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黄昏》 第232章 上了发条的陀螺 夫妻俩个坐在大门过道里等着儿子，桂嫂过来了“爱玲，我昨个见俊丽几个都去了B市了，又带着几个孩子，咱们啥时候去啊？” “明天去，嫂要不你先晚两天，让我去看看啥情况再说。” 桂嫂笑“咱们一会儿可去了，你不是说老板又买了机器，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啥时候走？” 爱玲心里实在有些为难，她还想跟老杨张口说说晓川的事，桂嫂又是个生手，去了只怕谢青梅再不高兴。但自己上次回来答应了桂嫂，这咋能不让人家去？“吃罢早饭吧！” 桂嫂兴冲冲的走了，爱玲闷头不语想心事，她感觉老杨这家伙过河拆桥，明明自己先给他找的人，现在他却撇开了自己，让俊丽给他找人，不会是晓川的事也连累到了我？还是谢青梅那个老女人在老杨跟前说我坏话了不成？ 她其实也知道，离着老杨的加工厂不远也有一个类似于老杨这种的小作坊，好像是谢青梅的弟弟开的，实在不行就让晓川和桂嫂去那里干，只是听说他家的生意不如老杨的生意好，工人们时常放假，管他呢去看看了再说吧！ 离行前爱玲一直在嘱咐建民，在家好好的种地养猪，好好看着晓玉晓辉上学，晓川现在尽惹事，都是学没有上成的缘故，所以他们俩个务必得抓紧了，不能松懈。 “中中，你在外好好挣钱，咱们下一步的任务要么上屋再盖一层，要么得把厢房也翻盖成平房，你儿子明年就十六了，这家伙这几天净跟晓辉生气，嫌弃他小孩子的闹腾。”建民也朝老婆念了紧箍咒。 是啊是啊，眼瞅着都是事，爱玲觉得自己就是上了发条的陀螺，都没个停歇的时候。只要苦我一时，换来我两个孩子光耀门楣，也不枉我辛苦一场，爱玲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 告别了家里的繁忙，爱玲和桂嫂踏入了另一个战场。桂嫂如同当初跟在爱玲身后的姑娘们，亦步亦趋的进了作坊里，一楼的屋里边齐齐摆放着一二十台电动缝纫机，机器的嗡嗡声响成一片。桂嫂好奇也陌生，好歹做工的人都是三邻五村的熟脸，这让她慌乱的心略略平静。 “谢姨，这个是小桂，也是来干活的。”爱玲领着桂嫂来到了谢青梅跟前。 桂嫂朝着谢青梅有些讨好的笑了笑，谢青梅打量了她一番，对着爱玲说“机器都坐满了，秋装做不了多久，要不让她当小工吧，打包装到了冬天塞棉，你看怎么样？” 爱玲忙往自己的机器上看，才发现竟也坐着个小姑娘，这让爱玲有些生气“谢姨，我的机器上咋还有人坐啊，这让我咋干活？” 坐爱玲机器的小姑娘也是才来的，听了爱玲这话，慌的站了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 谢青梅摆手示意女孩坐下，让爱玲和桂嫂来到院子里“爱玲，杨钢说了你适合上市场，这缝纫活你就别干了，专一上市场吧，到了冬天肯定要忙的。” 爱玲还是生气，她干活每个月也能挣个二百来块钱呢，专一上市场那钱就少了，出来是干啥的，不就是来挣钱的嘛。 “到了冬天如果生意好，杨钢看情况会给你适量涨工资的，我们做了这些年生意，不会亏待工人。”谢青梅看爱玲生了气，她主要是不愿爱玲再插手做活这块，夏天的衣服好做还返工那么多，秋冬的衣服才是难做，一件件的返工，衣服都要拆坏了。爱玲带来的这个小桂看样子还不错，一看就是个手脚麻利的，当个小工可以胜任。 爱玲气恼也是没法，端人碗受人管，既然这老妖婆承诺忙时给我涨工资，以后从长计议吧。只是桂嫂的小工工资是每个月三百五十块，不晓得桂嫂愿不愿意？ 谢青梅对桂嫂说了工资，谁料桂嫂满口答应，倒让爱玲有些意外。等着谢青梅离开，爱玲领着桂嫂去宿舍“嫂，其实这条街不远处也有一家作坊，好像是他家的亲戚开的，我想着你要不愿意做小工，我领你去他家试试。” “我就在这里干吧，都是咱们那儿的人多好，再说我也不会这电机，看着吓人先干小工，得空了也学学人家怎么做，出来不挣钱学些本事也中。” 爱玲笑了笑，心说你倒是想的开，出来不挣钱还不如在家呢。 桂嫂铺好了床，爱玲没活可干她得去市场上跟老杨见见面，得让老杨给她个实底。 院里大双正在烫衣服，倒是没看到有男小工，这让爱玲有些窃喜，她让桂嫂去车间，看谢青梅咋给她派活，她借口去超市买些日用品，骑了自行车就朝市场上而去。 也是巧爱玲到半路便看到了老杨，穿了件黑色的半袖衫蹬着三轮车，爱玲下了车等在路边。 “上午过来了？”老杨跟她打了招呼，似乎没有停的意思。 “老杨，我跟你说两句话。” 老杨停了车“怎么了？” “谢姨不让我干缝纫活了。” “不干就不干呗，你专一上市场吧，马上就旺季了。” “谢姨说了到了旺季你给我涨工资。” “嗯，生意好肯定会。” “那涨多少？” “按提成，基本工资加提成，你卖的越多提的越多。” “你得说话算数。” “嗯，我走了。” “别，老杨还让晓川过来吧？我一定好好看着他，不让他再惹事。” “我已经找好了人。” “谁啊？我咋没有见到？” “我儿子。”老杨说完就开始蹬车回家。 爱玲追上他，这个人就是故意找借口不让晓川过来。“孩子不是上着学吗？” “爱玲！我不想说第二遍，这事没得商量。” “可…”爱玲还没说完，老杨已经走了，把她气的够呛，老杨这里没说通，她又发愁起晓川来，怎么给他找个活啊？ 第233章 有本事 次日爱玲去了市场，才知道人家小蕊要结婚，只等着她过来便要辞工。原来如此啊，这就意味着她要在这里守一天，她转念一想只自己一个人在，也是可以的赚些外快的，零售价不还是全靠我一张嘴嘛，卖多卖少，全在我自己。 爱玲没高兴多久，谢青梅那个老妖婆竟然来市场了，老杨一回去她就过来，让爱玲别提多丧气。 如今家里安排的稳妥，孙子杨浩宇高考成绩不好，也是无心上学，既然不上学那就跟着父亲学做生意吧。孙女被她妈接到了Z市上学，老伴便负责起家里的一摊子事，做饭之类的杂活，她就来市场里照应着，她主要还是觉得爱玲这个人太精，不太放心她。 有人来买衣服还好些，没有人的时候，两个女人就大眼瞪小眼，爱玲心里直骂老妖婆，她在这里只觉浑身不自在。爱玲想起了放假前来的那个漂亮女人，这回过来好像没见到了，她笑着跟谢青梅拉话“谢姨，老板是不是快有好事了啊？” “什么好事？” “放假前那个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她是我侄女，也准备过来发展的。” 爱玲心里不知怎的竟然开心的不能行，原来是他表妹啊，现在想来是跟谢青梅有几分相像。 “谢姨，您真是面嫩，谁能想到您有这么大一个孙子。” 女人不管多大岁数，夸她年轻准没错。谢青梅也不是圣人，听了爱玲这话也是难得笑的开心“面嫩啥，都老了。” “我刚来时第一次见到您，还以为您是老板的姐姐呢，人保养的好，身材也好特别有气质。” 谢青梅呵呵笑开了花，“爱玲，你真会逗我开心，老太婆了啊。” “我这可不是胡说的，您看您弟妹，她就面老。” 谢青梅弟弟也在这儿做生意，就在自家作坊处不远。 “我就羡慕您，您孙子浩宇不上学还有个事头干，我那个逆子都快把我愁死了，我们家穷也不认识人，孩子也没个啥干的。谢姨，要不您给庆姨说说，让晓川去她那边干活咋样？您不知道回了家，俺当家的把他打了个半死，以后他再不敢了。” 铺垫了这许多，原来如此啊。谢青梅有些鄙夷的别过脸，又觉得爱玲说的恳切，并且儿子也说了，爱玲在市场上搞批发还是很不错的，快旺季了她也不愿得罪她，好歹开始初期她也帮了大忙，给自家找了一帮好工人。“我回去了问问。” 爱玲高兴的连连道谢，谢青梅答应问，这事就成了，晓川能过来去她弟弟家里干，住的近她也能看住他。 果如爱玲所料，谢青梅一说事就成了，爱玲从市场回来就喜滋滋的往家里打电话，让晓川这两天就过来。 把儿子安顿好，爱玲开始一门心思的卖起衣服来，只是老杨今年秋天选的款式不行，没有选的好款式。选个款做个七八天，没市场不好卖了就重新换，对爱玲没影响，可苦了干活的这帮小姑娘，一个款刚有些熟练就换掉，速度上不来她们就挣钱少。 这秋天里老杨就没有挣到钱，爱玲也觉得他选的款式有些土气，到底是男人家选女款还是不行，但她又不好说，人家是老板，她多嘴了不好。 爱玲见老杨面色阴沉，便是知道是生意不好愁的，“要不，再选款我也跟着你出去长长见识？” 老杨听了这话不置可否，没有吭声出了店里找他的表弟聊天去了。 爱玲心里有些失落，这人，我也是好心，说不定我选的款回来大卖呢。人家不表态，爱玲便将这事丢到了一边，自己一个打工的操那个心做什么。 谁知道到了第二天老杨叫住了她，说明天一起去Z市选款，末了笑着道“你可得给你老公说清楚了，这是公事出差。” 倒把爱玲闹了个大红脸，老公这个词太新鲜时髦了，爱玲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没事。”但她还是跟桂嫂说了这事，不告诉她只怕她那个长舌头回去了，要将这事当新闻传播。 桂嫂挤着眼笑“爱玲，还是你能干，连老板都高看你。” “老板一个男人家看女款不行，你没见这段天天换款，换的心慌生意也不好。” “那倒是。” 次日早上，老杨让母亲去市场，反正就是尽量清货，开始做夹棉的衣服了。老杨还是很注意的，两个人走的一前一后，坐车也是分开坐，不愿让人误会了去。 到了Z市的市场，两个人如同进货的生意人四处看着问着，转了一圈爱玲选了两个款，老杨选了一个，便各拿了一手号回去，拆样打版，准备上新。 事实证明了爱玲的眼光，她选的那两个款，每个号各做出来五十件，拿到市场上根本就不够卖的。不少进货的生意人都相中了这款式，纷纷让老杨抓紧赶货，爱玲心里得意极了，这证明了她的眼光和价值。唉！如果自己手里要是有钱，也开个加工厂，凭着自己的眼光和口才一定挣的更多。 订单一多，便是要加班赶货，不过姑娘们也乐意，出来就是挣钱的只要活儿多。不比前些天人多活少，看谁干的起劲，都是铆足了劲占活，这下好，案子上的活儿堆的满满的，再不担心没活可干了。 姑娘们加班做，老杨和儿子加班裁剪，爱玲从市场上回来要么去看儿子，要么就在宿舍里睡觉，她去市场得早起。桂嫂实在是眼热爱玲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啥活也不用干，不像她这些日子天天熬夜，大双烫出来多少，她都得打包好，偶尔还要干订扣之类的杂活，工资却只有人家一半。让她心里直感叹，人家咋这么有本事，钱也挣了老板也这么能看得起人家。 爱玲也也很满足现在的日子，老杨是个守信的老板，果真给她涨了一百块钱的工资，除去早上批发时慌忙些，到了上午十点以后也是很清闲，比起做衣服轻松多了。不比那帮年轻姑娘们，为了挣钱每天干十一二个小时，天天趴在缝纫机上，连吃饭就像是打仗一般，扒拉两口就开始干活，为了多挣钱晚上也是干到很晚才睡觉，到底是年轻，换成自己咋也是不行的。 晓川也安稳住事了，旺季了生意都开始转好，晓川在那边干和这儿工资差不多，娘俩个每个月能挣一千一百块钱，听建民讲今年花生价钱贵，也卖了个好价钱，如果过年再卖了猪，加上建民的工资，也是个可观的数目，爱玲就准备过完年将厢房带南屋盖起来。 本来想在堂屋上面再盖一层的，但厢房是瓦房年代久了，就是盖起了楼房，它在院子里戳着也是不好看，不如厢房带南屋一起盖了，晓川娶媳妇也有房子，还是一院子的新房，好好收拾收拾，更是气派好看。 第234章 说媒成三对，可坐莲花盆 爱玲想着就去给建民打电话说这事，建民是个不爱操心又懒惰的人，你得提点着他才行。这冬天里也没啥事，让他在家把盖房的东西先准备着，村里闲人也多，找上几个人扒了厢房，先将地基打好，明年只用盖也能省些钱。 建民接了电话，一听媳妇这是又给自己派活干，“你都不敢看见我闲，天天把我撵的这么紧，大队里忙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爱玲一听建民这推诿之词就来气，当我不知道你天天在家灌猫尿，让你干点啥你就推，我当年咋瞎了眼，找了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林建民你懒死了，要不你出来挣钱我在家，我天天四点半就起床，这大冷的天冷呵呵的骑车往市场赶，你在家里黑睡大明起你还抱怨，我跟你说要是耽误了我晓川找媳妇，咱俩没完！不信你试试！” 建民无奈的缴械投降“好好好，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咱四舅今天过来了说明年正月他家娶媳妇，让咱们都去呢。” “管他呢，我说的你可别忘了，也像个爷们好好的扛起来才行，一两年晓川要寻媳妇，你立起来了人家也能高看咱们，听见没有？”爱玲才不管建民的四舅家办喜事，她现在的心思就是搞钱，赶紧把日子过好了。 建民挂了电话，嘴里不住口骂熊女人。 大富哈哈笑“建民老弟，媳妇又遥控指挥给你派工作了？” “一天天的事多的很。”建民坐在大富家的沙发上，喝了一杯喷香的茶，一边盘算着爱玲的话，望着大富哥这屋里收拾的跟个城里人家一样，满心的羡慕。 “建民，今晌午村里小学的万校长又来了，还是说要翻盖学校，说教室夏天漏雨，都能看到天，上着课屋顶上就往掉下掉土疙瘩，娃娃们吓的慌老师也心慌，依着万校长的还要盖个两层的教学楼，这可得好几万块钱呢。”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应该盖！” “钱哪里来？”大富说着背起手在屋里四下踱步。 “集资，谁家都有学生娃，每家每户兑些，这是好事想必他们也支持。再者也可以发动咱村在外面工作上班的人，他们的生活条件比咱们家里人好，也能筹些钱。” 大富点头“这主意好，你等会儿就去大队部喊喇叭今晚开会，把这事商议一下，苦大人也不能苦娃娃们！” “中，大富哥我先回去了。” 建民去大队部喊了喇叭，顺着路就来到了二大家，刘爱玲动动嘴他得跑断腿，大哥不在家，二大在红强那里干活，要是闲了和他先将厢房东西腾了，不能刘爱玲回来了啥也没动，又得生气。 去了大门锁着，听说种上麦子后芳芳也去跟着嫂子学裁缝了，这二大肯定是不在家，闲了再说吧！学校要盖教学楼这筹钱拉料也是一堆的事，他想着便向自己家走去。 开了会盖学校的事算是定下来了，今年冬天筹钱拉料，到春天就准备动工。 召开了全体村民大会，大富动情入理的讲了话，带头先捐了三百块钱，事情都商量好了，他三百块钱，其余的班子成员每人二百块钱依次捐了。毕竟家家都有学生，盖学校算是正经事，村民五十的一百的家家都拿了钱，村支书都说了捐了款，将来学校盖成了会刻上自己的名字和捐款数。 村民们募捐完，村干部们两个一队，开始坐车向在外工作的人游说捐款。建民作为大富的好助手，自然两个人一起先去了大富的二弟家，林富生不仅大手笔的捐了一千块钱，还给县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长打了电话又拉到了一笔钱，这让大富和建民高兴坏了，这可是解了他们大难呀。 林富生久不见大哥和家乡人，特意在外面的饭店里定了包间，好好招待大哥和家乡人。高档的饭店，建民在家几时见过这场面，新奇也拘谨，包间里暖和的很，林富生脱了外面的棉袄挂在椅背上，招呼大哥和建民喝水抽烟。 一个村的，林富生认识建民，问了些他的情况，几个孩子，孩子们都上几年级之类的话，建民侃侃而谈，反客为主的为林家兄弟倒水，点火。人家兄弟官级都比他高，这点儿小事理应他来做。 “大哥，建民你们来的正好，我还有点小事要拜托你们。” “你尽管说！”大富道。 “是是，富生哥为咱村办了多少事，有啥事尽管开口。” “也不是我的事，丽云的外甥女今年十八了，大哥你知道吧？孩子小时候害过病，现在身体也没毛病一切正常，就是身子弱了些，走路有些不大得劲，也是个好闺女白静静的。家里不放心她，丽云的妹子跟我说过几次了，想给娴娴找个踏实的农村小伙子，只要人好踏实，只要娴娴能相中，娴娴爹妈那也是城中村的，家里有房有车，人家说了只要闺女相中，就给闺女陪嫁门面房，车。也不知道咱村有没有这样的小伙子？” “富生哥，这么好的条件咋不在近处寻个，这是要招上门女婿？” “咱说实话，娴娴身子有些弱，好些个城里人条件好的也相不中，人家说了不招上门女婿，他们有儿子，就想找个踏实待人家闺女好的人，你们回去了打听打听，这跟人说姻缘也是办好事，说媒成三对，可坐莲花盆呀。”林富生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第235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陪嫁车、门面房，建民听了心里羡慕不已，就是不知道那个娴娴到底是怎样，要不然谁娶到了她可算是跳出了农家门，现成的门面房做个生意，再不用出力种地了。他心里狂跳不已，老天爷，这世上有这好事啊！ 丽云的外甥女，不就是林富生妻妹家的孩子，不说人家是城中村的，单是靠着林富生的关系，人家就穷不了。建民的心里火石电光，晓川能不能… 自己家虽说是一般的农村家庭，但在儿女结亲找媳妇上还是很慎重的，农村人找媳妇第一个首要的条件便是要身体健康，又不是实在家穷的没法了，才找个有毛病的。万一那个娴娴有毛病，岂不是耽误了晓川？建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着也得找个差不多的儿媳妇，身体好是首先，找个病秧子，全家再把她供起来不成？再说了还比晓川大两岁，除了家里条件好，其他的都不成。 建民主意打定，恢复了常态。难得出来吃这个大餐，他也是大快朵颐，吃美食喝好酒，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林富生又安排他们住了宾馆，准备歇一晚上明天去林伟彬家。 本来林富生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间标准间，但大富和建民不肯，他们都是农民，来这里已经给林富生寻了不少麻烦，又吃又住的，两间房子实在是破费，便让服务员退了一间。 外面冷呵呵的，一进了屋里就如春天一般的暖和。“大富哥，城里人真会享受，这冬天也不像冬天。”建民脱了自己的棉袄，露出里面有些破旧的毛衣“吃饭时我热的不行，想着富生哥在不好意思脱。” 大富看着建民身上的破旧毛衣“他又不是外人，我就纳闷了建民，明明你们前几年日子过得挺好的，咋这几年越来越提溜不起来了？” 建民嘿嘿笑着，划了火柴给大富点上烟。“运气不好，两头老人接连生病，医院那个地方是个烧钱的地，多少钱都能给烧没了。” 大富不置可否的吐了一口烟，叹气道“咱们农村人怕生病，怕进医院啊。一人住院全家返贫，你这个还算好了，兄妹三个除了你那个媳妇混账些，别的都是好的。听说你大哥家的门面房可租出去了？” “听说人家是开饭店的。” “你嫂子能干啊，这用不了多少年就回本了。” 建民笑了笑将话题往娴娴身上扯“大富哥，那个娴娴能干个家务活不能？” 大富瞪眼望他“咋？你有合适的人？” “问问呗，万一有合适的人了，得给人介绍清楚不是？” “那个不成问题，就是干不了地里活。” “走路得拄拐杖？” “走路正常，就是咋说呢，腿有些用不上劲走路慢，上楼梯有些费劲，平路正常，不过这闺女长的不赖。” “哦，别的没啥毛病吧？” “别的没啥，你打听这么细，是不是有人选呀？”大富想说他是为晓川，但又觉得不可能晓川毕竟还小，又生的一表人才，家里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爱玲又是个厉害的，怎会让儿子选个这样的媳妇。 “我老表家的孩子倒是和她年龄相仿，我就随口一问。”建民打着哈哈躺在床上。 “要是人可以就让两个人见见面。” “再说吧！倒是明天去林伟彬那里，不晓得这货能给捐多少钱？听说也是升了官，成车间主任了，这小子抛妻弃子的把自己弄的不错。” “哈哈哈，建民！人这一辈子占不全的，这事物都有个两面性，我这人就信奉一句话，糟糠之妻不可欺贫贱夫妻不可弃！”林大富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挖耳朵一边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啊。”那话里话外无限的放松和畅快，一个人一个活法，他就愿自己活的踏实，人间诱惑多多，守住了自己，就守住了家，守住了妻贤子孝，家和万事兴。 建民听了也呵呵笑“那人家少走了好些弯路哩！不然凭他一个初中毕业的泥腿子怎么能做人上人。” “这种美事你老哥我不眼气，这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啥也不如倒头就睡着来的得劲！”大富说完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不大会儿，大富的呼噜声便起来了。 这人说睡就能睡着了，另一张床上的建民侧过身去，也不知怎么今晚上竟有些失眠了。古往今来有多少男人不是靠着女人成就了一番事业，只要成功了，人们似乎就淡忘了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像大富说的事物都有个双面性，无非得到或失去，全看你要什么了。 建民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是随了父亲，没有林伟彬那个狼子野心，没有林贵山那样父亲，没野心也没那个狠心，半辈子小打小闹，碌碌半生呀！ 第二天早起大富看建民一脸的萎靡不振，他呵呵笑“昨晚上我打呼噜吵到了你吧？” “没有，富生哥的酒太好了，猛一喝这好酒不习惯。” “那就好，走，下去吃饭去！” 吃罢早饭，两个人便坐上了车去找林伟彬。 下了车两个人先给林伟彬打了电话，然后就坐在车站候车厅里等他过来接。 过了十几分钟，林伟彬过来了。西装革履的再不像个乡下人，一见他们热情的握手寒暄，领着他们坐上了汽车，大富和建民坐在车后排，林伟彬亲自开车。 “伟彬哥，现在可以啊，汽车都会开了。”建民望着前面熟练开车的伟彬满眼羡慕。 “没办法，这在城里逼着你学本事啊，我都听俺爹说了，建学校这是大好事，我全力支持，又让你们跑了这么远。” “咱们苦些也不能苦娃娃们，学校的房子确实也该翻修了，村里实在也是没钱，只得朝你们在外工作的张嘴了。” “应该的应该的，大富哥客气了。前面就到家了，拐家坐坐中午咱们外面吃饭去。” “这多不好，我们是来要钱的，倒要你再破费招待我们。” “他乡遇故知，你们都不知道我这心里见到你们有多高兴，我今天也不上班，你们难得过来，下午咱们转转去。”做为一个能人，父母在村里，林伟彬出门在外自然知道得与这些村官搞好关系，在村里办个大事小情的要方便的多。 “伟彬，太客气了，这一个车里坐的找不出第二个姓，咱们可都是一个老祖先啊。” 林伟彬听了大富的话，心里感觉受用的很，自从和芳芝离婚后，他在村里的名声真是一言难尽，难得一村之主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心里宽慰。“对对对，大富哥说的是，上次听俺爹说咱们的老祖先当年也是逃难到林家庄，咋能想到他的后代繁衍了几百人呐！” 第236章 出头鸟 三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林伟彬在县城的家里，伟彬也特意给梅华打了电话，让她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泡点好茶。 梅华收拾好就带着女儿等在楼下了，女儿圆圆已经快一岁多了，除了嘴唇略略不好看，也算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看到他们下车，梅华就迎了上去亲切的喊“大富哥，建民你们过来了。” 大富客客气气的跟梅华打了招呼，逗了逗圆圆，众人便上楼了。 尽管伟彬家不能与富生家相提并论，但装修摆设还是让建民有些暗暗咂舌，这家伙果真是靠女人阔气了。他坐在软和干净的沙发上，一边看着黑胖的梅华忙进忙出的招呼他们，人常说来城里后人就慢慢变白，这个梅华的脸还是又黑又糙，真如自己儿子说的，志雷的后妈腰像水缸一样粗，看着比伟彬大了好多，真不晓得伟彬天天看着这脸也不嫌无味。 建民低头端起茶杯喝水，果然如大富哥所说的，事物都有双面性，你选择什么就要承受什么。 梅华也是知道这两位是婆家村里的干部，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拿水果递烟递水，也是为了挽回她第三者上位的坏名声。 “梅华嫂子，赶紧歇歇，咱们又不是外人。”建民笑着道。 伟彬从里屋拿出钱，梅华一看是三百块钱，她那天也听公公说了盖学校捐钱的事，大队准备立碑将捐款人的名字和捐款数刻上去，她也拿出了二百块钱，递到了建民手里。精明的大富一看梅华这样便是知道她的心思，这女人也想要名呢，他也不作声冷眼旁观，建民拿出笔记本，在上面记录林伟彬捐款五百元整。 “大富哥，建民俺们分开记，到时候把我的名字也刻上。” 建民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他们夫妻俩，伟彬说梅华“你咋事这么多，咱们不是一回事。” “不一样，就按我说的！”梅华毫不示弱，脸都涨红了。 林伟彬有些生气的别过脸，大富忙来打圆场“中中，应该的应该的！” 建民将刚才所写的划掉，重新写上林伟彬捐款三百元整，许梅华捐款二百元整。 写完建民将小笔记本重新装进口袋里，心里有些纳闷，村里人不都说了许梅华特听林伟彬的，这看来也不是呢，这女人也是个出头鸟。 林伟彬换了衣服，拿袋子装上几瓶好酒，便喊着大富建民去外面吃饭。 大富建民跟着伟彬下楼，梅华抱着孩子也跟着下来了。林伟彬让大富，建民上了车，对着梅华说“你带着孩子回家吧！” “大富哥和建民好不容易过来，我也去吧！” “你在家，我们仨个去喝酒你去干嘛！”林伟彬铁青着脸说完上了车，“啪”的关上了车门。 后面的建民心里说这两个人的日子看来也过的不顺心。 几杯酒下肚，林伟彬的话就多了起来，“大富哥，建民，我这是城里融不进，家里回不去啊！”他说着竟红了眼眶。 “你老弟胡说，你走出了农家门，在城里安了家，这就顶不容易了。”大富劝他道。 林伟彬举起酒杯欲言又止，自己过的好与坏，与别人有何相干，好坏都是自己找的，告诉了别人无非扬了他的后悔而已，人生没有回头路，好歹这样将就着过吧！一杯酒倒进肚子里，热辣辣的几乎要将他的眼泪崩射出来。 他和梅华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到来，还是在冷战中，他也不知道明明结婚前梅华也算是个贤惠之人，可结婚后她同所有的女人一样歇斯底里、善妒、不可理喻，每日如防贼一般的看着他。在厂里他给女同事说了几句话，她看到了就不停的审问个没完没了，更过分的是她还去谩骂跟自己说话的女同事，他实在受不了挥手打了她一巴掌，她就不顾体面的跟他在厂里吵架，骂他是嫌弃她不好看，又想在外面勾搭年轻女人。把林伟彬气的够呛，拖着她就去了他的办公室，他要好好教训这个不顾脸面的女人，他同女同事无非就是说几句工作上的事，到了她嘴里成什么了？ 可梅华一百四五十斤的体格，林伟彬却是拖不动她，梅华挣脱了他跑进了她爹厂长的办公室。不用说林伟彬挨了老丈人一顿训斥，话里话外的说他要感恩，不能亏待了梅华，他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末了还带了要挟之词，我能成全你也能毁了你，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伟彬一言不发的听着，他不敢说任何反驳之词，心里却燃起浓浓的敌意，他想起了父亲说的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辱，等到我起了势，便是你的末日。 梅华得意的冲他冷笑，还是有人治得了你的！ 林伟彬每个月给两个儿子三百块钱的抚养费，刚开始的时候梅华也不反对，一副贤良之姿，可渐渐的她开始闹，甚至每个月自己的工资她要去财务那里代领，为了两个儿子，也为了不回家看到她心烦，林伟彬下了班又找了个活，兼职挣钱给儿子生活费。 说真心话两个人的夫妻关系已经是名存实亡，林伟彬心里憋着气，把一切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工作干的出色，他连续两年得了先进。厂里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他明面上是老丈人厂长的心腹，却暗地里投靠了老丈人的对手，一个更年轻、有更大靠山的副厂长，老丈人已临近退休，他得为自己找好退路。 我要忍，我要忍到你失去权势的那天，到了那一天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第237章 心里长了草 一杯杯浊酒灌进肚子里，明明是招待大富和建民的，却成了他的解愁良药，他喝的酩酊大醉。反来复去只说一句话“我林伟彬是个混蛋，对不起芳芝也对不起孩子，我后悔了，真后悔了！”说罢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走失了家的孩子一般，让人感觉无助又心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富低声叹，“建民走吧，咱们把他送回去！” 两个人扶着烂醉的伟彬回到家，梅华放下孩子忙扶住了，一边骂一边打开了卧室门，将伟彬安顿好。“梅华，那个汽车还在那饭店门口，你找个人开回来。”大富道。 “中，大富哥，我一会儿就给厂里打电话，那是公家的车，你们坐下歇歇吧。” “不坐了，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回去。”大富说着就朝门口走。 梅华欲言又止，“你们再坐坐吧，我有些话想对你们说说，不然憋在我这心里太难受了。” 大富和建民对视，她的心里话无非是女人家抱怨伟彬的话，他们在家习惯了调解家庭矛盾。谁家闹矛盾了，女人们总是要找他们抱怨哭诉一番，不用想都知道梅华要说什么，他们也实在是不愿听，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矛盾的根源。“梅华，村里一摊子事呢，我们还要大老远坐车，等你再回家吧。” 梅华竟呜呜哭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梅华，可没有啊。”大富建民两个忙劝。 “林伟彬的一颗心就不在我们娘俩身上，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他现在都不回家了。我是个第三者不光彩，可他当时也是说喜欢我的，我为了他求俺叔给他转正，提干部，为了他受了多少羞辱，他爹娘不待见我们娘俩个，我那么小的孩子，被志雷拿蝎子蛰，他们都是护着那个兔崽子，圆圆难道不是他们的孙女？来给我看孩子都不愿意，他们嫌弃我的孩子，他们是狼都是利用我的！”梅华说着呜呜痛哭起来“我暖不热他，也暖不热他的家人！” 大富听了也是无言以劝，他能怎么劝？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走到今天这场面能怨谁去？你们委屈，那无辜的孩子和芳芝不委屈？你们两个谁都心疼不得，都是自找的，放着好日子不过，现在后悔了？晚了！大富压住火劝了梅华几句“两个人过日子，生气难免的事，都互相体谅一下。” 梅华还要说，建民突然怪叫道“大富哥，咱得赶紧走，富生哥不是交待咱们下午去教育局吗，这可是大事，耽误了人家不给咱们拨款！” 大富心里欢喜，这小子中！我正愁没法脱身呢。他慌忙站起来对着梅华道“是是是，我这脑子也是不够用了，梅华这样，等你回去了咱们再说，这实在是人家给咱拨款不容易。” 梅华自然也无话可说，只得送了他们下楼。 “图啥呢，两个人是一丘之貉，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尝吧！”建民道。 “这人生的每一步当真是马虎不得呀！建民，你说是不是？”大富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嗯。”建民应着追上了大富。 建民和大富从伟彬那里回来，忙着将各处募捐的钱交给村会计，村会计一一登记在册，加上教育局拨的款，大体是够了。这接下来便是买砖，水泥之类的建材，明年春上便能动工。几个人商量校址后移，前面留够校园，在学校前面建个篮球场，方便学生和村民有个娱乐的场所，这样盖房也不耽误孩子们上课。 一场大雪飘然而至，这事暂时先放了下来。在外面干活的建国和胜林也回来了，建国回了家，首要的第一件事还是去看他的老娘，娘看上去还不错，他去时娘正偎坐在被窝里听广播。 建国娘见了大儿子过来，准备着要起床，被建国扶住“娘，您别起来，外面冷呵呵的。” 建国娘也是开心儿子过来看她，絮絮叨叨的问着他几时到的家，在外面干活冷不冷之类的话。 建国一一作答，嘱咐母亲没事别老去院子里，下雪路滑。 “你放心，提水都是建民和晓辉提的，我这只手不怎么管用，做饭时他们俩个都给我帮忙，三个人的饭也好做，你是不知道晓辉这娃娃乖的很，爱干活。”麻缠的人都不在家，建国娘心情也好，这段时间明显的胖了。 建民一见大哥过来，他心里正有一桩心事没个人说，他喊了大哥一起去了棚子下，拾了玉米棒子在火盆里生上火，哥俩个便坐在火边拉起了话。建民的心里还是娴娴的那桩事，自从在林富生那里听到这事，他的心里就如同长了草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天天一闲下来，这事儿就冒出来，左边脑子一个主意右边脑子一个想法，搅的他夜夜失眠。 伟彬的遭遇让他感触颇深，人家受了些良心的谴责，好歹也算是混出头了。那天说起志雷和晓川来，伟彬已然为儿子规划好了路，志雷的学习不怎么好，他准备让儿子能往上面考就考，实在不行就让儿子过来他给儿子找个技校，上个两三年就找人安排儿子进厂。说的建民心痒不已，才断下的念头又生了出来，一方面想让晓川走伟彬的路，靠娶媳妇改变命运，一方面又怕毁了儿子，万一摊上个病秧子媳妇，晓川这辈子也完了，岂不是要埋怨他。 他的心事无人可说，就想向哥哥说一说，哥哥自然不会将这事对外人讲，让大哥给他一个主意。 建国听罢他自然是不同意的“咱们农村人，身体不好不行，你这不是给孩子找个负担吗？就算她家再有钱，人都有两只手，怎么挣不来好日子？再说了建民，高嫁低娶，咱们和人家家庭条件悬殊，将来也是生气的多，晓川性子活泛，该找个踏实稳重的媳妇，别整天光想美事！” 建民自然知道大哥这话是为他好，他嘿嘿笑“我这不也是在犹豫，拿不定主意，这也是个机会。” “别往这上面想了，也别对爱玲说这话，孩子找媳妇一定得慎重，孩子一辈子的事，可不敢这样子。” 第238章 老二的话就是圣旨 “哥，你要是不干活了，您给我搭把手将这厢房东西腾一腾，准备明年春上盖房子，这晓川说话就十六七岁了，万一有人给他说媒，盖成了也好看些。” “中，是该提前张罗着盖，这娘？”建国又想到了一个棘手的事“晚些天爱玲和孩子们都回来，这咋办？” “让娘先住你那院里，这棚子下冷的很。” 建国不吭声，这建民倒是说的简单，媳妇孩子们一回来，就让娘住我那里了。 回到家建国跟月竹说了娘晚些天有可能过来住的事，“用不上她了，又往这儿送？”月竹听罢没好气的说。 “晓川大了，建民准备着盖房子。” “几间房呢没她住的地？”提起婆婆，月竹的心里总是不得劲，不愿意她来自己家住，无法拒绝无法改变，只能在建国面前抱怨几句。 建国便不作声了，这是他们夫妻惯常的模式，月竹嘟囔几句，他闭嘴沉默，然后事情按他说的进行。 月竹见他不作声，冷哼一声便出去了。她来到南屋里，南屋一派忙碌，年轻姑娘们的说笑声，缝纫机“嗒嗒”的响声，她的坏心情很快抛向了一边。难怪人说呢，人要有个工作，有个事业，生活中的坏情绪会在这忙碌中慢慢消散。 忙碌的一年又要过去了，今年最大的成绩是，她和建国还清了外债，门面房租了出去，从此他们也有一项额外的收入，租金。哎，人有时候真的需要搏一搏，不然怎么知道会有这样的好事。 芳芝嫂因着建国回来，就对月竹讲两个儿子也快放假了，她娘家有些事就不来做饭了，月竹知道芳芝的意思，苦苦挽留，可芳芝第二天就不来了。所以这做饭的差事便落在了建国身上，建国起初觉得不好意思，可干惯了也行了，自己家的活你不干让谁干去？好歹也是为月竹减轻负担。 只做饭建国有了空就回来帮建民腾屋子，二大有时也过来，三个人腾完了屋子接下来便是准备扒房子，这可是件极脏的活儿，建国跟月竹商量还想让芳芝嫂过来做饭。 “你都去干几天活了，咱们是闲着没事吗？家里一摊子的事，年前正是收活的时候，你跟建民说说，让他找别人去，村里现在这么多闲人。” “这多不好，” 月竹看着他那副为难劲，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不好了？我要是去赶会了，家里一群孩子在家怎么办？你说！人家爱玲和孩子在外面挣钱不回来，倒把你忙的跟个啥一样，你就是轴，哪轻哪重你都掂不明白！人家老二的话就是圣旨，看把你慌成啥了，丢下自己的事情不管，情愿出钱也要帮你兄弟，你咋恁有钱恁闲呢！” “你…”建国显然被月竹的话给激怒了，却又被月竹怼的无话可说，他觉得这是月竹比他挣钱多，这是越发的看不起自己，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建国生气的出了屋，月竹更生气，多少年了次次生气都是因为他娘他兄弟，他兄弟媳妇！凭什么人家过的好好的，我却要在这里为他们生气？林建国，你有种你就住你兄弟家永远别回来！ 建国没回老院，拐进了二大家，坐在火盆边一口接一口的吸烟。 小敏已经会走两步了，只是不稳当，二顺不停的扶着她，看侄子一脸心事的样子，是不是跟月竹生气了？ “咋了，建国？”二顺抱着小敏坐了下来问。 “没事。”建国闷闷的说。 “跟月竹生气了？” 建国不作声，望着火愣神。 “她在家那么忙，一个女人家干那么大的事业不容易啊，你们是两口子，别认那么真，你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干，还不如在家给她当个帮手。你倒好当个甩手掌柜，这家里多少事，每逢会她蹬个三轮车拉着案子，拉着衣服，不容易啊！我早都想说你了，死要面子活受罪，月竹这样的媳妇农村里找不出几个！” “你二大说的是，我是知道的月竹常说自己腰疼肩膀疼，都是累的。”改梅接了二顺的话也说道。 建国心里一阵内疚，月竹的腰疼他知道是月子里落下的。“二大婶子，我知道。” “回去吧，好不容易回来了，该好好给月竹搭把手，建民那里的活不干也罢，你的小家最重要。”二顺最是明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老实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会拒绝，这点上他和建国犯同样的毛病。 二大的一番话开导了建国，建国回家主动干起活来，主动对月竹道“我不去建民那里干活了，你尽管忙吧！” 月竹见他这么快转了性子，心里欢喜脸仍然板着不理他。 “我真不去了。” “嗯。”月竹转身出屋，嘴角偷偷弯了上去，不易啊这人也会主动认错了。 二大要时不时的去红强那里干活，大哥要忙家里的事来不了，建民只得在门口找了两个人一起陪他扒房子，一个是小桂的丈夫林志国，一个他的堂叔伯兄弟林建强。不管亲疏远近，出力干活是要管饭的，这做饭又落到了建国娘身上，本来厢房一腾她要去大儿子家的，但建民怕老娘一去家里没人做饭，便让娘住进了晓川的屋里，他和儿子晓辉一起睡。 房子盖着艰难扒起来快，这房子一扒父亲留下来的痕迹就越来越少了，牛棚下牛没了牛槽也没了，扒下来的瓦片摞起了老高，也许不久这个棚子也没有了。 “建民，这爱玲能干呀，听小桂讲衣服款式都是爱玲选的，老板可看重爱玲了。”林志国笑着道。 这话不是好话，建民也听出来了，这家伙故意恶心他的。小桂每个月挣三百五十块钱，爱玲挣七百块钱，抵上她两个人，这是眼馋了啊，他哈哈一笑“可不是，这家伙看衣服的眼光杠杠的，她都打电话跟我说了，她和老板一起去选的款，回来货都不够卖，那帮小姑娘天天加班！”这加班的自然有你家小桂。 林志国心里暗骂建民，只怕你这帽子该绿了，你还在这里得意呢！ 第239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赶在爱玲年二十放假前，建民把厢房扒完，将地基打好。建民累的够呛，心说这下你刘爱玲没话说了吧，冬天人家都歇着，你偏要给我找干不完的活。 爱玲回来看着打好的地基，心里也踏实了，不逼你成吗，你这个人就得让人时不时的提点着，拿着小皮鞭抽着你才往前走，要不你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 进了上屋也不见婆婆，“晓辉，你奶奶呢？” “去俺大伯家了。” “哦。”这还差不多，爱玲心里欢喜，从包里掏出新衣服让两个孩子试。 晓玉穿上新棉袄开心的很，爱玲也高兴眼睛望着女儿怎么也看不够，女儿的个头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明眸皓齿，真是随着自己刻出来的，“乖，分数出来了吗？” “第十名。” “晓梅呢？” “第五。”晓玉说着声音就小了。 “哦，得努努力往前赶赶。” “我知道，这都是各村的尖子生。”晓玉想说第十名也不容易，六十五名学生呢，还都是好学生。 问完晓玉问晓辉，晓辉考了第三名，“晓雪呢？” “十八名吧！” 爱玲一下子笑了“你们班不总共二十二个人么？” “嗯。” “中，来年好好学，学好了妈有奖励。”抱养的考再好又能怎样，亲生的考个倒数，想必嫂子也挺烦心吧？爱玲得意的想。 爱玲回到屋，将贴身带的工钱取出来，除去在外吃喝零用，她和晓川共结了三千七百块钱，她坐在床边又仔细点了一遍自己的血汗钱真是不易啊，她和儿子出去一冬，辛苦一冬的收入啊。她将钱藏好，便喊建民，她要问他要钱，卖花生卖猪的钱，还有他这一年大队的工资。 “你这才到家就要钱！”建民拿钥匙开了锁，从抽屉里取出钱，递给爱玲。 “不要出来你又胡花了！”爱玲白了他一眼，开始查钱，“怎么才这么点？少了吧？” “少什么少？我们在家不吃不喝，你闺女每个星期都得花钱！别看我，我天天穷的一分钱没有，口袋比脸都干净！”建民忙翻自己的衣服口袋让爱玲看“建学校捐了二百块钱，请人打地基、买东西也花了些。” “你咋没打南屋的地基？” “刘爱玲，一口也吃不了个胖子，慢慢来吧，咱的钱又不够，慢慢来。” “不行就借些，费一回事了。” “你说的轻巧，有钱了先还你娘家的，咱借小好的钱可还没给呢，还有娘那钱，你忘了？” “那不是没钱，有钱了我能不给？咱们盖房子要紧，晓川不是长大了嘛！你儿子招女孩子喜欢，不定啥时候就把媳妇给你领回来了！”爱玲说的有几分自豪。 “又在外面惹事了？你这当娘的出去了咋不好好看着他，小小年纪光知道谈恋爱！” 爱玲拿眼瞪他“要你这当爹的干嘛？我也不确定，我有次从门口过见他和一个姑娘有说有笑的，那闺女长的不错，瘦高个长的顺当，这次回来我等晓川又看到她了，跟咱晓川挺配的。你说这媳妇是不是快了？” “这孩子正事上不好好上进，咋老爱在这儿女情长上闹腾，年龄小正是学本事的时候，你得好好教育他才行。”建民边说边关了屋门，心里的那桩心事又露出了头，准备向爱玲一吐为快。 爱玲听罢，捶了他一拳“打电话正经事不说，天天磨些没用的！你见那闺女没有？” “我哪里见去，就是饭桌上听富生说的，大富见过只说那闺女干不了农活，忙个家务啥的没问题，上楼有些不利索，走平路没问题。听说长的不错。” “咱咋能看看那闺女？” “你这？” “咱们去看看，要是可以就促成这事！” “咱晓川？晓川可比人家小两三岁呢！听大富说的她可是干不了重活，可别连累了孩子，咱们罪就大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肯定要看一看再说，别耽误咱们明天就去县城打问打问，至于年龄，人家不都说了女大三抱金砖吗！” “那次听说是城里的南关村，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 “知道村知道名字就好办，鼻子就下面就是路！” 建民看爱玲这风风火火的劲心里有些担心“你不是说晓川在那里有个不错的闺女喜欢吗？这万一？” “你就别管了，认识两三个月交情能有多深？如果那个娴娴可以，种地干嘛现成的门面房做个生意多好，搭上了林富生这条线，晓玉晓辉将来也能沾点光，明天就去！” 建民本来的犹豫，在爱玲的坚持下渐渐变了，平头老百姓跳出农家门的机会不多，至少我们不像林伟彬，人家抛妻弃子的也要往高里跳，如果不抓住机会，才是没材料。 夫妻俩个次日便去了县城的南关村，说是村，也是处处是楼。两个人逢人便问娴娴家里怎么走，却也是无果，爱玲抱怨建民“这小孩子家人家肯定不知道，这得要大人的名字才行。” “我怎么问？天天就会怨我。”建民蹲坐在石头上闷闷的点上烟。 “她走路不得劲是吧？” “嗯。” “你先在这等着，那里有个扫地的老太太，我再问问去。”爱玲说着就朝那个老太太走去。 “大娘，您知道娴娴家在哪里住吗？我是她亲戚，这些年不来也忘记地方了。” “娴娴？不知道哇。”老太太一看爱玲穿戴齐整挎着皮包，手里拎着东西，像是走亲戚的。 “她有些毛病，走路不得劲。” “她呀，丽琴家大闺女，后面那道街第五家。” “哎，谢谢谢谢大娘！”爱玲忙笑着道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下是真问对了人。 爱玲快步走到建民那里，拉了他便按老太太指的方向而去。 “第五家就是这家了！”爱玲说道，一边就看到了气派的三层楼房，门口停着一辆汽车，她兴奋的不能行，看来林富生此言不虚，家里是有钱。只可惜大门关着，看不到院里和人。 “咱总不能敲门进去吧？” “她家还能一天不出来，走，咱们去一边等着。” 两个人来到街头，站了会儿建民就烦了，这也太扎眼了，两个陌生人戳在这里跟个神经病一样，“快晌午了，咱们去吃点饭再来。”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饭有你儿子的前程重要？晓川那个样子，不靠着媳妇怎么混出头？”爱玲压低了声音骂建民。 两个人也不敢常站在那里，怕人误会了，四下里乱晃着，眼睛不时往娴娴家望。 第240章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两个人正在为难间，来了个打爆米花的，小贩敲锣一吆喝，就有人围着开始崩爆米花，两个人也站在这儿装作看热闹的样子，才解了这番不自在。 功夫不负有心人，许是小贩打爆米花的吆喝声，娴娴家的门开了，爱玲远远看到大门开，就佯装过路的样子往那里走去。她看到了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不会就是娴娴和她妈吧？她妈手里拿着个袋子朝着打爆米花的方向走，这姑娘个头适中，齐刘海下一张白净净的脸，小家碧玉的五官，倒也清秀。等到娴娴妈拿着袋子远走，爱玲佯装蹲下来系鞋带，仔细看她，走路似乎与常人无异，不过有些慢，竟看不出什么大毛病，爱玲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娴娴的背影进了院里。 小院里打着水泥地，院里还停着一辆女式的摩托车，楼房贴着一水的白瓷砖，配上米色的屋门，干净又洋气。爱玲羡慕的很，这样的楼房这样的院子，无不彰显这是殷实之家呀，更别提汽车摩托车了。 “刘爱玲，咋样？”建民问。 “看着跟正常人也没啥区别，不过走路有些慢，长的也文静。” 两个人缓缓往前走“你这意思是可行？” “咋不行？你回去就和大富说，让晓川和这闺女见见面，咱晓川要长相有长相，要派头有派头，她指定能相中。” “晓川太小了吧，孩子才十六。”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如果满意可以先定下来，晚个一两年再办事，就怕人家相不中咱家这条件。先见面再说，现在的年轻人只要人相中，其他的一切靠后。”对于儿子晓川，爱玲还是很自信的。 两个人到了家，爱玲特意让建民去买了两瓶好酒，让建民去找大富说事，让大富做这个媒人。 “刘爱玲，真决定了？那你先问问晓川再说，别到时候我去说了他又不愿意。”建民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性急，年也不过了一心为这事。 建民借口去大哥家看娘，带着晓玉晓辉出了门，让爱玲好好跟晓川说说这事。 爱玲拿出今天在县城买的瓜子糖果喊晓川出来吃。 晓川出了屋抓了两把瓜子装进口袋里，就准备去外面找他的伙计去玩。 “乖，来妈这，我跟你说两句话。” “啥事啊，他们等着我呢！妈，咱也买辆摩托车吧？”晓川拉了凳子坐了下来，顺手就点上了烟。 “等着你媳妇找下，我就给你买。” 晓川吐了一口烟嘻嘻笑“那你过罢年就给我买吧。” “晓川，这是又谈朋友了？” “这个还行，长的不赖。” “晓川，你知道志雷爸吧？人家现在可是车间主任了，找了个媳妇，人家一飞冲天了，听你爸讲人家准备给志雷也招进厂里做正式工呢。” “志雷的后妈难看死了，腰这么老粗，又黑又糙跟个老太太一样。”晓川边比划边哈哈笑。 “死孩子！妈说的话总是当耳旁风，人家这才叫本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人混成了家人也跟着沾光！你这次到底是玩玩还是真心的？老实跟妈说！”爱玲严肃起来，盯着儿子问。 “她对我有意，那就处处呗！咋了？” “你大富伯给你爸说，想给你介绍女朋友，人家条件挺好的，依妈的意你要是玩，不如正正经经找个定下来。人家说了要是成了到时候结婚陪嫁门面房、汽车，你可一辈子不用出力种地打工了，做个生意安稳一世，你说咋样？” “有这好事？我咋听着不真实呢。” “真事，只是那闺女身子弱，干不了重活，人家父母也是心疼女儿，陪嫁那么多东西，我和你爸也偷偷看了那闺女，长的不错。你咋想？” 晓川瞪大了眼睛，看母亲不像开玩笑，“妈，我才多大，我不愿这么早结婚，还没玩够呢。” “熊孩子，你们见见面，要是合适先定下，你该玩玩。这可是个机会，那闺女的姨父就是林富生，大富的二弟，可是个大官。我的儿，这要成了你可就跳出了这穷窝，一辈子吃喝不愁了。人家现在家里一辆汽车一辆摩托车，三层的楼房，听说还有一座楼出租，你想想这得多有钱，咱们想都不敢想。” “那她能相中我不？”晓川听了妈这话动了心。 “我儿子这么帅不由她相不中！”爱玲望着儿子的帅脸满是自豪，“你过的好了，拉扯一下晓玉晓辉，有了林富生做靠山，人家啥事办不成！”果然是我的儿子，懂得利益最大化，懂的抓住机会，原想要费上一番功夫劝他呢，这下省得我费唇舌了。 “乖，好好表现争取拿下，真是成了妈给你买辆摩托车。” “中！” “乖，想吃啥妈去做饭去。”爱玲朝窗户一看，冬天天短早点做饭，晚上还有事呢。 “您给我们烙油馍吃吧！” “哎，玩去吧！看见你爸让他早点回来，我有事找他。” 晓川应着便往外走，爱玲望着儿子的背影，她肯定能相中我晓川，多顺当的娃娃！ 建民匆匆回来问“晓川同意了？” “可不，孩子一说就同意了，怪知道事。” “刘爱玲，那你以后可得看好了他，别让他再和别的小姑娘胡闹着玩，我这咋和大富说呢？不如你找兰英说说？” “有啥不能说的，就说晓川也不小了，刚好听富生哥说了就让两个孩子见一面，看看咋样，你们常在一起办事好说话，我不愿去他家！” “又把我推前面了。” “你是一家之主，不推你推谁去？” 建民张了张嘴无话可说，蹲下来思量着晚上见了大富要怎么说。 第241章 这事儿成了？ 建民拎着酒进了大富的家，去时大富夫妻俩正陪着老娘看电视一边剥花生，大富一看建民今天上门竟给自己拿了东西，“你干啥呢，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 “得了两瓶好酒，得空了富哥尝尝咋样。大娘，这是剥种子呢？” 大富娘和媳妇兰英两个正在剥花生，大富娘呵呵笑“剥了过年吃的，建民，你喝罢汤了？” “吃过了。” 大富看建民似有话说，便喊了他一起去了厢房里，“有啥事？”大富喊他坐，一边给他递了支烟。 建民吞吞吐吐的说了想让大富做媒人，介绍晓川和娴娴认识的事。 这两口子还是动了这心思啊，爱玲这个人不行，晓川又是个爱惹事的，我当媒人万一将来有个啥，岂不是让人家骂我。“我一个大老粗不会做媒，我跟富生说一声，让他安排，我最烦这小娃娃家说媒这茬子事，娴娴是富生的外甥女，他说着正好。” “富生哥那么忙，我想着还是老哥您当这个媒人最好。”建民陪笑着道。 “你这不是逼我嘛，我这个人粗枝大叶的干不了这细致活，富生又不是外人，何必托来托去的麻烦，我晚点给他打个电话说说这事，看他怎么个安排法。” “哎，那行吧。” 大富心里暗叹气，这两个人是看中了人家的钱了啊，富生呀富生，你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他跟前说。这万一两个孩子看对了眼，将来结了婚，有刘爱玲那样的婆婆，恐怕也是生不完的气呐！但又转念一想，人家能有那么多钱，没有一点本事恐怕也守不住，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们愿攀这高亲戚就攀吧，生活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随他们吧！ 送走建民，等着老娘睡了大富给弟弟打电话说了这事。 “大哥，这孩子咋样？”林富生在电话里问。 大富不愿驳建民的意，刘爱玲是个不讲理的，但建民这些年为他鞍前马后的，他也不愿说晓川的不好，让他们见见，一切看天意吧！“就是一般的农村孩子，让他们见见面，不行就算了你也不费心。” 大富挂了电话，一旁的兰英道“建民是来为晓川说亲的？这孩子也没多大嘛，咋这么急？” “能为啥，还不是为钱。”大富冷哼“听到富生说结亲戚了陪嫁门面房和车了，一路上就不停的打问娴娴，果然存了这心。” “那娴娴爱玲能相中，万一结婚了爱玲那样子可有气生。” “操她那心做什么，她厉害人家丽琴也不是吃素的，谁知道见面咋样呢，一天天的尽想走捷径，两口子一个德行！” 林富生次日给哥哥大富打来电话，说让两个孩子年二十六在县城自己家见面。大富得了信便赶紧给建民说，让他们带孩子去县城相亲。 这还有两天，爱玲让建民带着晓川去洗澡理发，领着晓川买了一身新衣服，买了一双皮鞋，爱玲交待儿子“见面就说你十七了，要稳重踏实，大人们都喜欢稳重的，她家人给你递烟，你千万不能接，就说你不吸烟不喝酒。问你现在干啥你就说，跟着俺妈在服装厂打工，准备学成了也开个加工厂。不能说脏话要有礼貌，要会称呼见她爸妈喊叔喊姨，嘴甜些，礼多人不怪。记住没有？” 晓川点头，爱玲拿红手绢包好二百块钱，“你们说会儿话，快结束时把这个递给她，她要接了这事就成了。” 本来要过年了，也是无心过，建民爱玲带着儿子晓川去了林富生家，建民敲了敲门。 林富生老婆丽云开的门，建民爱玲笑着忙喊“嫂子！” “哎，快进来快进来，这是爱玲吧，常听说建民找了个漂亮媳妇，果真不假。”丽云热情的让他们进家，一边打量了一番他们后面的晓川，“这孩子长这么高！长的多帅！” 爱玲笑着推儿子“赶紧谢谢大娘夸奖。” “谢谢大娘。” “哎，好孩子！”丽云笑着拍了拍晓川，众人进屋。 客厅里已经坐着几个人，爱玲眼尖早看出那是前几天看到的娴娴妈和娴娴，那一个不用说就是娴娴爸了。 林富生介绍彼此认识，说了几句话。丽云笑着拉过外甥女娴娴，“晓川，你们去你哥那屋里说说话，认识认识！” 娴娴有些不好意思，娴娴妈陪着女儿走到门口，这才又回来。 两个年轻人坐在屋里，屋里安静的落根针仿佛都能听得见，晓川看着娴娴，长相还行，他也看出了她走路缓慢，一条腿有些用不上力。不过母亲的话他更愿意听，这个娴娴看起来性子柔和，万一成了应该好说话，管她呢，妈说的对，靠着她我过的好就行了，有钱了啥都可以有。 “娴娴，你喜欢看谁演的电视剧？”晓川问。 娴娴正一颗心如打鼓一般咚咚跳个不停，她自小身体不好，平时也不怎么出去，与同龄男女交往甚少，坐在这里正是不知所措。听了晓川这话，她一下子觉得亲切了不少，她在家也是看电视最多，她知道好多的明星。 一句话他们的聊天开始了，娴娴对晓川很满意，是她见过的男孩中最满意的一个。他长的帅，也风趣幽默会说笑，还特别懂礼貌，娴娴心动了，心里却也恐慌，怕晓川看不上自己，自己的身体是个硬伤啊。 晓川牢记妈妈的话，不能把红包给的早，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娴娴属于特别好哄的女孩子，根本就不用他费劲。 两个人聊的很愉快，娴娴不知道晓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她妈说如果你喜欢就接了红包，如果不喜欢就不要接，可为啥晓川不给我红包？他是看不上我吗？ 外面的大人们也是在尬聊，互相说着一些时下的新闻，如果没有客厅里的电视机响着，他们只怕更尴尬，不熟悉不同层次的人凑一起能有多少好说的。建民有些心不在焉，只盼着儿子赶紧出来，这坐着太难受了。 丽琴对着姐姐使眼色，丽云拿起茶几上的水果“让我给两个孩子送些水果去。” 丽云敲门，晓川站起来迅速把红包塞给了娴娴，娴娴脸红了，愣了愣神接住了那个红包。 “乖，来吃水果。”丽云笑着给晓川递水果，就看到了外甥女手里握着红包，一脸羞涩。这事儿成了？ “谢谢大娘。”晓川笑着双手接过。 第242章 儿女之事愁断肠 娴娴爸妈见女儿手里拿着红包，看来女儿是喜欢这个叫晓川的男孩，他们对晓川印象也不错，小伙子长的精神，也懂礼貌。刚才和他父母简单的交谈，两个人谈吐得体，是见过世面的农村人。但毕竟初相识，凡事不能急，女儿的婚姻大事马虎不得，他们也得好好打听打听这家人的人品。 林富生哈哈笑“没想到我也能做成了媒，这样让两个孩子先交往交往看看，怎样？” 建民和爱玲连连答应，爱玲拉起了娴娴的手“好孩子，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又文静又乖巧，不像我家那丫头闹腾的不行，还是你们城里人会教育孩子。” 丽琴谦虚的笑“什么城里人，咱们一样都是村里人。” “瞧瞧你们俩个客套开了，走吧，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林富生道。 “富生哥，不了不了，这就给你们找麻烦了，马上年下大伙都忙，等过了年咱们再聚。”建民连忙推辞。 丽云想事情初成，还不知道后续就坐在一起吃饭彼此都不自在，现在的年轻人不比前些年，红包一接住就算定下了，彼此也该好好了解一下才行。“也中，过年都是忙，让两个孩子接触一段时间再说。” 等走到大街上，离林富生家远了，爱玲兴奋的拍了儿子的肩膀，“我儿子真给我长脸，这么顺顺当当的就成了。” “这闺女看着不错，就是身子弱，这近处看，有条腿好些用不上劲，这终究是…”建民心里难掩失望，农村人一辈子地里刨食，这身体不好可是硬伤，他还是难以释怀，给儿子找了个残疾人。晓川是林家长孙，他们家这一辈第一个孩子，找个这样的媳妇还真是有些不尽人意。 “你这人就是个没出息的，别在这瞎想了，今年天暖和，等过完年赶紧盖房，人家肯定是要来看家的，抓紧些盖好房子就让人家过来，看着没啥事二月二就定亲。” 媳妇发了话，建民只能照办，现在他们夫妻爱玲是老大，他充其量是个小弟。人家会挣钱，比他挣的多，所以建民现在的家庭地位排老末，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晓川去县城相亲的事，除了大富两口无人可知，建国和月竹也是在初五晚上知道的，因为建民喊他哥明天干活，他对哥嫂说了年前晓川去城里相亲的事，人家姑娘已经接了红包，这事大概能成。 建国很生气，冲着弟弟就骂开了“当初咋说的，咱好好的孩子找个有毛病的，你们就是这样当父母的？” 月竹也傻了眼，这都够吃惊了，原来人家哥俩以前说过这事，只是建国从没对她说而已。不过就是她知道她又能怎样，那是人家侄子，人家的事她一个当大娘的，也管不了。她推了推建国，让他小声些别让上屋里的婆婆听到了又是事。 建国生了气，建民闷头不语，他心里也不舒服。 三个人在棚子下面一阵沉默，各自盯着火盆里的火不作声。时间真快呀，转眼就到了要为儿女之事操心的年纪了，儿女之事当数嫁娶最是让人觉得劳心费神，月竹捡起燃了半截的玉米棒子往火里扔，建民就着火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建国自然明白弟弟不当家，这一切都是弟媳的安排，他当大伯子的怎么能管了“中，我明天就去。” 送走建民，建国躺在床上睡不下了，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眠。“行了，人家亲生父母怎会害人家孩子，倒让你睡不着了。” “净等着以后生气吧！攀高枝儿能有那么好攀的？”建国坐起来叹气。 月竹无言可劝，扯开了话题“等他们仨到那时候，咱就找个孩子踏实肯干的就行，芳芝嫂偷偷跟我提过几次说志强喜欢咱晓梅，我存了存，这俩个人是不一般。这志强可萦记晓梅，有次天下雨我去接她有些晚，你闺女头上蒙着志强的衣服，志强背了两个书包，一见我两个人脸都臊红了。你说这两个人打小就一起玩，青梅竹马的以后会不会成啊？我是挺喜欢志强的，踏实稳当。” “都正上学呢这些孩子们，你得说说晓梅可不能分心。” “人家俩个学习都好，倒是晓雪直跟我嚷不想上学了，我都快愁死了！” “咋也得把初中上完了，初中上完不想上就不上吧，回来给你当个帮手也行。” “唉，我是真想他们仨都能把学上成了，做衣服也是累啊，到老也是累一身病。” “她学不进去那能有啥法？随缘吧，不是读书的材料怎么也不行。” 当真是儿女之事愁断肠，小时小操心，大时大操心，让你的心时时提着，没个安心的时候。 这次建民请的是村里的建筑队，年前已经打好了地基，今年是年里打的春，暖和的很，看电视上的天气预报已经有十四度了，穿个棉袄在日头下，已经感觉有些热了。 家里盖着房子，因为建民和他哥都在，倒是用不上晓川，晓川也有“活”，爱玲觉得这谈恋爱男方要主动些才行，便给了儿子些钱，让他去县城带娴娴出去逛街啥的，不接触怎么了解。爱玲对着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在娴娴父母面前好好表现，万不可随性而为。 有建民爱玲这样的父母，晓川也擅长这些人情世故，不似腼腆的农村男孩初登丈人门拘谨又不知所措，他小小年纪倒随了父亲特别会来事，加上那副好相貌，让娴娴爸妈特别喜欢，赢得了丈人丈母娘的欢心。他们要踏实的女婿，但太实在了也是不行的，晓川这样的挺好，农村人但懂人情世故，中等农村家庭，父亲又在大队里，这结成了儿女亲家也不算失面子。 只要他待娴娴好，他们将来的生活他们自然会为他们小两口打算。他们就俩个孩子，女儿身体不好，可也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女儿看来也是喜欢这个晓川的，跟以前见过的真是不一样，一问她总是低头笑，看来是极满意的，只要女儿喜欢，他们自然也会爱屋及乌的喜欢接纳晓川。 第243章 看家 大富虽然不乐意管晓川和娴娴的事，但村里就他家安的有电话，他还和娴娴家沾亲带故的，不想管也脫不开关系。正月十七这天上午，娴娴爸打电话说娴娴的两个姑姑准备陪着侄女过来“看家”，让大富哥跟建民说一声。他们对晓川这孩子基本上满意，这看家也是定亲前至关重要的环节，要来看看家里咋样，男方这边的经济情况、家庭人员、家庭条件怎样，如果这一项通过了，才算进入正式的订婚阶段。 这是大事，女方家定的是正月二十。大富亲自去建民家说了这事，“娴娴的两个姑姑，一个婶子还有丽云和她舅妈，加上娴娴一共六个人。” “大富哥，这家里才盖了房子可是有些不好看。”建民实在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这样去年借钱也要盖。 “这我跟娴娴爸说了，也说了你的实际情况，两头老人住院花了不少钱，他们知道。” “哎，多谢大富哥给我遮掩，那行吧，让我这两天把院里好好再收拾收拾。” 大事来临，建民爱玲算是正式去大哥大嫂家跟他们挑明了这事，一是来请求帮忙，那天六七个贵客，这做饭上嫂子得为她挑起大梁来。二来也是要借钱，准备二月初二订亲，又是一笔钱。 来看家证明这事有谱，建国娘一个劲的埋怨二儿子不吭声，不对她说这喜事，她都要有孙子媳妇了，这两个瞒的铁桶一般不对她讲。 有事了月竹满口答应，这些年有个啥事也常央建民，不看僧面看佛面，再不好那是亲兄弟，再说人家来看家，她和建国不到场也说不过去。 “对小好也说一声，让她和红强也回来，这么大的喜气事。建民那闺女长啥样啊？”建国娘高兴的很，不停的打问着孙子媳妇的情况。 “等来了您就看到了。” 建国娘呵呵笑，乐的合不拢嘴“这孩子的媳妇咋说找下就找下了，我还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呢，可有媳妇了！” “人家娘家说了结婚就陪嫁门面房，汽车呢！”爱玲故意提高了声音，这一刻她觉得特别顺气，我们不花钱也能有门面房。 月竹听了面色如常，她想起一句话来越是熟人越怕你比他过的好，笑你穷恨你有，真是一点不差。这又在这儿显摆上了。 爱玲说完又想起借钱这档事来，哈哈一笑遮掩刚才的话，拉起别的话来，问婆婆和嫂子订婚去女方家都带什么。 孙子的事是大事，建国娘知无不言，爱玲也细心的记了，生恐有什么遗漏的。末了爱玲笑着对大哥道“大哥，这去人家订婚得您去，您是孩子大伯哩！” 建国因这事特别生爱玲的气，但自己改变不了，闷声嗯了一声。 “还有桩为难事，大哥大嫂你们一定要帮我们，眼瞅着二月二要去人家娴娴家，这定婚是要钱的，大哥你们手头宽裕了先给我们凑些。” 建国还未开口，月竹先笑了“你也知道我们也没钱了，外面的债还没还完呢！” “大哥，多少先凑点，把孩子这事过过。”爱玲看向大哥。 “真没钱，有会不给你们，年前几千块钱还月芳家了。”建国对着弟弟弟媳道，以前他心软，现在看到弟媳就来气。 “哦，那我明天回娘家先借些。走吧建民，你和哥一起喊着晓川把院里收拾一下。”钱没借到爱玲有些丧气，喊着建民回去收拾院子。 “快晌午了，我吃完饭就去。”建国对弟弟说道。 “中。” 一到家爱玲就冲着建民抱怨开了“你看看你哥你嫂，我都不相信他们没钱，听说镇上那房子一年好几千房租呢，恐怕他们早还完了债，就是找借口不愿借给我们！” 建民不想搭理她，拉了架子车准备把院里那堆砖头疙瘩拉门口垒起来。他没好气的喊晓川出来干活，还说呢大哥和妹子都让你得罪光了！ 下午建国也来了，和弟弟一起帮忙干活，将东西该拉的拉，该放屋里的放屋里，爱玲将屋里好收拾了一遍，将家具擦的一尘不染。 家里收拾好，提前买了肉和菜，只等着明天人家女方来看家。 幸好接到二哥的电话也是吃惊，咋晓川可找下媳妇了，自己连听说也没听说，这可是大喜事，幸好满口答应第二天一定早点回去。 到了次日幸好先回了大哥家，因为母亲在这里。建国娘一见女儿回来就开心的拉了她说自己都有孙子媳妇了，满脸的皱纹都笑开了。 建国娘特意穿了女儿给她买的新棉袄，拿了钱用红纸包好，准备晚会儿回去了给孙子媳妇做见面礼。 幸好见母亲如此，便找了大嫂看看包多少钱合适，她们也要给未来侄媳包个见面礼。 “一百块钱吧，也不算少，听说晓川第一次给的见面礼是二百，他们这还没定亲呢。”月竹道。 “那行，咱们包一样的。大嫂，你见过晓川媳妇没？咋没听到二哥说过啊？你都不知道我听到后有多意外。” “没有，我也是才知道的，你大哥知道的早，听说人家家里条件挺好的，将来结婚了陪嫁门面房，汽车呢！” “那闺女指定是不好吧？” “等会你就看到了，咱们早点去，咱俩今天是厨师，十几个人的饭呢。” 几个人回了老院，月竹和幸好便进了灶屋里忙碌，建国娘等的心急，蹒跚着去门口看了好几趟。她坐在院里对儿子说“建民，你咋没对你二大说，该喊了他和你婶子过来。” “让他们过来干嘛，脏兮兮的，人家是城里人看着多不好看。”正在淘菜的爱玲没好气的说，心里骂婆婆哪壶不开提哪壶！ 建国娘讪讪的闭了嘴，不停的朝着门口张望，她实在是想看看宝贝孙子的媳妇到底长啥样。 在灶屋里切菜的幸好听了二嫂的话，本想出去怼她两句，一想今天毕竟有事，忍了下来，继续手里的动作。 “大嫂，准备八个菜，不少吧？”爱玲端着菜进屋问。 “不少，这还有汤呢，女客吃不多。” “中，四个凉菜，热菜到他们过来了再开始炒。” “行。” 第244章 人不撞南墙他不回头 月竹、幸好调好了四个凉菜，热菜也切好放在桌子上，只等客一来便炒。两个人没了事也站在上屋门口暖和起来，幸好便问侄子媳妇叫个啥名字，有多高之类的话，晓川嘻嘻笑着跟姑姑比划，“叫娴娴，比你低一些。” 几个人正说笑着，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爱玲朝外一看“来了。” 几个人慌忙往门口去接，林富生媳妇丽云下了车先拉住了建国娘“婶子，您还认识我不？” “咋能不认识，你是丽云！富生家的。” “哎。”丽云笑着，站在一边等着她们下车。 建国娘拉着丽云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下车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个年轻姑娘，瘦气气白净净的，这就是我孙子媳妇？丽云喊了娴娴过来“这是奶奶。” 娴娴礼貌的喊了一声奶奶，建国娘拉起娴娴的手不松开，眼睛都有了泪。 爱玲月竹招呼着大伙进家，建国娘走的慢跟在后面，她的眼里只有孙子媳妇娴娴，这闺女咋走路这样啊？她揉了揉眼睛，上屋前面有五六级台阶，她竟有些上不去，爱玲忙扶住了她，搀着她上了台阶。 这闺女有毛病，指定有毛病！建国娘看出孙子媳妇身体不好，连个台阶都上不去，建民爱玲这两个王八蛋，咋给我宝贝晓川寻了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媳妇，我晓川长的那么好，家里是穷的不能行了，要找这样的媳妇？ 她心里一腔子的火，蹒跚着进了灶屋，对着女儿幸好就低声骂起爱玲来了。幸好也看到了未来侄媳妇身子不好，但二哥二嫂同意，人都来了她一个当小姑子又能怎样，她劝着娘，心里难受的很，为了门面房和汽车，拿孩子一生的幸福做赌注，二哥二嫂你们真是穷疯了！ 一旁的月竹忙着手里的活，她倒是没有像婆婆和小姑子反应这么大，不管如何那是人家的选择，想要什么就要承受什么。婆家的事自有建国，她说什么人家也不当回事，还不如闭嘴多干活。以前她吃了多少亏，这糟心事你们爱咋咋地，吃亏我不笑话占便宜我不眼气，我只做一个旁外人。 炒好了菜端进屋，丽云领着娴娴挨个认识了一下晓川这边的亲戚，月竹幸好也递上了红包，这时却不见了建国娘，谁也不防她去了哪里。 “哎呀，你奶奶兴许是出去了，没事没事，乖，快坐下吃饭吧！嫂子赶紧坐，俺娘这人估摸着回大哥家吃药了，她血压高，常常也是不动这腥荤。”爱玲忙招呼人坐下。 “这多不好，等等婶子吧！”娴娴的姑姑说道。 “别等了，俺娘走路慢，菜马上凉了，赶紧吃饭吧！让我去瞅瞅。”幸好笑着劝。 月竹忙着舀饭递馍，众人吃起饭来。 幸好一到大哥家，就听到娘在屋里呜呜的哭。 “小好，咱家完了啊，这两个人要气死我了啊，咋给我晓川找了个病秧子，连个台阶都上不去，找个这有再多钱丢人啊！” “娘，”幸好蹲在母亲身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劝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当初我瞅着她好，长的高长的好，人又能言会道，谁知道这女人是这个样子啊，一点都不为孩子想，他爹啊，你咋就蹬腿不管了啊，你睁眼看看这媳妇要把咱家败不行了啊！” 母亲提到父亲，幸好鼻子发酸，眼睛就红了，泪水顺流而下。 “娘，您别哭了当心身子。” 建国娘好哭了一阵子才止住了哭。 幸好又劝了母亲一阵子“想开些吧，自己的身子要紧，他们都是几十的人了什么不懂，您好赖啥也别管，顾好自己妥了。” “人家现在干啥都瞒着我，这说来说去丢的是咱家的人啊！我要是早知道拼了命也不让他们给我晓川找个这。” “事都这样了，您说再多也晚了不提了吧！” 一场事弄的这样让人不舒服，幸好陪着母亲坐了坐，起身给母亲做了饭。建国娘实在是吃不下去，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娴娴抬腿上不去台阶的样子，这怎么是好啊！ 幸好洗了碗刷了锅看母亲好些了，又叮嘱了几句，她心烦便也不等大哥大嫂回来，先回去了。 建国娘等到大儿子回来，就拉了建国让他劝劝建民千万不能结亲戚，那个闺女不行。 “我早都跟他说了，人家不听我能有啥法？您别管了，人不撞南墙他不回头。” “那你们都瞒着我，让晓川寻个病秧子？她那种人白给咱都不能要，丢人现眼啊！” 建国沉默不语坐了坐，心烦的出门拿起锄头去地。 天气转暖，麦苗也换了颜色，绿绿的迎风摆动，建国闷头锄地，他只觉自己这个老大当的失职，没有替父亲守好这个家，没有管好弟弟，想起就一阵心烦，锄了半晌丢了锄头坐着想心事。 “建国，你这麦子不赖呢。” 建国回头一看却是林贵山“贵山伯，您这又出来转着玩呢？” “吃罢饭了没事出来晃晃消消食，来地里瞅瞅麦子，再赶紧下场雨就好了哇！” “可不，今年天暖和，地里都有些旱了。”建国看到他，就想起了早逝的父亲，这家伙早早的做了甩手掌柜，不干农活养的身体康健，哪像我那可怜的老父亲，日日不肯休息，害了病怕花孩子的钱，怕连累孩子生生在家苦熬而亡，每每想起建国的心里就疼的厉害，眼里忍不住溢满了泪水。如果父亲能活着，定会把这个家带的很好，哪里会有今天这事？爹，儿无用啊！ “今天晌午建民家里来了好些客，你侄子说媳妇了？” “嗯。”建国含糊的答着，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他实在是不愿与这个事精的老头搭话。 “还是人家爱玲精能呀，攀了门好亲戚。” 建国不愿接他的腔，干巴巴的笑了下扛起锄头往家走。 走到半路就见月竹急急来地“你快些回老院，你娘和爱玲吵架呢！” 第245章 刘爱玲你是个祸星啊 “因为啥，娘不是回来了，她又回去干嘛？” “我在老院收拾完回来，见她出去了，我也没当回事，想着她出去玩呢，我躺床上没睡一会儿，晓辉过来喊你了，说他奶奶和他妈在家吵架呢。” 建国把锄头给了月竹，就大步往老院走去。娘肯定是为晓川的事，您说说您，人家会听你？你管他们做什么？这建民也是，现在窝囊的跟个废物一样，一点家都不当，就由着媳妇欺负娘。 老院里婆媳两个各不相让，建国娘一改往日的能躲是躲装聋作哑，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她要站出来管孙子的事，再不管这个家就不行了。“你这个媳妇，俺家当初真是瞎了眼找了个你，你要把这个家带坏啊！我不同意晓川这个媳妇，你们要把林家的脸都丢尽了啊，给孩子找个有毛病的，亏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妻俩想的出来！” “你们瞎了眼找了我，我当初还瞎了眼找了你们家呢，这些年我当牛做马的干，不是我，你儿子能把这房子盖起来，不是我他能把拖拉机买回来，能把三个孩子养大啊？”爱玲不甘示弱，婆婆今天真是来找事的，你中午不吭声回去不来，让我在众人面前没脸，下午了你又过来闹，你老了咋天天这么多事！ 建国娘生气的喊儿子“建民，你死哪里了？我告诉你们晓川这个媳妇不行，咱们不能要那样的病秧子，早些退了！” 建民蹲坐在台阶上心乱如麻，娘的话该听媳妇的话也该听，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管的咋恁宽呢？两个孩子这么好，你偏要拆了去，你哪远去哪凉快去，我都不敢看见你那一出子！”爱玲说完生气的摔了盆子，要不是两个孩子在家，她真想把那老婆子推出大门去。 建国娘气的身子直打颤，嚎啕大哭起来“死老头子啊，你怎么啥也不管了啊，你怎么不把我带走，这一帮子的畜生啊！” 爱玲听到婆婆骂，火腾的升起，推着她“你赶紧滚吧，一辈子就会个倚老卖老，你就是个老泼妇！一天天的除了嚎着让人同情你，骂孩子们丢孩子的脸，你还会干啥？” 建民见媳妇推搡老娘，也是火起“天天吵吵个没完，你们真是够了！”他拽爱玲，爱玲却人疯了起来，“林建民，你松开老娘！”她猛的一甩手，建国娘一个惯性差点摔倒，亏了建国赶来扶住了娘，她才站稳了。 “国啊，这媳妇打我啊！她打我啊！”儿子到来，建国娘只觉自己有了靠山，大声嚎了起来。 “好好好，我打你！你这老婆子还真是世间少有，来吧！你让你两个儿子把我打死，来！”爱玲气愤的冲到婆婆身边冲她吼。 两个儿子谁也没有动，门口早围满了人，都是听到了吵架声赶来看热闹的。建国铁青着脸扶着母亲穿过人群，建国娘边走边嚎“这个媳妇不能要了，这个媳妇不能要了啊，刘爱玲你是个祸星啊！” “娘，别说了！非得把家丑扬给外人听不可？”建国无奈的劝老娘。 在灶屋里正做饭的月竹，听到婆婆的哭声探出身子看了一眼，婆婆这次是真伤心了，晓川是人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就是宝贝疙瘩般的存在，剩下的这几个孙子孙女，谁也比不了晓川在老太太心里的位置。 何苦呢自取其辱，事情已成定局人家能听你的？ 建国娘坐在堂屋门口，一个劲的骂自己瞎了眼给儿子找了个爱玲，这些年什么都偏向她，自己落了个啥，说的言真意切，哭的伤心欲绝，说着对不起建国和月竹，月竹听了只如吞进了一只苍蝇，现在你悔悟了？ 到了夜里，建国娘只觉得头痛，身上发冷，她挣扎着坐起来喊里屋的儿子，建国应着起来，听了母亲的话忙找了家里的温度计，让母亲量体温，果然是发了烧。 建国又匆匆穿了衣服，去小伟那里给母亲包了药，倒水让母亲吃下。 上了年纪的人生了病，比着年轻人症状更重，心里也是伤心难受，到了天亮竟是起不来床，“娘，不行去小伟那里输两天液吧，四舅家的事也马上到日子了，早些好了才行。” 月竹做好了饭，喊着晓雪端给婆婆，建国娘望着孙女给自己端饭，亲热的摸了摸孙女的长头发，多乖的孩子啊，不像晓玉，天天对她总是冷着脸。 建国娘偎在被窝里喝了半碗稀饭，便穿衣起床准备去小伟那里输液，自己侄子要结婚，她这唯一的姑姑不回去怎么行，赶紧输两天好了，总不能拖着个病身子回娘家。 经了她昨天和老二媳妇那一场吵架，村里人都知道了晓川找了个有钱的残疾媳妇，对于这事村里人褒贬不一说啥的都是，但多数还是说爱玲爱占便宜，贪财不顾儿子，话传到爱玲耳边，直气的她在家破口大骂婆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天天她那一张嘴就不会说好的。要不是二月初二晓川定亲，她是一天也不想在家，对着建民发了火“以后管好你娘，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建民听了媳妇的话起身就出屋，他也不知道家里为啥天天要有这么多的烦心事，走出大门，蹲在门口抽起了闷烟。 “建民，你娘发烧在小伟那里输液呢。”邻居随柱大娘道“我才从药铺回来，见她挂针呢！” 建民站起身来“我都不知道，让我去看看。” 药铺里也没有别的人，只有品兰抱着儿子陪着建国娘聊天解闷，建国娘一见二儿子过来就破口大骂，骂他没出息管不住媳妇，由着媳妇把家弄的乌烟瘴气，一点都不为儿女考虑打算。 建民才在家挨了媳妇的骂，这一过来又挨老娘的骂，心情糟糕透顶，谁都骂我无用，以后我啥也不管了，让你们管！我建民堂堂七尺男儿，在村里也是头面人物，天天被家里的两个女人闹的不得安生！建民不愿听转身出了药铺。 第246章 老闺女回娘家 建国娘输了几天液，这才好了些。建国去给小伟打发账，被母亲拦下“爱玲当初还借了我好几百块钱，等我要了再打发，我平时花的这些小钱，我手里有不花你们的。” 月竹听了心里暗道，你也说了句公道话，婆婆总是这样，在爱玲那里吃些亏受些气就会公道一点，待他们好一点。一旦人家示好，就又巴巴的赶了上去，从年轻到老无一不是，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到了正月二十五这天，建国娘对大儿子道“你四舅家明天办事，我当姑的应该先回去，你们兄弟俩把我送回去，也给你们四舅帮个忙照应个事儿。” “中，让我去喊建民。” 建国娘穿戴一新，这是她最小的侄子结婚，这个事办完，娘家就没有她惦记的事了。老闺女回娘家，是挨一年少一年，以前她还能自己走着回去，这两年是不行了，再也走不动了。想回去只能靠孩子们，孩子们又都是忙，各自忙自己的小家，谁会想到她，弟弟们也是各自忙，虽然隔的不远，见次面也是不容易。只有逢年过节的侄子侄女会过来看看她，每次孩子们过来，是她最高兴的时候，那些都是她的娘家人啊。 建国哥俩商量上礼的事，商议每家二百块钱，准备路过妹子家时也跟她说一声。 “让月竹也去吧？”建国娘道，不能两个媳妇都不去，爱玲肯定不会去，就让月竹过去，不然她实在是没面子。 “我怎么去，孩子们都过来了！”月竹确实去不成。 建国娘失望的哦了一声，坐上了车。 到了四弟家，她也干不了别的，不过是陪着同她一样年龄的老太太们一起坐着说话聊天，各自说些自己儿女的一些事，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 要说结婚还是娶媳妇热闹，闹嚷嚷的人来人往，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处处欢声笑语。建国娘难得回娘家，见了哪个侄子侄女都要拉着询问一番，姑侄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啥时候他们都是她的至亲。 喝罢汤，建国兄弟俩便是要回去，等着明天娶亲时再来，舅家住房也紧张，反正也不远明天早些过来就是。建国娘自然不回去，交待两个儿子明天一定要让月竹和爱玲都过来吃席，她和二弟最是亲近，便去了二弟家里住了。 一到二弟家，建国娘就开始了诉苦，讲了前些日子自己家的恼火事，建国二舅听了也是吃惊，看着老姐姐难掩伤心，便劝她等明天办完事，在自己家住几天散散心。 也是许久不见弟弟，建国娘满口答应，她在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大儿子每天忙个不停，大儿媳有心结每日里也不搭理她，又和老二家才吵了架，在弟弟家住几天也好，老姊妹们说说话，这心事也就解了。 谁料第二天两个媳妇谁也没来，两个儿子各带了自己的小儿子过来，两个孙子在侧多少解了建国娘的不舒服。别人问起，她笑着解释两个媳妇忙的脱不开身，算是搪塞过去。 我这两个媳妇，唉！ 半天建国娘的心里都是不得劲，好歹这是自己弟弟家娶媳妇，红强都过来了，你们今天咋也应该过来呀。 “算了算了，娘，人呀最过最远，您是当姑的觉得亲近，慢慢的越来越远，慢慢的就变成老亲戚了！”幸好见娘不开心，低声劝她，拉她到门口看新媳妇。 可不是，一代亲两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可不是越来越远，对于两个媳妇来讲，婆家舅老表结婚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不来也罢。 媳妇娶到家便是坐席，今天赶上了星期天，孩子们也多，晓辉和晓刚俩个倒是对脾气，哥俩老实的坐在一起，吃了半饱，只等着上果子时抢果子，孩子们最喜欢这个。 “该上果子了！”晓辉匆匆回来，他在做饭那里看到做饭的大师傅往盘子里抓果子。 兄弟俩个也不坐板凳了，都站着他们都要为妈妈和姐姐捎吃的。 果子刚上桌，坐席的娃娃们就双眼放光，迅速便抓了上去，各自抓了一大把，晓刚找了个酒盒子装了进去，等晚会还有一次，可以给妈捎回去。 晓刚拿着半酒盒的果子回了家，便让妈妈和姐姐吃，月竹尝了两个，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很欣慰，儿子还知道给她捎东西了。“你奶奶呢？” “她说在俺舅爷家住两天。” “哦。”月竹还以为婆婆去小姑子家住了呢。“去给小敏拿去些，她现在大了能吃这个。” 晓刚给姐姐倒了些，便拿着盒子去了二爷爷家，二奶奶正带着小敏在门口玩，晓刚便把酒盒子给了二奶奶。 改梅一看是果子，自己先吃了两个，然后喊小敏过来吃，小敏已经不用人扶了，她比着同龄的孩子算是走的早，虽然父母带的不精心，但小敏的体质很好，很少生病，改梅常说小敏随了自己。 小敏吃了两个便跟在晓刚后面走，改梅只得拉了她一起去月竹家，顺便去瞅瞅大闺女芳芳。 芳芳自从去年秋天过来，收完秋就跟着月竹学裁缝，本来二顺要给月竹些钱当学费，钱刚拿出来月竹就恼了，说给钱的话就不让芳芳在这里学，二顺改梅只得做罢。 只是芳芳也是个资质一般的孩子，做活上大体行，但裁剪上却是不行。月竹偷偷跟二大婶子商量，让芳芳再学半年，等俊丽再回来不如也跟着去打工。毕竟学会了踩电机也算是门手艺，现在做衣服的越来越少，裁剪也学着难，不用在这里耗时间学这个。 改梅也同意，家里的实际情况在那里摆着呢，她带着小敏啥也干不了，二顺一个人挣钱养活四口人也是不容易，还不如让她出去多少挣一点补贴家用。二顺是继父没有发言权，他主要是怕外人说他苛待继女，刚来就让孩子出门挣钱，也怕芳芳心里难过，一定要芳芳在家再待两年，也顺便帮着改梅照应小敏。 第247章 憨胆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十几年都没有在一起生活，二顺这个继父当的很忐忑，在家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让芳芳觉得不自在。 为了让芳芳安心住，他和改梅特意把放粮食的那个屋又好好收拾了一番，本来要给芳芳再买张床的，但芳芳不让，说这木床睡着挺好的，不用再买。 芳芳已经十五岁，如今这世上她只有母亲可依靠，又加上在叔叔家，婶子给她的磨难，她小小年纪也懂得在这世上求生活不易，所以她也学会了体谅别人。她看得出来二顺伯是个实心实意的好人，虽然陌生但各自体谅，他们处的倒也没有什么大矛盾，有的也是各自生活习惯的差异。 比起二顺，芳芳对母亲意见很大，她觉得母亲身上的毛病太多，母女两个隔上几日就要吵吵两句，多是芳芳不喜欢母亲的生活习惯，但两个人都属于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对于母亲芳芳还是很感动的，那天她为了自己拼命的样子，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所以两个人的吵吵闹闹两天就和好，多数是改梅先低头，有时候是芳芳，吵了几句她就会想起母亲为她拼命的样子来，想起善良的二顺伯为了她花了那么多钱，还给她买吃的买穿的，送她去学裁缝，如果在叔叔家怎会有这样的好日子？她一低头改梅就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只觉亏欠了女儿，孩子长这么大自己都没有管过，孩子过来了咋还能吵孩子？ 日子虽有小矛盾但总体来说不错，二顺也满足，只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往前奔，盖房子买彩电买摩托车，他就怕日子过不到人前面，这两年跟着红强干大棚，他什么也会，现在人有钱了，也舍得在这吃上面花钱，红强的生意很好，那天说起话来，红强说让他也在家搞这个，比出力干活强的多。 二顺动了心，但他一没有拖拉机，二来又胆小不敢开。去县城贩菜，路上那么多车，他心里就怵的慌，这事儿便搁下不提了。 但眼瞅着村里人买拖拉机的人家越来越多，二顺心也慌，今年可是四个人的地，总不能厚着脸皮老让侄子给自己干活。他想到了个办法，拖拉机先买回来自己有空了先练习着，真是学不会就让侄子开自己的拖拉机，至少不费侄子的车。 这是个好主意，二顺心里暗骂自己以前咋没想到，手里攒着钱望车兴叹。想到便拉着侄子去取了钱，提回来了一辆拖拉机。他坐在侄子身旁，建国边开边给他讲，到了车少人少的大路上，叔侄俩换了位置，二顺紧张的一脑门的汗，怵的手都是抖的。“不行，不行，你先开回家，这个铁家伙我弄不了。” “开习惯了就好，您别慌。” “不行，我心跳的厉害，怕。” 建国只得下了车，两个人又换了位置回家去。 开到家门口，自己家的大门窄，这得空了还得修大门，二顺便让侄子先开他家去。 二顺买了拖拉机也是新闻，街坊四邻都过来看热闹，在月竹家里玩的改梅得了信，抱着闺女小跑着就出来了，“小敏，咱也有拖拉机了啊。” 她开心的将女儿抱上驾驶座，望着女儿笑个不停，对着二顺说“你带我们娘俩去转转。” 二顺老脸一红“显摆个啥你！” “啥显摆，二顺叔就带改梅婶和孩子转转！”美兰在旁边笑着道。 “我不会开这玩意。”二顺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抱下女儿，怕女儿磕着。 “有啥，学学就会了，让胜林建国教你。”美兰道。 “稀屎皮！胜林你给我说说，我开！”改梅不屑的骂二顺。 “看把你能的！”二顺白了改梅一眼，抱着孩子坐下。 胜林嘻嘻笑“说不定俺婶子能开哩！”他拿了拖拉机摇把弯腰搅了起来，“突突突”拖拉机响了起来。 改梅坐上去，胜林坐在一边教她，门口的人都嘻笑着看改梅学开拖拉机。 改梅是个憨胆，按着胜林说的，目视前方，双手扶住方向盘，胜林教她将主变速杆挂入一挡，加大油门松开离合器，拖拉机竟缓缓往前走了。 “咦！改梅婶还中哩！把拖拉机开走了！”美兰兴奋的笑。 二顺抱着孩子站起来，紧张的看着，他怕那个憨子再把新拖拉机开到沟里去，建国笑着劝二大“不妨事，胜林旁边坐着呢。” 只是开到街头，胜林便让改梅下来了，他调了车头把车重新开到了门口。改梅得意的冲二顺道“有啥难的我不是会开！” “你能！”二顺没好气的说，改梅是憨胆，她那个毛毛躁躁的性子，开拖拉机二顺的心都是提着。 车买回来，当务之急是改大门，二顺跟红强说了这几天先不去，趁着今年建国还没出门干活，让他和胜林给自己搭把手，把大门改了。 新铁门太贵，他和侄子在旧货市场买了一副半旧的大铁门，拉了回去。拆门砌墙，费了两天工夫把大门改好，将拖拉机开到了家。 没车发愁这有车了也是发愁，二顺不敢开，他又不放心改梅。他想起侄孙晓川，建民家买回拖拉机，人家学个半天就会了。唉，芳芳要是个男娃就好了，是个男娃学这个就快，我就不做难了。 “你发什么愁，有我呢！我会开。”改梅见二顺又蹲在拖拉机前发呆，就知道他想什么。 “你就会说大话！”二顺不愿听改梅说，准备看门口谁闲了将车开到打麦场里，那儿也没有人不怕别人笑话，他再练练。 改梅生气的把小敏塞给二顺，转身回去准备洗衣服。 二顺只得抱着女儿出去，转到了侄子家，小敏一见大姐芳芳，就着急要大姐，挣脱了父亲，蹒跚着寻大姐玩。芳芳这会也没事，便抱起了妹妹，在院里玩了起来。 刚好建国今天也不忙，本来要出门干活，因着晓川二月二要定亲，他今年也是出门晚。二顺便对侄子说练车的事，建国满口答应，“芳芳，一会儿小敏闹了你给抱回家，你妈洗衣服呢。”二顺交待芳芳。 “行。” 第248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叔侄俩个便把拖拉机开到了打麦场，现在是春上，打麦场上空无一人，是个学车的好地方。建国一遍遍的跟二大说着拖拉机上的各种操作，但天赋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造物主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二顺急的不行，最心急越出错，不住的骂自己，为啥自己一个大男人竟是比不上改梅一个女人家，人家好歹还开走了呢。 “二大，您别慌慢慢来。” “唉，要是芳芳是男娃就好了，我也不发愁学这个了，真能把人拿捏死。” 不远处的改梅母女仨也来看二顺学车，二顺的话就被改梅和芳芳听到了。 “芳芳，你敢不敢开？你去学学看挺你伯难为的。” “我行吗？” “咋不行，我还会开呢，你娃娃家学的快，学会了咱们也不麻烦你大哥了。” 芳芳被母亲的话打动了，自打来这里后，她是很敬重二顺伯的，二顺伯是个好人，拿她当亲闺女待，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却一心想着她们母女。天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一刻都舍不得休息，挣下钱总让母亲给她买衣服，买抹脸的洗头发的，实心实意的待她。她都十六岁了什么不知道，她也想回报二顺伯，改梅推着她上前去。“建国，你给芳芳说说，让她试试。” 二顺和建国都愣住了，“芳芳，你敢开吗？” 芳芳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大哥你教教我，我试试。” 还别说建国教芳芳开了两圈，芳芳到底是孩子家学的快，练了几圈就可以单独开了。 改梅看到女儿这样能干，兴奋的不能行，“二顺，二顺，你看芳芳多能干，比你强！” “还真是，这娃娃胆子怪大呢。”二顺也连连感叹，谁说女子不如男呀！” 建国看芳芳开的稳当，心里也开心。二大今年也是五十二三的人了，但愿芳芳能多多体谅二大，让好人有好报吧。 建国赶着十一点给学裁剪的孩子们做饭，几个人便也都回来了。 饭其实做着也简单，挖了面拿到胜林家，他去年在家安了一台电动轧面条机。看着别人都是忙忙碌碌的挣钱，美兰也心痒的很，三个孩子都上了初中，她一个人在家也想找一条挣钱的门路，胜林也支持她，收拾了一间屋子，拿出积蓄买了一台电动轧面条机，让美兰在家轧面条。 都是一个村的，看面多少给钱，倒是生意不赖。擀面条太费事，挂面又不好吃，挖点面端到美兰家，一块钱两块钱的一会儿就轧好，想吃宽的吃宽的，想吃细的吃细的，又快又省事。 建国轧了面条回来，便开始洗菜准备做，中午是汤面条，炒了菜面条一下就好了。 他正在切菜，建民急急过来了“大哥，别弄了娘出事了！” 建国差点切了手，丢了刀忙问怎么回事。 “大富刚才对我说，二舅开着三轮摩托车送娘回来，谁知道车到半路侧翻了，娘摔出来了！这天天都是事，你快点收拾一下咱俩赶紧去看看。” 建国也慌了，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咱舅没事吧？” “咱舅人家没啥事，娘磕住了，唉！” 建国喊了月竹出来，说了娘的事。月竹心里也是不舒服，这婆婆也真是…但这么个时候她能说什么，由着建国取了钱和建民离去。 他们到了地方，三轮摩托车已经被路人扶正了，老娘一身的土坐在路边，脸上被蹭破了，二舅腿似乎有些不得劲，看到他们过来忙摆手。 “娘，咋样啊？”两个人忙问。 “腿疼的很。”建国娘不住的呻吟。 “敢走动不敢？”建民弯腰扶娘，建国娘挣扎着起身，两个儿子一边一个扶着倒是能走路。 “这孩子咋还没过来？”建国二舅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张望，他等着儿子过来送钱，准备拉老姐姐去医院看看，谁知道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来。不过看着老姐姐应该没多大事，能走路证明骨头就没啥事，他的心略安了些。 “等会儿党生过来了，拉你们娘去医院让医生看看，这孩子估计快来了。”建国二舅说着也坐了下来，摸出烟点上。 “舅，俺娘看着也没啥事”建国还没说完，就被建民打断了“只要骨头没事，回去养些日子。” 建民反感大哥的老好人，你怎么就知道没啥事，要是接回去了再有什么事，算谁的？一天天的就会瞎当好人！这个党生也是，我们都到这里老半天了，你还没到存的什么心？ 建国二舅听出了建民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带他娘去医院检查。那是自己亲姐姐，他也不放心，只是他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出不动大力靠着种地打零工挣些钱，顾着他们老俩口的生活，小儿子有些不正干，媳妇天天跟他闹离婚，他们还要贴补他一些，好哄着儿媳妇不跟儿子离婚。他现在真后悔留老姐姐在家住，这万一去医院查出个好歹来，回家老伴能把他骂死。 两个外甥看样子是非得去医院才行，他咬了牙“建国，咱们一起把你娘拉医院看看，让建民在这等着党生。”至少建国这娃子不会坑他老舅，老天爷可得保佑老姐姐没事啊。 都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事，建民拉了哥去一边低声道“大哥，你可得给娘好好检查一下，不能咱们拉回去了，再有啥事可说不清。” “嗯。”建国便扶了娘和二舅上了拖拉机往乡卫生院而去。 建民左等右等不见老表党生过来，悻悻的骂了一通，三轮摩托车看来得修，建民只得推着到了修车那里，让修车师傅先修着，一边到了小超市里，从口袋里翻出电话本打给四舅，让他去喊党生赶紧过来。 建国领着母亲做了一番检查，拍了片子，骨头没事。建国二舅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还好没事只要不住院就好哇！ 花了一百多块钱的检查费，建国二舅翻遍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钱，“建国，你先拿着，等会党生过来就让他给你。” 建国忙把钱塞给二舅“不了，不了二舅，咋能让您掏钱，您自己还伤着呢，您也是送俺娘，谁也不想出事。” 第249章 自知之明 建国二舅觉得钱少，索性装进口袋里，等儿子送钱过来再给外甥。三个人等了半晌不见人来，直气的建国二舅破口大骂儿子。 建国只得开车把二舅往回送，三轮摩托车已经修好了，建国舅说自己下午就去看姐姐，兄弟俩看母亲也没事，便拉住了二舅让他啥也别惦记了。 “你们别管了，回吧。”建国二舅说完便发动了三轮车回去。 “唉！今天这事弄的多不好，二舅肯定生气了。”建国道。 “那是娘没事，有事了才是恼人事，咱们也回吧！” 不用说建国又将娘拉到了自己家，正在南屋里忙碌的月竹，看到建国兄弟俩个扶着婆婆回来，看样子应该是没啥事，她也就没有出去继续忙她的。 下午时建国二舅还是过来了，手里拎着东西，略略坐了坐，把二百块钱给了建国。建国死活不要，但建国二舅还是扔下钱回去了。 “这多不好，你们二舅好心送我，建民这死孩子把事都办绝了，这以后我还怎么回娘家啊！”建国娘说着就忍不住抹起泪来。 “您别管了，我这几天过去把钱还给二舅就是了。”建国预备着等着晓川的事过完，买些东西把这钱给二舅拿去。 爱玲正在家准备着儿子定亲的礼品，上次来看家，两家结亲的事基本上说定了，这次是真正的去女方家，这次后晓川和娴娴算是正式的定亲了。 这次去的是男客，建民和哥哥建国，本来该爱玲的大哥去，可两个人商量着不如让二哥去，二哥常年在外工作，是个体面的城里人，也算有面子。又亲自登门邀了大富也去，一来他是支书会办事，二来他毕竟与娴娴家沾亲带故的好说话。 爱玲很慎重，她和婆婆才吵了架不愿搭理她，便喊了邻居随柱娘过来，她到底年长办事多，让她看着以免少这缺那的。 “大四样”：钱、金戒指、衣服一套，化妆品一套。 “小四样”：枕巾两对、红袜子两双、香皂两盒，化妆品两瓶。 “四样菜”：芹菜、莲藕、葱、粉条。 红绒毛线二斤，还有果子也是不能少。 这都是农村里惯常男女定婚，男方要必备的东西，爱玲按着随柱娘的话一一办备。前几天晓川带着娴娴在县城里买了衣服和金戒指，还挑好了两套化妆品，这剩下的爱玲在乡里买齐了。又买了一箱好酒，两条好烟，两箱好礼，只花的爱玲如割肉一般，杂七杂八花了两三千。 把这事办了，得赶紧挣钱去，这就又借了钱，现在的闺女值钱了啊，自己那会才多少钱，这都翻了多少倍。管他呢，花小钱来大钱，以后我晓川结婚就带过来了。 为了体面，爱玲特意央了二哥找了辆汽车，开着车几个人去了县城。 建国去了县城，月竹脱不开身，只好让小双领着几个孩子去赶会收活，她得在家照应着。建国娘这次摔的也不轻，这两天头也疼，好的半边身子也是感觉不舒服，本来她就有中风后遗症，半边身子有些不利索，这下好了，别人不扶自己也起不来床，这两天都是建国给她端吃端喝，扶着她起来上厕所。 建国在家她有啥了喊儿子，儿子随便使唤，但儿子一岀门办事，她对着月竹却是没底气没胆量，喊也张不开那个嘴，她自己知道月竹这些年的恼。 儿子出门前她让儿子扶自己去了趟厕所，想着等孙女晓雪中午下学了再扶自己去。谁知道吃了饭吃了药，到了九点多她就又急着上厕所，但浑身疼的不行，实在是起不来，她也怕自己蛮力起来摔倒又是事，人老了久病床前无孝子，她也是怕再给孩子们找麻烦。 自己虽说在大儿子家住，但月竹一直很冷淡，人家管你吃管你住，就是不搭理你。有时候建国娘觉得这样一个屋子里住着，婆媳两个不搭腔不得劲，她主动跟月竹说话，但月竹除了嗯就是嗯，压根都不想搭理自己，月竹这样子，她怎么好意思喊人家扶自己上厕所？她在屋里着急的不行就大声喊“芳芳，芳芳！” 在南屋里踩缝纫机的芳芳听到大娘喊，来到了上屋“大娘，咋了？” “你去喊你妈来，我找她有事。快点！”建国娘怕芳芳嫌弃她脏，便想到了自己弟媳来。 “哦。”芳芳应着便出了大门喊了母亲过来，改梅抱着小敏问“嫂子，干啥呢？” “你把小敏让芳芳看着，扶我去厕所！” 改梅放下女儿，偷偷的笑“嫂子，你咋不喊月竹呢，她就在院子里。” “你这个憨货也来笑话我！”建国娘拿手打了一下改梅。 改梅嘿嘿笑着扶起她来。 “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啊！”建国娘一边走一边心酸的说。 院子里的月竹看到婆婆急三火四的叫婶子过来，原来是扶她上厕所。亏的是喊婶子，喊了别人来，人家岂不是要骂她这个儿媳妇不管婆婆？ 建国娘上完厕所，对着改梅道“你回去了让二顺给小好捎个信，让她回来啊。” “中。”改梅满口答应，你这老婆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敢用月竹呢。 中午月竹做好饭，便让晓雪给她奶奶端去。晓雪和晓刚都是半大的孩子，两个人合力扶了奶奶起来，放上以前住院买的小桌子，让奶奶坐在床上吃饭。 “你俩都是好孩子待奶奶真亲。”建国娘这话是发自肺腑的。大儿子家的三个孩子腼腆懂事，虽然与自己不亲近，但知道尊重她这个老太婆，不似建民家的那两个大的，都是喂不熟，待他们再好，总是对她冷言冷语的伤她的心。 两个娃娃笑了笑，便出了屋盛了饭一边一个的围在母亲身边吃了起来。吃完饭姐弟俩按着母亲的吩咐，收了奶奶的碗，收了小桌子，扶她下床后，晓雪陪着她上厕所。 建国娘现在的心里越发的愧疚，建国家的这三个孩子，自己当初都没有好好的带，猪油闷了心，全在建民家的三个孩子身上下功夫。如今三个孩子这样对她，怎让她不感动不愧疚？ 第250章 又住院了 建国娘一个人躺在上屋里，她这两天感觉身子有些不得劲，跟自己上次住院前的症状有些像，她就有些害怕。但儿子不在家月竹又忙，她实在也是不好意思跟月竹说，等着儿子回来再说吧。 建国今天喝醉了，平时都是不喝酒的人没有酒量，今天娴娴爸找了家族里几个能喝酒的，他们四个都喝的晕晕乎乎。 “国，国，你咋喝成这样了。”建国娘见儿子醉的厉害，忙折起身子问。 建国怎么还能听见母亲的话，月竹扶着他踉踉跄跄的进了里屋。还好建国喝醉了酒，不哭不闹腾，只是自己不舒服，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建国娘急的不行，本想等着儿子回来扶她上厕所的，又醉成那样，这小好也是咋还不回来？月竹出来了，建国娘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让大儿媳扶她去厕所的话。 等会儿还喊芳芳吧。 直到天黑幸好才回来，原来二顺回来听了改梅的话，虽说住一个门口，他也是不知道嫂子摔伤的事。又匆匆骑车对了侄女说了，幸好便和二大一起赶着天黑前回来了。 建国娘一见女儿就想掉眼泪，她这个身子今天都快把她难为死了。月竹还有事，陪着小姑子说了几句，便又去忙了。建国娘紧紧拉着女儿的手，说了今天自己的为难事。 幸好听罢，疼母亲也怨母亲，都是您当初把路走绝了，换成她是大嫂，恐怕也难以释怀。“娘，大嫂不是那种人，咱们家对不起她，您看大哥不在家，人家给您做饭，让孩子们给您端吃端喝，扶您上厕所，换成别人恐怕还拦着孩子们呢。以前俺爹在时都常劝您修修路，您就是不听，现在看是不是，儿子要挣钱咋能日日在您身边，女儿也各有家，真正在身边的还是儿媳妇啊。娘！您不要想太多，大嫂那个人是个实心肠，您喊她，她会帮你的。” 后悔晚矣，自己现在是个无用之人，月竹人家现在能用上她什么？ 女人最难的日子无非就是孩子小的时候，没经验没阅历，人家兵荒马乱的熬了过来，现在你给她帮什么？她再不需要你的帮忙了。 幸好见母亲掉泪也是心疼，“娘，要不明天去我那里住几天，养好了你再回来吧！” 说起这个，建国娘跟女儿说了自己感觉又像害病了，又是跟上次中风前一样的感觉。 “这些天吃降压药没有？”幸好听罢急急的问。 “我去你舅家，你舅让我住几天药也没有带。” “娘啊！”幸好不知该如何说母亲了，上了年纪瞎管闲事，咋不知道顾好自己的身体啊！这天也晚了，两个哥哥都醉的不成样子，怎么去医院？ 幸好顾不得别的，先跑去喊了小伟过来量了血压，果然又高的很，小伟对幸好说还是送医院别在家耽误了。 这次亏了小伟，那个偏瘫医院上次过来宣传留的有电话，他去大哥家打了电话，医院派救护车过来。月竹看小姑子也是为难，便要一起去，但家里实在是脱不开身，幸好喊了二大好歹给自己照应着一起去了医院。 一路上幸好都在埋怨娘“您有啥不得劲得早说，非得弄到大晚上。” “我跟谁说？”建国娘的泪就又落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就会拖累你们。”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病是大病，早说早治，您说说您能顾着自己，我不也省些心？”幸好说着扭过脸擦泪。 “好孩子别担心，医生看看就好了。”二顺极是心疼自己这个侄女，次次嫂子生病，这闺女顶了一个儿子啊。 建国娘这次的情况比上次严重的多，犯病的是好的这半边身子，医生怀疑与她摔倒也有关系，问她是否磕住了头，建国娘摇头，反正回来就是感觉头不舒服，好的这半边身子刚好摔在地上，她还以为是摔的。 输上液，幸好就跑出去问医生，娘这次能不能恢复的跟上次的样子。 “她这个耽误了，这次比上次严重的多，恐怕是难。” “您这意思是？以后要不能自理了？”幸好只觉得心若死灰，她不敢想母亲要是瘫在床上以后要怎么办。 “恢复的好的话，能扶着上下床，能多少活动点，她这种血压高就不能断药，咋能说停就停呢。” 幸好听了医生的话更是忧愁，这能怪谁去？她坐在长椅上捂住脸忍不住低声啜泣，恢复的好能扶着上下床，母亲这以后可咋办呀。 二顺不放心侄女也出来了，看侄女难心便是知道嫂子这次病的严重。“小好，心放宽些。” “二大，俺娘这次不好，她以后要咋办啊。” “明天早上，我早些回去让你大哥二哥早些过来，你别熬煎。”二顺安慰侄女。 第二天二顺赶最早的一趟车回来了，他先去了建国家，建国本来也是准备去医院，他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了娘又住院的事。 “月竹，你给我取些钱，让我赶紧去。” 月竹有些烦，她不知道婆婆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事，她忍不住道“建国，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和建民早商量好，你们哥俩一样的兑，别整天跟个傻帽一样充老大，我只求兄弟俩个一模一样的兑钱，我年轻时她给我干过啥，这老了老了又看上我们了。” “你别絮叨了，赶紧吧！小好都在医院一晚上了。” “我絮叨？我就是看不惯她！”月竹将钱扔给他转身就去了外面，心里莫名的就想发火。 二顺又去了建民家做传话筒，建民还没有起来，爱玲预备下午要出去打工，她开了门一见是二大，忙招呼“二大，吃饭没有？” “建民呢？” “昨醉的厉害，还没起呢。咋了？” 二顺本想说你娘病了，又想起她们婆媳俩才吵了架，人家爱玲才不管“你喊他起来，我找他有事。” 爱玲便也没有再问，让二大坐着，她去了里屋喊建民起来。 宿醉的建民睡眼惺忪的出了屋“二大，咋了？” “你娘昨晚上住院了，医生说还是中风偏瘫，这回是好的那半边身子不管用了，小好昨晚一个人在医院里守了一夜，我对你哥说了，你们哥两个早些过去，别让小好一个人在那里为难的直掉泪。” 第251章 轮着住 爱玲气的扭过头“咋一天天的这么多事！肯定是二舅又把她摔住了，自己也是几十的人了，吃了席可早些回来了非得住娘家，真是会为孩子们找事！”她说完气吼吼的出了屋，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灶屋里锅碗瓢盆叮当响个不停。 不一会爱玲又走进上屋“她兄弟把她摔着了，找她兄弟去！我们一分钱也没有！” 二顺站起身“信我给你们带到了，我回去了。” 两个人送走二顺，爱玲就生气的冲建民吼“她就是自己做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找事！作天作地！” 建民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日子过得让人烦透了。“好歹给我取些钱，让我去看看。” “有狗屁钱！你爱去不去，我吃完饭就出门去，在家你那娘天天都是事！我受够了！” 建民叹气，去外面洗了把脸，大哥便过来了，建民口袋空空跟着大哥又去了城里。 到了医院，幸好对两个哥哥说了母亲的情况，建民一言不发坐在他娘的床尾发呆。 建国娘一见三个孩子又因为她的病过来，心里觉得对不起孩子们，这不用说又要花孩子们的钱，便在那里哭了起来。 建民心烦的冲她道“您又嚎什么？安安生生的在家哪有这事！” “你，建民”建国娘听了儿子的话哭的更甚，建民这是怪我啊。 建国见母亲哭忙说弟弟“建民咋说话呢？娘也不想生病。事都这样了，就安心的住吧！” 幸好示意两个哥哥出来，对着二哥道“二哥，这次咋办？” 建民蹲在地上叹气“你说咋办就咋办，咱娘真是能坑人。” “二哥，咱们是娘的孩子，娘养我们小，我们养娘老。我当闺女的也是最小的，但我有工作比你们条件好些，我和你们一样兑钱，娘住院花多少钱咱们仨平分，还是轮着过来伺候娘吧！” 妹子都这样，两个哥哥自然无话可说，三个人排好班，幸好对两个哥哥说每个人先拿一千块钱出来。建国带了钱给了妹子，建民翻了翻口袋“我等下次来拿，家里没钱了。” 幸好本想发火，但一想二哥确实办了大事，盖房子侄子定亲都得花钱，也是无奈。 在家里的爱玲只得打消了出去的念头，家里还喂的有猪，还有两个孩子，怎么出去？在家里将婆婆好骂了一顿，便让晓川先出了门，她在家照应着看婆婆出了院，建民有空了再出去。 建民傍晚回来便想着把家里的玉米麦子卖了，好给娘凑住院钱。 爱玲简直要被婆婆气晕了，这不用说又得几千块钱往外出，她发觉自己家就是恶性循环，挣点钱就花出去，手里就不能存下点钱。都是这个婆婆在拖后腿，她咋就不能像公公一样，天天尽害些这半死不活拖累孩子的病，恢复好能扶着上下床，能扶着走路，这不是坑孩子们吗。就这你天天找事，这钱出的亏，你弟弟把你摔了就该找你弟弟去！好人不长命，恶人活百年呀你！ 恨的咬牙切齿，也得卖粮食凑钱，人家两个都凑了，不凑怎么行？ 建民成了老婆的出气筒，动不动时不时总要被刘爱玲同志骂上一通，家里的气氛阴沉密布，大哥大姐不在家，晓辉同父亲一样过得小心翼翼，唯恐惹到了母亲，免不了又是一顿吵骂。 玉米要打料喂猪，自然不能全卖了，又卖了些麦子，爱玲扔给了他一千块钱，又在不住口的骂着婆婆是个药布袋，不如死了去。 建民不敢说什么，拿了钱灰溜溜的往医院赶。 住了十来天，建国娘没有再好转的迹象，如医生所言，恢复的好就是扶着能走两步，以后与床相伴了。与其这样还在医院里耗着做什么，谁家有大堆的钱在这里糟蹋？幸好本想拉母亲去别的医院再看看，建民先反对了，“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去别的医院也是瞎扔钱。你要是想给娘看，你自个掏钱，我是一分钱也没有了！” 那意思就是说他不再兑钱给娘看病了，为了老娘，自己的家还要不要了？你要看你就看，看出毛病也是你的。 这个责任幸好怎么能担的起来，农村里养老儿子为主，闺女是没有发言权的。 “那娘回去了怎么办？”幸好问两个哥哥。 “咱们仨家一轮一个月，让娘轮着住，咱们也各自有些空。”建民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农村老人一旦到了无劳动能力，不能自理的时候，轮着住就是他们的出路。儿女们各有小家要顾，轮着住这样公平，也让儿女们有些时间干活挣钱。 这是大部分农村老人养老的现状，幸好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好歹他们兄妹三个，一个孩子四个月，每个人也有休息的时候。 “娘出院先去谁家？” “先从大哥家开始轮吧！下个月三月十五我去接娘。” “二哥，既然这样了你回去可得跟二嫂说清楚，娘是啥也干不了了，轮着住就要按轮着住的规矩来，可别随意找借口再往我和大哥那儿推。娘当初可是最疼你们，不要让娘寒心。” “小好，你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娘最疼我们，我还说最疼你呢，有点什么好东西都留着让你吃。” 幸好语塞，二哥这话说的，当真让她无话可回。 事情已成定局，建国娘出了院便开始了她的轮住生活。 建国要出门干活挣钱因着母亲便搁置了，家里一摊子的事，母亲还离不开人，月竹和娘这些年一言难尽，回来月竹就说了“轮咱家了你伺候，让我做饭花钱都可以，别的我不会管。” 建国能说什么，反正月竹一个人在家也是忙不过来，还种的有地，在家就在家吧，他伺候娘，谁让他是儿子呢，自己亲老娘，他不管让谁管。 月竹不是懒人，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做不来落井下石之事，心里积怨难解，但如今她已经成了那副样子，难道自己还要对着她大吵大闹，闹的家宅不安，惹的四邻笑话不成？罢罢罢，我是我，建国孩子们尽孝我不拦着，她喊我我也去，不喊我我就躲的远远的。 月竹其实也有一个小心思，不愿与婆婆多计较，小姑子幸好因为教学成绩优异调到乡里的小学了。她是极喜欢小姑子的，也因着这个不愿与婆婆闹的水火不容，面子上过得去算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尽管她年轻时过分，但如果落个苛待老人的名声，只怕要连累了孩子们将来婚娶。所以月竹只能靠母亲的话安慰自己，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给你记着呢。 第252章 建民，你忘了点事吧？ 家里喂的有鸡，鸡蛋现在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建国每天早上给母亲打两个鸡蛋，妹子买的有麦乳精，一拌，泡上馒头或者麻花就是她的早餐。忙完母亲，他便去帮着月竹做饭，偶尔月竹赶会，他开着拖拉机拉了案子把她们送去，回来再忙家里。 他给母亲买了副拐杖，有空了就扶着她走几步，天暖和了扶着她来院里坐着透透气。建国娘很喜欢在大儿子家住，因为建国勤快也贴心，什么都替她想到了。 建国娘坐在日头下，看着听着南屋里年轻的姑娘们说笑、干活，她也解了闷，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看到她们，就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也如她们一般光鲜，人为什么要老，老成这个样子尽给孩子们添麻烦。 “娘，我下地打药去，我给婶子交待了，她一会儿过来。” “中，你赶紧去吧！” 建国前脚走，改梅后脚就来。小敏已经走的很稳当，一说去大哥大嫂家，小家伙就听明白了，打头一摇一晃的就进了院里，改梅在后面紧紧跟着，生怕她摔倒了。 “小敏，小敏！”建国娘一见小敏就高兴的喊着她过来。 小敏便笑着踉踉跄跄的扑向她。 “哎呀，我的乖呀！”建国娘亲昵的摸了摸小侄女，喊着改梅去屋里给孩子拿吃的。 改梅从桌子上拿了饼干，给了女儿一块，又给了建国娘一块，搬了凳子坐下来玩。 自从这次住院回来，建国娘真是在床上躺怕了，老躺着难受，可总不能不停麻烦孩子扶她起来。建国没空的时候，她就听广播解闷，心里就盼着来个人跟她说说话，来打发这时间。以前她特别看不上弟媳改梅，可现在却是盼着她来跟自己拉话，改梅常在村里大街上玩，知道好些村里人的事，她现在全是靠着改梅了解这村里的新闻。 改梅这个人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她才不喜欢嫂子，以前天天拿自己当傻瓜，动不动骂她，但是建国月竹拿她当亲人，她全是看在他俩的面上，要不她才不愿来听她念经。 “嫂子，你快回老院了吧？”改梅问嫂子。 建国娘也记着日子，这个月十五，可是快了。弟媳一说这个，建国娘的心里就不舒服，日子咋这么快，我都在这里住习惯了啊，又要去建民家，唉！“改梅，你见爱玲没有？她出门没？” “见了，刚才在街上看见她和建民下地了。” “她今年不出去了？” “听二顺说，他们前些天粉刷房子呢。” “哦。”建国娘心里很忐忑，爱玲在家只怕她要找我的事。她悔青了，管他的闲事干什么，说不定自己还不会害病，以前最起码能顾着自己，现在全看人家的脸色了。 “嫂子，你上厕所不？小敏爱在街上玩，在家着急。”改梅道。 “那中吧，你扶我上个厕所我睡觉去。” 转而到了三月十五，建国把娘的衣服，东西装好，建国娘想着二儿子不会时间长，吃了早饭便坐在屋里，等着建民来接她。 屋里的钟表一圈一圈不停的转着，建国娘一会儿看看表，钟表指向十点，建民还是没有来，建国娘的腰坐的有些疼，这孩子咋还不来？ 南屋里的月竹也出来了，对着建国道“建民咋回事，这都快晌午了！” “兴许有啥事耽误了，不行就让娘吃了饭再回去，一碗饭的事。” “一碗饭的事？建国，这是你兄弟又在想瞎点子呢，什么事不占点便宜就过不去！” 月竹去了大门口哪里见建民的人影，她有些气不过，走着便回老院去，你不来我喊你！ 回了老院却是铁将军把门，直把月竹气个不行，狠狠踢了两下门，悻悻回家。 “你兄弟两个都不在家，真是占惯了便宜，什么都想占！”月竹气愤的说。 建国看了眼上屋，“低声些吧，娘听到该难心了，都是自家孩子，多一天少一天的别因为这个闹笑话。” “哼！我倒是要看看他今天啥时候到，前有车，后有辙，下次我也学他！” “你呀！”建国摇头去上屋，“娘，您要是不舒服就先躺着吧，建民估计有事耽误了。” “国，要不你把我送回去吧！”建国娘看到大儿媳阴沉的脸，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您先躺着吧！”建国扶着母亲躺下，便出屋准备做饭。 建国娘躺在床上如卧针毡，她盼着建民来又希望他不来，她实在不愿去老二家，怕看到爱玲的脸。自己住院又花了人家一两千块钱，如今落在人家手里，不用想就知道回去的日子有多难熬。不回去又不行，总不能老拖累大儿子，他夹在我和月竹中间也是难啊。 儿子做好饭，给她端来一碗面条，放在一边凉着，扶她坐起来，放上小桌子。 “这个死孩子，气死人啊！”建国娘忍不住长吁短叹。 “您吃吧，甭管他。” 月竹是气不过，等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她骑了自行车又回了老院。 这下大门开着，建民正蹲在院里吃饭，一见嫂子过来忙问嫂子吃饭没有？ “建民，你忘了点事吧？”月竹没好气的说。 “哈哈哈，”爱玲端着碗从灶屋里出来了“嫂子，不是你说还真是忘了呢，今天十五呢！还劳嫂子跑一趟对我们说，真是罪过！赶紧的建民，快去接老祖宗回来！忙糊涂了，嫂子别怪罪啊！” 爱玲说着拉了嫂子坐，月竹也没有坐“我回去了，你们吃饭吧！” “哎，嫂子您坐下咱妯娌俩说说话，这也好久没见了。” 第253章 孩子和孩子是不一样的 爱玲拉她坐下就说起了婆婆，让月竹不胜其烦，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啥好说的？正在难为间，吃了饭的晓辉问她“大娘，晓刚去学没有？” 月竹一听这话便站起身“走，大娘带你去找他玩！” 她便带着晓辉骑车回家了“晓刚！你晓辉哥找你玩呢！” 这兄弟俩个倒是对脾气，晓刚拿了玻璃球便一起去外面玩了。 不大会儿，建民拉着架子车过来了。 进屋将娘的包袱放在车上，月竹扶着车把，建民将娘抱上车，拉着她出门。 建国娘坐在车上不舍的望着站在门口送她的大儿子，眼里就有了泪，望着大儿子家越来越远，只有架子车的吱呀声缓缓走在村里的土路上。 到了老院门口，正在大门口剥花生种子的随柱娘，一见老伙计回来慌忙走到她跟前“老货，身子咋样了？” “唉，不中用了，闲了找我说话啊。” “中中。”随柱娘鼻子发酸，帮着建民将车拉进了院里。 几个月没回老院，建国娘只觉得恍若隔世，一下子变的陌生起来。是啊，属于她和老伴的记忆越来越少了，上屋厢房清一色的平房，已经粉刷完毕，整齐又好看。建国娘正四下里看，爱玲打开了棚子下的门，接着扶住了车把。她对着随柱娘道“先住这屋吧，厢房才粉刷完，没拾掇呢。” 随柱娘笑笑不作声，心说管你让你婆婆住哪屋呢，我得罪你做什么，她又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建国娘余光扫过，只觉得那张脸能结出冰来。建民抱起了她，棚子下的小屋里还是老样子，还是她的旧铺盖。 建民扶着娘坐定，拿了高粱刷子开始打扫被褥，一时尘土飞扬。 “建民，我那箱子里有净床单，你等会儿给我换一下，脏的先扔那里，等小好回来了让她洗。” “哦。” 建国娘看着儿子干活，只恨自己身子不中用。唉！想开些吧，好歹闭嘴吧，就是让我睡在草窝里也是啥也不能说，谁让你花了人家那么多钱，都怨自己。 建民收拾好便扶着娘躺下，“娘干啥了你喊我。”说罢便出屋关上了门。 泪水模糊了双眼，建国娘的泪总是特别的多，她想起在大儿子家，建国逢着太阳好，就给她晒被子，那被子松软软的，被罩干净净的。到了老院，几个月了她的床铺原封未动，这被子潮乎乎的，这孩子都不会拿出去经经日头吹吹风也好啊。 望着外面日头好，她躺了老半天只觉浑身难受，就喊建民让他扶自己起来，建民推开门“咋了？娘。” “你扶我出去坐会儿，我躺的难受。” “日头一会儿就下了，别折腾了吧。” “你扶我去厕所。” 建民只得扶着母亲起来，拿了拐杖，一边扶着她去厕所。 厕所里放着凳子改造的坐便器，建民扶着娘坐下便出去，这哥是咋坚持这一个月的，真是麻烦。 上完厕所建国娘想在外面坐会儿，建民便去厢房里干活了，人家粉刷完，他们把零碎的垃圾弄出去。 爱玲从窗户往外看，婆婆安坐在院里，心里暗骂老不死的，你倒坐的安逸！ “我后天出门去，天天不是我说你，啥事都得我给你想着，这下房子也粉刷好了，我去一个月再回来去给娴娴家送端午。” “赶紧滚蛋吧，我烦死你了，一张嘴叭叭个没完。” 爱玲朝着建民身上就拧“不感激老娘，还说我。” 建民吃疼“安生些吧！都是当婆子的人了，一点都不稳当！做饭去吧。” 爱玲去了灶屋，掀开煤球炉的盖子，不大会儿，炉子上的水就响了，淘了些大米等着水开下进去。 熬粥的功夫，爱玲坐在一边削土豆，准备炒个土豆丝。 饭做好，建民拿碗准备盛饭，被爱玲一下子夺了去，指了指地上摞着的碗，原是建国娘自己以前的旧碗。建民愣了愣只得从地上拿了碗，盛了一碗米汤，用筷子夹了小半碗的土豆丝，又放上一个馒头，端进了棚子里。扶了娘坐下，挨着床边的桌子吃饭。“等晚上我去大哥家取小方桌，今晚先凑合一下吧。” 建国娘左手还管些用，拿了馒头吃着，只是有些硬，她掰了泡在米汤里，牙齿不行了吃不了硬东西。拿筷子夹土豆吃，又硬又辣的，她放下了筷子，只等着汤凉了喝些米汤。怪道人家说一个人一个性呢，在大儿子家里住时，建国总是给她单独炒菜，炒豆腐炒鸡蛋，滋味淡淡的软乎好吃，看来这孩子和孩子是不一样呀。 建民对爱玲道“再炒菜别弄这么辣，这咋吃嘛，土豆丝都成土豆棒槌了，半生不熟的。” “你爱吃不吃！老娘辛辛苦苦做成你在这里挑毛病！”爱玲大声的道。 建民无语端碗起身，坐在院里的台阶上将那一碗米汤喝完。拐到棚子里把娘的碗收了。 到了晚上是个难题，棚子里只能放一张床，这要是娘起夜了咋办？建民跟媳妇商量不如让娘住晓玉屋里，反正她又不在家，搁对一个月算了。 “你让她来试试看，她要敢来上屋我就跟你离婚！你伺候你娘我不管，这房子是我盖的，她吃喝拉撒都在屋里，你受了我受不了！哼，我就不能看到她，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做妖闹！” 建民管不了媳妇，只得拿了被子睡在母亲脚边，先凑合两晚，等着麻缠媳妇出去了再说。只是这一夜睡的实在难受，早上起来只觉腰酸背痛。 早饭已经好了是玉米糁子汤，没有炒菜，是冬天时碾的辣椒芥疙瘩，拿香油拌好放在桌子上。建民准备拿碗盛饭，却见母亲昨晚的饭碗还原样未动的放着，连刷都没刷。建民忍下火，这女人现在越发的气人了，她要是在家里种地，我一天打你八百回！人家现在比自己会挣钱，又有本事，她走了我和三个娃娃怎么办？ 耐下性子洗了碗，给母亲盛上饭端进屋里。 第254章 丢人 建国娘不挑饭，她这个年龄的人都挨过饿，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这样的饭菜也是顶好的，只不过比着在大儿子家差些罢了。年老了自己不能做，有碗现成的饭吃就很不错了，还奢求什么，只愿在二儿子家尽量不惹人家生气发火就阿弥陀佛了。 爱玲在家，建国娘尽量让自己隐身起来，好歹等着她出门干活后，就好了。 中午时，乡里来了干部下来检查，建民便不能在家，他临走之前对爱玲道“好歹以前娘待咱们不薄，她要上厕所你扶她一把。” 爱玲不理他，建民前脚刚走，她后脚便出了门，跑到代销点打起麻将来，老娘我也学学别的女人，天天忙个不停，也给自己放半天假吧，马上又要出门干活。 今天上午的手气不赖，小赢了一二十块钱，散牌后爱玲回了家，扫了眼棚子下面的小屋里安静一片，能有什么事？爱玲哼着歌推了自行车出去，准备接晓辉放学了一起去乡里吃个饭。 去乡里吃饭，晓辉高兴的很，娘俩个便兴冲冲的往乡里而去。晓辉极少在外面饭店吃饭，爱玲要的也不是啥主贵的饭，一人一碗刀削面，但到底与家里的饭菜滋味不一样，晓辉还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那碗刀削面，连汤都喝的干净。 爱玲一阵心疼，又把自己碗里的拔给晓辉一些。晓辉打了个饱嗝，笑了起来“妈，我吃不下了。” “吃吧，又没多少。” 晓辉把面倒在母亲碗里，等着妈妈吃饭“俺奶奶咋吃呢？” “我来前给她做了饭的，她又不吃腥荤。” “哦。” 两个人吃完饭，又趁着晌午的空看了晓玉，告诉她自己明天就出门了，嘱咐她好好学习，星期天回去了自己洗衣服，洗头发。然后匆匆回家去，怕晓辉上学迟到了。 到了家门口，随柱娘正着急的趴在门上侧耳细听，一见爱玲回来忙道“爱玲，你回来的正好，我听着你娘在喊叫呢！” “这回在家耽误了老长时间，我想着明天出门，去看了看晓玉。”爱玲解释道，一边打开了门。 随柱娘知道爱玲的性子，也不进家笑着道“可不是，该去看看，一出门得好久不回来呢。” “不出去咋整，挣的跟不上花的，光俺娘这次住院花了好几千，我是真不想出门，累死累活的。” “两个人挣钱还是快的多。”随柱娘说着便回了自己家。 爱玲走到屋门口，就听到婆婆在里面哭，爱玲推开门“你又嚎啥呢，嚎的街坊四邻都不得安生。” 建国娘听了媳妇的话立马止住了哭，她今天很丢人，尿床了。建国娘虽然躺在屋里，但耳朵一直侧耳细听院里的动静，儿子交待媳妇扶她上厕所。她心里多少也有个安慰，她自认以前待爱玲不错，诚如儿子所言，待她好过月竹几倍，虽然前些天两个人吵了架，但如今自己在难处，她扶我一把也应该的。 但儿子一出门媳妇也出去了，半天不回来，建国娘想上厕所了就盼着爱玲回来，她回来了我一定喊她，好歹我也是她娘，媳妇也算我半个闺女，不会眼看着自己做难不管的。 到了晌午她听到大门开了的声音，正准备喊，大门又关上了。建国娘一阵失望，度秒如年的在家等着儿子儿媳孙子的回来，幻想着谁来了让自己脫离这煎熬。时间如同滞住了一般，过的如此的慢如此的难熬，她开始大声喊“建民！爱玲！”可无人回应，他们都去哪里了啊？ 她又开始了哭，可身子不听她的指挥，她动不了，她挥着那只好些的胳膊打自己的脸，你活着做什么？活着做什么啊！ 她听到了随柱娘的声音，建国娘来了精神，努力大声喊“嫂子，你快来你快来扶我上个厕所吧！” “你家大门锁着呢，爱玲去哪里了？”随柱娘冲着大门缝喊。 “我不知道啊！”建国娘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尿床了。 屈辱的泪顺流而下，她一辈子爱干净，就是住在这棚子下面，也要将这小屋收拾的干净整齐，如今她却尿床了，如同一个几个月的娃娃，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千倍万倍，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建国娘的泪无声的流着，任由媳妇骂她说她，那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是个没有尊严的人了。 爱玲进了灶屋给她做了一碗面条，搁在她桌上便出去了。 直到儿子回来，见桌子上的面条已经坨了，便问“娘，您咋不吃饭呢？” “我不饿。”建国娘言不由衷的回答。 “上厕所不上？我扶您起来。” “建民，你去喊你婶子过来一下。” “喊她干啥？” “我有事。” “有事您说话，我是您儿子有啥不能说的！”建民声音大了，却瞥见母亲满脸泪痕，他迟疑伸手摸了床，才知道母亲是为何。 建民从包袱里找出母亲的衣服，帮着母亲换上，又扶她下来坐在一边，将褥子揭了搭在院里的绳子上，端起那端饭进了上屋，爱玲此时正在屋里装行李，看到一脸黑线的建民向自己走来。 “刘爱玲，我咋交待你的？让你扶一下娘，让娘都尿在床上！只有你的娘是娘，我的娘不是娘？”建民说着将那碗面条重重放在她面前。 “她不喊我不吭声怪谁？少在我跟前撒野！你娘以前可说了，她有儿子有闺女，不用我！我可是记着这话呢！”爱玲拉长了腔，也提高了声调。该，真该！一桩桩一件件的旧事浮上心头，你也有今日！ 建民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然后出屋。 听了此言的建国娘也想起了这句话，那是她和爱玲吵架时说的话，原来她真拿这句话来堵我了。泪水流进嘴角又咸又涩，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一定听老头子的话，一定好好待月竹，一定一碗水端平，两个儿子一样看待，一切的一切都怨我，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