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文：BE故事拯救计划》 第15章 江闻白，纯黑茉莉花 然而萧也根本没有听完应明雪求饶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她闭了闭眼睛，平复着心头的怒气。 某种程度上，萧也和应明雪也算一起长大的。 当年应城天和萧曼玫离婚，打官司，萧曼玫得到了萧也的抚养权，或许是因为恨应城天，她从不让应城天见萧也。 应城天又打了好几个月的官司，争取到了萧也周末住在他那里权利。因此，萧也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周末是和应明雪、应明哲一起度过的。 应明哲不喜欢萧也，总是给萧也找麻烦，一次，让忍无可忍的萧也拿石头砸破脑袋打进了医院，从此，到了周末，应城天就会把应明哲送走，留应明雪一个人陪着萧也。 应明雪从小胆子就小，虽然总能在别墅里看见萧也，但是因为萧也打应明哲时留下的凶残的印象不敢靠近萧也。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应明雪初中，那时候，应城天的公司破产，应明雪、应明哲初中，应明哲因为性格嚣张没人敢欺负他，胆小的应明雪就成了被霸凌的对象。 是当时在上高中的萧也知道了这件事后站出来一个个收拾了霸凌者，道歉的道歉，退学的退学，帮应明雪解决了长达半年的霸凌。 从那以后，应明雪就成了萧也的小跟班，萧也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直到萧也上了大学，她没办法继续跟着，只能时不时地发消息，或者故意出现在萧也会出现的场所。 就像这次白曦悦办的party。 萧也全部看在眼里，但是从来没在意过。 她不认为应明雪会对她产生什么威胁。 现在看来…… 她想错了。 应明雪没办法伤害到她，难道也没办法伤害江闻白吗？ 一想到应明雪可能已经也江闻白发了数不尽的这样的消息了，萧也就一阵阵的心疼。 江闻白的心理状态本来就不好，看到了这些该有多难过？ 萧也扔下手机，翻过身，把自己的脸埋进江闻白的香香软软的胸肌里，抱着江闻白的腰，总算缓解了一点那种阵阵心悸的感觉，获得了一点安全感。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江闻白……对不起，我没管住应明雪。” “我不知道，她是这样的。” 尽管萧也不愿意承认，但是应明雪似乎真的对她有一种比较偏激的感情。 她家江闻白还是太好欺负了。 萧也想，应明雪居然敢发这么容易暴露身份的照片，肯定是因为江闻白从来没有反抗过。 这一世，她发现了这件事。 上一世，应明雪又这样对待江闻白多久？她出去应酬，又总是不可避免地有自以为长得还行就想走捷径的男人贴上来，又有多少暧昧不明的照片传到了江闻白的手机里。 萧也感觉到一阵窒息，睫毛扑闪扑闪，极有存在感地打在江闻白的胸肌上。 “没关系。” 江闻白说道，他总是宽容大度。 不过，想到应明雪对萧也或许有一些并不光明正大的心思，江闻白的眼眸里不由升起些许暗色，也下意识地把应明雪当作那些曾经和他抢过萧也的男人们对待，茶言茶语起来。 “我没关系的，萧萧，我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萧萧！” 江闻白惊呼出声。 萧也咬了一口樱桃，有点用力的那种，连带着周围都显现出牙印。 “不许说这种话。”萧也严肃地说道，“有关系，她那些话太过分了。” “江闻白。”萧也直起身，坐在江闻白的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闻白，捏着他的下巴，极其强势地说道：“你不需要配得上我。”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就够了。” “如果我想要的是你配得上我，就不会逼你和我结婚。” 再说了，对萧也来说，天下的男人大多是垃圾，只有江闻白是朵纯白的茉莉花。 香香的，还很漂亮。 江闻白有些呆愣地看着萧也，眼眸里却渐渐升起痴迷的情绪。 他垂下眼，心想：“喜欢……喜欢这么强势的萧萧。如果，在这种时候，可以被这样子的萧萧…就好了。” 萧也并不知道此刻江闻白心里病态地想法，依旧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我需要你陪在我身边，满足我那些可能有些过分的欲望……江闻白，我派人监视你了。” 萧也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实话。 江闻白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萧也…… 原来，这么多天的被人监视的奇怪的感觉，不是错觉吗？ 如果，是被萧萧监视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甚至，诡异地，很兴奋？很满足？ 萧也不知道江闻白心里的想法，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心里就升起一些小孩子犯错了的感觉，埋下头，又变成了抱着江闻白睡觉的姿势，只是顺手把自己的手机相册解锁了，让江闻白看。 这一个多月以来，有关江闻白地上千张照片，密密麻麻第陈列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 看着那一张张照片，和埋头在自己胸肌里睡觉的萧也，江闻白的心一点点、一点点被安全感占据。 原来，这么多天，他做了什么事情萧萧都知道吗？ 萧萧居然这么关心他…… 怎么办？ 江闻白咬着舌尖，企图以痛感来缓解自己生理上渐渐升起地那一点想要被萧也狠狠占有，狠狠…一晚上的情绪。 不可以表现得太开心。 不可以打扰萧萧，萧萧累了一天了，要睡觉了。 等过两天，星期天了，萧萧没那么忙，他买好道具，在卧室里摆上漂亮的玫瑰水，点上香薰，他再勾引萧萧，让萧萧……他好了。 在此之前，就先忍耐着吧。 萧也原本只是不想面对江闻白知道了自己监视他这件事之后的反应才装睡的，但是真正闭上眼睛之后很快就被困意席卷，就真的睡过去了。 睡得很沉，自然也不知道江闻白一脸痴迷地看了一晚上侦探偷拍的照片。 第二天，因为一夜没睡，江闻白起得也很早。 他突然想起来，如果萧萧白天在外面找人监视他了，那么在家里，会不会…… 事实上，会的。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江闻白果然在家里的各个角落找到了三四个微型针孔摄像头。 他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原来是这样么？难怪萧萧会知道他握冰块的事情。 萧萧居然这么在意他吗？ 他好开心啊。 萧也总觉得今天早上江闻白有点不太正常，但她又说不上哪里不正常。 江闻白表现得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果非要让萧也描述江闻白哪里不正常，萧也只能说，像吃了春药一样。 红着脸看着萧也，好像在讨…… 还有一些看似正常，却勾得萧也心痒痒的小动作。 喝下一口温度刚刚好、足以抚慰因为昨夜喝了酒早上并不那么舒服的胃部的热牛奶，萧也看着一脸专注、认认真真地替自己剥虾的、面如冠玉的江闻白，按耐下“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冲动，乖乖就着江闻白的手指吃了虾，然后化点妆，出门去上班。 然而刚打开家门，萧也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16章 强者挥刀向更强者 或者，并不意外。 是应明雪。 她不来，萧也晚上也一定是要去找她的。 在看见应明雪的一瞬间，萧也回头看向了正要走出来送自己去上班的江闻白。 她拦住了江闻白：“今天我自己开车……” 江闻白停住脚步，他意识到外面跪了一个人，也猜到大概率是应明雪，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替萧也整理了一下大衣的衣领。 “萧萧路上注意安全。” “好。” 萧也点头，关上了门之后才垂眸去看跪在地上的应明雪。 “站起来。”她说。 应明雪低垂着脑袋，身上还有昨天party未能洗干净的酒气，瘦削柔弱的身体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起来格外可怜。 这是应明雪常用的招数了，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萧也，就像只兔子一样。 又是这样。 萧也心里升腾起一股烦闷和愤怒的情绪，她语气不耐烦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起来。” 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森然冷意。 应明雪身体一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小声说道：“姐姐，我是来道歉的……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走，我不想离开你。” 应明雪原本是要被送去英国，和她的未婚夫提前接触以便联姻的。 是萧也出面阻止了这件事。 应明雪害怕萧也反悔，毕竟除了萧也，在这个家里没有人为她出头了。 “你应该向我道歉吗？” 萧也说着，拎着手里的托特包径直向前走。 应明雪急匆匆地跟了上去，和萧也一起走进了电梯。 “他本来就配不上……” “啪！”电梯里响起了极为清脆的一声响声。 萧也立住脚步，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应明雪脸上：“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 她厉声说道。 这一巴掌力道并不轻，应明雪捂着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也。 这是萧也第一次打她。 虽然她一直畏惧萧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多年来，萧也对她一直很好，不仅从来不打她，还对她颇有照顾。 至少应明雪提出来的请求，萧也都完成了。 萧也冷冷地看着应明雪，那样冰冷的眼神，让她感觉到自己在萧也眼里就是个垃圾。 亦或者，姐姐其实从来就没在意过她。 “应明雪，我不要求你给江闻白道歉，我的爱人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道歉。”萧也漆黑的眸子冰冷地在这电梯的一隅空间内直勾勾地盯着应明雪。 “即便你道歉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你不是喜欢音乐吗？去德国，考一个相关专业的博士……七八年后再回来。” 在萧也这样的家庭的豪门圈子，出国可以是镀金，也可以是流放。 很多人会选择把自己的私生子、私生女送往国外，每个月打一笔生活费过去，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许回国。 即便回国了也不会从自己有钱的父亲或者小概率可能是母亲那里捞到什么好处的。 他们大多数人并不把亲情当一回事。 巨大的利益足以驱散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血脉亲情。 萧也说的是七八年后再回来，但七八年后，萧也真的会同意她再回来吗？ 但如果她不愿意，面临她的就是联姻，从此下半辈子就要和一个丑陋、无脑甚至滥情肮脏的男人在一起。 应明雪想想就要呕吐。 她突然开始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会失去理智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做得再隐蔽些？为什么没有在两人相爱的第一时间就发现？ 她，明明，也很爱姐姐啊。 姐姐，为什么你感受不到呢？ 又是这样。 萧也皱着眉头看着应明雪，应明雪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抛妻弃子的渣男一般，好像她萧也欠了她应明雪什么似的。 萧也不认为自己欠了应明雪什么。 相反，无论是应明雪从小到大提出的种种困难，还是现在，面对应明雪言语暴力江闻白，她给出的惩罚方案都足够仁慈。 人这一辈子真是，做了好事都未必得到好报。 难怪世上有这么多烂人。 应明雪那些哀求的话萧也一句都不想听，电梯“叮”地一声，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了。 走出电梯，萧也看着电梯里正要跟上来的应明雪，冷漠地看着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质问和疑惑。 “你现在的样子和曾经欺负侮辱你的人有什么不同？” 说完，萧也按下了关闭电梯门的按钮。 她这个人向来爱憎分明，应明雪在这件事之后，将会永久被萧也拉入不可来往黑名单。 萧也向来信奉，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向应明雪这样的弱者，她不屑于也不想过多的报复。 送出国，再也不要回来就是她给出的对策。 萧也低头，坐在车里拿出手机和江闻白说了这件事。她只是担心江闻白会有别的意见。 那边的江闻白总能秒回萧也的信息：“萧萧做得很好，我理解萧萧。” 附上了一个可爱的猫猫抱抱的表情包。 江闻白总是宽容又大度。 萧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从前萧也觉得江闻白不会生气，但是现在看来，江闻白只是从不把负面情绪展现在萧也面前。 大概，在萧也注意不到的地方，江闻白受了很多委屈。 萧也正要开车前往公司，手机再次收到了一条消息。 她垂眸望去。 “老板，你要查的东西我查出来了。” 第17章 空着肚子干活 萧也心头一颤，她没有急着去回复自己的私家侦探，神情还是一派平静地启动汽车的发动机，开出地下车库。 只有方向盘上微微颤动的手指和明显不正常地、快速起伏的胸膛，展现出了萧也心绪的不平静。 一直到晚上，萧也完成了一整天的任务之后，也没回复私家侦探的消息。 如果不是萧也早早给够了钱，私家侦探几乎以为萧也父母的两家企业都破产了，萧也需要逃单了。 萧也并不认为自己做好了去面对江闻白的过去的苦难的准备。 即使她对江闻白的过去一无所知，也可以从生活的细枝末节里窥见江闻白曾经过得并不好，或者，很可能受了很多很多委屈。 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大小姐，人生中难得地恐惧起来，甚至不敢去面对。 一连三天，她只是告诉私家侦探，再等等吧。 第三天晚上，萧也之前定制的玉石链子也到了。 她原本是准备定制宝石的，后来发现，触手温润的玉石似乎更配江闻白，即使是在这种用途上。 不过她最近没什么心情做这种事情。 下班，江闻白来接萧也回家。 同前两天一样，萧也神情恹恹的，江闻白不由有些担心，但是他想到今天晚上要做什么，还是努力打起了精神—— 如果是这样的话，萧萧应该也会开心吧？ 车上，江闻白温声询问萧也今天在公司怎么样了。 萧也支着脑袋，靠着车窗，她转头看着江闻白，目光从对方方向盘上莹白如玉的手指一点点侵袭到他漂亮的侧脸上。 面若观音。 但是她一个人的观音。 “见了几个外国客户，大规模购入了一大批钢材，”萧也说道，江闻白的车她让人改装过，不会有窃听的可能性，“北边要打仗了，曼钢的利润恐怕要成倍增长。” 像曼钢这样已经可以称为庞然大物的跨国钢材集团，背靠的永远是国家，影响利润的多半是国际局势的风起云涌。 而萧也，作为曼钢未来的继承人，她的视野也一定是放眼世界的。 仅仅是进入曼钢几个月的时间，萧也身上的气质就变了一变。 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妻子，萧也不说话的时候，江闻白也会恍惚间觉得自己被对方睥睨着。 但是只是一瞬间，对方还是他的萧萧，还是他的妻子。 还是会在晚上抱着他、亲吻着他睡过去，还是会以一种几乎纵容地姿态允许他侵入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的萧萧毫不吝啬地展现着对他的喜欢。这让江闻白长久得不到安宁的内心也有了归所。 “对萧萧来说是好事吗？”江闻白关心的是这一点。 “做的好就是好事。” 萧也收起手，认真说道：“不过我一定能做得好。” “我信。”江闻白说道。 萧也就是萧也，萧也做什么都能成功。 但是江闻白总觉得，萧也不开心的是其他的事情。 回到家的第一时间，萧也就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 氛围太好了。 空气里飘荡着令人沉迷的甜香，光线黯淡，餐桌上只有两根蜡烛静静地燃烧着，茶几上的花瓶里换了鲜红漂亮的玫瑰花。 她转头看向已经关上门的江闻白，江闻白对上萧也的视线，指尖微微绷紧，神情从容，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明天是周末，我准备了很多东西，也洗干净了，萧萧要……” 没等江闻白说完，萧也就立刻向前一步抱住了江闻白，仰头亲吻他，只是语气里还带着点不满，一边亲吻一边含糊地说道：“还没吃晚饭呢。” 让她空着肚子干活，会不会不太好？ 第18章 江闻白的过去 江闻白很开心。 他对于萧也依旧是有吸引力的。 他被萧也抱住的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被填满。 “做了晚饭的，萧萧可以吃完晚饭再……吃我。”说出这句令人羞耻的话之后，江闻白不由心潮澎湃，心跳加速到了极点。 萧也本来不打算把东西今天给江闻白的，她拉着江闻白走到餐桌前，还是从包里拿了出来。 毕竟，今天是江闻白主动引诱她的，不是吗？ “这是什么？”江闻白问。 他感觉到这个包装很熟悉，但是不敢确认。 萧也拿起了刀叉，一边嚼着牛排，一边转头看向灯下的江闻白，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的兴味。 “买给我的礼物。”她说。 连同江闻白，也是她的礼物。 江闻白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打开盒子，看见的便是漂亮的银色链子和其上坠着的水滴状的白玉。 江闻白的手微微僵住了。 除了在公司打工之外，江闻白其实还有一份副业。 他会接单，做一些设计，有时候是椅子、沙发之类的，大多数时候是一些珠宝，但是名气并不大，只能说是小众。 但是前段时间，江闻白接了一个大单，虽然设计的东西可能有一些不是很能展现到人前，但是毕竟也是艺术品，而且对方财大气粗，给了很高的设计费，还说不需要节省任何材料成本…… 江闻白便接下了这个单子，但是他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 是巧合，还是萧萧发现了他的兼职副业？ 江闻白看向萧也，斟酌着说道：“好漂亮，萧萧专门找的设计师吗？” 萧也没有意识到江闻白的震惊，或者就算意识到了，她也绝对不会猜到这款奈链子是江闻白设计的。 萧也切着牛排，不假思索地说道：“本来打算请一些有名的设计师的，但是总觉得他们的作品差了点什么，所以只找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他的作品我很喜欢。” “怎么了吗？” 银色的链子在江闻白修长白皙的指间交叉着，白玉落在他手心，触感温润。 “没什么。”江闻白说。 只是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和萧萧，果然天生就很有缘分。 江闻白不打算告诉萧也实情。 他觉得这样很好，用在他身上的东西，经由他亲手设计，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万一萧萧知道了是他设计的，下一次换了一个设计师怎么办？ 能和萧也多一层牵扯，是江闻白求之不得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江闻白主动并精心设计的，也或许，是因为江闻白真的很喜欢萧也送的玉石链子，江闻白今天晚上格外主动也格外兴奋。 前一段时间，江闻白的空虚和渴望都被萧也满足。 他搂着萧也的脖颈，一遍一遍地诉说着爱意。 “我爱萧萧。萧萧要是一辈子都只喜欢我一个人就好了……” 一辈子很长很长，相比起七年之痒，世界上大多数人其实是在结婚三年到四年这一段时间分开。 江闻白不想和萧也分开，他读很多很多书，关于爱情是怎么来的，关于应该如何培养和妻子的感情。 甚至，他也会去读和他专业并不相关的金融学的书籍，以此来获得和萧也的共同话题。 江闻白很用心地经营着他和萧也的婚姻。 萧也总是能稳稳地接住江闻白的不安。 她俯身，握住了江闻白左手的手腕。 夜色里，她亲吻着江闻白的手心。 左手手心，是江闻白握冰的地方，也因此成了江闻白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 萧也说得是爱而不是喜欢，她给江闻白的总比江闻白索求的更多。 江闻白意识到了这微小又巨大的不同，因为兴奋，呜呜咽咽着把自己送上海浪的最高处。 海水冰冰凉凉地翻涌着和温度过高的皮肤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意识最迷茫，大脑被高浓度的多巴胺冲击的时候，江闻白听见萧也问他—— “江闻白，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第19章 阴云会散尽 江闻白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或者说，江闻白没有萧也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江闻白的脑海并不清醒，闻言，只是说了一句：“很难过。” 那是一段很难过的过去，大学是江闻白的新生，萧也是江闻白在新生中为自己争取来的礼物。 周六上午，吃完早饭和江闻白说自己出去逛逛的萧也终于去见了那个私家侦探。 一家湖上的私人会所内部。 他头戴鸭舌帽，长得瘦瘦小小的一个，看着人的时候，眼睛里冒着精光。 “老板，您可算有空了。”他声音沙哑地盯着萧也。 萧也面无表情，推了一张银行卡过去，神色淡淡地看着他：“文件给我吧。” 所有关于江闻白过去的事情，都被私家侦探整理成了一份文件。 私家侦探果断地把文件送到萧也面前，同时接过银行卡，有些可惜地看着那份文件。 像萧也这样钱多事少的客户可不多见。 “您还需要继续监视先生吗？” 出于谨慎，私家侦探并没有明说是谁。 萧也的目光悬停在那一盏冒着热气的新茶上，闻言，大拇指稍稍摩挲着自己食指的指关节。 “继续监视。”她说。 等她确认江闻白此生都不会再有任何离开她的可能性了她再撤掉监视，这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但萧也等得起。 萧也身子后倾，看着椅背，拆开文件袋就看了起来。 私家侦探在旁边解释：“我入侵了他以前的学校的档案库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系统，他以前不是跟母亲一起生活的，十六岁之前，江闻白一直和他父亲生活在一起。” “他父亲是个典型的烂人，赌鬼、酒徒以及家暴。我走访了他的老师和一些街坊邻居，不少人都知道江闻白被他父亲江鸿畴殴打，但是从来没有人报过警。” “江闻白十六岁那年，他父亲把江闻白卖了，打算送去棉北打工，实则就是以打工为名的拐卖，当时恰逢国家严打，江闻白又是他们学校第一，是学校重点培养的读书种子，校方那边也报了警。” “江闻白就这么被救下来。江闻白父亲被撤销了监护权，检察院联系到了他母亲，他母亲身体不好，只能堪堪维持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本来并不打算带走江闻白，但江闻白告诉他妈，把他带走，就赚钱给她治病，给她养老送终。” “他母亲才同意。” 说道这里，私家侦探嗤笑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人性一般。 萧也垂眼，看似是认真地在看着文件，实则，掩盖在文件之下的左手的手指止不住地在颤抖。 “他母亲当时是住在广城那边，江闻白转学了，转到了广城的一所小学校，当时是高三。非要转学的原因是江闻白在他父亲这边的学校遭受了从初中一直延续到高中的霸凌，霸凌原因是有太多小女生喜欢江闻白，他们见不得江闻白高高在上的模样，带头的霸凌者是校长儿子，所以没人敢管。” “中考毕业之后，江闻白本来有机会逃离这所学校的，他中考成绩是县第一，市前五，但是别的学校收学费，这所学校为了留下江闻白减免了全部的学费，还给了江闻白他爸三万块……江闻白反抗过，被打进医院了。” “第二份文件那里都是江闻白曾经的所有住院证明。” 第二份文件也很厚，因为厚，几乎重达千斤，哪怕萧也一直有健身和格斗的良好习惯，也感觉到几乎有点拿不稳这份文件。 “当时北江市的未检环境也很差，直到江闻白十六岁才有了正式的未检部门，不过已经晚了。” “第五十六页，那里有曾经的主要霸凌者名单以及他们现在的生活。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其实这些人过得都挺好的，有的结婚生子，还有的都当上老板了。” 私家侦探心念微动，想到了什么，直起身体，看向萧也。 “您需要我做一点别的事情吗？这算弘扬正义，我给您打折。” 私家侦探很乐于给自己拓展业务。 像他这样游离在灰色地带的人，对付恶人，总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好人不会上钩，恶人一定会眼巴巴地咬上来。 “保证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第20章 你并不爱萧萧 萧也给了他钱。 她回了家。 江闻白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午饭，看见萧也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文件袋，也只以为是公司的事情并未在意。 萧也在外面还能保持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到了家里，几乎再也不能保持稳定。 连走路都有些摇晃。 江闻白立刻意识到了萧也的不对劲，关了火，带着一身烟火气从厨房里走出来，稳住了萧也：“萧萧，怎么了？” 他眉眼神情俱是担忧和关切。 萧也却仿佛能透过眼前这个温润宽和的江闻白，窥见曾经那个无所依靠的小少年。 现在是春天，今天升温了，因为做饭，屋子里温度偏高，萧也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不可抑制地想，要是她早一点遇见江闻白就好了。 这样，江闻白不用受那么多苦，他们也可以更早地相识相爱。 江闻白小心翼翼地捧着萧也的脸，用手指抚摸着萧也的脸颊：“要喝点水吗？” 或许是因为和萧也在一起幸福指数成倍上升，江闻白身上比萧也初见他时多了几分矜贵、渊雅。 一切都提醒着萧也，过去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萧也摇了摇头，她不想喝水，只想安安静静地抱着江闻白。 江闻白也让萧也这么做了。 米白色柔软的沙发上，萧也跨坐在江闻白的腰上，被他稳稳地抱住上半身，头埋在江闻白的肩颈处，肆意地感受着江闻白的存在感。 见萧也状态不对劲，江闻白不再说任何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萧也，轻轻拍着萧也的后背。 风扬起窗帘，掠过阳台上的垂丝海棠，吹进客厅里。 萧也感觉到自己好多了，心绪渐渐宁静，得以平复。 她伸出手，揉捏着江闻白的耳垂，依旧保持着抱着江闻白的姿势，语气尽量平稳地说道：“我去见了一个人。” 江闻白的心里没来由地跳了一下，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和自己有关。 是什么事？ 江闻白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最近的事情，没有自残，也没有被别人欺负，每天也按照要求花了萧萧的钱，难道是萧萧知道了她送他的玉石链子是自己设计的事情了？ 可是，即便知道了反应也不应该那么大才对？ 说不定萧萧还会拿这件事情打趣自己。 江闻白有些捉摸不定。 萧也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最后又在唇边停住。 她阖了阖眼，话锋一转，说道：“你以后是我萧也一个人的，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 他们是在同一本户口本上的关系，从生到死，人们提起萧也时都会注意到，她还有一个名为江闻白的丈夫。 闻言，江闻白露出一点微笑，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轻轻“嗯”了一声，附和着说道：“只给萧萧一个人欺负。” 萧也的目光一瞬间锋利起来，伸手，扣住江闻白左手的手腕，和他十指相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警告和威胁：“你自己也不可以。” 她知道江闻白遇见过很多不好的人或者事，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前的人和事，萧也一个也不会放过，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到江闻白，谁也不行。 江闻白是她一个人的。 江闻白声音微哑，他主动握紧了萧也握着他的那只手，应下：“好。” 得到回馈，萧也低头，咬着江闻白的锁骨肩颈，在江闻白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一点点疼意冲击着江闻白的大脑神经，他“唔”了一声，任由萧也亲咬自己，只多问了一句：“不吃饭了吗？” “不吃。” 江闻白白净的指甲微微碰着自己的掌心，闭了闭眼，心想，等结束了做一点小饼干给萧萧垫垫肚子吧。 接下来的三个月，江闻白的人生中出现了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先是应明雪再次出现在了他和萧也的家门口。 她拖着行李箱，俨然是故意这么干的，神情后悔，看向他的眼神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阴狠。 江闻白见惯了像应明雪这样厌恶他的人。 应明雪湿润着眼眸看着他，说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不应该给你发那些信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只是太爱姐姐了，我控制不……” “你并不爱萧萧。” 应明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闻白冷冷打断。 他神色清冷淡漠，全然没有在萧也面前温柔体贴的模样。 “如果萧萧喜欢上别人，我绝对不会发信息辱骂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应明雪，和应明雪印象里躲在萧也身后的柔弱人夫的模样全然不同。 “我尊重我妻子的所有决定，包括她爱上了别人。” 如果有一天，萧也爱上了别人，江闻白不会极端地去伤害萧也或者萧也爱的那个人，因为那会让萧也难过。 他只会伤害自己。 他这个人性格偏执，把生命中的大多数意义都寄托在了萧也一个人身上，他依赖着萧也的喜欢和爱活着，对于江闻白来说世界是灰色的，萧也是彩色的。 他忍受不了灰色的世界。 失去萧也，他大概率终生抱着萧也曾经留在过他身边的所有痕迹，如同恶龙守护珍宝一般病态地活着，小概率殉情。 殉他和萧也之间的感情。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伤害萧也。 “所以，你并不爱萧萧，你只是胆怯阴险，把自己的偏执都投射到了萧萧一个人身上，但是又不敢伤害萧萧，把以爱的名义伤害我，以此来获得变态的快感。” 江闻白语速平缓地分析着应明雪的内心，平静无波的眼眸映着应明雪隐隐有些龟裂的神情。 “你今天来找我，也只是想让我求萧萧，对你不要赶尽杀绝。” 萧也和白曦悦家公司联合推出的产品上线第一天营收破亿，几乎成了本年度互联网最成功的现象级营销，同时也意味着，萧也在星天和应家，都获得了最高的话语权。 应城天已经渐渐退休，他是个冷血的人，根本不会管除了萧也之外的子女，也不会留多少财产给他们。 他们的命运，几乎全都掌握在萧也手里。 偏偏应明雪并没有求生的本领，也做不到向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去打工，更忍受不了在德国要考了博士学位才能回来，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音乐水平有几斤几两。 她想通过江闻白求萧也，不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然而，现在看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第21章 应明雪的结局 事实上，也可能是大概率殉情，小概率苟活。 但是无论是什么，江闻白都不太愿意去细究了。 那会是一个很恐怖的结果，某种程度上，江闻白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 应明雪去找江闻白这样重要的事情不会被萧也错过，她的私家侦探虽然爱财，但是专业素养确实卓越。 于是应明雪回到应家别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管家已经收拾好了她的行李、买好了飞机票，穿着一身毫无褶皱的燕尾服，冷淡地掐着表上的时间等她回来。 “小姐，大小姐吩咐我们尽早将您送去德国，那边的学校也快开学了。” 不等应明雪挣扎，她就被保镖架着上了黑色的奥迪车。 还有两个保镖坐在后面的那一辆车里。 应明雪感到惊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萧也对应家的掌控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不，也许不是萧也。 在被架上车的挣扎中，她分明看见了二楼书房，自己的父亲正拿着酒杯垂目看向自己这里。 看向他狼狈的挣扎的女儿。 应明雪忽然感到愤怒，她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不是，她不是他的孩子，他们也不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只有萧也。 应城天是头无情无义的野兽，人生所有的温情都给了他还没有成为野兽时诞下的孩子。 就像小时候，明明是萧也打伤了自己的哥哥，应城天却只会把哥哥送走一样，现在，萧也厌恶自己，他也只会把自己送走。 他是个父亲，却只是萧也的父亲。 应明雪怨毒地想着，但是她终究无能为力。 应明雪的后续江闻白并不知晓。 三个月内，陆陆续续地有很多故人找上他。 有些是通过电话的形式，有些则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无一例外地都是痛哭流涕，向江闻白承认自己的错误，说他们当年不应该那么对他，甚至让江闻白打回来。 最开始，江闻白还会有些手足无措地问：“你考上公l务l员了？” 但是随着他们人越来越多，结合那一天萧也奇怪的表现，江闻白渐渐猜出了答案。 是啊，如果萧也爱他，又怎么可能会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过去呢？ 这么多人来找他道歉，是萧也心疼他了吗？ 江闻白以为自己早就忘记那些事情了，但是并没有。 最后一个霸凌者向江闻白道完歉后，他居然在脑海里回想起了所有人的名字，并一一对应，删除。 道歉并不能弥合伤害，但江闻白想要的只是一个道歉而已。 就这一瞬间，就在大街上，江闻白突然很想很想看见萧也。 明明从早上分开到现在中午还不到四小时，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渴望—— 他想见到萧萧。 在温柔乖巧的人也会有任性的时候吧，江闻白没有请假，只是一个人攥着车钥匙来到了曼钢总部的楼下。 在京城这车水马龙的都市，高楼大厦之中，江闻白义无反顾地奔向了他的爱人。 虽然江闻白不曾进入过曼钢，但是他几乎每天都接送萧也，以至于曼钢的大部分员工对江闻白都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毕竟萧副总英年早婚，是多少公司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悲伤的源泉啊。 但是看见萧副总的丈夫是长得这么好看的温柔人夫，心里的怨气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前台打电话给了萧也的秘书，傅泽生，萧也在见俄罗斯那边的客户，傅泽生还空着，一听是江闻白来了，瞬间放下手里的工作，一刻不停地赶到公司大楼楼下。 她跟着萧也久了，自然知道江闻白在萧也心中的份量。 平日里一群大佬客户出去喝酒，再重要的会议、再重要的客户，江闻白的电话打过来之后，跟萧也相处久了的合作伙伴以及傅泽生都知道，这次的谈话要结束了。 萧也习惯免提，虽然傅泽生觉得多多少少有炫耀之嫌，他们跟着的这些人也能听见电话那头的江闻白在说些什么。 声音温柔体贴，只是询问喝没喝酒，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不会催促，只是很温柔的提醒。 给人的感觉几乎是醉氧一般舒坦。 喜欢打趣人的合作伙伴常常说萧总的先生听声音就是个温柔乡，提议约出来见见是什么样的。 萧也没一次同意过，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我家先生怕生，只喜欢在家里做做设计，插插花之类的，不太喜欢见生人。” 都已经准备好了单身一辈子的傅泽生在萧也身上头一次觉得“先生”两个字代表了幸福。 她也不由地违背职业本能地好奇，江闻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江先生。” 傅泽生很快出现在了一楼的前台，神情客气，声音冷静：“久等，我是萧总的秘书兼助理，傅泽生，您可以叫我小傅。萧总在和客户谈判，不能被打扰。我带您走这边的特别电梯。” 说着，她礼貌地向江闻白伸出来自己的手。 见到傅泽生，江闻白的脑子才稍稍冷静了下来，发觉自己在这个时间点来找萧也确实有些急促了，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反悔吧。 他稍稍弯腰，和傅泽生轻轻握了一下手之后迅速收回，并没有称呼“小傅”，而是礼貌地说道：“傅助理，麻烦你了。” 傅泽生有一瞬间的微小的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微微颔首，带着江闻白进了电梯。 她没有多说话，目不斜视地看着电梯门，和上司的伴侣避嫌是一方面，说多错多又是另一方面。 然而，意外总会发生。 就在傅泽生马上就要带着江闻白进入萧也的办公室等候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叫住了她。 是董事长。 半退休的董事长居然在今天突然突袭检查，还刚刚好碰见了来看萧总的江闻白。 在回头，看见萧曼玫萧董事长那一张冷漠威严的脸的一瞬间，金牌助理傅泽生执业以来，人生中头一次出现了想死的冲动。 第22章 萧也办公室的江闻白 萧曼玫高高在上，威严地用目光一寸寸打量着江闻白。 萧也并不吝啬于告诉江闻白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她告诉江闻白自己对于萧女士的复杂的感情。 萧曼玫是萧也的母亲，萧也却很难对萧曼玫产生女儿对母亲的孺慕之情，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强烈的超越萧曼玫、向萧曼玫展示自己的力量的欲望。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的，临时落座的会议室里，萧曼玫让人递给江闻白一份文件。 江闻白强装镇定，但还是在第一眼看见文件内容时猛地攥紧了苍白的手指，那是一份财产分割的文件，那一瞬间，江闻白差点以为萧曼玫是想让他们离婚。 他的呼吸阻塞着往下看，发现只是单纯的财产协议时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萧曼玫，拿过夹在文件夹侧边的笔，迅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萧曼玫女士的神色却没有因为江闻白的配合而有几分好转。 她看着江闻白，挥手让自己的助理带着文件出去，会议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和小也提过见你一面，”她语速平缓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中年女人特有的滞缓沙哑，“但她不愿意我见你，好像我是什么会拆散别人婚姻的洪水猛兽。” 她自顾自地说着，忽然眼神犀利地发问：“你有工作吗？” 那目光如同刀锋，劈向江闻白。 江闻白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有，我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 “有就很好，”萧曼玫意味不明地说道，“男人如果不上班，就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闻白沉默地听着。 “你在家都做些什么？”萧曼玫再次发问。 萧也那只兔崽子并不愿意过多地和萧曼玫分享她的婚后生活，以至于萧曼玫只能从江闻白这里知道，她心中多少有些憋屈。 时间有片刻凝结，江闻白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回答道：“洗衣服、做饭、拖地、插花。” 她就知道。 萧曼玫心想，她萧曼玫的女儿怎么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务呢？ 商场才是她的战场。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萧曼玫的心里却不觉得有多舒坦，她居然开始后悔，不应该叫住江闻白。 她背靠着椅背，索性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一会儿萧也过来兴师问罪。 助理那边很快给萧曼玫发了信息，说萧也的谈判结束了。 “为什么今天突然来找小也？”快要结束这一谈话，萧曼玫垂着眼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随口问了一句。 有些突兀的问题。 江闻白微微抿唇，想到自己今日来此的缘由，长长的睫毛脆弱地颤抖着。 他说：“我想她了。” 一句话让原本还恹恹的萧曼玫直起身，抬眸，看向会议桌左侧的江闻白。 他淡淡地注视着自己的手背，碎发半垂在额头，神情平静，但无疑生了一副好面孔，就像年轻时的应城天。 或者，比年轻时的应城天还要好看几倍。 她的女儿和她一样，喜欢这些长得过分好看的男人。 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生出来的孩子多半也非常漂亮。 看，她的女儿就很漂亮。 会议室的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萧也那张漂亮且极具上位者气势的脸出现在会议室里。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几眼江闻白和江闻白的脸色，确认他没问题之后，站到了江闻白身后。 江闻白坐在椅子上，萧也站在椅子后面，双手放在江闻白的两肩，看向萧曼玫，喊了一声：“妈。” “你怎么来了？身体好点了吗？” 前段时间春天，流感盛行，萧曼玫女士不幸感染，在疗养院住了好一段时间，只是恰逢萧也最忙的时候，她没去看过，只让傅泽生买了点礼品送过去。 萧曼玫瞪了站在江闻白身后、仿佛在为江闻白撑腰的萧也一眼，冷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我病了？” 萧也没理萧曼玫，她把江闻白从椅子上拉起来，一点也不顾忌还有别人在场，在江闻白颈侧轻轻闻了闻，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体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谈判结束之后，能看见江闻白，真是…… 幸福。 萧也很想咬江闻白一口，为他第一次进入公司来找她，她很开心。 尤其是在感受到江闻白悄悄地勾住了自己的小指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萧曼玫对自己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毫无办法，但她又不由得自豪，接手曼钢的这半年多以来，萧也表现得要比她想象中好了很多。 所以…… 萧曼玫微微勾了勾唇角，说道：“下个月十五，我和你爸在福泉斋订了一间包厢，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极其平常的一句话，却让萧也的脊背瞬间僵住。 她有些机械地回头，看向萧曼玫。 在萧曼玫的目光里，半晌她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阴差阳错，很多事情都变了。 告别了萧曼玫，萧也把自己的老公带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是完全封闭式的，萧也把江闻白按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自己则坐在江闻白的腿上，俯身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江闻白总是香香的，胸肌软软的。 大美人，还是自己家的。 萧也内心得到了满足，她着江闻白的脖颈处，也不管一会儿江闻白还要出去会不会太明显，声音里带着笑意：“怎么突然来了？” 眼前的萧也整个人身上都冒着喜欢的情绪。 经历了漫长的和一堆地中海老头或者精英人士的谈判之后，能见到自己心爱的爱人，的确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想你了。”江闻白揉搓着自己的指尖，在陌生的环境下不由紧张害羞起来。 然而想到这里是萧也大部分时间都待着的地方，他来过了，或许有萧也就会更多地想到他，又感觉到一点不可思议的满足。 江闻白揉搓的手指被萧也抓住。 她眼眸里带着星光。 “真的吗？” 第23章 宝石装点心爱之人 当然是真的。 萧也轻哼了一声，颇为傲娇地想道：“江闻白想她是应该的，不想她才奇怪呢。” 江闻白应该时时刻刻都想念她，就像她时时刻刻都会想着江闻白一样。 刚刚结束谈判，萧也还没吃饭，有些困倦，便埋首在江闻白脖颈里。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她说，“私家侦探每天都会给我发你的行踪，家里我也装上了微型摄像头，只有你的手机，我没有监视。” 她堂而皇之地说着一些并不光明正大的事情，却像是一只犯了错还洋洋得意的老虎，她知道饲养员不会生气，只会说自家老虎越来越威严了。 即便有一天，不慎被老虎所伤，大概也不会有丝毫怨恨。 江闻白就是这样一个过分纵容的饲养员。 他轻轻抚摸着萧也，几乎是顺毛一般，眼含笑意：“嗯……谢谢萧萧。” 只有萧也，才会关心他的这些事情，才会担心他会不会伤心难过，才会生气他以前被别人欺负过，费心费力也要别人在这么多年后来向他道歉。 他并不在意自己时时刻刻都处于萧也的监视之下，萧萧愿意监视他，代表在乎他，他求之不得。 萧也被顺毛舒坦了，几乎不愿意从江闻白身上下去。 这就是之前江闻白提议中午来给她送饭她拒绝的原因了，如果每天中午都能看见江闻白，她怎么可能专心工作？ 早上盼着中午看见江闻白，中午盼着晚上看见江闻白。 一天总共才几个小时？ 很不合时宜地，萧也肚子叫了一声。 她并不觉得尴尬，只是在江闻白柔情似水的目光里稍稍皱了皱眉，随口抱怨道：“你不知道那帮人有多难缠……如果每次这样的谈判都要我亲自上场，那我就要英年早……”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萧也就被江闻白用一个吻堵住了嘴。 江闻白浅棕色的瞳孔认真地注视着萧也，他闭了闭眼，稍后分开，轻声说道：“不要说那种话，萧萧，我会害怕。” 萧也心头一梗，心想，她只是说一说江闻白就受不了了，可是，前世，江闻白是真的英年早逝了。 她垂下眼，不想继续想这个话题，于是从江闻白的身上下来，向他伸出手：“公司食堂这个点应该没什么饭了，我们去楼下的西餐厅吃。” 当萧也的丈夫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随着萧也在曼钢里做出名堂，借着北边的战争和时代的东风，让曼钢的利润来到几十年以来的最高峰，彻底在曼钢站稳脚跟，升职只是年龄问题。 随着萧也和白曦悦两家品牌的现象级营销的结束，星天在萧也的运转下彻底起死回生，甚至一跃成为今年国内营收最高的饮品品牌，即使萧也不愿意江闻白暴露于人前，江闻白的身份也渐渐为人所关注。 又或者，如果江闻白不出头，不向所有人表明他是萧也的丈夫，萧也身边，就会出现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人。 这个月第二次在萧也公司楼下看见有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纠缠萧也的时候，向来温柔的江闻白眼底也不由闪过一抹暗色。 当人有了钱和权，身边人就不可能单纯。 更何况，江闻白本来就不是什么单纯的人。 在萧也隐瞒身份上了京大之后，她就很受欢迎了，那时的江闻白就是阴阳这个，内涵那个，不停地、暗戳戳地给萧也上眼药的存在。 现在也同样如此。 萧也越过那人上了车，就看见江闻白一脸黯然神伤的模样，知道对方看见了伤心了，便老老实实低下头来哄。 “老公？” 她戳了戳江闻白的手心。 江闻白垂下眼，闻言，扭头，伸手抱住萧也。 “萧萧太受欢迎了，即便是小三小四也有人上赶着当。”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伤心。 萧也身上的味道和江闻白是一样的，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江闻白亲手洗过的，都是江闻白亲自看过买的。 他想到这一点，心里升起一点满足的情绪。 他不会让外面的人有机可乘。 萧也闻言，也垂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过两天，白曦悦升任她家总公司总经理还有这次联名营销的成功party，会来很多人，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之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场合，都需要你和我一起参加的，江闻白，先从这里开始吧。” 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最好的状态要么是单身要么是家庭美满稳定，被爆出来家里家外私生子、情人一大堆是肯定会对自己的商场生涯有影响的。 萧也想，既然江闻白没有安全感，她也不应该像最开始想的一样，把江闻白牢牢地藏在家里。 把江闻白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萧也的伴侣是谁。 时间久了，贴上来的人自然就少了。 而江闻白，也可以稍稍安心一点。 对萧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江闻白的安心，别的她都无所谓。 当然，是要收取报酬的。 萧也的衣帽间里空出来了一面墙，一面墙都是玻璃柜，每一间玻璃隔间里都是各种各样华贵的奈炼。 这里面有不少链子上镶嵌的宝石是萧也特意让人飞去各国的拍卖行拍下的，带回国内，做成链子，戴在江闻白身上。 萧也这人不喜欢穿大牌的衣服，也懒得特意找设计师定制衣服，都是江闻白买什么她穿什么，反正江闻白买的她都喜欢，她喜欢的江闻白都会买。 她也不喜欢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跑车、名表、豪宅，车子性能好就行、表能看时间就行，房子能住就行，唯一的大的私人开销就是这些宝石。 银和黄金链子虽然值钱，但是显然没有这些宝石值钱。 萧也喜欢用这些宝石装点自己心爱的人。 白皙漂亮的胸膛、兼具力量与美感的身体，从脖颈处一直到……，黄金链子纠缠在肌体之上，如同希腊神殿里的神像一般带来高贵、不可亵渎的感觉。 不可亵渎的人被萧也抵在了玻璃柜上，冰冷的玻璃柜直接接触着身体，带来冰凉凉的凉意，江闻白也不由“嘶”了一声。 萧也生气地咬住江闻白的脖颈，眼神阴冷。 “好多人都看着你。”她说。 第24章 吃醋的萧也 知道江闻白是自己的伴侣，早晚都是要被所有人知道和认识是一回事。 毕竟前世的萧也就是一意孤行地把江闻白藏起来，导致了她和江闻白之间的沟壑，导致了江闻白越来越沉默，甚至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不和萧也说。 但是，把江闻白带出去，江闻白还那么好看，所有人都盯着江闻白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些人的眼神…… 就像是江闻白没穿衣服一样。 就算萧也挡在江闻白身前给挡了回去，心里也不免感到生气。 还有一点点难过。 明明是她的…… 不顾脖颈上的疼痛，江闻白安抚地轻轻拍着萧也的后背，柔声劝道：“萧萧不生气。” 萧也垂目，又舔了舔自己咬过的地方，生气的同时又怜惜，控制不住自己想咬，咬完了又心疼对方会疼。 别扭极了。 “他们都是一些喜欢乱搞的人，”萧也闷闷地说道，“从小就是，别人还高考的年纪他们就不知道搞过多少了，而且男女不忌。” 虽然不一定是所有接近江闻白的人都是这么，但不影响萧也平等地抹黑所有人。 他们都是坏人，只有我是好人。 你听到了没有？ 江闻白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在萧也极具威胁意味的死亡视线里撑起身体，摸了摸萧也因为运动微微泛红的脸颊。 “萧萧有和他们一起搞过吗？” 他第一次问有关这些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质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萧也的过去。 萧萧知道了他的过去，他也想知道萧萧的。 江闻白低眉垂眼的样子是他最温柔也最具有神性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即便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萧也还是会不可抑制地感到心动。 萧也听着自己胸腔的震动之声，她伸手，扯了扯华贵的黄金链子，如愿听到江闻白低哼了一声。 “没有。”萧也笃定地说道。 父母之间感情的破裂让萧也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产生了无比的厌恶，在人生的很长一段时间，萧也觉得爱情是人们为了掩盖自己低劣的欲望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或者只是激素问题，多巴胺上头。 她曾经也见证过自己父母的相爱，那时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她的父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伴侣。 但是无论相爱时是如何蜜里调油，分开时依旧全然不顾脸面，撕扯下所有的脸皮和遮羞布，只为了能在对方的心上多捅一刀。 连萧也，他们曾经相爱的结晶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点似乎都会变成累赘一般的存在。 “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乱搞，当时很抵触也很恶心。” 萧也缓慢地诉说道。 她和江闻白贴得很近，近到一注意到萧也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江闻白动动食指或者微微低头就可以亲到萧也的眼眸。 萧也的睫毛颤了颤，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我会单身一辈子的，但是遇见了你。” “江闻白，承认喜欢你，是我人生中头一次向命运屈服。” 老天奶，你赢了，我也像我的父母一样，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一个人。 萧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人群中一眼看见江闻白，江闻白又恰恰好看见自己时的心情。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此后的大学时间，萧也第一次为了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耗费那么多的心力。 她和江闻白在一起了。 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走上萧曼玫和应城天的老路。 萧也和江闻白讲过父母的事情。 江闻白知道，萧也一定是又想到那些事情了，他摸着萧也的脸颊，轻柔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 “我很开心。” 他说。 即便萧也在遇见他之前可能也对什么别的人有过好感，江闻白也不会生气，除了吃醋会不可避免。 但是他是萧也的唯一，实在是江闻白的意外之喜。 江闻白心想，果然，很多事情，如果好奇就应当立刻问出来。 如果他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萧萧也会烦恼的吧？ 周末，按照萧曼玫的要求，萧也带着江闻白去见她和应城天。 能让萧曼玫和应城天放下十几年的芥蒂同台出现，萧也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也和江闻白来的时候，萧曼玫和应城天已经早早落座了。 吃饭的过程中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些单纯简单的询问。 比如怎么认识的，现在家里谁做饭，未来打算怎么发展，以及很关键的，打不打算要小孩。 年轻人结婚之后一定要面对的问题。 萧也和江闻白在听见这个问题之后都不由地顿住了。 说实话，他们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去年，萧也是单纯地凭借着汹涌的想占有江闻白的心理结的婚，这个问题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 萧也和江闻白默契地眼神交涉了片刻后，江闻白礼貌而客气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和萧萧短期之内没有要孩子的想法，后续的话，看萧萧的意思，我都可以。” 江闻白确实都可以。 如果有一个孩子的话，他和萧也之间的联系和羁绊就更深了，他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但是什么都比不上萧也愿不愿意。 萧也不愿意。 她自己当过小孩子，更知道想让一个小孩子快乐无虞地度过一生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对父母的要求又是如何的苛刻。 人生下来似乎就是受苦的。 即便萧也不缺钱，目前也不缺爱，她依旧保持着这个观点。 如果非要动摇的话，她也只会改口说，大部分人生下来就是受苦的。 萧也也曾想过，如果人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为什么要被生下来。 亦或者，如果自己不能保证给孩子一个好的人生，最起码，一个好的童年，为什么要生孩子？ 很多父母觉得自己已经努力地把所有爱都给孩子了，但是事实上，很多时候光有爱是不够的。 人生会面临很多爱无法解决的难题。 进退两难。只能在痛苦中不得解脱。 当然，这只是萧也个人的观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江闻白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第25章 应城天离婚了 (本章可能有雷点，爹妈在一起了还比较雷人的那一种纯恨肉体关系，这个是从一开始就想好的剧情，本能地觉得应该这样写，没有给渣爹洗白的意思。介意的宝子请跳过本章，本章没有什么主角的重要剧情，跳过不影响下一章的阅读。) 萧曼玫和应城天对视了一眼，默然不语，很快带过了这个话题。 萧也和江闻白不生，他们还能按着头让生？ 再说了，他们也没那个闲工夫。 一顿饭磨磨唧唧吃了半天，萧曼玫和应城天始终不肯和萧也、江闻白一起走，非要他们走了再走。 萧也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什么，眸光从坐得有一段距离的萧曼玫和应城天两个人身上扫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意识到一般和江闻白牵着手出去了。 萧曼玫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拉开椅子，走到应城天的椅子旁边，扶着两股战战的应城天站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一把打开。 萧也正站在门口，神情冷酷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人真是一种又贱又奇怪的生物。 萧也想。 当年萧曼玫和应城天把家里该砸的、不该砸的东西全砸了，彼此把对方的脸皮全都撕了下来，十几年的时间除了有关萧也的事情不得不联系，完全处于陌路的状态。 十几年后，居然又搞在了一起。 还是以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 很明显，萧曼玫…了应城天。 老一辈的思想真是开放？ 静室里，四周都是墙壁没有窗户，是一个完全隔绝的地方。 萧曼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感到心虚。 萧也的目光从茶桌上的茶宠身上落到萧曼玫身上，语气尖锐又不屑地问了一句：“他年纪都那么大了，居然还能搞？” 萧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和她在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多数也不是什么好人。 除了在江闻白面前，萧也在大多数人面前都是绝对强势且毫不客气的存在。 她读书的时候以嚣张闻名于学校，工作了，以强势、雷厉风行的作风闻名于商场。 在大多数时候，萧也都没有礼貌。 在父母面前也是如此。 萧也不是没被训斥过，但是她会非常阴冷冷酷地回答：“因为我没爹教没妈养，没家教。” 一句话，能把所有指责她的言语都堵回去。 萧曼玫紧紧皱起了眉头，想训斥萧也，应城天毕竟是她爸，但是话到嘴边，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勉力为自己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只是肉体关系。” 应城天长了一张完全符合萧曼玫审美的脸，即便年纪大了，也没有像大多数中年男人一般变得大腹便便，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前段时间和应城天在一场会议上狭路相逢，当时彼此都喝了一点酒，又被有心之人凑到了一起…… 萧曼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应城天说他离婚了。 总之，她把应城天那啥了。 至于萧也的那个讽刺性的问题，迫于父母的颜面，萧曼玫不想回答。 萧也懒得理会萧曼玫口中的肉体关系，她不屑地轻嗤了一声，越过萧曼玫就往外走。 “我对你们是什么关系不感兴趣，别这么大年纪了给我搞出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就行。” 那会很麻烦。 虽然不太可能了。 按照萧曼玫和应城天的体位，男人生子技术应该还没有那么成熟。 萧也拉开门，就看见江闻白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向自己。 她刚刚还冷漠的神情瞬间软下来，对着江闻白露出一点微笑。 “我没事，爸妈也没什么事，回家？” 江闻白拉起萧也的左手，和她十指相扣，“嗯”了一声，应道：“回家。” 应城天确实离婚了。 萧也去查了一下，原因居然是应明哲和应明雪不是他的种。 就像应城天之前提醒萧也的那样，他的婚姻就是签了婚前协议的，应城天的妻子，或者说前妻，属于婚姻当中的过错方，直接净身出户了。 令萧也意外的是，当她问起应城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应城天神色淡然地说道：“我十几年前就知道了。” “我的脑袋长在头上，”他说，“当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我心里清楚。” 当年应城天的前妻大着肚子找上了萧曼玫，说怀了应城天的孩子，让萧曼玫给钱。 萧曼玫质问应城天，应城天承认了，说是他的孩子。 当年的应城天和萧曼玫之间是根本观念的冲突，他们矛盾的点和萧也和江闻白很像。 但又完全不一样。 应城天希望萧曼玫爱自己多过爱她的事业，但是萧曼玫做不到，甚至，在最开始应城天拿事业威胁萧曼玫的时候，萧曼玫狠狠地甩了应城天一巴掌。 从那一巴掌开始，应城天就怒火中烧地恨上了萧曼玫。 他做了很多蠢事，听了很多男人应该支棱起来的流言蜚语，看着萧曼玫在一帮比他优秀了无数倍的男人之间如鱼得水，而自己只能呆在家里，像个废物一样等着萧曼玫赚钱养他。他把过多的情感寄托在萧也身上，希望靠着萧也拽住萧曼玫，作为一个阴暗扭曲的人一直活着。 他承认自己的并不存在的出轨，不是为了别的，他就是恨萧曼玫，想报复萧曼玫。 他想看萧曼玫因为自己撕碎女强人的面具，和他一样怒火中烧、和他一样被怨恨裹缠。 他成功了。 然而半辈子下来，应城天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事情，他就好像一头瞎了的野猪四处乱撞，什么都干，到最后，还是跪在了萧曼玫面前。 他们纠缠了一辈子。 萧也完全不同于应城天。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事业高于江闻白，也从来不会愚蠢到将两者放在一起对比给自己找不痛快，江闻白也从来不要求自己高于萧也的事业。 在江闻白心里，能陪在萧也身边、每天都能靠着萧也就很幸福啦。 相比于应城天和萧曼玫，萧也和江闻白彼此之间都多了许许多多的包容。 他们更纯粹一些。 也或许就是这几分纯粹，推动两对爱人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萧也古怪地看了应城天一眼，她是来拿股权转让书的，顺便来问一下而已。 她对应城天和萧曼玫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看来，她的疯或许是沿袭这两位的。 萧曼玫萧也不清楚，但是应城天绝对是个疯子。 第26章 你生长的地方 很显然，即便萧也结婚了也改变不了她很忙很忙的事实。 两个公司来回跑，有些时候，一个人当做两个人用。 正是萧也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即便忙碌，似乎也静静享受着。 江闻白对萧也的忙碌展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再一次的，黄昏染上墨痕，天色渐渐黑了。 萧也一抬头，看见的就是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玻璃外的江闻白。 她愣了愣，随即如同倦鸟归林一般抱住拉开门走进来的江闻白的腰。 这已经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三个年头了，然而无论如何，萧也还是会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能抱住江闻白。 她和江闻白也渐渐老夫老妻了起来。 江闻白温和地摸了摸萧也的头，询问道：“萧萧处理完了吗？” 萧也办公桌上的文件停留在公章那一页。 江闻白偶尔会在萧也加班的时候安静地出现在萧也的办公室外，因为如果不这样，女强人萧女士似乎不愿意早早回家。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江闻白很享受，萧也抬头看见自己时眼眸里的惊醒。 像装下了整片星海。 这种偶尔，因为萧也加班的频繁也变得频繁了些。 萧也闻言，点点头，即便是工作还没做完，江闻白问出这话的时候也做完了。 工作的时候还没有那么累，被江闻白接住之后萧也身体的那一股疲倦感就渐渐翻涌了上来。 她从江闻白怀里出来，转而牵起他的手，有些废话地多余道：“端午了，星天和一款游戏联名，很多方案要一点点落实……” 萧也已经和江闻白说过很多遍了，但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再抱怨一遍。 江闻白拿过萧也办公室的衣架上的风衣，挂在手臂上。 最近天热，即便是晚上也没有多穿一件的必要。 只是江闻白习惯性地在萧也的办公室里多留一个外套之类的可以在突然降温时临时取暖的衣服，以待萧也备用。 这件风衣已经放这一个星期了，多少落了点灰尘，江闻白打算带回去洗一洗。 他希望自己的妻子，在驰骋商场的时候，永远穿着自己亲手洗过的、干干净净的衣服。 那么漂亮，那么英姿飒爽。 出现在新闻里的时候，那么自信，那么从容。 江闻白很喜欢在打扫家务的时候反复播放萧也的访谈新闻。 他会有些惊诧地想，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是我的妻子。 不过这样的想法不能让萧也知道，萧也知道了，恐怕会无数次念经似地告诉他“江闻白，你最好了，全天下只有你适合当我萧也的伴侣”。 她生怕江闻白自卑难过。 然而事实上，这无关自卑，江闻白就是喜欢在心里把萧也高高捧起，像信徒把神明供奉在圣坛上。 萧也世俗上优秀与否其实都没关系，她早就占据江闻白内心的最高点了。 小区路上的路灯已经亮起，初夏夜间的凉风穿身而过，带来阵阵凉意。 从停车场出来，萧也和江闻白又去买了点水果，趁着买水果的功夫，又不约而同地在买完水果之后在小区里逛一逛。 这个时间点，小区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几个步伐沉稳的路人从萧也和江闻白身边路过，都会不约而同地慢下脚步多看他们两眼。 倒不是因为萧也和江闻白有多出名，而是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样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男人走在外侧，左手上提着一小袋的荔枝，明亮的白色路灯下，荔枝红色粗粝的外壳衬得他的手白皙又纤长。 女人身上披了件风衣，牵着男人的右手，从容地走在路灯下，脸上带着点笑意，不知道是听了什么。 亦或者，只要是身边人说得话，她听了大概都会开心。 江闻白问起萧也端午节有没有什么安排。 他们上个节日是去挪威那边玩了一圈，那边的滑雪场没有萧也在国内玩得那么大，但是因为地理缘故也别有一番风情了。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假期最后一天，或许是因为衣服穿少了，江闻白很不幸地在那边冻感冒了，回来吃了一个星期的药才好。 问起这个问题，萧也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最近太忙了，具体还没想好。” “国内景区到了假日人挤人的，国外……”萧也有点懒得坐飞机了。 在家里蹲着吗？ 好像又有点无聊。 萧也转头，抬眸望向江闻白，征求着他的意见。 江闻白提议道：“我想回海城看一看。” 第27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萧也注意到，江闻白用的是“回”这个字眼。 在十七岁之前，江闻白一直住在海城。 十七岁，江闻白的父亲因为赌博、家暴等各种原因入狱，刚刚高三的江闻白才跟随母亲去了另一个城市。 江闻白今年二十六岁，他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城度过的，即便那段时间绝大部分都是痛苦的。 顾名思义，海城是一座海边的城市。 一个苏北的落后的小县城。 因为化工厂迁走，国家这两年经济形势下行显现出几分发展上的颓势来。 江闻白曾经就读的那所学校已经没有学生了，这是一所私立学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校长欠了钱，把学校卖了。 但是买方似乎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开办学校，而是任由它这么荒废下去。 已经荒废了三年了，除了保安和偶尔翻墙进来玩、把这里当做秘密基地的小孩子，这里似乎已经被世人遗忘了。 钱多到可以随便买个学校玩玩的萧也在学校门口，靠着两包软中华贿赂了保安得以进入学校。 保安摆摆手，放萧也和江闻白进去。 萧也走在前面，江闻白被她拉着往前走，走路间，保安抬头，看见了江闻白的侧脸。 还是那么好看。 保安待在学校的时间比这所学校的校长都要长一些。 从江闻白的初中到高中，一共五年的时间，这么优秀又俊秀的孩子，即便他年事已高也不会忘记。 他眯起混沌浑浊的眼眸，握着烟盒的手微微松开，愣愣地看着江闻白和萧也的背影，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关于江闻白的记忆来。 他曾经在夜间巡逻的时候，在体育器材室里发现被关在里面、伤痕累累的江闻白。 “我以前被人关在这里过。” 体育器材室门口，江闻白看着窗户上的防护栏说道。 “他们把我按在这里打，打累了就走了，把门锁上了，冬天很冷，但我出不去。” 江闻白垂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萧也心里一痛，她和江闻白十指相扣的手也渐渐用上了一点力。 “在遇见萧萧之前，我的人生其实很狼狈。”江闻白说道。 他和萧也走过学校的许多个角落，其中不少教室江闻白都待过，虽然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但是教学区域总共也就两三栋楼而已，是个很小很小的学校。 就是这么一个很小很小的学校，见证并装载了江闻白过往的痛苦。 江闻白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了，因而能坦然地一点点告诉萧也自己的过去。 他说：“萧萧之前问我，我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我当时并没有认真且明确地告诉萧萧，只是一带而过。” 那只是三年前的一个萧也在床上问的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却被江闻白非常认真地记到了现在。 他眉眼安静宁和：“当时还不能坦然说出以前的事情，会害怕，害怕萧萧知道了就不喜欢我了。” 明明是受害者，江闻白却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有错的位置上。 萧也心疼地抿了抿唇，呼吸阻塞，她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江闻白诉说着。 “最近这两年不害怕了。” 霸凌者都道歉了，做了坏事的人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即便知道这是萧也在背后推动的，江闻白也渐渐放下了，他甚至有点忘记了，站在熟悉的建筑里才慢慢想起那些渐渐遗失的记忆。 同样，站在这栋建筑里，听着江闻白说一些或难过或寻常的小事，萧也也觉得似乎真真切切地碰到了江闻白的过去。 “最近几年，每天都和萧萧在一起，买花也种花，做饭，洗衣服，接送萧萧上下班，每天都过得平淡又充实。” 这已经是江闻白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了。 学校不大，江闻白河萧也两个人腿长，即便放慢了脚步，还是很快逛完了。 逛完了一遍就没必要再逛第二遍了。 走出校门时，门卫的目光始终紧跟着江闻白，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看他穿得那么好，身边的伴侣那么好看，神情那么平淡从容，门卫又有些释然地松了一口气。 过得好就行了。 上天会让好人过上好日子的。 从学校里出来，在周边的小餐馆勉强找了一个干净的吃了顿午饭后，萧也开车，在江闻白这个人形导航的指引下驱车前往海边。 巨大的风车在路边一晃而过，今天有些风，车停在路边上。 萧也和江闻白牵着手走在沙滩上。 或许是因为地理原因，这边的海水并没有海南三亚那里那么蓝，是比较黯淡的颜色，大海一望无际，洁白的海鸥会从江闻白和萧也头上飞过。 除了一些打鱼归来的渔人拖着大袋大袋丰收的结果拖着走，沙滩上并没有多少多余的人。 这里的旅游业并不发达，政府也从来不加以宣传，反而给这片海和沙滩带来了不同于其他知名的地方的海和沙滩的静谧宁静。 海水漫过萧也和江闻白的足尖。 江闻白不会告诉萧也，他曾经渴望过黄昏海水涨潮时将自己淹没。 海水涨潮其实很快，海浪一层又一层地涌上来，十几分钟前还远远地，转眼就到了脚下。 这片他曾经希望吞噬他的大海，如今成了他和心爱之人游玩的地方。 萧也在沙子里面挖出了一只小螃蟹，此刻正放在手心里逗弄。 螃蟹太小了，以至于夹人的时候都不怎么疼。 咸湿的海风吹拂过萧也和江闻白高挑的身体。 过往的故事好像在上午说尽了，萧也和江闻白笑着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活里的小事。 直到海水涨潮，风声也变大了，人声渐渐被风声和海浪翻涌之声淹没。 萧也和江闻白回了车上，江闻白半蹲在萧也身前认真地给她擦脚换鞋。 萧也垂眸看着江闻白，突然突兀地喊了他一声：“江闻白。” “嗯？”江闻白下意识地应声，抬眸去看萧也。 他对上了一双温柔又明亮的眼眸。 萧也脸上带着笑意，半是打趣又半是认真地说了一句改了几个字的诗。 “我只愿和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