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咸鱼王:满脑禁书,我只想躺平啊!》 第37章 迂腐学究周夫子,古板守旧老顽 张德旺和刘松在文渊阁的后堂里密谋好了“借刀杀人”之计,那颗躁动的心,便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知道,要请动周正明周夫子这尊大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位老夫子,脾气古怪,最是讲究什么“礼法规矩”、“清正廉洁”,平日里便是蝇头小利也看不上眼。 但张德旺自有他的算计。他要的不是周夫子的“束脩”,而是他那块在苏杭士林中沉甸甸的“金字招牌”!只要周夫子愿意出面,打着“匡扶正道,抵制淫邪”的旗号,那便是十个林宸,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于是,第二天一早,张德旺便备上了一份不轻不重的“孝敬”,带着刘松,亲自登门拜访周夫子。 周夫子的府邸坐落在苏杭城东的一条僻静小巷里,院子不大,但打理得井井有条,古朴雅致,透着一股子清寂的翰墨之气。门口没有喧嚣的市井嘈杂,只有几棵老松树在微风中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述说着主人的品格。 “劳烦通报一声,文渊阁张德旺,携晚辈刘松,特来拜访周夫子。”张德旺毕恭毕敬地对着门房小厮拱手作揖。 小厮是个面无表情的清瘦少年,见是张德旺,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夫子今日正在内院授课,恐不便会客。” “哎哟,小哥儿,请务必代为通报一声!”张德旺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两块碎银子,悄无声息地塞到小厮手里,脸上堆满了笑容,“就说是学生张德旺,有十万火急之事,事关苏杭文风,万望夫子拨冗一见!” 小厮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神色这才松动了一些,但也只是冷着脸道:“稍候片刻。”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张德旺和刘松在外头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小厮出来,依旧面无表情地道:“夫子请二位进去,但有言在先,夫子最恨言谈冗长,无事生非之徒。二位若无要事,恕不奉陪。” “是是是!小哥儿说的是!多谢小哥儿!”张德旺忙不迭地应下,又塞了一块碎银过去,这才带着刘松,小心翼翼地进了院子。 穿过几道月亮门,绕过几丛修竹,便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厅堂。厅堂内陈设简单,几排高大的书架上堆满了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衫的老者,正端坐在主位上,手持一卷线装古籍,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这便是周正明周夫子了。他约莫五十岁开外,身材清瘦,颌下三缕长须,面容方正严肃,一双眼睛深邃而锐利,仿佛能一眼看透人心。此刻,他那张端正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显然是被张德旺这突如其来的拜访打扰了清净。 张德旺和刘松一见周夫子,连忙躬身行大礼:“学生张德旺,刘松,拜见周夫子!” “嗯。”周正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二位有何要事?若只是寻常应酬,便不必多言了,老夫公务繁忙,实无闲暇。” 张德旺见周夫子态度冷淡,也不觉尴尬,反而顺势拿起他这话,恭维道:“夫子公务繁忙,学问高深,学生等岂敢妄加打扰?只是今日之事,确是事关苏杭文风之兴衰,学子品行之教化,学生等深感忧虑,故斗胆前来请教夫子,恳请夫子指点迷津!” 他这话一出口,果然见周正明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这位周夫子,虽然为人迂腐,但骨子里却对“正统”、“教化”有着执拗的追求,也最爱听人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哦?事关苏杭文风?”周正明眉头微挑,语气也多了几分探究,“说来听听。” 张德旺心中一喜,知道周夫子已然上钩。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叹息道:“夫子有所不知啊!如今苏杭府内,妖言惑众之书盛行,荼毒学子,败坏风气,学生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苦无良策啊!” “妖言惑众之书?”周正明脸色一沉,语气严厉了几分,“是何书?竟敢如此猖獗?” “正是那本……那本名为《西游记》的话本小说!”刘松在旁适时插话,添油加醋道,“夫子您是饱读诗书,清心寡欲,自然不曾留意。可这《西游记》如今在市井间,甚至连那些蒙学的小儿,都在争相传阅,可谓是人手一册,洛阳纸贵啊!” “《西游记》?”周正明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对市井流行的小说向来不屑一顾,自然是听过这名字的,但从未真正看过。在他看来,这种志怪小说,无非是些怪力乱神、狐魅鬼神的胡编乱造,难登大雅之堂,更别提什么教化意义了。 “哼!市井俚语,贩夫走卒之辈用来消遣的玩意儿,何足挂齿!”周正明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热闹一阵子罢了,过些时日,风头自会过去。” “夫子言之有理!寻常话本,学生等自然不屑一顾!”张德旺连忙应和,但话锋一转,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忧虑,“可这《西游记》却大为不同啊!它非但风头不减,反而愈演愈烈!更让人忧心的是,此书的作者,乃是翰墨斋的那个林宸!” “林宸?”周正明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他当然记得林宸!这小子不就是前阵子在观潮文会上,凭借那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得了徐知府青眼,还当众给了100两润笔费的少年吗?周正明也对那首“临江仙”赞不绝口,很是承认林宸的才华,但对他那份“不务正业”——明明有诗才,却跑去写什么市井小说,还大肆敛财——向来心存芥蒂。在他这等正统儒者看来,这简直是堕落!是辱没斯文!是走歪门邪道! “正是那林宸!”张德旺见周夫子果然对林宸有所不满,心中大喜,连忙顺着他的心思说下去,“夫子,那林宸年纪轻轻,仗着几分小聪明,竟不思上进,钻研圣贤经典,反而投机取巧,写下此等荒诞不经、毫无教化意义的《西游记》!这还不算!他甚至还将此书贩卖,大肆敛财,日进斗金,简直是……简直是斯文扫地,败坏文风啊!” 刘松也跟着附和道:“夫子,您有所不知,这《西游记》里头,尽是些妖魔鬼怪,神仙打架,甚至还有那猴子精胆大包天,大闹天宫,冲撞仙佛!如此荒诞之言,若是让那些涉世未深的学子读了,岂不是要让他们心生叛逆,不敬鬼神,藐视纲常?长此以往,我大靖王朝的文脉,岂非要被他林宸这等‘异端邪说’给毁了!这简直是其心可诛啊!” “哼!”周正明听得脸色铁青,手中的书卷也被他重重地拍在了桌上。他平日里最注重“正统”和“礼法”,最恨那些“离经叛道”、“哗众取宠”之辈。在他看来,文人当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当以圣贤之言为圭臬,启迪民智,教化万民。而那林宸,竟然将自己的才情用在这些旁门左道上,还大肆牟利,这简直是辱没斯文!是学问界的耻辱! “荒谬!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周正明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等荒诞之书,竟也敢在苏杭府招摇过市!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老夫……老夫绝不能坐视不理!” 张德旺和刘松见周夫子果然被激起了怒火,心中暗乐。他们知道,只要周夫子这股子“正义感”上来了,那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夫子高义!学生等早知夫子心系文风,品行高洁,故才斗胆前来恳请夫子出面,主持公道!”张德旺连忙趁热打铁,“只是学生等才疏学浅,势单力薄,唯恐难以撼动那林宸背后势力,还请夫子能够……能够为我等指点迷津,如何才能遏制这股歪风邪气!” “哼!”周正明冷哼一声,拂了拂长须,神色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气,“这等败坏纲常伦理,有伤风化的妖书,岂能任其在苏杭府流传?老夫自当出面,拨乱反正!”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张德旺和刘松,沉声道:“此事,断不能姑息!老夫明日便会联络府内一些老友,以及几家书院的山长,联名上书知府大人,严禁此书!还要向学子们申明,当以圣贤经典为重,切莫沉迷于这等荒诞不经的市井话本,以免误入歧途!” “夫子高义!夫子恩德!”张德旺和刘松大喜过望,连忙再次躬身行礼。他们知道,周夫子一旦下定决心,那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有了周夫子的带头,再加上他们暗中煽动其他小书坊和一些酸腐秀才,这股声势,足以对徐元朗形成巨大的压力! 张德旺又趁机将那个准备好的钱袋子,不着痕迹地塞到了周正明旁边的小几上。周正明看到了那钱袋子,但他只是冷哼一声,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口中却说道:“老夫行事,只为匡扶正道,不为半点私利!这钱,你等拿回去!”张德旺连忙恭敬地道:“夫子言重了!这不过是学生等的一点心意,用作夫子平日里修缮书院,采买笔墨之用,绝非私利!还请夫子务必收下!”周正明这才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那钱袋子,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这钱既然是用于“修缮书院”、“采买笔墨”,那便是为“教化”所用,而非私利,也便不算违背他的清廉原则。 “夫子深明大义,学生等佩服!”张德旺和刘松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就这样,在张德旺和刘松的推波助澜下,一场针对《西游记》和林宸的“文化围剿”,在苏杭府这个文风鼎盛之地,悄然拉开了序幕。周正明周夫子,这位自诩为苏杭文坛“正道”的守护者,被张德旺成功利用,成了他手中的一把“道义之刃”。他将这股子对《西游记》的厌恶,以及对林宸“不务正业”的偏见,转化成了他“拨乱反正”的决心。 而此时的林宸,正指挥着福伯和新招来的几个伙计,对翰墨斋进行着彻底的清扫和修葺。他正准备趁着《西游记》大火的势头,加大印量,将翰墨斋的招牌打得更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场由几个铜板、几句谗言引发的“文化禁令”,正悄然向他袭来。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这暗箭,往往还裹着一层“正义”的糖衣,让人防不胜防。 第38章 联手施压告官府,《西游》荒诞 得了周夫子的“尚方宝剑”,张德旺和刘松这两个老阴比,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兴风作浪! 他们兵分两路。 张德旺仗着自己“文渊阁”掌柜的身份,以及在苏杭书商圈子里的人脉,开始暗中联络那些平日里就眼红翰墨斋生意,或者与林宸有过节的小书坊老板。他先是痛斥一番《西游记》的“种种不是”,什么“内容低俗不堪”、“教坏小孩子”、“扰乱市场秩序”云云,然后又暗示,只要大家联合起来,扳倒了翰墨斋,以后苏杭府的书籍市场,还不是他们这些“正经”书坊的天下? 那些小书坊老板,本就嫉妒翰墨斋日进斗金,又苦于自家没啥拿得出手的好书,如今听张德旺这么一煽动,又许诺事成之后必有“好处”,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表示愿意跟着张掌柜“共襄盛举”,声讨那“害群之马”林宸! 而刘松那头,则专门负责去联络那些平日里自诩“清流”,却又怀才不遇、牢骚满腹的酸腐秀才和落魄文人。他先是请客吃饭,好酒好肉地招待着,席间再旁敲侧击,说起那林宸如何“少年得志”,如何“财大气粗”,又如何“不把圣贤经典放在眼里”,专写些“不入流”的东西。 那些酸秀才们,本就心里不平衡,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如今听刘松这么一挑拨,再喝上几杯猫尿,那股子“嫉贤妒能”的酸气儿就更是压不住了! “哼!什么狗屁《西游记》!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玩意儿!我若肯写,定比他强百倍!”“就是!那林宸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仗着几分歪才,便目中无人,早晚要栽跟头!”“此等歪风邪气,我辈读书人,理应群起而攻之!不能让这等害群之马,玷污了我苏杭府的文名!” 于是乎,在张德旺和刘松这两个“幕后黑手”的精心策划和煽动下,一股针对林宸和《西游记》的“舆论暗流”,开始在苏杭府的士林和商界悄然涌动起来。 短短两三日功夫,周正明周夫子便联络到了苏杭府内十几位颇有名望的老学究和几家小书院的山长。这些人,大多都是些思想保守、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平日里就对《西游记》这种“新兴事物”心存不满,如今听周夫子振臂一呼,又听了张德旺等人添油加醋的“哭诉”,更是个个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纷纷表示愿意联名上书,弹劾林宸,禁绝《西游记》! 很快,一份由周正明亲自执笔,措辞严厉,洋洋洒洒数千言的“联名弹劾状”,便摆在了苏杭知府徐元朗的案头。 这弹劾状上,历数了《西游记》的“三大罪状”: 其一,曰“内容荒诞,怪力乱神,有违圣贤教诲,蛊惑人心”。说什么书中尽是些妖魔鬼怪,打打杀杀,宣扬什么“无法无天”,“逆反天庭”,与儒家所倡导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伦理背道而驰,长期阅读此等书籍,必将使学子心生叛逆,不敬鬼神,藐视纲常,其心可诛! 其二,曰“言辞粗鄙,俚俗不堪,有伤风化,败坏文风”。说什么《西游记》通篇白话,缺乏文采,与那些辞藻华丽、意境深远的经典诗文不可同日而语。此等“下里巴人”之作若是大行其道,必将拉低苏杭府乃至整个大靖王朝的文学品味,使斯文扫地,雅风不存! 其三,曰“唯利是图,炒作居奇,扰乱书市,与民争利”。说什么那翰墨斋林宸,仗着《西游记》一时风头,便搞什么“饥饿营销”,每日限量发售,致使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竟被炒到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天价,引得无数百姓争相抢购,甚至废寝忘食,荒废正业。此等行为,与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奸商何异?简直是读书人之耻! 总之,这封联名弹劾状,引经据典,上纲上线,将《西游记》批得是一文不值,体无完肤,仿佛不立刻将此书禁绝,将林宸抓起来砍头示众,苏杭府就要天下大乱,大靖王朝就要亡国灭种了一般! 在这封弹劾状的末尾,还附上了一长串联名者的名单,除了周正明等十几位老学究和书院山长之外,还有数十名“义愤填膺”的秀才、童生,以及十几家“深明大义”的书坊老板。那阵仗,看上去倒也颇为唬人。 徐元朗看着这份措辞激烈、杀气腾腾的弹劾状,眉头不由得紧紧锁了起来。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帮老家伙,还有那些跟风起哄的书商秀才,十有八九就是眼红人家林宸赚钱,或者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那《西游记》,他也看过几回,虽然情节确实有些天马行空,但要说它“蛊惑人心”、“有伤风化”,那也太上纲上线了!相反,他倒觉得,这书写得极有想象力,人物也生动有趣,尤其是那孙悟空,虽然顽劣,却也透着一股子不畏强权、敢作敢当的豪气,比起那些死气沉沉的八股文章,可要鲜活有趣得多! 而且,这《西游记》的火爆,也确实给苏杭府带来了不少好处。翰墨斋生意兴隆,每日里缴纳的税银可不是个小数目。更重要的是,这书带动了整个苏杭府的文化氛围,让许多平日里不怎么读书的百姓,也开始对看书产生了兴趣。这对于他这个一心想把苏杭府打造成江南文化中心的知府大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可如今,周正明这帮老顽固,居然联名上书,要求禁绝此书!这可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周正明虽然迂腐,但在苏杭士林中毕竟有些声望,他身后那些联名者,虽然大多是些不成气候的角色,但蚁多咬死象,这股“舆论压力”,他也不得不重视。 更何况,大靖王朝以孝治天下,尊师重道是主流。他若是公然驳斥这些“老前辈”的“忠告”,传扬出去,怕是会落下一个“不敬师长”、“偏袒奸商”的名声,对他未来的仕途,也会有所影响。 “这张德旺,还有那周正明……哼,一群只知党同伐异,不识大体的蠢货!”徐元朗心中暗骂一句,将那份弹劾状往桌上一扔,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现在是既不想得罪这些保守势力,又不想轻易扼杀《西游记》这棵好不容易才冒出头的“摇钱树”和“文化新苗”。 这可如何是好? 徐元朗在签押房里踱着步,眉头紧锁,苦思冥想。 他知道,这件事,处理得好,便是皆大欢喜;处理得不好,怕是就要引火烧身,里外不是人了! 第39章 知府为难传话来,文会之上辩清 林宸这边还在为翰墨斋的未来蓝图和自己那“躺平基金”的快速增长而美滋滋,那边厢,徐元朗徐知府的官轿,已经不偏不倚地停在了翰墨斋的门口。 “林公子可在?知府大人有请!”一名衙役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透着几分公事公办的严肃。 翰墨斋内外,那些正排队买书或者看热闹的百姓们,一听是知府大人驾到,顿时都跟炸了锅似的,纷纷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议论声此起彼伏。 “哎哟!知府大人又来了?这林公子可真是面子大啊!”“可不是咋的!三天两头地往翰墨斋跑,莫不是也迷上了那《西游记》?”“我看呐,这林公子怕是要青云直上了!连知府大人都这么器重!” 林宸闻声从后堂走了出来,见状也是微微一愣。徐元朗这老小子,怎么又来了?前几天不是刚送了润笔费,还把自己好一顿猛夸吗?莫非是……又想“预支”点什么稿费了?他林宸的存货可不多了啊! “原来是徐大人驾到,林宸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林宸连忙上前,拱手作揖,脸上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和煦笑容。 徐元朗从官轿里下来,脸色却不似前几日那般轻松写意,反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和……一丝丝的为难。他摆了摆手,示意林宸不必多礼,沉声道:“林宸啊,今日叨扰,实乃有要事相商。此地人多口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宸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看徐元朗这表情,怕不是什么好事!他连忙将徐元朗请进了翰墨斋的后堂,又亲自沏上了一壶新到的雨前龙井。 待屏退了左右,后堂里只剩下林宸和徐元朗二人。徐元朗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却并没有心思品味茶香,而是眉头紧锁,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宸啊,”徐元朗放下茶杯,看着林宸,语气有些沉重地开口道,“本官今日前来,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与你分说。” “哦?不知是何事,竟让大人如此为难?”林宸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他知道,能让一府之尊的徐元朗都觉得“棘手”的事情,那绝对小不了! 徐元朗苦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书,递给林宸,道:“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本府今日刚刚收到的一份联名弹劾状。” “弹劾状?”林宸闻言一愣,接过那份文书,展开一看,只扫了几眼,脸色便渐渐沉了下去。 好家伙!这他娘的是冲着我来的啊! 只见那弹劾状上,洋洋洒洒数千言,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子“义正言辞”的酸腐气!什么“内容荒诞,怪力乱神,蛊惑人心”,什么“言辞粗鄙,俚俗不堪,有伤风化”,什么“唯利是图,炒作居奇,与民争利”……总之,就是把他林宸和他的《西游记》给批得一无是处,体无完肤,恨不得立刻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在那弹劾状的末尾,更是附上了一长串密密麻麻的联名者名单,为首的,赫然便是那位苏杭府学政,周正明周夫子!其后,还有十几位苏杭府有头有脸的老学究和书院山长,以及数十名所谓的“义愤填膺”的秀才童生,甚至还有十几家眼红翰墨斋生意的小书坊老板! “林宸啊,你都看到了。”徐元朗见林宸看完,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这周夫子,在苏杭士林中毕竟有些声望,他身后那些联名者,虽然大多不足为虑,但聚沙成塔,这股舆论压力,本官……也不得不慎重对待啊。”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本官自然是相信你的才华,也知道你那《西游记》并非如他们所言那般不堪。只是……如今群情激愤,众口铄金,本官若是公然为你辩护,怕是会落下一个‘偏袒’、‘不敬师长’的口实,到时候,本官……也难做啊!” 林宸听明白了。徐元朗这老狐狸,是想置身事外,既不想得罪那些保守势力,又不想轻易放弃《西游记》这棵“摇钱树”。他今天来,名为“传话”,实则是想看看他林宸有没有本事自己摆平这件事! “我懂了。”林宸放下手中的弹劾状,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心中却暗骂一声:“老滑头!”不过,他倒也不怪徐元朗。毕竟,人家是官,凡事都得讲究个“政治正确”和“明哲保身”,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小小的书商,就去硬扛整个苏杭府的保守势力。 “多谢大人提点。”林宸拱了拱手,神色平静地问道,“不知大人……可有什么良策教我?” 徐元朗见林宸如此沉得住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小子,小小年纪,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功夫,就非寻常人可比! 他沉吟片刻,道:“良策谈不上,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按照惯例,我苏杭府会在钱塘江畔举办一场盛大的‘观潮文会’。届时,苏杭府内外的文人雅士、名流宿儒,都会齐聚一堂,吟诗作对,品文论道。周夫子他们,想必也会到场。”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宸,一字一句道:“本官的意思是,你林宸,不妨也去参加这场文会。到时候,当着苏杭府所有读书人的面,与那周夫子等人,就这《西游记》的‘是非功过’,来一场……公开的辩说!你若能以理服人,以才服众,驳得他们哑口无言,那这所谓的‘弹劾’,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本官……也好顺水推舟,为你正名!” “可若是……”徐元朗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你若是在那文会之上,输了阵仗,无法自圆其说,那……本官为了平息众怒,为了苏杭府的文风清誉,怕也只能……忍痛割爱,依律查办了!” 好家伙!这徐元朗,果然是老奸巨猾!他这是把难题又抛回给了林宸,还给他设了个“生死局”!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他徐元朗也能落个“爱才惜才”的好名声。输了,那对不起,不是本官不帮你,是你自己没本事,本官也只能“秉公办事”了! 林宸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大人此计甚妙!学生……受教了!” “哦?你……你答应了?”徐元朗反倒有些惊讶了。他原以为林宸会推三阻四,或者至少会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要知道,那周夫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身后那帮老学究,一个个都是皓首穷经之辈,口舌之利,可不容小觑!林宸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要在这种场合跟他们公开辩论,那压力……可想而知! “为何不答应?”林宸反问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既然有人想给林某送扬名立万的机会,林某又岂有拒之门外之理?这中秋观潮文会,正好!学生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场合,来好好阐述一下我这《西游记》的‘微言大义’,以及……我林宸的‘正统才学’呢!”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狂傲! 徐元朗看着林宸那双亮得吓人的眸子,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睥睨一切的锐气,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阵激荡! 好小子!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份胆识,这份气魄,当真是……人中龙凤啊! “好!好!好!”徐元朗抚掌大笑,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林宸,有你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本官相信,以你的才华和智慧,定能在那文会之上,舌战群儒,力挽狂澜!本官……拭目以待!” 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你也要小心。那张德旺和周正明背后,似乎……还有些别的门道。此次发难,怕不仅仅是眼红你赚钱那么简单。你……好自为之。” “多谢大人提醒,学生明白。”林宸心中一凛,知道徐元朗这是在暗示他,这场风波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利益纠葛。但他并不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林宸既然敢把《西游记》这颗“重磅炸弹”扔出来,就不怕炸出几个牛鬼蛇神! 送走了徐元朗,林宸站在翰墨斋的门口,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中秋观潮文会?公开辩论?”他摸了摸下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点意思!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整个苏杭府,乃至整个江南的读书人,都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文学’,什么才是真正的‘才华’!”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那万众瞩目的文会之上,自己舌灿莲花,引经据典,将那些迂腐守旧的老顽固们驳得体无完肤,哑口无言,最终赢得满堂喝彩,奠定《西游记》和自己“江南第一才子”的至尊地位! “周夫子?张德旺?哼!一群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林宸冷笑一声,转身走回了翰墨斋。 第40章 中秋观潮文会启,苏杭名士皆汇集! 苏杭府的中秋佳节,那自古以来便是江南一等一的盛事! 平日里,这苏杭城便是雕栏画栋,小桥流水,一派江南水乡的温柔缱绻。 到了这八月十五,更是张灯结彩,满城桂香,家家户户都要摆上月饼瓜果,焚香拜月,祈求阖家团圆,五谷丰登。 而比这拜月赏灯更热闹,更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三年一度,由苏杭府衙牵头,各大书院、文社协办的“钱塘观潮中秋文会”!这文会,名义上是“观潮”,实则是江南文人士子们一展才华,扬名立万的绝佳舞台! 每逢此时,不仅苏杭府本地的文人墨客会齐聚一堂,就连周边松江府、嘉兴府,乃至更远一些的金陵、扬州等地的名士才子,也会不远千里,闻讯赶来,希望能在这文会之上,拔得头筹,一举成名天下知! 今年的中秋观潮文会,因为有了《西游记》的风波和徐知府的“刻意安排”,更是显得格外引人瞩目!消息灵通之辈,早就探听到了风声:翰墨斋的那个林宸林大才子,要在文会之上,与苏杭府学政周正明周夫子等人,就那本引得“苏杭纸贵”的《西游记》,来一场公开的辩论! 好家伙!这消息一传出来,整个苏杭府都炸了锅!那周夫子是什么人?苏杭府学政,科举正途出身,门生故吏遍布苏杭,在士林中也算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他老人家亲自下场,要跟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辩论一本“志怪小说”?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儿!而那林宸呢?更是近来苏杭府风头最劲的人物!一首《临江仙》惊艳四座,一本《西游记》风靡全城,连知府大人都对他青眼有加!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华和名望,说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也不为过!这两拨人要是当众掐起来,那场面……啧啧,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火星四溅,刺激得不行! 于是乎,今年的中秋观潮文会,还没开始,便已经吊足了全城百姓的胃口!到了八月十五这一日,整个苏杭府更是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钱塘江畔,早已是人山人海,旌旗招展。官府特意在江边搭建了一座高大的彩棚,彩棚四周,张挂着各色彩灯和丝绸流苏,显得既气派又喜庆。 彩棚之内,摆放着数十张铺着锦缎的桌案,桌案上瓜果香茗,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这是为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员乡绅、名士大儒们准备的。 彩棚之外,则是黑压压的围观百姓,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都想亲眼目睹这场即将上演的“龙争虎斗”! 巳时刚过,参加文会的各路人马便陆续到场了。苏杭知府徐元朗,身着绯红色官袍,在一众府衙官员的簇拥下,率先登上了彩棚主位。 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与身旁的同僚们谈笑风生,时不时还会朝着彩棚外的百姓们挥手致意,引来一阵阵欢呼。紧随其后的,便是以周正明周夫子为首的一众“卫道士”们。 周夫子今日依旧是一身青灰色长衫,面容严肃,不苟言笑,颌下三缕长须在江风的吹拂下微微飘动,倒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作学究打扮的老者,一个个神情肃穆,仿佛不是来参加文会的,而是来参加一场决定苏杭文风生死存亡的“讨伐大会”! 文渊阁的张德旺和刘松,也早早地就到了。他们今日可不是来参加什么劳什子文会的,而是专门来看林宸出丑的!一想到林宸那小子待会儿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周夫子等人驳得体无完肤,颜面扫地,他们俩心里头就跟喝了蜜似的,美滋滋的! 除了这些“主角”之外,苏杭府内各大书院的山长、教习,以及一些平日里颇有名望的乡绅名士,也都纷纷到场。 白鹭书院的山长苏文渊苏太玄,也破天荒地出现在了文会之上。这位苏山长向来孤高自傲,极少参加这等热闹场合,今日肯来,想必也是被这《西游记》的风波给惊动了。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年轻气盛,想借此机会一展才华,扬名立万的年轻学子。他们三五成群,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一个个都憋着一股劲儿,想在今日的文会上一鸣惊人。 王世杰那几个“江南四少”,自然也不会错过这等盛会。不过,他们今日可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林宸最忠实的“铁杆粉丝”和“后援团团长”! 他们早早地就占据了彩棚前排最显眼的位置,还特意制作了几面写着“林公子才高八斗”、“《西游记》天下第一”的锦旗,准备待会儿给林宸加油助威,那架势,比追捧自家偶像还要狂热几分! 就在这人声鼎沸,万众期待之际,一个熟悉而又引人注目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彩棚的一角。 正是那位蒙着面纱,气质如兰的赵清妍赵姑娘!她今日依旧是一袭素雅的月白色罗裙,身边只跟着那名机敏的侍女。 她并未像其他女眷那般坐在特设的帷幔之后,而是选择了一个相对僻静,却又能将整个彩棚和江景尽收眼底的位置,静静地坐了下来。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在人群中轻轻扫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她的目光与正准备登台的林宸遥遥相对时,微微一顿,随即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仿佛在说:“林公子,今日……看你的了。” 林宸心中也是微微一动。这位赵姑娘,还真是……神出鬼没啊!不过,能在这种场合看到她,林宸心里头,竟也莫名地多了几分……底气?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在一众或好奇、或期待、或幸灾乐祸、或饱含深意的目光注视下,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地走上了那座高高的彩棚。 今日的林宸,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月白色儒衫,腰间束着一条青色丝绦,头发也用一根碧玉簪子一丝不苟地束起,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清爽俊逸,丰神朗朗。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平静而深邃,丝毫看不出半分紧张或怯懦之色。 那份从容淡定的气度,那份面对千夫所指依旧泰然自若的风采,让在场不少原本对他心存偏见的人,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心中生出几分敬佩。 “诸位!诸位静一静!”待到日上三竿,钱塘江潮信将至,徐元朗这才从主位上站起身,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乃我大靖景和三年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亦是我苏杭府三年一度的钱塘观潮文会!本官谨代表苏杭府衙,欢迎各位远道而来的嘉宾,各位才华横溢的士子,以及各位热情好客的父老乡亲!” 他一番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引来彩棚内外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自古以来,我苏杭府便是文风鼎盛之地,才子辈出,佳作流芳!今日,我等齐聚于此,以文会友,以诗寄情,共赏钱塘奇观,同度中秋佳节,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徐元朗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近来,我苏杭府出了一部名为《西游记》的奇书,引得满城争相传阅,可谓是苏杭纸贵,盛况空前。然,此书内容新奇,褒贬不一,亦引起了不少争议。有赞其想象奇绝,寓意深远者;亦有斥其荒诞不经,有伤风化者。”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最终落在了周正明和林宸身上,沉声道:“今日,借此文会之机,本官特意邀请了此书的作者,翰墨斋林宸林公子,以及苏杭府学政周正明周夫子等几位前辈耆宿,就这《西游记》的是非功过,当众进行一番探讨与辩说!一来,是为了正本清源,明辨是非;二来,也是希望通过此举,促进我苏杭文坛的交流与发展,碰撞出更多思想的火花!” “本官希望,今日的辩论,能本着‘以文会友,不伤和气’的原则,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最终能得出一个……令各方都满意的结果!好了,闲话少叙,这中秋观潮文会,以及这场备受瞩目的‘《西游记》品鉴会’,现在……正式开始!”徐元朗话音刚落,彩棚内外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叫好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彩棚中央,那即将上演“唇枪舌战”的两位主角——周正明和林宸身上! 第41章 周夫子当众发难,林宸笑对气定闲! 徐元朗那句“正式开始”,就像是往烧得滚烫的油锅里扔进了一块冰坨子,整个钱塘江畔的彩棚内外,瞬间就炸开了! “好!好!好!”“终于要开始了!等的就是这一刻!”“快看快看!周夫子要先开口了!”“林公子加油!我们都挺你!” 彩棚外的百姓们伸长了脖子,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嗷嗷直叫。那些平日里就爱凑热闹的,更是使劲往前挤,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场面。 彩棚内的文人士子们,则大多正襟危坐,神色各异。有的面带微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有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替某一方担忧;还有的则是不动声色,眼神深邃,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文渊阁的张德旺和刘松,更是激动得直搓手,小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就等着看林宸那小子被周夫子批得体无完肤,灰头土脸地滚下台去! 而王世杰那几个“铁杆粉丝”,则是高举着他们那几面“林公子才高八斗”、“《西游记》天下第一”的锦旗,扯着嗓子给林宸加油助威,那架势,活像林宸是即将登台献艺的角儿,他们是台下最忠实的拥趸。 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周正明周夫子,这位自诩为苏杭文坛“正道守护神”的老学究,终于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长衫,面容严肃,不苟言笑,颌下三缕长须在江风的吹拂下微微飘动。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在那些热情高涨的百姓和神色各异的同僚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才将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神色淡然、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少年——林宸身上。 “哼!”周正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而清晰,如同庙堂之上的晨钟暮鼓,一字一句地响彻在整个彩棚内外: “诸位同道,各位乡亲!老夫周正明,忝为苏杭府学政,执掌文教多年,平生所愿,便是能为我大靖王朝,为我苏杭府,选拔贤才,匡扶正道,弘扬圣贤之学,涤荡歪风邪气!” 他这话一出口,台下便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附和声。显然,这位周夫子平日里积威甚重,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然,近来苏杭府内,却出现了一股……一股令人忧心忡忡的歪风!”周正明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沉痛起来,他目光如电,直刺林宸,“便是那本名为《西游记》的所谓‘奇书’!此书,以老夫之见,实乃……实乃荒诞不经,怪力乱神,蛊惑人心,有伤风化之集大成者!” “哗——!” 他这话一出,彩棚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那些原本就对《西游记》心存不满的保守派文人,纷纷点头附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那些《西游记》的忠实拥趸们,则是勃然变色,一个个义愤填膺,怒目而视,恨不得冲上台去跟这老顽固理论一番! 王世杰更是“噌”地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周正明就要破口大骂,却被身旁的刘淳和张三胖死死地拉住了。 “王兄息怒!王兄息怒!且听听那老……周夫子还有什么话说!” 林宸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仿佛周夫子说的不是他,而是什么不相干的路人甲。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那份从容淡定,那份气定神闲,让不少原本还替他捏着一把冷汗的人,心中也不由得暗暗称奇。这林家小子,年纪轻轻,这份养气功夫,可真是了得! 周正明见林宸如此“不知好歹”,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重重地一拍桌案,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厉声喝道: “林宸!你可知罪?!” 这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彩棚上空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宸身上,想看看他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 林宸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着周正明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和煦笑容,声音平静却清晰地问道: “周夫子此言差矣。学生林宸,自问一向奉公守法,勤勉治学,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周夫子明示。” “哼!还敢狡辩!”周正明冷哼一声,指着林宸,痛心疾首地道,“你那本《西游记》,便是你的弥天大罪!老夫且问你,书中那石猴孙悟空,无法无天,大闹天宫,冲撞玉帝,藐视天条,此等情节,岂非是在宣扬叛逆,蛊惑人心,教唆百姓不敬君上,不守法纪?!” “再者!书中神佛妖魔,混战不休,怪力乱神之言,比比皆是!圣人云‘敬鬼神而远之’,你却将此等荒诞不经之说,大肆宣扬,印书贩卖,岂非是在败坏我苏杭文风,荼毒无知少年?!” “还有!你那所谓的每日限量发售,致使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竟被炒到天价!引得无数百姓废寝忘食,争相抢购,甚至有人为此倾家荡产!此等唯利是图,与民争利之举,与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何异?你林宸身为读书人,竟也行此等卑劣之事,简直是……简直是斯文扫地!败类!我读书人的败类!” 周夫子越说越是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指着林宸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仿佛林宸就是那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千古罪人一般! 他这番话,引经据典,上纲上线,将《西游记》的“种种罪状”批得是体无完肤,也引来了他身后那些“卫道士”们的一片叫好和附和。 “周夫子说得太对了!此等妖书,早就该禁了!”“林宸小儿,还不速速认罪伏法!”“败坏文风,蛊惑人心,其心可诛!” 一时间,彩棚之上,群情激愤,仿佛一场针对林宸的“批斗大会”即将上演! 徐元朗坐在主位上,眉头微蹙,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这周正明,还真是个老顽固!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啊!这要是真把林宸给逼急了,当场翻脸,那这文会可就真成了一场闹剧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宸,却见那少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徐元朗心中暗自嘀咕。 就在众人以为林宸会被这泰山压顶般的诘难给吓得手足无措,或者至少会面露慌乱之色时,林宸却缓缓地笑了。 那笑容,温和而从容,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他对着周正明,再次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周夫子,息怒,息怒。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可别气坏了身子。小子这里,有几句话,想与夫子,也与在座的诸位前辈同道,好好分说分说。”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彩棚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而洒脱的笑容: “夫子方才所言,小子都听明白了。无非是说我这《西游记》,内容荒诞,言辞粗鄙,还扰乱了市场,败坏了风气。对此,小子……不敢苟同!” “小子以为,评判一部作品的好坏,不能只看其表象,更要看其内涵;不能只听一家之言,更要兼听则明;不能只固守成规,更要……与时俱进!”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不卑不亢,既没有直接反驳周夫子的指责,却又巧妙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为接下来的“辩论”埋下了伏笔。 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那份笑对千夫指的淡定,让在场不少人都不由得暗暗点头,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就连那一直板着脸的周夫子,听了林宸这话,眉头也不由得微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原以为这林宸会惊慌失措,或者强词夺理,却没想到他竟能如此沉稳应对,这份心性,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只是,可取归可取,他周正明今日既然站了出来,就绝不会轻易罢休!他倒要看看,这林宸小子,究竟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第42章 舌战群儒(上):艺术价值岂容诬? 钱塘江畔,秋风依旧。但彩棚之内的气氛,却比那江心奔涌的潮水还要激荡几分! 林宸那句“不敢苟同”,说得是云淡风轻,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周正明身后那些“卫道士”们,一个个吹胡子瞪眼,面露不屑。在他们看来,林宸这黄口小儿,竟敢当众质疑周夫子这位学政大人的“金玉良言”,简直是狂妄至极,不知天高地厚! 文渊阁的张德旺和刘松,更是幸灾乐祸,巴不得林宸把话说得再“大逆不道”一些,好让周夫子等人抓到更大的把柄,把他往死里整! 而彩棚外的百姓们,尤其是那些《西游记》的忠实拥趸,则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微言大义”,但也听得出,林公子这是要跟那老学究掰开揉碎了讲道理了! 林宸环视一周,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这才不慌不忙地再次开口,声音清朗,如同珠落玉盘,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彩棚: “周夫子方才痛斥《西游记》‘内容荒诞,怪力乱神’,小子以为,此言……有失偏颇了!” 他这话一出,周正明身旁一个留着山羊胡,面容枯槁的老学究立刻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林宸斥道:“黄口小儿,休得胡言!《西游记》中那石猴上天入地,神佛妖魔,胡编乱造,难道还不够荒诞?还不够怪力乱神吗?” 林宸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反问道:“敢问这位老先生,鲲鹏展翅九万里,此等想象,是否荒诞?《怪诞学》中所载,奇肱之民,飞车千里;海外异邦,人面兽身,此等记述,是否怪力乱神?《大靖录》中,各种天神传说,又是否皆为无稽之谈?” 他一连串的反问,如同连珠炮一般,将那山羊胡老学究问得是哑口无言,张口结舌,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此……此乃上古先贤之奇思,岂是你这市井小说所能比拟?” “哦?原来想象亦分三六九等,先贤之奇思便为雅,小子之拙作便为俗?”林宸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小子愚钝,倒是不知这‘想象’二字,何时也打上了身份的烙印。在我看来,文学一道,想象力乃是其生命之源泉!若无天马行空的想象,何来各位前辈所著之瑰丽奇绝?若无汪洋恣肆的笔触,何来大靖各种千古绝唱?” “《西游记》之想象,上至三十三天兜率宫,下至九幽地府森罗殿;东至东海龙宫水晶府,西至西天灵山雷音寺。神仙佛陀,妖魔鬼怪,珍禽异兽,仙草奇葩,七十二般变化,十万八千里筋斗云,一万三千五百斤如意金箍棒……此等瑰丽雄奇之想象,正是其引人入胜,令人拍案叫绝之处!若将这些都斥之为‘荒诞不经’,那小子斗胆请问,何为文学之‘奇’?何为文章之‘趣’?难道非要将所有文字都困于四书五经的樊笼之内,写那些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八股文章,才算是‘正道’吗?” 林宸这番话,说得是抑扬顿挫,气势如虹!尤其是那句“难道非要将所有文字都困于四书五经的樊笼之内”,更是如同当头一棒,敲在了不少墨守成规的老学究心上! 彩棚内外,不少真心喜爱《西游记》的文人士子,闻言都是精神一振,纷纷点头称是! “说得好!林公子说得太对了!”“想象乃文学之魂!若无想象,何来佳作?”“我看那《怪诞学》比《西游记》还荒诞呢!怎么没人说它不是?” 王世杰更是激动得一拍大腿,高声叫好:“林兄此言,深得我心!那些老顽固,自己写不出这等奇文,就只会酸溜溜地指责别人!我看他们才是真正的‘荒诞不经’!”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的一片附和。 周正明听着林宸这番“歪理邪说”,又见台下不少人竟公然为他叫好,气得是脸色发青,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反驳,却听林宸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夫子又言《西游记》‘怪力乱神,不成章法’。小子以为,此言更是……与事实相去甚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面露不屑的老学究,朗声道:“《西游记》虽多涉神魔之事,然其叙事之主线,却是清晰无比,那便是唐三藏师徒四人,秉承佛旨,不畏千难万险,前往西天拜佛求取真经,以期普度众生。此等宏大志愿,此等坚定信念,难道不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追求吗?” “至于其章法结构,《西游记》全书以唐僧取经为主干,串联起九九八十一难。每一难,皆是一个独立完整、精彩纷呈的降妖伏魔故事;而这八十一难,又如同串珠成链,一环扣一环,前后呼应,层层递进,共同构成了一部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的取经史诗!此等结构之精巧,章法之严谨,岂是‘不成章法’四个字所能轻易否定的?若说此等结构为‘不成章法’,那小子斗胆请问,史家之绝唱《靖史》,以本纪、世家、列传、书、表构成,是否也算‘不成章法’?《上古纪年》编年为体,洋洋洒洒数百万言,是否也算‘不成章法’?” 林宸这话,更是让周正明等人气得差点吐血!这小子,竟然敢把一本“市井小说”,与《靖史》、《上古纪年》这等鸿篇巨制相提并论?简直是……狂妄至极!大逆不道! 但偏偏,他又说得有那么几分歪理!那《西游记》的“八十一难”结构,还真有点像史书的“列传”或者“纪事本末”,一桩桩一件件,条理清晰,脉络分明。这让那些想从“结构混乱”入手攻击的人,一时竟也找不到太好的反驳之词。 徐元朗坐在主位上,听得是津津有味,心中暗暗点头。这林宸小子,果然有几分急智!这番辩驳,看似狂妄,实则滴水不漏,还顺带着把那些老学究们给将了一军!有趣!有趣啊! 赵清妍那双藏在面纱后的美眸,此刻也是异彩连连。她原以为林宸会从《西游记》的“教化意义”入手辩解,却没想到他竟先从“艺术价值”和“文学技巧”这些更“专业”的角度切入,这不仅出乎她的意料,也让她对林宸的“学识储备”和“辩才”,有了更深的认识。 林宸见周正明等人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暗笑,却也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继续乘胜追击: “至于夫子所言《西游记》‘言辞粗鄙,有伤风化’,小子更是不敢苟同!小子以为,一部文学作品的语言风格,当为其所塑造的人物服务,为其所描绘的情节服务,为其所要表达的主题服务!正所谓‘言为心声,文如其人’!” “试问,那孙悟空乃石猴化身,桀骜不驯,顽劣不堪,其言语自然带着几分山野之气,却也正显其率真豪迈,不拘小节的本性;那猪八戒本是天蓬元帅,却因贪嗔痴念堕入凡尘,其言语自然带着几分贪婪懒惰,油腔滑调,却也正显其憨态可掬,令人捧腹的喜剧色彩;那唐三藏乃得道高僧,其言语自然带着几分慈悲迂腐,循循善诱,却也正显其普度众生,矢志不渝的向佛之心。” “若将这些性格迥异的人物,都写得满口之乎者也,引经据典,那岂非千人一面,如同泥塑木偶,了无生趣?《西游记》之语言,正是因为其贴合人物身份,符合情节发展,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和鲜明的个性色彩,才能让读者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仿佛那些神魔妖鬼,都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与我们一同嬉笑怒骂,同历悲欢离合!” “夫子熟读经史,当知《诗经》之中,亦有《国风》之俚俗歌谣,描绘男女情爱,民生疾苦,却被圣人赞为‘思无邪’,列为六经之首。难道夫子也要说《诗经》‘言辞粗鄙,有伤风化’吗?再如那乐府民歌,语言质朴无华,却也感人至深,流传千古。难道夫子也要说它们‘难登大雅之堂’吗?” “小子以为,文学之雅俗,并非单以辞藻之华丽与否来衡量。真正的好文章,当是内容充实,情感真挚,能够引起读者共鸣,启迪读者心智者。辞藻华丽而空洞无物,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语言质朴而意蕴深远,方是返璞归真,大巧若拙!《西游记》之语言,正是力求以最鲜活生动,最贴近百姓生活的方式,来讲述一个引人入胜,发人深省的故事。若此等语言亦被斥为‘粗鄙不堪’,那小子斗胆请问,何为文学之‘真’?何为文章之‘情’?” 林宸这番话,更是如同黄钟大吕,振聋发聩!他不仅巧妙地化解了周夫子对其语言风格的指责,更是直接将辩论的焦点,从《西游记》本身,上升到了对“文学雅俗观”、“文学真实性”的探讨! 这一下,周正明身后那些原本还想从“文采”、“格调”方面挑刺的老学究们,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口结舌,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是啊!《诗经》里也有不少“俚俗”之语,乐府更是多用白话,难道这些经典也要被否定吗?若是否定,那他们岂不是成了数典忘祖的千古罪人?若是肯定,那又该如何解释他们对《西游记》的“双重标准”? 彩棚内外,那些先前还对林宸有些疑虑的文人士子们,此刻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充满了震惊和敬佩! 这林宸,年纪轻轻,不仅诗才惊世,这口才,这学识,这思辨能力,简直是……妖孽啊! 他这哪里是在为一本小说辩护?这分明是在挑战整个传统文坛的审美标准和价值取向啊! 徐元朗更是听得心潮澎湃,暗暗叫好!他原以为林宸能自圆其说就不错了,却没想到他竟能将辩论提升到如此高度,这份见识和胆略,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赵清妍那双藏在面纱后的美眸,此刻更是异彩涟呈,她看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舌战群儒的少年,心中那份好奇与探究,早已化作了深深的震撼与……一丝丝莫名的情愫。 而文渊阁的张德旺和刘松,则是脸色惨白,额头冒汗。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林宸这小子,竟然如此难缠!原以为周夫子一出马,三言两语就能把他驳得体无完肤,狼狈不堪,却不成想,这小子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越战越勇,把周夫子等一众老学究都给逼到了墙角! 这……这还怎么玩下去? 林宸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仿佛在给众人一个消化和思考的时间,也仿佛在为自己接下来的“雷霆一击”,积蓄着力量。 他知道,关于《西游记》艺术价值的辩论,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第43章 舌战群儒(中):教化意义深几许! 林宸那一番关于《西游记》艺术价值的辩驳,掷地有声,如同惊雷贯耳,震得彩棚内外不少人都有些发懵。尤其是那些先前跟着周夫子起哄,认为《西游记》不过是些“市井俚语”、“怪力乱神”的酸腐文人,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无形的巴掌扇了好几下,脸上火辣辣的,却又找不出太好的词儿来反驳。 是啊!你总不能说《诗经》里的《国风》也“粗鄙不堪”,汉乐府也“难登大雅之堂”吧?那岂不是把自己祖宗的脸都给打了? 周正明周夫子更是气得胸口起伏,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他原以为凭借自己学政大人的身份,以及在苏杭士林中的声望,三言两语就能把这林宸小儿给驳得体无完肤,狼狈不堪。哪成想,这小子牙尖嘴利,引经据典,竟把自己逼到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境地! “哼!强词夺理!巧舌如簧!”周夫子重重地一甩袖子,兀自嘴硬道,“老夫承认,你这《西游记》在想象、结构、语言上,或许……或许有那么几分可取之处!但文学作品,首重教化!若无教化意义,纵使辞藻再华丽,想象再奇诡,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甚至……甚至会流毒无穷,贻害苍生!” 他这话一出口,身后那些“卫道士”们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点头附和: “周夫子所言极是!文章以载道,教化为先!”“那《西游记》打打杀杀,妖魔横行,能有什么教化意义?我看是教唆人去当强盗土匪吧!”“就是!小孩子看了,学那猴子无法无天,岂不天下大乱?” 文渊阁的张德旺更是阴恻恻地笑道:“林公子,您这书,怕是只顾着热闹好看,却忘了读书人‘文以载道’的本分了吧?” 彩棚外的百姓们,也有些骚动起来。他们虽然喜欢《西游记》的精彩故事,但听周夫子这么一说,心里头也犯起了嘀咕。是啊,这书里又是妖精又是鬼怪的,真能教人学好吗? 林宸听着这些质疑,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淡定笑容。他等的就是这个! 他知道,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并且将“教化”看得比天还大的时代,一部作品的“教化意义”,才是决定其最终命运的关键!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朗声道:“周夫子和诸位前辈教训的是,文学作品,确当以‘教化’为重。只是,小子以为,这‘教化’二字,并非只有板起面孔,宣讲圣贤道理这一种方式。有时候,寓教于乐,润物无声,或许……更能深入人心,更能引人向善!”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洪亮而富有感染力:“诸位且听小子一言,这《西游记》之中,究竟蕴含着何等‘教化意义’!” “其一,《西游记》宣扬的是‘劝人为善,不畏艰难’之精神!”林宸目光灼灼,掷地有声,“那唐三藏,虽为肉眼凡胎,却怀着一颗普度众生之心,不远万里,远赴西天求取真经。这一路上,千难万险,妖魔环伺,他何曾退缩?何曾放弃?他用自己的慈悲与执着,感化了顽劣的孙悟空,收服了贪婪的猪八戒,点化了愚钝的沙和尚。他们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才取得真经,修成正果。这难道不是在告诉世人,为人处世,当心怀善念,勇往直前,纵使前路坎坷,亦要百折不挠,方能功德圆满吗?” “其二,《西游记》彰显的是‘团队合作,各展所长’之智慧!”林宸继续道,“那取经队伍之中,孙悟空神通广大,降妖伏魔,乃是中流砥柱;猪八戒虽有小黠,却也憨厚可爱,关键时刻也能出几分力气;沙和尚任劳任怨,挑着重担,是队伍中不可或缺的稳定力量;唐三藏虽常人妖不辨,却也凭着那份坚定的信念,引领着整个团队向着目标前进。他们师徒四人,性格各异,各有优劣,却能目标一致,同心协力,最终克服重重险阻。这难道不是在告诉我们,一个团队,一个集体,乃至一个国家,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精诚团结,各尽其才,扬长避短,方能无往而不利吗?” “其三,这《西游记》中,更是处处体现着我儒家所倡导的‘仁义礼智信’之品德!”林宸话锋再转,目光扫向那些面露思索之色的文人士子,“那唐三藏对众生之‘仁’,对徒弟之‘慈’;那孙悟空对师父之‘忠’,对妖魔之‘义’;那师徒四人西行取经,恪守佛门清规戒律,是为‘礼’;他们一路之上,运用智慧,降妖除魔,化险为夷,是为‘智’;他们信守承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是为‘信’!这些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品德,难道不值得我等学习和称颂吗?” 林宸这番话,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巧妙地将《西游记》中的故事情节,与儒家所倡导的“仁义礼智信”、“劝人为善”、“不畏艰难”、“团队合作”等积极向上的品德联系起来,赋予了这部看似“荒诞不经”的小说,以全新的、符合主流价值观的“教化意义”! 彩棚内外,一片寂静。 那些原本还在质疑《西游记》教化意义的人,此刻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听林公子这么一说,这《西游记》里头,好像……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道理! 那唐僧师徒四人,不就是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才最终取得真经的吗?他们师徒几个,不就是互相帮助,才能打败那些厉害的妖怪吗?那孙悟空,虽然顽皮,但对师父也是忠心耿耿啊! 这么一想,这《西游记》,好像……也没那么“坏”嘛!反而……还挺励志的? 徐元朗坐在主位上,听得是连连点头,眼中精光闪烁。高!实在是高!这林宸小子,不仅文采斐然,这口才,这思辨能力,更是远超常人!他竟然能将一部看似“离经叛道”的志怪小说,硬生生地拔高到“宣扬儒家品德”、“启迪民智教化”的高度!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赵清妍那双藏在面纱后的美眸,此刻更是异彩涟涟。她原以为林宸会用一些更“激进”的观点来反驳,却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巧妙地“借力打力”,将儒家的核心价值观融入到《西游记》的解读之中,这不仅化解了周夫子等人的攻讦,更让《西游记》在“道义”上立于了不败之地!此等智慧,此等手腕,当真是……深不可测! 而周正明周夫子,此刻的脸色,却是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他原以为,只要抓住《西游记》“怪力乱神”这个“死穴”,就能将林宸驳得体无完肤,哑口无言。哪成想,这小子竟然如此狡猾,三言两语之间,就给这本“妖书”披上了一层“仁义道德”的光鲜外衣! “荒唐!简直是荒唐!”周夫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宸,厉声喝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巧言令色!那《西游记》明明是宣扬妖魔鬼怪,你却偏要说它劝人为善!明明是鼓吹无法无天,你却偏要说它团队合作!明明是些粗鄙不堪的市井白话,你却偏要将它与《诗经》、乐府相提并论!林宸!你这是在混淆视听!颠倒黑白!你这是在用你那所谓的‘奇思妙想’,来玷污圣贤经典,来挑战我儒家正统!” 他身后那些“卫道士”们,也纷纷回过神来,再次鼓噪起来: “没错!周夫子说得对!这林宸就是个巧舌如簧的奸佞之徒!”“什么劝人为善?我看是教人学坏!那孙悟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哪有一点善心?”“还团队合作?那猪八戒好吃懒做,见色忘义,也配谈合作?”“这《西游记》就是一本彻头彻尾的妖书!绝不能让它继续流毒下去了!” 他们试图从《西游记》的具体情节入手,找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来反驳林宸的观点。 林宸听着这些气急败坏的指责,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他知道,这些人已经是黔驴技穷,开始胡搅蛮缠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再次变得洪亮而清晰,如同山谷间的清泉,涤荡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诸位前辈,诸位同道!小子以为,一部文学作品,其价值几何,其意义深浅,并非单凭某一人,某一派之言便能定论。更重要的,是看它能否被广大百姓所接受,能否在潜移默化之中,给人们带来一些有益的启示和积极的影响。” “诚然,《西游记》中确有妖魔鬼怪,神仙打架。但敢问诸位,这世间之事,又有哪一件是纯粹的非黑即白?便是那圣贤经典之中,不也记载着上古神话,鬼神传说吗?为何那些便可奉为圭臬,而小子这本《西游记》,便要被打上‘怪力乱神’的标签,欲除之而后快呢?” “小子以为,评判一部作品,不能只看其‘写了什么’,更要看其‘为何而写’,以及……‘如何去写’!” “《西游记》写的虽是神魔,其内核却并非宣扬迷信,更非鼓吹暴力。它只是借用了一个奇幻瑰丽的外壳,来包裹一个关于成长、关于信念、关于人性、关于理想的内核!它用一个个生动有趣的故事,将那些原本枯燥乏味的道理,变得浅显易懂,引人入胜!这便是……寓教于乐!” “寓教于乐!”林宸加重了语气,目光灼灼地扫过全场,“试问诸位,一本充斥着之乎者也,满口仁义道德,却让人读之昏昏欲睡,味同嚼蜡的圣贤书,与一本情节曲折离奇,人物鲜活生动,能让贩夫走卒、妇孺小儿都看得津津有味,并在潜移默化中明白善恶有报,邪不胜正道理的通俗小说,究竟哪一个的‘教化意义’更大?究竟哪一个,更能真正地‘启迪民智,移风易俗’?” 他这番话,更是如同平地起惊雷,直接将那些“卫道士”们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教化”大旗,给狠狠地拽了下来,还顺带着踩上了几脚! 是啊!你那些圣贤经典固然高深莫测,可有几个人真正看得懂?又有几个人真正愿意去看?反倒是这《西游记》,虽然“粗鄙”,却能让那么多不识字的百姓都听得津津有味,让那么多顽皮的孩童都学着孙悟空打抱不平,这难道……不是一种更接地气,更有效的“教化”吗? 彩棚内外,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那些原本还在叫嚣的“卫道士”们,此刻一个个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们被林宸这番“歪理邪说”给彻底绕晕了,甚至……甚至隐隐觉得,这小子说的,好像……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道理? 而那些《西游记》的忠实拥趸们,则是彻底沸腾了! “说得好!林公子说得太好了!”“寓教于乐!这话说得太对了!”“我家那小子,以前让他读书跟要他命似的,现在天天缠着我给他念《西游记》呢!”“就是!看《西游记》,比听那些老夫子念经强多了!” 王世杰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指着周正明等人,唾沫横飞地嚷道:“听到了没有!老顽固们!林兄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你们那些死板教条,早就该扔进茅坑里去了!” 徐元朗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这几乎要失控的场面,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文人之间的辩论,却没想到,竟被林宸这小子,硬生生地上升到了“文学理念之争”和“教化方式之辩”的高度! 这小子……还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孽啊! 而此时的林宸,看着那些被自己驳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的“卫道士”们,心中也是暗爽不已。 “跟小爷玩‘上纲上线’?小爷玩这个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穿开裆裤呢!” 他知道,经过这番辩论,《西游记》在苏杭府的地位,算是彻底稳了! 不过……这还不够! 他今日既然站在这里,就不仅仅是要为《西游记》正名!他还要……为自己正名!为所有“通俗文学”正名! 他要让这些自诩清高的所谓“正统文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受百姓欢迎,真正有生命力的文学! 第44章 舌战群儒(下):驳到夫子面皮赤! 林宸那一番关于“寓教于乐”的言论,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狠狠地浇上了一瓢凉水,瞬间就炸开了!彩棚内外,那些原本还对《西游记》心存疑虑,或者被周夫子等人带偏了节奏的百姓和部分士子,此刻听了林宸这番话,都觉得……好像……还真他娘的是这么个理儿! 是啊!你那些圣贤经典固然是好,可曲高和寡,有几个人真正看得进去?反倒是这《西游记》,虽然通俗易懂,却能让那么多不识字的百姓都听得津津有味,让那么多顽皮的孩童都学着孙悟空打抱不平,这难道……不是一种更接地气,更有效的“教化”吗? 彩棚外的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言语之间,对林宸的赞同和对《西游记》的喜爱,已是溢于言表。 周正明周夫子和他身后那些“卫道士”们,此刻的脸色,那简直比调色盘还要精彩!他们原以为,只要抓住“教化”这根大棒,就能把林宸这小子给彻底打趴下。哪成想,这小子滑不溜手,不仅没被打倒,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把他们这根“教化”大棒给抢了过去,还反过来狠狠地敲了他们一记闷棍! “你……你这是……这是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周夫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那张平日里端方严肃的老脸,此刻涨得通红,简直像要滴出血来! 他身旁那个先前跳出来指责林宸的山羊胡老学究,此刻也是面皮发紫,兀自嘴硬道:“哼!纵使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西游记》内容荒诞,不合礼法的本质!此等书籍,若是任其流传,必将败坏我苏杭文风,贻害无穷!” 林宸听着这些气急败坏的指责,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淡定笑容。他知道,这帮老顽固已经是黔驴技穷,开始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再次变得洪亮而清晰,如同穿云裂石,直击人心: “诸位前辈,诸位同道!小子以为,评判一部作品,并非单凭其是否完全符合所谓的‘礼法’与‘规矩’。时代在变,人心在变,文学的形式与内涵,自然也应当与时俱进,不断创新!” “敢问周夫子,您老人家,以及在座的诸位前辈,是否……是否真正逐字逐句,仔仔细细地品读过我这本《西游记》呢?”林宸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直视着周正明等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这……”周正明被问得一愣,他确实……只是听了张德旺等人的“汇报”,以及翻看了几个所谓的“荒诞”片段,便先入为主地给《西游记》定了性,哪里会耐着性子去读那在他看来“粗鄙不堪”的市井小说? 他身后那些老学究们,也大多是面面相觑,神色有些尴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恐怕连《西游记》的封面都没摸过,只是听风就是雨,人云亦云罢了。 林宸见状,心中冷笑一声,继续道:“小子斗胆猜测,诸位前辈对《西游记》的了解,恐怕……大多是道听途说,或者只是断章取义地看了些皮毛吧?若是如此,诸位又怎能仅凭一些片面的印象,便轻易断言其‘荒诞不经’,‘有伤风化’呢?” “这就好比品尝一道佳肴,您若只是闻了闻味道,或者只尝了一口汤水,便断言这道菜‘难以下咽’,‘不堪入口’,那对掌勺的厨子,对这道菜本身,是否……也太不公平了些?” “你……你休要在此胡搅蛮缠!”周夫子被林宸这番话说得老脸一红,强自辩解道,“老夫乃苏杭学政,岂会不经查证,便妄下断言?那《西游记》中的妖魔鬼怪,那孙猴子大闹天宫,难道还不是荒诞不经吗?!” “夫子,”林宸微微一笑,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您只看到了妖魔鬼怪,神仙打架的表象,却可知那孙悟空为何要反上天庭?那是因为天庭的昏聩与不公!他求的是一个‘齐天’的平等,争的是一口不屈的傲气!您只看到了他打杀妖魔,却可知那些妖魔,又有多少是与天庭佛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本身就是旧秩序的既得利益者,阻挠取经大业,祸害一方百姓?” “您口口声声说此书荒诞,可您究竟是从中看到了真正的荒诞,还是仅仅因为其不合您心中早已刻下的‘规矩’,便先入为主地判了它的死刑呢?若非如此,何以小子方才所言种种劝人为善、不畏艰难、团队合作、仁义礼智信的寓意,夫子却充耳不闻,只揪着那神魔斗法的表象不放?是不能辨,还是……不愿辨?” 林宸这一连串的反问,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在了周正明等人的心口上! 尤其是最后那句“是不能辨,还是不愿辨?”,简直是赤裸裸地打脸! “噗——” 周正明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没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来!他指着林宸,手指哆嗦得跟秋风中的落叶似的,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张原本就涨得通红的老脸,此刻更是红得发紫,如同熟透了的猪肝一般!面皮火辣辣地烧着,仿佛被几百个巴掌轮番抽打过! “你……你……你……”周正明你了半天,最终也只憋出这么一个字来,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身后的那些“卫道士”们,也是一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他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林宸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妖孽!那张嘴,比刀子还厉害!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他们这些自诩饱读诗书的老前辈给驳得体无完肤,颜面扫地! 彩棚内外,更是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和掌声! “说得好!林公子说得太好了!”“我看这帮老顽固,就是思想僵化,抱残守缺!自己看不懂,还不许别人看!”“就是!《西游记》这么好看的书,他们居然说是妖书!我看他们才是真正的‘妖言惑众’!” 王世杰更是激动得直接跳上了桌子,挥舞着手中的折扇,唾沫横飞地嚷道:“听到了没有!老东西们!林兄这才是真正的大才!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早就该扔进茅坑里去了!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林兄的才华,眼红林兄赚钱!一群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酸丁腐儒!” 他这话虽然粗鄙,却也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徐元朗坐在主位上,看着周正明那副气急败坏、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心中也是暗暗摇头。这老周,今日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啊!他原以为林宸年轻气盛,容易对付,却没想到这小子不仅才思敏捷,口才更是犀利无比,而且还深谙“攻心为上”的道理,句句都往他的痛处戳! “周夫子,周夫子!您老消消气,消消气啊!”徐元朗连忙起身,假惺惺地上前劝慰,实则是怕这老家伙真一口气上不来,死在他这文会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赵清妍那双藏在面纱后的美眸,此刻更是异彩连连,亮得惊人!她看着台上那个舌战群儒,将一众老学究驳得面皮发赤,狼狈不堪的少年,心中那份震撼与钦佩,早已无以复加! 这个林宸,简直就是个……妖孽! 他不仅仅是有才华,更有远超常人的智慧、胆略和……一种近乎可怕的洞察力!他仿佛能轻易看穿人心的弱点,然后用最精准、最犀利的语言,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她甚至有些庆幸,林宸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而此时的林宸,看着那些被自己驳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卫道士”们,心中也是暗爽不已。 “跟小爷玩文字狱?玩道德绑架?小爷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 他知道,经过今日这一战,他林宸的名声,以及《西游记》的地位,在苏杭府,乃至整个江南,都将无人再敢轻易撼动!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声音再次变得温和而从容,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前辈,诸位同道!小子以为,文学之道,贵在创新,贵在包容。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圣贤经典固然需要传承,但反映时代心声,贴近百姓生活的新兴文学,也同样值得尊重和鼓励!” “《西游记》或许尚有诸多不足之处,小子也欢迎诸位真心实意的批评与指正。但若仅仅因为其题材新颖,语言通俗,便将其斥为‘歪风邪气’,欲除之而后快,那未免……也太有失读书人的风骨与气度了!” “小子今日在此,并非想与诸位争个高下,更非想挑战什么‘正统’。小子只是想说,文学的世界,应当是多姿多彩,兼容并包的。只有这样,我大靖王朝的文坛,才能真正地百花齐放,欣欣向荣!”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给了那些老学究们一个台阶下,也赢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认同和赞赏。 周正明被徐元朗扶着,勉强喘匀了气,听着林宸这番话,再看看周围那些或敬佩、或嘲讽、或若有所思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一般,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他知道,今天这场辩论,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他不仅没能扳倒林宸,反而把自己经营多年的“清名”和“威望”,都给搭了进去! “噗——” 想到此处,周正明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周夫子!” “老师!” 一片惊呼声中,周正明眼前一黑,竟是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第45章 当场作诗证才学?正中下怀乐开花! 周正明那口老血喷出来,好家伙,那叫一个触目惊心!整个彩棚内外,瞬间就炸了锅! “哎哟喂!周夫子吐血了!”“快!快叫郎中!学政大人晕过去啦!”“这……这林公子也太厉害了吧?几句话就把周夫子给说吐血了?”“活该!谁让他倚老卖老,颠倒黑白!” 周夫子带来的那些“卫道士”们,一个个手忙脚乱,有的掐人中,有的捶后背,有的则扯着嗓子喊郎中,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文渊阁的张德旺和刘松,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这周夫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就是教唆学政、构陷良才的罪魁祸首了!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别说在苏杭府混不下去了,就是脑袋能不能保住都得两说! 徐元朗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了一下,连忙吩咐身边的衙役:“快!快去城里最好的药铺请孙神医过来!务必保证周夫子安然无恙!”他心里头也是暗暗叫苦,这周正明,平日里看着挺硬朗的,怎么就这么不禁说呢?这下可好,事情闹大了,他这个知府大人,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林宸也没想到这老家伙心理素质这么差,几句话就给干趴下了。他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无辜的表情,心里头却在暗爽:“老东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连忙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周夫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小子方才言语有失,冲撞了夫子?若是如此,小子在这里给夫子赔不是了!”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诚恳”,那叫一个“知错能改”,听得旁边那些原本还想指责他“气焰嚣张”的人,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就在这时,周夫子身旁一个年约四旬,同样作学究打扮,但眼神却透着几分阴鸷的中年男子,猛地站了出来,指着林宸,厉声喝道:“林宸!你休要在此假惺惺!周夫子乃是苏杭学政,德高望重,今日被你这黄口小儿当众羞辱,气急攻心,才会如此!你……你难辞其咎!” 此人名叫孙敬才,是周夫子的得意门生,平日里最是会阿谀奉承,也最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他见自家老师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是要跳出来找回场子。 “就是!林宸!你虽有几分歪才,却不思正道,专写些惑乱人心的东西!如今更是巧言令色,强词夺理,将周夫子气成这样!你……你简直是目无尊长,败坏纲常!”另一个周夫子的拥趸也跟着叫嚣起来。 他们这是想把周夫子吐血的责任,全都扣在林宸头上! 林宸听着这些指责,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叹了口气道:“诸位前辈此言差矣。小子方才与周夫子辩论,句句皆是据理力争,何曾有过半分羞辱之意?小子也说了,文学之道,贵在包容,百花齐放方为春。周夫子心中自有其坚守之‘道’,小子亦有自己对文学之理解。我等不过是各抒己见,探讨学问罢了。至于周夫子为何会……会如此激动,小子实在是不知所以然啊。”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的责任,又暗讽了周夫子等人气量狭小,听不得不同意见。 “你……你还敢狡辩!”那孙敬才气得直跳脚,却又一时找不到太好的反驳之词。毕竟,刚才的辩论,大家可都看在眼里,林宸虽然言辞犀利,却也始终保持着读书人的风度,并未出言不逊。反倒是周夫子等人,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咄咄逼人。 就在这双方再次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吵起来的时候,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彩棚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够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这还是中秋文会吗?简直比菜市场还不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鹭书院的山长苏文渊苏太玄,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身,正面色不悦地看着他们。 这位苏山长在江南文坛的地位,那可是比周正明还要高上一筹!他平日里虽然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但他说的话,分量却极重!连徐元朗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苏文渊一开口,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那孙敬才等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公然叫嚣。 苏文渊缓缓走到彩棚中央,先是看了一眼被几个学子搀扶着,脸色依旧惨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不少的周正明,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周学政,你啊你,还是这般固执己见,容不得半点不同之声。文学之道,本就海纳百川,岂能用一把尺子去衡量所有?你今日……着相了。” 他这话,虽然语气平和,却也点明了周正明的不是。 周正明闻言,老脸更红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了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苏文渊说的是实话。 苏文渊又将目光转向林宸,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林宸小友,老夫方才也听了你一番言论。你之才思敏捷,辩才无碍,确是……令人刮目相看。你那《西游记》,老夫也曾略读几回,其想象之奇诡,构思之宏大,确有可圈可点之处。至于其教化意义嘛……老夫以为,凡能引人向善,启迪民智者,皆可称之为有益之作,不必拘泥于形式。” 他这话,无疑是给了林宸和《西游记》一个极高的评价!也算是为今日这场辩论,盖棺定论了! “多谢苏山长谬赞!”林宸连忙躬身行礼。他知道,有了苏文渊这句话,以后苏杭府内,怕是再也没人敢公然质疑《西游记》的价值了。 文渊阁的张德旺和刘松,此刻更是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连苏文渊都出来替林宸说话了!这……这还怎么玩下去?他们今日这番精心策划,算是彻底打了水漂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风波即将就此平息的时候,那个心有不甘的孙敬才,却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知道,在“道理”上,他们今天是彻底输了。但……他们还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找回场子! “苏山长所言甚是!”孙敬才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苏文渊拱了拱手,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林宸,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挑衅道,“林公子方才舌灿莲花,将一本市井小说讲得是天花乱坠,我等也算是……‘领教’了。只是,林公子莫要忘了,今日乃是中秋观潮文会!我等齐聚于此,本是为吟诗作对,品文赏月。林公子既然对文学之道有如此‘独到’的见解,想必……在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也定是非同凡响吧?”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朗声道:“不如……就请林公子当场作诗一首,以应今日中秋观潮之盛景!也好让我等这些‘凡夫俗子’,真正见识见识,林公子除了会写那‘引人入胜’的《西游记》之外,是否也具备我等读书人应有的‘正统才学’!若是林公子能当场赋诗,且诗作能入得了在座诸位名士大家的法眼,那我等……便对林公子今日之言,心服口服!从此以后,绝不再对《西游记》有半句非议!如何?” 好家伙!这孙敬才,还真是阴魂不散,贼心不死啊! 他这是想在“辩论”上输了阵仗,便想从“作诗”上找回场子! 在他看来,林宸虽然口才了得,但毕竟年纪轻轻,平日里又把心思都花在了写那《西游记》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上,对于需要深厚积累和精妙构思的诗词一道,肯定不会有多高的造诣! 今日这文会之上,苏杭府乃至江南各地的名士才子云集,其中不乏在诗词一道上浸淫数十年的耆宿大家。让林宸当众作诗,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到时候,只要林宸作出来的诗词平平无奇,甚至狗屁不通,那他今日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才子”形象,岂不是要瞬间崩塌?他那番关于《西游记》的“高论”,自然也就不攻自破,成了笑柄! “孙先生此言有理!”“对对对!光说不练假把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林公子,既然是才子,便当场赋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吧!” 周夫子身后那些“卫道士”们,一听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起哄,想看林宸出丑。 文渊阁的张德旺和刘松,更是眼睛一亮,心中暗道:“高!实在是高!这孙敬才,真是个人才啊!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妙啊!” 彩棚外的百姓们,也是一阵骚动。他们虽然喜欢《西游记》,但对这吟诗作对的事情,却是不太懂,只是觉得热闹好看。 徐元朗眉头微蹙,心中对这孙敬才的无耻行径也是颇为不悦。这小子,明摆着是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胜之不武啊!他刚想开口替林宸解围,却见林宸……笑了! 林宸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或为难,反而脸上露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如同狐狸偷到鸡一般的……灿烂笑容! “当场作诗?证明才学?”林宸摸了摸下巴,心中乐开了花,“哎哟喂!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吗?正愁没机会好好装个逼,打响我‘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号呢!这孙敬才,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他脑子里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足以震古烁今,亮瞎所有人钛合金狗眼的千古名篇,此刻正排着队,等着闪亮登场呢! “好啊!”林宸清了清嗓子,对着那孙敬才,以及彩棚内外所有翘首以盼的目光,朗声笑道,声音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一丝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期待: “既然孙先生和诸位前辈有此雅兴,那小子……自然是乐意献丑!今日中秋佳节,钱塘观潮,美景良辰,若无诗词助兴,岂不可惜?小子不才,愿抛砖引玉,为今日文会,添几分笔墨!”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彩棚内外,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身形挺拔,笑容灿烂的少年身上! 他们都想看看,这位写出了旷世奇书《西游记》,又在辩论中舌战群儒,将一众老学究驳得吐血的“妖孽才子”,在诗词一道上,究竟能展现出何等惊人的才华! 第46章 《水调歌头》应中秋,明月几时有惊魂! 在万众瞩目之下,林宸缓缓走到彩棚中央早已备好的书案前。 那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有小厮殷勤地上前,为他研墨铺纸。 林宸却摆了摆手,淡然一笑道:“今日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当放声高歌!区区拙作,就不必污了这上好的笔墨了。小子……便以这朗朗乾坤为纸,以这浩渺江月为墨,口占一阕,以应这中秋佳节,如何?” “哗——!”他这话一出口,更是引来一片惊叹!好家伙!这林宸,竟然连草稿都不打,直接就要口占成词?这……这也太狂了吧?!要知道,即兴赋诗本就极难,更何况还是在这等万众瞩目的场合,面对着这么多双挑剔的眼睛! 稍有不慎,便是贻笑大方,身败名裂啊!那孙敬才等人闻言,脸上更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好大的口气!我倒要洗耳恭听,林公子究竟能口占出何等惊世骇俗之作!” 林宸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那挑衅的眼神,也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了那悬挂在东天之上,一轮皎洁如玉盘的满月。 江风习习,吹动着他月白色的衣袂,猎猎作响。 远处,钱塘江的潮水声,也隐隐传来,带着一种雄浑而苍凉的气息。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身上。 林宸深吸一口气,那双原本平静深邃的眸子,此刻却仿佛也映照了天边那轮明月的光辉,变得格外清澈,格外明亮,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与豁达。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和磁性,如同天籁之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仅仅两句,一股苍凉而雄浑,旷达而飘逸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仿佛将众人一下子从这喧嚣热闹的文会现场,带到了那浩渺无垠的星空之下,与那亘古不变的明月,进行着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彩棚内外,瞬间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还想看热闹,甚至想挑刺的人,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眼神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意境!周正明那张原本因愤怒而涨红的老脸,此刻也微微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开篇两句,确是……不俗! 徐元朗更是眼前一亮,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暗道:“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 赵清妍那双藏在面纱后的美眸,更是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异彩! 她自幼饱读诗书,品鉴过的佳作不知凡几,但像这般开篇便如此大气磅礴,引人入胜的词句,却也……生平罕见! 林宸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的目光依旧凝视着那轮明月,仿佛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继续朗声吟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这几句一出,那股子飘逸出尘,欲仙欲凡的意境,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仿佛那吟诵之人,已然化身谪仙,遗世独立,羽化登仙! 彩棚之内,不少平日里自诩才高八斗的文人士子,此刻早已听得是面红耳赤,自惭形秽! 他们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这般奇绝瑰丽,意境高远的词句啊! 那孙敬才脸上的讥讽笑容,早已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愕然和……一丝丝难以置信的慌乱! 这……这小子,难道真有这等惊世骇俗的才华?周正明更是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这词……这词的意境,似乎……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上阕的绝美意境之中,难以自拔之际,林宸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语气一转,变得更加低回婉转,却也更加深情悠远:“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仅仅七个字,便将那月光流转,夜深人静,离愁别绪,辗转难眠的景象,勾勒得宛如画卷一般,清晰地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这一句,更是如同神来之笔,将那份对月圆人不圆的无奈与感伤,抒发得淋漓尽致,荡气回肠! 彩棚内外,不少多愁善感之人,闻听此句,已是忍不住眼圈泛红,心中百感交集! 徐元朗更是抚掌大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好!好一个‘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此等情怀,此等笔力,当真是……字字泣血,句句断肠啊!” 赵清妍那双原本就清亮的美眸,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她仿佛从这词句之中,看到了自己那颠沛流离的身世,感受到了那份深埋心底的……孤独与期盼。 而林宸,他的声音,却在此时,变得更加旷达,更加释然,带着一种洞悉世事,超然物外的智慧:“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这一句,道尽了人生的无常,世事的变迁!那份对缺憾的接纳,对命运的了然,让整首词的意境,再次得到了升华! “好!说得好!‘此事古难全’!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能有此等感悟,此等胸襟,当真是……难能可贵啊!”白鹭书院的山长苏文渊,此刻也忍不住抚须赞叹,眼中充满了激赏之色。 就在这全场静默,人人屏息,仿佛都在等待着那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时,林宸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比温柔,却又无比坚定的力量,缓缓地,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轰——!”这十个字一出口,便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又如同九幽之下的龙吟,瞬间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狠狠地撞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房之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何等美好的祝愿! 何等博大的情怀! 何等深沉的思念! 它超越了個人的悲欢离合,超越了世俗的恩怨情仇,将那份对亲人,对朋友,对所有远隔千里之人的美好期盼,都融入到了这皎洁的月光之中,洒向了天地之间! 这一刻,整个钱塘江畔,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最后一句词中蕴含的深情与祝愿,给彻底震撼了! 他们仿佛看到,在那皎洁的月光之下,无数远隔千里的人们,正同时抬起头,仰望着同一轮明月,心中默默地传递着彼此的思念与祝福! 那是一种超越了时空,超越了生死的……永恒的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一拍大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一声:“好——!!!” 这一声“好”,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桶,瞬间引爆了全场! “好词!好词啊!当真是千古绝唱!旷世奇文!”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句一出,天下再无中秋词!” “林公子!真乃神人也!我等……拜服!彻底拜服了!”彩棚内外,掌声雷动! 喝彩声、赞叹声、惊呼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仿佛要将那天边的明月都给震落下来! 徐元朗更是激动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抚掌大笑,老怀甚慰:“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林宸!你……你当真是本官的麒麟儿啊!有此一词,足以光耀我苏杭文坛百年!” 苏文渊也是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欣慰与激赏:“此词意境高远,情真意切,既有出世之旷达,亦有入世之深情,当为中秋词中之绝品!林小友,老夫……佩服之至!” 王世杰那几个“铁杆粉丝”,更是激动得又蹦又跳,挥舞着手中的锦旗,扯着嗓子高喊:“林公子威武!林公子无敌!”那模样,活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而先前那些还想看林宸出丑的“卫道士”们,尤其是那个挑事的孙敬才,此刻早已是面如死灰,噤若寒蝉!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林宸竟然能当场作出如此惊才绝艳,足以流传千古的绝妙好词! 这……这简直是……妖孽啊!周正明那张原本就惨白的老脸,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纸,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气血翻涌,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知道,今天这场“文斗”,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一败涂地! 再无半分翻盘的可能! 彩棚一角,赵清妍那双藏在面纱后的美眸,此刻早已是异彩涟涟,亮得惊人! 她痴痴地望着台上那个负手而立,笑容淡然的少年,心中那份震撼与钦佩,早已无以复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轻轻地呢喃着这句词,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优美的词句,飞向了那遥远的天际,飞向了……某个不知名的远方。 这个林宸,他……他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那看似年轻的身体里,究竟装着怎样一个……深邃而沧桑的灵魂? 第47章 《望海潮》壮观潮景,东南形胜气吞云!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余音,仿佛还缠绕在钱塘江畔的每一缕秋风之中,久久不曾散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一般,死死地钉在彩棚中央那个负手而立、笑容淡然的少年身上! 震撼!钦佩!崇拜!不可思议! 种种复杂而又炽热的情绪,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激荡、翻涌!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今日这场原本被认为是“强弱悬殊”、“以卵击石”的文斗,竟然会以这样一种石破天惊、摧枯拉朽的方式,画上一个……不,是暂时画上一个惊叹号! 周正明那老家伙,被林宸那首《水调歌头》给震得是心神俱裂,虽然被几个门生手忙脚乱地搀扶着灌了些参汤,勉强缓过了一口气,但那张老脸,却是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林宸,想说些什么场面话挽回点颜面,可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一团烂棉花,“呜呜呀呀”了半天,愣是一个完整的字儿也吐不出来! 至于那个跳出来挑事的孙敬才,还有他身后那帮跟着起哄的“卫道士”们,此刻更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一个个蔫头耷脑,面如死灰。 他们先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他们先前有多看不起林宸,现在就有多……恐惧! 是啊!恐惧! 面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却能随口吟出千古绝唱的“妖孽”,他们这些平日里自诩饱读诗书的老学究,除了恐惧,还能有什么? 他们引以为傲的那点“才学”,在这等惊世骇俗的珠玉面前,简直连瓦砾都算不上! 文渊阁的张德旺和刘松,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他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林宸小子如此恐怖,打死他们也不敢来招惹这尊大神啊! 这哪里是什么“软柿子”?这分明是披着羊皮的洪荒猛兽! 徐元朗徐知府,此刻也是心潮澎湃,激动得老脸通红! 他一边抚着胡须,一边不住地赞叹:“好!好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等佳句,此等情怀,当真是……当浮一大白!林宸贤侄,你今日……可真是让本官,让这满座的苏杭名士,都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 他现在看林宸,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块稀世的美玉,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捡到宝了! 白鹭书院的山长苏文渊,也是捋着颌下长须,微微颔首,眼中充满了欣赏与赞叹:“老夫痴长数十载,品鉴过的诗词佳作,亦不在少数。然,如林小友这般,信手拈来,便成绝唱者,实乃……凤毛麟角!此《水调歌头》,意境高远,情真意切,当为咏月词中之翘楚,流传千古,当无疑义!” 有了这两位江南文坛泰山北斗级人物的亲口认证,《水调歌头》的地位,以及林宸“江南第一才子”的名号,算是彻底坐实了!再无人敢有半分质疑! 彩棚内外,那些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百姓,此刻对林宸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虽然不懂什么格律意境,但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却是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这话说得多好啊! 多吉利啊! 简直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林公子真是神仙下凡啊!这词儿写得,比唱的还好听!” “可不是咋的!听得我这老婆子都想家了!” “以后过中秋,咱们就念叨林公子这句词儿,保准一家人团团圆圆,长长久久!” 王世杰那几个“铁杆粉丝”,更是激动得又蹦又跳,挥舞着手中的锦旗,扯着嗓子高喊:“林公子威武!《水调歌头》天下第一!谁不服?站出来!” 那模样,活像一群打了胜仗的小公鸡,骄傲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就在这满场欢腾,群情激昂之际,徐元朗徐知府,却突然又将目光投向了林宸,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朗声笑道: “林贤侄啊,你这首《水调歌头》,咏月怀人,情真意切,确是中秋应景之绝唱!只是……”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今日乃我苏杭府三年一度的‘钱塘观潮’盛会!此时此刻,江潮将至,那万马奔腾,雷霆万钧之势,亦是天下奇观!贤侄方才以明月入词,已是技惊四座。不知……可否再应这观潮之景,为我等……再赋佳作一首,以壮我钱塘雄风,以彰我江南形胜啊?” 好家伙!这徐老狐狸! 林宸听了这话,心里头也是忍不住暗骂一声! 这老小子,还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啊! 一首《水调歌头》还没让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呢,他居然又让自己再来一首咏潮的? 这是真把自己当成诗词打印机了不成? 不过,骂归骂,林宸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 咏潮?正中下怀啊! 他脑子里那些关于钱塘江大潮的千古名篇,可还多着呢! 随便拿出来一首,都能把这帮土包子给震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彩棚内外,众人听了徐知府这话,也是一片哗然! “什么?还要作?!” “我的老天爷!这林公子是铁打的吗?刚作完一首千古绝唱,还能再来一首?” “徐大人这也太……太看得起林公子了吧?这即兴赋诗,可不是街边卖大白菜,说有就有啊!” 那孙敬才等人,一听这话,原本已经死灰一片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一丝……阴毒的希冀! 对啊! 这小子咏月是厉害,可不代表他咏潮也行啊! 这钱塘江潮,气势磅礴,变幻莫测,自古以来,多少文人墨客想为它填词作赋,却大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能真正写出其神髓的,寥寥无几! 林宸这小子,年纪轻轻,能有多深的阅历和感悟? 说不定……这次就得栽个大跟头! “徐大人所言极是!”孙敬才连忙强打精神,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今日乃观潮盛会,若无咏潮佳作,岂非憾事?林公子才高八斗,想必……区区一首咏潮词,定能手到擒来吧?我等……洗耳恭听!” 他这话,明着是恭维,实则是激将! 就是想把林宸架在火上烤,让他下不来台! 林宸看着孙敬才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露出一副“哎呀,这可真不好意思,又得麻烦大家听我装逼了”的无奈表情,对着徐元朗拱了拱手,苦笑道:“徐大人,苏山长,诸位前辈,小子才疏学浅,方才那首《水调歌头》,已是侥幸之作,耗尽了心力。这咏潮之词,气势恢宏,意境壮阔,小子……小子怕是……难以胜任啊。” 他这话一出口,孙敬才等人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哈哈!我就说嘛!这小子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偶尔能憋出一两句好词儿!真要让他连续作,肯定露馅!” “就是!写小说那是胡编乱造,谁都会!这作诗填词,可是真功夫!” 徐元朗和苏文渊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 他们可不相信林宸这小子会真的“难以胜任”。 这小子,滑头得很,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大招呢! 果然,就在孙敬才等人以为林宸要认怂的时候,林宸却话锋一转,叹了口气道:“不过嘛……既然徐大人和苏山长有此雅兴,诸位前辈又如此期待,小子若再推辞,倒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也罢!今日钱塘江潮信将至,小子便斗胆,再献丑一阕,为这壮丽奇观,添几分笔墨!只是……作得不好,还望诸位前辈……多多包涵!”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勉为其难”,那叫一个“诚惶诚恐”,仿佛真是被逼无奈,才硬着头皮上阵似的。 但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狡黠与自信! “好!林公子果然爽快!”徐元朗抚掌大笑,“来人!笔墨伺候!” 这一次,林宸没有再推辞。 他缓缓走到书案前,目光投向了那波涛汹涌的钱塘江口。 此刻,江风更劲,乌云渐起,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如同闷雷滚过般的轰鸣声! 那是……潮水将至的先兆! 整个钱塘江畔,都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氛围! 林宸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股来自天地之间的磅礴气势,他那颗沉寂已久的“文抄公”之心,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他提起那支饱蘸浓墨的狼毫,手腕轻转,笔锋在洁白的宣纸上,如同蛟龙入海,笔走龙蛇! 没有丝毫的迟疑,没有片刻的停顿,仿佛那雄浑壮阔的词句,早已在他胸中酝酿了千百遍,此刻只是顺着笔尖,倾泻而出! 彩棚内外,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宸那挥洒自如的笔尖之上!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刚刚用一首咏月词震惊了整个江南的少年,接下来,又会用怎样惊世骇俗的笔墨,来描绘这名动天下的钱塘江潮! 只见林宸笔锋一顿,起手便是气势非凡: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仅仅十三个字,便如同一幅壮丽的画卷,将江南的富庶繁华,钱塘的形胜地位,勾勒得淋漓尽致,大气磅礴! “好!好一个‘钱塘自古繁华’!”徐元朗身为苏杭知府,听到此句,更是感同身受,忍不住抚掌叫绝! 紧接着,林宸笔锋一转,描绘出一派歌舞升平,人烟鼎盛的景象: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那细腻的笔触,那生动的描绘,让在场众人仿佛都看到了那苏杭城内,烟柳笼罩的画桥,随风飘动的酒帘,以及那鳞次栉比的万家灯火!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画风陡然一变!前一刻还是江南的温柔旖旎,下一刻,便是那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钱塘江潮! 那乌云笼罩下的江树,那翻滚如雪的巨浪,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天然屏障!仅仅十二个字,便将那潮来之前的压抑与雄浑,展现得惊心动魄!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潮水未至,先写繁华!与那即将到来的怒涛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其震撼人心! “好!写得好!此等铺陈,此等气魄,当真是……大手笔啊!”苏文渊也是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连声赞叹。 林宸笔走龙蛇,毫不停歇,词意层层推进,意境愈发开阔: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写尽了西湖的秀美,三秋的桂香,十里的荷塘,还有那悠扬的羌笛,婉转的菱歌,以及那逍遥自在的渔翁和采莲的少女!一派江南水乡的富足与安乐,跃然纸上!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画面再转,写到了那些达官贵人们出行的盛况,前呼后拥,旌旗招展,醉酒听乐,吟诗赏景,何等的气派,何等的风流! 就在众人以为这首词要以这等雍容华贵收尾之时,林宸的笔锋,却陡然拔高,如同画龙点睛一般,写下了那气吞山河的最后一句: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好一个“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将这江南的形胜,钱塘的繁华,都描绘成一幅壮美的画卷,待到他日功成名就,回归朝堂,定要将这江南的好风光,好好地向圣上夸耀一番! 这哪里是在写景? 这分明是在抒发胸中那股建功立业,经世济民的远大抱负啊! “轰——!” 当最后一个“夸”字落下,林宸缓缓收笔。 而整个钱塘江畔,却早已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首《望海潮》中描绘的壮阔景象,那股子吞吐天地的雄浑气魄,以及那最后一句所蕴含的凌云壮志,给彻底……震傻了! 他们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东南形胜,三吴都会的繁华盛景; 仿佛真的听到了那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的钱塘江潮的怒吼; 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清雅芬芳; 更仿佛……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正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准备将这江南的大好河山,都纳入自己的锦绣文章,献给那高高在上的庙堂! 这……这哪里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能写出来的词句? 这分明是……分明是饱览山河,胸怀天下的宰辅之才啊! “噗通!” 一声闷响。 却是那先前还想挑事的孙敬才,此刻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竟是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面如死灰,眼神涣散。 而他身旁那些“卫道士”们,也一个个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的泥鳅一般,瘫软在座位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周正明那张原本就惨白的老脸,此刻更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死死地盯着林宸写下的那首《望海潮》,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固执,砸得粉碎! 与这等惊世骇俗,气吞山河的词作相比,他那些所谓的“正统”、“规矩”,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一刻,他对林宸,再无半分嫉妒与不忿,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绝望! 是的,绝望!一种面对着无法逾越的高山,只能仰望的绝望!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侠客行》抒胸中臆,十步杀人 《望海潮》的墨迹尚未干透,那纸上喷薄而出的雄浑气魄与凌云壮志,却早已如同钱塘江的怒潮一般,狠狠地拍击在彩棚内外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若说先前的《水调歌头》是以情动人,以意境胜,那这首《望海潮》,便是以气势压人,以格局惊世! 一首咏月,写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道出了千古的离愁别绪,那份旷达与深情,足以让任何一个多愁善感之人为之落泪,为之共鸣! 一首咏潮,写尽了江南的形胜繁华,抒发了胸中的壮志豪情,那份吞吐天地的气魄,足以让任何一个热血男儿为之沸腾,为之向往! 这两首风格迥异,却同样堪称千古绝唱的词作,竟然都出自眼前这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之手! 而且,都是在这万众瞩目的文会之上,当场即兴口占、挥毫而就! 这……这已经不能用“才华横溢”来形容了! 这简直就是……妖孽!是鬼才! 是文曲星下凡,专门来吊打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 彩棚内外,早已是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看着彩棚中央那个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少年,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除了“震撼”二字,再也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徐元朗徐知府,此刻也是激动得满脸通红,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指着林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好!好!好啊!林宸贤侄!你……你真是……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叹为观止啊!” 他现在看林宸,那眼神,简直比看自家亲儿子还要亲热! 这哪里是什么“苏杭才子”? 这分明是整个大靖王朝的“文坛巨擘”啊! 有此等麒麟儿在苏杭,何愁他徐元朗的政绩不斐? 何愁他苏杭府的文名不扬? 白鹭书院的山长苏文渊,也是捋着颌下长须,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又复杂的笑容。 他看着林宸,仿佛看到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即将照亮整个大靖王朝的文坛! 他心中既有对后辈才俊的欣赏与提携之意,又隐隐带着一丝……一丝英雄迟暮的感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此子锋芒太露,非池中之物,日后……不知是福是祸啊! 而彩棚一角,那蒙着面纱的赵清妍,一双清澈的美眸,此刻早已是异彩涟涟,亮得惊人! 她痴痴地望着台上那个丰神俊朗、挥斥方遒的少年,心中那份震撼与钦佩,早已如同钱塘江的潮水一般,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这个林宸,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那看似年轻的身体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惊世才华? 就在这满场震撼,人人失语之际,林宸却突然又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或敬畏、或恐惧、或崇拜、或复杂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带着几分邪气,几分不羁,几分快意恩仇的笑容! 他知道,今日这两首词,已经彻底奠定了他在苏杭文坛的地位! 那些想看他笑话,想踩着他上位的跳梁小丑,此刻早已是屁滚尿流,溃不成军! 但是……这还不够! 他今日,不仅仅是要证明自己的才华! 他还要……抒发胸中的块垒! 他还要……告诉所有人,他林宸,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林宸,也有自己的傲骨与锋芒! “诸位!” 林宸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不再是先前的温和从容,而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豪迈与洒脱! 甚至……还带着一丝丝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方才两首拙作,不过是应景之言,抒发些许个人情怀罢了。今日有幸,得遇诸位前辈高人,小子心中,尚有一股不平之气,一股侠义之情,想要一吐为快!不知……诸位可愿再听小子……狂歌一曲?” 狂歌一曲?!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 这小子……疯了吗?! 《水调歌头》已是千古绝唱,《望海潮》更是气吞山河! 他……他竟然还要再来一首? 而且,听他这口气,似乎……似乎这第三首,才是他今日真正想表达的东西? 那孙敬才等人,此刻更是吓得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他们现在对林宸,那是打心眼儿里发怵! 生怕这小子再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来,把他们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都给碾碎了! 徐元朗和苏文渊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这林宸小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不过,他们心里头,却也隐隐有些期待。 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总能给他们带来惊喜的少年,接下来,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来“狂歌一曲”! 赵清妍那双藏在面纱后的美眸,此刻更是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宸身上那股正在升腾的……不平之气! 侠义之情! 她知道,接下来这首诗,恐怕……才是林宸今日真正的“剑之所指”! 林宸没有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仿佛彻底放开了自己,那双原本平静深邃的眸子,此刻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他猛地一甩衣袖,仰天长笑一声,声音豪迈而苍凉,如同龙吟九霄,虎啸山林! “哈哈哈!好!今日便让诸位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快意恩仇!” 笑声落定,他也不再看那书案上的笔墨纸砚,而是负手而立,目光睥睨,仿佛整个天地都已在他脚下!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近乎嘶吼,却又带着无尽洒脱与豪情的语调,高声吟诵起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仅仅十个字! 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一股纵横江湖的侠义豪情,便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瞬间充斥了整个彩棚内外! 那赵客,那胡缨,那闪着寒光的吴钩! 一个豪侠的形象,跃然纸上!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白马银鞍,快如流星!那股子潇洒不羁,来去如风的侠客风采,更是令人心驰神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这是何等的气魄! 何等的自信! 何等的……霸道! 彩棚内外,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凌厉诗风给彻底镇住了! 他们仿佛看到,一个白衣胜雪,手持利刃的绝世剑客,正于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功成身退,不求名利! 这份洒脱与淡泊,更是将那侠客的形象,推向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饮酒作乐,无拘无束! 那份不将权贵放在眼里的豪迈,更是令人心折!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与屠夫力士称兄道弟,与门客隐士推杯换盏! 那份不拘小节,重情重义的江湖气概,更是令人热血沸腾!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一诺千金,重于泰山! 那份视承诺如生命的侠义精神,更是令人肃然起敬!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酒酣耳热,意气风发! 那股子直冲云霄的豪情壮志,仿佛能贯穿日月!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惜以身犯险! 那份舍生取义的英雄气概,更是令人荡气回肠!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侠名远播,威震四方!那份流芳百世的传奇色彩,更是令人悠然神往!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纵然身死,侠骨亦香! 那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铮铮铁骨,更是令人热泪盈眶!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最后这一句,更是点睛之笔! 谁能真正理解这侠客的内心世界? 谁又能真正将这侠义精神发扬光大? 这既是一种自问,也是一种……对世人的拷问! 一首《侠客行》,二十四句,一百二十字! 字字铿锵!句句豪迈! 如同狂风骤雨,席卷了整个钱塘江畔! 如同惊雷闪电,劈开了所有人心中的阴霾! 那股子纵横捭阖的侠义精神,那股子快意恩仇的江湖豪情,那股子不畏强权、傲骨嶙峋的英雄气概,在这一刻,被林宸用他那近乎咆哮的语调,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书生! 他仿佛化身成了诗中那个白衣胜雪,手持三尺青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绝世剑客! 他用这首诗,告诉了所有人—— 我林宸,不仅有惊世的才华,更有铮铮的傲骨! 我林宸,不仅能写出儿女情长的《水调歌头》,更能吟出气吞山河的《望海潮》! 我林宸,不仅能著那引人入胜的《西游记》,更能抒发这纵死侠骨香的《侠客行》! 你们可以质疑我,可以打压我,甚至可以陷害我! 但是,你们永远也别想……让我屈服! 因为,我胸中,亦有侠气!我心中,亦有不平! 若敢欺我辱我,我必……十倍奉还! “轰——!” 当最后一个“经”字落下,林宸猛地一收声,整个彩棚内外,却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首充满了杀伐之气与侠义豪情的《侠客行》,给彻底……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