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她过分野！》 第317章 盯着他 赵安连悔改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吃了花生米，可谓是大快人心。 分店开业刚好赶到年根，年夜饭套餐的活动让原本就颇具盛名的桑格酒店更上一步。 桑枝还以为，酒店开在这边起码要等段时间才能有营收，毕竟目前旅游业还没发展起来，分店能够维持不亏本的状态就已经不错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安城那些隐藏的有钱人数量。 很多人不是没钱，只是苦于特殊岁月，有钱而不敢动，如今时局开放，也没那么多限制，倒是真正能够让大家过上舒心的日子。 而就在此时，大头也怀着许久的疑问，最终找上了江图。 自从大头退出酒店管理之后，为人也是越发放荡不羁。 江图一个已婚男士，为了让桑田能够放心，也不敢经常和他联络。 大头也懂他的难处，平时不愿给兄弟找麻烦。 但今日这事不弄清楚，他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桌上的菜非常丰盛，江图却一口都吃不下去，只在大头的劝说下喝了几杯酒。 问他有什么事，一直推脱不说，却又不让他走。 江图赶紧象征性的吃了一些，面色也因为酒气而有些发红，“你要有话就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媳妇儿大着肚子呢，家里就她一个人，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耽误。” “你个见色忘义的东西，娶了媳妇儿就不要兄弟了，如今叫你出来吃个饭都难了是吧？” 大头打趣儿了几句，知道他心里急，也没再耽误时间。 他思索着开口，“桑格酒店分店开业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啊。”这事儿最开始还是他媳妇儿负责的呢，直到近几天才调回老店，因为新店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桑田的肚子越发大了，桑枝怕她太过劳累。 而且，分店从刚开始建就是由桑田监工的，有了上一次开店的经验，桑枝这一次完全不管，全程都是桑田操心，桑枝还给了她3％的原始股。 江图正琢磨着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就听大头又问，“那分店有你的参与吗？” 这话一问，江图夹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总算是明白这场鸿门宴的最终目的了。 “我没有啊，我股份本来就没有你们多，还买了房子，哪来的钱去参与开分店的事情。”江图反问他，“你这个开销可比我大多了，你可别告诉我自己还有空余的钱去参与这个？” 即使现在有些剩余，开分店也是半年前决定的事情了，那会儿他不相信大头手里有钱。 大头摸了摸鼻子，“我也没多少钱，不过就是觉得，当初咱们一起开店一起成立公司，现在好像就咱们俩被抛下了，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 “那能怪得了谁，咱俩本来就没有桑姐和肖哥他们俩钱多，决定开分店那会儿咱们俩手头更紧，他们俩不一样，有家里头兜底呢，总不能为了拉咱们，让他们也跟着耽误吧？” 大头没话说。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被抛下了，还能气不顺，可将图也没有参与，他又能说什么呢？ 而且桑枝精明着呢。 当初虽然成立了公司，却是以她个人的名义成立的，再以公司的名义对酒店进行投资控股，以方便她后期其她的投资方便管理。 在这方面，她毕竟比别人多了些经验。 抛开这个话题，大头觉得光等酒店的分红赚钱太慢，也是他本身的开销太大。 吃喝玩乐最易上瘾，奢靡的日子过惯了，手头没钱的生活一天都过不下去。 老大去了部队，能管着他的人也没有，如今桑枝开分店的事情又明显想要把他抛下，他也得想想别的招，总不能就止步于此。 正因为享受过有钱带来的好处，所以才对钱有着越发深的渴望。 但这些，都和桑枝没有关系。 而大头和江图的谈话，没超过第二天桑枝就知道了。 江图自然不是那种告状精，但桑田和桑枝关系那么好，江图又不可能瞒着自己的妻子，桑田知道后第二天就学给了桑枝。 桑田担心的是，“姐，大头不会因为分店没让他参与就在背后使小动作吧？” 她也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毕竟，他们曾经那么要好，也是一起吃过苦的。 可这两年，大头的变化太大，甚至让人想不起曾经的他是何模样了。 再加上肖武不在，还真难保他不会有什么想法。 桑枝说了一句，“他不是和江图关系好吗，让江图多注意着点儿，只要不做出损害酒店利益的事情，就随他去吧。” 大头的放荡不羁，刚开始她们也不是没有劝过，只是没有什么成效，反而惹恼了他。 后面，也都放弃再劝他了。 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但作为朋友，还是不希望他走到那一步。 今年的年夜饭，桌上依旧没有楚君泽的身影。 楚母埋怨的话近在耳前，“儿子刚回来你就让他去当兵，这下好了，别说一年见不到一次了，眼看着这都离家两年了，我是一眼都没见过他，就走的时候非让他拍的那两张照片偶尔还能拿出来看看。” 本来从小就不在家里长大，小五的话也不多，每次打电话都是楚母一个人啰里八嗦，说多了还怕他烦。 她能感觉得出来，小五对他们没有感情。 她是做母亲的，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难受的很。 “那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跟当不当兵有什么关系？” 楚父不敢大声说出来，怕又惹得她伤心，只敢小声的在一旁嘀咕。 “不回来就不回来呗，年轻人要先紧着前程重要，他不回来看咱们，等年后咱们过去看他不也一样的吗？”楚父讨好的看着楚母，“你也别扫兴了，孩子们都在呢，别大过年的惹的全家都不开心。” 楚南乔这丫头调皮的时候恨不得让人狠狠的揍她，但该有眼力劲儿的时候也一点不差。 还不到两岁的小家伙，看到奶奶想哭的样子，赶紧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给她擦眼泪，“奶奶不哭，羞羞……” 小孩子就是大人的缩影，平时别人怎么哄她，她也就学着怎么哄别人。 相比之下，男孩子在这方面就有点没心没肺。 楚时亦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谁也拉不出来他，便也只能随他去。 第318章 病倒 楚母看着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小孙女，宝贝的跟命根子似的，哪敢在她面前哭出来哟，连忙还得哄着她，“奶奶这不是哭，是奶奶的大宝贝这么心疼奶奶，奶奶的眼泪都感动出来了。” 如同去年一样，年夜饭结束后，小辈们就开始给长辈拜年。 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钱的概念是什么，却收获满满的抱着一大堆红包。 楚母非要把他们留在家里热闹，楚君珩就带着桑枝回家。 周翠云也回老家过年去了，把孩子留在这里，夫妻俩也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楚父还真是说到做到，年后没几天，就带着楚母看小五去了。 楚父任职的地方离的比较近，但楚君泽既然选择进部队，也有自己的抱负，尤其是知道楚君珩当初也是不靠家里，全靠着自己在部队混出模样，他更是像较了劲儿似的，主动要求去偏远的地方。 而楚母这一趟过去，可是把自己给心疼坏了。 白驹过隙，光阴似箭。 转眼就到了两个小家伙入幼儿园的时间。 周翠云还担心这个家里不需要自己了，在三思索下，还准备主动请辞，免得让桑枝提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而对于桑枝来说，入了学的孩子也需要人接送，孩子的早饭晚饭需要人准备，周翠云手脚麻利，在她们家又待了好几年，也能让她放心，当然不能让她轻易的走了。 在又一次涨工资后，周翠云已经赚的比自家男人多一倍了，对于这个家自然更加用心。 尤其是这两个小家伙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上和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事业和家庭的双重成功，也让桑枝整个人看起来恬静了不少。 下班回家的路上，临近家门口，碰到好几户家里都在吵架。 还有一户从院子里扔出来的鞋子，差一点砸在她身上。 导致她一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的关上大门。 周翠云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外面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这么多吵架的，扔的鞋子都差点砸到我身上来了。”桑枝出口抱怨道。 周翠云倒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同为打工人，不由得为她们叹了一声，“咱们这边离制衣厂比较近，附近好多人都在制衣厂工作，这两年效益不好，前两个月还听你妈说呢，厂里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只能拿衣服和布料抵工资，这不每两个月就开始裁员了，那些吵架的人家，都是家里有人被裁掉的。” 从去年物资通胀后，手里的钱是越发不值钱了，从之前一个人赚钱能养一家人，到现在两个人赚来的钱也不顶以前一个人赚的经用。 而第一批裁员，裁掉的都是经常偷奸耍滑的，回到家里自然得闹矛盾。 桑枝听完，倒也不觉得奇怪。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情还能波及到自己身上。 李梦哭着进来，一看到桑枝，眼泪流的更加凶了，“枝枝，妈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呜……” 看着扑倒在自己怀里的母亲，桑枝只能用力把她接住，人却头脑发懵似的没反应过来，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了怎么了？你有话好好说，别哭啊？” 桑枝以前不信这世上真有水做的女人，觉得那都是故意装的，直到有了李梦这个母亲之后，她是真的信了。 活了两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 突然都有点同情，桑志杰到底是怎么忍那么多年的？ 周翠云赶紧拿了张纸递给她，李梦擦了擦眼泪，“你爸，你把那个老浑蛋把我给裁了！” 桑枝和周翠云对视一眼，安慰的拍了拍李梦的肩膀，“那工作本来就累，也没几个钱，裁了就裁了呗，刚好你也在家歇歇，我爸总不可能把自己也裁了吧，他的工资足够你们两人用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那怎么能一样？”李梦看着桑枝，心里更委屈了，“虽然我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工资也不算高，可每天有班上有工资拿心里舒坦，让我回家以后靠着别人生活，我……我心里难受。” 她干了那么多年，眼看着没几年就要退休了，这节骨眼上把她裁了，谁能甘心啊？ 桑枝只能先招呼她进屋，“不对啊，你们厂应该是第1批裁员吧？第1批裁的应该都是偷懒耍滑的人，妈……” “所以才怪你爸。”桑枝从未见过李梦如此怨气十足的样子，但是等听完之后，倒也理解了。 “自从前几年当上那个主任，他就开始不当人了，说什么他是主任得带头，裁员也要从自家人开始，这样才能服众，可凭什么呀，凭什么就得让我牺牲自己成全他？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算没有这样的道理，但事情这样做了，李梦不还是得和桑志杰过下去吗。 桑枝已经无力吐槽，更不想给自己惹的一身腥，安静的坐在那里听她骂桑志杰。 没多久，楚君珩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来了，说是从巷子里逮回来的，和一群小孩子疯跑，搞得身上脏兮兮的都是泥。 李梦还顾忌着不想在楚君珩面前丢人，这才赶紧收起了眼泪。 桑志杰过来找她，两人在这边吃了晚饭，李梦还不是一句话没敢在他面前抱怨，就跟着她回家去了。 有的人长得丑人也不好，但偏偏有人就吃这一套。 连周翠云都跟她说，“你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估计就等着你爸来哄她呢。” 桑枝：“……”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话真不是虚的。 分店的成功让桑枝手上的钱又回本了一些，而手上一有钱，就想继续折腾。 楚君珩说她就是个劳碌命，一点都不舍得让自己歇几天。 桑枝无力反驳。 因为她自己也觉得，歇不几天就怪难受。 但接连开了两家酒店，桑枝不想在酒店投资了。 安城就这么大，她走的就是高端路线，目前这种局势，继续开酒店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没来得及等她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桑老爷子病倒的消息，让她慌了神。 比起旁人，这个亲手抚养桑枝长大的老人，和她的感情才是最深刻的。 即使她不是曾经的桑枝了，却带着她的记忆，也对桑老爷子有着特殊的感情。 桑枝赶到医院的时候，桑志强和四位堂哥都在医院守着，桑苗和桑田和桑枝前后脚到。 第319章 中风 “爷爷怎么样了？” 桑枝气喘吁吁的停在桑志强面前，一路都是跑着过来的，可见心里有多担心。 “还在里面抢救呢。”桑志强闷闷地说道。 桑枝急切的走到手术室门口，关的严严实实的也看不到里面。 她回头，纳闷的开口，“我们前几天回去的时候，爷爷的身体还很健硕，怎么突然就到了要手术的地步？” 桑志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眼神更是不敢去看桑枝，哆嗦着嘴唇，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桑枝转头看向四位堂哥，老大老二也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 老三看到能做主的人，上前一步主动说，“还不是大嫂二嫂闹出来的事情，要不是她们整天没事找事，爷爷也不会被气到中风。” “老三！”桑石呵斥他。 家都已经分了，老三才不怕他，“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大嫂和二嫂这两年是怎么对我们的，你比谁都清楚，只要我和老四一说亲，她们就在家里折腾，不就是怕我和老四结了婚你们就占不了家里的便宜了，你和二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看着自己的媳妇儿折腾我们，巴不得我们俩打一辈子光棍，家里赚的钱都归了你们才好。” 桑志强狠狠的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两下，转头靠着墙角蹲在地上，烦躁的抱着脑袋把自己缩成一团。 明明家里条件好了，日子却过得不如以前。 他这两年真的老了许多，年龄是一方面，耗费心力也是真的。 桑枝听着他们的话，胸口起伏不定，转而看向老三。 “三哥，你们跟我说实话，爷爷到底是怎么被气进医院的？” 她这会儿还能保持着平静，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其实怒意已经达到了顶峰。 年纪大的人最是经不起波折，当初的楚老也是如此，被气进了医院，第二天就丢了性命。 而且听他们的话，老爷子好像是中风了，就算能度过这一劫，以后的身体怕也只会大不如前。 “这几年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家里也建了新房，我和老四还单着，刚开始来说亲的人也不少，可是每一次只要一相看，大嫂二嫂就在家里找事儿，给人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桑家大房这几年的条件是好了些，但桑枝也只让他们供应价格不算高的蔬菜，再加上儿子多，盖房分家，也算不上特别富裕，还不值得人家姑娘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去搏。 家里有两个不省心的嫂子，好人家的姑娘都不会愿意嫁过来的。 随着老三老四的年龄越大，这一次两位嫂子在闹起来，兄长也不作为，他们两个自然忍不下去，所以闹得非常难看。 眼看着要打起来，桑志强都阻拦不住，桑老爷子一辈子都是个老实人，看不了儿子闹成这样，一时想不开，就气过了头。 本以为休息两天也就好了，结果还是不行，又在镇上的医院拿了两天止痛药吃了。 直到今天早上，桑志强叫老爷子吃饭怎么都叫不应，推门一看才知道，老爷子半个身子搭在床边，整张脸都是紫的。 他们就慌着赶紧往医院里送，医生判断说是中风，然后就被推进去抢救了。 曾经她们对桑枝很好，所以在有机会的时候，桑枝也想拉他们一把。 却不曾想，人心真的经不起考验。 “呵！” 这一瞬间，桑枝不知道是在笑他们还是在笑自己。 纵然老三老四觉得自己没错，可一想到还在抢救室里被抢救的爷爷，他们也不免开始自责。 那么多次都忍了，怎么就这一次没忍住呢！ 说不定忍忍，爷爷就不会被气成这样。 至于他们两个，晚两年娶亲也没什么。 之所以闹，也是不甘心被欺负而已。 事情已经发生，想再多也不可能挽回。 老四是家里除桑田之外最小的，开始跟着大哥的脚步走，分家以后听父亲的，父亲不在听三哥的，几乎没有自己拿主意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自己错了没有，但是想着爷爷，看大家沉重的表情，他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哽咽了，可见有多委屈。 老三同样红着眼眶，“说什么对不起，就算对不起，咱们对不起的也只有爷爷，不该让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为咱们操心，可没有对不起别人，反而是有的人对不起咱，自己过成了一家人，就不管下面还没成家的弟弟，反而还要捣乱，别以为别人看不到他们是什么心思。”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桑志强站起来冷喝一声，“谁在多说一句都给我滚，我以后全当没生过你们这些不孝的畜生！” 桑枝走到远一点的椅子旁坐下。 桑苗和桑田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都不过来想安慰她，可张口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不是她们的错，桑枝就算有气，也不会发到她们身上去，抬头看了她们一眼，还说道：“都坐下等吧，别累着了。” 特别是桑田，生过孩子后身体就不算好，毕竟耗损了元气。 也快她刚开始不听桑枝的话，如果出了月子就好好调养，早就该恢复了。 桑田的孩子是她婆婆在带，毕竟江图算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人，早不再是以前那个小透明，哥哥嫂子再不敢骑到他头上去，就连父母如今也对他言听计从。 江图先赶过来的，楚君珩比他稍厚一些。 “别太担心了，爷爷他老人家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楚君珩第一时间安慰桑枝。 她点头，刚好手术结束，医生叫完家属后把老爷子推出来，叮嘱完一些注意事项，就安排去了病房。 手术不能用成功与否来判定，毕竟老爷子年龄大了，又是中风，医生的叮嘱是，就算醒来之后，可能也站不起来了。 桑枝很后悔没有把老爷子接到城里来，并不是没有提过这个事情，只是老人家在乡下住的一辈子，习惯不了城里的生活，根本就不愿意来。 但听到老爷子的命保住了，心里还是猛然松了口气。 人还没有醒来，病房里流太多的人也不是好事儿，桑枝和桑志强留下来照顾，就让其他人都先回去，等晚上再过来轮班。 第320章 怨恨 楚君珩等别人都走了才对桑枝说，“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等会让周姐过来给你们送饭。” “桑田她们会送来的，而且门口就有饭店，吃饭也方便，就不用让周姐来了。”桑枝说。 楚君珩点头，“那也行，你想开点，别太担心了，等我下班再过来。” 等人全都走后，桑枝回到病房。 有点关系还是好的，市医院的独立单间病房可一共没有几间，里面还有给家属休息的地方。 虽然是两个人守在这里，但一个人心里憋着气，另一个也沉浸在懊恼之中，一时间倒是相对无言。 桑枝却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可能脑子越发的对了，一时间让她想不起来。 直到李梦匆忙过来，她才猛然想起，从她知道老爷子住院的消息一直到现在，小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所有人都来了又走，唯有她的亲生父亲桑志杰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早就知道他和老家的人不亲不睦，可亲生父亲住院，做儿子的却不露面，怎么都说不过去。 “爷爷怎么样了？没事了吧？”李梦看起来像是带了几分关心，但等到现在才来，可见这份关心也是有很大水分的。 桑枝摇头，“我爸呢？” 李梦目光闪烁了一下，不敢去看桑枝的眼睛，犹豫着明显是在找借口的样子，“你爸厂里刚好有点事情，脱不开身，就让我先过来了。” “到底是脱不开身，还是根本没打算过来？”桑枝直接点开，一点面子都没留，“是不是一定要听到爷爷烟气的消息，他才肯露面？” 只知道桑志杰对老家的人不好，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有什么矛盾。 而且人都是向着自己亲近的人。 桑枝是老爷子养大的，感情上自然和老爷子更亲。 原本窝在一旁的桑志强也失望的起身，“弟妹，我也很纳闷，爸妈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老二的事情，让他这么记恨？妈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如今还要这样，你回去告诉他，爸看病的钱不让他出一分，好歹父子一场，爸都这样了，他也没必要非得躲着。” “不……不是钱的问题。” 李梦是有嘴都说不清，又想为自家男人辩解，就显得很是慌张。 “既然不是钱的事情，那你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桑志强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李梦沉默的低着头，又开始装鹌鹑的那一套。 “既然不想来就算了，你也不必装模作样，走吧。”省得让人看着烦心。 桑枝的这副样子，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刚被桑梅还得嫁到楚家时。 李梦失落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有种想解释清楚的冲动，可是她知道自己嘴笨，明明占理的事情，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得不占理了。 犹豫之后，还是转头走了。 午饭是桑苗买了送来的。 老爷子在傍晚醒来。 还插着氧气管的他用眼睛扫视了一番，却只看到桑稚和桑志强两人，明显有些失落。 桑志强知道老爷子的心情，无奈地叹了一声，“他们都来过了，但医院不让留太多人，我们商量了一番，就由我和枝枝留下，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了。” 正说着呢，桑田和江图过来，手上还拎着晚饭。 “爷爷醒了？” 进来先看了老爷子的情况，才让他们回去休息，自己和江图在这守着。 桑志杰竟还真狠得下心，一连好几天都没露面，李梦也没到医院来过一次。 老爷子的情况依旧不是很好。 人虽然醒了，却站不起来，手脚也不听使唤，就连嘴都歪了，说话支支吾吾的听不清楚，精神更是不好。 但好几次醒来的时候，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门外，好似在等着谁，却每一次都是失望。 医生再一次过来查看情况，摇着头对他们说，“年龄太大了，身体也亏空的严重，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呢，你们还是提早做好准备吧。” 桑志强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脸，“医生，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我们有钱。” “有钱也没有办法。”医生也无奈的劝他，“老爷子毕竟也这个年龄了，你们还是想开点吧。” 医院里的医生见惯了生死，要不是这几天被他们的孝心感动，绝对不会这么多话。 桑志强更难受了。 老母亲走的时候是因为拿不起医药费，如今不差钱了，却也救不回父亲的命，突然就不明白，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等到下午，老爷子的情况更加糟糕，连口粥都喂不进去了。 眼看着就要油尽灯枯，他的目光依旧望向病房的门口。 桑枝猜到他在等什么，但她也是真不明白，桑志杰幼时到底遭受过什么，才会对父母如此不孝。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对桑志杰足够了解。 他这人一向圆滑，如果没有难以原谅的原因，单单只是因为不想出医药费，他完全有办法在不出钱的情况下还落得好名声，不会把事情做得如此的绝。 他这样，明显就是想让老爷子连死都不得安稳。 桑枝站起来，把桑志强拉到门外，“大伯，我爸和爷奶他们，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能发生什么，他怨父母没能给他好日子过，可那会儿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不是硬熬过来的？再怎么我们都还活着，总比那些连活都没机会的幸运多了。” 桑枝特意把他拉出来，想听的可不是这些。 桑志强不想提起那些事情，虽然是过去的苦难，但每想一次，还是觉得犹如身在地狱。 他们出生那会儿家里并不富裕，桑志强到现在还记得，村里的地主为富不仁，简直不拿长工当人看。 老爷子那会儿就是地主家的长工，亲眼看着地主用鞭子活活把人抽死，也不过随意赔了些钱。 五六岁时，他就成了地主家的放牛娃，桑志杰比他幸运，有机会去给地主少爷当书童。 一直到革命胜利，他们不用再给地主家当畜生似的使唤，才终于获得自由。 那会儿，他们也都大了。 桑志杰凭借着自己的圆滑和胆大得了城里的工作，此后就很少回村，偶尔回去，也是哭诉城里的日子不好过，想从家里要钱要粮。 桑志强实在想不出，父母到底哪里对不起他，值得他这般怨恨。 第321章 作贱 察觉到桑枝看向自己的眼神，桑志强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 他低下头目光闪烁，心里却有着愤愤不平。 桑枝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爸应该不会这么怨恨爷奶的，大伯，我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误会……” 但这些误会，他们做小辈的去谈，肯定效果不大，说不定还会让桑志杰恼羞成怒。 桑枝的本意是让桑志强去和桑志杰好好谈谈，毕竟他们是亲兄弟，有些话也好说。 却不想，竟然直接触怒了桑志强，“能有什么误会？说什么你爷奶亏待了他，难不成还把他一个人送到地主家里去受折磨，我们在家过好日子了不成？我看这也不过都是他的借口而已，自己不孝顺就说老人不好，再不好也把他生出来养这么大，没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掐死！” 桑志强瞪着眼睛，可见心里的怨念。 在桑枝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就是觉得这个侄女也白疼了。 明明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到头来还是向着她的父亲。 别说病房里躺着是他桑志杰的亲生父亲了，就算是仇人，人之将死，还非让他死不瞑目不成？ “他桑志杰要当畜生就让他当去，反正也指望不上他，我权当没有他这个弟弟，你爷奶就只生了我一个儿子！” 桑枝无话可说，空气一时间静默。 而病房里的老爷子好像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发出嗯嗯的声音。 两人再也顾不得其它，赶紧往病房里去。 刚转头就看到，老爷子正支着半个身子，瘫软的身体趴在床边上挣扎。 桑枝赶紧跑过去，还是比速度更快的桑志强慢了一步。 他把老爷子照顾好重新躺回床上，通红的眼睛里明显带着悲愤，话语中也满是责怪的意味，“爸，我和枝枝在这里照顾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能不能省点心啊？” 自己在医院本来就什么都不懂，足够为难了，当一个孤独无依的人在心理上找不到依靠时，情绪就比较容易崩溃。 很明显，桑志强就是这种情况。 老爷子挣扎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本来想跟他们说什么话的，却也只憋出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桑枝正想安抚一下他们，就见桑志强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我不是要怪你，都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出息才是！” 老爷子挣扎着用手去抓他，歪着的嘴说不出话，却明显不希望他那么自责。 谁好谁坏，他心里清楚。 老婆子走的时候没少折腾，老二不管，都是他在身边照顾着，又出钱又出力，最终还是没能把人留下。 当初治病欠下的债，还是靠着给桑枝送菜才能还清，他知道儿子的苦。 老爷子把目光转向桑枝，歪着嘴只能吐出模糊的字眼，桑枝还是能从中分辨出他的意思来。 “爷爷放心，我知道大伯不容易的。” “好…别外你啊。” “你是想说别怪我爸？” 老爷子点头。 桑枝艰难的吞口唾沫，点头。 桑志强明显不想听这话，走到现在这一步，桑志杰还是不愿意露面，他无法做到不去怪他。 “枝枝你先守着，我出去透透气。”他烦躁的抹了把脸，抬腿就往外走。 桑枝安抚着老爷子睡去，在病房里等了许久，等的都过了饭点，还是不见桑志强回来。 她又到门口转悠一圈儿，走廊上也没有他的身影。 直到两位堂哥过来换班，桑枝才出医院，刚好碰到回来的桑志强。 他一脸的伤，神色也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颓废。 “大伯……” 桑枝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直接越过她走进医院。 桑枝紧皱着眉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这才收回目光。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桑家。 一进门，就听到桑志杰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夹杂着时不时的抽气声，应该是扯痛了伤口所导致的。 桑枝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等走进客厅，就看到一脸伤坐在那里的桑志杰，脸上已经抹了红药水，显得更加滑稽。 看到桑枝进来，桑志杰止住了嘴里的骂声，却依旧没有好脸色。 李梦从屋里面出来，“枝枝来了，你大伯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你爸揍了一顿，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他还专挑脸上打，你看你爸那一脸都成什么样了？” 桑志杰抽着嘴角，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梦。 正一脸复杂的桑枝也差点儿没笑出来。 原来她也知道桑志杰长得不好看，桑枝还以为，李梦眼里的桑志杰千和万好呢。 被这么一逗，刚进来时的那股气儿也被压下去不少。 桑枝坐在桑志杰对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要是来劝我的，趁早打住，我跟你爷奶之间的事情你不知道，少管。” 桑志杰极少会把话说的那么硬气，一反往常讨好的态度。 “行。”桑枝竟然直接点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他们真的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有理由恨他们，这件事情我可以不管，可是你也记住，你们自己也有老去的一天，而作为从小就被你们放弃的女儿，我也有理由有资格向你们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那么对待你们。” 她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桑志杰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面色更冷了几分，那是红药水都掩盖不住的冷意。 李梦愁绪满面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转头看着桑枝绝情的背影，两方为难之中，还是起身朝桑枝追了过去。 “枝枝……” 大门外，桑枝听到这一声叫声后就停住脚步，等待着李梦追上来。 “枝枝，你别怪你爸，他也不容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会理解他了！” “我知道他可能有自己的理由，可是那些理由不说出来，你让我怎么去理解他？”桑枝问她。 李梦张了张嘴，为难道：“你把小时候给地主家当过书童，吃过大苦头，好多次都被作贱到差点没命！” 第322章 往事 这些都是桑枝知道的，记忆中就有听爷爷奶奶说过，不久前又听大伯说了一遍。 他们那一代的人，过得真的挺苦。 可这也不能成为他怨恨爷奶的理由吧？ 桑枝目光继续看着李梦，知道她话肯定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 李梦哽咽的落下泪水，说，“原本你爸不用受这些苦的，是你大伯弄丢了地主家的牛，刚好地主的儿子缺个书童，就逼着你爷奶送个儿子过去，说是书童和玩伴，其实就是人家给自己儿子买的玩意儿，那地主崽子也是个狠的……” 被当马骑都是小儿科，动不动就甩鞭子，身上被扔毛毛虫，还……还往他身上撒尿！ 桑枝听到这些的时候，都觉得心头发颤。 “因为这些，所以他恨爷奶和大伯？” 桑枝好像有些理解了。 她也不是大气的，如果换成她遭遇这些，她也会无法原谅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大伯说过呢？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 “还不止这些呢。”李梦哭着说，“你爷奶送你爸去的时候就知道他可能会没命，所以当初抽签的时候你奶作弊留下了你大伯，本来你爸有机会可以不去的。” 同样的事情，换个人去描述，就是完全不同的事件。 病房里，濒临死亡的老爷子突然来了精神。 桑石赶紧去叫医生，等医生进来，检查一番，面上却并没有高兴的神色，反而望向他们的眼神多了些可怜。 桑志强已经意识到什么，跟着医生的步伐出去。 刚走出病房的门，就迫不及待的问，“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回头，看着面前这个略显老太的农家汉子，也不知道跟人发生了什么矛盾，一张脸被打出了好几块的青紫色。 “老爷子这种情况，可能是回光返照，你们家属也做好准备吧。” 桑志强心里咯噔一声，步子好悬都没站稳。 桑枝也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楚君珩。 一看她回来的方向，他就猜到，“你去爸那里了？怎么样？他还是不愿意去见爷爷？” 桑枝摇头，“我想再去趟医院，你先回家吧，吃饭不用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刚好看看爷爷。”楚君珩追上她一起。 等到医院后，就看到桑志强一脸颓废的神色，正坐在病房门口。 桑枝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往病房里瞧，一眼就看到老爷子正坐在床上，精神头明显比她离开时要好得多。 桑枝怀着疑惑进门，刚好对上老爷子的视线。 稍作关心后，发现老爷子说话都利落多了，只是目光依旧期待的看向门口，“枝枝，你爸还没来吗？” 面对如此期盼的老爷子，桑枝都不敢跟他说实话，只能找着借口，“我爸那厂里最近效益不好，他是厂里的主任，所以这段时间比较忙，也没有时间过来看您，不过他说了，让我们好好照顾您，等你出院他差不多就该忙完了，到时候再好好尽孝心。” 门口发出一声嗤笑，桑枝就当没有听见。 而老爷子的失望却很明显。 “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他肯定是还在怪我们。”老爷子原本的精神气儿突然就暗了下去，“不过也是应该的，他该怨的，是我们对不住他，是这个家对不住他！” 听到这话的桑枝就知道，她从李梦那里得知的事情都是真的。 但心中的疑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桑枝枪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他怪？他有什么好怪的？” 在桑志强看来，桑志杰这些年对家里不管不问，自从他进城以后，两位老人都是他在照顾，包括贴补在城里生活的他。 就算小时候吃些苦头，这些年父母的偏心也早就弥补回去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 老爷子张了张嘴，终归把那些隐藏在心底里的秘密，在这一刻全都说了出来。 桑志强小时候弄丢过地主家的牛，他记忆里确实有过这回事儿，当时还被狠狠的揍过，至于最终怎么解决的，倒是没什么印象了，毕竟他那会儿年龄还小。 还有抽签去当书童的事情，因为家里的日子过得也不好，所以还羡慕过弟弟。 从小到大，父母一直叮嘱他，作为哥哥要照顾弟弟，他虽一直如此做，却又在内心深处觉得，他只是比桑志杰大了两岁，却比他承担了那么多，这本来就不公平。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就是因为大了这两岁，桑志杰又替他承担了多少。 桑志强哆嗦着嘴唇，“如果真是这样，那老二恨我们我无话可说，可是爸，如果是因为我弄丢了牛惹出来的乱子，那当初应该被送过去的人就是我，不应该让老二代替我去。” 更别说在抽签的时候，母亲还再次做了手脚。 老爷子早已泪流满面。 都是亲生的儿子，但凡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 可当初的日子太难了，难道连活下来都是靠赌。 桑志强要大两岁，而且身强体壮，看起来比小儿子更好养活。 在那种环境下，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牺牲的人，那肯定要牺牲身体差的那个。 他们承担不起失去两个儿子的风险，所以他们选择了牺牲小的保大的。 可是对于年幼的桑志杰来说，这个选择有何其残忍！ 所以他心中怨恨。 尤其是那些年，每被欺负一次，就会让他心底的怨念更深一层。 桑家。 从吃了晚饭，桑志杰坐在门口，手上拿着一把剪刀，不住的摆弄自己的大脚。 修修剪剪，眼看着天都黑透了，他也没有进屋的打算。 到底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早就对彼此熟悉的不行，李梦不用看都知道，别看他嘴上说的硬，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动，李梦这才上前，把他手上的剪刀夺过来。 桑志杰还一脸怨念，“你这老婆子，闲着没事自己出去转一圈去，我修脚呢，你干嘛这是？也不怕剪刀伤到了自己。” 李梦把剪刀放到一旁，嫌弃的去水池子那边把手洗干净，回头才试探道：“其实老爷子也这么大年纪了，这么些年，他明知道咱们是故意的，也一直尽心尽力的贴补咱们，还帮咱们养大了枝枝，把孩子养的那么优秀，想想他这辈子其实也没过几天好日子，人也怪可怜的，不然咱就过去看看他？” 第323章 油尽灯枯 “你要去你去，少给我叨叨，反正我是不去。” 桑志杰明显的不耐烦了，站起来往屋里走。 李梦叫住他，“不去就不去呗，把你那手给我洗干净了再进屋，抠了半天的脚，自己也不嫌弃！” 桑志杰转头回到院子里，用肥皂好好的把手洗干净，又洗漱好，这才回屋躺在床上。 往常这个时间，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呢。 如今孩子们都不在家，他们老两口吃了晚饭会出去遛一圈儿，桑梅那边离得远，又和婆婆住在一起，他们也不好经常过去，桑枝离得近，倒是引得他们三五不时的就过去看看孩子。 曾经儿女都在家的时候，总觉得吵闹不休，巴不得他们赶紧长大离开。 真到了这一天，反倒觉得过于清静了。 桑志杰没有开灯，黑暗中觉得眼睛里有液体流出来。 其实他心里知道，父母的选择并没有错。 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会留下更强壮的孩子，才更有机会能够养大。 就像在桑枝和桑启之间，他同样选择了把桑启留在身边。 可是作为被放弃的那个，还是为兄长的错误买单，他做不到让自己不怨。 第二天一早，桑志杰还是没忍住去了医院。 虽然一次都没来过，但老爷子住哪间病房他是知道的。 结果到了病房之后，却一个人都没有，病床铺的整齐，一点都不像是被人睡过的模样。 他头皮瞬间紧绷了起来。 转头刚好看到有护士路过，上前去拦住对方，“同志，我想问一下，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呢？” “昨晚上就已经出院了。” “晚上出院了，怎么会？” 老爷子好像还挺严重的。 就算桑志强会骗他，李梦没道理也骗他呀！ “说是情况不太好，老爷子坚持要回去的。”说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不想在这陌生的地方。 护士并没有多说，怕说错话给自己惹麻烦。 桑志杰却猛然松了口气。 人还活着，不是他想的那样。 竟然坚持回家，说明情况也不是那么严重。 他想着，转头走出了医院。 楚君珩昨晚陪着桑枝一起把老爷子送回来的，还特意给医院留了信，让楚云秀第二天过来上班时帮他请个假。 等入睡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精疲力尽。 一夜无话。 睡惯了席梦思的桑枝被木板床硌得腰疼，天还不亮就醒来了，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楚君珩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曾经那个在部队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事的兵王，终归还是被安逸的生活腐蚀了意志，睡个木板床都觉得不习惯了。 “你还得上班，请太久的假也不合适，家里也不缺人，等天亮了你就回去吧，我在这守着就行。” 桑枝毕竟是被老爷子养大的，如今他老人家病重，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在身边尽孝。 “没事，最近也不是太忙，我陪着你吧。” 桑枝虽然表现的冷静，但他觉得，她应该是伤心的。 毕竟，她是爷奶养大的孩子，和父母关系又不亲近。 却不知，虽有着那些相处间的点点滴滴，但对于桑枝来说，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曾经的桑枝去尽一份孝心。 天色还早，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二人这才起来。 大伯娘正准备去菜园子里摘菜，转头看到他们二人，惊讶道：“天还早着呢，你们怎么就起来了？” “难得回来清闲，想出去转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桑枝说着。 “那也行，等会儿别忘回来吃饭，我去摘菜。” 大伯娘拿着竹篮子出门，桑枝也和楚君珩走过去。 门旁的门漏着缝儿，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往里面看了一眼，昨晚是四哥在里面陪着爷爷。 清晨的小山村空气很好，半山腰夹杂着浓郁的雾气，远远地看过去，犹如缥缈仙境一般。 桑枝推开门悄悄走进去，四哥睡在躺椅上，风扇吹得呼呼作响，还不时的发出打鼾的声音。 床铺上，老爷子紧闭着眼睛看起来非常安详，但那已经僵白的脸色，却不似活人的模样。 桑枝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整颗心都在那一瞬间被揪得紧紧的。 楚君珩注意到她的异常，也跟着迈步进来。 他扶着桑枝半揽在怀里，用脚踢了下还在睡梦中的老四。 老四抖了一下睁开眼睛，就看到妹夫冷厉的眼神和一脸惊恐的妹妹。 他猛地一下从躺椅上站起来，“怎么了？” “爷爷去了。”桑枝的声音很轻，轻得不符合她的性子。 老四转头看去，猛地一下跪倒在床边，大叫了一声便哭了起来。 这是哭丧。 声音越大，便代表越孝顺。 哭声惊动家里的其他人，很快围了满满的一屋子，惊天动地的哭声响彻半个村子，附近听到的人家都赶来帮忙。 有长辈提及道：“都这种时候了，志杰怎么还没回来？知道他在城里工作忙，可工作再忙还能比死了亲爹更重要？” 桑志强倒没在这时候给桑志杰使绊子，哽咽的声音解释，“晚上老爷子非吵着得回来，我们没办法这才出了院，他还不知道我们回来的事情呢。” 其实出院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老爷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若不是医生都已经发了话，你家里如今的条件，他们也不舍得就这么让他去了。 说罢他叫桑石，“老大，你赶紧跑趟城里去通知你二叔，告诉他你爷爷去了。” 都这种时候了，如果他还计较着以前的事情，连老爷子的葬礼都不参加，那也活该他被村里人骂。 桑枝没有像别人那样大哭大喊，半瘫软着身子被楚君珩抱到另一间屋子里歇着。 大家都看到了她的模样，以为她是受不了老爷子去了的打击，倒也理解她这时候没有出面。 等桑枝缓过神出去，老爷子已经被换好了新衣，安置在早就备好的棺材里。 楚君珩一直都在忙这儿，比桑志强这个亲儿子也不差多少。 桑枝把他拉到一旁，“我想回趟城里取点东西。” “什么东西？”他更纳闷的是，刚刚让桑石去通知桑志杰的时候，桑枝为什么不提取东西的事情？ 但桑枝没有给他解释，只是一味的坚持，“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就是想回去一趟。” 楚君珩思索了一番，“现在这种时候，你回去不合适，你告诉我要取什么东西，我回去帮你拿，速度还能快些？” 第324章 中邪 这种时候，桑枝不适合回去。 她可以帮不上忙，旁人只会以为她是太悲伤了才会发懵，但她若离开，就会落个不孝的名声。 桑枝和桑苗姐妹还是不一样的。 同样在村里长大，桑苗和桑田跟的是亲生父母，只有桑枝是被爷奶养大的，她理应尽孝。 “左边衣柜的最下层，有一个灰色的包袱皮儿，里面包着几件旧衣服。” 楚君珩很想问她，这种时刻拿几件旧衣服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看桑枝慎重的神情，到嘴的话终究没问出来。 昨天老爷子非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为了方便，楚君珩开了单位的车，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半路上碰到还在骑自行车飞奔的桑石，楚君珩让他返回去，自己去接桑志杰，如此倒是给桑枝取东西找了一个很好的掩饰。 他把车停在门口，先进家门，孩子们去了幼儿园，周翠云正在院子里乘凉。 楚君珩跟她说了一句，赶紧进屋拿了东西就出门。 桑志杰也不是傻的，在医院的时候他可以不去，如果连老爷子去了他也不露面，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喷死。 在等桑志杰和李梦的同时，楚君珩终归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心，拿起旁边桌上的包袱打开。 里面装的不是旁的，正是桑枝曾经的衣服。 灰扑扑的打着补丁，反正从他醒来，就没见她穿过，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了。 直到桑志杰和李梦坐上车子，催促他，“君珩，赶紧走吧，你想什么呢？” 楚君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包袱整理好，“没什么。” 这一来一回，终归耽误了些时间，等重新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中午了。 一下车桑志杰就哭的被人搀扶着才能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孝顺呢。 知道真相的桑志强看着他表演，虽然没有拆穿，内心却感到讽刺。 而这次觉得讽刺，却不是因为桑志杰太会装。 只是觉得，一家人弄成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入棺的时候，桑枝想把那些旧衣服放进老爷子的棺材里，这也是她一直留着这些旧衣服的目的。 虽然成为现在的桑枝也并非她所愿，但她们谁都无力改变，她能做的，也只有眼前这些浅显的事情，给以前的桑枝找一个安魂的地方。 而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把她养大到老人身边。 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是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心理安慰。 而这一行为，却遭到桑志强的强烈反对，包括桑志杰，也黑着脸把她拉到一旁。 “我知道你对老爷子有着很深的感情，但这种事情可不能瞎搞，你一个大活人把衣服放进棺材里，还要随着他一起下葬，这多不吉利啊？” 在他们看来，这是非常让人忌讳的东西。 桑枝不能说不信这些，毕竟她自己的经历，就无法能用正常的说法来解释。 可正是因为相信，才更要把这些衣服放在老爷子身边。 “爸，我知道这个做法可能让你难以接受，但是我一定要这样，你也要帮我。” 桑志杰都被她气笑了。 还帮她？ 他没揍她都是看在女婿的面子上。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为了自己的小家考虑考虑，南乔和时亦还小呢，万一对他们有什么妨碍，以后再后悔可就没那么好弄了。” 桑志杰在心里拼命的安慰自己，这是亲生女儿，才不能看着她自己作死。 不过这丫头一向精明，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像中了邪似的？ 难不成真的中邪了？ 桑志杰好像在那一瞬间明悟，怀疑的眼神看向桑枝，正想着要不要去门口弄几只桃树枝抽她几下去去邪，就听桑枝说，“我找人算过，我是爷爷奶奶养大的孩子，从小就受他们疼爱，如今拿些旧物留在他们身边，才能让他们以后多保佑我。” “真的？” 桑枝赶紧点头，“真的。” 却不知，这些话刚好落在过来找桑枝的楚君珩耳中。 他和桑枝朝夕共处，怎么不知道她找人算过这个？ 桑志杰也觉得桑枝不像是那种为了亲情舍弃自己利益的人，还真被他给糊弄住了。 在桑志杰去和长辈们交涉的期间，楚君珩挡在桑枝面前。 看着他的脸色，桑枝下意识的想躲，却被他直接拉住手腕。 “怎么了？”桑枝故作不明问。 “为什么要说谎？”楚君珩想着，换了一个说法，“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把你的旧衣服陪着老爷子一起下葬？” 桑枝眨巴了下眼睛，半合着眼神目光下垂。 楚君珩却直接挑起她的下巴，“说实话，不要糊弄我。” 桑枝却直接笑了出来。 他对自己还真是了解，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谎的功力已经炉火纯青，还是被他一眼就能看透了。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我确实想陪着他们。”桑枝绷紧了自己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喜怒，“楚君珩，你有父母疼爱，有弟弟妹妹崇拜，还有姐姐爱护，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这种人的，没有人疼爱我，即使明知道，就连爷爷奶奶对我的疼爱也是出于对我爸的补偿，可我还是贪恋着那点疼爱，因为除了他们，别人更加不会爱我。” 半真半假的谎言才最容易勾起人的心疼，楚君珩也不由得怨自己大惊小怪了。 她只是想让自己的旧衣服代替自己陪在老人家身边而已，只是选择的东西有点不太合适，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别难过了，别人如何我们无法左右，但是你现在有我，还有南乔和时亦他们两个，桑枝……”他有点说不出口爱那个字，但他知道，从一次次的对她妥协开始，他的心就已经在沦陷了，“老婆，我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爱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桑枝震惊的抬头，看着楚君珩的眼睛瞪圆，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别看这男人温柔体贴，也会甜言蜜语，却从来不会说这些肉麻的话。 即使是在床上，她哄着，他也只会用行动来证明他对她的贪恋。 第325章 救命之恩 楚君珩摸了摸桑枝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安抚，“如果你真舍不得爷爷，想留点东西在他身边，不如换成你的手镯或者戒指，这些比较小的物件，等会儿偷偷放进去也不会被人知道，省得惹人耳目？” 这一类也是贴身的物件，桑枝知道，他的建议没什么毛病，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她也无法对他言说。 “可我还是想放那几件衣服，那是奶奶给我做的，是我们曾经最亲近的证明。” 楚君珩都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执念。 桑志杰那边也不知道怎么跟长辈们说的，虽然一众人还是冷着脸，却同意桑枝把衣服放进去了。 果然，正常的理由说服不了他，一旦触及利益，他还是挺积极的。 桑枝想着，她以后就对桑志杰好点吧，不再对他怀有偏见了，毕竟这也是老爷子的希望。 老爷子的葬礼办的很盛大，毕竟，桑志强如今在村里也算是个有钱人了，桑枝还主动拿了两千，又请来唱戏的搭了戏台，把葬礼办得热热闹闹的。 下葬的那天，天空飘着小雨，把地面都打湿了，每个人都弄了一身的泥。 等回到家里，外人也都散了。 前一刻的热闹，与此刻的清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桑志杰干脆的把孝衣除掉，随手扔到旁边的椅子上，去问楚君珩，“葬礼也结束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不敢问桑枝，是怕桑枝不给他面子，但楚君珩听了他的话，也只能询问的看向桑枝。 葬礼已经结束，确实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桑志强看着急迫想要离开的桑志杰，主动开口挽留，“天色也不早了，我让你嫂子做饭，吃完饭再回吧？” 前几天还对自己拳脚相向，这会儿突然这么客气，桑志杰短暂的迷茫后瞬间了然。 但想了想，老爷子都去世了，再计较下去确实也没什么意义。 他这人一向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不了，天黑路滑，孩子们明天还要上班呢，太晚了回去也不好，想吃饭以后时间多的是，等改天有空了去家里，我最近也学了几个拿手菜，我做给你吃。” 桑志杰心里憋了几十年的心结，终究随着老爷子的去世而随风飘散了。 老四也把桑枝拉出去，“回来的那天晚上，爷爷跟我说了一句话，是留给你的。” “让我心里别怨我爸？” 桑枝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还让老四颇为震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桑枝笑了笑。 还好雨下的不大，只是露的表面湿了一层，等到了铺满石子的大路上，就更好走了一些。 楚君豪和桑梅也是开着车子来的，听说是买的单位淘汰的二手车，开回来的时候还狠狠的出了一把风头。 先把桑志杰和李梦送回去，他们这才回到自己家里。 刚听到车子的声音，两个小家伙就已经迎了出来，正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等待他们。 桑枝刚下车，就被一边一个抱住双腿，“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妈妈了。” 再多的疲惫，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楚君珩故意在旁边埋怨的问他们，“都想妈妈，就没有人想爸爸吗？爸爸会伤心的哦。” 两个小家伙又赶紧去缠着楚君珩。 桑枝看着这一幕，阴霾的心情在这一刻瞬间转晴。 怪不得人人都向往家庭，都想有自己的孩子，虽然养的时候费心费力，但那种对孩子心甘情愿的付出，怕是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会真正理解。 火车站里人流涌动。 秋言拎着大包小包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奋力的在往外走。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一个人影突然从她身边窜过去，夺了她手上的包裹就跑。 秋言赶紧大声叫喊，“抓小偷，有人抢东西了……” 她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有好心的大娘上前帮助，“姑娘，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追不动，我帮你在这看着东西，你赶紧去追吧。” “谢谢大娘。” 秋言刚把背上的包裹解下来，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身边窜过去，只留下一句，“看好自己的东西，我去帮你追。” 她只来得及看清楚那道背影，深绿色的军装包裹着健硕的身姿，光看背影都帅得令人心颤。 那大娘见秋言愣住，伸手去接她的包袱，“小姑娘还愣着干嘛，我先帮你看着，你赶紧追上去看看吧，晚了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眼看着包裹要被大娘接过去，秋言赶紧攥紧了手，“多谢大家的好意，不必麻烦你了。” 她没想到那大娘会突然变脸，竟然要直接动手抢。 秋言细胳膊细腿，确实不如人家力气大，又因抓着包袱不肯放手，直接被带的摔倒在地上。 好在热心人还挺多的，有人发现不对，赶紧上来帮她。 那大娘一见情况不好，也松开包袱就跑。 楚君泽拎着两个大包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秋言正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抱坐在那里，目光注视着前方放的很空，显得有些傻愣愣的。 虽然几年未见，但这个女孩，他还有印象。 记得那时的她刚考上大学，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岁的娃娃，说是自己生的，可当时楚君泽就觉得不像。 毕竟，那年的她才十七八岁，能考上大学，说明有知识有文化，不像是能在那个年龄生孩子的女孩儿。 如今再次回忆起来，其实有太多破绽，能够确定那个孩子不是她生的。 但这些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有些感慨缘分的奇妙，没想到时隔几年，再次回到安城，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她。 楚君泽把包裹甩到她面前，与几年前相比，他看起来成熟多了，身体也比以往健硕。 “是你？”秋言看到被扔在面前的包袱，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那张格外帅气的脸庞，激动的站起来，“你……好巧啊，你又帮了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楚君泽并没有当一回事，转头就走。 秋言赶紧把包裹收拾起来，跑着想要追上他，“楚同志，以前你就救过我一次，这次又救了我，我想请你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你，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没时间。” 部队是个神奇的地方，虽然每天都过得很累，却让人格外充实，他也逐渐喜欢上那个纯粹的地方。 原本是没打算回来的，也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可家里的电话打的太心烦，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父母去看他的场景，于是只能休假回来。 楚君泽有着自己的骄傲，楚父把他带到部队，却没有安排在自己的麾下，这几年的磨砺，让他的心情更加坚定，也更想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番天地，而不是靠着家里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