行身边,紧盯着贺之章。 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她这个公公,娶了个女强人之后就无心事业,平日里就热衷游山玩水,不是在钓鱼就是在徒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放任老婆做主。 但贺谨言和沈凌意的婚事,是他拍板定案的,当初她就不解,贺家为何非要和沈家联姻,甚至退而求次选择了她。 “我已经问过两位道长了,既然凌凌提出了这些条件,你想要离婚答应她便是。” 贺之章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好像沈凌意要的只是一件不值钱的首饰而已。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张婉玉满心怒气无处发泄,只好再次强调,“贺之章,那可是你贺家一半的家产!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小孩过家家!” “我知道,千金散尽还复来嘛。”贺之章抿了口茶,老神在在。 “合着这么多年不是你打拼的事业你不心疼呗?”张婉玉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他的脸破口大骂,“你要是敢把家产都给她,你就给我净身出户!” “老婆别生气。”贺之章连忙起身拉住张婉玉的手,“先答应她,等她生下孩子再给她,一年时间还不够你操作吗?” 沈凌意笑了起来,她就知道贺家除了贺慎行,没一个好人。 张婉玉将他的手打开,冷哼一声,“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点面子和我们的孙子比起来算得上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婆消消气。”贺之章揽着张婉玉的肩膀坐回沙发里。 “道长早算过了,谨言命中只有一子,且只有和沈家女子才能生出孩子,难道你就不想抱孙子?”贺之章继续循循善诱。 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凌意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生育机器而已。 世家豪门,冷漠至极,全是利益往来,毫无人情。 只是,贺谨言真的和别家女子生不出孩子吗?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自己也没能怀孕啊。 现在自己也死了,姐姐也不能生育,他到哪儿去和沈家女生孩子? 张婉玉挑起了眉,“我可不信那两个老神棍的话,你们贺家愿意把他们当神仙供是你们的事,别妄想拉着我一起发疯!” “存在即合理,老婆,相信我。”贺之章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 “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贺谨言也劝道,他也并不是全信,但他有自己的私心。 张婉玉看着这一大家子气打不出一处来,“你看看我们这一家!全被他们洗脑了!你爹就不说了,本来就是他请来的神仙,你再看看你儿子,你女儿!还像个正常孩子吗?” 被迫躺枪的贺慎行从书里无辜地抬起头张望了一下,感觉到战事紧张,又埋进了书里。 “慎行挺好的啊,她要是天天泡在夜店,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天天惹事,你就高兴了。” 贺之章乐呵呵地看了一眼贺慎行,“你放心,我不会做危害到咱们家的事情。” “行,你嘴皮子利索,我说不过你们,爱咋咋地吧,这个家我是不想管了!”张婉玉站起身来,环视一圈,然后冷哼着离开了茶厅。 贺家父子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打赢了仗的惬意。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贺之章清了清嗓,悠哉地喝了口茶。 “爸放心吧。”贺谨言也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真不要脸。” 贺慎行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沈凌意笑了笑,没关系,她已经死了,不管是贺家沈家还是凶手那边,他们的计划都将落空。 她现在反而很好奇,没了她,事情将会如何发展下去呢?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有了贺之章的支持,贺谨言顿时信心满满,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和徐闻再次谈判了。 正好,何宴明又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让他感到更加志在必得。 第22章 现在终于有人和你作伴了 “宴明,真是太谢谢你了!”贺谨言得意地笑,这下可算是里应外合,沈凌意将无处可逃。 “小事一桩而已。”何宴明谦虚地笑笑。 “徐闻是个聪明人,我只是和他分析了一下沈家的情况,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贺谨言知道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律师有自己的职业道德,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这个人情我可记下了。”何宴明眼神闪烁了一下,面上仍是温文尔雅。 “明天还得拜托你出面,完事儿我们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我知道有个法式餐厅,味道很不错,拍照打卡也很漂亮,星月一定会喜欢。”何宴明提议道。 “嗯,正好带星月散散心。”贺谨言一脸感慨,有朋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天的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徐闻只是象征性地拉扯了几下,就同意了贺谨言的条件。 拟好合约后,何宴明检查了一下,贺谨言在签名处大手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沈凌意什么时候回来?”贺谨言把笔一扔,神情无比惬意。 收好沈凌意那份合约,徐闻笑了笑,“稍后我就把合约寄给沈小姐,沈小姐签字后就会回来。” 寄吧,寄吧,最好还是烧给我。 沈凌意冷冷看着狼狈为奸的一窝人,她要是没死,会遭到他们怎样的算计! 这件事解决后,贺谨言顿时感觉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开始着手转移资产的事。 他不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被沈凌意一一目睹。 看着他这般防着她,给她挖陷阱,沈凌意真的觉得很没意思。 见识到他的真实嘴脸,她对他仅存的爱又淡了几分,与之对应的,是她的灵魂,也更加透明。 是不是当她彻底放下,不爱他的那天,她就可能迎来真正的死亡? 沈凌意竟然有些期待。 以前恨不得他多回家陪陪她,现在天天跟在他身边她也看腻了,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就这样吧,她也累了。 与她的疲惫相反,贺家上下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除开贺谨言忙着转移资产,贺家还筹备着另一件大事。 贺之章是个闲不住的人,每次回来待几天又要去外面游荡江湖,但这次张婉玉正生着他的气,他不好再离开。 但他又在家待不住,思来想去,便借着张婉玉五十大寿将至的由头,要办一个大型围猎。 这场围猎为期一周,一周后便是张婉玉的生日,这期间捕获的猎物将成为最终生日宴上的食物。 贺家启动了位于5A级景区深处的麓境庄园,无数社会名流受邀而至,沈家作为亲家也第一时间前去捧场。 沈凌意跟着贺谨言和沈星月下了车,小时候她也曾来过一次,只记得这里很大,如今再次来到这里,才发现奢华得可怕。 贺家上百年根底,几代人的财富累积,恐怖如斯。 难怪父母一心想要攀上贺家这棵大树,和贺家一对比,沈家真的不够看。 看着宛如中世纪城堡一般的雄伟庄园,沈凌意突然想到,凶手想要的贺家家产的一半,有包含这座庄园吗? “宴明,你来了。”贺谨言看见了何宴明,两人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你妈过大寿,我肯定要来。”何宴明笑了笑。 “那两个臭小子呢?最近老是见不着人。”贺谨言皱着眉四处看了看。 贺谨言说的是他另外两个好友,许临川和叶隐舟,两人也都是江市有名的富家公子。 “好像是车子半路上抛锚了,应该会晚一点到。”何宴明解释道。 “不管他们了,我先带你们去房间。” 贺谨言搂着沈星月的腰,率先走进庄园。 麓境庄园占地两千公顷,除了自给自足的田地还带有一个酒窖和湖泊。 主体建筑一共七楼,一楼是会客厅、餐厅等公共场合,二楼设有台球厅、游戏室等娱乐场所,三楼往上则是客房。 贺谨言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都在七楼,位置绝佳,风景独好。 刚放置好行李,贺谨言便接到电话,许临川和叶隐舟到了。 许叶两人是表兄弟,长相有三分相似,相比而言许临川更加成熟稳重,叶隐舟更加热情活泼。 而许临川也是沈凌意和沈星月的堂哥。 但不管是何宴明还是许叶兄弟,他们对沈凌意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从不曾把她当亲人或者朋友看待。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如姐姐,后来她才想清楚,贺谨言的朋友对她的态度,也就是他本人的态度。 不管她为他做再多,在他心里,最好的都是姐姐。 看着一群人舒适自在地聚在一起畅聊,沈凌意终于有些释怀,不是自己的圈子,终归是融不进去的。 但今天有个陌生人刚来就融进去了。 沈凌意好奇地看着那个自称帮许叶兄弟修好车的漂亮女孩,她只是初次见面,就如鱼得水得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更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是,沈星月在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下意识流露出恐惧的眼神。 虽然她掩饰得极好,但沈凌意习惯性观察她,还是发现了。 “你好,我叫孟然,你可以叫我然然。”孟然热情地朝沈星月伸出了手。 沈星月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你好,我叫沈星月。” “我知道你。” 孟然俏皮地笑,沈星月脸色白了几分,她轻轻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不想反被抓得更紧。 “来的路上临川和隐舟和我说了好多你的事呢。”孟然解释道,然后松开了手。 沈星月如释重负般收回手背在身后,“你们是怎么碰上的?” “然然是过来旅游的,我两车不是抛锚了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正着急的时候,女神就来拯救我们了!”叶隐舟兴奋地说道。 许临川点点头,“所以我们干脆邀请她一起过来玩,以往都只有星月一个女孩子,现在终于有人和你作伴了。” 沈星月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第23章 晚上来我房间 “哪里不舒服吗?”贺谨言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晕车。”沈星月摇摇头,“我回房间躺一会儿就好了。”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你带他们去玩吧。”沈星月逃也似的离开了。 贺谨言没有想太多,带着剩下几人接着参观庄园。 等到晚宴的时候,沈星月已经恢复了从容自若,和孟然相谈甚欢,两人直接称姐道妹起来。 “要是我的妹妹也像你这般就好了。”沈星月和孟然碰了个杯,一脸感慨地说道。 “有你这样的姐姐是多幸运快乐的事呀,她不可能不明白的。”孟然笑吟吟地说道。 “你可不知道,星月那个妹妹心眼可坏了。”叶隐舟凑过来插话。 “本来该嫁给谨言的人是星月,但她妹妹嫉妒她,找人绑架了她,还顶替她嫁人,真是太可恶了!除此之外她还偷了星月的乐谱,说是她原创,其他小事更是数不胜数!” 孟然惊得捂住了嘴,“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妹妹?!” 许临川也叹了口气,“小时候就一肚子坏水,长大了变成这样也不稀奇,还是星月太善良了,要是我的妹妹,早教训她了!” “你们别这样说,凌凌还小,调皮捣蛋罢了,我不怪她。”沈星月急忙摆摆手,一脸维护沈凌意的样子。 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沈凌意气得直咬牙,她分明没有做过这些事,原来贺谨言的朋友不待见自己全是因为姐姐在背后煽风点火啊! 不过这群人真的不懂吗? 还是说他们早就站好了队,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共同的攻击目标来维系他们的关系。 最令她心寒的还是贺谨言,他任由他的朋友诋毁咒骂她,他从不曾为她辩解过一句。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他不在意,他又不爱她,这些事对他而言只是笑料罢了。 “星月你真是太善良了!我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能被你感化,重新做人的!”孟然说道。 还是等我什么时候重新投胎吧! 沈凌意紧盯着孟然,她越来越肯定,这个女孩一定有问题。 晚宴结束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贺谨言也早早睡下,明天就开始围猎了,他作为下一任家主是必须要参加的,并且还得赢得漂亮。 第二日一早,围猎的选手便早早集合了,除了沈星月身子虚弱,贺谨言的团队人都到齐了。 贺谨言骑着一匹雪白的马驹向沈星月挥手告别,清晨的阳光在他的发间闪烁,他嘴角的笑容迷人又自信,看上去像极了童话中的王子。 而沈星月就是等他平安归来的公主。 多么般配的一对啊,他们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直到孟然骑着一匹黑马闯入视线当中。 她本就生得漂亮,一身猎装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得玲珑有致,再配上黑色的骏马,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野性的美,不是沈星月这样的小白花能比拟的。 在场的权贵什么美人没见过,但这么危险又迷人的还是少见,当下便激起了他们的征服欲。 就连贺谨言也多看了几眼,本就对孟然有好感的许叶兄弟更是眼神一暗,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眼看孟然抢走了所有的风头,沈星月笑得有些勉强,直到几人策马离开她才收了笑,面无表情地回了房间。 “然然你的马术竟然这么好,在哪学的?”许临川驱马来到孟然身边好奇问道。 “我小时候是在塞外长大的。”孟然笑着解释。 许临川顿时了然,“真希望早点认识你。” “现在也不迟啊!”叶隐舟也挤了过来加入话题。 “对,我们现在正值青春年少,正是最好的时候!” 孟然笑得明媚恣意,许叶兄弟也被她的笑容感染,露出了痴汉一般的微笑。 看着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兄弟俩,沈凌意坐在马背上摇了摇头。 这个女孩处心积虑接近他们必有所图,只是不知道她的目标是兄弟俩中的哪一个。 “看来有人的春天要到来了。”何晏明跟在贺谨言身后打趣道。 “可别兄弟反目成仇就行。”贺谨言显然也发现了两人都对孟然有意。 “那就让我们期待花落谁家吧。”何晏明淡笑道。 随着围猎队伍的推进,森林里一阵鸡飞狗跳,孟然不仅马术了得,打猎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许叶兄弟更是心荡神驰,如痴如醉。 日头逐渐西斜,贺谨言清点了一下捕获的猎物,调转马头开始返程。 把猎物留给佣人登记处理,贺谨言几人回房间洗漱一番后,晚宴又开始了。 作为主人,贺之章上台致言,一番漂亮的体面话听得沈凌意直打哈欠。 睡眼朦胧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小师叔,定睛再一看,果然是他。 小师叔往日没事都不会离开那间祠堂,更别说对围猎感兴趣了,难道他有什么事情要办? “······最后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今日是哪支队伍捕获的猎物最丰盛呢?让我们揭开答案!” 贺之章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信封,打开看了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各位承让了!今日是犬子的队伍获得了头筹!今日晚宴的压轴菜将由这群年轻人献上!” 全场掌声雷动,贺谨言几人纷纷站起身来致谢。 这一起身,贺谨言也看到了人群之中如同鹤立鸡群的云澈。 他微微挑起眉,也有几分意外。 “怎么了?”沈星月问道。 “小师叔也来了。”贺谨言沉声道。 “真是稀奇呀,你家的活神仙不是都不出门吗?”叶隐舟抿了一口红酒,也很好奇。 贺谨言点点头,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举着酒杯过去问候。 “小师叔,您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云澈突然伸出手握住贺谨言的手腕,贺谨言下意识想要挣脱,但他的手仿佛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 “晚上来我房间,有事和你说。”说完云澈便松开了手。 “是。”贺谨言只得应下。 第24章 血光之灾 回到自己的位置,贺谨言看着手腕发愣,沈星月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小师叔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咱们接着吃。”贺谨言回过神,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话说那个道士什么来头呀?我看你们都很敬畏他的样子。”孟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敬畏?谈不上吧。”叶隐舟摇摇头。 许临川撑着下巴想了想,“这我们也不清楚,应该是上一辈的故事了,总之不光谨言家里,我们两家也很忌惮那两个神秘的道士。” 这样一说孟然更好奇了,“他们究竟有什么本事?” 叶隐舟不屑一顾地笑笑,“就是道士会的那些把戏呗,信则有,不信则无。” “好了,毕竟是我师父、小师叔,少八卦两句。”贺谨言漫不经心地终结了话题。 晚宴结束,众人累了一天也没有心思再聚在一起玩,纷纷各自回了房内休息。 贺谨言坐了一会儿,起身朝云澈房间走去。 他脑子里满满都是上次占卜之后看见的幻象,虽然是假的,但现在想起来仍让他觉得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来了。” 贺谨言点点头,在云澈身边坐下。 云澈的房间远离人群,独在一栋,夜晚的庄园冷风一吹便觉得凉丝丝的,贺谨言不禁打了个寒战。 “小师叔到底要和我说什么?还是沈凌意的事吗?警方的检测结果已经出了,那些照片都是她自己拍的,她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还想侵占我的家产!” 说到最后他语气里带上了怒气,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云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早告诉过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时也,运也,命也,事已至此。” 叹息一声,云澈接着拿出一个布满裂痕,小巧精致的龟壳。 “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要告诉你,你身边有血光之灾,你好自为之。” 血光之灾? 贺谨言看见那个龟壳,想起沈星月说上面有致幻成分,蓦地退后一步。 上次小师叔说沈凌意有危险,结果她还是活得好好的,这一次又说什么血光之灾,真是无稽之谈! 看着贺谨言明显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云澈轻轻敲了敲手上的龟壳,话已至此,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虽然贺谨言没有当回事,跟在他身边的沈凌意却听进去了。 只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不,就算她还活着,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的任何话。 报应终于要来了吗? 沈凌意勾起嘴角笑,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她竟感觉小师叔的眼里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仿佛漫山冰雪融化,天地间终于迎来了温暖,她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 “那我就不打扰小师叔休息了。”贺谨言告了别,一下子将沈凌意拉走。 回到房间后,贺谨言将云澈的警告告诉了其余众人。 “这是什么封建迷信?”叶隐舟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这次你没看见什么幻象吧?”沈星月更关心这个问题。 贺谨言摇摇头,“暂时没有。” “我觉得小师叔说的也有道理。”何晏明突然出声说道。 “不是吧,晏明你也相信这些?” 叶隐舟起身过来坐在他身边,其余几人也都看向他。 “小师叔说让我们注意有血光之灾,划个口子,受个伤流血也一样是血光之灾,围猎受伤是很正常的事,咱们确实需要小心一些。”何晏明解释道。 “嗯,我觉得晏明说得很有道理,我今天就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呢。” 孟然附和道,虽然她经验丰富,但在野外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会出意外。 “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许临川安慰道。 见女神都这样说了,叶隐舟也不甘示弱,“对,还有我呢,绝对不会让任何不怀好意的人靠近你!” “那我先谢谢你们啦。” 眼看着孟然隐隐有取代自己成为团宠的趋势,沈星月有些不自在地眨眨眼,只有沈凌意发现她的眼神又怒又怕。 第二天几人照旧去围猎,赶在天黑的时刻回到了庄园。 “今天怎么这么晚?”早候在附近的沈星月急忙迎了上去,“有没有遇到危险啊?” 叶隐舟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然后伸出中指,“我遇到了血光之灾!” 定睛看去,只见他的小指上被锋利的树叶边缘割了道口子,几滴鲜血渗了出来。 “好啦,别闹了!”孟然轻轻捶了他一下,然后拉住沈星月的手。 “我们都好着呢,是我看见有只蝴蝶很漂亮,他们非要给我抓,耽搁了时间。” 贺谨言也走过来揉了揉沈星月的头发,“让你等久了,明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好...” “星月你看!血光之灾是不是被我破除了!”沈星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叶隐舟挥舞着他的中指打断了。 “算是吧。”许临川一巴掌扇在叶隐舟脑门上,“明天谨言不去的话也没什么意思,那我也不去,我们都留下了吧。” “你们去玩吧,不用顾及我们。”贺谨言淡笑道。 “对呀,我也不想让你们扫兴。”沈星月也点头,她肯定更想和贺谨言一起过二人世界。 “这可是你的地盘,跟着你才有好玩的。”叶隐舟冲着贺谨言一阵挤眉弄眼。 “说到好玩的,不如我们来玩笔仙吧!反正血光之灾也破除了,接下来该破除迷信了!” “我都行,你们自己决定。”贺谨言也不怕真的召唤出笔仙,自家师父、小师叔都是道士,哪会怕这个。 沈星月本就不满,闻言直接皱起了眉,“不要,我胆子小。” “然然怎么说?”许临川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孟然温柔地问道。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孟然毫不在意地笑笑。 “Yes!Let''s have fun!”叶隐舟兴奋地跳了起来。 沈凌意也笑了起来,笔仙是吗?你们身边最近的鬼除了我还能有谁? 是时候好好报答你们平时对我的“照顾”了! 第25章 请笔仙 择日不如撞日,几人一合计,决定今晚就请笔仙。 贺谨言带着大家来到一处放置古玩的地下室,找到一张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羊皮纸和一瓶红墨水,然后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地下室本就阴森,再加上又是午夜,沈星月看着那如同血液一般鲜红的墨水,头皮开始发麻。 “谨言我们还是玩别的吧,这多晦气啊。” “怕啥,我们这么多人呢。”叶隐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其他藏品。 “谨言,我看你这里还放着好些紫水晶呢,我们可以摆在桌子上增强信号。” “我来帮你。”孟然显然也很感兴趣,和叶隐舟拿了一堆紫水晶过来。 “真的不会出事吗?”沈星月还是有些害怕。 贺谨言刚好写完,他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沈星月揽进怀里。 “就算真的有笔仙,咱们还有小师叔呢,它要是敢缠着我们,小师叔有得是办法让它魂飞魄散。” 听到他这样说,沈星月这才感觉安心一些。 何晏明也安慰她,“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小师叔坐镇,说不定笔仙都不敢过来呢。” 你看我敢不敢! 马上就到午夜十二点,沈凌意坐在桌子上悠闲地轻轻摇晃着小腿,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啦,快开始吧!”孟然一脸兴奋地说道,“我想来念咒语,当提问者,可以吗?” “行。” “可以。” 六人在桌子四周坐下,分别伸出一只手把笔夹住,眼看着指针走向十二,孟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念诵。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随着她的念诵,沈凌意感觉到面前有股神秘的吸引力,她缓缓伸出手去触碰这支笔,一瞬间,她仿佛和它产生了某种联系。 就像是漂浮在漆黑幽深的水底,她突然踩到了石头。 她竟有种重新活了过来的真实感觉,她尝试着动了动笔,笔尖在纸上画出一道红线。 “卧槽!你们谁动了?”叶隐舟大声叫喊起来。 众人都摇摇头。 “难道真的是笔仙来了?”何晏明若有所思地问道。 “笔仙笔仙,你来了吗?”孟然的神情严肃起来。 看着几人明显露出了怯意,沈凌意弯起嘴角笑,在“是”那里画了一个圈。 沈星月都快哭出来了,“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一定是你们谁自己动了!” 没人理会她,孟然继续问道:“笔仙笔仙,你是男是女?” 沈凌意很配合地画圈。 “是女鬼!”叶隐舟低声喊道。 孟然想了一下接着问道:“笔仙笔仙,你多少岁?” 沈凌意分别在“2”和“5”上面画了一个圈。 “笔仙笔仙,你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孟然按照流程问道。 当然是现代人呀,沈凌意轻笑了一下。 “二十五岁,她也是二十五...” 贺谨言喃喃自语着,联想到前段时间的各种怪事,他心里突然恐慌起来,急忙问道:“你是我们认识的人吗?” 这么快就要开始了吗?沈凌意冷笑着看了看在场所有人,开始在“是”上面一圈又一圈地来回画圈。 “我的天呐!是我们认识的人!”沈星月惊恐地大叫,想要收回手,却发现卡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了。 其余几人也都大惊失色,纷纷流下了冷汗。 “我们认识的人有哪个女生二十五岁就走了?”叶隐舟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谨言和沈星月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看到他两的神色,几人突然反应过来,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只有孟然不明就里,“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这个表情?” 许临川将前段时间沈凌意闹出各种幺蛾子的事告诉孟然,孟然半信半疑地问道:“笔仙笔仙,你是沈凌意吗?” “你怎么直接这样问呀?”沈星月压着声音一脸紧张地问道。 “不能问吗?”孟然也有些不解。 话音刚落,沈凌意便控制着笔疯狂画圈,红色的墨水鲜血一般涂抹在纸上,浸成了一个不规则圆点,像一滴溅落的血泪。 这下,众人俱惊! “啊啊啊!!!····”沈星月更是被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 沈星月不管不顾地用另一只手去扳开自己的手,但她的手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根本离不开那支笔! 甚至她感觉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覆在她手背上,可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惨叫一声吓晕了过去。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贺谨言无暇顾及她,满脑子都是小师叔那句“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何晏明也微微有些失神,前两天他才帮贺谨言处理了离婚协议,怎么会... “怎么办?我们要报警吗?”孟然也有些被吓到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问问她是怎么死的。”许临川沉声问道,他虽然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不至于像沈星月一样被吓破了魂。 毕竟是一起长大,认识的人,如果这是真的,一定要把凶手缉拿归案! “这样问可能会刺激到她!”叶隐舟急忙阻止。 但来不及了,沈凌意正沉浸在好不容易终于能触碰、能控制东西的畅快里。 她挪动着笔,在纸上飞快地圈出“S”、“X”、“Y”三个字母,然后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的“死”字! 她要诅咒他们!她要他们都不得好死! 桌子上的紫水晶被抽干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破裂,碎成一地的玻璃渣子。 沈凌意瞳孔通红,眼里只有那个“死”字,再也看不见其他! 她好恨啊!为什么她会死?!为什么?为什么?! 她死得太惨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众人完全被吓呆了,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有了意识,身不由己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大字。 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云澈拿着一叠符纸和其他法器走了进来。 他环视了一圈,面色陡然一变,随后厉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第26章 难道她现在能触碰到东西了? 沈凌意对之后发生的事失去了记忆。 她只记得自己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般,仇恨和杀意充斥在她心中,她完全沉沦进去,不可自拔。 一阵清风拂过,天地之间突然凉爽起来,她身上熊熊燃烧的怒火也被一一安抚熄灭。 她好久没有感觉过这么舒服了,恍惚之中身边响起了男子好听的念经声,她越发平静,甚至还犯起了困。 她听到那个清泠的声音怜爱地说道:“睡吧,睡吧,会好起来的。” 于是她蜷缩起身子,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有些迷糊。 眼前是一个酒窖,墙面上摆满了价值不菲的红酒,地上也都是橡木酒桶。 木架的另一半传来了咕噜咕噜喝酒的声音,她好奇地绕过去,看见贺谨言正坐在地上借酒浇愁。 “贺谨言?” 她尝试喊了一声,但贺谨言没有任何反应,她伸出手,毫不意外又看到自己几乎透明的手掌。 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她收回手沉默下来。 她又回到了和这个世界再无联系的状态,不过,想到那晚的事,她也不禁心有余悸,差一点,她就变成厉鬼了。 她不敢想,她要是变成厉鬼,会不会有无辜的人死在她手里,而到那时候,小师叔一定不会放过她。 对了,小师叔,那晚小师叔来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恢复正常的? 捶了几下脑袋,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贺谨言应该知道,但他现在喝得烂醉如泥,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耐心等,看他还会不会谈论起此事吧。 沈凌意心里烦躁,她有些不满地上前,作势想要扇他一巴掌,不料,这一巴掌打在了实处,贺谨言被扇得歪了头。 怎么回事?现在自己能触碰到他了? 贺谨言也有些懵,他捂着脸,根本分不清刚刚发生的事是幻觉还是真实。 “沈凌意是你吗?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贺谨言仰着头,又灌了一口酒,他的声音小了下去,竟渐渐睡着了。 沈凌意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扯了一下他的头发,贺谨言果然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难道她现在能触碰到东西了?! 沈凌意高兴起来,摩拳擦掌地准备再试试她还能碰什么东西。 但很可惜,酒窖里的其余东西她都碰不了。 应该是贺谨言召唤了笔仙的缘故,自己现在才能碰到他,那岂不是说,那天晚上参与了的其他人,她也能触碰呢? 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沈凌意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 在酒窖里待了半天,终于有人找过来。 一阵高跟鞋声响起,张婉玉有些嫌弃地踢开地上的酒瓶,对一旁的佣人说道,“把少爷带回去醒酒!” 沈凌意伸出手拍了拍张婉玉的肩膀,果然她没有丝毫反应。 看来推测得并没有错,还得在那天晚上的人里面试试。 贺谨言被带回了房里,几碗醒酒汤灌下去,他幽幽醒转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眼前有个熟悉的女人身型,他一脸欣喜地喊道:“沈凌意你回来了!” 张婉玉直接给了他一耳光,“你好好看清我是谁?!” 贺谨言眨了眨眼,定睛再仔细看去,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妈,对不起。” 看他这个样子,张婉玉又气又心疼,她叹了一口气,捧起他的脸柔声问道:“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妈好不好?” “等我弄明白,我会告诉你的。”贺谨言想起那夜的事,眼神有些迷茫和恐慌。 张婉玉知道她这个儿子犟得很,一旦他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也不想再逼他,只提醒道: “明天就是我的生辰,还有这么多宾客在这里,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贺谨言沉默地点点头。 “还有,”张婉玉顿了一下接着说,“你那个未婚妻,这两天到处吵着要见你,你管好她。” “我知道了。”贺谨言的眼神复杂起来,转头对一旁的助理说道,“把她带过来吧,我有话要问她。” “是。” 眼看着贺谨言已经恢复正常,张婉玉不再多说,她还有明天的生日宴要筹备。 没一会儿,沈星月被带了过来,一看到贺谨言,她便一脸委屈地扑了过来。 “谨言,我好想你。” 贺谨言伸出手拦住她,对助理说道:“你先出去吧。” 见房间只剩他们两人,沈星月的目光幽怨起来,“这几天你都躲着我,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告诉我,沈凌意去哪了?”贺谨言深吸一口气问道。 沈星月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迷茫。 “她不是在山城吗?那晚的事肯定是他们谁故意吓我,凌凌活得好好的,怎么会变成笔仙呢?” 可那晚的事不是人力所能为,想起之前警方的鉴定结果,贺谨言不知道到底该相信什么了。 他不敢想,那晚出现的笔仙真的是沈凌意,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说凶手是沈星月? 所以这两天他借酒消愁,想要逃避这一切。 审视地看着沈星月的眼睛,贺谨言只看出了一片坦然,缓缓叹息一声,他的眼神柔和下来。 他也不相信星月会对自己的妹妹下如此毒手,况且,自她回来以后,大多时间她都和自己在一起。 难道真的是谁在捣鬼? 看着贺谨言的表情一阵风云变幻,沈星月也不安起来,“谨言...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真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听到他这样说,沈星月便知道他还是信任自己的。 “嗯,你再联系一下那个律师,问问凌凌什么时候回来,等她回来,一切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沈凌意冷笑,真是好笑,自己都告诉他沈星月是凶手了,他还是愿意相信她,这就是真爱吗? “我一会儿问问,你先回去休息吧。” 尽管沈星月不想走,还是知趣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沈凌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27章 是那个笔仙!她还留在我们身边! “怎么了?还有事吗?”沈星月回过头疑惑地问道。 沈凌意不由欣喜若狂! 她的猜测是对的!她终于可以整治他们了! “没事啊。”贺谨言也一脸不解。 “那你刚刚拍我做什...”沈星月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我没有拍你啊。”贺谨言皱起了眉。 沈星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先回房了。” 说完便落荒而逃。 待她走后,贺谨言逐渐回过味来,他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如果那晚真的没有人装神弄鬼的话,难道他们真的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去了小师叔房间。 & 第28章 最后一夜 听到贺谨言这句话,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大家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沈凌意试着动了动桌子上的水杯,竟然能推动它!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请了笔仙的人,她发现她现在能控制这个房间的大多数物品,索性就把水杯碰倒在地。 咔嚓一声,杯子摔得稀碎,众人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就要往屋外跑去! 想跑?!不可能! 沈凌意轻轻一挥手,房门就被锁死,他们一圈人挤在门口不管怎么拧把手都纹丝不动。 总算是体会到做鬼的乐趣了,沈凌意笑了起来,把桌子上的摆件一股脑全都推到地上,引得他们尖声连连。 叶隐舟更是直接从脖子里掏出一个十字架项链举在身前,“你不要过来啊!” 沈凌意好奇地看了看十字架,她也想知道这个东西对自己有没有用,于是伸出手试着摸了一下。 毫无感觉,沈凌意邪恶地笑了笑,一把抓住十字架从叶隐舟脖子上拽了下来扔在地上。 叶隐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缓缓瘫软在地,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再也看不出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 见他这样,许临川赶紧把他拉到自己身后,贺谨言和何晏明则护着孟然,五个人缩在墙角一脸警惕地盯着四周。 将一切能扔的东西都扔到地上后,沈凌意环视一圈,又盯上了墙上的壁画。 她冲过去猛地拍打墙面,把壁画全都震下来。 看着贺谨言他们因自己的动作身子吓得一颤一颤的,她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不过她谨记着那晚的事,没有伤害他们,要不然太过分了,小师叔又得过来。 眼看着屋子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砸了,她这才拍拍手,从容地打开房门。 今天就到这,我们来日方长呢。 贺谨言一行人简直是爬出去的,他们一个个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了。 几个佣人听到他们的尖叫也刚好赶了过来,急忙把他们扶起来。 “少爷?屋子里发生什么了...?”佣人看到被砸得一团糟的房间也愣住了。 “没事,我们闹着玩的,把门锁上暂时不用收拾。”贺谨言回过神来,急忙说道。 佣人虽然不明就里,但也只好照做。 歇了一下恢复了一些精神,几人相互搀扶着去了人多的茶厅。 “明天就是我妈寿宴,我希望刚刚发生的事能够保密,等明天过去我们再去求小师叔做做法。”贺谨言压低声音嘱咐道。 几人也都知道这事传出去一定会影响到贺家,相互看了看只好点头。 “放心吧,我们都是好兄弟,有分寸的。”许临川拍了拍贺谨言的肩膀。 贺谨言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接着看向孟然,大家都是从小交好的朋友,唯独她,刚认识不久,且来路不明。 “你放心,我也不会乱说的。”孟然急忙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这种豪门秘辛,不是一般人能够掺和的。 “没有人认识然然,就算然然不小心说了什么,也没人会相信。”许临川替孟然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还会不会有危险?那天小师叔不是送走了笔仙吗?怎么她还在我们身边?”叶隐舟缓过神来,出声问道。 “前两天都没事,难道是因为我们又聚在一起的缘故?”孟然皱眉分析道。 正谈论得不可开交,一个佣人走了过来,“少爷,这是道长给你们的护身符。” 几张符纸被分发到众人手里。 “小师叔还说什么没?”贺谨言拿着符纸问道。 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他让你们好自为之。” 几人沉默下来,赶紧把符纸贴身放好,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真有那么灵吗? 沈凌意不信邪地想要试试,她缓缓靠近贺谨言,伸手去揪他的头发,这一次,她的手又径直穿过去了。 沈凌意泄了气,感觉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偷偷摸摸地恶搞他们了,这下好了,没得玩了。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叶隐舟小心翼翼地说道。 “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别聚在一起,也别落单,刚好我的房间也不能睡了,我建议我们晚上两两一组吧。”许临川提议道。 “我觉得可行。”何晏明对此表示赞同,“两个女孩一个房间,隐舟和临川一个房间,我和谨言一个房间。” “我没有异议。” “挺合理的,就这样办吧。” 商量好后几人也无心再玩,纷纷回去收拾东西,重新分配房间。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大家都送了一口气。 只要再坚持一夜,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而贺谨言刚起床便忙得不可开交,张婉玉的五十大寿可比他们的订婚宴隆重多了。 除了早早就住在庄园里的贺家交好的世家,今天更是各种社会名流蜂拥而至。 沈星月看着这么大的场面心里有些酸,虽然在贺家没人针对她,但贺家上上下下流露出的那种优越感,和把她当外人的疏离感,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还是得趁着贺谨言对自己还有愧疚,尽早把他拿下,她想起了昨天夜里孟然和她分享的经验,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今晚是最后一夜,等回去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会帮你把何晏明支开的。”孟然拿了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小瓶子过来,顺势塞进沈星月的口袋里。 沈星月点点头,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焦急地等待着,张婉玉的寿宴终于完美结束,宾客逐渐散去,何晏明也搀扶着贺谨言缓缓走向房间。 作为今天的主人,贺谨言喝了不少,他躺在床上,眼神已经无法聚焦,沈星月不放心,和孟然也留下来照顾他。 沈星月打来热水替他擦脸,刚刚把水拧干,就有佣人过来敲门,“何先生,礼单的金额对不上,您能过来看看吗?” 礼金是何晏明负责登记的,他皱起了眉,这种错误他不应该犯,“稍等,马上就来。” “你去吧,谨言这有我们照顾呢。”沈星月看了孟然一眼,手心微微出汗。 “好,那我先去了。”何晏明没有多想,跟着佣人离开了。 他刚走孟然俏皮地笑了笑,“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沈星月握着贺谨言的手,脸颊绯红。 等到孟然也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了,沈星月深吸一口气,颤着手去解贺谨言的衣扣。 第29章 血光之灾应验 沈凌意坐在一旁有些鄙夷地看着沈星月的动作,他们都订婚了,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将贺谨言的衣裳褪去后,沈星月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赶紧也把自己的衣裳脱下,她有些娇羞地坐在贺谨言身上,低头去吻他的唇。 “凌凌...凌凌...”贺谨言下意识叫出沈凌意的名字,一个翻身将沈星月压在身下,在她身上疯狂发泄。 听到沈凌意的名字,沈星月愣了一瞬,眼里闪过恶毒的光。 沈凌意!都是她! 要是没有她,自己就不会遭遇这一切,贺谨言和沈家都将是自己的! 而沈凌意听到只觉得十分恶心,他竟将姐姐当做了自己?! 真可笑,明明姐姐才是他爱的人。 她捂住耳朵走到窗前眺望夜色,不知为何,她感受到今晚非同寻常地热闹。 其他房间,似乎也正在发生着什么。 一番云雨过后,贺谨言的酒醒了不少,他睁开眼视线渐渐聚焦。 待他看清怀里是沈星月的脸,他吓一跳,下意识把她推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贺谨言坐起身看了看四周,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沈星月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惊讶和嫌弃,满脸幽怨地去拉他的手。 “谨言,是你让我留下来的,而且,我们本就是情侣,现在也订了婚,发生什么是很正常的事。” 听见这话贺谨言猛地将她的手甩开,一件一件穿上自己的衣服,“我现在不舒服,你让我静一静。” 沈星月完全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委屈极了,咬着唇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见她哭成这样,贺谨言的怒气也渐渐散去,他叹了一口气,刚想安慰她,门外边却传来一阵尖叫声! “我去看看!” 顾不得其他,贺谨言赶紧打开门来到走廊。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人直冲他而来,手上拿着的匕首闪着森森冷光,在靠近贺谨言的瞬间一刀朝他扎了进去。 而沈凌意在看见这个神秘黑衣人的瞬间也浑身僵住了,这双眼睛,还有这身装扮,和她死的那晚的凶手一模一样! 看来这个凶手就是一直潜伏在贺家,她的死,也和贺家脱不了关系! 贺谨言本就喝多了酒状态不佳,如今再中了一刀直接捂着伤口滑倒在地。 好在凶手没有停留,见贺谨言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进到了他的房间里。 “星月···星月···”贺谨言突然想起沈星月还在屋内,拼了命一般往房里爬去。 房间里传来沈星月的尖叫声,贺谨言额前都是冷汗,他爬得更快了。 真是感人呀,沈凌意回过神,没有多看他一眼,先他一步走进房内。 房间的窗户大开,呼呼的风声涌了进来,凶手显然已经通过窗户逃离。 沈星月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看样子活得好好的,沈凌意不禁有些失望。 看见贺谨言浑身是血地爬了进来,沈星月吓一跳,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他,“谨言你伤到哪儿了?” “我没事,你安全就好...”贺谨言捂着肚子缓缓站起来,掀开衬衣看了看,“还好,没伤到要害。” 走廊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佣人们簇拥着医生跑了过来,给贺谨言简单包扎。 贺谨言沉声问道:“有人受伤吗?抓到凶手了吗?” 佣人摇摇头,“还没抓到,凶手是去了老爷房里,还好道长赶了过去,有惊无险。” 贺谨言这才长舒一口气,“扶我去老爷房里。” 佣人和沈星月一起搀扶着贺谨言去往七楼的另一侧贺之章房内,张婉玉和家里其他亲属都在,看见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急忙围住他嘘寒问暖。 从他们口中,贺谨言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贺之章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回房后张婉玉就在旁边照顾他,没一会儿房门便被敲响了。 张婉玉以为是送醒酒汤的,不料她刚打开门便被一把捂住口鼻,刺鼻的气味涌进她的鼻腔,很快她就晕了过去。 凶手的目标是贺之章,他把张婉玉拖进房内,刚准备关门,便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卡住。 是云澈,他早算出贺氏夫妇有危险,下午就在隔壁打坐等待。 沈凌意恍然,难怪晚宴的时候没有看见小师叔,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一番打斗后,凶手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问俗事的道士的对手,当机立断地选择逃走,正好碰到经过附近的佣人,这才有了贺谨言听到的那一阵尖叫。 “小师叔怎么不去追他?”沈星月听完好奇问道。 云澈面色凝重,“她虽打不过我,但此人轻功了得,我留不住她。” 沈星月有些不以为意,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早告诉过你们,将有血光之灾。”云澈看向贺谨言,脸上是淡淡的失望。 贺谨言有些羞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不碍事,小伤而已。” 云澈叹了口气,“不是说你。” 听到这话贺谨言浑身血液冷了下来,他看了看沈星月问道:“其他人呢?” 沈星月也反应过来,“我,我不知道,晏明核对账单去了,其他人我不知道。” “去找他们!”贺谨言推开人群,朝走廊另一侧走去。 希望还来得及,希望别出事... 沈凌意浅笑着摇摇头,可惜呀,木已成舟,来不及了。 他先去了两个女生的房间,沈星月刚打开门,便看到满地散落的衣物,床上两条赤裸的人影交叠... 沈星月的脸蓦地红了,贺谨言也愣住了。 听见声响,孟然反应过来,赶紧用被子罩住自己,“你们怎么不敲门直接进来了?” “你们完事了?”叶隐舟毫不在意地起身点了一支香烟,挺了挺腰,脸上还带着餍足的笑。 沈凌意嫌弃地背过身去,男人啊... “有刺客,把衣服穿上。”贺谨言言简意赅地说道。 这下愣住的换成叶隐舟了。 贺谨言拉着沈星月退了出去,他两都没事,剩下的便是何晏明和许临川了。 “你刚说晏明核对账单去了?”贺谨言一边问一边往许临川房间走去,同时给何晏明拨去电话。 “对。”沈星月跟在他身边点点头,想起是孟然支的招,心里有些不安。 快步走到许临川房间门口,他拿出叶隐舟给他的钥匙把门打开,打开门的那一瞬,正好他的电话也打通了。 第30章 求求你救救他.. “谨言,有事吗?”电话里传来何晏明的声音。 “我正在临川和隐舟的房间。”贺谨言一边回答一边环视房间。 没有看到许临川,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他稍微放下心,接着去卫生间查看。 “你在他们房间?”何晏明反问,有些不解。 “我爸刚遭到了刺杀,我担心大家。”贺谨言解释道。 “叔叔没事吧?我马上过来!” 贺谨言推开卫生间的门正准备说话,却看到许临川拖着腿,伸着手,整个脑袋埋在洗手池里,滴滴答答的水渍溅得满地都是,整个画面诡异极了! “临川!”贺谨言大叫一声,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 将许临川平放在地上,贺谨言这才看到他神情惊恐,双目圆睁,嘴鼻里还淌着水,伸手去试他的呼吸,一片冰凉。 “叫医生过来!”他转头对捂着嘴傻站在一旁的沈星月喊道。 沈星月如梦初醒,折身跑了出去。 没有时间多想,贺谨言立马开始做心肺复苏,刚做了两组,医生便赶过来接替他。 后退了两步,贺谨言甩了甩手上沾的水,迟迟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刚刚他们还在宴席上一同举杯,畅想美好未来... 何晏明和叶隐舟、孟然也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他们看到躺在地上明显再无生命体征的许临川,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阵哀嚎声传来,是许曼和许临川的父母听到消息过来了。 医生收回手,站了起来,对众人摇了摇头。 “你再救救他!还有希望,你再救救他!他还那么年轻...” 许母拉着医生的手苦苦哀求,“我求你了,我给你下跪,求求你救救他...” 说着她便要屈腿跪下。 医生无奈地托住她,“我真的尽力了,夫人,节哀吧。” “我不信你!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许母见医生不肯救他的儿子,撇开他的手自己过去做心肺复苏。 没有人敢阻拦一个想要救儿子的母亲,大家都默默落下了泪,沈星月更是将脑袋埋进许曼怀里。 许父跪在许临川身边,怔怔地看着许母一遍又一遍地按压,可儿子还是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许母终于力竭,她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颤抖的手和儿子逐渐铁青的脸,双眼一翻,她晕了过去。 顿时又乱作一团。 沈凌意有些怅然地看着许曼和沈星月抱在一起,那是她从未拥有的母爱,而今天,她终于知道真正的母爱是什么样子。 望向站在她身边的许临川,现在终于有第二个人能看到她了,但她并不觉得开心。 看了看同是灵魂形态的沈凌意,许临川面色复杂,“原来真的是你。” 沈凌意淡淡点了点头。 “对不起。”许临川突然郑重地说道。 “没关系。”沈凌意笑了笑,该道歉的不是他,况且,他也不该遭到这样的报应。 许临川没有再说什么,他无比眷恋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然后他的身形越来越淡,渐渐再也看不清了。 原来真正的离开是这样的吗?无声无息地消失,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而自己呢,留在这世上已经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迎来真正的解脱? 十二点的时候,警察来了,许临川的尸体被连夜拖回江市,贺谨言几人作为重要人证也一同前去。 负责做笔录的是老熟人王庆,寒暄过后便进入了正题,贺谨言将昨晚的事如实告诉他。 “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要重新分配房间?”王庆问出自己的疑点。 无奈贺谨言只好又将请笔仙,贺临川的房间被砸坏的事告诉王庆。 “这样来说死者出现在叶隐舟的房间是个偶然事件,门锁没有被破坏,屋内也没有打斗痕迹,死者也并未挣扎,我们怀疑是熟人作案,你有怀疑的对象吗?”王庆分析道。 听到王庆称呼许临川为死者,贺谨言心里感觉一阵不舒服,努力压下不适,他认真地想了想。 “除了孟然,我们都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做完笔录贺谨言起身准备离开,王庆一边整理资料一边不经意地问道:“沈夫人回家了吗?” 脑子里瞬间出现那晚请笔仙的场景,贺谨言沉下脸摇了摇头。 沈凌意无所谓地笑笑,我要是真回家了,你又该怕了。 出了警局几人又聚在一起,环视一圈贺谨言问道:“孟然呢?” “她回去上学了。”叶隐舟说道。 几人这才知道孟然还是在校大学生。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临川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叶隐舟忍不住问道。 “初步的尸检结果是溺水而亡。”何晏明同步最新的消息。 “怎么可能。”贺谨言摇了摇头,就那么小一个洗手池,怎么可能淹死人? 沈星月浑身颤抖起来,“临川不会是被那个笔仙害死的吧?” 可别把什么事都赖我身上,沈凌意翻了个白眼。 “可是小师叔明明给了我们平安符。”贺谨言有些不解。 何晏明拿出他拍的照片给大家看,“我在沙发缝里发现了被撕毁的平安符,已经作为物证提交给警方了。”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原来小师叔说的血光之灾指的是这个...”叶隐舟看着那张符纸喃喃道。 想起之前他们不以为意的调笑,叶隐舟苦笑一声,“是我们害了临川。” “不要这样想。”何晏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是人是鬼,我们都要把他揪出来给临川报仇!” 叶隐舟点点头看向贺谨言,“刺杀你爸的那个刺客呢?抓到没有?” 贺谨言眼里隐忍着怒火,“还没有,庄园后面都是山,让他跑了。” “看来只能等警方破案了。”何晏明叹了口气。 “你们说有可能是孟然干的吗?她出现得太巧了。”沈星月突然问道。 “不可能。”叶隐舟马上否认,“有监控为证,她从房间出来以后就一直和我在一起,难道我也是她的共犯?”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星月连忙摆摆手。 “好了,你就别为难星月了,她也只是想找出凶手。”贺谨言安慰地揉了揉沈星月的脑袋。 正当一群人毫无头绪之时,贺谨言的电话响了。 “贺总,我刚刚收到徐闻的消息,沈二小姐明天回江城。” 第31章 听到自己的声音 贺谨言捏着手机不知该说什么,但他心里,终归是如释重负,“好,我知道了。” 听到自己要回来的消息,沈凌意冷冷笑了起来,是我的尸体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将沈凌意终于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众人,叶隐舟也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笔仙是真的在骗我们。” “真是太可恶了!她竟然咒我的妹妹!”沈星月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沈凌意伸出手不死心地仍想去掐沈星月,但奈何沈星月贴身佩戴着平安符,她再也碰不到她了。 有些烦躁地跺跺脚,她狠狠盯着沈星月,你最好无时无刻地戴着符,洗澡睡觉也别摘下来! 眼看不能捉弄沈星月,她的心思又回到正事上来,这几天以来,作为旁观者的沈凌意倒是比他们多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刺杀贺之章的凶手和杀害自己的是同一个人,且她也是贺家的佣人。 沈凌意看过她的脸,那是个长相清秀但平平无奇,让人看一眼便会忘记的年轻女孩,她丝毫不记得之前在贺家有没有见过或者得罪过这个女孩。 再比如,许临川灵魂消散之前和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小心孟然。 孟然会是杀害许临川的凶手或者同伙吗?叶隐舟知道吗?他会是下一个目标吗? 贺家、沈家、许家、叶家都是相互联姻的家族,他们到底卷入了什么阴谋? 但就算沈凌意知道孟然有嫌疑,她还是想不通许临川是怎么毫无反抗地被淹死。 想起他们关于笔仙的猜测,她不得不承认,没有比这个更能解释得通的理由了。 难道孟然也是玄门中人? 若真是如此,小师叔应该能看出来,自己也能感觉到才对。 越想越乱,好在她已经死了,他们再也伤害不到她了。 沈凌意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这些没有头绪的事,且看凶手那伙人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吧。 同时她也为贺谨言感到怜悯,贺谨言啊,你还不知道你卷入了多大的漩涡里。 她有预感,要是一招不慎,整个贺家说不定都要断送进去。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贺谨言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他不断地看着腕表,盘算着沈凌意到家的时间。 沈凌意打了个哈欠,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在意她? 他是真害怕自己死在了外面呀。 昨晚上她听着贺谨言做了一整夜的噩梦,一会儿梦见许临川死了,一会儿梦见自己死了,一会儿又梦见他爸妈死了,一晚上简直太忙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贺谨言越来越难耐,他本就没睡好,此刻强行靠咖啡提神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眼看着已经过了他预计的时间,他忍不住给助理打了电话。 “太太到哪儿了?” 助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凌意,“太太已经把文件寄过来了,她还没到家吗?” “要是到了我用得着问你?”贺谨言不耐烦地反问。 “抱歉贺总,我再去了解一下。”助理有些咂舌,贺总是真急了啊。 贺谨言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同时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沈凌意明明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坏事,可他还是很担心她,一想到她会像许临川一样永远离开自己,他的心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恐慌焦虑。 也许是从小一起长大,自己早就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了,贺谨言只能这样为自己开脱。 要是沈凌意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笑掉大牙,连贺慎行都不想当他的妹妹,他作为兄长能比丈夫出色到哪儿去? 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贺谨言掏出手机拨打沈凌意的电话。 这次电话里总算没有传来已关机的提示,但刚响了两声,便被对面挂断。 怎么可能有人真的接你的电话! 沈凌意勾起嘴角,看着贺谨言脸上一阵变化莫测的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只是一如既往地咒骂自己罢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贺谨言当然知道不会是沈凌意,但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还是抑制不住地失望。 “你过来了,问得怎么样?”贺谨言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喜怒不惊。 助理递上一份协议,“太太已经签字了。” 贺谨言接过来翻了翻,是那份离婚协议,签名处已经写下沈凌意的名字,只需要他再签字,马上就能生效。 沈凌意也凑了过来看,确实很像她的字,那伙人一定下了许多心思吧。 “贺总打算什么时候签?”助理见他迟迟不动不由问道。 “你很急吗?”贺谨言淡淡问道。 “不急不急。”助理心想,他哪敢急。 回到书桌前坐下,贺谨言拿着钢笔犹豫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真的看到沈凌意签了字,他心里竟有淡淡的难过。 想离婚的人明明不是自己吗?为什么得偿所愿了他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有些生气? 也许是沈凌意这么干脆地为了钱和他离婚让他觉得有些不爽,伤了他的自尊心吧。 这样想着,他心一横,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另一份交给助理,他继续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都离婚了还回来做什么? 助理有些不解但他可不敢再这么回答了,“太太好像在外面有别的住所,应该是不回来了。” “别的住所?”贺谨言皱起眉,“我怎么不知道她有别的住所?” “也许是前段时间刚置办的。”助理的冷汗快掉下来了,平时也没见贺总这么关心太太啊! 贺谨言嗤笑一声,“看来她也早不想和我过了,这不,房都买好了。”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叫她过来收拾她的东西,我这里不是垃圾堆,别什么东西都往我这放。” “是,我这就出去打电话。” “不,你就在这打。”贺谨言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说道。 助理不好违逆他的意思,只好当着他的面给徐闻打电话。 “徐先生,贺总让我转告给太太,家里还有许多她的东西,太太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取一下?” “好的,我会询问沈小姐。”徐闻答道。 这时,徐闻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麻烦,都扔了吧。” 沈凌意怔住了,那个声音,分明是自己的声音。 第32章 是我们冒犯了笔仙 显然,贺谨言也听到了。 “叫她过来接电话!”贺谨言抢过助理的手机,对徐闻说道。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明天民政局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又疏离,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将手机还给助理,贺谨言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你出去吧。” “是。” 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他一人,还有一只鬼。 沈凌意只疑惑了一瞬便就释怀,那伙人图谋这么久,一定是找了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来假冒自己,声音听起来一样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藏了这么久,那个人终于要露面了,贺谨言能认出那并不是自己吗? 沈凌意看着一旁静静喝着咖啡的贺谨言,心里不太乐观。 喝完咖啡后贺谨言起身去贺氏集团上班,中午他收到叶隐舟的消息。 警方那边将许临川的死认定为意外,内部已经结案了,只等抓到刺杀贺之章的凶手,就可以一同正式结案。 许家明显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正在警局闹事,叶隐舟好说歹说终于把他们劝回家。 “其实我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那天晚上临川喝得并不多,以他的酒量,怎么可能洗脸的时候醉晕过去。” 叶隐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悲伤,“太巧了,临川的房间刚被砸,就出现这样的事,是我们冒犯了笔仙,我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你别想太多,下午我去问问师父,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的。”贺谨言连忙劝道,生怕叶隐舟再遭到什么意外。 将下午的日程推掉,贺谨言驱车回了贺宅。 刚停好车,沈凌意便看到一个佣人托着果盘经过,而她正是杀害自己的凶手! 她竟这么轻易地回到了贺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警方还在满山遍野地寻找她的踪迹,说起来真是讽刺。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平淡无奇,但这一次贺谨言注意到了她。 “你过来。” “是,少爷。”她温顺地走过来行礼,举止挑不出任何毛病。 贺谨言拿起她果盘里的梨咬了一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的脸,“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感觉没见过你?” “我叫柳絮,三年前来的,少爷那时候搬出去住了,自然没能给少爷留下印象。”柳絮低眉垂眼地说道。 “行,下去吧。” 贺家的佣人数不胜数,贺谨言不可能记得每一个人,他没有放在心上,继续朝祠堂走去。 沈凌意则恨得牙痒痒,这个蠢货!她分明就是那天刺伤你的凶手呀!你怎么就认不出来?! 不管沈凌意如何愤怒,贺谨言依然毫无感觉地越走越远。 报仇终究是指望不上他了,沈凌意叹气。 “师父,小师叔,我回来了。”贺谨言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 老道士伸手虚托,“起来吧,你的伤怎么样了?” “并没有伤到要害,修养几天就好了。”贺谨言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然后站起来紧盯着两人。 “徒儿想问,师父和小师叔早就知道我母亲的寿宴会发生什么吗?” “我们和你家牵连过深,你是知道的,有些事老天爷不愿让我们看得太清,师弟已经提醒了你们,不是吗?”老道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是我没有放在心上...” 贺谨言一下就泄了气,干脆在蒲团上团坐起来,“我只想知道,临川的死,究竟是人为还是鬼神?”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老道士感慨道,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半是沉重半是痛苦。 “那我们遇见的那个笔仙呢,她还会害我们吗?”贺谨言接着问出他最担心的事。 老道士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她不会伤人,只要你们戴好护身符,就不会被她影响。” 说到这个沈凌意就来气,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就想扯云澈的衣袖,都怪他!给他们什么护身符! 云澈也无奈地点点头,“只要你们别再玩什么招鬼游戏。” “放心吧,我们绝对不敢了!”贺谨言连忙保证道。 得到答案后贺谨言心满意足地离开,他想了想,又去看望了一下父母。 两人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大碍,提起许临川的事,张婉玉脸上也一片惋惜。 “临川是个好孩子,为人稳重踏实,许家以后有他管理,说不定能更进一步,真是可惜了。过两天你陪我们去一趟许家,总归是在我们家出的事,该有的礼貌不能少了。” “除开临川,其他最有可能接过许家的是哪个孩子?”贺之章则更关心现实的问题。 “这...”贺谨言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许若庭吧,他性子懦弱了一些,但起码不像另外几个上不起台面。” “以后多关注他,你们几个一起玩的时候多带带他。”贺之章嘱咐道。 贺谨言点点头,“我知道。对了,沈凌意已经回来了,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一个月后就能拿到离婚证了。” “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妥当吧,让她怀上你的孩子,然后拿回属于我们贺家的东西。” 贺之章站了起来,脸上严肃的神情不再是往日与世无争的模样,“有人想谋害我们贺家,你要让他们知道,贺家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这一刻,贺之章竟然有了几分当家人的样子。 也是,贺家怎么会有等闲之辈呢,张婉玉也不会看上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纨绔子弟,就算他是贺家家主。 沈凌意笑了起来,往日她就猜到她的这个公公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用过晚饭后贺谨言就准备回家,走之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将管家拉到一边吩咐道:“佣人里有个叫柳絮的,把她的资料发给我。” 沈凌意挑起了眉,看来他还算有点脑子。 夜色逐渐深沉,贺谨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 一缕风声顺着门缝爬进来,任何轻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都显得格外突兀。 沈凌意心有所感,她扭过头,不知何时门口竟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裙的女人。 第33章 参加葬礼 她像猫一样,毫无声响地走到贺谨言窗前。 借着窗外透过的光,沈凌意看清了她的脸,止不住地后退两步! 沈凌意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太像了!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稳定了心神,沈凌意走上前去仔细打量她,就像照镜子一样,不管是相貌还是身材,或者神态表情,她都像极了自己。 难怪凶手那伙人敢玩狸猫换太子,原来是有备而来。 找一个原本就像自己的人,然后再借助现在先进的整容技术,一个全新的沈凌意便出现了。 但沈凌意还是觉得毛骨悚然,她难以想象,在自己没有任何觉察的时候,有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一直默默观察自己,模仿自己,最后取代自己。 漆黑的夜色里,女人的眼睛异常的亮,沈凌意能看出她很兴奋,她打开一个小瓶子,在贺谨言的鼻尖放了一会儿,他睡得更熟了。 沈凌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动作,就算这个女人现在把贺谨言杀了,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确认贺谨言不会醒来后,她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记住了,我叫浮萍。” 宛如恶魔的低语。 她低声笑了起来,在房间转了几个圈,她的裙摆犹如一朵妖冶的玫瑰缓缓盛开,然后她猛地跳到床上,躺在贺谨言身边。 她说了很多话,她说她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但她没有说,她是谁,她到底要做什么。 沈凌意的尸体,究竟在哪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走了,贺谨言在睡梦中紧皱着眉,完全不知道有人在他身边睡了一夜。 闹铃声响起,贺谨言噌地坐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又梦到沈凌意死了,她满身都是血,她苦苦哀求自己救救她,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就像许临川一样。 鼻尖似乎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贺谨言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苦笑,今天就要离婚了,怎么还会做这些梦。 按部就班地洗漱、吃早饭,贺谨言踩着民政局上班的时间准时到了附近。 “给徐闻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到。”贺谨言吩咐助理。 现在他竟然只能通过助理和徐闻才能联系到沈凌意,真是可笑。 “他们在路上了。”助理回复道。 半个小时后,贺谨言再次催促,助理满脸无奈,“贺总,他们说路上堵车。” 贺谨言拿着一路畅通的实时地图大声问助理,“你跟我说他们路上堵车?!” “也许他们遇到了别的突发事故...”助理硬着头皮说道,“那我们还等不等?”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贺谨言下了决心,“等!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两个小时后,一道人影姗姗来迟。 “贺总,不好意思,沈小姐身子突然不适,今天不能来履约了。”徐闻一脸歉意地说道。 助理不敢去看贺谨言的脸,只感觉自己身旁气压低得可怕,然后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我们走!” 他赶紧拎着包,快步离开这个下一秒就要被贺谨言的怒气炸飞的地方。 不远处的咖啡厅里,一个戴着宽大墨镜的女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沈凌意也觉得有几分痛快,她想起无数个她苦苦等他回家的夜,他今天终于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吗? 被戏弄了一番,贺谨言的心情十分糟糕,他马不停蹄地回公司,他上午还有一个会要开,等忙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刚走出会议室,他便看到沈星月抱着保温盒坐在椅子上等他。 他的心不禁柔软起来,“你怎么来了?” 沈星月一蹦一跳地走过来,“中午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就问了助理,他说你还在开会,我寻思你应该还没吃饭,就给你带了点吃的。” 贺谨言不禁感慨,要是沈凌意也能像她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兴许,他们也不会离婚。 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一跳,贺谨言接过饭盒,专注在眼前,“给我带了些什么?” “都是你爱吃的!有黑松露鲍鱼、法国蓝龙、奶油蘑菇汤······”沈星月笑吟吟地介绍。 待贺谨言吃完,沈星月这才问道:“对了,你们今天手续办好了吗?” 贺谨言正在擦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将纸巾烦躁地扔在桌面上,“她放了我鸽子。” “啊?”沈星月愣住了,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她怎么这样?!她也太过分了吧?!” “的确很过分,她最好祈祷她别落在我手里。”贺谨言阴沉地眯了眯眼。 你别落人家手里就不错了,沈凌意笑了起来,那个浮萍,看起来可不好惹。 吃完饭正准备午休一会儿,贺谨言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电话,刚挂掉又打了过来。 “是谁啊?”沈星月好奇问道。 贺谨言摇了摇头,点了接听。 “喂,是谨言哥哥吗?”对面传来一个有些怯懦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不知为何贺谨言觉得有些耳熟。 “你是?” “我是许若庭,许临川是我表哥,他的葬礼定在周六早上九点,希望你和家人能来参加。” “好的,我们会准时到。” 挂掉电话贺谨言看向沈星月,“是若庭,他说周六举办临川的葬礼。” “那个一逗就脸红,不怎么爱说话,总是跟在临川身后的弟弟?” 沈星月想起来了,她和这个堂弟平时很少有机会碰面,“看来外公他们是想要把他培养成下一任接班人。” “不过也是,我那几个堂兄弟都成不了气候,若庭只是腼腆了一些,多锻炼锻炼,还是有希望的。谨言,外公一定想让他留在你身边学习,你会答应吗?” 贺谨言看着她一脸期盼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临川本就是我的好友,又是你的堂哥,这些事是我应该为他做的。外公外婆这两天身子可好?” “气坏了,我妈回去陪他们了,至于舅舅和舅妈,我都不敢问。”沈星月靠在贺谨言肩膀上,身子抖了起来。 “谨言,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吧?其实我一直觉得孟然有些不对劲,你说会不会是她害了临川?” 第34章 沈凌意回来了 “有这个可能性,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贺谨言显然也早考虑过了。 “你查过孟然是什么底细吗?”沈星月问道。 贺谨言点点头,“她出现在麓境庄园的那天我就找人查过了,是个身世清白的普通大学生,要不然我也不会让她留下。” 身世清白的普通大学生? 沈凌意眨了眨眼,现在哪个普通大学生会修车还会马术、狩猎?还把两个什么女人没见过的世家公子迷得团团转? 见贺谨言都这样说了,沈星月只好委婉地提醒他,“既然师父他们说临川是被人害死的,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嗯,我知道。”抬手看了眼时间,贺谨言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下班了再去看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星月总觉得那一夜后贺谨言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明明肌肤相亲后两个人应该更亲密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谨言,你不会把临川的死怪在我身上吧?”沈星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不是她执意留下来照顾他,孟然不会去找叶隐舟,何晏明不会被支走,许临川也不会落单。 “你在想什么?那天的事情当然和你没有关系。” 贺谨言叹了一口气将她揽进怀里,“乖,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等忙完了我再好好陪你。” 沈星月咬着唇点点头,拎着饭盒回去了。 转眼就到了周六这天,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贺谨言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和同样一身黑裙的沈星月来到教堂。 两人各拿着一束白色玫瑰花走到许临川的相框下献花,抬起头,巨幅黑白相片上的许临川笑得温文尔雅。 前几天还在一起说笑打闹的人,就这么突然地走了,贺谨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许临川随时还可能打来电话约他一起吃饭。 他多希望有人能过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悲伤的梦。 他真的等到了有人过来,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怎么来了?”贺谨言发现自己终于见到她要比想象中更要平静,就像是一对普通夫妻在谈论晚饭后要去哪玩。 “临川哥哥的葬礼我总归是要来的。”浮萍将花放在相框下,回眸对贺谨言和沈星月微笑,“哦,我还没祝你们订婚快乐呢。” 沈凌意走到她面前再次打量她,白日的光线比夜晚更加充足,更能看清她脸上的细节。 简直是一模一样! 而且丝毫看不出整容的痕迹,沈凌意不由赞为观止,自己有这么重要,值得他们如此费尽心思来替换吗? 沈星月的笑容则显得僵硬许多,她往贺谨言身边靠了靠,语气还是如同往日那般温柔。 “凌凌不怨姐姐就好,你也是,回来了怎么不去看看爸妈。” 浮萍歪着头走到沈星月身前,“我怎么会怨姐姐呢?谁都知道,我只是替姐姐暂时保管这个男人,要不然等姐姐回来老公飞走了要找谁去哭?” 说完她幽怨地看了一眼贺谨言。 “沈凌意!够了!今天是临川的葬礼,不要闹事!”贺谨言不满地呵斥道。 往日沈凌意虽然不够善解人意,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锋芒毕露。 浮萍笑得更大声了,沈凌意也笑了起来,狗咬狗的戏份,不管谁吃亏她都爱看。 “你笑什么?”贺谨言蹙眉问道。 “我笑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浮萍蓦地收了笑,表情冷漠起来。 贺谨言被堵得哑口无言,还是沈星月替他解围。 “凌凌,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姐姐,谨言以后就是你姐夫,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那你说我老公变成姐夫是怎么为我好了?”浮萍嘴角又挂上促狭的笑意,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邪恶。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沈星月的手心渗出了汗,“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给你下跪!如果这样你就能原谅姐姐...” 说着她就作势要跪下去。 贺谨言赶紧拉着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浮萍。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就不能好好和自己的姐姐说话?出去待了一个月把你野成这样了!” 一个月了吗? 沈凌意有些怅然地想到,自己竟然已经死了这么久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甚至自己被替代了也没人发现异常。 这个世界,也许出了什么差错,她才会遭到这样的下场吧。 不过如今倒是越来越习惯这样旁观每一个人了,沈凌意的心境平和下来,就当作是在看一场真人电影,演的就是她的人生。 只是她的角色,不幸地被换了演员。 “这是怎么了?”看到这边的动静,何晏明走了过来。 “沈凌意回来了。”贺谨言头疼地回道。 她不回来的时候他急得发疯,她回来了又搅得他焦头烂额,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凌凌。”何晏明转过来看着浮萍,“去陪临川父母说说话,慰问一下。” 浮萍笑眯眯地凑过来伸出手,“想让我听你的话?给我什么好处?” 无奈地扶了一下眼镜,何晏明摊开手道:“我抽空陪你去玩一天?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成交!”浮萍拍了一下何晏明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贺谨言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沈凌意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贺谨言不爽地问道。 “自从我帮她拿下了你家的一半家产。”何晏明感慨道。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来的人越来越多,教堂不一会儿就快坐满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嚣,贺谨言四处看了看,发现沈凌意正坐在不远处玩手机,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不是沈凌意的话,又是谁闹出了是非? “我过去看看。”贺谨言对沈星月说道。 “嗯,小心一些。” 贺谨言起身朝门口走去,有些意外地看到了这次的主角是叶隐舟还有孟然。 而叶隐舟看到贺谨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谨言!正好你来了,你快告诉他们,然然那晚都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是杀害临川的凶手?!” 第35章 指认凶手 “那天晚上孟然确实和隐舟在一起。”贺谨言不想掺和这事,但都问到他了,只能如实告知。 “姨妈,我的话你不信,谨言的话你总该信了吧?”叶隐舟护着孟然,一脸无奈。 “谁知道这个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把你们都迷得五迷三道的!隐舟,你最好离她远点!”许母竖起了眉,明显不为所动。 孟然看上去伤心极了,“阿姨,我和临川虽然只认识几天,但我们真的是相见恨晚的好朋友。他出了意外我也很难过,但确实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过来祭悼一下好友,没有别的意思。” “好一个相见恨晚啊!你可知道临川他有未婚妻?” 许母身边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孩站了出来,“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他说他终于遇见了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又是一个傻女孩,沈凌意叹气,眼前这个女孩叫苏怡,是许临川的未婚妻,虽然许临川对她没有感觉,她却爱惨了许临川。 愕然地看着苏怡,孟然摇了摇头,“可能你误会了什么,我们只是朋友,我对他没有那种感觉。” “然然喜欢的人是我。” 叶隐舟握着孟然的手对苏怡示意,“我知道失去临川对你是个巨大的打击,但我不希望你再诋毁然然。” “你就看不出来是她脚踏两只船吗?!那天晚上,临川死之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她打的!她一定和临川的死有关系!”苏怡指着孟然喊道。 沈凌意点了点头,虽然许临川灵魂消散之前说得很模糊,但确实和孟然有关系,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可显然,除了许母没有人相信苏怡,只以为她是在嫉妒孟然。 “我打电话只是为了和临川确认一下第二天的行程...” 孟然看向叶隐舟,眼里悲痛万分,“阿姨既然这么不欢迎我,我想我还是走吧。” “好我们走,苏怡,要是临川知道你这样诬陷他的朋友,他一定会很生气的!”叶隐舟气冲冲地说道。 “你分明就是心虚了!” 苏怡不依不饶地扯着孟然的手臂,一路把她拖到许临川的棺木前,“你敢当着临川的面说你和他的死没有关系?!” 孟然一个没站稳,摔在了棺木前,她吃痛地揉了揉膝盖,两滴晶莹的眼泪挂在她扇子般的睫毛上。 美人落泪自然引得无数人垂怜,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站出来替孟然说话,苏怡一下子就变得孤立无援。 叶隐舟和贺谨言赶紧扶孟然起来,把她护在身后。 看着眼前的闹剧,沈凌意仿佛看见了自己。 她听着那些指责越来越愤怒,苏怡是这个世上除了许母最爱许临川的人了,她只是想为许临川要一个真相和公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该被千夫所指的人是孟然和沈星月啊!凭什么她们就能躲在别人身后活得好好的?! “别吵了!”沈凌意大喊道,她双手猛地一拍,竟实实地落在棺木上,把棺木震倒在地! 咚地一声,许临川的尸体半掉了出来! 教堂里一片死静,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沈凌意看着自己的手也愣住了,自从小师叔给了他们护身符,她就再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护身符... 沈凌意脑中灵光一闪,许临川的护身符已经被撕毁了,所以她还是能够碰到他的尸体。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最后为许临川做点什么。 许临川的尸体已经尸僵了,她费力把食指扳出来,然后猛地一拉,许临川的手臂就从棺木里掉出来,而他的食指正好指着孟然。 “啊!!!临川显灵了!他指认了凶手!凶手就是孟然!”苏怡反应过来,失声大叫道。 许母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儿啊,我的儿子啊!是你回来了吗?” 叶隐舟感觉到事情不妙,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护着孟然一步一步往后撤。 “她想跑!抓住她!”苏怡发现了他们的意图,赶紧大声喊道。 围观的人群刚刚还在为孟然说话,突然发生这种尸体指认凶手的事,他们正感到匪夷所思,犹豫了一下,他们还是慢吞吞地朝孟然靠近。 “谨言,替我挡一下,我先带着然然撤了!”叶隐舟咬紧牙,拉着孟然朝教堂外疯狂跑去。 贺谨言看了看现在的形式,和明显有些癫狂的苏怡,他抿紧嘴点了点头,拦在苏怡面前。 “你给我让开!”苏怡吼道。 “抱歉,这只是巧合而已。”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被她迷惑?!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苏怡恶狠狠地看着贺谨言说道。 贺谨言的心突然颤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待在角落里看戏的浮萍,沈凌意已经回来了,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许临川的葬礼最后以警方派人过来维持秩序收场。 叶隐舟带着孟然溜了,苏怡和许母抱在一起哭得悲痛欲绝。 沈凌意蹲了下来安慰他们,你们很勇敢,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许临川泉下有知会很欣慰的。 看着仍旧抱在一起的两人,沈凌意有些心酸,起码还是有人关心在意许临川的,而自己呢?从来没有人爱过她。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把那个孟然捉拿归案!”许母抹了抹眼泪对王庆说道。 王庆有些为难,他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这样的灵异事件并不能作为办案的证据。 况且,经过法医鉴定,许临川确确实实是溺水而亡,当时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能是意外了。 没有去管许母和王庆的拉扯,贺谨言朝着角落里的浮萍走去,“这几天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浮萍瞥了一眼沈星月,“不用了,你还是把我的好姐姐送回去吧。” “我们就不能好好聊一聊吗?”贺谨言拉住浮萍的手臂,眼里一片急躁。 “可别叫人看见我和我的姐夫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 浮萍打开他的手,退了两步,“你要是真想聊的话,下周一我们民政局见。” 第36章 离婚快乐 “我还以为你不想离婚呢。”贺谨言挑起了眉。 “这不是怕姐姐和姐夫等不及嘛。”浮萍撩起头发嘲讽地笑。 不知为何,从她嘴里听到“姐夫”两个字,心里竟然这么抗拒。 贺谨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星月,隐去眼底的迷茫,“好,那我们周一见。” 周末何晏明带了浮萍去游乐园,贺谨言是通过浮萍的朋友圈看见的,看着两人的合照,他越看越觉得刺眼。 难道何晏明喜欢的人一直是沈凌意? 怎么可能! 贺谨言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和何晏明认识十多年了,要是何晏明喜欢沈凌意,这么多年早看出来了。 总归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贺谨言不得不承认,最近他的心绪老是被沈凌意牵着走。 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明天,她会准时出现在民政局吗? 辗转反侧地睡了一夜,第二天贺谨言起了个大早。 看着手机里助理发过来的浮萍的住址,他只犹豫了一瞬,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她家楼下了。 是个典雅清静的小区,贺谨言一边观察着一边上了楼。 他抬手敲了门,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开门的将是裸着上身的年轻男人,他会问自己你找谁,然后她出现在他身后... 当浮萍打开门,贺谨言发现自己的幻想并没有成真的时候,他感觉如释重负。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找人跟踪我?”浮萍挑眉问道,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开心。 “我只是关心你。”贺谨言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从容地交叠在一起。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浮萍端着早餐在他对面坐下。 贺谨言提醒她,“别忘了你还有合约要履行。” “你指的是生孩子?你现在就要吗?”浮萍放下盘子站起身,作势要脱去身上的睡裙。 贺谨言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合约里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做试管婴儿。” “哦,这样啊。”浮萍裹紧了睡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你脸红什么?我以为你很想要呢。” 贺谨言闭了闭眼,神经快要崩断了,他哪还听不出她是故意打趣自己,以前的沈凌意从不会这样,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她吗?他竟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 沈凌意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他竟然喜欢这个冒牌货!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凭什么真心真意的喜欢从来换不回结果,而这些假模假样的取媚总能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 浮萍走到他身边,挑起他的下巴,语气魅惑,“这样不是更快吗?告诉我,你想要吗?嗯?” 最后一句“嗯?”语调微微上扬,简直要把贺谨言的魂勾走了,他也不禁想,为什么不呢,又不是没有碰过她。 他的眼眸暗了下来,搂住她的腰,捞起她的腿,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这下好了,她再也无处可逃了。 她红润娇嫩的唇近在咫尺,他缓缓凑了过去,眼里是即将尝到垂涎已久的果实的兴奋。 正在这时,她的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浮萍娇笑一声,推开他的脸,从他怀里起身,接通电话。 “沈小姐,今天还去民政局吗?”徐闻的声音传了过来。 浮萍瞥了贺谨言一眼,“去,为什么不去。” “今天的事,我就先不告诉我姐姐了。”浮萍挂掉电话笑得轻慢,男人啊,都一样。 贺谨言顿时感觉他浑身沸腾的血一下子结了冰,大脑也清醒过来。 沈凌意也长舒一口气,尽管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自己,但看她顶着自己的脸和贺谨言亲热,她就恶心得不行。 她现在对他,心里只有恨意,再无一丝爱意。 “我在楼下等你。”贺谨言深深看了浮萍一眼,径直走出了门。 等浮萍穿戴整齐下楼的时候,贺谨言的车门前已经堆了一地的烟头,他的手里还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 浮萍熟练地抢过他手里的烟,毫不介意地放进自己嘴里,一口烟雾浅浅吐在他脸上。 贺谨言的眉毛皱了起来,“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 “这一个月。”浮萍将烟塞回他手里,拉开车门上了车。 贺谨言盯着烟上的口红印微微发愣,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烟放进嘴里,抽完这一根后他也上了车。 到了民政局,徐闻和助理都已经到了,看到两人一起从车上下来他们稍觉意外,但也不敢多问。 离婚的人比登记结婚的还多,等了一个钟头,终于轮到了他们。 工作人员被他们的外貌惊艳了一瞬,觉得有些可惜,再三询问他们感情是否破碎,是否真的要离婚。 沈凌意一脸复杂地站在一旁,没想到她没能离成的婚,在她死后终究还是要离了。 也好,这样她心中的执念也就少了一分,离她真正离开那天又近了一点。 “我们确定要离婚。”浮萍看了一眼贺谨言,后者也点点头。 “好吧,一个月之后你们若是没有反悔就可以来拿离婚证了,这一个月内随时都可以撤销。”工作人员解释道。 “知道了。” 从民政局出来,浮萍抬腿就要离开,却被贺谨言一下拉住胳膊,“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浮萍挑起了眉,“离婚快乐?” 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态度,贺谨言心里有些烦躁,“你有了喜欢的人吗?是何晏明吗?” “我们都离婚了,这种事你就别操心了,姐夫。” 浮萍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堵得贺谨言开不了口。 “还有什么事吗?”浮萍见他迟迟不说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以前误会你害得星月被绑架,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贺谨言轻声说道。 听到这一声对不起沈凌意愣了好久,这一句话她等了三年,现在她终于等到了,却是他弄错了人,他的这句对不起竟说给了害死她的凶手同伙听! 多讽刺啊! 浮萍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拉住他的领带一点一点收紧,“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两人贴得极近,贺谨言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相机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第37章 DNA鉴定 “你想要什么补偿?”贺谨言咽了下口水问道。 浮萍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狡黠地笑了起来,“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说完松开了他的领带,朝他挥了挥手。 “别让我等太久!”贺谨言冲她的背影喊道,眼睁睁地看她消失在人海中。 沈凌意一脸淡漠地看着贺谨言依依不舍的表情,罢了,婚也离了,她的尸体说不定也已经烂了,除了她的灵魂还被困在他身边,他们之间再无关系了。 她现在只需要耐心等下去,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她一定能够等到离开那天。 贺谨言按部就班地回公司上班,许临川死后他代表贺家给了许家一个大项目。 毕竟人是在贺家死的,许家推脱着接受了这个项目,好似许临川的死终于换回了一些价值。 沈凌意再次对豪门世家的冷血有了更深的体验,一切都以利益为上,只要钱给到位,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同时,贺谨言依然忙着转移财产,他打开清单,里面有一家公司着重打了标记。 将助理叫进来,贺谨言问道:“沈凌意要这家香水厂做什么?” “她没说,何律师和我提起的时候,我看这个厂子收益并不好,就给她了,是有什么问题吗?”助理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我需要回老宅一趟。”贺谨言看上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去了贺家老宅后院,贺老爷子正悠闲地坐在躺椅上看报纸,自从张婉玉嫁进贺家接管家族企业后,他就过上了退休生活。 张婉玉果然带领着贺家更上一层楼,还给他生了个极具商业天赋的孙子。 他满意极了,再也不管家中事务,全权交给他们母子俩了。 “爷爷。”贺谨言走到贺老爷子身边。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这把老骨头?”贺老爷子慈爱地看了一眼他,“坐下吧,尝尝我这刚泡的茶。” 沈凌意也跟着坐下,老爷子不问世事,也不喜欢热闹,一个人就爱住在后院养点花,逗个鸟,偶尔和老道士探讨道法。 她平时也很少见到他,印象中是个和蔼可亲的普通老人。 贺谨言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明前龙井?” 贺老爷子呵呵笑着摇了摇头,“你喝茶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这是我自己种的碧螺春。” 尴尬地摸了下鼻尖,贺谨言叹气道:“我喝着确实都一个味。” “好了,说吧,你有什么事?”贺老爷子悠悠喝了口茶问道。 “沈凌意想要您的香水厂。”贺谨言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是说我的浮芳香水厂?”贺老爷子沉吟了一下问道。 贺谨言点点头,“对,虽然它对于贺家不算什么,但我知道那是您自己创立的第一个品牌,所以还是想问问您的意思。” “唔...”贺老爷子看上去陷入了回忆中,“确实承载了我许多的回忆,啧,一眨眼我竟然这么老了...” “您不老,您在我心里永远年轻。” “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我能不老吗?”贺老爷子睨了他一眼,“既然她想要那就给她吧,终究是我们贺家欠了她。” 似是想起了什么,贺老爷子垂下头,眼神哀伤起来,一瞬间竟又苍老了许多。 “是孙子无能。”贺谨言一脸愧疚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贺老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切都有天意,别想太多,有时候先破,才能后立。” 得到贺老爷子的允肯后,贺谨言还是感觉有些失魂落魄,反正都回来了,他干脆又去了一趟祠堂。 师父和小师叔就像祠堂里的两盏灯,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在这里,默默地守护着贺家,而贺谨言也早习惯了依靠他们。 以前贺谨言也见过他们占卜,几乎没有算错的时候,可是小师叔给沈凌意卜的卦,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 他跪在祠堂前好好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心里也不禁浮现出疑点。 不管怎样,谨慎些总是好的,师父给他和妹妹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贺家谨言慎行。 从祠堂离开后,他整个人看起来坚定了许多。 他掏出手机给浮萍打了个电话,这一次,她接了。 “那个香水厂,我答应给你。” 对面似乎毫不意外,“看来我们的合约很快就能履行了。” “我的部分已经差不多了,那你呢?什么时候履行你的部分?”贺谨言捏着手机问道。 “你是真的着急呢。”浮萍轻笑了一声,“我随时都可以。” “那我们先开始备孕吧,明天去医院先做检查,然后开始戒烟戒酒。”贺谨言说出他的目的。 浮萍稍微思考了一下,“行,你想去哪家医院?” “当然是我们贺家自己的私人医院。”贺谨言不假思索地说道。 第二天贺谨言在医院外面如约见到浮萍,她今天穿了一身牛仔套裙,长发高高地束起,整个人妩媚又不羁。 是和以往有了很大的差别,贺谨言默默地想着,转身走进医院。 鲜红的血液从血管里流出,看着她眉头都不皱一下,贺谨言问道:“以往你不是最怕疼的吗?今天怎么一声不吭?” 浮萍仰起头,大眼睛眨了眨,“反正也没有人会心疼我,怕不怕又什么区别呢。” 沈凌意笑了起来,怕疼的是她呀,真是难为贺谨言还记得。 况且,浮萍说得也有道理,就算知道她怕疼,以前受伤的时候他也不曾关心过她一分一毫,甚至她的大多数痛苦都是他带来的。 沈凌意想起她死的那天,匕首一刀又一刀刺进身体里,疼到最后麻木了她甚至只能感觉到冷,刻骨的寒冷。 “好了,按住棉花,一会儿血就会止住了。”护士温柔地说道。 “下一项是B超检查吧?”浮萍问道。 “对。”贺谨言点点头,把她送进B超室。 眼看着B超室的大门关上,贺谨言折身返回抽血的地方,“出结果之后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是,贺总。”护士点点头,将刚刚给浮萍抽的血一分为二,另一份上贴上了DNA鉴定的标签。 第38章 你们是双胞胎吗? 沈凌意有些意外,他竟然察觉到了眼前这个假的沈凌意有问题。 想起昨天老道士和他说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意外了,毕竟他一直都很听他们的话。 沈凌意那颗早已冰封的心又重新活泛起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发现这个浮萍是个冒牌货,自己的尸体也许就能被找到了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的反应了,她要让贺谨言知道是他害死了自己! 沈凌意兴奋了起来,而贺谨言对此毫无感觉,他有些迷惘地看着B超室的大门,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沈凌意,那真的沈凌意去哪了? 他不敢想,他只能祈求是师父和小师叔出了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能接受的,只要沈凌意好好的... 正胡思乱想着,助理快步走了过来。 “贺总,沈星月小姐刚刚打电话找您。” 贺谨言蹙起眉看了一眼手机,他设置了静音,屏幕上一堆沈星月的未接来电。 兴许她有什么急事,这样想着,他打了个电话回去。 “谨言,你在干嘛呀,怎么都不接我的电话?”沈星月埋怨道。 贺谨言解释道:“我在医院做备孕检查,手机开了免打扰。” “你跟凌凌在一起?”沈星月问道,“你们做检查怎么不告诉我?” “你在家乖乖等消息就行了,天气这么热,累到你我会心疼的。” “谨言,那个孩子以后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想要有参与感,你是在自己的医院吗?我马上过来!” 贺谨言还想劝两句,结果沈星月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正好浮萍做完了检查走过来,他收起了手机,“一会儿星月要过来。” 浮萍看起来并不在意,只是微微翘起嘴角,“姐姐是怕我们单独在一起?” “星月过来了你别再这样说话了。”贺谨言低声警告道。 “不能再这样了?”浮萍上前一步,轻佻地看了贺谨言一眼,小手轻轻抚上他的心口。 “你的心跳好快,想不想知道他们刚刚是怎么给我检查的?” 贺谨言捉住她的手,眉头皱了起来,“你在哪儿学的这些?你看看你,哪里还像一个大家闺秀!” 浮萍有些无辜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以前我一本正经的时候你不喜欢我,我只是想挽留你而已。” “你喜欢我?”贺谨言愣了一下问道。 “对。”浮萍点点头,小指轻轻挠了一下贺谨言的手心。 贺谨言猛地松开她的手,“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 “不是有离婚冷静期吗?我们随时可以反悔的。”浮萍继续诱惑道。 看到这里沈凌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浮萍这伙人,并不满足于贺家一半的家产,他们一定是想要全部。 所以他们以退为进,先答应离婚,后面再反悔,伺机再拿下另一半家产。 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会怎么做,贺谨言已经在转移资产了,他们不知道吗?还是说他们有别的后招? 贺谨言和浮萍正拉拉扯扯间,沈星月来了。 看到沈星月走过来,贺谨言急忙和浮萍保持了距离。 “姐姐,你怎么来了?”浮萍挑眉问道。 “我来看看你,检查怎么样啊?”沈星月一脸关心地拉着浮萍的手。 “姐姐真是贴心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是特意跟过来抓奸的。” 浮萍反抓着沈星月的手,和她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不过反正我们都是好姐妹,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 “凌凌真是会开玩笑。”沈星月下意识想抽出手,她看了一眼浮萍,又飞快地移开视线,求救地看向贺谨言。 “好了,适可而止吧。”贺谨言接收到她的信号,将两人的手分开。 浮萍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别碰人家了,真讨厌!” 沈星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贺谨言赶紧解释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星月你别听她乱说。” “是呀,谨言只是把我压在墙角警告我,我们已经离婚了,再做这些事情已经不合时宜了。”浮萍一脸无辜地附和道。 沈星月快要气坏了,站在一旁看戏的沈凌意冷笑着勾起嘴角,能看到姐姐吃亏真是不容易,也许姐姐这样的顶级绿茶就得用恶人来磨。 也许是一物降一物吧,沈星月又和浮萍斗了几个来回,但没从她手里占到一丝好处。 僵硬地扬起微笑,沈星月看向贺谨言,“我和凌凌单独说几句话,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便拉着浮萍去了一旁的杂物间。 贺谨言无奈地摇摇头,他躲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去参与她们的争论,他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开始看新闻。 他不感兴趣,沈凌意倒是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奈何距离太远,她过不去。 正左顾右盼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可爱小女孩走了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沈凌意忽然有种感觉,她能看到自己。 迟疑地蹲下身来,沈凌意向小女孩伸出手,果然小女孩向前走了两步,试图握住沈凌意的手。 “你能看见我呀。” 沈凌意的心都要被萌化了,贺谨言也发现了这个小女孩,他放下手机看了过来,“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转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下,“在看病。” 正好沈星月和浮萍打开杂物间的门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两人都围了过来。 “好可爱的小朋友,谨言,你说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会这么漂亮吗?”浮萍笑着看向贺谨言。 沈星月的脸色黑了下去。 “你们是双胞胎吗?”小女孩看着浮萍好奇地问道。 “不是哦,我们是姐妹,所以长得有一点像。”浮萍解释道。 小女孩咬了咬指头,指着浮萍和一旁的空地,看起来有些不解,“可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沈星月并没有在意,“怎么会一模一样呢,你看我的眼睛是圆圆的杏眼,她是桃花眼,我的鼻子更挺直...” “不是说你。”小女孩打断了她,“是这两个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第39章 沈小姐,先把刀放下吧 沈星月和浮萍都愣住了,他们看了看小女孩指的空地,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听到小女孩的话,贺谨言的心开始怦怦直跳,他蹲下来急切地问道:“小朋友告诉我,我身边有几个姐姐?” 小女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么怪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竖起三根手指。 贺谨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远处应该是小女孩的家长找过来了,见势不妙抱着小女孩道歉后就赶紧离开了。 小女孩趴在肩膀上,突然冲着空气笑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贺谨言三人不寒而栗,他们知道,那个笔仙还跟在他们身边,从不曾离去。 “谨言,你师父他们为什么不把她彻底驱逐?”沈星月浑身发抖着问道。 她本就怕这些东西,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以及许临川的死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贺谨言握着她冰凉的手,眼神也迷茫起来,“师父他们说她无心害人,等时间到了,她自己就会离开。” “可是她都把临川害死了!”沈星月歇斯底里地吼道,她蹲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抱着头。 “难道你还要等她把别人也害死,你才明白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姐姐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这么害怕?”浮萍缓过神后,神情看起来比沈星月淡定多了。 “你要是经历了我看见的一切,你就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沈星月闷闷地说道。 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她抬起头一脸坚定地看着贺谨言。 “我想去寺庙请个大师来看看,我每天都做噩梦,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你这样把师父和小师叔的脸面置于何处?乖,你再忍忍,兴许过几天她就走了。” 贺谨言皱起了眉,显然不赞同她的想法。 沈星月沉默下来,但她的眼神不停闪烁,沈凌意清楚,她一定会自己去找那所谓的大师来收了自己。 无所谓吧,反正沈凌意也不想再留在贺谨言身边了,就算是魂飞魄散,她也认了,只要能早点结束这一切。 做完检查,三人各怀心思地离开了医院。 想起这段时间确实冷落了沈星月不少,贺谨言把浮萍送回家之后就陪沈星月回了沈家。 “你真的不一起回去吗?” 贺谨言想起临别时问浮萍的话,她只是讥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毫不留恋地消失在楼梯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凌意和父母的关系这么差了?贺谨言百思不得其解。 “妈,我回来啦!”沈星月扑进许曼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许曼宠溺地笑着,待看见只她两人回来时,脸上一闪而过失望与落寞。 上次许临川的葬礼,她终于见着了浮萍,她正想过去说说话,不料浮萍看见她就跟躲瘟神一样跑开了。 到今天,浮萍就没有回过家,和她说过一句话。 “沈凌意呢?还是没有回来?”沈政瞥了一眼他们问道。 沈星月摇了摇头,“凌凌说她不想回来。” “真是翅膀硬了,想飞了!”沈政眼神阴沉下来,沈凌意拿了贺家那么多好处,也不想着点自家,是该做点什么了。 “有家不回住在外面像个什么话!明天叫上你二叔,把她抓回来。”沈政对沈星月说道。 “这样不太好吧?”沈星月看了一眼贺谨言有些犹豫。 贺谨言没有吭声,毕竟这是沈家的家事。 第二天,沈政便带着一大帮人来到浮萍楼下,贺谨言不放心,也跟着来了。 看着乌泱泱一群人,浮萍的脸都黑了。 沈凌意则笑得很开心,想替代她,她的人生不是那么轻松快活的。 这才是她真实的生活,令人窒息,只有利益,没有亲情的家庭。 “乖女儿,快开门!”沈政敲响浮萍的大门。 “你们离我远点,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浮萍在门那头警告道。 沈政的脸色难看起来,沈家二叔沈安直接拿来了开锁工具。 “凌凌啊,你爸和你二叔来看你,又不是坏人,哪里值当报警呢?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在外面,我们怎么能放心?” “不用你们关心,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独自生活了。”浮萍冷冰冰地说道。 沈政叹气,“不管你多大,你在爸爸妈妈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好孩子,快开门吧。”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沈政和沈安对视一眼,眼里闪着精光走了进去。 还来不及得意,他们便看到浮萍一脸凶狠地拿着菜刀站在门口。 “你们要是不怕死就进来吧!” 沈政养尊处优多年,哪见过这个阵仗,不由露出了怯色,“谨言,你来劝劝她吧,刀子多危险啊,别伤着人了。” 贺谨言也没想到她会拿起菜刀,毕竟沈凌意一直都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性格。 “把刀放下,我们好好商量行吗?”贺谨言温声劝道。 “好好商量?你们有和我商量过吗就擅自撬开了我的门!”浮萍情绪有些激动,不断挥舞着手里的菜刀。 贺谨言退后两步以免被误伤,前不久他才被刀捅过,他可不想再捱一刀了。 正僵持不下时,警察来了。 “又见面了,贺先生。”王庆笑着招呼道。 “嗯,说起来警方的悬案越来越多了。”贺谨言淡淡说道。 王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浮萍,“沈小姐,先把刀放下吧。” 浮萍慢吞吞地将刀放在自己随时能拿到的柜子上,“他们擅自撬开我的房门,你把他们赶出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王庆有些头疼,不断在中间和稀泥。 最终双方终于达成一致,浮萍跟他们回去,但沈家公司的股份必须分她一份。 沈政的脸都要被气青了,但一想到浮萍手里的贺家一半家产,他只能安慰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咱们来日方长。 浮萍简单收拾了东西跟在贺谨言身后,刚进沈家的门,她便一个趔趄往贺谨言怀里摔去。 贺谨言下意识一把抱住她,眼角余光却看到沈星月刚好从楼上走下来。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第40章 车祸 浮萍在沈家待的这两天,简直把沈家搅得不得安宁,沈政开始怀疑把她接回来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沈凌意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沈星月也是遇上了对手,她每天除了吃饭都不愿出房间。 怕她在房间闷坏,贺谨言打算带她出去玩一圈。 刚举起手准备敲门,浮萍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姐姐偷偷出门了,姐夫不知道吗?” 贺谨言揉了揉眉心,看向她,“她去哪儿了?” 浮萍低头玩着自己的头发,缓缓贴近贺谨言,“好像是去什么庙了,姐姐要是想去当尼姑,那姐夫怎么办呀?” 说着伸出小手去拉贺谨言的衣角,同时上前一步,贴得更紧了。 贺谨言顿时想起了之前沈星月说要去找什么大师的事,他握住浮萍的肩膀,无奈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现在怎么这么闹腾了,好了,我去找你姐,你乖乖在家待着。” “我想一起去。”浮萍无辜地眨眨眼。 “不行,你一去你们又要拌嘴,让我清静一会儿吧。”贺谨言拒绝了她,转身下了楼。 他没注意到,浮萍露出了阴瘆瘆的笑容。 开车前往附近最有名的寺庙,沈凌意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些怀念。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婚礼前夕和奶奶一起来的,奶奶的身体不太好,但是执意要亲自过来为她的姻缘求签。 当时她三步一磕头地求了两个愿,一是愿奶奶身体安康,毕竟奶奶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了。 二是和贺谨言的婚姻美满。 现在看来,竟是一个都没实现。 婚礼后不久,奶奶就病倒了,到现在仍住在贺家医院,前两天贺谨言去医院,她本想着说不定能见奶奶一面。 结果没想到,不管是贺谨言还是沈星月,没有一个人想起奶奶。 明明小时候奶奶对他们也是非常好啊,只是对沈星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偏爱。 在奶奶眼里,她们都是她的好孙女,沈星月失踪的时候,奶奶的眼睛都快要哭坏了。 这个世上,终归是好人难有好报。 沈凌意心酸地想着这些,要是奶奶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该多难受呀。 行至山脚,前面再没有路了,贺谨言走下车,看着长长的阶梯叹了一口气。 等他走到山顶,他的衬衣都汗透了。 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沈凌意摇了摇头,如果让他三步一拜地爬上来,他肯定早撂挑子不干。 打开手机看了看,沈星月依旧没有回他的电话,这可是不常见的事,贺谨言不免觉得有几分稀奇。 这个庙不大,他在庙里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沈星月。 “你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庙里来了?电话也不接,我会担心你的。”贺谨言有些埋怨地问道。 “你别过来!” 令人意外,沈星月看到他竟然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贺谨言皱紧了眉,没有再往前,“这是怎么了?” 沈星月看了看身后的佛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过来。 “我请教了大师,大师说那个笔仙怨气很重,轻易不会离开!” 沈凌意冷笑,我怨气能不重吗?我死得多惨啊! “师父和小师叔不也是这样说的吗?”贺谨言有些不满,只要不干扰他正常的生活,区区一个笔仙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大师说,那个笔仙没有缠住我们所有人,她只是跟在你身边的。” 沈星月缩着肩膀来回看贺谨言附近,仿佛想要找出藏在他身边的鬼。 贺谨言的心沉了下去,他早料到,但如今确认这一点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那天晚上六个人,偏偏就挑中了他... “所以呢?你的大师有告诉你要怎么办吗?”贺谨言问道。 沈星月的表情无奈起来,“他说既然已经有道友插手此事,那他也不好再干预。谨言,我们再去求求师父和小师叔吧!让他们快些把她赶走!” 听到这话沈凌意插起了腰,活着的时候姐姐就各种排挤她,死了竟然还想撵走她! 不过,这个寺庙要是真有那么灵,奶奶也不会住院,甚至她现在变成鬼了也根本走不进来。 沈凌意在佛像前转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不要再胡闹了,师父和小师叔既然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反正那个笔仙也没有缠着你,你放宽心吧。”贺谨言有些心烦意乱。 “可是我担心你呀!她天天缠着你,万一哪天出意外了,你让我怎么办?”沈星月说着说着,几滴眼泪又流了下来。 贺谨言最见不得她流泪,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柔和下来,“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商量。” 再吵下去也吵不出一个结果,沈星月抹了抹眼泪,跟着贺谨言下山。 下山的路上,两人再无话说,一片沉默。 走到山脚停车场,贺谨言的衬衣又湿透了,他抿着嘴,看了一眼正高照的日头,“走吧,这天在室外待着容易中暑。” “我自己开了车,我走你后面吧。”沈星月轻声说道。 “行。” 贺谨言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只能和沈星月分开。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向着市区驶去,贺谨言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一眼,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神不宁。 前面是一处弯道,他降低车速,刚转过弯眼前一片白光闪过,他下意识闭上眼,右脚踩下了刹车。 他脑中刚冒出完了的想法,身后一股大力袭来,是沈星月的车撞了过来。 安全气囊弹出,贺谨言撞得晕了过去。 沈凌意坐在副驾驶上好奇地朝前面看去,有人在拐弯处放了一面镜子,正是镜子的反光,晃着了贺谨言的眼睛。 正猜想着谁会在这里放一面镜子,沈凌意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从道路两旁的树丛里穿出来,慢悠悠地将镜子收走了。 熟悉的黑衣人。 沈凌意笑了,他们终于开始对贺谨言下手了。 不知过了多久,贺谨言从撞得变形的法拉利里钻出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沈星月的车,将一身是血的沈星月抱了出来。 第41章 或许可以从孟然查起 看着沈星月被血糊住的脸,贺谨言不禁想起刚刚她说的,万一哪天出意外了... 可是真是意外吗?他脑海里闪现出那一瞬的白光,来不及细思,当下最重要的是把沈星月送到医院。 救护车来得很快,沈星月被送进急救后,贺谨言也接受了检查。 虽然除了一些撞伤并没有别的大问题,但医生还是建议他住院观察两天。 贺谨言本来就打算留下来陪沈星月,自然不会拒绝。 许曼和沈政也赶过来了,他们焦急地在急救室门口转来转去,待看到贺谨言安然无恙地走过来,这才放下一半的心。 “谨言,你没事吧?”许曼紧拉着他的手问道。 “妈,我没事。” 贺谨言专注地盯着急救室的红灯,满脑子都是和沈星月的点点滴滴,他不敢想,要是再次失去沈星月,他会怎么样。 在一屋子提心吊胆的人里面,沈凌意是唯一一个轻松惬意的人,哦,不对,鬼。 她甚至有些恶毒地想,沈星月怎么没有被当场撞死。 她走到许曼面前,忧伤地蹲下来凝视她的眼睛。 妈妈呀,既然你那么喜欢姐姐,为什么还要生下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分哪怕一丁点的母爱给我? 有些事终究强求不来,她站起身来,默默走到贺谨言身边。 不过浮萍竟然没有跟着一起来看热闹,她还是有些意外,说不定浮萍正趁着家里没人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毕竟沈星月去寺庙是临时起意,除了她身边的人,没人知道,更不可能去设下陷阱。 沈政把浮萍弄回家可真是引狼入室。 红灯终于转绿,医生推着沈星月出来了。 “怎么样啊医生?”许曼急忙围了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笑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 “真是太谢谢您了!”许曼和沈政千恩万谢,护着沈星月走向病房。 贺谨言跟在他们身后,脸上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神色。 他想了想,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好好调查一下今天的这起车祸,我怀疑是有人在搞鬼。” 挂完电话,他回忆着车祸的细节,一只手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吓一跳,扭头看去,“你怎么来了?” “妈让我来看看你,她忙,走不开。”贺慎行淡淡说道。 “我都说了我没事,你也回去吧。” “沈星月呢?”贺慎行探头看了看病房内。 贺谨言眉头皱了起来,“你得叫嫂子,她暂时脱离危险了,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无所谓地点点头,贺慎行站了起来。 “对了,师父让我转告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要做好准备,小心应对,这只是一个开始。” 贺谨言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交代完这番话贺慎行便离开了,贺谨言的病房和沈星月安排在一间,方便他随时观察沈星月的状态。 沈星月现在仍在昏迷,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贺谨言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他想,只要她醒过来,只要她好好的,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一定会给她。 深深凝望了好久,贺谨言收回目光,专注于工作。 这段时间他有些松懈于工作,公司的部分股东已经有所不满了,最主要的是,公司市值持续蒸发,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想起师父转告的话,贺谨言很确定,贺家被人盯上了。 江城四大家族,贺、张、姜、沈,都是相互联姻牵扯过深,一荣俱荣的家族,第二梯队的许、乔、苏、叶,来往也甚密,交情匪浅。 范围太大了,贺谨言根本猜不出哪家会有想要推翻贺家的野心。 也可能都有,江城第一的地位谁不想要,只是,会是哪家采取了行动呢? 张家是自己的母家,母亲不会害自己,可那些舅舅呢? 沈家则是自己的妻家,贺家若是落魄,他们会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 他不敢赌。 而许家,临川刚死,他不想恶意揣测,但临川的死总有受益者,他们许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剩余几家更不用说了。 正想着这些,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贺谨言回过神应道。 “谨言,我刚刚收到消息,你们还好吗?” 来人是何晏明,他不是八大家族里的人,贺谨言稍微放下心。 “我没事,星月还没醒过来,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何晏明将带来的百合摆在床头柜上,神情有些忧虑,“临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们不能再出事了。” “你觉得会是巧合吗?”贺谨言试探性地问道。 沈凌意伸出手拨弄着百合的花瓣,贺谨言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朋友了,看来他这次真的是怕了,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姐姐对他,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我觉得不是。”何晏明一脸严肃地回道。 “我觉得临川的死与鬼神无关,应该是人祸,你这次的车祸正好印证了这点。” “你觉得会是谁呢?”贺谨言紧接着问道。 “谨言,我说句不该说的。”何晏明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你这个位置,敌人比朋友更多,你们世家大族那些恩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早些找到证据,给临川一个清白吧。” 贺谨言无奈地点点头,“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正如你说的,敌人太多了。” “或许你可以从孟然查起。” 何晏明看着沈星月说道:“星月一直觉得她有问题,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你可以试试。” 贺谨言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我查过了,没什么收获,隐舟现在护着她,也不好再查了。” “我们找机会和隐舟聊一聊吧,自从上次临川的葬礼,我还没和他碰过面。”何晏明也有些无奈。 “我也是,听说他和临川爸妈闹翻了,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贺谨言叹气道。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来了,想着也许是助理查到了有关车祸的线索,贺谨言接起电话。 “贺总,你之前在医院做的DNA鉴定有结果了。” 第42章 护身符不见了 贺谨言看了一眼何晏明,“把鉴定报告放在书房吧,车祸的事呢?有发现什么吗?” “是,暂时只发现车祸的弯道附近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并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分析。”助理回道。 “有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贺谨言挂断电话。 沈凌意听得有些着急,只要他问一句助理,他就能发现那个浮萍是假冒的,她根本不是自己! 一旦抓住浮萍,她背后的人不就顺藤摸瓜地找出来了吗? 但不管她心情如何急切,贺谨言似乎根本不关心了,他关掉手机屏幕,神情凝重,“这次的车祸确实是人为的。”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谨言,千万小心。”何晏明嘱咐道。 贺谨言在医院住了两天,确定他身体没有问题后,他彻底将办公室搬来了病房。 每天他就一边守着沈星月一边办公,医院的医生护士无不羡慕沈星月,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要是以前的沈凌意,也会羡慕得发疯,但现在她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她心里已经毫无波澜,好似房间里的是两个陌生人。 而且,她发现了一个更令她感到兴奋的事,沈星月的护身符在车祸的时候弄丢了。 这一次,她一定会谨慎地对待沈星月,就像对待一个来之不易的“珍宝”。 这天夜里,沈星月醒过来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贺谨言。 “谨言?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贺谨言笑着安慰她,“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医生快步走了过来给沈星月做检查,“沈小姐恢复得很好,最多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贺谨言彻底放心,他握着沈星月的手,眼里柔情似水。 “你真的吓坏我了,我真想把你囚禁在家里,让所有危险都离你远远的,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你是想金屋藏娇吗?”沈星月心里喜滋滋的,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嗯,你是我的娇娇儿,娇娇儿,你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贺谨言温柔地问道。 沈星月轻轻嘟起了嘴,“腿感觉麻麻的,而且脸上火辣辣地疼,有镜子吗?我想看看。” “你的腿骨折了,不过你放心,过段时间就愈合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贺谨言取来化妆镜递给沈星月,“脸上只是有些擦伤,不会留疤的。” 沈星月接过镜子看了看,有些沮丧,“丑死了,我的脸要是再也好不了了,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会。”贺谨言不假思索地答道。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凌意冷笑着摇了摇头,姐姐是忘了吗?之前他看到她肚子上的伤疤,厌恶得饭都吃不下。 似乎是真的忘了,沈星月甜蜜地笑起来,将镜子扣在一旁。 “谨言,我想上厕所,你能扶我过去吗?”沈星月娇羞地问道。 “当然可以。” 贺谨言将沈星月一把抱起来,沈凌意乘机把镜子翻过来。 等沈星月上完厕所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明晃晃的镜面,她皱起了眉,轻轻咦了一声,把镜子又扣了过去。 沈星月这几天非常快乐,她和贺谨言似乎又回到了热恋期,他无时无刻地陪在她身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幸福极了。 但唯独有一件事,让她很是困惑。 最近她的东西,老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刚刚整理好的衣物,只要一不留神也会变得一团糟。 而且,晚上她老是觉得有人趁她睡着偷偷拔她的头发,每天早上醒来,她都能看到枕头旁掉了一大堆头发,头皮也又红又疼。 最重要的是,她的护身符不见了。 她不禁害怕起来,她将这些事告诉贺谨言,但他每天忙于工作根本留意不到这些细节。 他只是安慰她,可能最近精神压力太大,记性不好了,所以才会疯狂掉头发。 她想在病房里安装一个监控证明自己,但贺谨言的工作有很多需要保密,他根本不允许,连父母也不赞同,让她别胡思乱想。 父母有这样的想法她能理解,可是贺谨言明明和她一同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他怎么可以轻轻松松地说她只是精神有问题? 沈星月渐渐开心不起来了,她越来越焦虑,就好像有个东西在慢慢地吸走她生命中的色彩,最后她的世界将只剩一片黑白。 难道真是自己精神有问题?沈星月也不禁怀疑起来。 贺谨言给她约了精神科的医生,一开始她很抵制,后来她的头发越掉越多,贺谨言也从不在意变成每天给她买护发产品。 她知道,要是她变成一个秃子,他肯定会抛弃自己。 所以她还是去看了医生,结果出来时,贺谨言明显松了一口气,检查结果显示她患有严重的焦虑症和轻度抑郁症。 沈星月有些迷惘,真的是这样吗?原来自己真的病了? 医生给她开了药,她吞下药片满心希望她会越来越好,她却不知道,在她身边有个她看不见的东西在放声大笑。 连续几日的高温天气后,一场磅礴大雨说下就下,冰凉的雨丝带走了空气中的暑热,沈星月推开窗,伸出手感受这难得的凉爽。 “别淋感冒了。”贺谨言看见她的动作急忙把她的手捉回来。 沈星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现在是八月,怎么会感冒。”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贺谨言拿纸巾擦掉她手心的水渍,“乖,我还有份文件要看,你自己玩一会儿。” 沈星月点点头,拿起梳子开始梳头,最近她的头发好像掉得少一些了,她拿起镜子仔细打量,再掉下去到时候举办婚礼她只能戴假发。 正左右打量着,沈星月突然发现今天是真的凉快呀,连镜子上都有一层她吐出的雾气,将她的脸慢慢模糊。 沈星月伸出手刚准备把雾气擦干净,空气中却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笔一画地在镜子上写下“姐姐”两个字。 第43章 筹备婚礼 “啊!!!”沈星月吓一跳,手上一松,镜子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贺谨言急忙看过来,“有蟑螂吗?” 沈星月颤抖着手指向掉在地上的镜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贺谨言捡起镜子,已经摔碎的镜面上什么也没有。 “只是摔碎了,再买一个就是了。”贺谨言不理解她为什么大惊小怪。 “不是不是,有东西在上面写字。”沈星月都快哭出来了。 贺谨言将镜子拿到她面前给她看,有些不耐烦,“哪有字?你今天吃药了吗?” 镜子上果真除了裂纹再无任何东西,沈星月咬紧了唇,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谨言,相信我,一定是那个笔仙,她阴魂不散要缠着我!”沈星月坚持道。 贺谨言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星月,那个笔仙估计已经走了,我问过晏明他们,他们都没有再遇到什么见鬼的事,你只是病了,只要好好吃药,你会好起来的。” “不是这样,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个笔仙一直跟在你身边,所以晏明他们不会被影响。”沈星月着急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辛辛苦苦照顾你结果害你被笔仙缠上了?”贺谨言的脸色阴沉下去。 沈星月急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护身符不是不见了吗?你要是不信你把你的护身符借给我,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听到这话,贺谨言的脸色彻底变了。 “够了!”贺谨言漠然地看着沈星月,“你要是不想我在这里,我马上就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沈星月彻底慌了,“你别走,不要离开我,是我错了,是我产生了幻觉,我会好好吃药的...” 贺谨言的神情柔和下来,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沈星月瘦削的脸颊。 “我已经够忙了,你乖乖的,不要给我找事,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婚礼给你,孩子也给你。” 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沈星月将镜子扔进垃圾桶,从此以后她得了个怪病,只要她一看到镜子之类能反射光线的东西,她浑身就针扎一般疼。 一旁看戏的沈凌意收回手指看了看,脸上露出不过如此的表情。 婚后那三年,贺谨言也是这样使出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控制自己。 她还以为他会对沈星月不一样,没有想到这才短短两个多月,他的真面目就藏不住了。 她花了整整三年才想通,才摆脱他的控制,沈星月呢?她需要多久才能看透? 才能明白剥去贺谨言光鲜亮丽的外壳,他的内里只是一个极度自私,不折手段的小人? 一开始知道是沈星月偷走了自己的爱情的时候,沈凌意伤心极了。 但现在她知道就算没有沈星月,她想要的完美爱情也从来不存在。 看看沈星月现在过的日子,沈凌意扪心自问,若是换给她,她想要吗? 不,她不想。 这样想着,沈凌意突然感觉心里一阵通透,之前因为请笔仙,她的灵魂都浑浊了几分,现在终于恢复到往日的清澈。 有些释然地伸出双手看了看,沈凌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能感觉到,离永远离开那天不远了。 沈星月恢复了往日乖巧的小白兔模样,就连沈凌意偶尔捉弄她,她也忍了下来,没有再告诉贺谨言。 转眼间就到了出院的那天,沈星月一刻也不想再留在医院,她滚动着轮椅上,竟比贺谨言他们走路还要快上几分。 “星儿真是在医院待腻了。”许曼感慨道,“谨言,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星儿,星儿真是命好有你在身边。” 贺谨言淡淡笑了起来,“妈,这都是我该做的。” 沈政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就应该像谨言一样,有担当。在外事业有成,在家举案齐眉。” “都是爸给我做了一个好榜样。”贺谨言谦虚地笑,好似他真是一个完美丈夫。 一番商业互吹后沈政犹豫着开了口,“谨言啊,你和星儿的订婚宴也办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完婚呢?” “嗯...是该提上日程了。” 贺谨言想了一下郑重地说道:“回去以后我就开始筹备婚礼,需要什么你们尽管提,我一定不会让星月受委屈。” 沈政十分满意,他含蓄地点点头,“爸相信你,你看着办吧。” 出院后贺谨言回了他和沈凌意婚后住的那个小别墅,沈星月回了沈家,她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但一想到结婚后天天和贺谨言待在一起,那些怪事又会出现,她就又焦虑了几分。 而贺谨言回去后就忙着婚礼的各种安排,在他的书房,那份DNA鉴定报告被压在了一堆企划书下积起了灰,沈凌意彻底心死了。 他要是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早就拆开看了,无非就是,对他而言沈凌意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他现在要娶的人是沈星月。 他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沈凌意活得好好的,甚至还拿了他一半的家产,他应该恨她,而不是担心她。 沈凌意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上看他事无巨细地挑选各种婚礼用品,甚至连婚纱都是他亲手设计。 想想三年前那场简陋到什么也没有的婚礼,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也许他们举办婚礼那天,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这样想着,她也情不自禁期待起来了。 书房的门轻轻敲响,佣人的声音传进来,“先生,刚刚收到一个快递,您的婚纱定做好了。” “我知道了。”贺谨言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带着婚纱前往沈家。 沈星月并不在家,浮萍看着他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来了兴趣。 “姐夫这是拿的什么?婚纱吗?能给我看看吗?” 贺谨言点点头,“星月呢?还得让她试试合不合身。” “姐姐出去做美容了,估计过段时间才会回来。”浮萍眼睛转了一下,“不如我来帮姐姐试婚纱吧?” 第44章 婚纱大作战 “别闹,你们身材都不一样。”贺谨言打量了一下穿着一身黑色抹胸短裙的浮萍。 她最近穿衣风格变了,看上去性感了不少,再加上她有意无意地撩人,更显诱惑。 贺谨言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他的视线还是情不自禁跟随浮萍的脚步而转移。 毕竟是曾经拥有过的人,他这样为自己开解。 “你都没发现吗?姐姐自从车祸以后就瘦了不少,现在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呢。而且,我们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有穿过你亲自设计的婚纱,你就不能让我试试,了却一桩遗憾吗?”浮萍半是撒娇半是委屈地说道。 男人都吃这一套,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自己亏欠了她,贺谨言挠了挠头,无奈妥协,“好吧,但你要小心些别弄坏了。” “太好啦!”浮萍激动地扑上去和贺谨言拥抱了一下。 贺谨言的手触碰到她裸露的背部,他想起那些翻云覆雨的夜晚,顿时他的指尖就像被电到一样酥麻。 所幸浮萍只是抱了一下就松开手,拿着婚纱喜滋滋地进了房间。 贺谨言看着自己的指尖发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谨言,帮我拉一下拉链!” 直到房间里传来浮萍的声音,他才回过神。 一走进房间,他便看到浮萍光洁的背部,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缓缓帮她将拉链拉上。 浮萍转过来,在他面前提起裙摆转了一圈,歪着脑袋问他,“我好看吗?” 白色的蕾丝重工长裙,胸口上还有精美的鸢尾花刺绣,衬得她美得像个花仙子。 而沈凌意看到那两朵鸢尾花愣了一瞬,她写给贺谨言的那首曲子就叫做《鸢尾》。 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她的满腔爱意被沈星月偷走了,如今连这身婚纱也要穿在别人身上,真是应了那句绝望的爱。 好在如今她已经不爱他了,她很快就调整心情准备看戏,她已经听到沈星月下车的声音了。 “好看。”贺谨言轻声说道。 在镜子前左右顾盼了一会儿,浮萍满意地点点头,“好啦,帮我脱下来吧。” 刚将拉链拉下来,贺谨言还来不及退出房间,浮萍就转过来,“对了还有件事...啊!!!” 她话还没说完,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宽大的婚纱就从她身上滑落下来堆积在腰上,她的身材一览无余。 贺谨言眼神暗了暗,看着这一幕僵住了。 而浮萍蓦地反应过来,连忙扑进他的怀里遮挡。 沈凌意没有错过浮萍眼里的兴奋,她也勾起嘴角看向门口,她听到沈星月走近了。 “你们在做什么?!”沈星月正好走进来,脸色铁青地问道。 贺谨言赶紧放开浮萍,浮萍也手忙脚乱地将婚纱又拉上去,只是没人帮她拉拉链,她的后背还敞露着,引人遐思。 “我只是帮她拉一下拉链。”贺谨言解释道。 “对,姐姐你别想太多。”浮萍扬起天真的笑脸附和道,她堪堪捂着胸,洁白的婚纱被她穿得又纯又欲。 “家里没有佣人帮你吗?还有,这不是我的婚纱吗?谁让你穿的!给我脱下来!”沈星月这才认出她身上穿的正是自己的婚纱。 “我只是帮姐姐试一下而已,姐姐不会这么小气吧?”浮萍无辜地眨眨眼。 “你!!!”沈星月感觉胸口一团火直往上冒,她再也控制不住,走上前去朝浮萍扇了一个巴掌! 浮萍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她不管不顾地撒开手,和沈星月互殴起来。 你扇我耳光我就扯你头发,大家撕破脸谁也不怕谁! 看着两人厮打成一团,沈凌意一边鼓掌一边为她们呐喊,她还嫌不精彩,直接下场走到两人身边将浮萍身上穿的婚纱撕开! “啊!我的婚纱!”眼看自己的婚纱被毁,沈星月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你自己弄坏的,怪我咯?”浮萍也是一脸不服气。 眼看浮萍一只手打架,还得腾出一只手护着胸,渐渐落了下风,贺谨言赶紧上前把他们隔开。 “星月你冷静点!是我让她试的!” 沈星月止不住地喘着粗气,虽然浮萍只用了一只手,但她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刚出院不久,两人竟打了个五五开。 两个人看起来都狼狈极了,除了衣服被扯坏了,头发被抓得凌乱不堪,脸上还都挂了彩。 “那是我的婚纱,我都还没穿,你怎么能让她试?”沈星月红着眼睛质问道。 沈凌意坐在梳妆台上笑得一脸惬意,姐姐啊,你也有今天,你总算知道被抢了东西是什么感受了吧。 可你抢我的东西,比这婚纱多太多了。若不是做了鬼,我一定让你一件一件地偿还! “好了,只不过是一件衣服,试试也没什么,你是姐姐,让着点妹妹。”贺谨言有些心虚地说道。 “那是婚纱!不是普通衣服!”沈星月仍是不依不饶,她颤抖着手,指着浮萍,“你快把它脱下来!” “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这就还给你!”浮萍对着她悄悄做了个鬼脸,拿起自己的衣服去了另一间房换。 “你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是我最近把你惯坏了吗?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贺谨言淡淡看了沈星月一眼,也转身走出房间。 没有想到贺谨言竟然没有站在自己身边,沈星月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满地的婚纱碎屑,她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而另一边贺谨言刚走出房门,就被隔壁房间伸出的一只小手拖了进去。 来不及反应,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揽住他的脖子,昏暗的光线里,浮萍垫着脚尖吻了上来。 贺谨言顿时感觉头皮炸开了,他瞬间失去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控制,他只能感受到她花瓣般娇嫩红润的唇一点一点侵占他的理智。 与此同时,她的手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到处点火。 在关键时刻,贺谨言理智回笼,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推开。 “你疯了吗?”贺谨言压低嗓音吼道。 第45章 婚纱照上的第三个人 浮萍脸色绯红,轻抚着自己的嘴唇,“你明明很喜欢的。” “快把衣服换下来!”贺谨言遮了一下裤子,有些不自在地转身走了出去。 他心中竟有种偷情的快感,还是和自己的前妻! 看来疯的人是自己。 贺谨言直奔厕所而去,沈凌意嫌弃地留在厕所外面,男人啊,真是小头控制大头。 他看不出来浮萍是故意勾引他吗?美人计真是从古至今最好用的手段之一。 从厕所走出来后贺谨言已经恢复了从容,沈星月的婚纱算是毁了,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重新定做一件。 刚打完电话他便看到沈星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贺谨言心里浮现出一丝歉意。 他走过去温柔地将沈星月抱在怀里,“好啦,别生气了,我已经吩咐下去重新给你订作一身婚纱了。” 沈星月仍是闷闷不乐的,“万一她再穿我的衣服怎么办?” “不会的。”贺谨言坚定地说道,“我会看好你的婚纱,你不是有套翡翠珠宝很喜欢吗?我也给你买下来了,明天就到。” “是我上次在新闻上看到的那套?”沈星月的眼睛亮了起来。 贺谨言微笑着点点头。 “这一次我就先原谅你。”沈星月这才重新绽放出笑脸。 两人没有注意,浮萍躲在不远处偷听他们的谈话,嘴角露出了阴瘆瘆的笑容。 沈凌意不由有些好奇,她原本猜想姐姐和浮萍是一伙的,但看她们为了贺谨言争风吃醋的架势,似乎也不是那么和睦,看起来更像是竞争对手,而她们背后,是谁在操控呢? 一个拿了贺家一半资产,一个即将成为贺家少夫人,怎么看她们都是为了钱和权势才接近贺谨言。 可笑贺谨言还以为她们爱惨了他,万般享受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的乐趣。 为了他,亲姐妹竟反目成仇,他一定很得意自鸣吧。 你的报应不远了,沈凌意站在贺谨言身边,耐心地等待着。 贺谨言和沈星月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十五,请帖发了出去,其他事务都有专人处理,但婚纱照还得他们亲自拍。 以防浮萍再找事,沈星月特意嘱咐许曼在家看住她,这才高高兴兴地和贺谨言一起去拍婚纱照。 沈星月终于穿上了她心心念念的婚纱,她和贺谨言宛如一对金童玉女,在镜头前依偎在一起。 沈凌意坐在一旁看他们拍照,三年前那场仓促的婚礼自然是没有婚纱照的,婚后她曾经多次提起过,想要补拍婚纱照,但每次都被贺谨言塘塞过去了,知道他不愿意,渐渐她也不再提起。 虽然她已经不爱他了,但看到贺谨言一脸宠溺地陪沈星月拍婚纱照,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摄影师手里的相机,沈凌意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沈星月身上是没有护身符的,如果她现在站在他们身边,能被相机拍下来吗? 思及此,她立马起身,走到贺谨言身边,摆好了动作。 一组动作拍完,摄影师翻看照片,看着看着他的脸色难看起来,额角更是冷汗直流。 他飞快地将这组照片删掉,缓了缓心神说道:“这一组拍得不是很好,我们重新再拍一遍。” 贺谨言虽然有些不满,但不疑有他,配合地再拍了一组。 拍完之后,摄影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再次打开照片。 这一次,他的脸上灰白一片,再无一点血色。 “怎么回事?让我看看。”贺谨言终于发现他不对劲,一把抢过相机。 沈星月也凑了过来,看见照片的那一瞬,她的瞳孔猛地放大,她一边尖叫一边后退,躲在了助理身后。 “我早就告诉你那个笔仙一直跟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贺谨言的脸色也苍白起来,他捏着相机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整个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相机里原本两个人的婚纱照,莫名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披散着头发,带着诡异笑容,身上还有大片陈旧血迹的沈凌意。 贺谨言认出来,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裙,就是他在警局看到的那条,连上面被匕首刺破的地方和血迹,都一模一样。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怎么可能?沈凌意明明在家好好的,怎么会一身是血地出现在相机里? 他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沈凌意的电话,电话直到挂断,都没有人接。 茫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他感到越来越恐慌,他逼迫自己去给这一切做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他脑袋像是僵住了,根本转动不起来。 他只好又拨打许曼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顺利地接通了。 “妈,沈凌意呢?”贺谨言急忙问道。 许曼有些莫名其妙,“她在房间呢,怎么了?” “我打她电话打不通,你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行。” 许曼只以为贺谨言是有要事找沈凌意,连忙去沈凌意房里查看,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浮萍的声音,“我洗澡呢!有事吗?” “谨言有事找你。” 浮萍裹着浴巾走出来,从许曼手里拿过手机,“喂?” 贺谨言听到她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我在家能有什么事?”浮萍翘起唇角,“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贺谨言看了看沈星月,一言不发地挂掉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收到了浮萍发过来的消息: 【我也想你。】还附上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把消息删掉,贺谨言过去安慰沈星月,“我刚刚给沈凌意打电话确认了,她没事,应该是相机出了故障,产生了所谓的鬼影。” 沈星月明显不接受他的说法,躲在助理身后瑟瑟发抖,“那为什么偏偏是沈凌意的样子?!” “这只是巧合而已,或者是摄影师在捣鬼。” 贺谨言脑中灵光一闪,看向一旁显然已经被吓傻的摄影师,“说!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是谁指使你的!” 摄影师都快要被吓哭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诡异的事,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只能无力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见他这副样子贺谨言也有些拿不准,他只好换了摄影师和相机,重新再拍一次试试。 第46章 拐卖妇女儿童的组织 折腾了大半天之后,当贺谨言再次看到相机里出现的鬼影,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滚!你们都滚出去!”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缩着脖子走出摄影棚,他们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难道大白天的,真的活见鬼了? 在场唯一高兴的只有沈凌意了,我都没有拍过婚纱照,凭什么你们能拍?我要让你们以后一想起婚礼就想到我死去的样子! 沈星月抓着贺谨言的手哭喊道:“谨言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过这样每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求求你了,让师父他们收了这个笔仙好不好?” 是啊,快让那两个道士收了我!让我彻底离开你们! 沈凌意冷冷笑着,她早就想离开了,早就看够了他们的嘴脸,这人间,没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贺谨言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他的神情也很痛苦。 “不拍了,我们不拍了好不好?那个笔仙只是假扮成沈凌意的样子来吓我们,只要不拍照了,我们就看不见她。” 听出贺谨言根本没有驱逐笔仙的意思,沈星月挣脱开他的怀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赶走她?你被笔仙蛊惑了吗?” 见沈星月这样问,贺谨言不悦地皱起眉,接着叹口气。 “怎么可能,事到如今我只能告诉你,我早问过师父和小师叔了,他们说如果强行消灭这个笔仙,将影响贺家的气运,贺家有可能逐渐衰落。” “所以你宁愿牺牲我?”沈星月呆呆地看着贺谨言问道,好似她生平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沈凌意却不以为意,她不认为自己都死了,怎么还能影响贺家的气运,这样的说法,多半是那两个心好的道士不愿伤害她,想让她自己离开吧。 贺谨言被沈星月看自己的眼神刺痛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劝道:“等我们结婚了,我们就是一体,你和贺家也就牢牢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还说什么牺牲不牺牲的?” 像是终于想通了,沈星月定定地看着贺谨言,开口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婚纱、婚纱照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想要一个护身符。” 贺谨言的表情有些难为情,“其实我早帮你问过了,之前小师叔给的护身符是用了我们每个人的生辰八字来写的,是和我们绑定在一起的,一旦遭到损坏,短时间内是无法再次画符的,你再等等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沈星月怔怔地看着贺谨言,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再等一个月吧。”贺谨言说道。 一个月后,正好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眼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沈星月无奈地点点头,“那我们回去吧,把这一个月熬过去再说。” 给了这些摄影师封口费,再把所有底片删除,贺谨言最终用两人平时的艺术照合成了一张婚纱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好不容易摆脱婚纱照的阴霾,沈星月很快又陷入另一张照片带来的痛苦里。 在她的桌子上,摆着一封匿名信,信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照片。 是贺谨言和浮萍的照片。 照片上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浮萍单手扯着贺谨言的领带,两人贴得极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而贺谨言看她的目光,更是含情脉脉,满是爱意。 沈星月一眼就看出,他深爱着沈凌意,也许现在他还没有发现,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到那时候,她该如何自处?这些年受过的罪岂不是白受了?更别说若是贺谨言发现她做的一切,他还会原谅自己吗? 这是比遇到鬼更可怕的事,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沈星月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有了婚纱照那一遭,沈星月现在不敢轻易和贺谨言见面,但婚礼还得继续筹备,两人只能通过视频交流。 明明两人相距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硬生生有了异地恋的感觉,这对贺谨言来说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沈凌意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她没想到沈星月胆子这么小,真的不敢再见贺谨言了。 这样一来她就少了很多乐趣,每天只能看着贺谨言和沈星月在手机上卿卿我我。 好在转机很快就来了。 这天沈星月和贺谨言正在一如既往地打视频,沈星月的电话响了起来。 挂断电话重新回到视频里,她看起来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了?谁打的电话?”贺谨言好奇问道。 “是警局,他们说最近刚抓获了一批拐卖妇女儿童的组织,想让我去看看有没有当初绑架我的人。” “这是个好消息呀!过了这么久终于有进展了!” 贺谨言扬起眉,笑着问道,“想起那些往事你一定很害怕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沈星月迟疑着点点头,“一想到他们的脸,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我就感到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谨言,我常常在梦里还会梦到他们伤害我,他们把我的肠子从肚子里扯出来绕在我的脖子上...” “不会的!”贺谨言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她,“你现在在家很安全的,而且,他们要是真的被警察抓住了会蹲监狱的,不要想太多。” 沈凌意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听起来像是个有趣的死法,和沈星月很配,不像自己,被刀捅死,死得太枯燥了。 凡人皆有一死,她很好奇沈星月和贺谨言会拥有怎样的结局,是安详还是痛苦地死去。 “嗯,那你陪我一起去吧。”沈星月还是答应了。 她对过往的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对笔仙的恐惧,她和贺谨言一起来到警局,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老熟人王庆。 “所以王警官现在是我们的专属客服了吗?”贺谨言挑眉问道。 “主要是贺先生相关的案件都是我在负责,所以我来接待比较合适。” 王庆心里吐槽,但面上仍然和气地笑,“沈小姐,麻烦你来认一下,这里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第47章 孟然的画展 王庆将一沓照片摆在沈星月面前,这次他们抓捕的犯罪团伙十分庞大,整个警局都在庆祝。 而沈星月失踪的悬案一直让警局不能释怀,如果能确定绑架她的是同一伙人,那简直是双喜临门。 因此,王庆看向沈星月的目光里不禁带上了期待。 沈星月拿起照片一张一张反复观看,眼看着她手里的照片越来越少,王庆心里忐忑起来。 直到她放下最后一张,王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一个都没有认识的吗?”王庆哀叹一声问道。 沈星月摇了摇头,“没有。” “看来王警官还得接着查线索了。”贺谨言眼里也闪过一丝失望。 两人只好打道回府,看着格外忙碌的警局,贺谨言无奈叹气,“看起来警方这段时间将重点调查这次的案件,你的案子,他们应该暂时顾不上了。” 沈星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就好像你早知道照片里没有你认识的人。” 贺谨言早发现她不对劲了,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没有呀,只是我感觉那伙人没那么容易被抓获。”沈星月勉强地笑笑。 “我被囚禁那三年,他们一直避免和我直接接触,每次他们来送饭送东西,都是带着面具,非常小心。后来也许是他们对我放心了,知道我逃不出去了,开始有不戴面具的佣工接触我,但他们中的那些重要人物,仍然戴着面具。” 听完沈星月的诉说,贺谨言将她揽进怀里安慰,同时问出心中的疑惑。 “那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我们等了三年都没有等到要赎金的电话,你也没什么仇人,到底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问了他们好多遍,但是没人回答我,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要被关在那个地方,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沈星月哽咽着说道。 贺谨言亲了亲她的额头,心里也一阵后怕,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沈凌意审视地看着沈星月,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死和沈星月脱不开关系。 杀她的人和绑架沈星月的人,多半是一伙人,只是不知道沈星月到底参与了多少,是自愿还是被迫做这些事的。 想起沈星月看到孟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恐惧,还有面对浮萍眼里的厌恶,沈凌意突然有了个想法,她们三人早就认识。 如今她们齐聚在贺家身边,像一群贪婪嗜血的野兽盯住了猎物,随时准备撕扯下一口。 甚至他们已经吃掉了餐前甜点,许临川的死,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 贺谨言想起这三年沈星月受的苦,对她怜爱了许多,好不容易两人结束“异地恋”,谁也不想早早结束这一天,干脆找个地方约会去。 两人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去美术馆看画展。 今日画展的主题是痛苦之花,许多画看上去都很压抑沉闷,贺谨言暗自感到不妙,早知道就带沈星月去听音乐会了。 不过沈凌意很喜欢这些画,也许是在黑暗世界待得太久了,她能透过那些笔触感受到画者内心的痛苦与呐喊。 草草转了一圈,正准备拉沈星月离开,贺谨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隐舟怎么在这里?”沈星月也认出来了。 自从叶隐舟为了孟然和许家闹僵以后,他就很少和贺谨言有联络。 往日还能通过许临川打听他的动向,如今许临川也死了,叶隐舟似乎就从五人小团体里脱离出来了。 但贺谨言还是很怀念以前五个人聚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不知道,要过去打个招呼吗?”贺谨言问道。 “去吧。”沈星月当然知道他的心情。 “隐舟,你怎么来看画展了?”贺谨言走过去拍拍叶隐舟的肩膀。 叶隐舟转过身来,还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谨言,星月,有段时间没见你们两了。” 他笑着在贺谨言胸口锤了一拳继续说道:“然然的画在展出呢,我来帮她撑场子,你两呢,喜帖都发了,准备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贺谨言哪敢让他帮忙,丈母娘不得杀了他。 “准备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来吃喜酒就行。哪幅画是然然画的?我也品鉴品鉴。”贺谨言笑着道。 孟然确实是在美院读大学,之前他调查她的背景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巧正好碰上她的画展。 “你这段时间都和然然在一起吗?”沈星月边走边问道。 “对,因为临川的事,家里也不同意我和然然交往,这段时间我们都住在外面,等什么时候他们想通了,再回去吧。” 叶隐舟叹气道:“反正我不是叶家继承人,只要不败光叶家的家产,他们也不会管我太严。” 贺谨言点点头,不知该怎么接话,许临川的死,看似和孟然没有关系,但太巧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他曾经推演过,如果他是孟然,要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淹死许临川并且制造不在场证据。 自己家的庄园,他太清楚房屋构造了,既然监控没有拍到有人进入许临川的房中,那他一定是从阳台或者窗户进入的。 墙面没有攀爬的痕迹,结合那天的监控,孟然首先得学蜘蛛侠在阳台之间跳跃,穿过之前闹鬼的房间才能到达许临川当时所在的房间,然后她再将许临川迷晕或者催眠,淹死他后原路返回叶隐舟房内。 所以结果是不可能,一定有什么他遗漏的东西。 但他一时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我爸也说要是我是个男孩就好了,就可以接手沈家的产业,但我对做生意没有兴趣,不当继承人就没有那么多责任和压力,可以尽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沈星月感慨道。 若是说沈政唯一对她有什么惋惜的,大概就是她不是男孩也无心继承家族产业吧。 沈凌意对继承家产也并不感兴趣,她走到一幅画前,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脑中有什么画面在闪现,她盯着这幅画,用力地捶着脑袋,脸上神情仿佛着魔了一般。 第48章 沈凌意有危险! 叶隐舟走到这幅画面前介绍,“这就是然然画的,怎么样?很不错吧?” “唔...是很不错。”贺谨言看着这幅画,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是一幅看起来很诡异的画,画上有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被困在一个鸡蛋一样浑浊不清的东西里,她蜷缩着身子奋力挣扎,鲜血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积成一个血潭,吸引了无数嗜血的恶鬼将她紧紧包围。 她看起来那么惊恐绝望,那么孤立无援,贺谨言心里竟然有种莫名心疼她,想要拯救她的冲动。 “好吓人呀,我不喜欢这样的画。”沈星月显然没有这样感觉,皱着眉退后了两步。 “这是艺术,你不懂就对了。”叶隐舟眉飞色舞地说道。 “我怎么不懂艺术了?我弹的音乐难道就不是艺术吗?”沈星月不服气,和叶隐舟争论起来。 “那不是一回事,表现形式都不同,你啊,还是只适合看些小女生看的东西。”叶隐舟笑着打趣道。 “诶,然然过来了,让她给你讲解一下这幅画吧。”叶隐舟看到孟然出现在人群中顿时眼睛亮了,急忙招呼她过来。 也许是为了迎合画展的主题,孟然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蕾丝长裙,画了一个小烟熏妆容,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危险又迷人的味道。 她从人群中走过,毫不费力地收割了无数男人的目光。 “谨言,星月,好久不见!”孟然走过来热情地和沈星月抱在一起。 贺谨言打量着她,又回头看看这幅画,她看起来确实又野性又危险,但他根本想象不出孟然能画出这么有冲击力,且阴暗血腥的画。 “你最近还好吗?许家他们有为难你吗?”沈星月贴心地问道。 孟然神情一下子难过起来,“他们来我学校找过我两次,被保安赶出去后又去骚扰我的家人,我们报了警,这才消停。其实我能够理解他们,丧子之痛确实难以接受,但是我的家人也是无辜的,谁来理解他们呢?” “他们只是一时想不通,等时间长了他们就会明白,这事和你没有丝毫关系。”叶隐舟搂着孟然的腰,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 “你们两个呢?一直忘了问,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贺谨言突然问道。 “那天晚上大家不是都喝了点酒吗?” 孟然的脸浮上一团红晕,“当时你和星月情意正浓,我只好给你们留一些空间,但我不敢一个人待着,我就去找了隐舟。我没想到他会和我表白,其实我也很喜欢他,后来的事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这话挑不出任何破绽,甚至要深究起来还能归在贺谨言身上。 若是那天晚上他和沈星月没有发生什么,那按照孟然的说法,他还得给孟然做不在场人证。 他不得不看了一眼沈星月,那天的事,真的是太巧了,除了巧他想不到任何词汇。 “我也没想到你们发展这么快。”沈星月适时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见钟情。” 叶隐舟得意地勾起嘴角,“我不像你们日久生情浪费时间,我喜欢的女人我第一眼就能确定今生就是她了。” 孟然笑得娇媚,“我可没说此生非你不可哦。” 叶隐舟掐着她的下巴,眼里满是宠溺,“告诉我除了我你还想跟谁在一起?” 看着他两的甜蜜互动,贺谨言难以控制地想起许临川,他能看得出,许临川也喜欢孟然。 “然然不是要和我们讲解这幅画吗?”贺谨言打断道。 “哦。”孟然端正了神色,“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给你们讲讲。” “这次画展的主题叫‘痛苦之花’,顾名思义就是从痛苦里开出的花,所以我选择以分娩为主题。 这个鸡蛋一样的囚牢既象征着禁锢,又孕育着新生,是大多数女人都要经历的一个痛苦的阶段。 而那些恶鬼不就是觊觎我们生育权的人吗?当他们看着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只是一个子宫。 我们用自身的血肉种下一颗颗种子,把他孕育成参天大树,其中的艰辛痛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在其中挣扎,但没有人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我们的痛苦和付出被无视了,甚至连我们自己也会渐渐遗忘。 所以我画出这副画想要提醒万千个女孩,以及这个世界,千万不要忘记。” 孟然讲得极为动情,围观的人不知不觉被吸引过来,他们听得入神,纷纷被触动,她话音落了许久,才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沈星月也不免动容,她的子宫被摘除了,她这辈子再也做不了母亲,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 原来是这个隐喻,贺谨言恍然,不过他不是女性,自然代入不了,没有那么深的体会,他的目光落在右下角,有些不解。 “那又为什么要叫《琥珀刑》呢?”贺谨言指着画的名字问道。 “因为琥珀可以保存亿万年,对于被困在里面的生灵而言,何尝不是酷刑呢。”孟然淡笑着答道。 琥珀刑...琥珀? 沈凌意脑中似有火花炸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她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一切化为虚无。 虚空中似乎响起了吟诵声,她渐渐又找到了自己,直到她适应了黑暗,眼前隐隐有了光。 艰难地转动脖子打量,她发现四周一片阴森森的黑暗,光来自脚下的一小块地方。 她眨了眨眼,光线还是十分模糊,像被一层磨损严重的老旧玻璃罩着一样。 不,是她整个人身处于这块玻璃中。 她突然心有所感,她成了琥珀中的女人! 得到这个认知她感到恐慌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贺谨言突然感到胸前一阵发烫,他皱着眉拿出贴身佩戴的玉环,正疑惑,他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小师叔怎么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贺谨言接通电话,云澈急切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 “快回老宅一趟!沈凌意有危险!” 第49章 DNA鉴定结果 沈凌意不是好好地在沈家待着吗?怎么会遇到危险? 来不及多想,贺谨言早习惯听师父和小师叔的话,他决定先回去看看再说。 “家里有事,我得先走了,改天再聚。”贺谨言匆匆打了招呼,和沈星月一起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沈星月问道。 除了自己上次出车祸,她从没见过贺谨言如此失态,不由也跟着担忧起来。 贺谨言抿紧嘴摇了摇头,“电话里也没说清,我得过去看看才知道。” 见他这样说,沈星月也不好再问了,只在心里猜测,难道是贺老爷子发病了? 一路赶回贺宅,贺谨言直奔祠堂而去,沈星月紧随他身后刚提腿想进去,就被佣人拦下。 “沈小姐留步,道长说了,只能少爷一个人过去。” 沈星月迟疑地看了一眼贺谨言,被这样一个佣人拦在门外,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谁知贺谨言头都没回,只交代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便消失在门内。 师父和小师叔并不在正堂里,略一思索,贺谨言去了后殿。 刚走进后殿,贺谨言便看到小师叔坐在阴阳八卦图的鱼眼里,而师父则在外围一边掐诀一边吟诵着什么。 “谨言,来鱼眼里坐下!”老道士看见他连忙吩咐道。 看出师父他们是在做法,贺谨言压下心中的疑惑,走到鱼眼里坐下。 老道士吟诵的声音越来越大,房梁上的招魂幡无风自动,四周燃烧的蜡烛,烛心也疯狂跳跃起来。 这时云澈突然睁开眼,朝贺谨言伸出手,“玉环!” 贺谨言赶紧将玉环取下放在云澈手心。 云澈把玉环缠在手上,双手摆成莲花状,接着大呵一声,“沈凌意!回家!” 回家?她还有家吗? 沈凌意听着虚空中隐隐传来的声音,有些迷惘,但她来不及想那么多,她发觉周围那些看不清的黑暗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窃窃私语。 她想起孟然那幅画上面的恶鬼,头皮一阵发麻。 他们会过来吗?他们会伤害自己吗? 眼前的所有东西都突破了她的认知,她本以为自己都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了,但她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恶鬼! 四周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它们好像畏惧她脚下的光,迟迟不敢靠近。 来不及高兴,沈凌意就发现那团光越来越微弱,只怕光熄灭的那一瞬,那些恶鬼就会争先恐后地扑过来将她撕成碎片,蚕食干净。 怎么办? 它们将她团团围住,沈凌意根本无处可逃! 正在她无计可施时,脑海中那道清冷的声音似乎清晰起来, 他说,跟着我,不要怕,我带你回家。 沈凌意莫名信任他,她闭上眼睛,跟随他声音的指引,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她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于是她胆子大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撒开脚往远处跑去! 眼前越来越亮,跑着跑着世界变成一片光明,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她好像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烛光不停摇晃,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云澈苍白的脸。 他的眼像一池春水,那么清澈透明又温暖安宁,她看呆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的嘴角还有一片斑驳的血迹,他月白的衣衫上也满是点点鲜红。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澈微微摇头,如释重负地捏完最后一个法诀,“睡吧,好好休息一下。” 他话音刚落,沈凌意便感觉困意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她打了个哈欠,小猫一般眯着眼在云澈身边睡了过去。 云澈怜爱地看着她,接过老道士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不知道刚刚有没有吓到她,以后不能再在她面前吐血了,云澈蹙着眉想道。 “小师叔,怎么样?沈凌意她安全了吗?”贺谨言见云澈放松下来急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澈看向他,眸光恢复了一向的冷淡。 “下午我在打坐的时候,沈凌意的长明灯突然闪烁起来,我算出她有危险,这才把你叫回来,下午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边说着云澈一边起身走到香案前,点起一炷香。 贺谨言这才发现香案上摆着一个牌位,上面雕刻的正是沈凌意的名字。 师父他们已经说过很多次沈凌意出了意外,那时候他见不到人,半信半疑。 可后来她回来了,虽然她性格变了一些,但他认得出她的脸,他甚至找过整容专家询问,但结果是她并没有整容。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了师父他们的面子,他没有拆穿,但他们也做得太过分了吧!哪有给活人摆牌位上香的! 他实在忍不了了,冲上前去就要把沈凌意的牌位拿下来。 不料他刚伸出手,就被云澈一把抓住手臂,“你想做什么?” “沈凌意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样咒她?”贺谨言有些激动地问道。 老道士急忙把他拉走,“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真为凌凌着想,你就好好盯着沈家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下午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灵魂溃散?”云澈冷着一张脸上前两步,紧抓着贺谨言的衣领逼问道。 贺谨言对上他那双冰霜一样严寒的眸子顿时火焰全消,“我们去画展看了一幅画,一幅叫做《琥珀刑》的画。” 他从未见过小师叔这么严厉的样子,像被一根锋利的冰棱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在畏惧的同时,他心里生出了一抹厌恨。 云澈松开手,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玉环,然后把它还给贺谨言,“你走吧。” 贺谨言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地站在祠堂门口,被一个外人从自家祠堂撵出来,他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谨言你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星月小跑过来问道。 贺谨言现在无心搭理她,他满脑子都是想要证明沈凌意还好好活着,是他们错了。 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了被他扔在书房的DNA亲子鉴定结果报告。 第50章 许家以后就靠你了 “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事要忙,等忙完了我再给你解释。” 只留下这一句,贺谨言又匆匆离开。 他踩着油门一路飚回家,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文件,他想起以前沈凌意在的时候都会帮他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抛开其他不说,她确实像个完美妻子。 终于,在一堆灰尘中他找到了那份DNA亲子鉴定结果报告。 抖了抖上面的尘土,贺谨言直接去看最末页的结果,只见上面写着,鉴定对象沈凌意和许曼,两者为母子亲属关系。 “哈!”贺谨言大笑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承认师父和小师叔很有本事,但在沈凌意这件事上,他们错得太离谱了。 像是终于放下了包袱,贺谨言仰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这几个月的担忧不过是自找苦吃,亏得他还为沈凌意提心吊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 若是沈凌意现在是清醒的,她一定感到十分震惊,浮萍不可能是许曼的女儿,难道是贺家自己的私人医院也被渗透了? 联想到出现在贺家老宅的杀手柳絮,这样猜测也是有可能的。 但此刻的沈凌意仍在温柔的梦乡中沉睡,她好久没睡过这么舒适的一觉了。 在梦里她无忧无虑,快乐极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永远住在梦里。 梦终归是梦,是要醒来的。 一个女孩出现在她的梦里,提醒她,你该醒过来了。 她觉得这个女孩好眼熟,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直到她幽幽醒转过来,耳边响起一则失踪报道。 她瞪大了眼,电视里那个失踪的女孩正是她梦里的女孩,也是拍卖会上的那个睡美人! 难道是她给自己托梦?沈凌意回忆着梦境,可她也没有再交代什么话了。 应该是小师叔他们在照顾她,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吧,不过看她的样子,只怕也是不在世上了。 将这件事暂时搁置在心里,沈凌意好奇地打量周遭的环境。 是在她和贺谨言的婚房里,当他看到睡在沙发上的贺谨言,不由有些失望。 她尝试着往四周走动,无奈发现她还是离不开他身边三米,她的处境没有丝毫变化。 无所事事地在沙发上坐下,沈凌意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那幅画,孟然,小师叔。 现在她可以百分百肯定,孟然和害死自己的凶手柳絮是一伙人,但他们和贺家都没有任何直接关系,他们背后肯定还藏着另一个真凶。 只有找出那个人,才能解释这一切。 至于孟然画的那幅画,画里的女人应该就是自己。 一想到他们对自己的尸体做了什么,她就不寒而栗,还好有小师叔,要不然连她的灵魂也会被困在那幅画中逃不掉了。 想到云澈,她的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 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只是,她还会有机会吗? 天色渐明,贺谨言终于被电视的声音吵醒,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六点。 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浑身腰酸背痛,贺谨言站起身活动筋骨,他的眼角余光瞄到放在书桌上的那份DNA亲子报告。 想了一下,他顺手把它扔进垃圾桶内。 昨天他拿着这份报告去找师父和小师叔,哪知他们却根本不见他。 佣人说两位道长元气大伤,要闭关一段时间。 想起昨天云澈吐的血,贺谨言半信半疑,只好作罢。 反正只要知道沈凌意活得好好的就行了,再也不用惦记她的死活,贺谨言终于感觉生活回到正轨上。 与他的平静相反,沈凌意看到他就那么随便地扔了鉴定报告,简直都要急疯了! 她睡了一天,不知道里面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但她再急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份报告被其他垃圾吞没。 待她冷静下来,通过贺谨言的反应判断,她不难猜出恐怕鉴定结果作假了。 要不然贺谨言应该开始寻找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脸享受地看着街景吃着早餐。 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难道真的没有真相大白的那天了吗? 吃完早餐贺谨言按部就班地去公司上班,刚走进办公室,助理便带着一个长相秀气,有些腼腆的年轻男子走进来。 “贺总,许先生说您安排了他进公司实习?” “对。”贺谨言扶额,这几天忙东忙西,差点把这事忘了。 他答应了许家帮他们培养许若庭,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学习一两个月。 “给他安排一个秘书的职位吧。”贺谨言看向许若庭,“好好学,以后许家就靠你了。” 许若庭脸色微红,紧张地点点头,“姐夫,我一定努力。” 贺谨言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看着比许临川差远了,以后的路只怕是不好走。 挥了挥手,让助理带他下去办理入职手续,贺谨言开始工作。 贺家最近大伤元气,先是给了沈凌意一半家产,虽然他提前转移了资产,但这一顿操作还是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然后就是许临川的死,给了许家一个大单子就不说了,重要的是其他合作伙伴对贺家都观望起来,像是在围观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轮。 董事会内部对他也有了不满的意见,一时之间内忧外患,再加上他自己的私事,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贺总,中午想吃什么?”快到中午了,助理敲门进来问道。 从文件中抬起头,贺谨言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他有些想吃沈星月以前做的桃花酥。 “你去帮我买些糕点吧,算了,我自己去。” 正好一边活动身体,一边梳理头绪,而且今天是许若庭第一天上班,也该带他出去吃个饭。 “许若庭呢?叫他等我。”贺谨言说道。 “许秘书有事好像出去了。” 助理有些头疼,贺谨言把许若庭丢给他管,毕竟是许家少爷,他怎么可能管得了。 好在贺谨言没有放在心上,既然许若庭不在他就自己找点东西吃吧。 在公司附近溜达了一会儿,他看见一家餐厅内许若庭正在和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争论着什么。 第51章 离婚冷静期到了 贺谨言往前走了两步,认出那是许临川的未婚妻苏怡。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苏怡掩着脸哭了起来。 也算是兄弟的遗孀,贺谨言皱起眉,不假思索地走进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若庭看到他过来更慌张了,连给苏怡递纸的手都在抖。 “姐夫...没什么,我们就一起吃个饭。” “吃个饭吃成这样了?”贺谨言看向苏怡,“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兴许我能帮到你。” 苏怡擦了擦眼泪摇头,“当时你帮不了临川,现在你也帮不了我。” 听到她说起许临川,贺谨言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我只知道临川肯定也不愿看你现在这么伤心。” “姐夫,你真的能帮我们吗?”许若庭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贺谨言越发好奇了。 “就是,临川哥走了以后,爷爷让我和苏怡姐结婚,但是我们都不想。” 许若庭看起来也很困扰,他一直把苏怡当嫂子看待,突然之间就要娶她,他怎么接受得了。 跟在贺谨言身边的沈凌意怜悯地看着苏怡,他们两人遇到的事情和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 都是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世家联姻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虽然许临川并不爱苏怡,但他起码能当好一个丈夫的身份。 苏怡也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对苏怡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现在,她喜欢的人不仅不明不白地死了,她还得嫁给他的弟弟来维持联姻,这太残忍了。 贺谨言也有些头疼,这属于家事了,不是他这种外姓人能决定的。 “你其他妹妹呢?不能让她们来联姻吗?” 苏怡眼神复杂,“她们不愿,许家也早认定了我。”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试着爱上对方吧。”贺谨言给出他认为唯一可行的办法。 沈凌意满头问号地看着他,苏怡也惊住了,半晌后,她站起来将杯子里的水泼到贺谨言脸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真是活该呀,沈凌意一脸畅快地笑,她早就想这样做了。 “姐夫你没事吧?”许若庭赶紧递来纸巾。 贺谨言咬着牙闭了好一会儿眼,看在许临川的份上,他不和她计较。 他睁开眼擦了擦脸上的水,讥笑着看向许若庭,“有时候真话就是这么难听,但是在我们这个位置,不得不接受,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 许若庭怯懦地看着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打湿的衬衣,贺谨言拍拍许若庭的肩膀,“要是不能改变,那就学着接受,苦中作乐好歹也是乐。” 说完他也不等许若庭有什么反应,拉开座椅走出餐厅。 有了这一出他也没心情再找个餐厅吃饭了,给助理打了电话,便直接回办公室换衣服。 不一会儿,一桌精美的菜肴端进他的办公室。 正吃着饭,他收到了一条浮萍发过来的消息。 【别忘了明天的约会。】 贺谨言的眉头皱了起来,【约会?什么约会?】 【嗯?你反悔啦?你不想和我离婚啦?】,浮萍还配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原来是离婚冷静期到了,贺谨言呼出一口气,手指迟疑了一瞬,还是发出消息。 【没有,明天见。】 领了离婚证,那他们就是真的离婚了。 看着他脸上的犹豫,沈凌意觉得好笑极了,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犹豫!他难道真的对浮萍动心了? 看了下明天的行程,贺谨言全部移到今天下午完成,一时间公司哀声一片,全公司的人陪他加班到晚上。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贺谨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空荡荡的别墅除了佣人再没有其他人,他打开衣柜,沈凌意的衣服都还在里面,梳妆台上也摆满了她的化妆品。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她似乎没有一点留恋了,但为何每次她见到自己,又好像还爱着自己? 贺谨言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她了,若不是那份亲子鉴定,他真的会以为她变成另一个人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从来,他发现他还是很怀念以前和沈凌意在一起的日子,有她陪着自己,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正想着沈凌意,沈星月却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沈星月温柔的声音,“没事,就是白天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我有些担心你。” “今天加班太忙了,没顾得上。”贺谨言解释道。 “别太辛苦啦,身体要紧。哦,明天你不是该领离婚证吗?领完以后有时间陪我去听音乐会吗?”沈星月一脸期待地问道。 想到明天原本的安排,贺谨言不假思索地拒绝,“最近都挺忙的,改天吧。” “哦...”沈星月有些失望,但她也不想就这么挂电话,“对了,若庭不是去公司实习了吗?他今天表现怎么样?” 想起今天中午发生的事,贺谨言叹气道:“学习态度还是挺端正的,能学到多少就看他自己了。不过,我今天倒是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沈星月好奇问道。 贺谨言淡淡说道:“你外公他们好像在撮合若庭和苏怡在一起。” “啊?可是,苏怡不是临川的未婚妻吗?临川刚过世,这也太着急了吧。”沈星月也有些惊讶。 “对,苏怡肯定一时接受不了,明天你可以去陪陪她,安慰开解她。” 贺谨言说出他真实的目的,把沈星月支开,给她找点事情做。 “嗯,好,那我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苏怡一直很羡慕沈星月能够进入到贺谨言他们的圈子中,作为当时唯二有女朋友的人,许临川从来不会带她和朋友一起玩。 因此苏怡对沈星月非常热情,总想着曲线救国,要是她和沈星月成了好闺蜜,那她就能进一步接近许临川了。 只是可惜,沈星月失踪了三年,刚回来许临川又意外离世。 终于挂掉电话,贺谨言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等在民政局门口。 浮萍走过来笑着问他,“你确定你想好了?真的要离婚?” 第52章 热气球 “当然。”贺谨言点头,率先向民政局走去。 他看不见身后浮萍的表情,但沈凌意能看到,她看起来兴奋极了。 也是,离个婚就能拿到贺家一半家产,能不兴奋吗? 但这些资产并不是一次性给她,等她生下孩子,才会全给她。 浮萍已经拿到了体检报告,她的身体很健康,随时可以做试管婴儿。 顺利拿到离婚证,浮萍正准备和贺谨言分道扬镳,不想却被他一把拉住。 “现在反悔已经晚了。”浮萍扬了扬手里鲜红的离婚证。 “不是,你不是老说想去坐热气球吗?以前也没机会,今天带你完成心愿。”贺谨言笑着说道。 看着他的笑脸,沈凌意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 那时候他和沈星月还没在一起,他偶尔还会这样温柔地对着自己笑,问她要不要一起逃课。 她自然是不敢的,他也只是惋惜,说那下次带你去坐热气球。 她记了很久,甚至成了执念,但他似乎忘了,直到结婚后,她也不奢求能有蜜月,只说想去坐一次热气球。 当时他还记恨着她,自然也没有去成,后来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她再次提起,但他只说下次吧。 于是二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她期待极了,她盼了一整年,哪知那天他根本没有回家。 她当时突然有了觉悟,他从来就不想和她一起去坐热气球,这个小小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可现在,她都死了这么久了,他竟然在离婚这天要带杀害她还假冒她的凶手去坐热气球! 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心死,不会再因为他而产生情绪的时候,上天就会跟她开玩笑,又把那些过去的伤痕一道道挖开再撒上盐。 让她再次尝到心痛的滋味。 她甚至连表达不满的权力都没有,只能被动接受,就像过去的二十多年,她这一生,真是憋屈极了。 “好呀。” 她听到浮萍随意地答应,她求之不得的东西对其他人而言只是可有可无,浮萍怎么会知道,她盼这一天盼了有多久。 两人一路驱车前往郊区,这里离市区极远,目之所及全是高山白云,五彩的热气球飘在高空中像极了童话中的场景。 “好美啊。”看着这一幕,本来没有什么期待的浮萍一下子被惊艳到了。 “和你想象的一样吗?”贺谨言轻声问道。 浮萍迟疑着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粘在那些漂亮的热气球上。 “真的安全吗?不会气球破了掉下来吧?”浮萍半是憧憬半是担忧地说道。 “当然不会,他们运营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出过事,放心吧。再者,热气球的飞行速度特别慢,就算碰到什么意外我们也不会有事的。” 贺谨言一脸言之凿凿地表情,似乎还做了不少功课。 听他这样说,浮萍放心不少,蹦蹦跳跳地跟着他朝售票区走去。 浮萍挑选了一个粉白相间的热气球,走到跟前才发现它超乎想象的大,像一个巨大的灯泡。 工作人员一边往热气球里打气,一边系上绳索,待调试好之后,贺谨言和浮萍登上热气球。 “你男朋友真爱你呀,为了你特意包了整个热气球。”工作人员一脸羡慕地看着浮萍。 浮萍看了贺谨言一眼,也没有特意解释,只礼貌地笑了笑。 “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起飞了哦!”工作人员将绳索放开,热气球缓缓升到空中。 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小的景物,浮萍感觉新奇极了,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手舞足蹈起来。 “哇!你看那些地上的人,真的变得和蚂蚁一样小耶!那些房子,也像模型一样可爱!” 她又抬头看向上方,“天上的云也好近啊,感觉我都能摸到。” 说着她伸出手,感受微风从她指尖流淌而过的惬意。 而贺谨言看着她的反应有些不解,沈凌意虽说没坐过热气球,但飞机、直升机、滑翔机还是坐过不少。 “开心吗?”贺谨言不动声色地打量她,柔声问道。 “嗯!感觉很自由!”浮萍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眼里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另一边沈凌意坐在热气球的框沿上眺望远方,风景确实很美,只是她再也没有看风景的心情。 她的快乐被剥夺了,只有看到贺谨言他们痛苦,才能给她一些复仇的快感。 难道这就是她不能上天堂的原因?如果有所谓的天堂的话。 “你觉得这次的景色能打几分?”贺谨言问道。 “满分十分的话,我给九分吧!以后说不定还有更美的景色呢?”浮萍转过身看着贺谨言,眼里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上次我们去潜水看到的海底世界呢?和这个比哪个更好?”贺谨言试探着问道。 浮萍显然愣了一下,沈凌意也诧异地转过头,他从来没有带过自己去潜水,他说的,应该是他和沈星月。 “我觉得还是热气球更美吧,我更喜欢天空。”浮萍假装思考了一下问道。 贺谨言的心沉了下去,但面上仍是不显,“你要是喜欢那我以后再带你来。” 沈凌意收回目光,随便吧,就算他反悔要和浮萍复婚她也无话可说了,他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以后再说吧,我怕姐姐有别的想法。”浮萍狡黠地笑笑。 “不管怎样,你也算是我妹妹,星月不会说什么的。” 贺谨言专心地控制热气球的方向,没有发现头顶有只老鹰飞过,在他们的热气球上停留了一瞬。 热气球喷出火焰的动静吓它一跳,他拍拍翅膀准备离去,锋利的爪子下意识抓破了热气球。 没有人发现,但沈凌意注意到了,她看着毫无察觉仍在说说笑笑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群山像一卷山水画在眼前慢慢展开,一路看去,渐渐到达终点。 “好了,旅途结束,我们该下去了。” 贺谨言刚准备降落,却发现热气球不听使唤了,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一直往深山里飘去。 第53章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错过了? “我们不降落吗?”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浮萍感觉有些不妙。 贺谨言额上滑落几滴冷汗,他抿紧嘴顾不上回答她,专心操控着热气球。 一阵风吹过,贺谨言的努力没有起半点效果,热气球彻底飞去密林区。 无奈地撒开手,贺谨言看向浮萍,“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看着眼前茂密的森林,浮萍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坏消息是我们的热气球出故障了吧?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又多了一些。”贺谨言观察着下方的地形,判断着热气球会降落在何处。 “你果然舍不得我。”浮萍勾起嘴角笑,“也许这是上天对我们离婚的惩罚。” 贺谨言不置可否,掏出手机准备打求救电话,手机里却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嘟嘟声,他看了一眼右上角,没有信号。 “你的手机有信号吗?”贺谨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浮萍身上。 “我昨晚忘了充电,刚刚拍视频已经没电了。”浮萍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叹气,“你要是早告诉我今天要出去玩,我就早做准备了。”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贺谨言也没想到今天会遭到意外。 沈凌意倒是早发现了,但她不能,也不想告诉他们。 而且,她还发现,在感觉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浮萍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手机关机了。 她是想趁此机会做点什么吗?沈凌意不由产生了期待。 既然不能主动求救,两人只能寄希望于工作人员早些发现他们出了意外。 “没事,他们应该很快能找到我们,热气球这么大,目标明显,我们只要呆在热气球旁边就没事。”贺谨言安慰道。 浮萍看起来也不太紧张,时不时打量着贺谨言。 不知滑翔了多久,热气球明显蔫了,像晒干的蘑菇迅速缩成一团。 “准备好,我们要着陆了。”贺谨言沉声说道。 浮萍点点头,握紧了热气球的吊篮边框。 贺谨言控制着方向尽量想让热气球降落在空地上,但这一片的树林太密集了,热气球最终还是挂在了树枝上。 密密麻麻的树枝和树叶打了过来,吊篮也剧烈晃动起来,两人赶紧蹲在吊篮里护住自己的脸部。 好一会儿后待树枝不再摇晃,贺谨言小心地抬起头,他们被困在树枝之间,稍微一动,吊篮就可能掉下去。 贺谨言是商业天才,但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料想过这种情况,这和他预期的吊篮会稳稳降落在地上差远了。 “我们应该爬下去。”浮萍查看吊篮离地面的高度后说道。 和他们两人的狼狈不一样,沈凌意早早就跳了下来,双手抱胸看他们愁眉苦脸,胆战心惊的样子。 “我先过去试试树枝能不能承受我们的重量。” 贺谨言率先爬上树枝,他的身手还算矫健,但他一身西服影响了他的发挥,让他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浮萍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看起来像一只偷穿了衣服的大猩猩。” “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贺谨言扶着树干伸手去拉浮萍,“过来吧,应该没事。” 握住他的手,浮萍爬上树枝,再顺着树干往下爬,三下两下就到地面了。 “你才是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贺谨言感慨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也是和树有关。” 浮萍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因为那根本不是你的记忆。 沈凌意抬头看向贺谨言,当时他在树下,自己在树上,如今互换位置,生死相隔,世事果真无常。 “那天你在树上救一只小猫,结果下不来了,我在树下接着你,你却把我的手臂砸骨折了。” 贺谨言回忆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对,好像是这样,我吓坏了。”浮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贺谨言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道:“当时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叫沈星月。所以后来我妈问我沈家两姐妹我喜欢哪一个的时候,我说的是沈星月。” 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沈凌意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本该和贺谨言订娃娃亲的人是自己?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错过了? 当时...当时她以为他要向家长告状,她怕极了,这才说了姐姐的名字。 父母那么爱姐姐,不管姐姐犯什么错都会原谅姐姐,可她不一样,她一定会被他们打断腿的。 她的心中不免产生了后悔和惋惜的念头,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看看姐姐的遭遇,这并不值得可惜,她没有错过什么。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心也渐渐冷却下来,恢复了旁观者的从容淡然。 浮萍显然也在消化这个信息,她飞快地转动着脑袋,“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那么小,小孩子最喜欢说胡话了。” 见她这样说,贺谨言有些失望,“后来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才会说谎,你说,要是你说的是自己的名字,我们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局?” “那只是娃娃亲而已,你要是不喜欢姐姐,随时可以反悔的。”浮萍很快也反应过来。 “也是,星月的爱打动了我,她为我做了太多太多。” 贺谨言低着头,浮萍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提起这件事有何用意。 “你先下来吧,这一次你不用担心我砸断你的手臂了。” 如果摔断手臂就能回到从前,那我愿意,贺谨言这样想着,他挽起衣袖,顺着树干往下爬。 等他落到地面,他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苔藓,看上去狼狈极了。 和他一对比,浮萍简直是个善于攀爬的健将,很明显,这不是沈凌意掌握的技能。 自从那次意外,她就再也没有上过树,更不会去攀岩。 他仔细看着她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神情变化。 “怎么了?” 见贺谨言一下树就盯着自己看,浮萍感觉他的眼神有些诡异,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她不由心里毛毛的。 第54章 荒野求生 “没事,我只是真的很想和你重新开始。”贺谨言轻声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今天刚拿的离婚证。”浮萍摇摇头,不太明白他在想什么。 “离婚也算一个新的开始吧。” 贺谨言找了块石头坐下,准备在这里等救援到来。 他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贸然走动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你就打算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傻等着有人来救你?”浮萍好奇问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贺谨言反问道。 浮萍沉默了,她从小就在树林里长大,对她而言,这里和回家没有什么区别,但这是她的经历,不是沈凌意的经历。 叹了口气,浮萍在贺谨言身边坐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救援,起码今天不一定有,我们必须想办法度过一夜,我们不能直接睡在地上。” “那我们睡在树上?怎么睡得好?”贺谨言皱眉问道。 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热气球,浮萍有了想法,“我们现在有两个方案,我们可以利用热气球在地上搭一个帐篷,或者在树上搭一个树屋。” 一说到方案贺谨言便觉得是自己擅长的区域了,“我觉得还是在地上搭帐篷吧,树上也不安全,睡不踏实容易掉下来。” 如果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浮萍肯定选择在树上搭一个树屋,但现在这个情况她只好听贺谨言的。 “好,那我们先把热气球弄下来。”说着她就准备重新爬回树上。 不料贺谨言此时却犹豫起来,“我们要是把热气球拿下来,搜救人员岂不是找不到我们了。” 热气球盖在树冠上,在一片绿色中还是非常显眼。 “拿下来可能晚两天找到我们,不拿下来我们今晚就得死,你自己选吧。” 这还能怎么选?贺谨言立刻就放弃了,“我们把热气球拿下来吧。” 沈凌意站在树下看他们忙上忙下,这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没有这个热气球他们不一样能活下来,但要不是热气球坏了,他们也不会沦落至此, 他们最终取下了热气球,浮萍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将热气球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再用树枝固定,一个简陋的帐篷就搭好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搭帐篷了?”贺谨言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搭的吗?”浮萍整理着帐篷,头也不抬地回道。 她手脚熟练得可不像只是看过电视,沈凌意率先走进帐篷躺下,起码自己不练习几次是学不会的。 贺谨言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现如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们有了帐篷,总算在这个深山密林里有了立身之所,忙了一下午,两人已是累极,双双躺在帐篷里休息。 一时之间帐篷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直到一阵咕噜声打破宁静。 “你饿了?”浮萍撑起上半身看他。 贺谨言面有窘色,抿紧嘴点点头。 眼看着已经下午六点,但两人就吃了个早饭,若不是肾上腺素刺激着,早感觉饿了。 解决了住所问题,食物就成了他们眼下最紧急的问题。 浮萍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一分为二递给贺谨言,“吃吧,我只有这个,撑过今晚,明天我们得去找点东西吃了。” “希望明天他们就能找到我们,到时候我带你去吃大餐。”贺谨言毫不犹豫地接过,一口塞进嘴里吃下。 他从来不知道,这么普通的一块巧克力竟然美味至极。 巧克力虽然热量高,但几乎没有饱腹感,他拧开水瓶小小喝了一口,水也不多了。 这一晚上,他捂着肚子久久不能入眠。 晚上的森林很热闹,猫头鹰、蝙蝠、狼,还有一些他分辨不出的野兽,都出来活动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东西靠近了他们的帐篷。 这一晚对他而言相当难熬,但对沈凌意而言新奇极了。 她从来没有在外面野营过,她不会渴也不会饿,更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看着那些可爱的生物在附近活动,简直充实了她枯燥的生活。 她才发现,原来生命可以这么精彩,她以往的人生,每天围着一个男人转,为他担忧为他心烦,简直白活一世! 只可惜,她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太晚了。 天色开始发白,那些昼伏夜出的动物逐渐隐去身影,贺谨言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终于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的时候,帐篷里只有他一人,他起身走到帐篷外,目之所及全是树,荒山野岭,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没有看到浮萍,他心中不可抑制地升出一种被抛弃了的孤独感,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正当他快要感觉不能呼吸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身看到浮萍的脸,如释重负。 “你去哪儿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贺谨言半是埋怨半是关心地说道。 “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有叫你。”浮萍从包里掏出几个野果递给贺谨言,“这是我刚摘的,没有毒,吃吧。” 说着她自己也拿了一个吃起来。 “谢谢。”贺谨言郑重地道谢,一口咬了下去。 酸汁浸入嘴中,下一秒他飞快地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不吃不要浪费粮食。”浮萍不满地皱起眉。 看着浮萍面不改色,甚至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贺谨言不死心地又尝了一口。 这一次他忍住没有吐出来,但是嘴里的味道又酸又涩,他费了好大劲才咽下去。 他当下有了明悟,他得吃肉,不能再吃这些野果了。 昨晚他能感觉到,附近有许多野兽,也许他能捕猎一只。 再用热气球上的燃料,他就能吃到热食。 要不然不知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平时养尊处优惯了,他无法忍受每天只吃野果的日子。 将他的想法告诉浮萍后,浮萍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我可以把刀借给你,但你不能把它弄丢了。”浮萍裁下一大块布料后将刀递给贺谨言,“你知道怎么做吧?” 第55章 抓住那只野猪! “用布条把刀绑在修整好的木棍上,然后就看你运气了。”浮萍不放心地告诉他,“挑好对手,别被咬死了。” “好,我尽量。”贺谨言看向她手里的布问道,“那你呢,裁下这么大一块布要做什么?” “求救。”浮萍头也不抬地说道。 贺谨言摸了摸鼻子,没有再问,他找了根又长又直的木棍,把小刀绑在木棍上,一个简单的长矛便做好了。 “我去试试运气了。”贺谨言还是挺兴奋,第一次体验用这种原始的方式狩猎。 “加油。”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贺谨言回来了,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浮萍对此毫不意外,她捉住了一只野鸡,此刻正放在火上烤。 闻到空气中诱人的肉香,贺谨言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他今天挫败极了,不仅没有捕获任何猎物,还差点迷了路。 他这才知道,往日自己参加的那些围猎,不过是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接过浮萍递过来的鸡腿,他第一次感受到受之有愧。 没有任何调料,但他太饿了,恨不得连骨头都吃掉,这竟是这辈子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看着他这幅样子,沈凌意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不过是饿了两天,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世家公子也不过如此。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比他坐在办公室有趣多了,像是在看一场真人荒野求生记,还是VR视角。 吃完饭后贺谨言这才有心思去看浮萍今天做了什么。 她把多余的热气球布料,像横幅一样绑在树冠上,确保搜救人员搜查到这块区域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看到。 对于她做的这一切,贺谨言没有多问,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贺谨言又出发了。 昨晚他睡的十分香甜,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奕奕,他有好的预感,今天一定能抓到什么。 每走过一段距离,他就在树上做下记号,这样就不容易迷路了,这也是浮萍教给他的办法。 忽然,他发现不远处的草丛动了起来,他屏住呼吸放慢脚步悄悄逼近,只见草丛里竟有只野猪崽子! 猪肉! 贺谨言有些兴奋,昨天的野鸡看起来大,但是拔了毛去了骨,其实没剩下什么肉,况且还是两个人分食。 但野猪就不一样了,足够他们好好饱餐一顿了。 贺谨言聚精会神,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上,他奋力一扎,长矛直接捅进野猪体内! 野猪受了惊,撒着脚丫子刚准备逃跑,贺谨言就猛地往前一扑,把它按在地上动弹不了。 沈凌意在一旁鼓起了掌,真是精彩呀,可惜没办法录下来,不然能当做贺谨言的人生集锦在重要场合反复播放了。 好一会儿后,野猪崽子终于力竭,不再动弹。 见身下没了动静,贺谨言赶紧抱起它就往帐篷处跑去。 动物的嗅觉十分灵敏,要是被其他动物闻到了血腥味那就难搞了。 贺谨言沉浸在狩猎成功的快感中,他异常兴奋,脚步飞快地跑回去,隔着大老远就对着浮萍喊起来。 “凌凌!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出乎意料,当浮萍看到他高举的野猪崽的时候,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欣喜,反而是恐慌。 他有些不解,缓缓放慢了脚步,“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高兴?” 浮萍没时间搭理他,她回过神后马上找来一节树枝,然后用剩下的布一圈一圈缠上去,裹成火把的形状。 “大下午的,你做火把干什么?”贺谨言将野猪崽放在一旁,走过来问道。 “嘘。”浮萍压低声音,“你看见它的时候就没想过它妈会在附近吗?” 想起电视报道里看到的成年野猪的杀伤力,贺谨言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这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贺谨言满脸苦涩地问道。 “拿起你的长矛,配合我,你应该庆幸你出门的时候带了打火机,我们还能做火把,要不然你就完蛋了!” 贺谨言脸上火辣辣地烫,他一声不吭地拿起长矛,和浮萍背对背靠着严阵以待。 树林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贺谨言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观察他们。 一阵风吹过,树影后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冲了过来! 来了! 贺谨言打起精神,握紧长矛,大喝一声,“它在我这边!” 浮萍赶紧转过来,同时把手里的火把点燃。 野猪堪堪停在两人身前一米处,豆大的眼睛凶狠狠地盯着两人。 这是一只硕大的黑毛野猪,它的鼻孔里正喷着热气,脚掌不住地踩踏着地面。 它看到了一旁自己孩子的尸体,它想撕碎面前的两个奇怪的直立猴子,但它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他们手里的东西让它感到不安,不敢靠近。 两人一猪僵持了很久,一直保持高强度的注意力,贺谨言赶紧自己的双腿都快发软了。 终于,野猪似乎是放弃了,它摇头晃脑地发出哼哼声,然后转身消失在丛林深处。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它不会回来,两人这才长松一口气。 “我们没事了。”贺谨言放下手里的长矛,和浮萍抱在一起。 “还是别放松警惕,野猪可精着呢。”浮萍拍拍他的背提醒他。 “嗯,我们先把这个小的处理了好好吃一顿吧。” 看着地上的野猪崽,浮萍想了一下说道:“附近有条小溪,我们去那里处理,流水能够带走血腥和我们的气味。” “好,听你的。” 两人来到小溪边处理野猪,贺谨言专心地看着浮萍手起刀落,仿佛她是一个精通解剖的厨子。 突然他感到脚踝处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紧接着脚上有种被烙铁烧灼的剧烈痛感。 他赶紧回过头看了一下,只见他的脚边有条灰褐色三角花纹的蛇盘踞在草地中,它冰冷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同时快速甩动着尾巴发出沙沙的声音,恍若死神的脚步声步步紧逼。 第56章 两不相欠 “我...我...被蛇,咬了!” 鲜血正从贺谨言的伤口流出,他的脸色看起来一片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如瀑布一般流下,嘴唇也颤抖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浮萍赶紧丢下手里的野猪崽过来查看,“不好!你被五步蛇咬了!” 她紧盯着那条五步蛇,捡起贺谨言掉在地上的长矛向它掷去,五步蛇毫不犹豫地窜进草丛里。 看着草丛的起伏,浮萍知道,它并没有走远,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五步蛇是剧毒,这里荒无人烟,别说血清和医院,连人都见不着一个,只能靠她自己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贺谨言的伤口已经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呈现出一种可怖的青紫色。 他会死吗?沈凌意走到他面前蹲下,好奇地看着他。 在麓境庄园的时候,许临川死后终于看见了自己,那时她就很期待,如果当时死的是贺谨言,那他终于能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了。 不过也没关系,这一天来得竟这么快,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懊悔痛苦的模样。 “五步蛇,半边莲...”浮萍一边念叨着一边用布条扎紧伤口上方,再用溪水简单冲洗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连忙去看贺谨言的脸色,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盯着面前的空气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凑近他的嘴边,浮萍听到他在重复喊着“凌凌”、“凌凌”。 握住他的手,浮萍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就去找半边莲救你!” 半边莲喜潮湿,大多长在溪畔田坎处,浮萍不知道贺谨言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俯下身沿着小溪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一片半边莲。 毫不起眼淡紫色的小花,像是被撕开一半的莲花,此刻正静静匍匐在草丛中。 “找到了!” 浮萍兴奋地大叫一声,赶紧把这一片半边莲连根采下,再用溪水冲洗干净。 将半边莲捣成泥状,浮萍小心地将药泥敷在伤口周围,最后用布条裹起来固定住,伤口算是处理好了。 她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放松,她把刚刚捣药泥时挤压出来的药汁收集起来,少量多次地喂给贺谨言,该做的她都做了,剩下就是听天由命了。 要是搜救队今天还是没有找到他们,贺谨言多半是挺不过明天的,到时候贺家的家产都会落空。 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这样想着,她又去附近采集了一堆半边莲,准备一会儿给他换药。 贺谨言的状况似乎好了一些,疼痛缓解了,也可能是痛得麻木了,但他的瞳孔仍旧涣散,嘴里不停地念着沈凌意的名字。 难道他能看到自己了?沈凌意凑近了两步,果然发现贺谨言更加激动了。 沈凌意单手托腮,笑意愈深,轻声说道:“你知道我怎么死的吗?被人一刀一刀捅死的,流了好多血啊,我给你打电话,可你却不接,最后我是含恨而终的。” “不...不...不要...”贺谨言喃喃念叨着,脸上的表情痛苦极了,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 “你怎么了?伤势加重了吗?” 浮萍急忙问道,却发现他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嘴里还说着胡话,像是见了鬼。 可不是见了鬼,沈凌意已经寂寞太久了,她絮絮叨叨说着她死后的事,发泄着她的怨念,但贺谨言本就身体虚弱,再受此惊吓,没听几句就经受不过晕了过去。 “真没意思。”沈凌意撇了撇嘴站起身来,走到小溪里看那些小鱼儿打发时间。 和她的惬意相比浮萍紧张极了,看到贺谨言晕了过去,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伸出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感受到手指上滚烫的呼吸她才稍微放松。 睡了也好,休息一下能帮助身体更好地恢复。 但这些都是延缓之计,要想真的救下他的命,还是得打血清才行。 眼看着日头西落,天色逐渐暗淡下去,她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 本来贺谨言情况就危机,她没办法移动他,晚上待在小溪边更危险了。 大多数野兽都会来水边饮水,他们两人晚上要是待在这里,无疑是给那些食肉的动物提供自助餐。 她必须做好准备。 浮萍折返之前驻扎的地方把帐篷取过来,然后围绕着贺谨言重新扎好帐篷,再捡了一堆干燥的枝叶生起篝火。 做完这些她已经是到达身体极限,身心俱疲。 检查了一下贺谨言的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她放下心来,在他身边合眼休息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她恢复了大半的精力,给贺谨言喂了点水,她开始烤野猪肉。 还好这是盛夏,昼长夜短,要不然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森林里的夜晚也不是常人能捱过去的。 这是他们的第三个夜晚,也是最艰险的一个。 诱人的烤肉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浮萍将野猪崽穿在树枝上烧烤,金色的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用小刀切下一块小心喂到贺谨言嘴里,浮萍小声嘟囔着,“我们也算扯平了,虽然我拿了你的家产,但我也救了你,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沈凌意坐在一旁目光幽深地看她,那我呢?我欠了你们什么?我就活该被残忍地捅死吗? 甚至我的尸体都得不到安葬。 一夜无眠,浮萍将那片半边莲采光了,没隔一个小时就给贺谨言换药,他的情况还算稳定,但仍然昏迷不醒。 除了换药浮萍剩下的时间都在给他喂吃的,那头小猪崽被他们吃得七七八八,期间一直有野兽觊觎,但他们不敢靠近篝火,也算是有惊无险。 提心吊胆一晚上,天色终于见亮,夜行的野兽悄然退去,浮萍将篝火熄灭,看着憔悴了许多的贺谨言心里一片茫然。 贺谨言昏迷的时候她曾经开机联系过那个人,但他告诉她不要做多余的事,是生是死全看贺谨言的命数。 但她竟然有些不忍心,她摸出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急救电话,头顶却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 第57章 是我错了 她抬起头看去,是一架直升机! 太好了!贺谨言有救了! 喜悦的眼泪从她眼中溢出,她挥动着手臂跳了起来,“嘿!我们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沈凌意却有些失望,她蹲在贺谨言身边,有些惋惜地看着他,真可惜,看来你一时半刻死不了了呢。 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等着你。 贺谨言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纯净的白,耳边还有电子设备发出的滴滴声。 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同时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也一一浮上心头。 “沈凌意!”他瞳孔突然一震,大喊出声。 “我在这呢。” 他的手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他转头看去,那是一张熟悉的脸,除了脸色有些疲惫,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触电般把手缩回来,他茫然地在病房内又环视一圈,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谨言你吓死我了!还好附近的医院有血清,要不然你让我怎么活?” 他的另一只手又被拉住,沈星月的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他手背。 “我没事了。”刚说出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嘶哑极了,“水。” 浮萍连忙递过一杯水,正准备喂他就被沈星月抢了过去。 “妹妹你劳累过度好好休息去吧,谨言现在也醒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一直守在我身边没有睡?”贺谨言喝完水后问道。 浮萍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两天谢谢你,你去休息一下吧。”贺谨言劝道。 浮萍这才退出病房,她刚一走沈凌意就坐在了她原来的位置。 发现贺谨言看不到自己了,她还是有些遗憾,说不定他还是会以为,这是中毒后出现的幻觉吧。 但是没关系,沈凌意的目光转向沈星月,她的好姐姐还在这呢。 沈星月虽然满腹疑问,但看着贺谨言一脸病容,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想着多半是贺谨言觉得离婚对不起沈凌意,才会同意陪她出去玩吧。 热气球说不定也是她自己弄坏的,就是为了和贺谨言多一些相处的时间,结果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贺谨言差点丧命! 想到这沈星月心里恨得牙痒痒,但她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贴心地问贺谨言。 “你被蛇咬了之后多亏凌凌给你找草药才保住你的命,你说我们应该怎么报答她才好?” “我还没想过,你觉得呢。”贺谨言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这得好好想一想,凌凌什么也不缺,现在离婚了就缺一个男朋友,不如我们给她介绍一个对象吧!” 沈星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洋洋自得,把沈凌意嫁出去,这样就再也没人横在她和贺谨言之间了。 真是好算计,沈凌意翻了个白眼,还好她已经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会把自己塞给哪个老头子联姻。 “这样不太好吧,她才刚领离婚证,太快了一些。”贺谨言眉头微微皱起,并不同意她的想法。 “不快呀,我们不也是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吗?”沈星月有些委屈地说道。 “那不一样,我们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在一起这么多年。”贺谨言握住她的手笑得温柔,“放心吧,我会挑一个不错的礼物送给她。” 听到贺谨言只是要送礼物给沈凌意,沈星月放下心来,“那你选好记得给我看看,我是她姐姐我知道她喜欢什么。” 真是贴心的好姐姐啊,沈凌意饶有兴趣地看着沈星月表演,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捉弄她了。 在病床上休养一周后,贺谨言逐渐可以下床走动了。 按理说被五步蛇咬伤后是不可能恢复这么快的,但浮萍处理得当,再加上贺家的医疗资源,恢复如初已经是指日可待。 身体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变了。 如果说以前的贺谨言是意气风发,英姿飒爽,那现在的他整个人沉淀了下来,甚至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沈星月虽然诧异,但只归咎于可能是劫后余生给他带来的心理创伤。 过一阵就好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婚期在即,到时候忙起来他就会忘了那些事。 就算是沈凌意救了他又如何,陪他过完这一生的人终归是自己。 这样想着,她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推开病房的门,出乎意料,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拉住身后路过的护士,她大声质问道:“谨言人呢?!” 贺谨言趁着沈星月去买东西的功夫溜出了病房,他穿着一身病号服坐进出租车内。 要不是看他言行举止正常,司机都想给精神病院打电话了。 出租车停在贺宅门口,守在一旁的安保正打算过来驱逐,却看见自家少爷走了出来。 “少爷您怎么出院了?”安保赶紧迎了上去,生害怕贺谨言又磕着哪儿了。 “给司机结账。”贺谨言一边吩咐一边甩开安保的手,径直走进大门。 看着他的举动沈凌意有些不解,张婉玉和贺之章这两天也经常过来看望他,他这么急匆匆地回来是想起了什么? 难不成是想家了? 她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想错了,贺谨言回了贺家老宅后马不停蹄地一路往祠堂走去。 他是来见师父和小师叔的。 “师父他们出关了吗?”他拉着祠堂的佣人问道。 佣人摇摇头,“少爷有事需要我转告两位道长吗?” “你告诉他们,是我错了,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他们。”贺谨言一脸急切地说道。 “是,少爷稍等。” 贺谨言焦急地等在祠堂门口,还没等到回话,张婉玉就带着人过来了。 “谨言?!好好的你不在医院待着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张婉玉一边检查他一边问道。 “我没事。”贺谨言按住张婉玉的手,“我只是有点事要问师父和小师叔。” “有什么事不能病好了再说吗?再重要有你的健康重要吗?”张婉玉埋怨道。 “有。”贺谨言一脸郑重地说道。 张婉玉狐疑地看着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佣人从祠堂走了出来。 “道长说请少爷进去。” 第58章 玉环 “妈,我先进去,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贺谨言交代完跟着佣人走进祠堂。 老道士和云澈依然待在后殿,贺谨言脚步蹒跚地走进去,砰地一声在沈凌意牌位前跪下。 看着他的举动老道士他们依然自顾自地打坐,没有多说一句。 许久,贺谨言重重地磕了两个头,然后哽咽着说道:“师父,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们的,沈凌意真的出事了。”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们,而是凌凌。”云澈冷声说道。 可是沈凌意在哪呢?贺谨言茫然地环视一圈,当时中毒的时候他看到沈凌意了,醒来后又什么也看不见。 “凌凌?!你就在我身边对不对?你能现身让我见一面吗?我真的对不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几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沈凌意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哦,符,护身符!”像是想起什么,贺谨言掏出身上的护身符撕了个粉碎,然后一脸期待地左右张望着。 他以为没了护身符就能看到沈凌意了。 但沈凌意根本不想见他,也不屑于再去碰他,她坐在云澈旁边学着打坐,心里一片宁静。 “师父,我把护身符都撕了,怎么我还是看不到她?”迟迟不见沈凌意现身,贺谨言不禁焦急地问道。 “你凡胎肉体是难以得见灵体的,除非机缘巧合。”老道士叹息道。 贺谨言想起前两次见到沈凌意的时机,一次是头七占卜那天,另一次就是他被蛇咬伤濒死的时候。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贺谨言不死心地问道。 “如果你能找到她的遗体,我们还能有办法。”云澈开口说道。 想起那幅画,沈凌意心有余悸,不自觉地靠近云澈。 她现在有些害怕见到自己的尸体了,如果就这样魂飞魄散她也可以接受。 “遗体,对,她的遗体还一直没有找到...”贺谨言喃喃念叨着,然后一脸希冀地看向云澈。 “小师叔,你占卜那么厉害,能算到她的遗体在哪里吗?” 云澈缓缓摇头,“我试过,但凶手身边似乎也有道友,掩盖了她的踪迹。除非我能拿到更多与她有关的物品,不然很难找到她。”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沈凌意恍然,想起小师叔在拍卖会上买下的自己的戒指,原来他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 听到云澈的话贺谨言不由失望,他无力地跪坐在蒲团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沈凌意真的死了,永远地离开他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感觉心里又难受又空荡,仿佛心脏缺了最重要的一块,永远也补不上了。 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在乎她,他好后悔,要是那天他接了她的电话,是不是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贺谨言痛苦地抱着头慢慢伏下去,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了堤一般流出。 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老道士不忍看他这个样子,指点道:“上次凌凌遇到危险,是你去孟然的画展的时候发生的,你可以调查一下她。还有顶替凌凌住在沈家的那个女孩,你要是能查出他们的来历,说不定就能找到凌凌,找出真凶了。” 缓缓抬起头擦干眼泪,贺谨言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替凌凌伸张正义的。” 沈凌意打了个呵欠,可算了吧,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你身边。 突然想到什么,贺谨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光浮萍和孟然,他想起当初请笔仙的时候,沈凌意说杀她的人是沈星月。 他没有把这条线索告诉老道士他们,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心想沈凌意一定是弄错了,或者只是因为她出事那天自己陪在沈星月身边而生气。 那天是他们的三周年纪念日,他原本答应了她要好好庆祝一下的。 可那么巧,星月回来了,她失踪那么久,他把注意力放在星月身上是很正常的事。 这一切,他自己会调查清楚的。 “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凌凌已经去世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老道士叮嘱道。 “我还有一个疑问,凌凌为什么一直留在我身边?除了报仇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贺谨言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是留在你身边。”老道士摇摇头,指向他的胸口,“是留在这个玉环旁边。” 玉环? 贺谨言拿出贴身佩戴的玉环,怔怔地看着它,他还以为沈凌意是舍不得他才会留在他身边。 沈凌意也看了过去,难怪她对贺谨言没有任何爱意了,还是不能离开,原来她被困住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玉环。 她不由看向云澈,把玉环留下吧,这样她就再也不用待在贺谨言身边了。 “这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小师叔给我的玉环,那个时候你们就预感到凌凌有危险了吗?” 贺谨言狐疑地看向云澈,“那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 淡淡瞥了他一眼,云澈说道:“我和你说过,我们和你家牵扯过多,有些事上天不让我们看清,再者,我说了你会听吗?” 贺谨言一时语塞,是啊,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我们在这个玉环上刻下了凌凌的生辰八字,还取了一缕她的头发编织为绳。凌凌遇到意外后,我们做法让她留在玉环内,这才保住她的灵魂不散。”老道士解释道。 这样看来,这个玉环是自己留在人世间唯一的东西了,沈凌意叹气,不由得又想起那幅画。 飞快地将玉环塞进衣领内,贺谨言一脸慎重的表情,“我会好好保护它,绝不会再让它受伤害。” 看着他的动作,沈凌意有些失望,小师叔并没有留下玉环的意思。 她还得跟在贺谨言身边,更烦躁的是,他甚至知晓了自己的存在。 和老道士、云澈长谈后,贺谨言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但随之而来的更多谜题又让他陷入了迷惘。 到底是谁杀害了沈凌意?和沈星月的失踪有关系吗?而现在沈家的那个“沈凌意”又到底是谁? 从贺宅离开后,贺谨言直奔沈家而去。 第59章 让姐姐管好自己的男人吧 眼看着自己离云澈越来越远,沈凌意不情愿极了,更让她觉得糟心的是,这一路上贺谨言都在自言自语,不停地和她说话。 还好她最远能留在三米处,只要贺谨言降低音量,她也只能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发出蚊子一般的嗡嗡噪音。 她对他说的话一点都不感兴趣,无非就是他很抱歉,他很难过,假惺惺那一套,她现在已经不爱他了,听到那些话只想笑。 贺家司机把他送到沈家,管家见他穿着一身病服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贺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家二小姐呢?”贺谨言急匆匆地问道。 “二小姐逛街去了。”管家不明白贺谨言为何不直接打二小姐的电话,但仍然老实回道。 “我知道了,我去她房间等她。”说完贺谨言又行色匆匆地走进沈家。 管家站在门口有些摸不着头脑,贺谨言现在是沈星月的未婚夫,单独去其他女孩的闺房实属不妥,但他又是沈凌意的前夫,这关系太乱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许曼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贺谨言在房间没有等来浮萍,结果等到了沈星月。 “你怎么回来了?”贺谨言问道。 看到他坐在浮萍床上,沈星月的眼眶有些红,“我刚回到医院就发现你不见了,你吓死我了!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贺谨言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你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沈星月的眼泪夺眶而出,“有什么事比你的健康,比你的命还重要?” 深深叹了口气,贺谨言忍住了想要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尘埃落定你会理解我的。” “不能告诉我却可以告诉凌凌吗?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沈星月伤心极了,往日只要她一哭,不管发生什么事贺谨言都会放下一切来哄她,但今天,他竟然后退了一步! “你现在情绪有些激动,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聊吧。”贺谨言无奈说道。 他不能把沈凌意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而且沈凌意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和沈星月太亲近。 “你这是赶我走?” 沈星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救命之恩就那么重要吗?他们明明都已经离婚了! “我没有说赶你走。”贺谨言有些头疼,感觉束手束脚的很不自在,“你情绪有些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 “你就是在赶我走,你嫌弃我了!好!那我走!”沈星月受不了这个落差,转身摔门而去。 刚走出门她就后悔了,她在门口停了一下,期待贺谨言能够追出来,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没有来。 气急败坏地跺跺脚,沈星月也拉不下脸再进去,只好跑回自己房间。 沈星月走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看着眼前明显和以往风格不同的布置,贺谨言不得不承认,现在住在这个房间的“沈凌意”,是个冒牌货。 心里一旦存了怀疑,过往那些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他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他怎么这么蠢,过了这么久才看出来。 可那张DNA亲子鉴定报告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家医院也被渗透了? 联想到麓境庄园发生的命案,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看来他得找机会重新再做一次DNA鉴定了。 那试管婴儿还有必要做吗?贺谨言犹豫起来,师父曾给他算过,他命中只有一子,且只有沈家女才能生下他的孩子。 眼下沈星月的子宫被摘除,沈凌意也已经去世,沈家再没有别的女孩,难道这个冒牌货也姓沈? 就算她也姓沈,但她毕竟不是沈政的血脉,那么贺沈联姻将再无意义,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沈家甩开。 贺谨言静静盘算着这一切,试图为自己和贺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沈凌意看着他这副精于算计的模样厌倦极了,他以为他不说话,她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以前她只是被爱蒙蔽了双眼,一旦拨开那层迷雾,她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值得她爱。 她的爱太美好太纯粹,而贺谨言这样眼里只有利益的人,配不上她的爱。 还好他们错过了,不曾相爱过,沈凌意再也不觉得遗憾了。 没等多久,浮萍回来了。 刚到家,她便觉得家里的气氛怪怪的。 管家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佣人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也是匆匆忙忙地离开,话都说得敷衍,像是在避开什么。 不可能是因为今天她买了几件巴黎世家的衣服把沈政的家底刷破产了吧? 浮萍笑着摇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好笑,管他呢,就算沈家家破人亡了也不关她的事。 一走进客厅,她便发现许曼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像是专程在等谁。 “妈。” 淡淡打了个招呼,浮萍正欲离去,不想却被许曼叫住了。 “凌凌,自从你回来后我们母子俩还没好好聊过。” “有什么好聊的?”浮萍诧异地看着许曼。 “你和谨言已经离婚了,妈希望你们能保持距离,虽然是你救了谨言,但以后你尽量不要和他过多相处,星儿会多想的。”许曼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浮萍心里有些不快,她这个妈偏心真是偏到姥姥家去了,也不知沈凌意是怎么忍受的。 “妈既然这么有意见,还是让姐姐管好自己的男人吧,别天天来缠着我。”浮萍不屑地笑笑,“腿长人家身上,我可管不着!” “你!凌凌你现在怎么这么不懂事了?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要反了我了!”许曼气极,自从这个女儿回来以后,是越来越不服从管教了。 “没事我就先走了。”浮萍掏了掏耳朵,懒得听她说教。 呛了许曼一顿,她心情不错,一路蹦跶着回房,刚进房门,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拉过去反压在门板上。 “说!你到底是谁?!” 第60章 不过是一个前妻罢了 看清男人的模样,浮萍不慌反而带上笑,“这才几天不见,你想我啦?” 说着她把身子往前贴了贴,双臂缠绕在他腰间,“你伤好完了?” 贺谨言不为所动,捉住她的手按在身侧,他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他怎么就把他的小姑娘弄丢了呢? “你不是沈凌意,你到底是谁?”贺谨言沉声问道。 浮萍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将头轻轻靠在贺谨言胸口,“我是谁重要吗?你希望我成为谁,我就是谁。” 毫不留情地伸手将她的头挪开,贺谨言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浮萍抬眼看他,眼里一片晦涩,许久后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叫浮萍。” 我叫浮萍。 自我有印象时,我就在山区长大,有个男人经常来看我,但他说他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父母抛弃了我,我应该恨他们。 那时的我脑海里没有什么恨不恨的概念,只忙着每天上山采蘑菇下河捉鱼虾,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男人带来了一个小男孩,让我听他的话。 从那时起,我才突然羡慕有爹娘的孩子。 这个小男孩虽然比我大不了多少,但他懂得真多啊,长得也很好看,我很喜欢他,于是我答应了他,要帮他一起复仇。 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来看我的次数少了,给我布置的任务却越来越多,他要我成为另一个人。 他说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重见光明。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为了帮他我愿意做任何事。 于是我变成了一个叫沈凌意的女孩,她很爱她的老公,但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我很好奇,她为何这么爱他,同时,我为她感到不值,我决定好好戏弄他,看看他能否认出自己的妻子。 不出意料,我成功取代了沈凌意,没有任何人发现,同时我也接触到更好更富足的生活,原来这就是他们过的日子啊。 纸醉金迷,穷奢极欲。 凭什么我就要被父母抛弃在深山里,他们却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要夺走这一切。 我成功了,我和贺谨言离了婚,拿下贺家的一半家产指日以待,领离婚证那天,贺谨言说要带我去坐热气球。 我不该去的,但我好奇极了,那些电影里的场景,我终于能亲眼看见。 乐极生悲,热气球坏了,我们被迫荒野求生,我知道贺谨言开始怀疑我了,但我需要他活着,他要是死了,我就拿不到贺家的家产。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幸救援来得及时,贺谨言获救了。 把他送进医院后我就和那个人坦白了一切,我把计划搞砸了。 出乎意料,他没有生气,他只是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此刻我被贺谨言按在门板上质问,我轻轻笑出声,说出我早想好的答案。 “你叫浮萍?”贺谨言没想到浮萍这么干脆地交代了自己的名字,他松了手,走到一旁坐下。 浮萍揉了揉被他捏红的手腕,自顾自地说道:“对,我是一个孤儿,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假扮沈凌意,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人是谁?”贺谨言微愣了一下,浮萍交代得太顺利了,以至于他有些不相信。 “不知道,他很神秘,没有露过脸,你自己想想你们贺家得罪了谁吧。”浮萍摊开手,一脸从容,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 “哦对了,许曼让我转告你,你和沈星月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要和我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浮萍笑着说道。 看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贺谨言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明明是她还有她背后的人害死了沈凌意,她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 贺谨言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狠狠掐住浮萍的脖子,“沈凌意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浮萍面上仍然带着毫不在意的笑,“我不知道呀,我只是拿钱办事。” 贺谨言被她脸上的笑刺痛了眼,他双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浮萍的脸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看着那张和沈凌意一模一样的脸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再也下不了手,缓缓松开了手。 浮萍抚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几颗眼泪缀在脸上看上去楚楚可怜,“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想起那几天在丛林里浮萍辛苦照顾自己,还救了自己,贺谨言感觉整个人要被撕成两半了。 一半的他恨着浮萍,她害死了沈凌意,还假扮隐瞒了真相,另一半的他却又不自觉被这个不一样的“沈凌意”吸引,她还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了。 看到他脸上纠结痛苦的神色,沈凌意冷笑出声,这就是他说的他要替自己报仇? 眼看凶手就在眼前,他却下不了手。 也对,浮萍救了他的命,再没什么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了。 她沈凌意算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前妻罢了。 贺谨言这个地位,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怎么会为了自己奋不顾身,枉顾救命之恩。 “凌凌,对不起...”贺谨言将脸埋进手心默默念叨着,要不是浮萍,他现在已经被毒蛇咬死了。 “我可以不杀你,甚至你可以继续以沈凌意的身份生活在沈家,但你必须配合我找出你背后的人。”贺谨言抬起头一脸不容置疑地看着浮萍。 “我凭什么答应你?拿钱办事,天经地义,哪有反咬一口的。”浮萍淡笑道,她毫不意外贺谨言的反应,她早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给了你多少,我给双倍。”贺谨言紧盯着浮萍诱惑道。 “你想想,你站在我这边,你能拥有一个富家千金的身份,下辈子吃喝不愁,无拘无束。你跟着他们说不定哪天就翻脸把你吃光抹净,到时候沈凌意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佯装思考的样子,浮萍回道:“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条件。” 贺谨言心下一喜,“你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第61章 妈妈救我! “那好,你得帮我找一个我满意的男朋友,要不然你利用完我顺手就把我卖了怎么办?” 浮萍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她可不是沈凌意,这么轻易就相信他的话。 给浮萍这样一个身世不明的野丫头介绍男朋友?贺谨言没想到她会提这样一个要求,他以为她只是会要钱而已。 不过也是,她在沈家站不住脚,她需要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来让她依靠,做她的保护伞。 是个聪明且实际的女孩,贺谨言不由有些欣赏她。 但另一方面,一想到她要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就受不了,尤其是她还顶着沈凌意的那张脸。 沉吟片刻后,贺谨言说道:“别忘了你还有合约要履行,你还得给我留下一个孩子。等你生下孩子,恐怕你满意的那些世家子弟没有多少能够接受你。” “谁说我要自己生孩子了?”浮萍冷笑,“你们男人不也提供一个精子就可以了?我何必为你付出那么多,现在这个年头,有钱什么事情做不到。” 贺谨言默然,这倒确实是,他没必要强行要求浮萍亲自为自己生下孩子,只要是他的血脉就行。 “随你吧,只要生下来亲子鉴定没有问题就行。” 而沈凌意听到他们的对话简直感觉三观震碎!这明明是违法的行为,却被他们以一种有钱人的炫耀口吻说出来,她怎么才知道贺谨言是如此没有道德的人?! 浮萍那伙人不仅残忍杀害了自己,还亵渎了自己的尸体,他们能做出什么都不意外了。 可贺谨言,简直不断刷新他在她心中的下限!原来她竟爱过这么一个卑鄙无耻至极的人! 以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她好后悔,如果时间回到从前,她一定不会爱上他,也不会答应替沈星月嫁给他。 “所以,你看上了哪家公子?”贺谨言有些嫉妒地问道。 “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我还需要考察一下,是不是每个世家公子都和你一样三心二意。”浮萍伸手戳贺谨言的胸膛,指尖在他胸口画圈。 想到沈凌意还在一旁看着,贺谨言把浮萍的手打开,“我对不起沈凌意,但你没有资格说我。” “是吗?难道你就不喜欢我吗?你就甘心和沈星月那样的残废过一辈子?”浮萍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目光玩味又轻慢。 贺谨言蹙起眉,他不喜欢被这样的目光打量,好像自己只是货架上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一样。 “我警告你,不要越界,你要是敢动星月,我要你死!”贺谨言站起身来,一脸危险地看着浮萍。 “还有,三年前星月失踪和你有关系吗?” 浮萍歪着脑袋露出天真的笑容,“怎么可能呢,我是假扮沈凌意,不是假扮沈星月。” “可是...”贺谨言上前紧逼,“三年前我家的监控里,我明明看到沈凌意拉着星月上了车,可她说她那天在酒吧,我一直以为是她撒谎了,现在看来当时出现的人是你!” 你总算是发现真相了,沈凌意长叹一口气,就是因为那份监控,这三年没有任何人相信她,她受到了多少恶毒的指责和猜测。 真相终有大白的那一天,只是她并没有活着见到。 就这样吧,她现在都变成灵体了,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尘世的事了,沈凌意释然地笑笑,有些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 看来离彻底离开的那天,又进了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了。 “也许是吧。”浮萍敷衍道,“都三年了,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咯,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如何反抗他们?” “你最好是被胁迫的,要是被我查出来这件事跟你有关系,你会后悔的。”贺谨言接着威胁道。 “哦?你要对我做什么?”浮萍毫不畏惧地微笑着问道。 不等贺谨言回答,她便自顾自地撕开本就轻薄的夏日短裙,然后把头发弄得凌乱不堪。 来不及阻止她,贺谨言就听到她尖叫道:“妈妈救我!贺谨言他要强奸我!救命呀!” 沈凌意简直想给浮萍颁发奥斯卡金奖,她真是敢想敢做毫无负担呀! 不过也好,贺谨言正好缺这样的恶女来治一治他,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贺谨言手忙脚乱地捂住她的嘴,卧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许曼带着几个佣人闯了进来。 一进来便看到两人搂抱在一起,衣衫不整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沈星月也被一行人的动静吸引过来,看到了这一幕,“谨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说着她便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贺谨言赶紧将浮萍推开,正准备去追沈星月,却被许曼拦住。 “谨言,你不是要和星儿结婚吗?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许曼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是,我没有...”还来不及解释,他的话便被浮萍打断。 浮萍扑进许曼的怀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妈妈,我听你的话打算和他保持距离,谁知道他不肯,还要在我的家里强奸我!呜呜呜,我对不起姐姐...” 看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许曼有些恍惚,凌凌很久没有和自己这么亲近了,看来她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没事,妈妈会保护你的。”许曼安慰着她,紧接着又看向贺谨言。 “谨言,你一向是个好孩子,妈相信你只是暂时犯了错误,你先回家吧,等星儿冷静下来你们再好好聊聊。” 浮萍悄悄抬起头,给贺谨言一个挑衅的眼神。 贺谨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显然已是怒极,但他知道现在的场面对他不利,他只能强制压下怒气。 “等妈气消了我再向您和星月解释吧,我先回医院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沈家。 狗咬狗真是精彩呀,沈凌意看戏看得高兴,跟着他走回医院。 在医院长廊上,她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和蔼的身影。 她脸上的笑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忧伤与不舍。 第62章 案发现场 在长廊上拄着拐杖慢悠悠散步的人,是她的奶奶。 是家里唯一对她好,爱护她的人。 贺谨言显然也看到奶奶了,他脚步顿了一下,上前搀扶住她,“沈奶奶,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护工呢?” “是谨言呀,我没事出来透透气,你怎么在医院啊?是哪儿不舒服吗?”奶奶关切地问道。 “只是被蛇咬了一口,没有大碍了。”贺谨言轻描淡写地说道,“您一个人最好还是不要乱跑,万一磕着哪儿了怎么办。” “我老婆子一把岁数了,时间也快到了,老天要收我就收去吧,你们年轻人才是要注意身体啊,好好的怎么会被蛇咬了?” 奶奶皱起了眉头,想不通贺谨言天天坐办公室还能被蛇咬了。 贺谨言扶着奶奶在长椅上坐下,简单讲了一下发生的事。 “哎哟,可真凶险,还好有凌凌帮你,凌凌呢?没在医院陪你?有段时间没看见她了。” 奶奶想起沈凌意来十分怀念,以往沈凌意每周都要来看看她的,但最近却很久没来了,电话也打不通。 她问沈政,沈政却说凌凌有事忙,她便不好再打扰年轻人。 沈凌意蹲在奶奶脚边抬头凝视她,她的头发快白完了,背也佝偻了,眼球开始浑浊,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奶奶,对不起,以后孙女都不能来看您了,您要自己保重身体。 “她在家里呢,她最近挺忙的,等她空了就会来看您。” 提起沈凌意,贺谨言心里也一阵难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奶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就当做是善意的谎言吧。 “好,你转告她,不要忙坏了身子。奶奶知道你喜欢的是星月那个丫头,但是凌凌也是个好女孩,既然你们都结婚了,就要好好对她,不能让她受委屈。” 奶奶握着贺谨言的手不放心地叮嘱道,贺谨言和沈凌意离婚的事没有人告诉她,她还以为两人还是夫妻。 沈凌意感觉眼眶又酸又涨,她已经死了,哭不出眼泪来了,但她心里还是难受,她只好走远两步不去看奶奶。 “我知道了奶奶,我先扶您回病房吧。”贺谨言避开了这个话题,他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将奶奶扶回病房,贺谨言看到沈家二叔沈安正在抽屉里翻找什么。 “二叔。”贺谨言出声喊道。 沈安慌慌张张地把抽屉一关,急忙过来扶着奶奶,“妈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你半天。” “我散散步,这不回来了吗,天天在这病房待着太憋闷了。”奶奶叹气道。 沈凌意转到沈安身后去看他手里拿的什么,他攥得紧,但她依稀能看出这是一份遗嘱。 奶奶还没死他就开始打遗嘱的主意了?沈凌意冷笑,她这个二叔一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要不是她爸还有些能力,沈家早玩完了。 “你想散步吃了饭我再陪你去,谨言你不是住院了吗?你也好好回去躺着吧。”沈安下了逐客令。 虽然贺谨言感觉奇怪,但毕竟人家是亲儿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客套了两句就回去了。 回到病床上躺下,贺谨言开始复盘沈凌意的事。 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沈凌意订了一家餐厅,可他没有去,离开餐厅后沈凌意就再无踪影。 联想到那天她给自己打的电话,贺谨言推断出她遇害的地点就在餐厅附近。 打开地图查看餐厅的位置,贺谨言回想起餐厅的监控里沈凌意是晚上九点整离开的,而她打给自己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在九点二十三分,结合行走速度不难推断出一个大致的范围。 那就是以餐厅为圆心,以三公里为半径的一个范围。 这个距离和当时他在的宴会厅很近,他不由想到,他在那里觥筹交错的时候,沈凌意正在被人追杀,要是当时他接了她的电话就好了,说不定结局就会不同。 所以,当时她一定是向他的方向奔跑。 在地图上画出一条餐厅到宴会厅的直线,这可能就是沈凌意的逃跑路线。 “凌凌,告诉我,我的方向对吗?”贺谨言满怀期待地盯着面前的空气,希望沈凌意能给自己一些指示。 沈凌意静静地看着地图,不可否认她当时确实是朝着他跑去的,但她现在不想理他,不想再和他产生任何交集。 许久没有等到回应,贺谨言有些失望也有些怀疑,沈凌意真的还在他身边吗? 不过他能肯定,他的推断应该没有问题,他想了想,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你去查一件事,我和夫人结婚纪念日那天以及第二天,餐厅附近发生的所有事,范围我会发给你。” “是,贺总。” 将他标注好的地图发送过去,贺谨言长舒一口气。 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希望还有什么蛛丝马迹能留下吧。 同时他也感到庆幸,还好提前转移了财产,要不然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来凶手那伙人就是在觊觎贺家的家产,联想浮萍说的话,贺家的敌人那么多,到底会是谁呢? 贺谨言在病房等助理的回话,没过多久,一份清单发了过来。 上面都是贺谨言指定的区域在那几天发生的大小事情,大到车祸、小到员工离职,都搜集了起来。 对于助理的工作能力贺谨言还是感到非常满意,但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没有透露过多信息,只能自己一条一条分析。 这些信息看起来十分枯燥,但他现在也不急于工作,耐着心慢慢看去。 终于,一个施工事项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项工程是纪念日的第二天申报的,上面审批得很快,几乎当天就开始动工了,一个小小的商店不出意外这样的工程没个一两星期是拿不下来的。 他回想起来,事发之后他曾去过警局,那时候王庆说沈凌意的包已经被她自己取走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浮萍取走的。 然后他去了那家餐厅,在附近走了走,当时,确实有个地方在施工。 他得亲自过去看看。 第63章 你们能帮我逃出国吗? 刚打算从病床上起身,他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又重重倒了回去。 也许是还未完全恢复,贺谨言心急,但他更在意自己的健康,只好再休息两日再说。 他躺在病床上想得入神,房门推开,沈星月走了进来。 “星月,之前的事只是一个误会!你相信我!”贺谨言连忙解释道。 “嗯,我相信你,凌凌一直存着想勾引你的心思,我不会怪你的。”沈星月善解人意地说道,只是脸上神色还是忧伤。 “只是我当时看到你们那么亲密地抱在一起,一时接受不了。”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也只会是你。”贺谨言眼神闪烁了一下答道。 是啊,你和浮萍是没有什么,和你有什么的我已经死了,沈凌意冷笑着,要是贺谨言知道那些他感动不已从而爱上沈星月的事情,都是自己默默做的,到时候他还会爱她吗?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姐姐被抛弃的那天。 “嗯,我也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把我们分开。”沈星月感动极了,她拉着贺谨言的手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但沈凌意看到她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把自己的裙边都捏得微微变形了。 看来这三年姐姐学忍辱负重学得很好嘛,沈凌意笑,不知道她会如何对付浮萍。 贺谨言回握她的手,心里却不可抑制地想起那日请笔仙的时候,沈凌意说杀她的凶手是沈星月。 星月真的不知道她的妹妹已经被人顶替了吗?她和沈凌意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怀疑,但看着那张他深爱的脸,他本能地逃避,不愿相信。 沈星月留在医院陪贺谨言,有她在一旁,贺谨言也暂时停下了想要联系沈凌意的想法。 当他知道沈凌意已经死了,两人再无可能的时候,他就明白,他的选择只有沈星月一个了。 婚期在即,即便沈凌意一直跟着他,看着他,他也只能和沈星月相守过完一生。 反正沈凌意也不能害他,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他有权力追逐自己的幸福。 这样想着,他便没有了顾忌,又和沈星月恩爱亲热起来。 看着他们相互依偎,不离不弃的样子,沈凌意静静坐在一旁微笑,只要她还没离开,她就不会让他们拥有幸福平静的生活。 夜幕缓缓降临,吃完晚餐后,沈星月和贺谨言靠在一起看电影,气氛温馨极了,他们看起来像极了一对普通的情侣。 她和贺谨言的感情又恢复如初,这让她又高兴又得意。 于是当贺谨言提出想让她留下过夜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完全忘了和贺谨言单独待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正看得入迷,病房的门敲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不是交代了护士不要来打扰我们吗?”沈星月皱眉问道。 “不知道,也许有什么急事吧。” 沈星月下床去开门,令人意外,站在门口的是苏怡,她看起来委屈极了,眼睛也哭得通红。 “这是发生什么了?”沈星月连忙把她拉进来,倒了杯水给她喝。 怔怔地捧着装满热水的杯子,苏怡的眼泪又要往下掉,沈星月只好又把纸巾放在她面前。 待她哭够了,冷静下来,这才开口道:“他们都是禽兽!我和若庭本来已经商量好了假结婚,但被我妈听见了,她竟然...她竟然...给我们下了药!” 说罢她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看她此刻的模样不难猜出下的什么药,沈星月和贺谨言都有些震惊这竟是她亲生母亲做出的事。 “那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了?”沈星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怡耻辱地点点头,“他们把我们关在房内,还守在门口,我真的不想活了!” “你冷静,别冲动,若庭呢?你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贺谨言问道。 “若庭身子本来就弱,可能他们下的药量太大了,他晕了过去,他们这才把他送到医院,我趁乱才逃了过来,你们能帮我逃出国吗?”苏怡一脸希冀地问道。 沈凌意怜悯地看着她,她和若庭都是好孩子,不该遭到这样的对待,这些所谓的世家贵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算计! 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一个病房你先住下,好好想清楚,明天你再决定要怎么办吧。”贺谨言沉吟片刻答道。 将苏怡安排妥当后,夜已经深了,沈星月洗漱完就准备躺下入睡。 贺谨言住的私人病房极大,病床也是又大又柔软,沈星月害羞地躺在床上,轻轻搂住贺谨言的腰。 “快睡吧。”贺谨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他忙了一天身心俱疲,此刻除了困乏没有别的心思。 沈星月咬了咬唇,有些幽怨地盯着他的后背,但她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她只好沉闷地嗯了一声,转过身去紧贴着贺谨言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睡梦中依稀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眨了眨眼,努力适应了视线,沈星月看到阳台的门缝里拉出了一条漆黑的影子,像是有人站在那里。 她赶紧拍拍贺谨言搂着自己的手,压低声音喊道:“谨言,谨言!快醒醒!咱们屋子里好像有人!” 但贺谨言睡得极死,她叫半天都没人应,反而好像惊动了阳台外的那人。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情不自禁想起了许临川诡异的死法。 不会这么倒霉吧,她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有现在,她可不想死! 她不敢再出声,只一个劲地拍着贺谨言的手,希望他能够尽快醒过来。 吱呀一声,阳台的门被拉开,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屋里,沈星月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浑身紧绷,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这时,她感到背后有人伸出手指帮她擦了擦汗,她还来不及高兴贺谨言终于醒过来了,就发现眼前的人影快速走到她面前! 小夜灯的光打到他脸上,她终于看清来人是谁,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第64章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贺谨言! 那她身后此刻搂着她,还帮她擦汗的人是谁? 她浑身僵住了,这才感觉到身后的人贴着她大夏天的竟然这么冰凉,她深吸一口气,做足思想准备,猛地转过身去,身后竟然空无一人,之前放在她腰间的手也莫名消失了! 她想大声尖叫,却因为过于紧张嗓子哑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你怎么醒了?”贺谨言见她坐了起来不由问道,“刚刚好像听到你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做噩梦了?” 难道是噩梦吗? 沈星月胸口急促地起伏着,眼神有些迷惘。 可刚刚的感觉如此真实,她也十分清醒,联想到之前住院发生的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她只迟疑了一阵,就能肯定,是那个笔仙! 那个笔仙仍然阴魂不散地跟在贺谨言身边! 以前每次和贺谨言说起笔仙的事,他都敷衍了事,她不想再和他闹别扭,只能将这事藏在心里。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沈星月勉强地笑笑,又躺了回去。 “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怕做噩梦。”贺谨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也躺回她身边。 “你去阳台做什么?睡不着吗?”沈星月转移话题问道。 “嗯,抽根烟,没想到把你吵醒了,快睡吧,已经很晚了。”贺谨言揉揉她的脑袋,自顾自睡了过去。 但沈星月再也不敢睡了,她害怕一睡着,那个笔仙又会缠上来,她只好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沈凌意双手抱胸站在她面前,有些可惜地摇摇头。 她这个姐姐胆小得要死,明明知道所谓的笔仙还跟在贺谨言身边,但还像个牛皮糖一样黏着贺谨言和他不离不弃,他们可真是真爱呀。 但沈星月并不这么认为,她只想着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贺谨言答应过她,等到结婚,她就能拿到新的护身符,这样就再也不用怕了。 她压根没有想过,贺谨言早把这个事忘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有和老道士他们提过。 第二天一大早,沈星月便起床借故家里有事溜走了,贺谨言也没多想,他还得处理苏怡和许若庭的事。 许家今天找到了他,毕竟昨晚到医院的时候苏怡还在,没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贺谨言只得先答应下来帮他们找找,顺道他也去看了一眼许若庭。 经过治疗许若庭已经好多了,就是他感觉丢脸丢到了家,头蒙在被子里不愿见贺谨言。 见他这样贺谨言也没办法,只委婉地告诉他,公司有事,一会儿单独来见一面。 至于这小子能不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就看他自己的领悟了。 看完许若庭后贺谨言又折返去了安置苏怡的病房,走在路上他不由感慨,自己好好一个贺氏总裁,还得跟个保姆一样帮两人擦屁股。 本来这些事都是许临川该做的,不过,要是许临川还在,这些事也不会发生。 头疼地摇摇头,贺谨言推开门。 “你考虑得怎样了?” 贺谨言看向坐在床边的苏怡,她看起来很憔悴,像是一夜没睡。 这样想到,他突然惊觉,沈星月今早起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竟和苏怡有几分相似,难道她也一夜没睡? 一会儿还得问问她,贺谨言又叹了口气,一天天的,全都是事儿。 “我想好了,我还是想要出国,离这一切远远的。你能帮帮我吗?看在临川的份上。” 苏怡一脸祈求地看着贺谨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把苏怡弄出国对贺谨言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万一被许家和苏家发现了,就麻烦了。 看着苏怡的脸,贺谨言有些于心不忍,但权衡利弊,他不想冒险。 正纠结着如何拒绝她,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许若庭的电话。 贺谨言顿时感到如释重负,将手机拿给苏怡看了一眼,他询问道:“要不然把若庭叫过来,你们自己商量一下?” 苏怡点点头,如今她和许若庭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刚接通电话,许若庭就着急地问道:“谨言哥,你在哪呀,公司里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再三叮嘱只能他一个人来,贺谨言把房间号报给许若庭。 没一会儿许若庭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看起来身体恢复得不错。 合上门后,许若庭看着苏怡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脸不自觉地红透,他砰地一声跪了下来。 “苏怡姐,对不起,我...” “我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苏怡摆摆手,打断了他,“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贺谨言蹙着眉将许若庭拉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动不动就下跪。” “是。”许若庭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拘谨地坐在板凳上。 他不安地绞着手,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深吸一口气。 “苏怡姐,我虽然样样都不如临川哥,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绝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我发誓,我这辈子会只爱你一个,只对你好,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贺谨言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小子突然开窍了啊,还省得他劝,要不然又得被苏怡泼一脸水。 而苏怡看着他信誓旦旦的脸也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以为,许若庭会支持她逃去国外,避免两人再有什么尴尬的事情发生,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她一下子就变得孤立无援了。 眼看着苏怡半天没有反应,许若庭也着急起来,“苏怡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收到苏怡求救的眼神,贺谨言咳了一声说道:“这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还是你们私下沟通吧,告诉我结果就行,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先走了。” 他确实还有重要的事,他得亲自去一趟那个施工的商铺看看,他两的事就自己解决吧。 第65章 贺家往事 贺谨言换了一身衣服,再穿着病号服在大街上闲逛,他真怕自己被举报抓进精神病院。 那家施工的商铺是个小超市,贺谨言在对面的咖啡店坐下,一边喝着咖啡粉冲泡的劣质咖啡,一边看手机里助理发过来的对比图。 和以前对比,现在的超市门脸显然更新了,外面还种了一圈花圃,蓝色的无尽夏开得十分绚烂。 根据沈凌意的描述,他推断她应该就是在此处遇害,那么多的血撒在大街上,一时半会儿是清理不干净的,所以他们把这一块围了起来,买通店铺老板伪装施工,开始彻底清理。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恐怕很难找到什么证据,贺谨言想了一下,让助理给他找一个私家侦探。 案发现场找到了,下一步他们又将沈凌意的尸体转移到哪儿去了呢? 贺谨言在那边冥思苦想着,而沈凌意站在窗边眺望对面的超市。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她已经快认不出来了,那些记忆也开始模糊遥远起来,像是一个梦,到了该被遗忘的时候。 她能感觉到,只需要一个时机,她便可以彻底离开。 同时她也不禁想,小师叔他们为何要费尽心思把她留下来?就让自己随风而逝不好吗? 在纸上标记出几处可能藏匿尸体的地方,贺谨言皱着眉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除了这里,他还有其他几处地方要去。 都是签订离婚协议时,浮萍主动要的几个厂子。 有纺织厂、食品加工厂、造纸厂等等,以及爷爷的那个浮芳香水厂。 这些工厂一般都在城郊,贺谨言一家一家亲自去了解,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他看着面前的浮芳香水厂,心里有些忐忑。 这几个工厂里,若说哪个有可能找到线索,那估计就是这个香水厂了,所以他特意留在最后。 按部就班地查账本,巡视工厂,贺谨言发现虽然这个厂效益不怎么样,但管理得极好,到处都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样子。 香水厂的管事叫王叔,他笑呵呵地跟在贺谨言身边介绍。 “这边呢就是我们香水厂最新的产品,虽然厂子效益不好,但我们也在努力尝试转型,进攻年轻人的市场。” 贺谨言打开香水闻了闻,是淡雅的栀子香,如果好好推广,应该还是能抢占一部分市场。 但这个厂已经给浮萍了,贺谨言眼神暗了暗,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王叔。 “啊?厂子被卖了?”王叔有些震惊,他在这里已经干了一辈子,他知道贺家不差这一处产业,没想到马上就要换东家了。 “爷爷已经同意了,希望你们能在新的东家的带领下越来越好吧。”贺谨言拍拍王叔的肩膀,他能看出王叔是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 “老爷都同意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王叔看起来有些唏嘘,不知道新来的东家还会不会让他留在这里。 “王叔您也算为我们贺家工作了一辈子,这样吧,等下下班我请你喝酒。”贺谨言笑着道。 若说有谁对这个香水厂最熟悉的,莫过于王叔了,但他为人谨慎,刚才一番试探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反而引起王叔的警觉,他这才说出香水厂要被卖了的事。 “这怎么好呢,都是应该的。”王叔推脱道。 但耐不住贺谨言再三邀请,他只得跟在贺谨言身后去了附近的一个酒楼。 酒过三巡,王叔的话匣子终于被打开。 “我是真的没想到老爷竟然会狠下心把香水厂卖了,要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们香水厂本来能拥有大好的未来啊!”王叔抿了一口酒感慨道。 “发生了什么事?” 贺谨言激动起来,香水厂果然有什么秘密,他心里激动,但面上不显,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唉,如今厂子都要被卖了,我也要退休了,就不瞒你了,反正也是你们自家的事。” 王叔叹息着摇摇头,开始讲述。 贺家如今的家主,贺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世家公子。 当年他留洋归来,开始着手实现自己的商业抱负,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当时风靡国外的香水。 不得不承认,贺家一脉都十分有经商头脑,他的香水厂短短几个月就办得有声有色。 也正是在那时,他认识了一个女人,香水厂的研发经理冷浮芳。 冷浮芳家境贫寒,但她性格坚韧,聪明好学,又生得十分美丽,两人工作中十分合拍,一来二去,情愫渐渐滋生,贺老爷子更是直接用她的名字命名香水厂。 这本该是一段佳话,可那时,贺老爷子已经有了来自名门望族的未婚妻,于是,两人被强行拆散。 冷浮芳也知道自己高攀不上贺家,她本来打算忘了他好好过日子,不料天不遂人愿,她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将这个消息告诉贺老爷子后,两人立即打算私奔,贺老爷子托自己的好友备好行李车马,却不料被他泄露消息。 冷浮芳在约定的地方从白天等到晚上,她终于死心,知道他不会来了。 从此她便消失在江城,没人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 只知道香水厂在贺家的刻意放任下一年不如一年,厂里的人走了不少,只剩他这个老家伙坚持到今天。 而贺老爷子拼尽全力,也只能保住“浮芳”这一个名字。 时间流逝,贺老爷子寻觅无果终于妥协,遵循家里的安排结婚生子。 十年后,一个病入膏肓的妇人带着一个孩子敲开贺家的大门托孤,她正是消失许久的冷浮芳。 贺家自然没人敢给她开门,只有贺老爷子的妻子出来看了一眼。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冷浮芳带着孩子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贺家。 等到贺老爷子知道消息时,他发了疯一般将整座城翻来覆去找了个遍,连那母子俩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到最后也只有浮芳的名字留了下来。 而如今,浮芳香水厂彻底被贺家放弃。 第66章 新婚礼物 听王叔讲完,贺谨言也不禁感到唏嘘,他没有想到,自己爷爷竟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 不过,若是爷爷和那冷浮芳两人在一起了,也不会有他了,这一点他还是得感谢早已离世的奶奶。 但这个故事和贺家如今的处境有关系吗?冷浮芳和浮萍两人之间是否又有联系? 想了想,他把这条线索发给私家侦探,让他再查查。 私家侦探那边也是叫苦不迭,沈凌意的事他还没查出什么头绪,又给他丢了个陈年旧案,真当他是福尔摩斯啊! 他的烦恼贺谨言自然不会理会,这两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和沈星月的婚礼就在后天了,明天就要开始预热,他暂时无暇顾及其他。 回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贺谨言本想去看看沈星月,但却被她推脱婚前不能见面拒绝了。 听到这一番话沈凌意冷笑,什么婚前不能见面,沈星月明明是怕极了,没有拿到所谓的护身符之前,她不敢轻易和贺谨言单独相处。 这几天看着贺谨言查东查西,明面上看着是像在帮自己查案,但沈凌意能感觉到,他实际上是在查贺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杀害自己的人,所图是贺家。 但是没有关系,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沈凌意能够感觉到,她现在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经常容易恍惚,是她的灵魂快要消散了。 她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只是偶尔想到小师叔和奶奶,她心里有些歉意。 你们对我的好,恐怕只能下一世再偿还了。 贺家祠堂,云澈似乎心有所感,他一手拿着龟壳在火上烘烤,一手不停地掐着指诀。 天机不可泄露,但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天不让我算,我非要算! 滋啦一声,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刚好喷在龟壳和火焰上,毫不在意地抬手擦掉唇边的血迹,他看着龟壳上的纹路不由欣喜。 另一边,贺谨言在医院办完手续后突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和沈凌意住的那套别墅他打算封存起来,贺家老宅他不想回,沈星月也不见他,他的朋友许临川已经死了,叶隐舟还和孟然混在一起,何宴明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一时之间,他竟成了孤家寡人。 想到许临川,他又想到苏怡和许若庭的事,苏怡终归是被劝住了,打算和许若庭协议结婚。 贺谨言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总归不是他要解决的麻烦事了。 一边想着,一边踱步,他竟不知不觉间来到沈奶奶的病房。 他站在门外向里看去,老太太正坐在床边听戏曲,他静静听了一会儿,是越剧《倩女幽魂》。 他不禁想到了沈凌意,若是他找到了沈凌意的尸骨,是不是她就能投胎转世了。 她那么恨自己,恐怕不会像小倩一样宁愿做鬼也要陪着自己吧。 要是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贺谨言抿紧嘴,眼里盛满了失落。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他天天能见到的,没有当成一回事的人,转瞬就天人永隔了。 他缓缓关上门,没有打扰奶奶,独自回了办公室,好似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一丝归属感。 第二天当助理走进办公室整理资料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还以为公司进了贼,差点报警。 待看清贺谨言的脸,他这才拍着胸口放松下来,“贺总,您怎么来这么早?今天您不是应该回老宅迎客吗?” “有份资料我需要确认一下。”贺谨言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他可不想承认自己在办公室睡了一夜。 助理听到贺谨言的解释觉得有些稀奇,不过他没敢多问,目送他离开。 开车回贺宅,贺家今天热闹极了,处处可见大红喜字和红绸带,连佣人们都换上了红色喜庆的衣裳。 看着这热闹的氛围,沈凌意情不自禁有些黯然,她的婚礼...算了,再提只会让自己伤心,忘了吧,忘了吧... 和她相反,贺谨言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想起来和沈凌意结婚的场景。 贺家联姻甚广,有些住得远的亲戚今天就来了,贺谨言一回家就忙着接待他们,忙起来竟暂时忘却了那些烦恼。 好似他真是个马上就要结婚,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的普通新郎官。 下午的时候,何宴明和他的父亲何砚辞也来了。 贺谨言曾见过何砚辞两次,印象中他是一个儒雅随和的长辈,据何宴明说,他爸年轻时候好看得像个小姑娘一样,后来年纪大了留起了胡子,这才看起来像个寻常老头。 “何叔叔,何宴明,你们来了,里面坐吧。”贺谨言笑着招呼道。 “新婚快乐,谨言。”何砚辞笑呵呵地递上红包。 “谨言你的伤没事吧?这几天我们事务所有事,我也没能来医院看你。”何宴明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事,今天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贺谨言毫不在意地笑笑。 两人正聊着,叶隐舟带着孟然也赶过来了。 “谨言,新婚快乐!”叶隐舟给贺谨言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孟然则是递上一个细长的木盒子。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看上次我的画你似乎很感兴趣,就送给你当做新婚礼物啦。” 是那幅《琥珀刑》! 沈凌意的瞳孔猛地放大,孟然竟然把这幅画送给了贺谨言! 不要收!不要收! 尽管她用力喊着,贺谨言还是下意识伸手去接,沈凌意没有办法,只能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贺谨言吓一跳,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让一旁的佣人把画收了下去。 看着那幅画离自己越来越远,沈凌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发生了这样的插曲,贺谨言也无心再迎客,他找了个空房间,开始询问沈凌意那幅画有什么问题。 但他问了半天,沈凌意都不愿再搭理他,他只好作罢。 算了,马上就要和星月结婚了,沈凌意一定是不开心了。 这样想着,他自顾自出了房间,没有休息到一旁的柱子后躲着一个人在偷听他说话。 第67章 烟花冷 吃完晚饭后贺谨言去了祠堂,他知道师父他们不喜他另娶,但他还是很希望他们能出席自己的婚礼。 但他没想到,自己再一次被拒之门外。 盯着紧闭的朱门看了好一会儿,贺谨言转身离开。 一会儿还得放烟花,他必须亲自去守着,要不然发生什么火灾那就真成笑话了。 天色黑了下去,人群也集中过来,贺谨言站在二楼看烟花,明天就要结婚了,他却有种自己还是孤家寡人的错觉。 “星月呢?今天没过来?”何宴明走到他身边问道。 贺谨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说结婚之前不能见面。” 没想到沈家还有这样的说法,何宴明也有些诧异,“这样啊,难怪看你有些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了,你要高兴些才对。” 是啊,好不容易才和沈星月走到婚姻的殿堂,为何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贺谨言这样安慰自己。 勉强地扯出一抹笑,贺谨言拍拍何宴明的肩膀,“看烟花吧。”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沈凌意坐在栏杆上看漫天烟火。 真美啊,虽然烟花短暂,但它绽放的那一刹那已经耀眼至极,不像她的一生,没有激起半点水花,就消失无踪。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要轰轰烈烈活一场! 也许是难得这么热闹,向来喜欢安静的贺老爷子今天也破例来到了前院。 看见他过来,贺谨言急忙搀扶着他上楼,来到最佳赏景位。 “不用扶着我,我还没那么老。”贺老爷子推开他的手,自顾自走到栏杆处。 “是是是,您老还年轻着呢。”贺谨言只好放他自己活动。 看着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他不禁又想起了他在香水厂听到的往事。 爷爷会不会后悔没有娶到心爱的女人呢?终归是变成一生的遗憾了。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爷爷会放手让出香水厂,也许是他希望成全自己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也许是他已经释怀了,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此刻他浑浊的眼瞳倒映出绚丽的烟花,贺谨言竟感觉他的眼神清澈了许多,他想开口问问浮芳的事,但他不知道会不会打破此刻的美好。 算了,还是等婚礼后找机会再问吧。 这样想着,贺谨言专心地看起了烟花,他不知道,此后他没有机会再问了。 发现贺老爷子竟然露面了,在场的宾客纷纷过来和他打招呼。 虽然贺老爷子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情都放给贺谨言了,但他现在还是明面上的贺家家主,在贺家还是有话语权的。 何宴明的父亲何砚辞也过来打招呼,“老爷子,您身体可好?” 贺老爷子扭过头,表情有些诧异,“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看你有那么几分眼熟。” “贺爷爷,这是我爸爸。”何宴明适时介绍道。 “哦,难怪我觉得你长得像谁,原来是宴明长得像你啊。”贺老爷子呵呵笑着。 “是,我这孩子经常受你们家照顾,我早该登门拜谢了。”何砚辞谦和地笑笑。 “不碍事,我很喜欢这孩子,聪敏又踏实,有他在谨言身边,我很放心。” 贺老爷子赞赏地看着何宴明,又转过头去看烟花。 他想起香水厂刚办那年年末,为了庆祝那年的销量,他也曾组织工人们一起看了场烟花。 也是在那个晚上,他和浮芳互表心意,度过了最难忘的一夜。 一转眼,他的孙子都要娶妻生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呀,他都快想不起浮芳的脸了。 他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就像这场烟花,转眼间湮灭,世界重回黑暗。 贺老爷子有些惆怅,也闲这么些人都往他身边挤聒噪,他对贺谨言挥手示意,他要回去休息了。 “我来扶老太爷下去休息吧。”旁边一个机敏的佣人过来扶着贺老爷子的手。 “照顾好爷爷。”贺谨言叮嘱道。 听到她的声音,沈凌意也从夜空中收回目光,她转过头刚好看到那个佣人的脸。 是柳絮! 是那个杀害她的凶手! 沈凌意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贺谨言,一方面她不想掺和贺家的家事,另一方面她又做不到见死不救。 微微思考了一瞬,最终她还是选择提醒贺谨言。 但此刻人来人往颇为拥挤,她用力地拍贺谨言的肩膀,贺谨言只以为是路过的人不小心撞到他。 她没办法,只好在他腰间使劲一拧。 贺谨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捂着腰左右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是沈凌意的信号。 但此时柳絮已经扶着贺老爷子下楼了!贺谨言根本不知道沈凌意在提醒他什么。 人这么多,他也不好出声问,只瞪着个茫然的眼睛四处搜索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沈凌意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命吧,她尽力了。 半个小时后,管家一脸慌张地上楼,附在贺谨言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贺谨言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他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还好他身旁的何砚辞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深吸一口气,贺谨言迅速稳定下来,他和何砚辞道了声谢就要跟着管家下楼。 “我跟你一起去吧。”何宴明不放心地说道。 贺谨言无暇考虑那么多,他现在也确实需要人帮他出主意,于是他点点头,带着何宴明父子去了后院。 刚进贺老爷子的卧室,他便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吓一跳,管家只和他说爷爷遇到了刺杀,但他没想到竟这么严重! 飞快地扑到床前,贺谨言发现爷爷已经昏迷了,贺家的医生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不送爷爷去医院?!”贺谨言扭头看向管家。 “是柳絮,她送老太爷回去的路上突然下此狠手!还好今天家里人多,被其他人发现了,才没有得逞。不让送医院是太太吩咐的。”管家答道。 他也没想到,在贺家待了三年,平时老实能干的柳絮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爷爷年纪这么大了,不送医院怎么行!不用管我妈的话,送医院吧。”贺谨言皱眉道。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何砚辞拉住,“谨言,不能送医院。” 第68章 鸢尾开 “为什么?” 贺谨言愤然看着何砚辞,要不是对方是长辈,他就准备破口大骂了。 “明天就是你的婚礼,你把老爷子送到医院弄得人尽皆知,那你的婚礼还办不办?外人会如何看你?”何砚辞谆谆教导道。 何宴明也劝道:“是啊谨言,我爸说得对,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盯着你,不能出任何差错,你得把这件事瞒住。” 看着爷爷苍白的脸,贺谨言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问医生,“爷爷的伤势怎样?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大出血,现在血已经止住了,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老太爷有心脏病,再受不得刺激了。”医生如实说道。 闻言贺谨言松了一口气,家里的医疗团队还是很健全的,只要不是做什么大型手术,一般不会有问题。 他渐渐冷静下来,一番思虑后,他点头道:“那就现在家里观察两天,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出现了,那个柳絮呢?抓住没有?” “抓到了,现在把她关了起来,少爷想怎么处置她?” “先打她一顿,别弄死了,其他的,等明天婚礼结束了再说。”贺谨言吩咐道。 “是。” 贺谨言又看了看贺老爷子,医生建议静养,他只好带着何宴明父子退了出去。 “今天多亏你们,是我太冲动了。”贺谨言叹气道。 “我们也只是旁观者清,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何砚辞拍拍贺谨言的肩膀,“明天你还得办婚礼,早些休息吧。” 贺谨言点点头,再三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爷爷的房间,这才回房休息。 爷爷若是清醒着,他会支持自己的做法的,贺谨言这样想到。 至于那个柳絮,他上次查过她的底细,身世看起来挺清白的一个小丫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难道贺家还有其他奸细? 想到这他又开始呼唤沈凌意,“凌凌!你在吗?你今天提醒我就是想告诉我爷爷有危险吗?你怎么知道那个柳絮有问题?”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贺谨言始终没有等到回应,就好像他之前感觉到的,只是幻觉一样。 但他知道不是,只是沈凌意不愿理他而已,但她还是会心软地提示他有危险,这样想着,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翘了起来。 她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要是沈凌意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无语死了,他是有多自恋才会这样想? 夜已经深了,明天还要早起接亲,贺谨言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陷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他穿着一身红色新郎服,前去沈家娶亲,当他推开门,眼前竟是数十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许曼笑吟吟地让他选一个新娘带回家,他仔细看去,看不出任何区别,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新娘。 他只好随机挑了一个,当他掀开红盖头,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人,只是一个长得像沈凌意的雕像而已。 他慌慌张张地将所有新娘的红盖头都掀开,无一例外,底下全是沈凌意的雕像。 许曼发出了惊悚刺耳的笑声,她问他,你认不出自己的新娘了吗? 话音刚落,所有雕像都开始坍塌,碎成一地渣子。 一股狂风卷着无数的尘埃向他袭来,贺谨言大叫一声,猛地坐起身。 “呼...只是梦而已。”他抬手擦拭额角的冷汗,看着房间里熟悉的陈设长松一口气。 腕表上的时针缓缓走向四点,他想了一下,也是时候起床了。 不同于沈凌意的西式婚礼,这次在贺家老宅举办的是复古的中式婚礼。 在佣人的服侍下贺谨言穿上一身大红喜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有些恍惚,情不自禁想起梦中的场景。 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做的一个噩梦罢了,贺谨言安慰着自己。 “少爷,吉时已到,我们可以去接亲了。”管家恭敬地提醒着。 贺谨言点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房间,坐上挂着红色绸结的劳斯莱斯。 随着距离越近,他越紧张,他怕极了,他怕梦中的场景会重现。 而沈凌意坐在他的旁边也微微有些愣神,她终究还是见证了他们的婚礼,她再也没有留在他身边的意义了。 沈凌意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瓦解,她低头看去,她的脚已经分化成无数细小的颗粒,随时可能消失。 她嘴角带着笑,坦然接受这一切。 对于她的变化贺谨言一无所知,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家别墅,他犹豫了一瞬,缓缓下车。 管家给他撑着一把红纸伞,他这才发现,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 天色虽然阴沉,但好在气氛仍是喜庆,无数开路钱撒了下去,贺谨言终于推开了沈家大门。 吱呀一声,他推开门,拿着红色鸳鸯团扇的新娘正端端坐在客厅中央。 梦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自嘲一笑,快步走向他的新娘。 他无比庆幸当初选的团扇而不是红盖头,要不然他还得掀开盖头确定下面的人是不是沈星月,这样就坏了规矩了。 沈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全涌了上来,吵着让他给喜钱、表演节目。 看着角落里的钢琴,他无奈举手投降,“好好好,那我就给各位弹奏一曲吧。” 他坐在钢琴前,看着沈星月微笑,“这是星月写给我的歌曲,是我们的定情之曲。” 说罢他刚准备把手放上琴键,余光就瞄见浮萍穿着一身红色旗袍走了下来。 那一瞬,他简直以为他见到了沈凌意。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手下的钢琴自顾自弹奏起来。 正是那首《鸢尾》。 是沈凌意在弹奏。 他低头注视着琴键愣住了,他从来没有给沈凌意看过乐谱,在没有在她面前弹过这首曲子,她怎么会弹? 过往的无数细节浮现,他突然意识到,这首曲子,恐怕是沈凌意写的。 他有些惶恐,感觉自己的所有爱情信念全都坍塌。 只有这首曲子吗?那些糕点呢?信呢?那些沈星月为他做过的事,有多少是沈凌意做的? 他不敢想。 第69章 婚变 他茫然地抬起头,一会儿看看沈星月,一会儿看看浮萍。 围观的人还以为是他在弹奏,纷纷鼓掌,沈星月也对他微笑示意。 贺谨言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两个时空的交接点,一边是他和沈凌意解清所有误会最终走在一起的时空,一边是现在这个迎娶沈星月的时空。 那首《鸢尾》,静静流淌在两个时空,贺谨言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和沈凌意相知相爱的那个自己。 一曲终了,他突然醒悟,晚了,已经太晚了,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了。 他从钢琴后走出来,他想问问沈星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却被人群簇拥着朝外面走去。 迎亲的环节马上就结束了,他该带着新娘返回贺家举办最后的仪式。 肩并肩坐在汽车后排,贺谨言侧头看着沈星月,他想说什么,但碍于司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沈星月有些担心,“谨言,你没事吧?” “我没事。”贺谨言勉强地笑笑,随后抿紧了嘴。 绕城一周后汽车又回到了贺家,跨火盆,进祠堂,贺谨言牵着沈星月的手跪在贺之章和张婉玉面前。 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两人的表情都算不上高兴,贺之章更是心神不宁,只努力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昨晚他刚和张婉玉大吵一架,毕竟这个家的内务是张婉玉在管,柳絮竟然在贺家潜伏了三年都无人发现,这是多么恐怖的事! 他已经迫不及待走完今天的流程,然后去严刑审问柳絮了。 结满红绸的祠堂内,除了沈星月,其余三人都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的事。 今天终于能如愿嫁给贺谨言了,这是她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事,如今梦想成真,她激动得不能自己。 她发现了贺谨言有些不对劲,但她太兴奋了,只以为他也是紧张,没有想太多。 所以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无法去阻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贺谨言和沈星月面对面正准备拜下去,突然云澈从祠堂后面冲了过来! “等下!谨言你跟我走一趟,我找到沈凌意在哪里了!” “什么?!”贺谨言猛地站起来看向云澈。 “跟我走!现在过去还来得及!”云澈拉着他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走。 看了一眼沈星月,贺谨言毅然决然地跟着云澈走出祠堂。 “谨言!”沈星月把扇子一扔,看着他的背影只来得及喊出他的名字。 但是没有用,他没有回头。 “小师叔,沈凌意她在哪?”贺谨言焦急地问道。 沈凌意也有些好奇,终于找到她的尸体了吗?小师叔不是说,他算不出来吗。 不过小师叔今天确实看起来更憔悴一些,脸色比往日苍白了几分。 她更觉歉意了。 其实不用为她做那么多的,她已经马上就要消散了。 沈凌意低头看了看,那些细小的颗粒已经一路蔓延到她的腿部,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除了奶奶,小师叔是唯一在乎她的人,消失之前还能和他见一面,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西南方向,有个私人收藏馆,她就在里面!”云澈也十分焦急,再不是往日云淡风轻的谪仙模样。 “谨言,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发生什么也有个照应。”何宴明和叶隐舟追上来说道。 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贺谨言欣慰地笑,“好,我们一起去!” 按照云澈给的地址,四人一路狂飙到这个私人收藏馆。 贺谨言对这个地方有些许印象,好像是属于某个神秘低调的富商。 四人在附近下车,贺谨言也将一身行头换了,商量了一会儿,他们就决定偷偷溜进去。 在侧面找了一段地势较低的围墙,四人相互帮扶着翻过墙头。 还是第一次干这种私闯民宅违法的事,贺谨言心脏砰砰跳个不停,竟觉得有几分刺激。 拿出之前下载的收藏馆地图找到目前所在的位置,四人顺着墙根找到了一扇通过内部的窗户。 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人,贺谨言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把玻璃砸碎,然后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这里似乎是一个储藏食物的地方,四处堆满了蔬菜肉类。 四人简单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会儿刚好中午十二点,外面静悄悄的,人们应该都吃饭去了。 “小师叔,这里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找沈凌意?”贺谨言问道。 “凌凌怎么好端端被绑架到这里了?” 叶隐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以为沈凌意还活着,只是被掳到这里了。 看了一眼云澈,贺谨言将错就错,没有浪费时间去解释,如果一会儿能找到沈凌意的尸体,他再解释也不迟。 “应该在地下室,我们先找找哪里有通往地下的入口吧。” 云澈掐指一算,他今天已经耗费了太多心力了,实在无法算出具体的位置。 “嗯,我们听道长的吧,不知道这里什么情况,大家千万不要单独行动。”何宴明叮嘱道。 四人按照往日出入一些私密会所的经验,在地图上着重标了几个地方,准备一一排查。 虽然是饭点,但收藏馆还是留了人站岗,还好四人身手敏捷,没有发出大的动静,成功绕过了岗亭。 几番排查后,他们终于确定了最后一处地点。 果然,这里有一段延伸往下的楼梯,几人心里一喜,放轻脚步拾级而下。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铜门,贺谨言小心地拧开把手,推门走了进去,待关上门,四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好打量这个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岩壁凿成的地穴,与上面富丽堂皇的装饰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而沈凌意一进去到地下,瞬间感觉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吸引她。 想来应该就是她的尸体了,她有些忐忑,谨慎地跟在云澈后面, 云澈打头走在最前面,他一边打量四周的地形一边低声介绍,“这里似乎是按照八卦方位设计的,生门位置在东北方,一会儿如果事情不对,你们就往东北跑。” “好,道长你也要小心。” 第70章 灵魂消散 按照云澈的推断,沈凌意的尸体应该位于死门,也就是西南方向。 四人小心地贴着墙根摸过去,前方隐隐有人声传来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云澈顿住脚步细听,他听到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回头做了一个“二”的手势,云澈看向他们,几人早商量过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应对,事到如今只能调虎离山了。 何宴明和叶隐舟心领神会,相互看了看,凭借这么多年的默契迅速做好了准备。 叶隐舟深吸一口气,猛地朝前面跑去,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引起里面的警觉。 “谁啊?是送饭的吗?”里面的人大声喊到。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有些不对劲,我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你在这里守着。” 一个黑衣人快步走了出来,朝叶隐舟离开的方向追去。 过了一会儿,何宴明也如法炮制,成功将另一人也吸引离开。 里面应该没人了,云澈拍拍贺谨言的肩膀,带着他走进地下室。 刚走进地下室,迎面便是拳风袭来! 这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云澈举臂挡住这一击,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确定这里再无其他人,“你先去救凌凌!不用管我!” 贺谨言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趁着云澈和这个神秘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他一个劲往内室跑去。 走进内室放慢脚步,他才发现这里空间极大,只是没有任何光线,四周一片黑暗。 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贺谨言终于在墙面上找到一处开关,他按下开关,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眼前看的景象震住了。 随着头顶的微光亮起,放置在房间正中央的东西渐渐显出形状。 圆形地面上雕刻了无数繁复的花纹,隐隐有血腥味传来,所有的线路向中心汇聚而去,就像所有的鲜血都涌向心脏。 那里屹立着一块硕大的琥珀类的椭圆形物体,金黄透亮的晶体里一具赤裸的女尸双手抱膝静静沉睡,而她,正是消失已久的沈凌意! 早知道沈凌意已无可能活在人世,但贺谨言震惊的不光是看到她的尸体,而是—— 这分明是孟然的那幅《琥珀刑》里画的样子! 而那幅画,此刻还躺在贺家库房! 难怪沈凌意两次碰见那幅画都出现异常,他真是太蠢了,此刻才发现是画的内容有问题! 此刻沈凌意也呆呆地看着琥珀里的自己,她的面容看起来那么安详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她情不自禁走上前伸手想要触摸自己。 “凌凌!” 突然,她听到贺谨言用充满惊喜的声音喊她,她回过头,发现贺谨言紧盯着自己,而不是琥珀里的尸体。 “凌凌,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贺谨言微微张大嘴,震惊得无以言表。 沈凌意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灵体脖子以下的地方都快要消散了,她抬起手只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颗粒。 看到自己的尸体,她再无遗憾,似乎加剧了这一过程。 “你要永远消失了吗?”贺谨言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她问道。 她等了好久,这一刻终于来了,沈凌意勾起嘴角笑,爱恨情仇都在这一笑里全然泯灭。 再见了,贺谨言,再也不见。 贺谨言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也逐渐消散成一团光晕,直至完全消失,他明白,沈凌意彻底死了。 一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同时他脖子上佩戴的玉环也啪地一声,碎成两半。 “不!不!你回来!沈凌意你回来!” 贺谨言抓着破碎的玉环撕心裂肺地呐喊着,连碎片扎进他的手心沁出血也毫无反应。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他真正地、永远地失去了沈凌意。 但不管他怎么大喊大叫,他的眼前始终只有沈凌意的尸体,一具死气沉沉的肉身。 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引起一片回声,但他无暇顾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紧盯着琥珀里的人儿,他试图把她弄出来,脚步声停在他身后,他只感觉到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来。 脑后依然疼得要紧,他伸手摸了摸,手上一片黏腻,拿到眼前一看,果然出了血。 鼻尖的血腥味浓重,仿佛置身于屠宰场一般,贺谨言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同时也有些诧异,他难道流了这么多血? 贺谨言撑起身子坐起身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贺家祠堂,只是这里空无一人,牌位也东倒西歪,地上还有大片新鲜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祠堂里怎么有这么多血?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故? 贺谨言粗略判断了一下,感觉这里的血快赶上人体全身的血量了。 他心里闪过不妙,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往祠堂外跑去。 偌大的贺家一片死寂,连风都是闷热压抑的,平时里来来往往的佣人也不见了,只地上有几道血痕,像是有人拖拽尸体留下的印迹。 跟着血迹向前走去,贺谨言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甚至他还看到了不少苍蝇盘旋在空中。 他哪还不知道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只是,当他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昨天晚上放烟花热闹温馨的前院,此刻无数血肉模糊的尸体堆在一起竟堆成了一座惊悚的尸山! 他条件反射转过身扭过头去,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座尸山,是由他贺家上下,还有众多宾客组成的! 今日来参加婚礼的人,竟全死在了这里!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的额角流淌,他感到一阵反胃,有什么东西往上涌,他再也控制不住,弯着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的眼泪和汗水混在了一起,肋骨像一根根钢筋一样扎进他的胃,他吐得昏天黑地,直到他把肚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抬手擦了擦眼睛,贺谨言勉强睁开眼,却又被眼前的呕吐物吓一跳! 只见一个小巧精致的耳朵正躺在他吐出的那堆呕吐物里,耳垂上还有一颗钻石耳钉,他认出来,这是沈星月的耳钉和耳朵! 沈星月的耳朵怎么会在他的胃里? 第71章 杀人的凶手就是他! 贺谨言胃里又是一阵恶心,但他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了,只不停地打着干呕。 好一会儿后,他才缓过来,他身子微微颤抖,鼓起勇气飞快地往那尸山又瞟了一眼。 这一次,他刻意忽略那些残肢断臂,眼睛迅速地寻找,终于,他看到尸山的顶部那穿着一身大红婚服的人正是沈星月! 往下看去,贺之章、张婉玉等人皆在其中。 他爱的人,他的父母,他的亲人,全都惨遭杀害!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咽的痛苦哭声。 怎么会这样?他只不过是出了一趟门,晕过去了一会儿,怎么会突然发生如此恐怖的事? 这究竟是谁干的?又是谁把他带回这里? 何宴明、叶隐舟,还有小师叔,他们人呢?他们是否安全? “不许动,举起手来!” 正胡乱地想着,一队警员举着枪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老熟人王庆。 贺谨言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还是乖乖举起手来,也许是有人逃了出去,报的警吧。 “贺谨言,你涉嫌杀人,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呈堂证供。” 王庆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拿出手铐将贺谨言铐上。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有大好前程的年轻人,竟然干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往日里和他打交道,只觉得是一个自视清高,投了个好胎的世家子弟,可现在看来,他竟是一个精神病杀人犯! “什么?我没有杀人!你们抓错人了!你们不去捉拿真正的凶手,把我铐起来干什么?!” 贺谨言惊讶极了,他站起来下意识要反抗,却被几个警察压在了地上。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贺谨言嘶吼道。 可惜他的反抗是徒劳的。 他这一生何曾有如此狼狈的时刻?何曾受过这样的耻辱?今天遭遇的一切,对他而言无疑是地狱。 从天堂坠入地狱。 “老实点!” 将他压制好后,几个警察这才有空去查看那座惨绝人寰的尸山,有心理承受能力低的警员早已经在一旁吐了出来。 王庆也不曾遇到过这么骇人听闻的凶杀案,警局一年接的案子,都没今天死的人多。 他虽然脸色惨白,但还是小心翼翼领着团队上前打量。 这些可都是江城的巨头、大佬们,往日他们随便一个跺跺脚,江城都要抖一抖,如今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无疑要掀起一场惊风巨浪。 江城,要变天了。 “队长!这里有一个还活着!”有个警员检查后惊喜地喊道。 “快快快!小心把她扶下来!”王庆心里一喜,总算是有幸存者了。 贺谨言也感到庆幸,有人还活着,那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满怀希望地抬头看去,只看见警员扶着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人影过来。 今天是他的婚礼,穿喜服的人只有沈星月一个人,想到这他心中更是狂喜,太好了!沈星月还活着!她一定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星月!星月!你还好吗?!”贺谨言伸长脖子想去看沈星月什么情况。 守在他身边的警员看不惯他这副假惺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一脚踹了过去。 贺谨言吃痛地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今天他所受的耻辱他全都一一记下了,等他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一定要让他们跪着求自己原谅! 要是此刻沈凌意还跟在他身边,一定会笑开了花,和她遭受的一切,这算什么呢? 贺谨言,你的报应已经来了。 负责急救的医务人员急匆匆地过来检查沈星月的情况,随后开始给她做心肺复苏,没一会儿,沈星月深吸一口气幽幽醒转过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刚醒过来就一脸惊恐地蜷缩起身子,挥舞着双臂,想要找个角落躲起来。 “不要怕,我们是警察和医务人员,你已经安全了。” 医生耐心安抚着她,给她耳朵进行包扎,待她看清眼前的白大褂,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沈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庆见她状态好一些了,连忙过来问道:“这些事到底是谁杀的?” 沈星月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嘴里喃喃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起来她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不过也是,能从这样的尸海里幸存,她所遭遇的事情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王庆取来一张毯子盖在沈星月身上,耐心问道:“沈小姐,你还认识我吗?我是王庆王警官,我们曾经见过面的。” “王警官?”沈星月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她哇地一声哭了出了,“王警官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不会的,你已经安全了,相信我!”王庆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这孩子快被吓疯了,看来还得等等再问她相关的情况。 “沈小姐,我们先送你去医院吧。” 王庆并不确定沈星月的父母有没有参加这次的婚礼,毕竟这个世家大族非常守旧,他们举办的中式婚礼,按传统来说,女方父母是不必出席的。 所以他不敢贸然发问,只能先送她去医院,再联系一下她的父母。 看着这座庞大的尸山,王庆也发愁,一具一具搬下来辨认尸体也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完的任务。 警局和医院,今天有得忙了。 “好,去医院,去医院。”沈星月鹦鹉学舌般重复道。 王庆护着她往救护车的方向走去,经过贺谨言的时候,他特意挡在了沈星月身前。 哪知贺谨言早早就注意着他们的举动,见沈星月走过来,他眼中一亮,赶紧高声喊道:“星月!星月!我在这!你快告诉他们,我是无辜的!是他们抓错了人!” “啊!!!”沈星月转头看去,当她看到贺谨言的脸顿时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惊声尖叫起来。 “是他!杀人的凶手就是他!”沈星月指着贺谨言大喊道。 随后她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第72章 他们早早就策划好了一切! 贺谨言喜悦的表情彻底凝固在脸上,警察搞错了就算了,为什么连沈星月也这样说? 她不是爱极了自己吗?她怎么会污蔑自己? “不不不!星月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谨言啊!我怎么可能是杀人的凶手?!”贺谨言难以置信地嘶喊道。 “好了,贺先生,我们回警局有得是时间好好审问你。” 王庆看着他摇了摇脑袋,把沈星月抱上担架,对医生说道:“照顾好沈小姐!千万别出差错!” “贺先生,我们先回警局吧。”安置好沈星月,王庆走过来打算把贺谨言押入警车。 事已至此,贺谨言只能希望警方后续能查明真相,他也实在没有力气再反抗了。 刚走到警车旁,他突然发现站在警车前面那两个焦急不安的身影正是何宴明和叶隐舟! 他们逃出来了? 贺谨言来不及细想,急忙大声喊他们。 “宴明!隐舟!你们快帮我解释一下,我们之前都在一起,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出乎意料,他们根本都没有看贺谨言一眼,贺谨言心乱如麻,渐渐绝望,他突然预感到,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事在他昏迷期间发生了。 “就是你们两个报的案吧?”王庆走过去问道。 “对。”何宴明点点头,目光极快地从贺谨言脸上扫过,“谨言他...他发了疯,杀了所有的人,只有我们两个逃出来了。” 叶隐舟也一脸悲戚的表情,“他可能精神出了问题,要不然他不可能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 贺谨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好哥们儿,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不,这不可能! 过往的无数细节统统在他脑海里飞快闪过,有一道亮光闪过,他仿佛抓住了什么。 是他们! 是他们害了自己! 从沈星月失踪,到沈凌意许临川接连遇害,再到浮萍出场,最后是他的婚礼。 他们早早就策划好了一切! 只等他一步步地跳下陷阱,把整个贺家拖进无尽深渊里。 贺谨言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又凄厉又诡异,他直勾勾地看着何宴明和叶隐舟,缓缓说道:“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不得好死!啊啊啊!!!” “够了,你已经被逮捕了,还想着要害人?!就算你精神有问题,也有精神病院收留你,你翻不了天了!”王庆呵斥道。 也许是知道他残忍杀害了那么多人,此刻看着贺谨言的眼神,他竟觉得心里毛毛的。 人啊,真是比鬼还可怕。 医院。 沈星月其实除了丢了只耳朵,其他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她醒来后,护士给她打了针镇定剂,以免她精神再受到刺激。 在医院休息了一天后,医生对她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让王庆进来做笔录。 “沈小姐,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能否告诉我们,你的婚礼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庆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星月点点头,陷入了回忆。 时间回到贺谨言在婚礼现场丢下沈星月的时刻。 看着贺谨言离去的身影,沈星月的脸扭曲成一团,眼里又是嫉妒又是怨恨,明明沈凌意那个狐狸精都死了!为什么他还是忘不了她?! 既然你做初一,那怪不了我做十五了。 想到那个人告诉她的计划,她捏紧裙边的手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重新扬起笑。 “谨言有急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就会回来,大家不必惊慌,可以准备入座了。” 说罢她自顾自地起身走出祠堂。 贺之章和张婉玉对视一眼,赶紧跟着她走出去,将她拉到无人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谨言去哪儿了?”张婉玉问道。 “是我那个妹妹。”沈星月幽幽叹息一声,“妈你也知道她喜欢谨言,今日我们大婚她一时接受不了,闹着要自杀呢。” “真是胡闹!今天是谨言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她坏了喜气!”张婉玉柳眉倒竖起来,“难怪今日没见到你妈他们,原来是被凌凌绊住脚了。” 沈星月无奈地点点头,“放心吧妈,有谨言去劝她,不会出事的,咱们先去邀请宾客入座吧,午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能这么懂事,识大体,妈很欣慰。” 张婉玉拍拍她的手,心思全在贺谨言身上,没有发现沈星月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沈星月回房间换了一套轻便一些的旗袍,她给贺谨言打了一个电话,她想,他要是接她的电话,愿意回来,那她就收手。 可电话刚想两声就被掐断,她不死心,又打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事不过三,看来贺谨言注定是死路一条。 深深叹了一口气,沈星月对着镜子扬起一个完美得体的微笑,走出房间。 舞台已经布置好,演员也已经就位,再没有什么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了。 虽然新郎急匆匆地走了,但婚宴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张婉玉走上舞台,给两位新人献上祝福。 面对台下投来的异样眼光,沈星月置若罔闻,她怎么会和一群将死之人计较呢。 另一边管家也将贺家的佣人全都招呼过来,“今天少爷大婚,所有人都不用去伺候,尽情吃个痛快吧!” 清点完人数没有异常后,他朝沈星月点点头。 得到他的信号,沈星月转身对张婉玉微笑,“妈,爸,我们去敬酒吧。” 今日宾客众多,刚喝到一半,贺之章便有些不胜酒力,“婉玉,我的头怎么好晕啊,我的酒量难道这么差了?” 张婉玉也有些纳闷,“很晕吗?还能走路吗?” 管家赶紧过来搀扶着他,“老爷,我先扶你下去休息,给你煮一碗解酒汤吧。” “你去吧爸,这儿有我和妈呢。”沈星月也劝道。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星月。” 贺之章叹了口气,他那没出息的儿子,竟然把新娘独自丢在婚礼现场! “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沈星月扬起微笑,看着管家将贺之章扶下去。 第73章 兑现承诺 贺之章离开后,沈星月和张婉玉继续敬酒,眼看快要走到最后一桌,张婉玉的头也开始发晕了。 她脚步趔趄了一下,抓住沈星月的胳膊这才稳住脚。 “咦,今天怎么回事?我喝的明明是果汁呀?” 张婉玉的冷汗流了下来,她一向敏锐的直觉突然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但已经太晚了,她的意识逐渐迷糊起来,根本做不了什么。 “星月,星月...你快去叫个医生过来看看...”她费力地交代道。 “妈不用,你只是太劳累了,在旁边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沈星月将她安置在一旁的空座上,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妈,马上就要结束了,不会有痛苦的,下辈子,嫁个好人吧。” “你...你...你!” 看着沈星月脸上虚伪的笑,张婉玉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想要呼救,却再也说不了一句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星月敬完最后一杯酒。 “贺夫人没事吧?”有宾客关心地问道。 沈星月摇摇头,脸上仍维持着微笑,“妈这两天忙着婚礼大大小小的事,太累了而已,我等下带她去看看,大家不用担心,请尽情享用!” 管家适时回来了,他和沈星月一道搀扶着张婉玉,向后院走去。 经过祠堂的时候他们顺便把张婉玉丢了进去,和贺之章并排躺在地上。 “先生呢?”沈星月拍拍手问道。 “在老太爷房里呢,沈小姐要去看看吗?”管家回道。 “去吧,反正该做的事已经做了,现在就等药效发挥了。” 沈星月随意地点点头,和管家一起去了贺老爷子的房间。 推门进房,贺老爷子的床边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上挂着彩的柳絮,一个是何宴明的父亲,何砚辞。 沈星月走上前去,恭敬地喊道:“先生。” 何砚辞点点头,目光仍落在贺老爷子身上。 “先生,需要我把老太爷叫醒吗?”管家问道。 “嗯,时间该到了,把他叫醒吧。”何砚辞轻声说道。 面前这张脸,和母亲留下的照片已经看不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母亲就已经走了四十年,而他当初在母亲病床前许下的承诺,如今也终于要兑现了。 管家拿出一个试管在贺老爷子鼻子前嗅了嗅,没一会儿,贺老爷子便醒转过来。 “唔...”贺老爷子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 “老太爷,您醒了?您看谁来看你了?”管家提醒道。 贺老爷子睁眼看去,只见自己床边正坐着何砚辞和柳絮。 “快把这个歹人抓起来!”贺老爷子往床边一缩,明显是想起来昨晚柳絮刺杀的事了。 “没事,有我在你身边呢。”何宴明轻声安慰他道。 “你?”贺老爷子狐疑地看了看他,“那你把她抓起来!” “不着急,她现在不会害你的。” 柳絮也微笑道:“是啊,老太爷,我不会杀你。” 贺老爷子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看向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何砚辞叹了口气,脸上神情十分失望,“你再好好看看我这张脸。” 贺老爷子见管家半天不说话,自顾自地掀起被子要下床,“我不管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你们胆子真是太大了!” 他刚坐起身就被何砚辞一把摁了下去,“你真的不看吗?” 贺老爷子气极,但眼睁睁看着这一屋子没人帮自己,只好细细打量何砚辞的脸。 “你到底是谁?”贺老爷子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了。 “您不认识我,但您应该还记得我的母亲吧,她姓冷,这个姓不是很常见,您还记得吧?”何砚辞慢悠悠地说道。 贺老爷子的瞳孔猛地一缩,浑身颤抖起来,“冷浮芳?你是浮芳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何砚辞矜持地点点头,“从血缘上来说是的,但您并没有抚养过我一天,所以您并不是我的父亲。” “啊...浮芳,浮芳,我的浮芳,我对不起她,她这些年过得还好吗?”贺老爷子浑浊的眼里流出泪来,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何砚辞的心刺痛了一下,他隐去嘴角的笑,低声述说道: “我的母亲是个苦命的人,她独自一人把我拉扯大,在我十四岁那年,她生了很重的病,她知道自己就要不久于人世了,但她放心不下我,于是她带着我回了江城,想要把我托付给你。 但你的妻子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把我们撵了出去,有个好心人偷偷给了我们一块饼,我舍不得吃,想让病重的母亲多吃一点。 谁知道她吃了那块饼,当天就没了,事后我才知道,你的妻子早在饼里下了老鼠药。” 说到这里,何砚辞的眼睛湿润了,他擦拭了一下眼角接着说。 “当下我就发誓,一定要你们贺家血债血偿!可惜,你妻子死得太早了,她没能看到这一天。不过没有关系,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在这里呢,你会看到你们贺家是怎样被我踩在脚下,死无葬身之地的!” “不不不,他们都是无辜的,是我犯的错,你们可以拿走我的命,放过外面那些孩子吧!” 贺老爷子紧紧抓着何砚辞的手,老泪横流,“是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有什么都冲我来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捂着胸口开始大喘气,脸上的皱纹全挤在一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脸色也变得青紫。 “老太爷有心脏病。”管家看了一眼,和何砚辞解释道。 何砚辞微微点头,并不在意,他看向柳絮吩咐道:“你在这里盯着他,等他落气后,按计划行事。” “是,先生。” “走吧,再去会会我那弟弟,恩恩怨怨今日一并了清。” 何砚辞站起身来,最后瞥了一眼贺老爷子,毫不留恋地离开。 带着沈星月和管家,何砚辞来到祠堂。 之前还热闹无比,拜着天地的祠堂此刻一片死寂,贺之章和张婉玉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丝毫看不出往日的名门气度。 沈星月上前,分别给两人喂了一点解药,摇晃他们的肩膀。 “爸,妈,快醒醒。” 第74章 血色婚礼 贺之章和张婉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形势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这是怎么了?”贺之章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我怎么在祠堂地上躺着?” 张婉玉则想起了沈星月之前不正常的举动,她警惕地盯着沈星月,又目光闪烁地扫了一眼何砚辞。 “星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在我们的酒水里下了毒?!”张婉玉厉声问道。 管家走上前答道:“不是沈小姐做的不好是我做的。” 看着管家脸上泰然自若的神情,贺之章怒极,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为什么?!我们贺家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对不起了老爷,冷姨帮了我们家很多,我必须偿还恩情。至于贺家对我的好,是主人对狗的好,这点我也会偿还的。” 管家看了一眼何砚辞,挺直腰板不卑不恭地说道。 “冷姨?” 贺之章愣了一下,想起母亲曾经给他说过的父亲的风流韵事。 父亲曾经有一个恋人,叫做冷浮芳,浮芳香水厂正是以她的名字命名,一直都是母亲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管家是贺家的家生子,世世代代都在贺家做工,他自然是认识冷浮芳的。 “对,老爷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位何先生是冷姨和老太爷生的孩子,是你的大哥。”管家介绍道。 贺之章这才一脸震惊地看着何砚辞。 他竟有个哥哥! 不过,他有所耳闻,何砚辞不是律师何昌的孩子吗?怎么突然变成了他的哥哥? “何昌是我的养父。”何砚辞看出他眼中的不解,解释道。 “从小我就很嫉妒你,我们同样都是父亲的孩子,只是母亲身份地位不同,你我的遭遇就千差万别。 我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才可能获得的东西,却是你看都懒得看一眼。从小你便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却经历了无数苦难挫折,你说这是凭什么?” 何砚辞喟然长叹,“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抢回属于我的一切,你的家产,你的女人,终将都是我的。” 听到这贺之章惊讶地扭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婉玉,“你!你们竟然背着我有染?!” 张婉玉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盯着何砚辞,“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婉玉,毕竟你为我生了一个女儿。”何砚辞轻笑道。 贺之章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慎行竟然不是我的孩子?!” 张婉玉这才转过身歉然地看着贺之章,“之章,对不起,我那时太寂寞了,我只是暂时犯了错,我们很快就断了。” “若是我在贺家长大,我定是贺家的继承人,婉玉又哪轮得到你染指?”何砚辞轻蔑地摇摇头,“除了你有一个来自名门望族的母亲,你样样都不如我。” “你只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而已,就这一点,你永远也比不过我。”贺之章收回眼光,不屑地看着何砚辞,“有本事你就光明正大地击败我,这些阴谋诡计只有小人才会用。”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只是让你死个明白而已。” 何砚辞微笑,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好了,该送你上路了,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贺之章抿紧嘴,他一直试图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可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任何人过来,他的心沉到了谷底,知道他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他深深望了张婉玉一眼,眼里是无尽的歉意和爱意。 张婉玉看懂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眼泪断了线地涌出。 看着两人一副落难鸳鸯的模样,何砚辞有些心烦,他朝管家挥了挥手示意。 管家掏出匕首,缓缓靠近贺之章,“对不起了老爷,一会儿我会以死谢罪的。” 说完他便举起匕首向贺之章捅去! “不要!” 张婉玉大喊一声,身体里迸发一股潜能,挡在了贺之章面前,匕首捅进了她的心口。 “婉玉,你怎么这么傻?”贺之章抱着张婉玉,眼泪长流。 “你,你才傻,你以为,他会放过我吗?”张婉玉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之前...对不起你,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动手吧。”何砚辞皱着眉催促道。 管家不再犹豫,将张婉玉拨开后,对着贺之章连刺几刀,很快,两人便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看了看时间,何砚辞满意地点点头,“时间刚好,我们该去下一场了。” 说罢,他牵着沈星月的手,朝前院走去。 管家跟在他的身后,一手拖着一具尸体,鲜血在地上一路蔓延,像是在铺就一张红地毯。 到了前院,柳絮已经过来了,她正拿着刀,一桌一桌挨个清理。 今日出席的宾客几乎全都被迷晕过去,只见她手起刀落,鲜血便喷涌而出,轻松得仿佛杀鸡一般。 但人确实太多了,机械地挥刀也会累,见何砚辞他们走了过来,她急忙迎上去。 “先生,没出意外吧?” 何砚辞扫视了一圈,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没有,你干得很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听到他的赞扬,柳絮笑开了花,“先生收留我,我自然要报答先生。” 而沈星月看着眼前好好的婚宴变成人间地狱,尽管她早有准备,还是脸色惨白,差点吐出来。 “你可不能吐。”柳絮皱起眉毛,随手拿了个酒杯递给沈星月,“喝了它,放心,我只取你一只耳朵,只要你好好听先生的话,不会伤你性命。” 沈星月眼睁睁看着柳絮手上沾的血滑进了酒杯,她忍着恶心,拿过来一口饮尽。 “真是个好孩子,记住我告诉你的话,你若是不照做,你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何砚辞看着她,笑容温和又危险。 “我知道的,先生,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沈星月怯懦地答道。 她在何砚辞身边待了三年,她太清楚他的手段了。 “好,去睡吧。” 随着何砚辞话音落下,沈星月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困意袭来,她沉沉闭上了眼。 “沈小姐?沈小姐?” 沈星月从回忆中抽离,她清了清嗓缓缓开口。 第75章 你现在不必叫我小师叔了 “婚礼那天,我们正在拜堂的时候,小师叔突然冲出来,说我妹妹凌凌有危险,要让谨言去救她。” “小师叔?贺家供奉的道士云澈?”王庆问道。 沈星月点点头,王庆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然后谨言就丢下我离开了,我虽然很难过,但是人命关天,我也理解他。 随后婚宴照常举行,我和爸妈一起去敬酒,刚敬完酒爸妈就晕倒过去。 我喝的酒少,只觉得头晕乎乎的,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谨言回来了。” 沈星月的身体开始抖动,她双手抱膝,无意识地啃着自己的指甲。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像被恶鬼附身了一样!我快认不出他了,他看见我猛地扑了过来,要拿刀削我的耳朵! 我拼命挣扎,但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大声呼救,结果我却看到所有人都晕倒在宴席上,这时我才猜到,饭菜里下了毒! 谨言看我还在挣扎,给我灌了一杯酒,随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说罢沈星月抬起手试图去摸自己的耳朵所在的位置,她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又缓缓放下。 王庆虽然很同情她的遭遇,但还是保持专业素养,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看到贺谨言返回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他一个人回来的吗?” “我只看到他一个人,我们是十二点整拜的天地,午宴是十二点半开始的,敬完酒后大概快到一点了。”沈星月回想道。 王庆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点头,“好,暂时没有别的问题了,沈小姐请你近期不要离开江城,后面如果有其他线索,我们还需要对你进行询问。” “嗯,我知道了。谨言他...他到底是怎么了?”沈星月脸上露出又纠结又痛苦的表情。 “我们暂时认定为他可能精神出了问题,具体还得由医院鉴定。” 王庆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真是精神病,那么多的人就白死了。 “怎么可能?”沈星月喃喃念叨,一脸不可思议。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沈小姐好好休息吧。”王庆收起笔,打算离开。 “我...我还能再见他一面吗?”沈星月抬起眼眸,目光破碎又迷茫。 “等尘埃落定,我会找机会安排你们见一面。” 王庆说完便转身离开。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年轻警官不由好奇问道:“队长,她说的话可信吗?” “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她是贺谨言的新娘,她没有必要撒谎害他,证词也和何宴明和叶隐舟说的对得上。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到他们口中的小师叔,云澈,搞清楚贺谨言离开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庆摩挲着下巴思索着,云澈到底去哪儿了呢? 江城一处偏僻的小院。 云澈正聚精会神地守着煎药锅,天气本就炎热,火气一烤,他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流,但他却根本不在意,仿佛眼里只有那个药锅。 穿着一身白裙的美貌女子脚步轻快地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一边扇着一边在云澈身边坐下。 “小师叔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你现在不必叫我小师叔了,凌凌。”云澈抬眼看她,眼神温柔宠溺。 沈凌意有些别扭地用蒲扇掩住脸,只露出水灵灵的两只大眼睛,“我习惯了,一时改不了了嘛。” “慢慢来,不着急。”云澈没有勉强她,转过头去仍专心地盯着煎药锅。 眼看着他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颚线一路往下,打湿了衣袍,沈凌意摇起蒲扇,单手托腮欣赏他的侧脸。 凉风袭来,明明更凉快了,但感觉到她的目光,云澈的脸愈加通红。 这样看去,他少了一分仙气,但却多了一分人气。 “外面热,你去屋子里乘凉吧,药一会儿就煎好了。”云澈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嫌我妨碍你啦?”沈凌意无辜地眨眨眼,直勾勾地盯着云澈。 “不是,我没有...那你想待就待着吧。”云澈无奈,有些语无伦次。 沈凌意扑哧一声笑出声,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小师叔这么可爱? 以前...想到以前,她盯袅袅升起的烟雾突然发起呆。 以前在贺家的时候她眼里只有贺谨言,根本看不到别的人,她对小师叔的印象也是先入为主地来自贺谨言。 云澈只比贺谨言大两岁,辈分身份却比他大的多,甚至生得也比他好看,他自然不喜。 后来她才知道小师叔原来默默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一直在乎她。 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真正去了解云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日灵魂解体后,她本来以为她会彻底消散在人间,但小师叔闯了进来,他捡起地上碎成两半的玉环,用自己的心头血勉强粘在一起。 他把她带回了这里,最后他和老道士耗费心力,经过一番苦斗,这才把她的灵魂引到这具躯体里。 而这具躯体,是他在拍卖会上早早为她准备好的。 她不知道的角落,他一直在为复活她而努力。 “云,云澈,你怎么不早点要回玉环让我复生呢?你不知道一直跟在贺谨言身边了恶心死我了。”沈凌意嘟着嘴抱怨道。 “我当然也想。”云澈轻轻叹气,“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得也是。对了,你看最近的新闻了吗?贺谨言真把那么多人都杀了?”沈凌意突然想起江城最近爆火的新闻。 虽然她早已把贺谨言放下,但她还是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澈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我和师兄早算出贺家将有一劫,除了慎行,其他人无法避免,所以这么多年我们才一直把慎行带在身边。” 沈凌意想起贺慎行,自她醒来后,贺慎行就一直在自己房间为贺家守孝。 其实,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不该有这样惨烈的下场。 缓缓叹了一口气,沈凌意问道:“那天你和那个神秘黑衣人打斗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6章 贺家,输得不冤 想起那天的场景,云澈依然感到凶险。 “那天我终于算到了你身体所在的具体方位,我便拉着谨言一同赶过去,他的两个朋友也一起过去了。 前面的事你都知道,我们下到地下室以后,我和那个黑衣人打了起来,不知道他是哪门道友,竟和我打得不分上下。 没过多久,宴明和隐舟回来了,他们越过我去了内室,没一会儿他们便扛着已经昏迷的贺谨言离开了。” “他们丢下了你?”沈凌意有些惊讶地问道。 云澈点点头,虽然他也不指望那两人来帮他,但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走后,其余两个黑衣人也回来了,以一敌三,我很快就落了下风。本来我以为他们不会放过我,但那个黑衣人说,他想和我做一个交易。” 说到这,云澈满脸复杂地看了看沈凌意。 “什么交易?”沈凌意好奇问道。 “他说,只要我和师兄不再插手贺家的事,他们便把你的身体还给我,放我们离开。” 沈凌意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会提这样一个要求。 “那你同意啦?” 刚问完沈凌意便明白过来,云澈若不同意,他们两人现在便不会在此处了。 如果不是有自己的肉身,恐怕她也没有那么容易附到其他肉体身上。 云澈还是点点头,目光有些怅然。 “贺家的救命之情,师兄早还清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只是我们没有想到,贺家会遭受那么惨烈的屠杀。” 沈凌意也默然,若不是自己,贺家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云澈自责的模样,她的心里也难受起来,“不要怪自己,你是为了救我,要怪就怪我吧。” “我不怪你。”云澈看着她认真说道,“假如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你。” “真的吗?”沈凌意动容,拉着他的手问道。 她从来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不管是父母还是爱人,在他们眼中,她都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云澈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伸手轻轻覆住,感觉到手心的温热,他微微一笑,“真的。” 沈凌意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 “也许你是世上唯一一个会这么选的人,我的爸妈,我能感觉到他们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以前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他们不想要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呢?” 沈凌意叹气,以前从来不敢说出口的话,如今她终于可以释然地说出来了。 想到沈凌意的父母,云澈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我想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沈凌意抬眼惊讶地看着他。 “我曾经问过师兄,他说你母亲怀你的时候一直想要生个男孩,后来检查出来是个双胞胎,他们高兴极了,觉得一定有一个是男孩。但是她生产的时候,有个孩子夭折了,医生说,那是个男孩。” 云澈一脸歉意地看着沈凌意,“但是师兄说他算过,你母亲一辈子只有女儿命,不可能生下男孩。直到那个假冒你的女孩出现,我们才猜到当年发生了什么。” “浮萍...她是我的双胞胎姐妹?”沈凌意怔住了。 “对,这场局,从许多年前就开始布局了。贺家,输得不冤。” 沈凌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难怪浮萍长得那么像自己,甚至连DNA亲子鉴定都能通过,原来她根本就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妹呀! 不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 沈凌意心里有些感慨,原来她这么多年遭受得漠视和厌恶,都是因为许曼以为她失去的另一个孩子是男孩呀! 可真是讽刺。 不过没有关系,沈凌意的身体已经入土了,也算是削肉还父,剔骨还母了。 从此她沈凌意,和沈家、贺家,再无任何关系。 “好了,别想太多,药煮好了,喝药吧。”云澈盛了一碗药,安慰道。 沈凌意的灵魂和肉体并不是特别融洽,还需要定时喝药固魂。 “嗯,我没事。”沈凌意接过药小口小口喝干净,喝完她吐了吐舌头,“好苦啊,我还要喝多久呢?” 云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饴糖递给她,“吃颗糖就不苦了,还得再吃上几个月呢,忍忍吧。” 将糖扔进嘴里,甜蜜的滋味瞬间包裹她的味蕾,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比起之前做鬼的时候,现在确实已经好太多了,那时候闻不到花香,尝不到美食,除了恶搞沈星月他们的时候,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她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孤独又无助。 还好还有人挂念着她,她如今又能在树荫处乘凉,品尝到酸甜苦辣。 她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但过去的事没那么容易斩断,沈凌意知道,警方的人一直在找云澈。 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一直躲下去。 想到这她不由担忧地问道:“云澈,要是警方找到你,你会怎么和他们说?” “除了你的事,其他如实告诉他们,至于信不信,则是他们的事了。”云澈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在婚礼上大开杀戒的人到底是谁呢?”沈凌意试图理顺那天发生的事。 “贺谨言晕倒后是何宴明和叶隐舟将他带回贺家,紧接着他就被沈星月指认为凶手。我一直是知道姐姐是有问题的,所以,何宴明和叶隐舟,他们也是一伙的?”沈凌意推断道。 “很有可能是这样。” 云澈淡笑着看向沈凌意,贺家那些恩怨他都不在意了,现在只有眼前的人儿最重要。 这样便说得通了,沈凌意突然想起麓境庄园,想想当时贺谨言呼朋伴友,除了已经死去的许临川,他身边竟然都是想要害他的人! 而许临川的死也能解释了,杀害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孟然和叶隐舟! 只有这样他才毫无察觉,也只有两个人相互协助,他们才能从窗户潜入许临川的房间。 幽幽叹了一口气,沈凌意不禁想到,云澈说得对,这场局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从她还没出生的时候便开始了。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警察,有要事询问。” 一阵敲门声响起,沈凌意挑眉,警察终于来了。 第77章 我是道士,不是医生 “你和我一起去吗?”云澈看向沈凌意,“刚好可以把失踪人口的档案消除。” “嗯,那我们一起去吧。”沈凌意点点头。 她现在用的这具身体还是失踪人口,必须去趟警局撤销案件。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叫作白采薇,因为生得貌美,被权贵看上了,但白采薇宁死不从,竟硬生生被折磨成了植物人。 权贵的私人医生诊断出她已经脑死亡,奈何权贵并不解气,一气之下把她卖给了地下拍卖会。 这才有了后来云澈花天价把她拍卖下来的事。 沈凌意曾经问过云澈,他是如何算出哪具身体她能用。 云澈从周易、八卦、命理、五行各个角度给她好好上了一堂课,沈凌意听得脑袋晕乎乎的,赶紧让他打住。 总之,云大道长很是耗费了一番心力,这才找到一个完美的身体。 沈凌意跟着云澈一起去开门,院门打开,王庆看到这样粉雕玉琢的一对佳人,他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误入什么偶像剧的拍摄现场了。 “你是云澈道长吗?”王庆迟疑着问道。 云澈微微颔首,清泠的声音如清泉一般泻下,“是我,不知警官有何事?” “是这样的,江城轰动一时的贺家凶杀案你有所耳闻吧,鉴于你那天和贺谨言有过接触,我们需要你来警局做一下笔录。” 王庆一边说一边看向乖乖站在云澈身后的沈凌意。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眼前这个女孩有些眼熟,起先他还以为是长得像某个女明星,但他敏锐的办案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怕是别有来头。 “没问题,正好我得带采薇去一趟警局撤销案件。”云澈侧身看向沈凌意,朝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这位小姐是白采薇?!” 王庆脑中似有电光闪过,是那个失踪的女孩白采薇! 她竟然还活着! 她的亲人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非常激动吧! “嗯,我应该是白采薇。”沈凌意怯怯地从云澈身后探出头。 “采薇她醒过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云澈解释道。 王庆恍然大悟,他见过不少受到刺激后失忆的被害者,顿时他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那正好一并处理了,二位请上车吧。” 坐在警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沈凌意有些怀念,她作为灵体生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快忘了坐车的感觉。 而王庆从后视镜里窥察到她一副见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更加确定她是失忆了。 到达警局,王庆说明情况后就有一位女警员过来接待沈凌意。 沈凌意有些不安地看向云澈,待他点头后这才跟着女警员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王庆笑着道:“看来她很信任你啊,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采药的时候。”云澈哪看不出来王庆是在探他的话,随即胡诌了一个山名。 王庆暗暗将那个山名记在脑中,暂时将白采薇的事放下,开始询问云澈和贺谨言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隐瞒了沈凌意的部分,云澈如实道来,看着笔记本上和之前几乎没有出入的笔录,王庆陷入了深思。 “你是说,你算出来沈凌意有危险,你们没有和沈家确认就直接闯进了别人的私人领域,然后和保安打了一架,发现沈凌意不在,你们就离开了。” 云澈点头,“就是这样。” 盯着他澄澈的眼眸,王庆不得不信,“那时候贺谨言有什么异常吗?” 回想着何宴明和叶隐舟带贺谨言离开的场景,云澈道:“他好像后脑挨了一下,晕过去了。” “你觉得有可能是这次受伤导致他行为异常,进而大开杀戒吗?”王庆进一步问道。 云澈瞥了他一眼,“我是道士,不是医生,你应该去问你们的医务人员。” 有些讪讪地摸摸脑袋,王庆打着哈哈,“我只是想从玄学的角度请教道长是怎么理解他精神异常的,难道他撞了邪了?” 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云澈说道:“精神分裂的症状确实和鬼附身有些相像,或许你可以问一下我们道教学院专门研究这类功课的相关人员。” “哈哈,我只是随口问问,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请教一番。”王庆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贺谨言一直吵着说想见你一面。” 正巧此时沈凌意做完登记过来听到了。 “贺谨言?是那个杀人犯吗?我也想瞧瞧。”沈凌意往云澈身后靠了靠说道。 “小姑娘,那可是杀人犯!你最好还是别看,小心晚上做噩梦!”王庆笑呵呵地吓唬她。 沈凌意皱起了鼻子,她怎么可能害怕贺谨言? “不过我听这个名字很耳熟,兴许和我的失踪案有关系,你确定不让我见一见他吗?”沈凌意挑眉问道。 “你确定不是新闻看多了?人家出事以前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啊。”王庆狐疑地看着她。 沈凌意使劲点了点头,她太想看到贺谨言此时落魄的样子了!从贺家继承人到阶下囚,这个身份落差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更别说他的亲人宾客全都惨死,他还成了犯罪嫌疑人。 人的际遇真是从天堂到地狱,变幻无常,谁能想到他会有今天? “你确定真的要去见他?”云澈不放心地问道。 他希望沈凌意能够忘掉那些痛苦的过去,离得远远的,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我就看看,不说话。”沈凌意抬眸看他,伸手抓住他的衣襟,轻轻摇了摇,半是撒娇,半是祈求。 真是拿她没办法。 如果她实在坚持,他就拼尽全力去保护她吧,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发生意外了。 “好吧。”云澈轻声说道。 沈凌意弯起嘴角笑,“谢谢你。” 谢谢你,为所有的事。 王庆有些吃味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怎么不谢谢他呢? 叹了口气,他领着沈凌意和云澈来到探视室。 等了一会儿,一个狱警领着贺谨言走了过来。 几天不见,贺谨言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的,他的眼里全是红血丝,看来并没有睡好。 当他看见云澈身边还跟着个女孩时,他眼前一亮。 第78章 她是我的小师娘? 待走近了,看清眼前的人并不是贺慎行,他眼里露出一丝失望。 眼前这个女子生得极美,她躲在云澈身后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极了森林深处的一只谨慎的小鹿。 她的眼睛那么灵动清澈,却莫名让他感到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若是平日,他一定会对她很感兴趣,但现在,他只想见到他仅剩的家人,贺慎行。 从王庆口中他得知,贺家上下,除了贺慎行无人生还。 婚礼那日,老道士有事,带着贺慎行出了门,当时他还很生气,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婚礼重要?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出去避灾了。 慎行会以为自己是凶手吗?所以她才不愿一起来见自己吗?不来也好,他没脸见她。 同时他也有些怨恨,师父他们明知道贺家将有灾祸降临,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贺家供奉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就是这样报答贺家的? 脑子里千般念头杂乱地交织在一起,贺谨言快要被折磨得精神分裂了。 “小师叔。” 直到看到云澈拿起电话,贺谨言才回过神,对着隔音玻璃那头的云澈低声喊道。 “谨言,听说你有事找我。”云澈淡淡回道。 看着云澈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贺谨言努力压下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小师叔,那天是你把我叫走的,你知道贺家会发生什么对不对?你快告诉他们,我不是凶手!” 轻轻叹了口气,云澈看着贺谨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那天,只顾得上算出凌凌的行踪,其他事情无暇顾及。至于你是不是凶手,我也无从得知。” “你怎么能那样说!那天我们明明都一直在一起!”贺谨言捏紧了电话,眼中的怒火快要喷出来了。 “宴明和隐舟将你救出后,我便与你们分开,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云澈如实回答道。 “不!是他们把我打晕了,你快告诉警察!是他们干的!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贺谨言对着电话那头撕心裂肺地吼着,“我们贺家那么多口人,死得好怨啊!小师叔你要为他们主持公道啊!” 将电话拿远了一些,云澈沉默片刻道:“因果循环,师兄欠贺家的早已还清,贺家欠别人的,也该还了。至于我,我不欠你们任何。” “贺家欠别人的?你是说我欠了凌凌...” 听出云澈不想再管他的事,贺谨言彻底愣住了,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小师叔,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小师叔,还有师父,他就不顾我们的师徒之情了吗?救救我吧,小师叔。”贺谨言哀求道。 看着他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不,他确实是一条全家死绝了的狗。 沈凌意心中畅快极了,她的嘴角不由带上一丝微笑。 而贺谨言只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没有认出她,也许放在平日里,他还会纳闷云澈从哪找了这么个人间绝色,可现在,他根本顾暇不及。 活着从监狱离开,然后报仇,这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 “我只是一个道士,我帮不了你,你需要的是一个律师。”云澈淡淡说道。 说到律师贺谨言更是恨得咬牙,背叛他的好兄弟,何宴明不就是个律师吗?! 他那么信任他,还把离婚的协议都交给他去办,现在看来,他们分明是一伙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当初他还委托何宴明转移财产,恐怕全转移他们自己手里了! 贺家几代人的辛苦积累,偌大的家产,竟被他这么轻易地拱手相送! 还有叶隐舟!当初许临川被害的疑点贺谨言全想通了,是叶隐舟联合外人杀害了自己的亲兄弟! 他身边,都是些什么恶魔啊! 贺谨言气极,他摁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重重吐出一口气,仍然努力地挣扎着。 “小师叔,我不相信那些律师,我只相信你,求你了,救救我好不好?” “我会和师兄商量一下,帮你算一算,你别抱太大希望。”云澈无奈说道。 贺谨言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他管二人叫了这么多年师父、小师叔,就当是最后为他做点什么吧。 听到云澈终于松口,贺谨言心里终于有了底,这根救命稻草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的。 一旁的沈凌意却不干了,她抢过云澈手里的电话,紧盯着贺谨言问道:“贺谨言,当初你妻子惨死街头的时候,也曾给你打过电话求你救她,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你没有回答,你连她的电话都没有接!” 贺谨言有些不快地皱起眉,“你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他还以为,这些细节是云澈告诉她的。 沈凌意一时语塞,往日浮萍顶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贺谨言面前晃悠,他认不出那不是自己。 如今,自己换了一张脸,他依旧还是认不出自己。 贺谨言不曾爱过她,又怎么会把她放在心上,她不应该意外的,她心里只是有些怅然和淡淡的恨意。 重生到这具躯体上,她获得了新生,那么过往的恩怨情仇都应化成青烟飘散,但她当再次见到贺谨言,她发现她还是恨他。 “我只是觉得,你不值得被拯救。” 沈凌意说完这句话,便把电话还给了云澈,沉默地站在一旁。 云澈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沈凌意摇摇头,“是我冲动了。” 看着玻璃对面两人的亲密举动,贺谨言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但是他实在想不出,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安抚好沈凌意后,云澈接着对电话那头的贺谨言警告道:“你得对她放尊重些。” “怎么,她什么身份?她是我的小师娘?”贺谨言阴沉地问道,一股莫名的酸意萦绕在他心头。 云澈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沈凌意就凑到电话旁清脆地应道:“对!你该管我叫声娘!” 第79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反正你的娘也死了,白捡个娘不好吗? 沈凌意笑得一脸得意,完全没注意到她此刻和云澈挨得有多近。 直到鼻尖隐隐传来他身上好闻的茶香,她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了。 但话说都已经说出口了,大不了事后再向云澈道歉吧。 他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自己计较。 想到这,她直接将云澈的胳膊抱在怀里,一脸挑衅地看着贺谨言。 看到这恩爱的一幕,贺谨言整个人无语极了。 他在里面蹲大牢,云澈却在外面抱美人,他缓缓隐去眼里的恨意,捏着电话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他听见自己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小师娘。” 而云澈从沈凌意靠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他就像被点了穴一般,动弹不了分毫。 他想此刻他看起来一定呆极了,脸上也滚烫的,万一让沈凌意看见,该笑话他了。 但听到她承认身份,他还是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知道她只是故意和贺谨言斗气,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不过就算是假象,他也甘之如饴。 所以他将沈凌意的手握在手心,微笑道:“下次再对你小师娘不敬,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我会替你问问的,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他干脆地挂掉电话,不管贺谨言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牵着沈凌意径直离开了。 一路往前走,手心的触感一片柔软,他有些舍不得放手,直到他感觉到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他才松开手。 “抱歉,我刚刚唐突了。”云澈轻声道歉。 “不不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我不应该不和你商量,就说我是你女朋友的。” 沈凌意急忙道歉,直到走出监狱放松下来,她才有些担心云澈会不会生气。 “没关系,正好你也需要和外人解释我们的关系。”云澈不动声色地回道。 同时他那颗古井一般波澜无惊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会答应吗? “那我这样岂不是占了你女朋友的位置?以后你再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办?”沈凌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云澈默默叹了口气,我喜欢的人早就遇到了。 “遇到了我会再和她解释清楚的。”云澈淡笑着回答。 “好吧,谢谢你喔,云澈。从小到大的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沈凌意仰起脸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云澈心里一动,轻声问道:“你奶奶呢?她不是也对你很好吗?” “奶奶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对所有人都很公平,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对我特别,真心对我好,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沈凌意神情有些黯然。 云澈连忙安抚她,“没有,在我看来你值得真心对待。” 听到这话沈凌意这才重新扬起笑,“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 云澈有些紧张地张了张嘴,正想着要不要回答,王庆便走了过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道长!你和贺谨言谈得如何?” 算了,以后再说吧。 看了沈凌意一眼,云澈清了清嗓回答道:“他坚持自己没有杀人,想让我帮忙查案。” “道长相信他说的话吗?”王庆好奇问道。 云澈不答反问,“警局不是靠证据办案吗?” 王庆呵呵笑了起来,“以前办案我的直觉都很灵敏,可自从三年前沈星月失踪,我的直觉似乎就出了问题了。 三年后沈星月离奇地回来了,然后我又发现沈凌意似乎出了意外,可她也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现在我也拿不准贺谨言到底是不是凶手了。” “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云澈看出他的困惑,点拨道。 王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开始到现场的时候,我以为贺谨言是凶手,但这两天回过味来慢慢梳理,我觉得他多半是被人害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王庆接着说道:“但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人证物证确凿,他就是凶手。” 云澈知道,王庆这是想告诉他,贺谨言的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让他不要再瞎折腾。 “我们民众自然是乐得看凶手伏法。”云澈淡笑着回道。 “哦,对了,关于白小姐找回来的事,警局已经通知白小姐的家属了,相信不日他们就会赶过来了。”王庆看了一眼沈凌意说道。 “我知道了。”沈凌意乖巧地点头。 “王警官留步,就送到这吧。” 转眼王庆便送到大门口,云澈适时说道。 “好,二位慢走。” 王庆离开后,云澈和沈凌意打车回了小院,院门一关,沈凌意这才觉得彻底放松下来。 顶着别人的脸生活,她还不是特别习惯。 贺慎行依然在自己房间守孝,云澈马不停蹄地进厨房沏了茶给沈凌意端过来。 “谢谢。” 沈凌意仰头微笑,云澈情不自禁想到之前两人双手交握的场景,他的脸微微有些红。 好在沈凌意只以为他忙了一下午,有些热而已。 “云澈,你真的要救他吗?可不可以不救他?”沈凌意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放心,我不会管他的。”云澈温柔地安慰她。 贺谨言害得她那么惨,他怎么可能帮他? 沈凌意偏过头来,神情微讶,“可是,你都那样答应他了,原来你也会骗人呀?” “我只是答应他会转告给师兄,他是师兄的徒弟,不是我的。”云澈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放心,我不会骗人的,特别是对你。” 不知为何,沈凌意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好像她也变成了别人心里的珍宝。 “那老道士去哪了?从我醒过来就没有看到他。”沈凌意好奇地问道。 “师兄回师门了,应该过两天就会回来。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采薇的家里人。”云澈的眉头微微拧起,“他们有些奇怪。” “奇怪?怎么会奇怪呢?”沈凌意不解。 “之前我推算白采薇的八字的时候,便觉得她的父母宫和她的家人对不上,后来我去了解了她的失踪案,更觉得蹊跷。” 第80章 贺慎行,原来你躲在这呢 云澈想了想,接着道:“她父亲早逝,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两人全靠她母亲拉扯大。 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抚养成人,眼看着她就要上大学,结果却因为琐事吵了架起来,她便离家出走了。 她家里人只以为是在赌气,也没想过要找她,都是学校发现她迟迟没来报道,这才张罗着报案的。” 听起来多么像自己啊,沈凌意默然,失踪了也没人在乎,没人来找,最后只能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香消玉殒。 自己只不过比她好运,身边有云澈护着,要不然,她的下场一样惨。 不过没有关系,她会替白采薇好好活下去的。 不管白家有什么幺蛾子,她都不是以前那个白采薇了,放马过来吧。 打定主意后,沈凌意继续过她悠闲的生活,只是她没想到,她没等来白家人,倒是等来了其他人。 当她推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何宴明、叶隐舟,还有孟然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关门的。 这群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呢? 时刻提醒着自己现在是白采薇,不是沈凌意,沈凌意缓缓露出一个笑,“请问你们找谁?” 而当何宴明三人看见门开之后是这样一位玉人,也不禁露出惊艳的神色。 “我们找云澈道长,请问他在吗?”何宴明回过神来问道。 “稍等一下。”沈凌意礼貌地笑,然后合上门去寻云澈。 看着眼前关上的门,孟然小声嘀咕起来,“云澈道长真的在这里吗?怎么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在这?道士不是不能近女色嘛。” “不能近女色的是和尚,不是道士。”叶隐舟有些好笑地揽住孟然的腰,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都差不多,都是一群难缠的老古董。”孟然撇撇嘴,看向何宴明,“对了宴明,我那幅画还在贺家库房呢,有空记得帮我拿回来。” 那幅《琥珀刑》是她的得意之作,要不是为了试探贺家的两位道长,她才舍不得拿出来当做礼物送人呢。 不过似乎也没有发挥作用,云澈忙着找沈凌意,老道士又出了门,那幅画只能在库房吃灰。 何宴明点点头,示意几人不要再说话,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走过来。 院门再次打开,这次出现在门口的是云澈。 “云澈道长。”三人齐声喊道。 “你们怎么来了?先进来坐吧。”云澈一边伸出手虚引一边问道。 三人走进小院里打量,这是个简单精致的院落,其中布置无一不符合五行八卦,同时又富有自然野趣,看起来云澈费了很多心思来打理。 “云澈道长这个院子可真不赖啊,一看就很养生。”叶隐舟点评道。 听着他们张口闭口都是“云澈道长”,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唤他小师叔,云澈就知道,他们是要彻底与贺谨言割席了。 将三人迎进客厅,云澈把茶沏上,他却发现叶隐舟自顾自地掏出矿泉水喝了起来。 “别介意啊,云澈道长,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我现在可不敢随便喝外面的东西了。”叶隐舟翘着二郎腿,细眯着眼说道。 沈凌意躲在屏风后听到他的话,恨不得出去揍他一顿,这不明摆着说怕云澈给他们下毒嘛。 也是云澈脾气好,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喝自己的茶。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何宴明瞪了叶隐舟一眼,开口道:“云澈道长,我们此行过来是特意向您道歉的。” 云澈抬眼看了看他,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贺...谨言婚礼那天,当时您说凌凌失踪了,我和隐舟和您一起去找凌凌。 之后在那个私人收藏馆,我们好不容易脱身找到贺谨言的时候,我们发现他晕了过去。 那时光顾着担心他,没有帮您一起对付那个黑衣人,实在是非常抱歉。” 何宴明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放在茶桌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道长不要介意。” “是啊,我们想着云澈道长法力高强,应该是不需要我们帮助的,再加上当时担心贺谨言。 现在我们才知道那天竟是救了那样一个杀人魔!我们真是悔不当初呀!” 叶隐舟咂舌补充道。 “我的好大哥,还有我的叔叔婶婶们,全死在那了,家里这几天忙着办丧事,这才得空过来。” 云澈望向叶隐舟,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半分痛苦和悼念。 也是,叶家掌权者全死光了,叶家现在全落在他的手上,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呢。 孟然见势不对连忙拧了一下他的腰,叶隐舟吃痛瞬间露出痛苦的表情,“哎哟我的好大哥啊!” 懒得看他假惺惺的抹眼皮,云澈看向何宴明,“不必放在心上,我早说过,若是事情有变,你们照顾好自己便是。” 说罢把那个金丝楠木盒子往何宴明的方向推了推,“无功不受禄,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吧。” “总之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这点小小东西不成敬意,道长还是收下吧。”何宴明又把木盒推了回去。 “是啊,这点东西对我们而言不算什么,现在道长您没了贺家供奉,以后吃穿用度需要的地方多着呢。”叶隐舟也劝道。 “我贺家怎么就供奉不起道长了?” 云澈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门突然被打开,一道披麻戴孝的白色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贺慎行,原来你躲在这呢。”叶隐舟挑眉说道。 贺慎行冷冷看了三人一眼,她本就气质生得冷艳,如今冷着一张脸,更是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原本弱柳扶风的身姿在一身孝服下,自有一股凌人气势。 云澈欣慰地笑笑,经过此番磨难,慎行成长了,该由她独当一面了。 “你不在你自个儿家里守孝,怎么,打算来我家,想替我嚎两嗓子?”贺慎行瞥了一眼叶隐舟,面无表情地坐在云澈身边。 “你...!” 何宴明赶紧将叶隐舟拉住,“慎行妹妹看着清减了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81章 重返贺宅 贺慎行摇了摇头,“我可不敢找你们帮忙,毕竟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怕帮着帮着,我就被你们帮进地底下了。” “怎么会呢,慎行妹妹真是说笑了。”何宴明的脸色有些勉强,但还是维持着微笑。 “我这个人从来不说玩笑话。”贺慎行认真地看着何宴明,“另外,请不要叫我妹妹,我只有一个哥哥,现在正在监狱里。” “慎行这话说得真见外,我们都是好心想要帮你,你别不领情呀。”孟然也笑吟吟地插了一嘴。 “我不认识你,也请你不要叫我叫得那么亲热。”贺慎行油盐不进地回道。 被怼了一通,孟然也懒得搭理她,给何宴明使了个眼色。 “既然这样,那今天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天我们再来拜访。” 知道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何宴明站起身打算离去,贺慎行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不由顿在原地看向她。 谁知贺慎行只是去拿了个橘子吃,“都看着我干嘛?想吃橘子回自个儿家吃去,我可不留你们吃晚饭。” 何宴明无奈哂笑一声,他还以为她要送他呢。 “那我们先走了。” “快走快走。”贺慎行像赶苍蝇一样甩手。 沈凌意在屏风后默默鼓掌,慎行今天真是火力全开,太飒了!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一看才知道,贺慎行确实瘦了不少。 贺慎行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扑过来将头埋进沈凌意怀中,“凌凌姐姐,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感受到怀里人儿哭得一抽一抽的,再也不复刚才的勇猛,沈凌意心都快要融化了。 轻轻拍着她的背,沈凌意不住地安慰道:“他们要是知道你刚刚那么勇敢,一定会很欣慰的。” “是啊,我们慎行长大了。”云澈也感慨道。 贺慎行从沈凌意怀里抬起头,麻利地擦干眼泪,然后露出一个笑,“嗯,凌凌姐姐,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看着贺慎行这么快就收拾好情绪,调整状态,沈凌意不由想到,慎行是真的长大了,以后贺家就全靠她了。 “谢谢你为我做的事。”沈凌意拉着贺慎行的手由衷感谢。 她从云澈嘴里得知,自从拍卖会拍下白采薇的身体后,一直都是贺慎行在精心照料,给这具身体清洁、按摩,保持活性。 “都是我应该做的,哥哥对你那么坏,我也只能尽力替他补偿。”贺慎行叹气道。 想到贺谨言,沈凌意心里不是滋味,明明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会差这么多? 云澈也叹气道:“当年贺谨言出生的时候,师兄就曾算过,贺家下一任将会迎来一个女性家主。但他们都不信邪,要把贺谨言培养出来,还让师兄收了他为徒,如今看来,师兄说的话终归是应验了。” 听到这话,贺慎行脸上一片戚戚然。 是啊,他们怎么甘心让一个女娃当家主呢?如果当初他们信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了? “小师叔,我明天想回一趟家,把他们都带回去。” 贺家众人的遗体,验完尸后全都烧成骨灰了,此刻密密麻麻的骨灰坛正摆放在偏房。 没有追悼会,也不会有人来,贺慎行一个人在里面守了七天孝。 “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云澈看着她心有不忍。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贺慎行摇头拒绝道。 “就让我们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沈凌意劝道。 是啊,偌大的贺家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贺慎行眼里闪过茫然,然后应了下来。 “好,我们早去早回。” 第二天,三人起了个大早将骨灰一坛一坛搬上车。 看着这些骨灰,沈凌意也伤感起来。 上一秒他们都还是鲜活的人,下一秒他们就躺在这么小小的一个骨灰盒里了。 驱车来到贺家老宅,当看到面前被扔了无数臭鸡蛋和烂菜叶的大门,贺慎行整个人被气得微微颤抖。 “会好起来的。”云澈也哀叹一声。 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沈凌意安慰道:“等过段时间公众忘了这件事就没事了。” “要等多久呢?”贺慎行无奈苦笑,“几个月?还是几年、几十年?” 沈凌意默然,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贺慎行也没指望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她叹息一声,径直下车拿了笤帚把大门清扫干净。 汽车缓缓驶进贺宅,整座宅子还布置着喜庆的红妆,红色的喜字贴满了建筑,沈凌意回想起婚礼那天的热闹,眼前的一切不真实得像一场梦。 贺宅,一下子变成了鬼宅。 沉默地跟在贺慎行身后,沈凌意知道她才是最难受的那个。 将骨灰一个一个摆在祠堂,贺慎行砰地一声跪了下去,“贺慎行在此向列祖列宗发誓,一定会重振贺家名楣!” 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下去。 贺慎行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贺之章和张婉玉的牌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祠堂,将大门紧锁起来。 据警方调查,她的父母应该是死在祠堂里,然后被转移到前院的。 虽然警方把血迹都清除了,但她还是隐隐能闻到整座贺宅弥漫的浓重的血腥味。 那些,都是她的亲人的血。 前几日她已经把主屋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这里短时间内都没有办法住人,贺宅,将要沉寂很长时间。 从祠堂离开后,三人又向库房走去。 按理说婚礼收的礼金都应该还回去,但各家都忙着办丧事,显然顾不上了。 贺慎行也不愿主动去触霉头,只把东西都默默收起来,等着过两月再一一返还。 说来好笑,偌大一个贺家,除了一些金银细软以及这座老宅,竟没什么东西留给她了。 看出她的难受,沈凌意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不管怎样,火种还在,未来就还在。 三人走到库房门口,刚准备开门进去,门就自己开了。 沈凌意警惕地拉着贺慎行后退一步,只见两个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贺慎行厉声喝道。 第82章 保险箱 从库房里出来的人是孟然和耳朵上裹着白布的沈星月。 孟然笑吟吟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长方形的木盒,“我只是来要回我的东西,没问题吧?” 看见她手中的东西,沈凌意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扯了扯云澈的衣角。 云澈顿时意会,那里装的应该就是凌凌之前提过的那幅《琥珀刑》了。 “不问自取便是偷,既然你已经将东西送人了,就不该擅自取回。” 云澈向孟然伸出手,他的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震慑力。 “你们擅自闯入我家,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把东西还回来。”贺慎行跟着说道。 孟然咬着牙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将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沈星月拉了过来,“星月同意了,她可是贺家少奶奶,你们贺家怎么能反悔?” “是,我同意了。”沈星月有些不安地绞着手,似是没想到刚好撞见。 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和有些恍惚的神态,沈凌意揣测着,看来叛徒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啊。 “你算什么少奶奶?你和贺谨言堂都没拜完,结婚证也没领,我可不认你这个少奶奶。”贺慎行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还没找沈星月的麻烦呢,他们倒是送上门来了。 “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是谨言女朋友?我们虽然只差一步,但也是公众承认的夫妻了。”沈星月硬着头皮说道。 “可是法律不承认呀。”沈凌意笑着反驳道。 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是笑着的,但那双眼睛却冷如寒冰。 沈星月,我的亲姐姐,你对我做过的事我可都没忘呢。 没关系,利息我会一点一点取回来的! “你要是真和哥哥关系这么好,我怎么没见你去监狱看过一次他?”贺慎行出声嘲讽道。 沈星月的脸色变了一瞬,然后重新扬起笑,“只是一幅画而已,慎行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看来是讲理不成,改策论为说情了。 孟然赞赏地看了沈星月一眼,也使出了激将法,“是呀,贺家如今虽然也败落了,但不至于一幅画都扣扣搜搜不愿还吧?” “我贺家的东西,就算是一根草一块石头,也轮不到你们置喙!” 任他们如何巧舌如簧,贺慎行依然油盐不进,甚至开始有点不耐烦。 费那么多话干什么,本来就是自家的东西,拿过来就是了。 这样想着,他上前一步,直接过去抢孟然怀里抱着的木盒。 孟然自然不愿给,两个人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劲。 眼看着贺慎行逐渐要落下风,云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把把木盒抓了过来。 本来对他而言在场的都是小辈,都是女孩子,他不好直接撕破脸干预。 但,奈何这画是沈凌意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他想要,他也愿意给她摘下来送给她,一幅画算什么? 看着云澈把木盒递给自己,沈凌意脸上乐开了花。 她挑衅地看了看沈星月和孟然,直接打开盒子,把那幅画展开撕了个稀碎! 看着漫天纸屑飞舞,孟然惊呼出声,“不要!我的画!” 而沈凌意只是瞟了一眼那幅画,仍然觉得心悸不已,果然不能留下它! 待把画撕碎,她这才觉得心里畅快些了。 “好了,你要是还想要的话可以把这堆废纸收走。”沈凌意学着孟然的样子笑吟吟地说道。 孟然笑不出来了,她阴着一张脸,瞪了沈星月一眼,“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都不知道来帮忙!” 被训了一番的沈星月垂下了头,大气不敢喘一个。 沈凌意看着她们两相处的方式,心想孟然这是彻底不演了? 也是,贺家都死完了,他们目的达到了,还演给谁看呢? “云澈道长带着这么调皮两个孩子可要小心着,小孩子呀在外面调皮捣蛋很容易出事的。” 孟然来回看了沈凌意和贺慎行一眼,拉着沈星月转身离去。 “像你这样擅闯私宅,还偷拿东西的小朋友才是应该小心些吧。”沈凌意冷冷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说道。 放狠话而已,谁不会嘛。 孟然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 “看来得把之前被破坏的监控重新装上了。” 孟然和沈星月一走,贺慎行就泄了一口气。 而云澈则蹲下身,捡起了一块撕碎的画拿在手里研究。 “之前我就是被这幅画吸进去,里面好吓人呀,这画是有什么问题吗?只是画了我就能把我吸进去?”沈凌意好奇问道。 “这幅画有些邪门,你还是离远些吧。”云澈皱着眉说道。 沈凌意乖乖地站远两步,看着他将画放在鼻下轻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有你的原来身体的部分。” 云澈脸色突然变了变,随后他掐指一算,心疼地看向沈凌意,“应该是用你的血混的颜料画成。” 虽然已经亲眼见过了自己的尸体,但听到这幅画是用自己的血画的,沈凌意的脸色还是白了少许,觉得有些膈应。 “这群人真是丧心病狂!”贺慎行低声骂着,将地上的这堆纸屑扫在一起,“小师叔,剩下的这些纸要怎么处理?” “火焰可以焚烧一切污秽阴邪,用火烧掉就行。”云澈沉声道。 于是三人找来一个铁盆,将撕碎的画纸全扔进盆里焚烧,烧的灰再进行掩埋。 看着那个火盆,沈凌意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婚礼那天沈星月跨火盆用的那个。 “好了,处理干净了!”贺慎行拍拍手,差点忘了此行的目标。 三人走进贺家库房,这里琳琅满目地堆满了各类奇珍异宝,这也是贺家仅剩的财物了。 今天特意开了一辆厢车过来,就是为了装这些东西。 沈凌意也不由感慨,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要是平常人家,这些财富也够几代人过富足的生活了。 三人开始搬运,随着东西越来越少,沈凌意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一个保险箱。 “慎行,你过来看看,这里怎么还有个保险箱?”沈凌意连忙招呼贺慎行过来。 第83章 冷浮芳的信 “咦,我好像没见过呢。”贺慎行也有些纳闷。 这个保险箱看起来十分老旧复古,显然被丢在这里很多年了,甚至连它的主人是谁,贺慎行也说不清。 “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呀,看起来有点年头了。”沈凌意盯着保险箱好奇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一些黄金珠宝吧。”贺慎行猜测道。 毕竟如果是私人的东西,都会放在自己房内,不会扔到库房来。 “云澈,你有办法把它打开吗?”沈凌意一筹莫展,只好一脸希冀地看着云澈。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有办法。 云澈抱起保险箱颠了一下,然后思考了一会儿,“你们稍等片刻。” 说完他便急匆匆出了库房。 当他回来的时候,他手里赫然拿着一把电锯! 沈凌意和贺慎行都被震住了,谁家道士长得俊逸出尘,手里还拿把电锯啊?! 这画风根本就不匹配! 但不管她两怎么想,云澈挥舞着电锯三下两下就把那个保险箱锯开了。 “云澈...你,你好厉害啊,你在哪学的用电锯?”沈凌意昧着良心夸赞道。 云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用电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还以为道士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过着复古的生活。 贺慎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有拆穿她,“好了,快来看看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出乎意外,当三人打开保险箱,发现里面竟是一堆书信。 书信的落款竟然是冷浮芳! 难道是冷浮芳往日写给贺老爷子的情书? 眼看着这么厚一叠,三人立即决定搬完东西回去再看。 好不容易将库房搬空,沈凌意抬手擦擦额角的汗,天色已经变暗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到小院简单对付了一口,沈凌意张罗着两人赶紧将信拆开看看。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上次贺谨言去浮芳香水厂的时候,她就听过了冷浮芳和贺老爷子的爱情故事,当时她就为冷浮芳感到可惜。 要是没有认识贺老爷子,说不定她能过平凡幸福的一生。 按时间顺序整理好,沈凌意一封一封看过去。 看着看着,她发现有些不对劲。 信里的口吻,不像是在和爱人倾述心事,反而像是和朋友。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贺老爷子叫什么名字呢,平时都贺爷爷、贺爷爷地叫。 “慎行,你爷爷是叫贺钦吗?”沈凌意问道。 “不是呀,我爷爷应该叫贺今祁。”贺慎行想了想回道。 “那这个‘钦’是谁啊?”沈凌意把信件递给贺慎行看。 贺慎行的眉头皱了起来,“咦,我记得我看过族谱,我爷爷的兄弟也没有叫什么钦的呀。” “姜芸钦。”云澈突然在一旁淡淡说道。 “什么?谁?”沈凌意和贺慎行都很惊讶地问道。 “慎行的奶奶,她去世得早,而且没有记在族谱里,所以慎行可能对她不熟悉。”云澈解释道。 “所以这些信都是冷浮芳写给贺奶奶的?” 沈凌意也蹙起眉,不对呀,按照她听到的版本,贺奶奶应该很讨厌横插一脚的冷浮芳才对,而冷浮芳也应该憎恨贺奶奶拆散了她和贺爷爷。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眼前这一沓信件,沈凌意突然有种预感,说不定这里藏着的,才是当年真实的故事。 花了一晚上彻读,沈凌意大概将他们的故事梳理清楚。 她没有想到的是,姜芸钦竟比贺老爷子更先认识冷浮芳。 在姜芸钦和贺今祁定亲之前,姜芸钦和冷浮芳就是好朋友了。 甚至浮芳香水厂的想法,也是她们那时想出来的。 透过信件,沈凌意仿佛看见两个怀揣着美好梦想的少女,她们对未来是如此憧憬,完全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这样的书信没有持续多久,定亲以后,她们发生了争吵。 冷浮芳似乎对姜芸钦要嫁人十分痛苦不满,在她的信里,沈凌意时常能看到被水渍晕开的墨痕。 但最后她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为了两人的梦想,她去了香水厂上班。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在信里写道:【贺今祁有些不对劲,他老是对着我傻笑。】 沈凌意猜测,贺老爷子应该就是那时候爱上了冷浮芳。 但冷浮芳显然并没有当做一回事,直到她年后的这封信,情况急转直下。 这是封遗书,字字泣血地诉说了她内心的痛苦,甚至在结尾处还写道:【但愿两人来世再做姐妹】 信里没有说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沈凌意只能从她后面的来信推断,她应该是怀孕了。 不知道姜芸钦说了什么,冷浮芳显然已经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还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这时的冷浮芳,字里行间多了对未来的担忧,整个人焦虑了不少。 也是在这封信里,沈凌意竟然发现,冷浮芳当初想要私奔的对象,不是贺今祁,而是姜芸钦!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沈凌意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急着往下翻,沈凌意发现下一封来信已经是一年后了。 这时冷浮芳找了一处落脚地,已经生下了一个男孩,她的信很平静,没有了往日的少女哀愁,也没有谈到梦想时的壮志激昂。 就仿佛,她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母亲。 在她的来信里,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她的儿子,鲜少提到她自己。 沈凌意接着往下看去,冷浮芳的儿子渐渐长大,通过信件推断,姜芸钦给她寄了不少金银,但都被冷浮芳原路退回。 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虽然过得清贫,但相互依偎,也算是岁月静好,直到变故突然发生了。 病来如山倒,冷浮芳的病情恶化得很快,在姜芸钦的劝说下,她决定带着儿子回江城看病。 最后一封信是她出发之前写的,她写道: 钦, 见字如晤,当年一别,我们竟有十年未见了,一想着不日将见到你,我心中欣喜且忧愁,不知你是否还能认出我。 第84章 隐藏股份 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讲,锦城的天与江城完全不同,你或许会喜欢这里的生活。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办的香水厂吗?这里的人不爱喷香水,他们喜欢把一种叫做黄果兰的花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又香又好看。 我带了一串,不知你是否喜欢它的香气。你上次说的事是真的吗?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去锦城再办一个香水厂。 这两日我兴奋极了,我想着我们可以研发黄果兰香、栀子花香,还有茉莉花香。 这一次我们换你的名字吧!芸钦香水厂,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但我烦忧,贺今祁是否会让我们离开,他那般无耻下流之人,他说的话我不敢信! 已经十年了,砚辞已经长到我的肩膀,他听话懂事,等你见着他,一定会喜欢他。 我也很期待见到之章,希望他们能做好朋友,就像我们一样。 你会不会嫌我啰嗦?不日就要见面,我实在是心绪难宁,辗转反侧。 我盼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我多希望能回到从前,回到一切未曾发生的时候。 但我的容颜已经苍老,手上也布满老茧,时间在我身上流逝,而你寄来的照片还是一如当年。 我期待着见到你,只要你看见我不会惊讶,否则我的勇气就会逃窜,我将无脸再见你。 闲话勿叙,就此搁笔。 你的挚友,芳。 看到这,沈凌意彻底惊呆了,原来当初是姜芸钦提议让冷浮芳回来的, 这样的话,香水厂的那个领事说的话完全就不成立了。 他当时说冷浮芳病重回江城托孤,结果被姜芸钦赶出门,从此再无音信。 看了这些信,沈凌意才知道,姜芸钦根本不可能将冷浮芳赶出门,那赶她走的人到底是谁?她之后又去了哪?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云澈凑过来问道。 将信合在一起叠好,放在原本的盒子里,沈凌意神色有些惋惜。 “贺爷爷年轻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还有了一个孩子,那女子是贺奶奶的闺蜜,她叫冷浮芳,浮芳香水厂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云澈,你对这个香水厂了解有多少?” “只是有所耳闻,我和师兄一向不管贺家的产业,不过,贺老爷子曾经让师兄帮他算过一件事,关于他的私生子。”云澈想了一下会回道。 “私生子?就是冷浮芳为他生的那个儿子?”沈凌意好奇问道。 “应该是吧。” “那老道士怎么说?” 云澈沉吟了一下,“我记得师兄说,贺老爷子此生将还有一次机会见到他的儿子,但是在他的将死之时,能见到的最后一面。老爷子可能被吓一跳,此后就不再追问有关那个儿子的任何事情了。” “警方不是说贺爷爷是心脏病发死的吗?难道是因为在婚礼那天见到了他的私生子?”沈凌意分析道。 “很有可能。”云澈微微颔首,“也就是在那时,师兄算出了贺家将来会遭到灭顶之灾,仅一线生机存留。我们怀疑与贺老爷子的私生子有关系,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查不到他的消息。” 缓缓叹了口气,云澈温柔地看向沈凌意,“如今一切恩怨结清,等慎行走上正轨,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如果你也想要离开,可以和我一起。” 和云澈一起离开? 沈凌意愣了愣,她从小就生活在江城,从未想过要离开,不过,现在她已经死过一回,换了一副肉身,她确实可以考虑一下,去追求新的人生了。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冷浮芳,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带着儿子,不顾世俗偏见去找姜芸钦的呢? 冷浮芳的儿子...等等,刚才他好像在冷浮芳的信中看见了她儿子的名字! 沈凌意赶紧去翻找信件,终于,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名字。 砚辞,冷浮芳的儿子叫砚辞,也许他随了母姓,叫冷砚辞? “慎行,婚礼那天来的宾客是否有一个叫什么砚辞的人?也许是姓冷?”沈凌意急忙问贺慎行。 贺慎行回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应该没有,拟的名单我早看过,那天来的人我几乎都认识。而且,那天来的人除了何宴明和叶隐舟,以及沈星月,都死光了。” 嘴角浮出一个苦笑,贺慎行眼里难掩忧伤,“你是怀疑冷浮芳的儿子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对,当时那个浮芳香水厂是浮萍特意要的,而且她说她叫浮萍,你不觉得很巧吗?浮芳香水厂一定有问题。 贺谨言曾经去打探过,除了贺老爷子和冷浮芳的往事,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如今再结合这些信,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和冷浮芳的儿子脱不了干系!”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沈凌意抬眼看向云澈,“云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云澈微笑着点点头,“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也相信你。” “嗯,我也相信你。”贺慎行也走过来拿起信封查看。 原来被人信任的感觉是这样的呀,沈凌意感觉心里暖融融的,甜滋滋的,浑身像是充满了能量。 “那我一会儿再去查一下婚礼的名单吧,看看有没有临时过来的宾客。” 随意看了看这些信,贺慎行拿起来盒子正准备把它们再装起来,无意间她发现盒子底部的花纹似乎有些违和,像是组装上去的。 轻轻敲了敲,她说道:“咦,这个盒子似乎有个夹层。” “夹层?快打开看看。” 小心地将夹层打开,贺慎行发现里面藏着的也是什么纸质文档。 “也是书信吗?”沈凌意好奇问道。 轻轻展开纸张,当贺慎行看清上面写的字,瞳孔不由放大,“这是,贺氏集团和浮芳香水厂的隐藏股份!” 沈凌意终于知道这个装着一堆书信的,破旧的保险箱为什么会被放在库房了,原来里面竟然藏着贺氏集团高达百分之一十五的隐藏股份! “太好了,我可以收回贺氏集团了。”贺慎行捂着嘴,喜悦的泪水从她眼眶滑落。 第85章 冷浮芳的儿子 她本身就占有贺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贺之章和张婉玉离世后,她能继承他们大概百分之五的股份。 再加上这百分之十五的隐藏股份,她就是贺氏集团目前持股最高的股东了。 就算贺谨言去蹲监狱,贺氏集团也不会落在旁人手里。 “太好了。”沈凌意也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有你在,贺家就会有一线生机。”云澈也鼓励着贺慎行。 “嗯嗯,我知道,小师叔。” 兴奋之后,贺慎行急忙取来婚礼那时的礼单,上面明确地写下了出席的宾客们。 仔细地查找了两遍,贺慎行失望地摇摇头,“凌凌姐姐,还是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 沈凌意也不死心地看了一遍,果然如此。 “要是那天的监控没有被他们破坏就好了。”沈凌意叹气道,“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这样他们就暴露了。” “也许冷浮芳的儿子后来改了名字呢?”云澈猜想道,“又或者,他是跟在别人身边混进来的。” 听到云澈的猜测,沈凌意陷入了深思,是啊,婚礼那天登记的名录只会写一个人的名字,而宾客,往往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要是我们能去警方的数据库查一查就好了。”沈凌意突然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好方法。”云澈赞同道,“只是,我们要怎么说服警方?” 毕竟浮芳香水厂的线索,是沈凌意当鬼跟在贺谨言身边的时候发现的,云澈关于冷浮芳儿子的猜测更是基于玄学。 “上次和王警官谈话,警方那边似乎已经认定贺谨言就是凶手,他们应该不会推翻再查了,受害者家属也不会答应的。” 云澈显然也知道这个方法施行起来非常困难。 “不管怎样,试试吧,我总担心他们还会对慎行下手,毕竟慎行现在是贺家唯一留下的人了。”沈凌意有些担忧地握着贺慎行的手。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云澈不愿她为此烦恼,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又怕吓到她,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 沈凌意并没有察觉到,反而是贺慎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云澈。 “好啦,你们别为我担心了,事情再糟能糟糕到哪儿去呢。等师父回来,你们就出去玩吧,在江城困了一辈子,是时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贺慎行笑着道。 “不着急,采薇的家人是京城人,说不定等她家人过来,我们还得去趟京城呢。”云澈哪还不知道贺慎行在想什么。 “先把你安顿好。” 沈凌意也赞同云澈的话,若是他们都走了,那贺慎行就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忙了一天了,先睡吧,明天我们去警局。”云澈看了眼天色催促道。 三人各自回房休息,沈凌意心里装着事,迷迷糊糊好半晌才睡着。 梦里她似乎梦到了冷浮芳和姜芸钦,她们是那般快活啊,在花丛中奔跑,嬉戏打闹,就像寻常少女一样。 当闹钟响起的时候,她脑袋还有些懵,磨蹭着起身洗漱,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刻意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看着镜子里的人随自己动作而变幻,沈凌意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许时间久了看习惯就好了,她这样安慰自己,三下五除二洗漱好,她一蹦一跳地去了客厅和云澈他们吃早饭。 吃完早饭三人联系了一个律师,接到他后,开车向警局出发。 看着手里的那份浮芳香水厂隐藏股份,沈凌意有些忐忑,“警局会相信我们的话吗?” “试试吧,反正不成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云澈安慰道。 沈凌意点点头,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来到警局几人直接去往王庆的办公室,王庆见到他们并不意外,“贺小姐是来见贺谨言的吗?” “不是,我暂时不想见他。”贺慎行摇摇头。 “昨日整理物品的时候,想起爷爷生前的嘱托,他说若是有一日他故去了,要把浮芳香水厂的股份交给冷浮芳的后人。” 贺慎行把那份股权协议交给王庆,“所以我联系了这位律师,想要拜托警局联系一下冷浮芳的后人,我好把股份交给他。” 接过那份明显有岁月痕迹的股份协议打量了一下,王庆又看了看他们身边长得还算周正的律师,“周律师是吧。” “对。”周律师点点头,“我负责帮助贺小姐完成贺老爷子的遗愿,有什么事警方都可以联系我。” 眼看着王庆张罗人带周律师过去立案,沈凌意终于放下心来,她看了看云澈,和他相视一笑。 果然只要云澈出马,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云澈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难道道士也要学法律? 转念一想,他和老道士作为贺谨言的师辈,从小就教了他不少东西,两人号称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知道这些应该不稀奇吧,反倒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和王庆闲聊,眼看时间差不多,沈凌意正打算打道回府,却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哟,今天小师叔也是来看谨言的?” 浮萍和沈星月一前一后地走进来,看到云澈她微微挑起眉头,然后目光转向云澈身边的沈凌意。 “小师叔真是艳福不浅呀,看这左拥右抱的,看来贺家倒了并不能影响到小师叔享福呀。” 这还是浮萍和云澈第一次见面,之前怕暴露身份,她一直都避免碰面。 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凌意,云澈冷声道:“多积口业,休得胡言!” 而沈凌意第一次亲眼看到浮萍,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心里也十分复杂。 虽然知道浮萍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妹,但她还是有种自己肉身被偷走的感觉。 强烈的割裂感让她十分不适,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道士讲话就是文绉绉的。”浮萍掩唇轻笑了一下,“是不是啊,姐姐?” “我们该去探望谨言了。”沈星月干巴巴地说道。 “对,走吧,沈小姐。”王庆也看出来他们彼此之间有些不对付。 “哦,对了。”浮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笑道,“奶奶快要不行了,我们沈家正缺一个道士念经呢。” 第86章 离魂 什么?!奶奶快不行了?! 沈凌意瞳孔猛地一震,奶奶虽然身体历来不好,但也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难道是他们做了什么? 联想到那次在医院撞见沈家二叔沈安拿着的遗嘱,沈凌意心里顿觉不妙。 来不及多想,她快步往前走去,不管不顾地将浮萍撞开。 而浮萍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见沈凌意急匆匆地离开,云澈和贺慎行也连忙跟了上去。 沈凌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医院看看奶奶,但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身体轻了起来,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她停住脚步,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她的手指竟然出现了一连串虚影!像是电脑卡帧一般。 难道,她又要变成灵魂了吗? 还没来得及恐慌,她便感受到有个手臂在身后轻轻托住她,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有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沈凌意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点点头,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他。 云澈见她的状态暂时没有恶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和贺慎行一左一右地架着她,把她带回车里。 另一边,浮萍挽着沈星月的胳膊朝探视室走去。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女孩有些像以前的我呢?”浮萍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沈星月的身体僵了一下,她知道浮萍说的是沈凌意。 回想着刚刚那个女子的相貌,沈星月迟疑地摇摇头,“她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自从婚礼那日后,浮萍彻底撕开了伪装,不再控制自己,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沈星月受制于她,被欺辱得整个人阴沉了许多。 “不是相貌,是神态,动作,以及走路的姿势。”浮萍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 她模仿了沈凌意那么多年,虽然她不愿意彻底成为沈凌意,但她还是能够一眼辨认出来。 有可能吗? 浮萍浅浅笑出了声,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有意思了! 她一直很遗憾,没能和自己的双胞姐妹见上一面。 她要让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就在沈家过好日子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眼看着狱警押着双手被拷住的贺谨言出现在玻璃对面,浮萍收起心思,嘴唇上翘勾起一抹戏谑。 而贺谨言看着对面的沈星月和浮萍,他眼里闪过浓重的仇恨,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有冲过去锤打玻璃。 缓缓拿起话筒,他低沉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呀,我们一个是你前妻,一个是你刚过门的妻子,你家里人都死绝了,我们不来看你谁来看你?” 浮萍玩味地看着贺谨言,看他生气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真是太爽了! 没有理会浮萍的挑衅,贺谨言紧盯着沈星月,“星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都换不来你的真心吗?” “不,我也不想这样的,谨言。”沈星月痛苦地甩了甩脑袋,露出了她缠着绷带的耳朵,不,应该说是原本耳朵在的地方。 看到她被包扎的伤口,贺谨言愣了愣,想起她的耳朵竟然被自己吐出来了。 胃里一阵反胃,贺谨言抿了抿嘴,突然意识到沈星月是被胁迫了。 联想到她三年前神秘的失踪案,他没有办法再去怪罪她。 这一切,早就被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一头栽进去。 “啧,真是痴情。”眼看着贺谨言的神情变化,浮萍有些不屑。 视线缓缓挪到浮萍脸上,贺谨言眼里闪过痛苦,“你到底是谁?早知如此当初你何必救我,让我被毒蛇咬死算了。” “那不就白便宜你了?贺谨言,你真天真,我们要的是让你生不如死啊哈哈!”浮萍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贺谨言咬紧了后槽牙,他不能发怒,不能冲动,要不然他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好一会儿后,浮萍才收了笑,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朝着贺谨言笑得甜美无比。 “总之,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高兴,今天来就是想和你道一声别,这段时间陪你演戏我也很开心,祝你在监狱里过得愉快!” “你真是一个恶魔!”贺谨言看着浮萍低声吼道,“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 明明她有着和沈凌意一样的脸,一个是天使,一个确实恶魔,都怪他,明白得太晚了。 浮萍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她转过头看着沈星月,“你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吗?” 看着贺谨言痛苦的表情,沈星月迟疑着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她早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现在真无趣,要是凌凌在的话,会不会好玩一点?”浮萍轻声嘟囔道。 而此刻,她嘴里好玩的沈凌意正在十分痛苦地惨叫。 回到小院后,她的情况开始恶化,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飘在了这具身体上。 云澈在她身上用朱砂画满了复杂的符文,又挤出自己的血在黄纸上画了张符,贴在沈凌意脑门上。 要不是此刻疼得要命,沈凌意一定会感慨自己像极了僵尸。 真疼啊,像是被生剥灵魂的疼,沈凌意感觉有无数的细针在扎自己,针针见血,痛彻心扉。 疼到最后,她的神志已经有些恍惚了,只看见云澈的嘴一张一合。 他还在拼尽全力救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沈凌意坚定了念头,她刻意忽视无处不在的疼痛,脑海里排除杂念,只想着,我要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 终于,她感觉到身下有股吸力,蓦地把她的灵魂吸了回去,她眨了眨眼,抬起手又看了看。 这次没有虚影了,她的灵魂归位了。 “我没事了,云澈。”沈凌意朝云澈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 而云澈还来不及说话,直接往沈凌意的方向栽了下去。 沈凌意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她急忙接住他,把他抱在怀里。 “云澈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第87章 白家人 贺慎行也赶紧过来查看云澈的情况,“小师叔应该是一下子脱力了,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看着怀里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沈凌意点了点头,不自觉将他抱紧。 本来强行复活一个已经死去多日的人就是极难的事,云澈耗费了无数心力与精气才让自己成功附在白采薇身上。 平日里固魂的汤药也是他亲自煎熬,每道工序都不能有半点马虎,她何至于值得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刻意忽视了,她害怕,一旦她问出口,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失望难过。 那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问他,眼看着就要得到答案,却被王庆打断了。 她也不好意思再问,更让她困惑的是自己的心,她也曾爱过贺谨言,所以她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瞬的慌乱恐惧,是因为什么。 但上一次的教训太惨烈,她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只把那些悸动拼命压下去。 不管怎样,云澈救了自己,她便该好好报答他,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将云澈安置在床上躺好,贺慎行端来云澈提前熬好的药汤。 “凌凌姐姐,快把药喝了吧,等你彻底稳定下来了,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看着这碗药汤,沈凌意的心又被揪了起来,她点点头,接过碗一饮而尽,这一次,她再没有嫌药苦。 “你也忙累了吧,回去休息会吧,我来守着他。”沈凌意把碗放到一旁轻声对贺慎行说道。 “可是,你魂魄才刚归位,你也需要多休息一下。”贺慎行有些迟疑。 沈凌意单手托腮静静看着云澈,“没事,我就在这默默陪着他。” 见她坚持,贺慎行也不想打扰两人单独相处,“那你有事叫我,我先回房间了。” “好的,去吧。” 待贺慎行走后,沈凌意重新将视线投向云澈。 他睡着的样子安静极了,有种不真实的美感,更像随时要重返天宫的谪仙。 沈凌意不禁想,他是上天派来守护自己的吗? 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她不该肖想。 但她只偷偷看一看,这样应该没事吧? 也只有当他睡着,闭上眼时,她才敢这么大胆、仔细地看他。 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沈凌意静静守着云澈,她本就刚魂魄归位,不知不觉间犯了困,趴在云澈身边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自己床上,裹在被子里睡得十分香甜。 她眨了眨眼,缓缓坐起身来,钟表上的时针已经走到了七,看天色,她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脑子里猛地想起云澈,她心里着急,迫不及待掀开被子下床去寻他。 一路小跑到云澈的房间,沈凌意站在门外理了理头发,这才想起自己刚睡醒,头没梳,脸也没洗。 她心中暗暗懊恼,咬唇想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来都来了,万一云澈不在,她再回去洗漱吧。 “请进。”房间里传来云澈好听的声音。 事已至此,沈凌意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云澈已经起床了,正坐在书桌前研究什么东西。 见他似乎很专注的样子,沈凌意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形象不佳吧。 “云澈,你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沈凌意站在他身侧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云澈抬眼对她微笑,把手里拿的东西给她看,“我帮你又做了一个玉环,你把它戴上,这样应该就不会再出现意外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玉环,沈凌意抿着嘴心里百感交集,他刚醒过来,就马不停蹄地为自己的安全做考虑。 她如果不感动,那她的心便是石头做的。 “云澈,谢谢你,你为我做这么多,我却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 “傻瓜,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报答我了。” 云澈站起身来,“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嗯。”沈凌意将头发撩开,让云澈帮自己戴上玉环。 两人挨得极近,沈凌意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茶香,不自觉又想起自己还未洗漱,她的脸瞬间红了一片。 戴好玉环,云澈这才注意到她的脸红得异常,“怎么了?是感觉难受吗?” 沈凌意疯狂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屋子里没有开窗,有些热。” “那你再多戴一会儿试试看,按理说它应该会让你的魂魄更稳定,你会感觉更舒服才对。” 云澈不疑有他,帮沈凌意把窗户打开,“这样呢?还热吗?” “好多了。”沈凌意连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沈凌意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云澈这才彻底放心。 而沈凌意再次表达了感谢之后,忙不迭地回了自己房间洗漱。 今天真是差点丢脸了,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好甜蜜。 洗漱穿戴整齐后,沈凌意抚摸着脖子上的玉环,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 找到姜芸钦留下的贺氏集团隐藏股份后,贺慎行没有再耽搁时间,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沈凌意吃过早饭后,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打八段锦,据云澈说,这样能帮助她更好地掌控身体。 本来她想去医院看看奶奶的,但鉴于她魂魄不稳,云澈制止了她,说明日替她去看看,沈凌意只好同意。 眼看着日头高升,空气渐渐燥热起来,沈凌意正打算回房间休息,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看来又有不速之客拜访了,沈凌意挑起眉,这次她没有再独自出去查看,而是打开了刚装的监控。 只见监控底下站着两男一女,像是一家三口。 沈凌意很确定不认识他们,但想到之前王庆说白采薇的家人可能会寻来,她想了一下,还是去叫云澈来开门。 看了看监控里的人脸,云澈点头肯定道,“嗯,他们就是采薇的家人,年轻那个应该是她的哥哥。” 这时监控里的白家人看着久久没人打开的大门,也犯起了嘀咕。 “儿子,地址对吗?真的是在这里吗?”白母不放心地问道。 “这我哪能记错?说不定出门去了吧,我们再等等,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白宇挠了挠头说道。 第88章 你可不要被这个野道士骗了 吱呀一声,院门缓缓打开,云澈看着面前的三人问道:“你们应该是采薇的家人吧?快请进来。” 白家人相互看了一眼,走进小院。 沈凌意远远站在树下,虽然她的父母不爱她,但面对眼前陌生的白采薇父母,她没有办法强行熟稔起来。 看见沈凌意站在远处,白家人都是眼神一亮,急忙招呼道:“采薇!采薇!快过来呀!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呀!” 沈凌意只好不情不愿地挪步上前,看着眼前长满皱纹,满头花发的中年人,她扯起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你们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生分?”白母说着就要上前去把沈凌意拉过来。 见她动作,云澈赶紧拦在沈凌意面前,“采薇醒来后便失忆了,她现在不记得你们了。” “哦。”白母恍然大悟,“对,那个警官告诉我们了,这不见到采薇一激动给忘了。” 白父也附和着笑,“是啊,人没事就好,总算是找到了。” “回家待一阵子,熟悉了就好,采薇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回去?”白家儿子白宇瞟了一眼云澈说道,“你总不能一直和这个道士住在一起。” 听到这话沈凌意蹙起了眉,白采薇这个哥哥看她的眼神,她总觉得很不舒服,像是一头饿狼打量猎物的眼神。 不仅如此,尽管白采薇的父母努力想要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沈凌意还是能从他们不经意流露出的表情中看出,那分明是估算待售货物的神态。 “云澈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沈凌意拿出早想好的说辞。 但当真说出来,她还是有些羞怯,她抬眼看了看云澈,脸上一片绯红。 看到她一副少女娇羞的模样,白家人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刚找到就爱上别人了。 “这...这怎么能行?他一个道士能给你什么好生活?救命之恩咱们好好感谢他就行了,用不着非得以身相许。”白母皱眉说道。 “是啊,采薇你虽然暂时失忆了,但你身上是有婚约的啊,你可不能就这么随便嫁人!”白父摸了摸下巴,语气严厉。 而白宇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极其不善地盯着云澈。 沈凌意早猜到白家人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只好进一步说道:“总之我已经爱上了云澈,这辈子非他不嫁,你们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当我这个女儿早就死在外面了吧!” 事实也确是如此,他们真正的女儿白采薇已经死了。 云澈适时过来牵住沈凌意的手,“我会照顾好采薇的,给她幸福的,请你们放心。” 明知是在演戏,但云澈说得很郑重,他是真的想要给她幸福,他也希望他是那个能让她幸福的人。 感受到手心里小小的手回握住他,云澈侧过身对沈凌意微笑,他多希望时间能停在此刻,他们手牵着手,心意相通。 不过就算他只能拥有她这一秒,他也无怨无悔。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亲密,白家人彻底怒了。 “你们怎么能私自相通呢?走走走!跟我回家去!” 说着白母又要过来强行将沈凌意和云澈分开。 沈凌意赶紧躲在云澈身后,“什么年代了还说什么私自相通?我们是自由恋爱!你要接受不了,你们就自己回家去吧!” 虽然她承了白采薇的恩,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委屈自己听从白家人的安排。 毕竟白采薇是怎么失踪的,沈凌意心里一直有疑点。 “反了你了!爹妈的话都不听了!” 白母不管不顾地上前,想要将沈凌意从云澈背后扯出来,却被云澈一个巧力推开。 接连后退了两三步,白母这才在白父的帮助下稳住身形,她有些愕然地看着云澈,然后朝自己老公和儿子使了个眼色。 收到她的示意,白父和白宇一齐上前,挥拳向云澈打去。 云澈甚至没有松开沈凌意的手,只用单手就气定神闲地将二人格挡回去。 眼看这是个硬骨头,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白宇拉了一下白母,朝她摇了摇头。 “采薇,我们是你的家人,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要被这个野道士欺骗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我们明天再来接你。” 说完他就拉着白父白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眼看着院门关上,沈凌意这才放下心来,她急忙看了看云澈周身。 “怎么样?没受伤吧?” 虽然知道云澈身手了得,但他昨日才累到晕倒,她实在担心他。 “我没事。只是,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云澈轻轻摇头,目光垂怜地看着沈凌意。 想到刚刚白家人的架势,沈凌意也有些头疼,如果不是云澈在这里,她肯定被他们强行带走了。 至于带走后会发生什么,沈凌意本能地不愿去想。 这一家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尤其是那个白宇,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云澈,我们该怎么摆脱白家人呀。”沈凌意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胡来的。”云澈安慰道。 “我欠你的,真是越来越多了。”沈凌意感慨着,这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牵着。 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云澈,但看他一脸自然的表情,她也就当做没有发现,随其自然了。 和他们两人的甜蜜相反,白家三人气急败坏地走出去,随便寻了个面馆坐下。 “你们说,那野丫头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白母眯着眼睛阴狠地问道。 “看那样子不像是假装的。”白父抿了一口水说道。 “如果当初你们听我的,让她好好给我做童养媳,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 白宇不满地看着父母,“现在好了,钱没了,人也没了,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供她读书,竹篮打水一场空。 “唉,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那些钱,给你娶十个媳妇儿都够,谁能想到她竟然变成了植物人?!” 白母哀叹道,“早知道会这样,你以为我不想让她给我生大乖孙子吗?” 白父拍了拍桌子,“好了,净说些没用话,反正现在她已经醒过来了,我们先把她带回去,再问问那边还要不要,不要咱们就自己留着当儿媳。” 正当三人商量着如何支开云澈将沈凌意带走,一个打扮野性妖娆的女人走了进来。 “请问,你们是白采薇的家人吗?” 第89章 假结婚 中午的时候,贺慎行回来了一趟。 当她听到白家人的所作所为,气得恨不得出去把他们再打一顿。 “好啦,别生气了,我这不好好的。”沈凌意拉着贺慎行的手安慰道。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永绝后患。”贺慎行皱着眉开始冥思苦想。 沈凌意则俯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白家人是她名义上的家人,想要断绝关系,何其困难。 就算她躲到某处隐姓埋名,但只要白家一报警,立马就能查出她的信息。 清官难断家务事,到时候再一通和稀泥,那她就完了。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云澈看了一眼沈凌意,耳朵莫名红了起来,“就是对凌凌的声誉有损。” “什么办法?”沈凌意眼睛亮了起来,“名誉算什么,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活着最重要。我总觉得那家人想要卖了我,真是如此,那我还有什么活路?” “凌凌姐姐说得对,小师叔,你要是有什么办法就说吧。”贺慎行也赞同道。 “嗯,我的方法是,如果凌凌和我假结婚,那她的户口就能迁出来了,白家也不会再费尽心思把她嫁出去,就算闹到警局去,警方也不会偏袒他们。” 云澈一边说一边注意看沈凌意的反应,见她没有露出不喜的神色,这才一口气说完。 这时云澈还只以为白家人是想把沈凌意嫁出去换彩礼,他要是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之前一定不会轻饶他们,非要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不可。 而贺慎行心里则是一阵暗喜,小师叔这招真是一石二鸟呀,既能帮助凌凌姐姐摆脱白家的纠缠,又能给自己创造机会,真是高,高呀! 但她面上还是一副沉稳认真的样子,“嗯,我觉得可行,反正你们现在都是单身,等事情过去了,你们真不想一起过日子,再离婚就是了。现在也不是古代,离婚很正常的。” 沈凌意听着她的话,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以后不想一起过日子了,再离婚就是”? 不过她是真的有些心动,和云澈假结婚吗? 她偷偷看了一眼云澈,见他仍然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也纠结得不行。 她有些害怕自己会当真,真的爱上他,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她平时保持距离,应该也没事。 这样想着,她便点点头同意了,“好,那我们就假结婚吧!” 听到她答应,云澈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踏实地落了下来,她答应了!他们就要成为名义上的夫妻了! “事不宜迟,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沈凌意走出第一步后,也坦然接受了。 她的身份证,去警局的时候就已经补办了,现在不用户口簿,她随时都可以去领证。 云澈喉头滚动了一下,没有想到她这么着急,“那我们下午就去?” “好,正好我刚整顿了公司,下午也没什么事,我来帮你们做见证吧!”贺慎行笑着提议道。 “不过,到时候,我该叫凌凌姐姐为姐姐,还是小师娘呢?” 沈凌意的脸又红了起来,怎么以前不知道慎行这么爱开玩笑呢? “只是假结婚而已,各论各的吧。”云澈解围道。 三人一拍即合,匆匆吃了午饭就往民政局去。 看着云澈一身月白长衫,贺慎行灵机一动,拉着沈凌意去隔壁商场买了件同色的旗袍,再搭配上一套珍珠配饰。 沈凌意这具躯体,本就生得貌美,如此一打扮,更别有一番风情。 现在两人站在一起,真真是般配,像极了民国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沈凌意也不由被美得晃了神。 不光是外貌变了,气质也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的自己是雨中的一朵娇弱的小白花,那现在的自己就是艳丽的蔷薇,美丽的同时带着刺,让任何敢于觊觎她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 贺慎行对她的造型满意极了,“好啦,你们先去拍照领证,我先回去准备东西,晚上我们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想想往日需要吃什么,做什么,都有佣人准备,现在贺慎行任何事情都得亲力亲为,沈凌意感到有些唏嘘。 但看贺慎行并没有失落的样子,她也就按下了情绪。 “好,那你去吧。” 待贺慎行走后,便只剩沈凌意和云澈两人了。 沈凌意悄悄抬眼看了看他,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她的脸不由羞红。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只是假结婚吗?怎么感觉跟自己真的结婚一样开心? 沈凌意急忙转过头,调整呼吸。 “这身造型很适合你,很好看。” 云澈看到她慌乱的样子不由微笑,仿佛又想起了小时候她在贺家花园跌跌撞撞的扑到自己身上,然后拉着自己的袖子问他叫什么名字。 “你今天这身衣服也很好看。”沈凌意小声地附和道,刚说出口,她的脸更红了。 她蓦地想起,云澈身上穿的这件长衫和往日的是同一件,准确来说,是一个系列。 云澈没有揭穿她的窘迫,只是笑着说道:“我很高兴你喜欢。” “我们先去拍照吧。”沈凌意疯狂地眨着眼睛,快步向拍照区走去。 随着闪光灯亮起,两人很快就拿到了照片,工作人员将照片贴在结婚证上,还不忘感叹。 “你们小两口长得真好看啊!看这拍的照片,眼里都有爱,你们一定能幸福长久的!” “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一定会的。”云澈笑着回道,他望向沈凌意的眼眸,明亮得像夜空中的星辰。 沈凌意不自觉被吸引,她看入了神,直到工作人员提醒她接过结婚证,她才反应过来。 “瞧瞧他们新婚燕尔的多恩爱啊,年轻真好,不像我跟我家那口子...”旁边工作人员还在叽叽喳喳地闲聊。 “我们回去吧。”沈凌意不敢再听了,她怕自己会羞得就地挖个坑把自个儿埋起来。 “好。”云澈笑着向她伸出手。 他有种他们两人终于修成正果的错觉,他从未这么开心过,就好像他们只是一对普通情侣。 以前他只能在暗处偷偷看她,看她跟在贺谨言身后遭受各种冷遇,他为此忿忿不平,但他谨记自己的身份。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能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所以,他借着这次机会,鼓起勇气伸出手。 以往两次牵手都是情势所逼,那今天呢?她会握住他的手吗? 第90章 我愿意 吱呀一声,院门缓缓打开,云澈看着面前的三人问道:“你们应该是采薇的家人吧?快请进来。” 白家人相互看了一眼,走进小院。 沈凌意远远站在树下,虽然她的父母不爱她,但面对眼前陌生的白采薇父母,她没有办法强行熟稔起来。 看见沈凌意站在远处,白家人都是眼神一亮,急忙招呼道:“采薇!采薇!快过来呀!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呀!” 沈凌意只好不情不愿地挪步上前,看着眼前长满皱纹,满头花发的中年人,她扯起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你们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生分?”白母说着就要上前去把沈凌意拉过来。 见她动作,云澈赶紧拦在沈凌意面前,“采薇醒来后便失忆了,她现在不记得你们了。” “哦。”白母恍然大悟,“对,那个警官告诉我们了,这不见到采薇一激动给忘了。” 白父也附和着笑,“是啊,人没事就好,总算是找到了。” “回家待一阵子,熟悉了就好,采薇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回去?”白家儿子白宇瞟了一眼云澈说道,“你总不能一直和这个道士住在一起。” 听到这话沈凌意蹙起了眉,白采薇这个哥哥看她的眼神,她总觉得很不舒服,像是一头饿狼打量猎物的眼神。 不仅如此,尽管白采薇的父母努力想要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沈凌意还是能从他们不经意流露出的表情中看出,那分明是估算待售货物的神态。 “云澈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沈凌意拿出早想好的说辞。 但当真说出来,她还是有些羞怯,她抬眼看了看云澈,脸上一片绯红。 看到她一副少女娇羞的模样,白家人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女儿刚找到就爱上别人了。 “这...这怎么能行?他一个道士能给你什么好生活?救命之恩咱们好好感谢他就行了,用不着非得以身相许。”白母皱眉说道。 “是啊,采薇你虽然暂时失忆了,但你身上是有婚约的啊,你可不能就这么随便嫁人!”白父摸了摸下巴,语气严厉。 而白宇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极其不善地盯着云澈。 沈凌意早猜到白家人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只好进一步说道:“总之我已经爱上了云澈,这辈子非他不嫁,你们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当我这个女儿早就死在外面了吧!” 事实也确是如此,他们真正的女儿白采薇已经死了。 云澈适时过来牵住沈凌意的手,“我会照顾好采薇的,给她幸福的,请你们放心。” 明知是在演戏,但云澈说得很郑重,他是真的想要给她幸福,他也希望他是那个能让她幸福的人。 感受到手心里小小的手回握住他,云澈侧过身对沈凌意微笑,他多希望时间能停在此刻,他们手牵着手,心意相通。 不过就算他只能拥有她这一秒,他也无怨无悔。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亲密,白家人彻底怒了。 “你们怎么能私自相通呢?走走走!跟我回家去!” 说着白母又要过来强行将沈凌意和云澈分开。 沈凌意赶紧躲在云澈身后,“什么年代了还说什么私自相通?我们是自由恋爱!你要接受不了,你们就自己回家去吧!” 虽然她承了白采薇的恩,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委屈自己听从白家人的安排。 毕竟白采薇是怎么失踪的,沈凌意心里一直有疑点。 “反了你了!爹妈的话都不听了!” 白母不管不顾地上前,想要将沈凌意从云澈背后扯出来,却被云澈一个巧力推开。 接连后退了两三步,白母这才在白父的帮助下稳住身形,她有些愕然地看着云澈,然后朝自己老公和儿子使了个眼色。 收到她的示意,白父和白宇一齐上前,挥拳向云澈打去。 云澈甚至没有松开沈凌意的手,只用单手就气定神闲地将二人格挡回去。 眼看这是个硬骨头,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白宇拉了一下白母,朝她摇了摇头。 “采薇,我们是你的家人,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要被这个野道士欺骗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我们明天再来接你。” 说完他就拉着白父白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眼看着院门关上,沈凌意这才放下心来,她急忙看了看云澈周身。 “怎么样?没受伤吧?” 虽然知道云澈身手了得,但他昨日才累到晕倒,她实在担心他。 “我没事。只是,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云澈轻轻摇头,目光垂怜地看着沈凌意。 想到刚刚白家人的架势,沈凌意也有些头疼,如果不是云澈在这里,她肯定被他们强行带走了。 至于带走后会发生什么,沈凌意本能地不愿去想。 这一家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尤其是那个白宇,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云澈,我们该怎么摆脱白家人呀。”沈凌意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胡来的。”云澈安慰道。 “我欠你的,真是越来越多了。”沈凌意感慨着,这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牵着。 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云澈,但看他一脸自然的表情,她也就当做没有发现,随其自然了。 和他们两人的甜蜜相反,白家三人气急败坏地走出去,随便寻了个面馆坐下。 “你们说,那野丫头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白母眯着眼睛阴狠地问道。 “看那样子不像是假装的。”白父抿了一口水说道。 “如果当初你们听我的,让她好好给我做童养媳,事情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 白宇不满地看着父母,“现在好了,钱没了,人也没了,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供她读书,竹篮打水一场空。 “唉,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那些钱,给你娶十个媳妇儿都够,谁能想到她竟然变成了植物人?!” 白母哀叹道,“早知道会这样,你以为我不想让她给我生大乖孙子吗?” 白父拍了拍桌子,“好了,净说些没用话,反正现在她已经醒过来了,我们先把她带回去,再问问那边还要不要,不要咱们就自己留着当儿媳。” 正当三人商量着如何支开云澈将沈凌意带走,一个打扮野性妖娆的女人走了进来。 “请问,你们是白采薇的家人吗?” 第91章 把沈凌意的墓挖开 贺慎行也赶紧过来查看云澈的情况,“小师叔应该是一下子脱力了,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看着怀里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沈凌意点了点头,不自觉将他抱紧。 本来强行复活一个已经死去多日的人就是极难的事,云澈耗费了无数心力与精气才让自己成功附在白采薇身上。 平日里固魂的汤药也是他亲自煎熬,每道工序都不能有半点马虎,她何至于值得他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刻意忽视了,她害怕,一旦她问出口,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失望难过。 那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问他,眼看着就要得到答案,却被王庆打断了。 她也不好意思再问,更让她困惑的是自己的心,她也曾爱过贺谨言,所以她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瞬的慌乱恐惧,是因为什么。 但上一次的教训太惨烈,她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只把那些悸动拼命压下去。 不管怎样,云澈救了自己,她便该好好报答他,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将云澈安置在床上躺好,贺慎行端来云澈提前熬好的药汤。 “凌凌姐姐,快把药喝了吧,等你彻底稳定下来了,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看着这碗药汤,沈凌意的心又被揪了起来,她点点头,接过碗一饮而尽,这一次,她再没有嫌药苦。 “你也忙累了吧,回去休息会吧,我来守着他。”沈凌意把碗放到一旁轻声对贺慎行说道。 “可是,你魂魄才刚归位,你也需要多休息一下。”贺慎行有些迟疑。 沈凌意单手托腮静静看着云澈,“没事,我就在这默默陪着他。” 见她坚持,贺慎行也不想打扰两人单独相处,“那你有事叫我,我先回房间了。” “好的,去吧。” 待贺慎行走后,沈凌意重新将视线投向云澈。 他睡着的样子安静极了,有种不真实的美感,更像随时要重返天宫的谪仙。 沈凌意不禁想,他是上天派来守护自己的吗? 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她不该肖想。 但她只偷偷看一看,这样应该没事吧? 也只有当他睡着,闭上眼时,她才敢这么大胆、仔细地看他。 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沈凌意静静守着云澈,她本就刚魂魄归位,不知不觉间犯了困,趴在云澈身边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自己床上,裹在被子里睡得十分香甜。 她眨了眨眼,缓缓坐起身来,钟表上的时针已经走到了七,看天色,她竟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脑子里猛地想起云澈,她心里着急,迫不及待掀开被子下床去寻他。 一路小跑到云澈的房间,沈凌意站在门外理了理头发,这才想起自己刚睡醒,头没梳,脸也没洗。 她心中暗暗懊恼,咬唇想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来都来了,万一云澈不在,她再回去洗漱吧。 “请进。”房间里传来云澈好听的声音。 事已至此,沈凌意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云澈已经起床了,正坐在书桌前研究什么东西。 见他似乎很专注的样子,沈凌意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形象不佳吧。 “云澈,你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沈凌意站在他身侧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云澈抬眼对她微笑,把手里拿的东西给她看,“我帮你又做了一个玉环,你把它戴上,这样应该就不会再出现意外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玉环,沈凌意抿着嘴心里百感交集,他刚醒过来,就马不停蹄地为自己的安全做考虑。 她如果不感动,那她的心便是石头做的。 “云澈,谢谢你,你为我做这么多,我却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 “傻瓜,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报答我了。” 云澈站起身来,“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嗯。”沈凌意将头发撩开,让云澈帮自己戴上玉环。 两人挨得极近,沈凌意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茶香,不自觉又想起自己还未洗漱,她的脸瞬间红了一片。 戴好玉环,云澈这才注意到她的脸红得异常,“怎么了?是感觉难受吗?” 沈凌意疯狂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屋子里没有开窗,有些热。” “那你再多戴一会儿试试看,按理说它应该会让你的魂魄更稳定,你会感觉更舒服才对。” 云澈不疑有他,帮沈凌意把窗户打开,“这样呢?还热吗?” “好多了。”沈凌意连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沈凌意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云澈这才彻底放心。 而沈凌意再次表达了感谢之后,忙不迭地回了自己房间洗漱。 今天真是差点丢脸了,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好甜蜜。 洗漱穿戴整齐后,沈凌意抚摸着脖子上的玉环,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 找到姜芸钦留下的贺氏集团隐藏股份后,贺慎行没有再耽搁时间,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沈凌意吃过早饭后,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打八段锦,据云澈说,这样能帮助她更好地掌控身体。 本来她想去医院看看奶奶的,但鉴于她魂魄不稳,云澈制止了她,说明日替她去看看,沈凌意只好同意。 眼看着日头高升,空气渐渐燥热起来,沈凌意正打算回房间休息,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看来又有不速之客拜访了,沈凌意挑起眉,这次她没有再独自出去查看,而是打开了刚装的监控。 只见监控底下站着两男一女,像是一家三口。 沈凌意很确定不认识他们,但想到之前王庆说白采薇的家人可能会寻来,她想了一下,还是去叫云澈来开门。 看了看监控里的人脸,云澈点头肯定道,“嗯,他们就是采薇的家人,年轻那个应该是她的哥哥。” 这时监控里的白家人看着久久没人打开的大门,也犯起了嘀咕。 “儿子,地址对吗?真的是在这里吗?”白母不放心地问道。 “这我哪能记错?说不定出门去了吧,我们再等等,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白宇挠了挠头说道。 第92章 调虎离山 什么?!奶奶快不行了?! 沈凌意瞳孔猛地一震,奶奶虽然身体历来不好,但也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难道是他们做了什么? 联想到那次在医院撞见沈家二叔沈安拿着的遗嘱,沈凌意心里顿觉不妙。 来不及多想,她快步往前走去,不管不顾地将浮萍撞开。 而浮萍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见沈凌意急匆匆地离开,云澈和贺慎行也连忙跟了上去。 沈凌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医院看看奶奶,但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身体轻了起来,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她停住脚步,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她的手指竟然出现了一连串虚影!像是电脑卡帧一般。 难道,她又要变成灵魂了吗? 还没来得及恐慌,她便感受到有个手臂在身后轻轻托住她,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有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沈凌意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点点头,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他。 云澈见她的状态暂时没有恶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和贺慎行一左一右地架着她,把她带回车里。 另一边,浮萍挽着沈星月的胳膊朝探视室走去。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女孩有些像以前的我呢?”浮萍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沈星月的身体僵了一下,她知道浮萍说的是沈凌意。 回想着刚刚那个女子的相貌,沈星月迟疑地摇摇头,“她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自从婚礼那日后,浮萍彻底撕开了伪装,不再控制自己,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沈星月受制于她,被欺辱得整个人阴沉了许多。 “不是相貌,是神态,动作,以及走路的姿势。”浮萍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 她模仿了沈凌意那么多年,虽然她不愿意彻底成为沈凌意,但她还是能够一眼辨认出来。 有可能吗? 浮萍浅浅笑出了声,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有意思了! 她一直很遗憾,没能和自己的双胞姐妹见上一面。 她要让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就在沈家过好日子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眼看着狱警押着双手被拷住的贺谨言出现在玻璃对面,浮萍收起心思,嘴唇上翘勾起一抹戏谑。 而贺谨言看着对面的沈星月和浮萍,他眼里闪过浓重的仇恨,极力控制自己才没有冲过去锤打玻璃。 缓缓拿起话筒,他低沉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呀,我们一个是你前妻,一个是你刚过门的妻子,你家里人都死绝了,我们不来看你谁来看你?” 浮萍玩味地看着贺谨言,看他生气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真是太爽了! 没有理会浮萍的挑衅,贺谨言紧盯着沈星月,“星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都换不来你的真心吗?” “不,我也不想这样的,谨言。”沈星月痛苦地甩了甩脑袋,露出了她缠着绷带的耳朵,不,应该说是原本耳朵在的地方。 看到她被包扎的伤口,贺谨言愣了愣,想起她的耳朵竟然被自己吐出来了。 胃里一阵反胃,贺谨言抿了抿嘴,突然意识到沈星月是被胁迫了。 联想到她三年前神秘的失踪案,他没有办法再去怪罪她。 这一切,早就被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一头栽进去。 “啧,真是痴情。”眼看着贺谨言的神情变化,浮萍有些不屑。 视线缓缓挪到浮萍脸上,贺谨言眼里闪过痛苦,“你到底是谁?早知如此当初你何必救我,让我被毒蛇咬死算了。” “那不就白便宜你了?贺谨言,你真天真,我们要的是让你生不如死啊哈哈!”浮萍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贺谨言咬紧了后槽牙,他不能发怒,不能冲动,要不然他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好一会儿后,浮萍才收了笑,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朝着贺谨言笑得甜美无比。 “总之,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高兴,今天来就是想和你道一声别,这段时间陪你演戏我也很开心,祝你在监狱里过得愉快!” “你真是一个恶魔!”贺谨言看着浮萍低声吼道,“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 明明她有着和沈凌意一样的脸,一个是天使,一个确实恶魔,都怪他,明白得太晚了。 浮萍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她转过头看着沈星月,“你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吗?” 看着贺谨言痛苦的表情,沈星月迟疑着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她早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现在真无趣,要是凌凌在的话,会不会好玩一点?”浮萍轻声嘟囔道。 而此刻,她嘴里好玩的沈凌意正在十分痛苦地惨叫。 回到小院后,她的情况开始恶化,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飘在了这具身体上。 云澈在她身上用朱砂画满了复杂的符文,又挤出自己的血在黄纸上画了张符,贴在沈凌意脑门上。 要不是此刻疼得要命,沈凌意一定会感慨自己像极了僵尸。 真疼啊,像是被生剥灵魂的疼,沈凌意感觉有无数的细针在扎自己,针针见血,痛彻心扉。 疼到最后,她的神志已经有些恍惚了,只看见云澈的嘴一张一合。 他还在拼尽全力救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沈凌意坚定了念头,她刻意忽视无处不在的疼痛,脑海里排除杂念,只想着,我要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 终于,她感觉到身下有股吸力,蓦地把她的灵魂吸了回去,她眨了眨眼,抬起手又看了看。 这次没有虚影了,她的灵魂归位了。 “我没事了,云澈。”沈凌意朝云澈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 而云澈还来不及说话,直接往沈凌意的方向栽了下去。 沈凌意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她急忙接住他,把他抱在怀里。 “云澈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第10章 去把夫人抓回来! 佣人陈姨有些拘谨地点点头,“我听见书房有动静,过来看看。” 将书房的灯关上,贺谨言突然想起来什么,“昨天晚上夫人回来,你可有看见她?” “碰见了。” “她有什么异常吗?”贺谨言追问道。 陈姨仔细地想了想,“夫人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我问她是否需要帮她安置她带回来的那只鸭子,她只是让我别管。” 听说夫人把自家姐姐的宠物鸭杀了,陈姨用词也十分斟酌,生怕贺谨言因此迁怒于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贺谨言为自己想要帮沈凌意开解的想法感到可笑,那不过是个梦罢了,她不会有事的。 恰恰相反,星月正被她干的事折磨得痛不欲生。 “先生,有句话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是夫人很善良,不像是那种人,兴许有什么误会呢?”陈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她对你们倒是挺不错的。”贺谨言不置可否,关上书房的门径直离开。 “谢谢你为我说话。”沈凌意看着陈姨一脸无奈的表情,释然地笑笑。 相信你的人,不需要你说什么都会相信,不相信你的人,就算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 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贺谨言按部就班地去上班。 上午正开着会,他的手机响了两下,掏出手机一看,是他给沈凌意的信用卡的刷卡短信提醒。 冷笑一声,他给助理发了信息。 【去把夫人抓回来!】 亏他昨晚还那么担心她,她倒好,拿着他的卡买包去了! 心不在焉地继续开着会,没一会儿,他便收到助理的回信。 【贺总,夫人她逃去机场了!】 “砰”地一声!贺谨言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方案重做,周五之前送到我办公室。” 说完便一脸阴沉地走出会议室,留下众人一片哀嚎。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沈凌意有些新奇地在他公司闲逛,他从来不许她来找他,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贺谨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炖了鸡汤,想着趁热给你送过来。”沈星月起身走过来,温柔地拉着他的手。 贺谨言心里正烦躁,哪有心思喝汤,“你多喝点吧,你受了这么多苦,多补补。” 似是没想到会遭到拒绝,沈星月的笑凝固了一下,然后她“嘶”了一声,把手从贺谨言手里抽出来藏在了身后。 多幼稚的手段啊,沈凌意冷冷看着,转过了头。 但贺谨言着急的声音还是响在耳边,“怎么了?哪儿疼吗?” “没事,就是炖汤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手。” “以后别做这些危险的事了,家里不是有佣人吗?上过药没有?” 沈星月温顺地点点头,撒娇道:“可我想亲手给你做,这样汤里才有我的心意。” 无奈地捏捏她的鼻子,贺谨言拿起那碗鸡汤一饮而尽,“好了,我收到你的心意了。” “既然你喝了我的汤,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沈星月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说吧,是让我去摘星星还是摘月亮?” “哪有那么夸张。”沈星月娇嗔道,“就是昨天我整理了一下以前谱的曲子,还有这三年写的,我想开一个个人音乐会,你能帮我吗?” 贺谨言的神情顿时轻松,“当然没问题,有demo吗?” “我录了几首,你听听看。”沈星月拿出手机开始播放。 宛转悠扬的旋律流淌在空气中,沈凌意猛地转过头,怒气冲冲地走到沈星月面前,这是她写的曲子,怎么就成了姐姐的作品? 一连放了好几首,都是她往日写的曲子。 沈凌意气得浑身发抖,她伸出手想抢夺沈星月手里的手机,但她的手穿了过去,什么都抓不住,她发了疯一般大吼大叫,但他们只能听得到沈星月偷来的曲子。 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贺谨言身上,他有听过她弹这些曲子。 “这些都是你写的?”贺谨言有些犹豫地问道。 “怎么样?喜欢吗?”沈星月扬起笑脸,笑容里满是坦荡与从容。 也许是记错了吧,贺谨言笑了笑,柔声说道:“很好听,我很喜欢。” 沈凌意彻底绝望,感觉自己掉进了无尽的黑洞,他们说的话一点一点地把她撕扯吞噬,把她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曲子,是她仅剩的美好了,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心里难受的时候只能通过音乐缓解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他们还要玷污她最后留下的东西? 直到此刻,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她真的死了,她什么东西都抓不住,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彻底忘了她的存在,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贺谨言对这件事很上心,没几天沈星月的音乐会就在市中心热热闹闹地举行了。 当天晚上,沈星月穿着知名设计师为她特意设计的星光裙,走上了那个沈凌意曾经向往的舞台,沈凌意一边听她弹奏一边落泪,站在那里的人,明明应该是她啊! 那些掌声和鲜花,那些赞扬和热闹,都应该是她的。 她一个人,被抛弃在了世界之外。 好冷啊,沈凌意搓了搓手臂,站在舞台的阴影处。 台下贺谨言和父母站在一处,脸上满满都是骄傲,她早该习惯的,不是吗? 她的心似乎已经痛得麻木了,这样也好,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她了。 一曲终了,沈星月提着裙子致谢,全场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贺谨言一身笔挺的西装,帅气依旧,他抱着一捧红玫瑰缓步走上前,在万人见证下,和沈星月深情相拥。 宛如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但只有沈凌意知道,那只是穿着公主裙子的骗子罢了。 音乐会散场,无数的记者围了上来,大多都是恭维的话,或者询问两人的婚事。 贺谨言将沈星月护在怀中,认真地回应,闪光灯咔嚓作响,记者都为拍到养眼的场景感到满意。 “沈小姐,今天你的音乐会上有几首曲子,几年前你妹妹就曾经发布过创作过程,请问这些曲子到底是谁写的?”一名记者冷不丁问道。 沈星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第9章 是她回来了吗?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贺谨言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我一想到就很难受,你们...你们能不能去做试管婴儿?” 沈星月满脸希冀地看着他,眼里是纯洁无瑕的天真。 贺谨言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想起了那些翻云覆雨的画面,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却没发现沈星月放在一侧的手微微颤抖,把自己的衣裳的布料抓得都变形了。 沈凌意饶有兴趣地盯着沈星月看,姐姐啊,要是你知道他早碰过了我,你会不会气得发疯? 如果说第一次是意外,那之后的每一次呢?贺谨言虽然不爱她,但对她的身体爱不释手。 所以偶尔她也会有幻想,他也是爱她的对不对? 她就这样沉浸在自欺欺人的梦境中,直到沈星月回来,打破了她所有的妄想。 沈星月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我就知道谨言最好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许这样说!你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贺谨言将她的手紧紧握着,目光渐渐坚定起来,“你放心,不管怎样,我爱的只有你一个。” “我知道,我也是。”沈星月再次投入他怀中,只有沈凌意看到的角度,她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与怨恨。 沈凌意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姐姐似乎变得比三年前更可怕了。 “那我们的婚礼呢?是不是要等凌凌生下孩子再办?”沈星月追问道。 一想到最少还得等到明年,她心里就一阵不安,夜长梦多,要是凌凌生下孩子后不想离婚了怎么办? 看着她患得患失,贺谨言有些心疼,“你要是着急,咱们也可以先办婚礼,对外就说她度假去了,等生了孩子再露面就行。” “这样是不是对凌凌不太公平。”沈星月心里乐开了花,但仍装作一副为沈凌意考虑的样子。 “没事,我们多补偿她就行了,对了,我很久没吃到你做的桃花酥了,什么时候你再做给我吃?”贺谨言转移话题道,也是想给她找点事做,好忘了那些痛苦的经历。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沈凌意无声呐喊,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我都快忘了怎么做的了,改天我温习一下吧。”沈星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当然不会做,因为每次都是我做的啊! 沈凌意冷笑,贺谨言和沈星月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她做了好吃的糕点想送给贺谨言,但每次都被姐姐截胡,说替她送过去。 她傻傻地答应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姐姐这是拿她做的东西借花献佛,她把这事告诉了贺谨言,但他根本不相信,只以为她是嫉妒姐姐。 后来她便不做了,姐姐只好买糕点铺的充数。 当她兴冲冲地拿着糕点铺的包装袋揭露姐姐的恶行,姐姐却委屈得红了眼,说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和糕点师傅的差距在哪。 毫不例外,所有人都站在姐姐那边指责自己。 现在想起来,沈凌意仍觉得心里堵堵地难受,她的一片心意,终究是喂了狗。 连狗都不如!狗吃了她的东西还会摇尾巴,可他们呢?只会反咬一口! 贺谨言将沈星月送回了沈家,在沈家吃了晚饭后,他独自一人返回他和沈凌意的家。 推开主卧的门,毫不意外又是空无一人。 一下子闲下来坐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明明他该生气,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有一丝担心,她已经整整一天没回家了。 往日就算她犯了再严重的错,她也会自己乖乖回来求和,不过这次确实不一样,星月回来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心竟有些游离。 他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一跳,他蹙紧了眉,又给沈凌意打了个电话。 依旧是关机。 贺谨言黑着脸直接关灯睡觉。 虽然他脸上神情一阵剧烈变化,但沈凌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看着屋子里熟悉的陈列,心中一片悲伤。 她随手摘下的项链还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她用过一次的披肩也随意地搭在椅背后面。 就好像她随时还会回来一样,她真不甘心就这样死掉啊,她那么努力地活着,那么努力地爱他,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夜色中,贺谨言逐渐睡熟,许是做了梦,他的眼皮剧烈滚动,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他突然大喊一声沈凌意的名字,然后醒转,坐了起来。 听到他叫她的名字,沈凌意好奇地走过去看着他,他看上去表情十分惊恐,他这是梦到什么了? 眼神渐渐聚焦,贺谨言不住地喘着粗气,他刚刚...梦到沈凌意被人杀害了,她倒在血泊中向自己求救,但他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还好是梦,他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扭过头,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身侧,不知为何,他仍感到不安。 窗外下起了雨,他想起有一次放学碰见她被欺负,雨伞也被人抢走了,她脸色苍白地站在雨中,浑身都湿透,仍然一脸倔强不肯求饶。 是他帮她打跑了那些人,他受了伤,本来死都不开口的小女孩哇哇大哭,倒像是她受伤了。 今晚雨这么大,她会在哪里避雨呢?会有人保护她吗? 贺谨言怔怔地看着窗外,他不知道,此刻她就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听着雨声。 经过这一遭,他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了书房。 看着贺谨言又点开了那晚的监控,沈凌意忍不住期待,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吗? “沈凌意九点还在餐厅,九点半就出现在家,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把可达鸭藏哪儿了?” 贺谨言喃喃自语着,越看他越觉得,视频上的人乍一看确实是沈凌意,细看又觉得走路姿势还有体态不太像。 他拿出摆在书房的相框仔细对比,确实是她的脸,看来他真是魔怔了。 自嘲地笑了笑,他起身准备离开书房,一片寂静中,书房的门被敲响。 是她回来了吗? 贺谨言一脸期待地抬头望去,却又失望地垂下了眼皮,“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第8章 和我生孩子?你也配? 贺谨言皱起了眉,“她平时对我百依百顺,再加上她父母也是这样想,怎么会不同意?” “凌凌看着柔顺,实则倔得很,她要是真的不愿意,她父母再逼她恐怕也无济于事。” 张婉玉摇了摇头,她当初一眼就看出凌凌心仪于他,这才反对她替姐出嫁。 一旦带了真心,这些豪门间的利益交换就会变得很残忍。 “我会好好和她谈一谈,不管她提什么要求,我都尽量答应她。” “如果她说沈星月和孩子只能二选一呢?”张婉玉也有些好奇儿子会怎么选。 “她不会这么不懂事的。”贺谨言一脸笃定地说道。 原来她的懂事,竟成了他们利用她的工具,沈凌意愣愣地看着贺谨言。 三年了,就算是一颗石头,也该捂热了,可他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去母留子,然后和他喜欢的人双宿双飞,真真是好算计啊! “总之,早日让我抱上乖孙,其他的事我可不管你。” 张婉玉将放凉的茶水倒进花盆里,一贯清冷的脸上带了几分凌厉,“若是沈家给不了孩子,这联姻便再无必要,我可不信那个老神棍的话。” 贺谨言在贺家吃了午饭便驱车前往昨日沈凌意去的餐厅。 在相册里翻了很久,他才翻到一张有沈凌意的合照,“你们有见过这个女孩吗?” 服务员看了一下照片,然后点点头,“这位小姐昨天晚上等人等了挺久。” 心里有些许过意不去,但一想起沈凌意做的事,贺谨言的眼神又冷了下去,“可以告诉我她什么时候走的吗?” “九点打烊的时候,请问她是你女朋友吗?”服务员脸颊微红,一脸期待地问道。 女朋友?贺谨言冷着脸摇了摇头,“不是。” 沈凌意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人生中的最后一餐都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成了个饿死鬼。 看着餐厅里琳琅满目的美食,她有些幽怨地咽了咽口水。 “那我可以要一个联系方式吗?”服务员的脸更红了。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贺谨言毫不留情地拒绝,扭头走出餐厅。 贺谨言很快就走到了昨晚沈凌意遇害的附近,恐惧仍萦绕在她心头,她感觉自己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又砰砰跳了起来。 四肢有些发麻,全靠贺谨言拖着她往前走,沈凌意不住地探着头,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到了。 就是那里! 看着前方围起来的施工围挡,沈凌意焦急万分,她想把贺谨言拉过去,她疯狂拽他,拖他,阻拦他,但她根本触碰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知就里地和作案现场擦肩而过。 他们一定是在清理现场,等他们清理好,就算知道这里是案发现场,估计也什么都找不到了。 沈凌意绝望地看着贺谨言越走越远,也许她注定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就好像他们的婚姻,注定无疾而终。 谨言,你知道吗?昨晚我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在想着你。 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上的伤口,沈凌意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身体满目悲伤。 像一只无头苍蝇,贺谨言毫无头绪地在餐厅附近胡乱地转了几圈,他有些烦躁地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沈凌意的电话。 这一次,手机里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声音。 “沈凌意,这次你是真的惹怒我了。” 贺谨言抿紧了唇,再转下去只是白费功夫,他开车径直去了警局。 刚到警局,一个警员便笑呵呵地迎了过来,“贺先生,早上没有调查清楚就给你打了电话,真是抱歉啊,平白让你担心了。” 担心?沈凌意冷冷一笑,他怎么可能担心自己。 “王警官是吧。”贺谨言看了一眼他的工牌,“我是来取她的包的。” 王庆愣了一下,“沈小姐已经把包领走了。” 既然包上的血迹不是人血,失物自然归还给物主了。 听到这话沈凌意微讶,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警局? 那不是她啊,警方怎么会认不出来?沈凌意又愤怒又无力,是抓走可达鸭那个女人!她一定是去做了整容,不熟悉的人才会蒙蔽,所以她才不敢出现在家里人面前! 而贺谨言感觉被戏弄了一道,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涨,他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啧,有钱人有什么了不起,一个二个都趾高气扬的。”王庆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气急败坏的贺谨言一出警局就直奔烟酒店,他买了一包香烟,拿在手里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沈凌意面色复杂地盯着那包烟,结婚之后,张婉玉催生催得紧,无奈她只好和贺谨言提了这件事,让他戒烟好好备孕。 当时他一口烟雾直接吐到她脸上,神情轻蔑,“和我生孩子?你也配?” 姐姐回来后,他竟马上把烟戒了,不过戒了也没用,姐姐这辈子都怀不了孕,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现在该轮到他求自己生孩子了。 只是她已经死了,死人是没办法生孩子的。 曾经,她多么希望能和爱的人有一个孩子,她会把她没有得到过的母爱加倍给他,他会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然后无忧无虑地长大。 终究不能实现了。 贺谨言回了医院,医生判断沈星月的子宫已经摘除有些时候了,现在住院完全没有必要,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谨言...”沈星月见着贺谨言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直奔他的怀抱。 “你们小两口谈谈吧。”沈政看了贺谨言一眼,拉着许曼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他们。 真是贴心啊,沈凌意靠在门边,看着沈政还把门带上了。 “谨言,你告诉你爸妈了吗?他们怎么说?”沈星月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期盼,看上去楚楚可怜。 “嗯,他们说只要有个我的孩子就行。”贺谨言揉揉她头顶的发,“放心,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在一起。” 沈星月紧抓着他的衣摆,“那太好了,谨言,有个事我能不能求你?” 第7章 人生只如初见 “凌凌没和你一起来?”老道士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种汗毛竖起的感觉顿时消失,沈凌意吓得拍了拍胸口,连忙躲在角落里。 她见过老道士很多次,他是个博学多才且和蔼可亲的老头,也许是变成了鬼,有天生的血脉压制,她才下意识畏惧道士吧。 “她做错了事,这两天估计不敢回来。”贺谨言淡淡说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警局给你们打了电话,说她出了意外。”老道士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探究地看向他。 “小师叔有所不知,那是她为了吸引我们的视线故意为之,她甚至把她姐姐养了多年的宠物杀了。”贺谨言顶着压力一字一句地说道。 “凌凌不是这么胡闹的人,你最好调查清楚。” 沈凌意抱膝坐在角落里,蓦地抬起头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相信她的竟然是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师叔。 平时她不敢肆意打量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辈分身份却大得多的小师叔,如今做了鬼,总算能大着胆子,好生看上一看。 她不知道贺谨言的这位师父和小师叔是何来历,但贺家上上下下都对他们非常尊敬。 小时候她无意中撞见过小师叔一次,只记得他生得唇红齿白,好看得不像个凡人。 如今再仔细看去,他一身月白长衫,恍若谪仙,容貌更胜当年,贺谨言站在他面前瞬间被衬得黯然失色。 “是,我会再去调查。”贺谨言不敢忤逆他的话,只得应下。 “好了,云澈,人各有命数,不必强求。” 是了,小师叔的道号叫云澈,沈凌意曾拉着他的袖子问过。 老道士开了口,云澈不满地甩了甩袖子,回到老道士身边。 云澈一走,贺谨言顿时感觉身上一轻,他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心,心里也很是不解,小师叔怎么突然对沈凌意来了兴趣。 “既然你不是为凌凌而来,那你找我们所为何事?”老道士点起一炷香,插在牌位前。 “也是和她有关。” 贺谨言有些尴尬,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师父曾说贺家有一劫,只要与沈家女结姻,便有机会化解。三年前星月失踪了,我才另娶他人,如今星月回来了,我想问问师父,如果我和星月再续前缘,会不会对贺家产生影响?” “姻缘岂是儿戏,三年前我就问过你,你当时答应我什么?”云澈抿紧了唇,眸光如利剑一般刺向贺谨言。 “我当时说...我绝不后悔。”贺谨言咽了咽口水,表情有些苦涩。 当时他和沈星月因为一些小事大吵一架,订婚宴她都没有出现,他以为,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这才放任两家将结婚对象改成了沈凌意。 可谁知道沈星月不是不愿出现,而是被绑架了。 “这是你们三人的私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老道士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着贺谨言。 贺谨言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顿时喜上眉梢,“好,那我就不拿这些琐事烦师父、小师叔了,我去看看父亲母亲,改日再来看您。” “去吧。” 贺谨言行了一礼,逃也似的离开了祠堂。 还从未见过贺谨言这么狼狈的样子,沈凌意觉得有些新鲜,她跟着贺谨言往外走去,突然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云澈的视线对上。 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以及一丝期盼。 他在期盼什么? 沈凌意看入了神,直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又将她拉回贺谨言身旁。 贺谨言正穿过花园往正厅走去。 是前面那棵树! 沈凌意往前跑了几步,认出眼前这棵香樟树就是初见贺谨言时,她被困在树上的那棵。 树枝上缀满了淡绿的小花,此刻空气中一定飘散着好闻的清香吧,可惜她现在什么都闻不到了。 若是当年她没有爬上这棵树,贺谨言没有发现她,是不是她的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不得而知,沈凌意叹了口气,垂着头老老实实跟着贺谨言继续往前走。 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逃离贺谨言的身边。 也许是临死前的执念太深,也许是她的尸体还未入土为安,导致她现在仍逗留在人间。 沈凌意有些着急,按理说她的尸体今天应该就能被发现,难道凶手转移尸体了? 甚至他们还拿自己的手机发朋友圈误导大家,还有监控里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孩,看来自己的遇害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沈凌意的心沉了下去,有了不好的预感,恐怕自己的死没那么简单。 贺沈两家,究竟陷入了什么阴谋? 就算她想提醒,她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贺谨言和父母伤透了她的心,她甚至心里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她倒要看看,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妈,我回来了,爸呢?”贺谨言推开门,便看见张婉玉正在给她的兰花浇水。 张婉玉今年满五十,但她保养得极好,早年间是名动江南的冷美人,往日和沈凌意站在一起也只是像姐妹不像婆媳。 但她对沈凌意顶替姐姐嫁进贺家颇有微词,再加上她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沈凌意很是怕她。 “钓鱼去了。”张婉玉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伺弄她的花。 贺谨言点点头,在家里一向都是母亲说了算,告诉母亲也一样。 他在沙发上坐下,身子往后一靠,单手撑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妈,有个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是去祠堂见了那两位吗?还问我作甚。”张婉玉将水壶搁在地上,微微挑起了眉。 “这事有关星月的声誉,我没有和他们说太仔细。”贺谨言将沈星月不能生孩子以及沈政的打算和盘托出。 听着他张口闭口都是姐姐,沈凌意心酸地笑了笑,他就没想过她的声誉吗? 她要是没死,他让她怎么面对世人的眼光?她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沈政可真是个人物啊。”张婉玉轻哼一声,勾起嘴角笑,“既然人家做父母的不介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你跟谁过是你自己的事。” 见母亲也同意,贺谨言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凌凌这孩子,不见得会同意。”张婉玉坐下抿了一口茶,悠悠说道。 第6章 他能看见自己 “我们给沈小姐做了一个全面检查,我们发现...沈小姐的子宫被人摘除了。” “什么?!”许曼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还好贺谨言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胳膊。 “怎么会这样?”贺谨言勉强维持着镇定,望向急诊室的目光有些失神。 沈政从贺谨言手里接过许曼,他面容平静,但双手微微颤抖,“我女儿,她知道吗?” 医生举起帕子又擦了擦额角的汗,“沈小姐应该还不知道。” 沈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扶着许曼坐下,“一会儿,我去告诉星儿。” “我的星儿怎么这么命苦啊?”许曼茫然无措地看着沈政,眼里没有一丝光彩。 沈政没有安慰她,而是一脸严肃地转向贺谨言,“谨言,这件事我希望你先别告诉家里人。” 若是沈星月不能生育,那贺沈两家的联姻再无意义,贺谨言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爸。” 听见这一声“爸”,沈政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笑,他又看了许曼一眼,目光坚定地走进了急诊室。 没一会儿,急诊室内便传来沈星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许曼捂着嘴泪如雨下,就连贺谨言,眼里也溢出了泪花。 沈凌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姐姐失去的只是子宫,可她失去的是一条命啊! 怎么就没有人为她掉一滴眼泪? 不知道沈政说了什么,急诊室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随后,沈政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沈星月坐在轮椅上,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满脸生无可恋。 看她这副模样,贺谨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捏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怒火快要把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谨言...”沈星月怯生生地开口,她嗓音沙哑,显然刚才哭喊得太过用力了。 就这两个字,瞬间拉回贺谨言的理智,他的星月还需要他,他必须做她坚强的后盾。 “我在呢。”贺谨言握住沈星月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曼儿,你先带星儿去病房吧。”沈政吩咐道。 “好。” 待许曼推着沈星月走远,沈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一根吗?” 贺谨言摇了摇头,“不了,星月不喜欢,爸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对。”沈政走到窗户边,自顾自点上烟,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愣了一会儿。 “你和星儿的娃娃亲,我记得是星儿十二岁那年定下的,要是没有那个意外,你们的孩子也许都三岁了。” 不知怎的,贺谨言突然想起了沈凌意,想起那次酒后失控碰了她,她眼里含着泪,一直问他可不可以好好和她过日子。 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贺谨言没有接话。 沈政没有在意,弹了弹烟灰,“凌凌也是沈家的孩子,你们还没有离婚,如果有个孩子我们也都能理解。” “不,这样对我们都不公平。”贺谨言没想到沈政会这样说,他愣了一会儿,下意识拒绝道。 “生育生育,星儿只是不能生,又不是不能育,让凌凌把孩子过继给你们养就是了,都是自家血脉,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沈凌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比她死的时候匕首捅进身体里还要冷,这是她亲生父亲说出来的话?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繁殖生命的代孕工具? 她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沈政那张被烟雾缭绕模糊的脸,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可亲可敬的爸爸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是爸爸,我已经死了,再没有人替你延续血脉,你打的好算盘终究要落空了。 “她会答应吗?” “星儿已经答应了,好歹也有她的血脉,总比便宜了外面那些货色好。”沈政淡淡说道。 贺谨言揉了揉眉心,“我是说沈凌意。” “事到如今,她还有得选吗?她会明白的,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得失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沈政将烟头狠狠碾碎在窗台上,“你不用担心其他,想好怎么和你长辈说就行了。” 贺家盘亘江市上百年,是当之无愧的名门望族,更有贺谨言的母家张家扶持,这些年风头更甚。 而沈家昔日作为新起之秀能和贺家平分秋色,近些年却江河日下,不断亏空,显出了疲色,所以沈家才如此重视和贺家的联姻,想着借贺家的势,重回巅峰。 沈政的父母给他起名单字一个“政”,蕴含了满满的野心与期望,沈政不负所托,在他的领导下,沈家终于有了起色。 不过,沈政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个儿子继承他的事业,要不然此刻他也不会如此被动。 “我会和他们好好商量一下。”贺谨言也知道,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记得代我向你师父问好。”沈政满意地拍拍手,转身向病房走去。 在沈星月的病房待了一会儿,贺谨言就满腹心事地离开。 静静地坐在副驾驶,沈凌意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色,猜出他此行的目的地。 他是要回贺家老宅。 想必是要回去商量借腹生子的事,真是好笑啊,他们和这个商量,和那个商量,就是没想过和当事人自己商量。 沈凌意托着腮玩味地勾起嘴角,不知道当他们发现已经没人能给他们生孩子,会有何反应。 会不会怪她死得不是时候,或者死之前没能留下一个孩子呢? 沈凌意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三年前结婚前夕,贺谨言曾带她来贺家老宅见过长辈,当时贺谨言的师父,那个高深莫测的老道士,曾经郑重其事地问过她是否接受这门亲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以为终于可以嫁给喜欢的人是得偿所愿,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因此没有把师父的警告放在心上。 他说,误入他人命运,有所得就有所失,你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失去的会是自己的性命。 贺谨言停好车走向祠堂,对着祠堂上坐着的两个人跪了下去,“师父,小师叔。” “起来吧。”老道士伸手虚托,目光落在他身侧。 不知怎的,沈凌意突然觉得他能看见自己。 第5章 这不是她,这是谁?! 沈凌意怔怔地看着散落的碎片,一股大力猛地将她拽回贺谨言身旁,一抬眼,她便看到满地带血的羽毛。 怎么会这样? “谨言...谨言...她杀了我的可达鸭!!为什么,为什么...”沈星月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不是这样的!她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沈凌意下意识看向贺谨言,却发现他的脸色一寸寸阴沉下去。 “沈、凌、意!!!”贺谨言捏紧了拳,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 沈凌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一个死人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宛如抱起一个遗世珍宝,贺谨言小心翼翼地将沈星月抱在怀里安慰,好半晌,沈星月这才止了泪。 原来看见喜欢的人落泪,他是如此心疼怜惜,原来他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沈凌意弯起嘴角笑,笑得凄凉又无助,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一切啊?难道她死得还不够惨吗? 待沈星月平静下来,躺在沙发上休息,贺谨言去了书房查看监控。 沈凌意站在他身后,看他熟练地拉着进度。 是了,姐姐失踪的时候,他也曾彻夜研究过监控。 画面滚动着,片刻后,监控就被定格在昨天夜里,视频里沈凌意一手拎着包,一手捉着一只鸭子,慢悠悠地走进了房间。 半小时过去,她拿着一包塑料袋和那个染血的挎包,又一脸平静地走出房间。 沈凌意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这个时候她已经死了,这不是她,这是谁?! “难怪你昨晚不敢回家...”贺谨言喃喃自语着,他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不是的!谨言!这一定是一个长得很像我的人...我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是我?!我的尸体...我的尸体怎么还没有被发现?他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沈凌意抱着头滑倒在地,恐慌积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无力地瞪着眼睛,张大着嘴,像一条搁浅的鱼马上就要死在岸上。 可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似乎才想起她再也不需要空气,她咳了两声,慢慢站起身来。 贺谨言去了沈星月身边,他半跪在她面前,眼里满是自责。 “星月,对不起,在我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一定会让沈凌意给你道歉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算了,谨言,事情已经发生了,可达鸭再也回不来了...” 沈星月拉着他的手腕,缓缓摇了摇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平白让她受了误会,她恨我是应该的,只是...她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可达鸭它是无辜的呀!” 说到这里,沈星月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将脑袋埋进贺谨言的怀里,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贺谨言的心都快化了,沈凌意却不为所动,站在沈星月面前一脸探究地看着她,有些事经不起细思,她被发现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三天前,几个喝多了酒的青少年半夜来到一处荒废已久的烂尾楼探险,一不小心,地板被他们弄塌陷,暴露出下方的地下室,这才找到了失踪已久的沈星月。 哪有这么巧的事? 警方历时三年,把整个市都快翻遍了,愣是一根沈星月的头发都没找到,而那几个毛头小子半夜随便晃晃就找到人了? 最主要,沈星月怎么看也不像是被囚禁了三年的样子。 难道她在说谎?绑架她的人和杀害自己的人会是一伙吗?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凌意包里的值钱东西一件不少,沈星月失踪后家里更是没有受到勒索。 不像是为财,倒像是寻仇。 可沈家素来与人为善,并未听说过有什么仇人,难道沈家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辛?又或者... 他们不是冲沈家来的? 一串电话铃声打断沈凌意的思绪,贺谨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摸了摸沈星月的头,“是妈的电话,要告诉她真相吗?你不在这三年,她把可达鸭看得很重...” 沈星月咬了咬唇,眼里闪过不忍,“那就先别告诉她?” 贺谨言点点头,接通电话,“妈,怎么了?” “你们看到那个死丫头发的朋友圈没有?我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我看看,您别着急。”贺谨言赶紧点开沈凌意的朋友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烤鸭的图片。 配文:【美味可口。】 “她发了什么?让我看看。”沈星月好奇地凑了过来。 贺谨言反应过来,刚想把手机拿开,就被沈星月看到了屏幕上的内容。 “这是...我的可达鸭?”沈星月有些不敢置信,她身子抖动了两下,忽然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星月?星月?!妈,星月晕了过去,我先不给你说了,我现在送她去医院!” “好!你快送她去,我们马上就来!” 贺谨言抱着沈星月急匆匆地驾车去了沈家的私人医院。 看着他满脸的焦急不安,沈凌意想起有一次她痛经痛得严重,家里刚好没有止痛药了,她苦苦哀求他带她去医院打止痛针,可他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说,只是痛经又不会死人。 无奈她只能在外卖软件上买药,那天下着大雨,等药送过来发挥作用,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没有人知道这痛得她满地打滚的三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沈凌意只感觉,像是死过了一次。 可如今,她真的死了。 她冷漠地看着贺谨言将沈星月送进急诊,没多久,她的父母也赶来了,他们一边咒骂沈凌意一边哀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另一个是他们的仇人。 不过事到如今,他们确实也只剩一个女儿了。 就当是还了这养育之恩吧,沈凌意惨然地笑,亲情、爱情,她什么都抓不住,这样想想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她真该死啊! 急诊室的大门打开,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擦汗。 “赵医生,我女儿怎么样?”许曼连忙围了上去。 “沈小姐是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昏迷,平时多注意避免情绪起伏过大就行了,只是...” 许曼刚放下的心又悬起,“只是什么?” 第4章 摔了个稀碎 “凌凌真的出事了?”许曼挑起眉,一脸不相信。 “我也接到了警局电话。” 贺谨言适时说道:“他们找到了她的包,上面还有血迹,附近的监控又巧合地坏了,估计又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我已经让警方去验血了,过不了多久就有结果。” “只要凌凌没事就好。”沈星月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 “真不知道凌凌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懂事,一天天的,净给我们添乱。”许曼拉着沈星月的手埋怨道。 “凌凌还小,等她大点就好了。”沈星月抿嘴温柔地笑。 等等。 沈凌意忽然走到沈星月面前仔细打量,前两天沈星月刚回家的时候她还不曾注意,今天她才发现,沈星月皮肤白皙细腻,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整个人看起来和三年前并无差别——丝毫不像一个被囚禁了三年,饱受折磨的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是把她惯坏了。”许曼咕哝着,拿起手机拨打沈凌意的电话。 一如既往地无人接听。 “这丫头,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真是反了她了!”许曼连打了几个电话,有些气急败坏。 “好了妈妈,别生气,凌凌也许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我们给她一点时间。”沈星月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不管她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许曼将手机扔在桌子上,仍是气冲冲的。 沈凌意无奈地看着她,妈妈呀,你何曾管过我呢? 你对我的关心,还没家里的佣人多。 在我生病想要你的陪伴的时候,你说你又不是医生,你和姐姐一起去了游乐园。 在我考试失利想要你的安慰的时候,你说你又不是老师,你带着姐姐去了兴趣班。 但当你需要我的时候,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放下一切回到你身边。 可如今,我再也回不来了。 “等警方的结果出来再说吧。”沈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他也不相信女儿出了意外。 早餐刚吃到一半,贺谨言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沈政,“是警局的电话。” 沈政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贺谨言点了免提,“血液检测有结果了?” “出结果了,贺先生,经过我们初步检测,包上的血属于禽类,沈凌意小姐应该没事。”警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 禽类?许曼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禽类的血?怎么可能?沈凌意也愣住了,那上面都是她的血呀! 贺谨言勾起嘴角,语气依旧平淡,“我知道了。” “很抱歉给你们带来困扰了,贺先生请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把绑架沈星月小姐的真凶缉拿归案。” 贺谨言看了沈星月一眼,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将电话挂断。 许曼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就说她没事吧,说不准跑哪儿疯玩去了,别管了,没人理她,过几天她自觉无趣就会回来了。嗯?星儿,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众人齐齐看向沈星月,果然发现她面色惨白,眼神慌张无措。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贺谨言紧张地问道。 沈星月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嘴唇微微颤抖,“我的可达鸭呢?” 失踪之前,沈星月曾养了只柯尔鸭,十分亲人可爱。 包上的禽类的血… 贺谨言的心猛地一沉,突然反应过来,自沈星月回来以后似乎就没见到可达鸭了。 沈政和许曼对视一眼,叫来了管家。 管家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看了贺谨言一眼,“这个…二小姐前两天说要接可达鸭过去玩…” 根本没有这回事! 沈凌意气冲冲地走到管家面前,想质问他为什么撒谎,却突然泄了气,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任凭污水往她身上泼。 沈星月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拨打沈凌意的电话,电话被系统挂断后,她拉着贺谨言的衣袖哀求,“谨言,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吗?” 看到她这副模样,贺谨言的心都快碎了,他不假思索地答应,“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去看看吧,但愿她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许曼眼里盛满了焦虑,星儿失踪以后,那只柯尔鸭就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要不是这两天光顾着星儿回来高兴了,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它被带走了。 看着一家人为一只鸭子担忧紧张的场景,沈凌意心痛得几乎快站不稳了。 她这才清晰地认识到,原来在大家眼里,她连一只鸭子都不如啊,这就是她至亲至爱之人。 贺谨言带着沈星月驱车回了家,沈凌意不想去,但身不由己地跟着过去了。 两人从二楼找起,沈星月推开主卧的门,当她看见里面满满都是沈凌意生活过的痕迹时,她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和怨恨,她本以为,他们只是假结婚... 不动声色地掩去眼里的情绪,沈星月提议道:“咱们分开找快一些。” 沈凌意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期望着贺谨言能够拒绝沈星月,或者找个佣人陪同,但他只是点点头,一脸信任地由她去了。 沈凌意站在房间门口,眼睁睁看着沈星月直奔楼下而去,像是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线索的样子,她想提醒贺谨言,却发现他坐在床边正呆呆地看着什么。 绕到他身前,沈凌意才看到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精美的生态瓶。 原来他找到了她精心制作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不同于一般的绿植景观,里面是他们结婚时的场景,还有两个穿着婚纱、西服的小人。 你也想起了那一天吗? 沈凌意在他身边坐下,眷恋地看着他挺拔俊美的侧脸,要是时间能停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啊!!!” “星月?!”楼下突然传来沈星月的尖叫声,贺谨言回过神,将生态瓶随意往桌角一放便匆匆下了楼。 沈凌意紧盯着没有被放稳的生态瓶,它摇晃了两下,最终跌倒在桌子上,咕噜咕噜滚了一圈,随后“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正如她的心一般。 第3章 她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沈凌意站起身来,满脸复杂,警察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案发现场,不知道贺谨言看到她的尸体会有何反应。 惊讶?愤怒?悲痛? 他那么恨她,也许只会嫌她晦气,刚好死在姐姐回来的时候,抢了姐姐的风头吧。 贺谨言捏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道:“只是包吗?查过监控吗?” 昨晚跑了一整条街,凶手应该被监控拍下来了吧,沈凌意专注地等着电话那头的回复,没有注意到贺谨言的声音微微颤抖,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前段时间监控坏了。”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贺先生,你能联系到你妻子吗?” 听到监控又巧合地坏了,贺谨言长舒一口气,“那应该没事了,这是她惯用的把戏,她只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不用管她。” “可是包上还有大片血迹…” “你们查过是她的血吗?”贺谨言打断道。 “还没有,毕竟我们还未确定她是否失踪,DNA比对也需要时间。” “那你们先查,查完之后告诉我结果,不过我很确定地告诉你,那一定不是她的血,她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这一次她玩得有些过分了。” 说到最后,贺谨言带上了一丝怒气,“星月的案子你们应该都清楚所有细节,不要把警力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早日把那帮绑匪捉拿归案才是正事。” 沈星月的失踪案一直是警局的耻辱,三年了,才堪堪找回人,但其他的案情仍是一团迷雾。 “是,贺先生,警方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警员有些理亏,飞快地挂掉了电话。 看着贺谨言眼中的怒意,沈凌意气极反笑,贺谨言啊,那就是我的血啊,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我? 姐姐还活着,可我是真的死了啊!难道连真相我都不配知道吗? 贺谨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又给沈凌意打了个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沈凌意冷冷地看着他给自己发了短信,简简单单五个字,闹够了没有。 事到如今他还觉得她在闹,明明仗着偏爱有恃无恐的人是姐姐啊,每次姐姐闯了祸,都是她来背锅,为什么他们就看不明白? 又或许,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愿去计较。 毕竟,她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从小父母就更喜欢姐姐,不管姐姐做什么都会得到他们的赞扬。 而她拼了命努力,一张又一张的奖状拿回家也只能换来他们淡淡一句,星儿只是不愿学,要不然星儿也能拿奖。 小小的她不懂这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姐姐的嘲笑那么刺耳,渐渐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再表现自己,逐渐变得自卑胆小,敏感焦虑。 直到十岁那年遇见贺谨言,他像一束光照进她灰暗的人生,给予她新的希望。 明明是她比姐姐先认识贺谨言,为什么他爱上的人却不是她? 沈凌意想起他们的初遇,那天在贺家花园,她为了救树上的一只小猫爬上了树却下不来了。 她在树上待了很久,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失踪,直到天色发黑,树下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他说,你跳下来,我会接着你的。 她闭着眼睛就往下跳,果然被他一把接住,只是他却被砸得手脱臼。 当时她以为他手断了,吓得眼泪直流,他明明疼得脸色苍白还摸摸她的头反过来安慰她。 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这就是他说的保护吗? 在她惨死街头的时候,他正和姐姐浓情蜜意,在她需要他查明真相的时候,他却认为自己在无事生非。 沈凌意感觉心里空空的,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失望,或者二者都有。 久久没有等到回信,贺谨言讥笑一声,“沈凌意,别让我逮住你。” 说罢,他起身直奔沈家而去。 “谨言来这么早,吃早饭了吗?”许曼见到他眼前一亮,连忙将他热情地迎进门。 “妈,还没呢,我给星月带了她最爱吃的糕点,等会儿一起吃。”贺谨言将手上的糕点递给许曼,张望了两下问道,“沈凌意呢?” “她没和你在一起?”许曼抬眼看了看他,目光落在远处走来的沈星月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 “没有。” 贺谨言也看向沈星月,她刚起床,睡眼朦胧,穿着纯白的睡裙,像个误入人间的天使,让人不自觉怜爱。 “谨言你来啦!”沈星月飞奔过来,飞鸟投林般扑进他的怀抱。 “嗯,昨晚睡得怎么样?”贺谨言搂住她的腰,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另一张脸。 “有妈妈陪着我,我睡得很安心。”沈星月扭过头冲着许曼甜甜一笑。 许曼摸摸她的头,眼泪差点掉下来,三年了,她的宝贝女儿终于回家了…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沈凌意眼神黯淡下去,她抬起头四处看了看,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她却从没觉得这里是家。 她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三人寒暄完,佣人将丰盛的早餐端上餐桌。 “我去叫爸爸过来吃饭。” 没一会儿,沈星月便挽着沈政的手走了过来。 “爸。”贺谨言起身打招呼。 沈政点点头,发现他一个人来的,眉头微微皱起,“凌凌呢?没跟你一起来?” “她昨晚就没回去,我还以为她回家了。”贺谨言淡淡说道。 “凌凌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沈星月拉着贺谨言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想太多,跟你没关系。”贺谨言摇头,“最多是在生我的气,昨晚我爽约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懂事,自己姐姐的接风宴不来庆祝,非要过什么结婚纪念日,她是不是忘了,她这个婚本来是星儿的?” 许曼说起就来气,看着沈星月一脸内疚的表情,止不住地心疼,星儿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发现昔日男友和自己的妹妹结婚了,她该多伤心啊! 沈政指尖轻敲桌面,面色有些凝重,“凌凌是有些娇纵,但我刚刚接到警局的电话,他们说凌凌可能出了意外。” 第2章 她可能出了意外 “等我见到她就告诉她。” 贺谨言摸了摸沈星月的脑袋,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坚定和愧疚,“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到时候你会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能回到谨言身边我就很满足啦。”沈星月仰起头,笑容清甜餍足。 “傻丫头。”贺谨言将她搂进怀里,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沈凌意心碎地看着这一幕,可是啊,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没关系,等你找到离婚协议,就算我不在,我们还是能离婚。 终会如你所愿。 三年前那场潦草简陋的婚礼,是沈凌意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尽管当时大家都以为沈星月只是赌气躲了起来,随时都可能出现抢婚,但沈凌意还是很珍惜每一分每一秒,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她真的嫁给贺谨言了,她从小就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 她穿着不合身的婚纱,一步步走向他,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告诉她,别紧张。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俊美无俦的脸,她红着脸点了点头,觉得此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如今想起,贺谨言的心不在焉,父母的敷衍,宾客的嘲弄,像脱了节的火车,滞后地驶进她的脑海。 只是一场闹剧罢了。 沈凌意叹了一口气往屋外走去,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没走多远,一股神秘的力量却拉扯着她,将她猛地拽回贺谨言身旁。 为什么死了都还要被困在他身边?! 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沈凌意一边笑一边流泪,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连死后的宁静都不能拥有。 “对了,三年前你失踪的事真的和你妹妹没有关系?”贺谨言突然出声问道。 沈凌意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沈星月。 “嗯,那天晚上我和凌凌上了车后,没过多久就被人逼停,我被迷晕了,醒来就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呆就是三年。” 似是想起当时的可怕遭遇,沈星月紧张地攥着贺谨言的衣角,眼里冒出了水光。 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贺谨言连忙安慰道:“以后我会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好。”沈星月的眼睛红了红,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胸口。 “可是,为什么她说那天晚上她在酒吧,没有和你在一起?”贺谨言还是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可能凌凌受了惊吓,大脑选择性失忆了吧,不管怎么说,这三年你们都误解她了,或许你应该好好和她聊聊。” 贺谨言想起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帘,“改天吧,你说的也并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万一就是她勾结了那些绑架你的人呢。” 听到这番话,沈凌意彻底心死,她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能耐,瞒住贺沈两家三年来的持续追查,她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惨死在阴暗的小巷。 明明她都已经死了,可心口的位置还是好疼,沈凌意捂着胸口缓缓蹲了下去,但贺谨言冰冷的声音依然钻入她的耳朵。 “不管怎么说,她隐瞒了你的下落,错过了把你找回来的重要时机,她活该被误会,跟你这三年来受的罪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沈凌意怔怔地抬起头看着贺谨言,这就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她在他心里真的是一文不值,做什么都是错的。 沈凌意心里生出一丝恨意,她发了疯一般往远处跑去,她不要再留在他身边,她宁愿魂飞魄散也要离开他! 每次她刚跑到五米的距离,那股神秘的力量就会把她拉回到贺谨言身边,她拼了命地往前跑,一次又一次,突破不了丝毫。 她终于累了,她绝望地蹲在地上喘着粗气,为什么变成鬼了她还是这么没用?仍然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宴会已经到达尾声,宾客散去,沈凌意无奈地跟着贺谨言,看着他依依不舍地送沈星月回家,一步三回头。 送完沈星月,贺谨言回到他们婚后住的小别墅,他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沈凌意觉得有些好笑,她已经死了,他不用再摆这副脸色给她看了。 推开主卧的门,发现沈凌意并没有回家,贺谨言微微挑起眉,但他没有想太多,径直去了卫生间。 洗澡,睡觉,仿佛没有沈凌意对他的生活而言没有任何不同。 看着他安静俊美的睡颜,沈凌意伸出手想触碰他的眉眼,手指悬在空中颤了颤,她又收回了手。 有什么意义呢,活着的时候她的喜欢得不到任何回应,死了之后她的冤屈也无人申诉,她这一生,真是失败至极。 在床边枯坐到天亮,直到闹钟响起,沈凌意才慢慢回过神。 贺谨言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身旁,一片冰凉,他睁开眼,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沉默了一会儿。 想起沈凌意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嘟嘟响个不停,往日秒接的电话再也无人接听。 沈凌意就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她再也接不到他的电话了,他总嫌她聒噪,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说个不停,如今终于没人再烦他了,他应该乐得清静吧。 将手机扔在床上,贺谨言莫名有些不安,她应该是在赌气吧,本来早答应了她要陪她过纪念日,但星月回来了,再没有比这个重要的了,所有的事都应该往后靠,不是吗? 那也是她的亲姐姐,她能理解的,兴许一会儿她就想开自己回来了。 这样想着,贺谨言放宽了心,起身洗漱穿戴。 突然,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贺谨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飞快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的笑容凝在了唇边。 “贺先生,有人在街角捡到一个染血的挎包,里面有你妻子的身份证,她的电话打不通,我们怀疑她可能出了意外,你可以来警局配合调查一下吗?” 第1章 三周年纪念日 沈凌意死在了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她在餐厅一直等到了打烊,贺谨言还是没有来。 凝视着手机里一长串的拨号记录,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姐姐的朋友圈,果然,贺谨言去了姐姐的接风宴。 看着照片里亲密相拥的两个人,沈凌意捏紧了手,心里一阵苦涩。 三年前贺沈联姻,姐姐却神秘失踪,她只好顶替姐姐嫁给了贺谨言,那个她从小暗恋,一见钟情的人。 喜忧参半,她还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警方就找到她,说她与姐姐失踪有关系。 贺家监控里,她挽着姐姐的手上了一辆轿车,可那夜,她听闻贺谨言和姐姐要订婚的消息伤心欲绝,明明躲在一家小酒吧借酒浇愁,酒保却说从未见过她,酒吧监控也莫名坏了。 一时之间,她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人都怨她恨她,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贺谨言更是日日折磨她,想要从她口中问出姐姐的下落。 她也想早点找到姐姐解释清楚,结束这地狱一般的生活。 所幸,姐姐终于找到了,家里为姐姐举行了隆重的接风宴,早答应了要一起庆祝结婚纪念日的贺谨言一如既往地失约,他去了姐姐的接风宴,她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呆呆地举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沈凌意抹去眼角的泪,拿着包站起身来。 等在一旁的服务员长松一口气,连忙把她一口未动的餐盘撤了下去。 “抱歉让你们等我这么久。” 沈凌意摸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然后推门离开。 夏天的夜晚仍旧燥热,但她心里却一片冰凉,她掏出包里的离婚协议看了又看,本来今晚她是打算提出离婚的,贺谨言不爱她,姐姐也回来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可她的心还是好疼好疼,仿佛有人用手紧紧攥住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么多年她将暗恋深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出丝毫,甚至听到他们订婚的消息也只敢偷偷买醉,更别说姐姐的失踪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痛苦?为什么所有人都怪罪她? 旁人的误解她还能够无视,可是连父母和她爱的人都认为她是凶手,他们的每一句质问和怒骂都像刀子一样深深插在她的心上,每一天她都在经受凌迟之刑。 她不知道这不见天日的三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只知道她早已在崩溃的边缘。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要再爱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失踪的是自己。 浑浑噩噩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 匕首刺进她的身体里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幻觉,是自己的心太痛了,直到鲜血溢出,她才猛然惊醒,拼了命地逃跑! “不要!” 眼看姐姐回来就能洗清她的嫌疑了,好不容易她才迎来希望,她才不要死在这里! 她一边拼命逃一边下意识拨打了贺谨言的电话,姐姐的接风宴就在附近,只要他接了电话,就还来得及… 身后脚步声渐近,听着手机里一如既往的冰冷的机械系统音,她的心一点点冷却。 一个趔趄,她摔倒在地,那个人影扑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再次捅进她的身体,一刀又一刀,一刀比一刀深,她再也反抗不了丝毫。 为什么?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想要看清到底是谁对她下如此狠手,却只看到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鲜血缓缓离开她的身体,她感到彻骨的寒冷,这就是死亡的感受吗?原来死亡是一场可以吞噬一切的大雪。 手机突然滴了一声,她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点开了消息。 是姐姐发给她的照片。 照片上贺谨言单膝下跪,正把戒指往姐姐手上戴去。 好一双璧人。 她再也没有力气,身上的疼痛远不及她心上千分之一,她缓缓松开了手,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她感受到了一丝凉意,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如果有下一世,她再也不要遇见贺谨言。 如果有下一世,她再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喧闹的人声,沈凌意缓缓睁开眼,却又一眼看到了他。 贺谨言和姐姐正一起坐在钢琴前四手合奏,优美的旋律在黑白琴键上流淌,两人之间的默契和甜蜜快要变成粉色泡泡塞满了房间。 围观的亲朋不住发出赞叹,纵然再心酸,沈凌意也不由感慨,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沈凌意走上前去,想要问问贺谨言为何不接她的电话。 刚伸出手,她的手指就穿过贺谨言的身体,拍了个空。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自己几近透明的手指,沈凌意愣在原地动弹不了,宴会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穿过她的身体,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临死前那一幕,那双冰冷怨毒的眼睛。 所以,她这是死了吗? 沈凌意蓦地反应过来,抱着头失声痛哭,可不管她怎么大喊大闹,没有一个人听得到她,看得到她。 她在大厅疯狂地跑来跑去,试图抓住些什么,全是徒劳,她甚至连一粒沙都触碰不到,她像是在出演一个人的默剧,也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被困在这里? 发泄之后她累了,渐渐冷静下来,只忧伤地看着贺谨言。 谨言,你知道吗?我死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人群迎了上来,热情地围着沈星月交谈,贺谨言勾唇浅笑,退了一步,把舞台留给她。 看着那抹宠溺的微笑,沈凌意有些记不清,他有多久没对自己笑过了,也许是三年吧,自从姐姐失踪以后。 如今她死了,他会不会后悔没有好好对待过她呢? 无奈地苦笑一声,沈凌意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可笑。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贺谨言掏出手机看了看。 他会看到自己打的一连串电话然后回拨过去吗?沈凌意不禁好奇地想到。 贺谨言面色没有变化,他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发消息。 沈凌意飘了过去,如今她终于可以随意看他的手机了,她想起有一次他在洗澡,她只是帮他接了个电话,他就大发雷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看过他的手机。 是在回工作上的消息,沈凌意有些失望,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谨言,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凌凌说离婚的事?”沈星月终于应付完,回到了贺谨言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