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剧透，恶毒女配手撕剧本》 第96章 她是个聪明人 “只要你说，本王就信你。”楚聿目光灼灼地看着崔燕回。 崔燕回从袖中拿出那个纸包递给楚聿：“这才是太子殿下给我的东西。” “什么意思？”楚聿问。 崔燕回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这东西应该在我这里就处理干净的，但我不能辜负殿下对我的信任。” “这里面装的的确是西域奇毒，刘昭华说的没错。”崔燕回说：“太子殿下让我把这东西放到你的酒杯里，我只能悄悄换了糖粉，可没想到竟然被刘昭华看见了。” 楚聿将东西接过来，说：“但你却并没有下毒，你不怕他会为难你吗？” 崔燕回忽然跪在地上：“这正是我要求殿下的，太子殿下用我表哥威胁我，还请殿下救救他。” 楚聿将崔燕回扶起来：“放心，林屿萧本就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那就谢殿下了。”崔燕回松了口气，眼中却依旧带着几分忧虑：“燕回还有一事求殿下！” “但说无妨。”楚聿道。 “前些日子我见了表哥一面，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能看得出来，他在詹士府过得并不顺心。”崔燕回面带惋惜道：“我哥他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就是能一展抱负，报效朝廷，可如今太子殿下知道他是您的人，并不委以重任，反而派些粗使杂活给他。” 楚聿眸色渐深，思索片刻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林屿萧的确才华横溢，不能将他就此埋没，这件事本王自有定夺，您就不必操心了。” “多谢殿下！”崔燕回抬眸，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看得楚聿心间一软。 他伸手将崔燕回揽进怀里：“燕回，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也不会让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崔燕回依偎在楚聿怀中，她轻轻闭上眼，“殿下待燕回如此情深义重，燕回实在无以为报。” 楚聿抚摸着她的秀发，低笑道：“你肯对本王坦诚相待，就是最好的回报。” “你放心，这一切结束了，本王定会给你个名分。”楚聿搂紧崔燕回说道。 崔燕回嘴角微动，笑意转瞬即逝：“那燕回便等着殿下了，希望殿下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放心，用不了多久了。”楚聿挑眉：“今日时辰不早了，一会我派人送你回府。” “不劳烦殿下了，我的马车在府外等着。”崔燕回说道。 崔燕回离开宁王府时，天色已暗。她登上马车，帘子放下的瞬间，脸上柔情尽褪。 “明日，帮我约一下周清岚，我想跟她见一面。”崔燕回闭上眼假寐。 “咱们为何要见她？”素云小声道。 “她现在虽然已经是一颗弃子了，可她父亲可是礼部尚书，利用好了对我们有利。”崔燕回道。 崔燕回一回去，就听说刘昭华已经从柴房出去了，并且崔名贤也为他请了太夫看脸上的伤。 “她倒是好本事，只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崔燕回叹了口气：“随她去吧。” 周清岚听见崔燕回要见她的时候很是震惊，她不知道崔燕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决定赴约。 次日清晨，周清岚悄悄来到崔府后门。一进去她就看见崔燕回正在慢条斯理地煮茶。 “崔二小姐找我何事？”周清岚开门见山，声音里透着戒备。 崔燕回抬眸浅笑：“周姐姐不用紧张，请坐。” 周清岚警惕地看着崔燕回，终究还是坐了下来，“都知道昨日崔二小姐在宁王寿宴上大出风头，现在你可是宁王心尖上的人，你换我来，莫不是为了看我笑话？” “周侧妃喝茶！”崔燕回抬眸，眼中带着几分真诚，“你我同为女子，在这京城里步步惊心，我又何必来看你的笑话？” “我只是想知道，侧妃为了宁王做出那些可有后悔过？”崔燕回说道。 “后不后悔又怎样？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侧妃了。”周清岚冷笑一声。 “你虽然不是宁王侧妃了，可你还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啊！”崔燕回坦然笑道。 周清岚皱眉：“我父亲虽是礼部尚书，但如今在朝中举步维艰，对你和宁王而言，早已没有利用价值。” “对宁王没有利用价值，可若是换成太子呢？”崔燕回压低声音道。 “你今日是来替太子做说客的？”周清岚脸色浮现震惊的神色：“你难道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宁王吗？” “侧妃现在怕是连想见宁王一面都难吧！”崔燕回歪着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玩味的低笑。 周清岚捏紧的拳头，沉吟片刻，忽然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笑：“崔二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表面上为宁王效力，实际上却是太子殿下的人。” 崔燕回不以为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说：“因为我不想依附于任何人。” “我们女子，若只依附男子而活，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崔燕回勾唇：“而且我们女子何必互相为难？” 周清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迟迟没有说话。 崔燕回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替她添茶。一时静谧无声。 过了良久，周清岚才缓缓开口：“崔二小姐，你说得轻巧。可我们女子生在这世道，若不依附男子，又能如何？” “依附并非不可，但要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崔燕回看着她，语气很鉴定：“侧妃不用立刻给我答复，回去好好想想，我会一直等你的答复。” 周清岚离开后，崔燕回独自坐在茶案前，素云过来替她倒茶。 “小姐，您当真要拉拢周家？”素云低声问道。 崔燕回垂眸一笑：“他父亲礼部尚书虽在朝中受排挤，但祭天大典在即，他的位置至关重要。” “可若她转头告诉宁王......” “她不会。”崔燕回淡淡道，“一个被宁王厌弃的女人，比谁都清楚，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第97章 祭天大典 三日之后，崔燕回收到了周清岚派人送来的一封密信。 崔燕回展开信笺，周清岚说愿意合作了，同时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说宁王买通了钦天监的人，要在祭天大典当天借天象污蔑太子，说太子不是继位的人选，更在祭天玉册中动了手脚，要将“太子非正统”的谶语藏入其中。 崔燕回她立刻将这封新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太子府。 此外，楚昭之前一直派人调查的官盐一事也有了进展，只是宁王对于此事非常小心，并且用了多重身份，就算真的追查下去，也不一定能查到楚聿头上。 所以楚昭想了别的法子，他雇了一批人马装作盗匪，将那批官盐明晃晃地给抢了，私运官盐本就大罪，那些人根本不敢报官，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件事不出两天就会让楚聿知晓，那批官盐可不是小数，若是换成银子，楚聿再养一万兵马都不在话下。 说起兵马，太子安插在校场的人也来报，说宁王私自招收了很多新兵，但这些新兵并没有记录在册，而是暗中编入了一支秘密军队，日夜操练，显然是为日后夺权做准备。 楚昭得知此事后，眉头紧锁，沉吟道：“看来，宁王这是要双管齐下，一边在朝堂上动摇我的根基，一边在暗中积蓄兵力……他倒是心急。” 他当即下令，命人继续盯紧校场动向，若是发现宁王的人有异常举动，立刻来报。 崔燕回得知后，秘密到了太子府与他商议，“宁王行事缜密，恐怕不会轻易留下把柄。我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是想借天象污蔑殿下吗？我们何不顺势而为，再添一把火？” 楚昭眸光一闪，唇角微扬：“你的意思是……” “既然钦天监已不可信，不如我们也推波助澜，让这谶语闹得更大些，甚至可借机反将一军，让陛下怀疑宁王勾结钦天监，意图不轨。”崔燕回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楚昭笑道：“真是妙计！” 楚昭指尖轻敲桌案，眼中寒光微闪：“不过，此事需做得天衣无缝，否则反会引火烧身。” 崔燕回颔首：“殿下忘了吗，周清岚已经投诚。” “好。”楚昭点头，立刻派人去请了礼部尚书周大人过来商量计策。 至于楚聿那支私军，楚昭并不着急，如今官盐被抢，楚聿钱财受限，养病所需要的粮草兵器都会受到限制。 楚聿当务之急定然是想尽办法贪污些银子在手中。 这一重任就落在了林屿萧头上，因为崔燕回提了一句，楚聿便将林屿萧从詹事府调往了户部做转运使，为他谋取私利。 林屿萧调任户部转运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太子府。 崔燕回唇角微勾：“殿下，鱼儿上钩了。” 楚昭把玩着手中密报，冷笑道：“没想到楚聿竟派林屿萧去了油水最厚的转运司。” “正因如此，才更方便我们下手。”崔燕回指尖点了点棋盘，“转运使经手漕粮、盐税，随便一项都能做文章。只要让表哥贪得狠些，再不小心留下证据……” 楚昭会意：“届时，不仅能斩断楚聿的财路，还能借机清洗户部。” “到时候楚聿肯定会忙着找人替罪，说不定表哥会被他推出去顶罪。”崔燕回道。 “放心，我会提前安排好。”楚昭道。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宁王那边银子要的急，林屿萧刚上位，就已经替他捞了不少油水，其他人都知道林屿萧是宁王殿下的人，对于他做的那些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半月后，祭天大典如约而至，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前往祭天。 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少关于太子非正统的传言流出。 祭天仪式开始，钦天监监正突然跪伏于地，高声禀报：“陛下！微臣昨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旁有异光浮动，恐有不祥之兆！” 皇帝眉头一皱，他今日被这流言弄得烦不胜烦，自从流言一出便有不少奏折呈上来，说要废太子，立宁王。 皇帝生性多疑，尤其是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不如从前，便觉得身边任何人都很可疑。 这样的奏折看得多了，他自然会心生疑惑，已经派人悄悄去查了宁王，这一查果然让他发现了宁王与钦天监监正勾结之事。 如今这钦天监监正竟然当众将这件事说出来，无异于将宁王与他勾结之事坐实了。 皇帝听完勃然大怒，当即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大胆！朕看你是活腻了！” 钦天监监正还未反应过来，皇帝已冷声下令：“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逆臣拖下去，即刻杖毙！” 禁军立刻上前，不由分说便将监正拖出大殿。监正惊恐万分，挣扎着高喊：“陛下！微臣冤枉！微臣只是如实禀报天象啊！宁王殿下……” 话未说完，便被禁军堵住了嘴，拖了出去。 殿内一片死寂，百官噤若寒蝉。宁王楚聿站在队列中，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攥紧袖口，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皇帝冷冷扫视群臣，目光最终落在楚聿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朕近来听闻一些流言，说太子非正统，甚至有人暗中鼓动废储立贤……呵，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楚聿浑身一颤，连忙跪下：“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陷害儿臣！” 皇帝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太子楚昭，淡淡道：“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楚昭神色平静，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儿臣以为，天象之说虚无缥缈，不足为信。但钦天监监正今日之举，显然别有用心，背后定有人指使。儿臣恳请父皇彻查，以正朝纲。” 皇帝眯了眯眼，缓缓点头：“好，那此事就交由你亲自督办。” 楚昭垂首：“儿臣领旨。” 楚聿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祭天大典结束后，崔燕回与楚昭约在千味楼见面。 第98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父皇今日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楚聿微微蹙眉，“原本计划借钦天监之事反咬宁王一口，可父皇竟直接杖毙了监正，连审问的机会都不给。” 楚昭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父皇这是杀鸡儆猴，既震慑了楚聿，也警告了我。” 崔燕回眸光微闪：“看来，陛下对殿下也有所戒备。” “无妨。”楚昭唇角微勾，“监正一死，宁王必定方寸大乱。他私养兵马、贪污官盐的把柄还在我们手里，接下来，只需再推他一把。” 崔燕回会意，轻声道：“表哥那边，随时准备着。” 三月之后，林屿萧贪污一事忽然爆发，御史台联名上奏，弹劾林屿萧借职务之便，私吞漕粮二十万石，克扣盐税白银三十万两。 皇帝听闻震怒，当即下令大理寺彻查此案。 崔燕回听说此事后，连夜赶到了宁王府，求他救下林屿萧。 “殿下！”崔燕回脸上挂着眼泪：“您一定要救救我表哥啊，今天早上他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抓走查办了！” “若是贪污的罪名落下来，表哥一家都只有死路一条啊！”崔燕回跪在楚聿面前，声音哽咽：“现在只有殿下能够救他了。” 楚聿面色阴沉，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猛地转身，盯着崔燕回：“林屿萧被抓前，可曾留下什么话？” 崔燕回抬起泪眼，低声道：“表哥说他绝不会连累殿下。” 楚聿脸色阴晴难定，一把抓住崔燕回的手腕：“他可有说账册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崔燕回摇头。 楚聿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突然冷笑：“好一个楚昭……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崔燕回拽住楚聿的衣角：“殿下，表哥他向来清正廉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其中肯定有内情，还请殿下伸以援手啊！” 楚聿扶起崔燕回，神色阴鸷，道：“不用担心，我亲自去一趟大理寺，你先回去。” 楚聿说完后之间吩咐人准备了马车，带上心腹侍卫，准备立即前往大理寺，他必须要在大理寺调查清楚前，问清楚林屿萧将账册放在何处，若是被楚昭提前拿到，那他养私兵之事必然暴露，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楚聿的马车疾驰在夜色中。 “再快些！”他厉声催促。 当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前时，楚聿发现寺门紧闭，四周静得出奇。他刚踏下马车，大理寺少卿便迎了上来。 “宁王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大理寺少卿拱手行礼。 楚聿强压怒火：“本王要见林屿萧。” 大理寺少卿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合规矩。林大人正在受审，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放肆！”楚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本王乃当朝皇子，你胆敢阻拦？” 楚聿的几个心腹侍卫立刻将大理寺少卿控制住，楚聿冷哼一声，快步朝牢狱走去。 刚走到门口，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楚聿浑身一震，那分明是林屿萧的声音！ 楚聿加快了脚步，看到最里间的牢房外站着几个狱卒。他冲上前去，只见林屿萧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住手！”楚聿暴喝一声。 牢内的刑官回头，竟是太子府的侍卫统领景元！ “宁王殿下？”景元故作惊讶，“卑职奉太子之命，协助大理寺审讯要犯。” 楚聿目眦欲裂：“谁准你们用私刑的？” 景元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份文书：“这是陛下的手谕，特许用重刑审讯。林大人嘴硬得很，一直不肯招供幕后主使……” “你！”楚聿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林屿萧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楚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再无声息。 “该死！”景元懊恼地踹了一脚刑架，“还没问出账册下落就死了！” 听见景元说还没找到账册下落，楚聿强稳住心神，这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楚聿不再管林屿萧，转身出了大理寺，朝林府而去。 林屿萧的父母亲已经哭成了泪人，祖母也因为接受不了这打击，晕了过去。 楚聿到的时候，林屿萧的父母而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跪在地上求他救救自己的儿子。 “林屿萧被大理寺抓走之前可有说过账册的下落？”楚聿冷声问：“若是找不到账册，那就是死路一条！” “小人不知啊！”林父跪在地上：“吾儿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想必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刚才……刚才太子殿下来过，派了一队人马，去萧儿房间搜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没有找到账册。”林母说道。 楚聿脸色瞬变，厉声道：“快带我去！” 林屿萧的房间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任何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翻了出来。 楚聿站在林屿萧被翻得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眼中寒光闪烁。 他猛地转身，对随行的心腹低声道：“传令下去，调集城西营地的三千精锐，全副武装，埋伏在太子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心腹大惊：“殿下，这是要……” “今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楚聿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拿着这个，即刻行动。记住，要做得干净利落，事后就说是流寇所为。” 待心腹离去，楚聿又转向林父：“你儿子可有什么特别珍视的东西？或是常去的地方？” 林母突然想起什么：“萧儿最珍视他祖母给的那个紫檀木匣子，可方才太子的人已经……” “匣子在哪？”楚聿急问。 “被……被太子的人带走了……” 楚聿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渗出鲜血。他咬牙切齿道：“楚昭，真是好样的！” 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殿下，刚收到消息，太子已经从宫中出来，正往东华门方向去。” 楚聿眼中杀机毕露：“很好。传我命令，所有人按计划行事。” 第99章 谋逆 楚聿大步走出林府，夜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翻身上马，眼中寒芒闪烁。 “殿下，城西营地的人马已经就位。”心腹侍卫压低声音道。 楚聿立于高墙之上，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太子车驾。 “殿下，三千精锐已埋伏在巷口，只待太子车驾经过，便可动手。”心腹低声禀报。 楚聿指节捏得发白，眼中杀意翻涌。他不能再等了，林屿萧已死，账册下落不明，若是拖到明日早朝，便是他的死期。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传令下去！”楚聿嗓音森冷，“太子遇刺，宁王‘恰好’路过相救，可惜……刺客凶悍，太子不幸身亡。” 心腹领命而去。 远处，太子的车驾缓缓驶入埋伏圈。楚聿缓缓抬起手，只待车驾再近些，便要挥下， “嗖！” 一支冷箭骤然破空而来，直射太子车驾！ “有刺客！保护太子！”御林军瞬间拔刀戒备，然而箭雨已如蝗虫般倾泻而下，数名侍卫应声倒地。 楚聿冷笑，正要下令全军出击，却忽然察觉不对，这些箭，并非他的人放的！ “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 心腹惊慌奔来：“殿下，我们的人还未动手！这些刺客……不是我们的！” 楚聿瞳孔骤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此时，街道两侧骤然亮起无数火把，禁军铁甲森然，如潮水般涌出，将整条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奉陛下旨意，宁王楚聿勾结逆党，意图谋害太子，即刻拿下！”禁军统领高声喝道。 楚聿脸色剧变，猛地回头，却见太子侍卫景元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神色漠然。 “是你？！”他目眦欲裂。 景元缓缓摇头，轻声道：“殿下，您太心急了。” 他话音未落，太子楚昭已从车驾中走出，手中赫然握着那本账册，冷冷一笑：“皇弟，你输了。” 楚聿浑身发冷，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楚昭的局！ 林屿萧之死、账册失踪、大理寺审讯……甚至他调兵造反，全在楚昭的算计之中！ “楚昭！！”楚聿怒吼，拔剑欲冲，却被禁军团团围住。 楚昭负手而立，淡淡道：“押下去，交由父皇发落。” 火光映照下，楚聿被按倒在地，眼中尽是疯狂与不甘。 这一夜，宁王谋逆，太子大胜。 天牢深处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楚聿被两名禁军粗暴地推入最里间的牢房。他踉跄几步，镣铐碰撞声在幽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陛下有令，宁王谋逆，三日后午门问斩。”禁军统领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楚聿猛地扑到铁栏前：“我要见父皇！这是楚昭的阴谋！” 回应他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火把拉长的阴影。潮湿的稻草散发着霉味，楚聿颓然跪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楚昭……”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荡的牢房里回荡，状若疯魔。 与此同时，太子府灯火聪明。 原本应该已经死在大理寺的林屿萧正完好无损地站在楚昭面前，身上甚至连一丝伤口都没有。 原来早在楚聿赶到大理寺的时候，他们就做了一场戏。 因为当初楚聿着急寻找账册，并没有检查林屿萧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是他留心查看一下，或许不会如此被动。 周清岚花了些银子打点了天牢的狱卒，带了食盒去看楚聿。 天牢内，阴冷的石壁上渗着水珠，火把的光影在楚聿脸上跳动，映出他眼底的阴鸷与不甘。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清岚提着食盒缓步走入，裙摆扫过潮湿的地面，在楚聿面前站定。 “殿下。”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楚聿缓缓抬头，看见周清岚时眼神闪了一下，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热闹吗？” 周清岚淡淡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封和离书，“签了吧！” 楚聿看着那封和离书，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嘶哑的狂笑：“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 “殿下，我在得知要嫁给你时，也曾想过跟你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可殿下一次一次又是怎么对我的？”周清岚依旧是很淡然的语气：“你为了崔燕回，不仅在新婚也抛下我，甚至还为了她将我侧妃之位废除。” 周清岚冷笑一声，“甚至还让我跪在崔燕回的面前，跟她道歉，将我的尊严践踏到泥水里……” 说着说着，周清岚抬手擦了把眼泪：“殿下，签了吧。” 楚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冷笑：“你以为一纸和离书就能保你周全？楚昭不会放过任何与我有关之人！” “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周清岚抬眼，眸光清冷，“太子殿下已经应允，只要签了这和离书，周家便可置身事外。” “原来如此！”楚聿恍然大悟，眼中怒火更盛，“你早就投靠了楚昭！” 周清岚不置可否，只是将笔往前推了推：“签了吧，给彼此留些体面。” 楚聿突然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告诉我，你从何时开始背叛我的？” “现在纠结这些，还重要吗？”周清岚反问他：“明日一早，宁王谋逆的罪名便会传出去，凡是与您勾结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楚聿突然平静下来，接过笔，在和离书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而后猛地将笔折断！ 周清岚仔细收好和离书，转身走向牢门，在即将离开时顿住脚步：“有一事忘了告诉殿下，你心心念念的崔燕回，一直是太子殿下的人。” “殿下，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为何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吗？” “因为你太过自负，自以为掌控了所有人，实际上你才是那枚棋子，你以为你谋划周密，步步为营，不过是一步一步走进来别人为你布置好的圈套而已。” …… 楚聿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缓了片刻，他忽然抱起，握着铁栏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我不信！我要见她！”楚聿目眦欲裂：“来人，我要见崔燕回！！” 第100章 抄家流放 楚聿的嘶吼在空荡的天牢里回荡，却无人回应。 周清岚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幽暗的走廊尽头，只有铁栅栏外摇曳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他颓然跌坐在潮湿的稻草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周清岚的话，崔燕回是太子的人？这怎么可能？ 那个在他面前温柔似水、满眼倾慕的女子，竟一直在骗他？ “不……不可能！”楚聿猛地一拳砸向地面，指节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 他忽然想起许多细节，之前府里莫名跳井而亡到侧妃，当夜意外受伤的崔燕回，青梧连夜传来的密信，在崔府闹事的农夫…… 自己就是被崔燕回蛊惑，才一步步踏入了太子的圈套。 “楚昭！崔燕回！”楚聿咬牙切齿，眼中血丝密布，恨意几乎要冲破胸腔：“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楚聿认了罪，还连夜写了血书，控诉崔家就是他谋反一事的主谋。 楚聿的血书被呈上御案，皇帝震怒。 “崔家竟敢暗中挑拨皇子相争，其心可诛！” 三日后，宁王楚聿被赐白绫，自缢于天牢。 同日，禁军包围崔府，为首的统领手持圣旨，冷声宣判：“崔氏一族勾结宁王谋逆，罪无可赦！即刻抄没家产，流放北疆。” 话音未落，府中已是一片哭嚎。 刘昭华在府中哭得死去活来，她说自己嫁进崔府没多久，原本是来享福的，可没想到竟然被抄家还要流放，这未来的日子是没法过了。 说着说着她又扑到崔燕回面前，哭喊着：“二小姐，你不是跟太子殿下亲近吗，你能不能求求他，让他放我们一马？” 崔燕回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冷眼看着仆从们四散奔逃，却被禁军一一擒回，按在地上捆缚。 库房被砸开，珍宝字画如废纸般抛掷满地，账册典籍在庭院中央堆成小山。 刘昭华见她无动于衷，哭嚎得更加凄厉，甚至伸手去扯她的衣袖：“二小姐！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崔家覆灭吗？你可是崔家的女儿啊！” 崔老爷面色灰败，嘴唇颤抖着：“燕回……你当真如此狠心？” 崔燕回冷冷道：“父亲，宁王犯的可是谋逆之罪，如今他连夜血书上奏，说我们崔家与之勾结，你觉得谁还敢帮我们？” “搜干净，全部带走！”禁军统领冷冷道。 “这是我们小姐的！”素云从后面跑过来，只见那些禁军手中拿着匣子，是从崔燕回院子里搜出来的。 “素云！”崔燕回喝道：“给他们！” “多谢二小姐体恤！”禁军统领挑眉又对下面的人道：“手脚都麻利点儿，别误了时候。” “统领大人。”崔燕回叫住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他：“这玉佩是太子赠予的，劳烦统领大人将它还给太子殿下。” 禁军统领听见太子殿下，才回过头来，接过了那枚玉佩：“二小姐放心，肯定带到。” 素云神色不甘地看着那些搜走崔燕回东西的禁军：“小姐，咱们真的要被流放了吗？” 崔燕回摇摇头：“是我，不是你们。”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素云不解问道。 崔燕回拉着素云回了自己院子，从床头的一个暗匣中拿出几张卖身契。 “先前我管家的时候，便把你们三个还有咱们院子里几个丫鬟的卖身契都拿了出来。”崔燕回将卖身契交到素云手中：“到时候你带着她们，去官府办理从良文书。流放路太远太苦了，你们就别跟着我受累了。” “不要，小姐，不管其他人怎样，反正我是要跟着小姐的。”素云哭着摇头。 崔燕回拍拍她的手，“听话，快拿着卖身契去官府，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 “小姐，就让我陪着你吧，路上那么远，我担心你。”素云反握着崔燕回的手：“而且我也没有其他家人了，小姐你就带着我吧！” 崔燕回叹了口气：“就算你想跟着，也要去办理从良文书，否则路上被查，你仍会被当作奴籍处置。”她将卖身契塞进素云衣襟，又从头上取下一支金簪，“这个你拿去打点官府，务必今日办妥。” 素云含泪点头，转身离开。 交代完素云离开，崔燕回才再次回了正厅，整个崔府都是一片狼藉。 “把东西都清点清楚，全都贴上封条！”禁军统领厉声喝道，士兵们粗暴地将崔府最后的值钱物件扔进木箱。 “明日卯时，所有崔氏族人押赴北疆！” 崔府大门落了锁，外面派了禁军围守，以防有人逃跑。 素云办完从良文书，已经是半夜了，官府一开始听见是崔府的奴婢，都不敢办理，还是楚昭得知派了景元过来，才顺利办成。 景元跟素云一起去了崔府，楚昭交代了，要将崔燕回一同带出来。 “景元，你替我谢过太子殿下。”崔燕回笑着说：“但我自有安排，请她不必担忧。” “但我院子里这些丫鬟奴婢，还要劳烦您带他们出去，寻个妥当的地方安置。”崔燕回说完又转身对着院子里那些丫鬟们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良籍，需要自己谋生了。” “若是实在找不到出路的，我还有两间铺子，挤在我舅母府上，若是愿意的也可以寻过去，让舅母给你们寻个差事。”崔燕回道。 丫鬟们跪了一地，哭得不能自已：“小姐……” “小姐，我也要跟着你！”小叶出声道。 崔燕回没说话，用沉默拒绝了小叶的请求。 “去吧。”崔燕回背过身去，“再晚就出不去了。” 景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带着一众丫鬟离开了。 那些丫鬟们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纷纷跪在地上给崔燕回磕了个头，才转身跟着景元出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崔燕回跟素云了。 “素云，路上要辛苦你了。”崔燕回道。 素云抹去眼泪，坚定地摇头：“小姐说的什么话，奴婢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奴婢是肯定要跟着你的。” 第101章 流放路上 次日卯时，崔府众人被押上囚车，在百姓的指指点点中离开京城。 崔燕回一身粗布衣裳，手腕上带着沉重的镣铐，素云就跟在她身侧。 “每日行五十里路。”为首的官兵高声宣布，“日落扎营，违令者鞭二十！” 出了城门，囚车停下，官兵们粗暴地拽下所有犯人。 “都给我听好了！”押解官挥舞着鞭子，“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用自己的腿走到北疆！” 沉重的脚镣让崔燕回迈步艰难，素云急忙搀扶着她。才走出不到三里路，崔燕回的脚踝就已经被磨出了血。 “小姐……”素云看着渗血的镣铐，声音发颤。 崔燕回摇摇头，低声道：“别说话，省些力气。” 正午时分，队伍在一处荒坡停下休息。正午的日头毒辣，晒得人头晕目眩。崔燕回靠在枯树下，素云用衣角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脚踝上的血迹。 “小姐，疼吗？”素云眼眶发红，声音压得极低。 崔燕回摇摇头，目光扫过四周。押解的官兵三三两两围坐在远处树荫下，正大口啃着干粮。其余人蜷缩在烈日下，个个面如死灰。 休息片刻，队伍继续前进，夕阳西沉时，队伍终于在一处破败的驿站外停下。押解官甩着鞭子喝道：“今晚在此扎营！” 崔燕回跟着其余人一起缩在营帐内休息。 走了一天的崔燕回，累得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但精神却异常兴奋。 刚入夜，崔燕回就咳嗽起来，身体也开始发热。 素云在她旁边，很快就察觉到了：“小姐，你怎么了？” “咳咳。”崔燕回压低声音咳嗽几声：“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染了风寒。” 她话未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引得官兵过来，怒吼道：“安静些，吵什么？” 素云忍不住，想开口求情，却被崔燕回死死攥住手腕：“别声张。” 官兵骂骂咧咧地走了，素云借着月光看见崔燕回嘴唇泛白，她急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出声。 “素云，我应该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崔燕回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记住昨晚我跟你说的。” 早在宁王入狱的那天晚上，崔燕回就已经安排好了。 她去林府找了舅舅和舅母，把自己名下的那两间铺子转移到林家名下，又从舅母那里拿了件信物，保证她能在青州有人接应。 青州是北疆路上的必经之地，也是崔燕回舅母周氏的出生地。 周氏在青州还经营着一家药铺，崔燕回拿着信物便会有人接应。 东西崔燕回已经交给了素云，让她贴身藏好。 快到青州的时候，崔燕回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她的咳嗽越来越剧烈，面色苍白如纸，甚至开始咳血。素云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声张，只能按照崔燕回之前的安排，默默等待时机。 “小姐，再撑一会儿，前面就是青州了……”素云低声安慰，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崔燕回虚弱地摇头，声音沙哑：“素云，记住……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崔燕回提前通过舅母周氏的青州药铺，秘密获取了洋金花、附子和雷公藤研磨成粉后制成了药丸。 将这几味药混合在一起，可使人昏迷，并降低心跳和呼吸频率，造成假死的现象。 当晚，崔燕回趁着官兵换岗时，迅速吞下药丸。 药物很快起效，崔燕回呼吸减缓，脉搏微弱，双眼无神，瞳孔发大，已经有了假死的征兆。 素云按照计划，在崔燕回“断气”后放声大哭：“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醒醒啊！” 押解官闻讯赶来，探了探崔燕回的鼻息和脉搏，确认人已经死了。 官兵嫌晦气，草草下令：“拖到乱葬岗埋了，别耽误行程！” 素云跪地哭求，苦苦哀求：“大人，小姐生前待我如亲妹，求您让我送她最后一程……” 押解官眯眼打量她，见她手中拿着良籍文书，又想起之前太子曾交代过，此行有个丫鬟叫素云，并不是罪奴，若是她想走，便随她去。 “你可是叫素云？”押解官问。 素云连忙磕头：“正是奴婢。” “那你便跟着吧。”押解官点点头。 虽然允许了素云前去，但他们要亲自将崔燕回拖到乱葬岗埋葬。 素云心头一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色。她低垂着头，声音哽咽：“多谢大人恩典……” 官兵们草草用破席裹了崔燕回，拖拽着往乱葬岗走去。 “你可要跟着我们一同前行？”埋好崔燕回后，押解官问她：“太子殿下交代过，若是你想走，便放你离开！” 素云感恩戴德地朝他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官爷成全，奴婢本就是跟随二小姐，如今二小姐病逝，奴婢也没有跟着的必要了！” 官兵们见状，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素云跪在崔燕回的坟前，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猛地扑向那堆新土，十指疯狂地刨挖起来。 “小姐……小姐！”她声音嘶哑，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土堆下，崔燕回的面色青白，唇边还残留着咳出的血迹。素云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微弱，但确实存在！她急忙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解药，撬开崔燕回的牙关灌下去。 “咳咳咳——”片刻后，崔燕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皮颤抖着睁开。 “成了……”她气若游丝地扯出一抹笑，指尖死死攥住素云的衣袖。 素云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崔燕回呼吸微弱，药效虽解，但雷公藤的是毒性的，她的意识时断时续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 忽然，前方树丛中亮起一点微光。 “这边！”一个压低的声音传来。素云心头一跳，借着月光看清那人手中的青玉药杵，正是舅母周氏的信物！ 她跌跌撞撞冲过去，来人一把扶住她，正是周家药铺的孙掌柜。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伙计，二话不说接过崔燕回，迅速塞进一辆遮掩严实的马车。 第102章 回京 雷公藤的毒性在她体内蔓延，崔燕回凭着一口气走了一路，上马车的时候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孙掌柜为她把了脉，神色微变，连忙拿出银针，为她施针。 银针在马车昏暗的烛火下反着幽光，孙掌柜拿着银针的手十分沉稳，迅速封住了她的几个大穴，随着针尾轻颤，崔燕回的呼吸平稳的很多，但脸色依旧惨白。 孙掌柜又施了一针，崔燕回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素云吓了一跳，忙拿出帕子给崔燕回擦拭着。 “还好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毒素侵入心脉，神仙菩萨也难救了。”孙掌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安慰道：“已无大碍了，让她先休息一下，等回去老夫再给她开几副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此行还是太险了。”孙掌柜叹气：“那几位药材都是有毒的，好友不慎都可能真的丧命，以后可不敢再行这样的险事了。” “多谢孙掌柜提醒，以后绝对不回了！”素云感激涕零。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青州城内，直达周府。 崔燕回躺在床榻上，但从神色来看，她睡得并不安稳，期间孙掌柜又来替崔燕回施了一次针，崔燕回的情况才算好转。 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傍晚，崔燕回才悠悠转醒。 崔燕回体内毒素还未完全清除，在周府静养了几天。 因为崔燕回被刘流放，她的身份也变成了奴籍，可她又在流放路上‘死了’，又变成了黑户。 周府的后院里，崔燕回倚在窗边，手中捏着一纸新制的路引。 “从今日起，小姐就是青州周家的表小姐周婉了。”素云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裙走进来，眼中闪着泪光，“老夫人特意找了关系，连户籍都重新造好了。” 素云口中说的老夫人，是她舅母的母亲，是她的舅祖母。 虽然换了新的身份，但她却不可能一直待在青州，但她的样貌一点出现在京城定然会引起注意。 老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特意请来了最好的梳妆娘子过来，针对崔燕回的面容，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 那梳妆娘子姓姜，人称姜娘子，是青州最有名的“整容匠”。她一双巧手能在人脸上施粉描黛，改换五官轮廓，让人判若两人。 姜娘子捧着崔燕回的脸细细端详了片刻，笑道：“姑娘骨相好，只需稍加改动，便能换个模样。” 她从随身带来的描金妆匣中取出几样特制的膏粉。 姜娘子的手指在崔燕回脸上灵巧游走，不过半个时辰，镜中人的容貌已悄然改。 原本纤细的柳叶眉被描成上扬形状，鼻梁用易容膏垫高了几分，眼角点了一颗细小的黑痣，嘴唇被朱色染勾勒得更加饱满。 姜娘子走的时候把那几样膏粉留给了崔燕回，并交给她了一些简单的技法，就算姜娘子不在，他也能自己更换妆容。 半个月后，崔燕回借着周家表小姐的身份，进京商谈生意。 舅母周氏听闻，立刻安排了林屿萧在城外接应。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官道旁，车帘微掀，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是林屿萧。他身着靛蓝直裰，腰间悬着一枚玉佩。 “表妹一路辛苦。”他的声音刻意压低，目光却警惕地扫过四周。 崔燕回戴着素纱帷帽下车，易容后的面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她福身行礼：“表哥，许久未见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林屿萧带着她上了自己马车。 林屿萧因为宁王谋逆一事有功，皇帝保留了他户部转运使的职位，另外赏赐了一座宅子，和黄金千两。 一路上，林屿萧简单跟她讲述了京城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 皇帝因为宁王谋逆一事，大病一场，现虽身体已然康健，但也大不如前，所以便格外器重太子。 楚昭现在已经经手了不少果事，因为宁王已死，再无人与他争夺皇位，倒还算舒心。 “太子若是知道表妹回来了，定然会很开心的。”林屿萧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倒让崔燕回有些局促了。 崔燕回到林府的时候，若不是林屿萧跟着，其余人都差点认不出来。 “是燕回吗？”外祖母声音哽咽。 崔燕回也忍不住，扑进了外祖母怀里。 “外祖母，燕回不孝顺，让你忧心了！”崔燕回哭着说道。 外祖母拍着崔燕回的背，不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崔燕回忍住了眼泪，又跪下跟舅舅和舅母磕了个头：“多谢舅舅舅母，若不是有你们相助，就没有燕回的今日了？” 舅母赶紧将她扶起来：“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 舅母周氏握着崔燕回的手一顿：“看看你，这段时间都瘦成什么样了，路上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崔燕回的确瘦了很多，原先脸颊上的肉都凹陷了，但却显得她更加精神了。 崔燕回摇摇头，眼中含着泪，脸上却带着笑：“不苦，燕回现在是重获新生。” “你的容貌？”舅母疑惑问道。 崔燕回笑道：“我跟青州的一个整容匠学了些手艺，这都是易容的，这样我在京中走动也方便些。” “如此甚好！从今往后咱们就过安生日子。”舅母拍着她的手道：“如今表哥在入朝为官，咱们家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因为崔燕回路途劳累，他们也没有过多寒暄，早早便让崔燕回回去休息了。 因为崔燕回回来了，原本属于它的两间铺子，舅母也原原本本的归还了。 第二日，崔燕回跟着舅母去那两间铺子查看，见有许多先前自己在崔府的小丫鬟在里面做事。 她们见到崔燕回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样子崔燕回的妆容改变得很成功。 崔燕回为了更像，并没有带素云出来。 “这是我的侄女，名叫周婉，从今往后就是你们的当家的，以后有什么事都找她就行了。”周氏介绍道。 崔燕回就留在铺子里，熟悉了一下铺子里的经营状况。 周氏不愧是历代经商的，把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铺子里的盈利都翻了几倍不止。 第103章 遇故人 崔燕回接手铺子之后，先熟悉了几日，便开始着手调整经营策略，她发现舅母虽然管理得当，但铺子的货品仍以绸缎为主，与京城其他老字号相比并无太大优势。 一日清晨，崔燕回在账房里翻阅账册，她处理账务上有些一窍不通，因此每回都有账房先生跟着，顺便教导她几句。 这天，她忽然小时候在电视剧里看见过那些人穿着的流光溢彩的布料，若是放在这里应该也是很受人欢迎的。 于是她便去打听了一番，果然发现在西域那边有这样的料子，轻薄如蝉翼，在阳光下甚至能变幻色彩。 她心中一动，立刻修书一封，托林屿萧和漕运的关系，从西域引进了一批特色的绸缎以及染料。 半个月后，第一批货到达京城，崔燕回找来几个绣娘，将自己心中所向告知给她们，并设计了新式花样，几个绣娘都是老手，且手艺精湛，连夜赶制出了一批成衣。 只是这衣服虽然漂亮，但却并不受京中女眷们欢迎， 因为她们觉得这料子太过艳丽，不够端庄，甚至有些轻浮。 崔燕回站在铺子里，看着挂起的流光纱裙无人问津，绣娘们垂头丧气，连铺子里的伙计都小声议论：“这料子好看是好看，可谁敢穿出去啊？” 崔燕回也有些头疼，原本以为自己设计的成衣，也能像电视剧中一样，受到很多人的欢迎，但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也不得不承认，人各有所长，自己虽然能简单的玩弄人心，但对于从商这件事上还是差得很多，想到这里，崔燕回竟然觉得有些挫败感。 于是那批连夜做出来的成衣全都压箱底了，铺子里依旧买着原来的东西。 经过这件事，崔燕回也有些懈怠，一连几日都没去铺子里。 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胡思乱想，按道理来说自己已经回京快一个月了，可是楚昭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派人来看她，难道他当真认不出易容后的自己，亦或者他如今已在朝中站稳脚跟，便不需要崔燕回的助力了。 崔燕回蹙眉思索，林屿萧来看她了。 “表妹近日怎么没去铺子里？”林屿萧问道：“之前你引进的那批料子如何了？” 崔燕回一提起这事就叹气：“一件也卖不出去，看来我并不是从商的料子。” 要说从商，那林屿萧就更没有发言权了，她从小就只知道读书，对于旁的事一窍不通。 “如今铺子也还算红火，倒也不用着急。”林屿萧宽慰了几句，又问道：“听母亲说，你准备自己置办一间宅子？可选好地方了？” “还未选好呢。”崔燕回道：“昨日去看了几处，可都觉得不是很好。” “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找找看。”林屿萧道。 崔燕回当然不会拒绝，林屿萧如今深得皇上和太子的器重，相比在挑选宅子方面也会方便很多。 林屿萧便问了崔燕回的喜欢，准备着手帮她挑选宅子。 就在林屿萧准备告辞的时候，崔燕回忽然开口问道：“太子近日，在做些什么？” 林屿萧心下了然，说道：“太子近日忙于整顿朝务，鲜少出宫，圣上最近身体抱恙，许多时期都需要他做定夺，昨日偶遇，见他确实忙得脚不沾地，估计过段时间便会亲自来见你了。” “我知道了，多谢表哥。”崔燕回点点头。 林屿萧走后，崔燕回独自坐在窗边发呆，忽然想明白了，既然楚昭政务繁忙，那自己闲来无事啊，为什么不可以去太子府找他呢。 她看时辰还早，便吩咐人准备了马车，朝太子府而去。 只可惜她去得不是时候，门口的侍卫说楚昭还在宫中未回，又说若是有什么要事可以告知他，等太子回来了再代为通传。 崔燕回摇摇头，婉言拒绝了。 左右无事，崔燕回便准备再去铺子里转转看，因为时间有些晚了，铺子里人并不多，好几个伙计已经在准备收拾着关门了。 但崔燕回却在这是遇见了老熟人。 “这衣服倒是新颖，怎么放在这最后面？”说话的人正指着之前崔燕回带着绣娘创新的那几件衣服上面。 “回周小姐话，这衣服的确是我们东家做出来的新鲜样式，但京中贵女似乎并不喜欢，这几件衣服便被搁置了。”接待的小娘子说道。 她口中的周小姐，便是周清岚。 她与楚聿和离后，依旧回了周家，如今日子倒还过得不错，她父亲又为她寻了一门新的亲事，据说那家十分喜爱周清岚，不日便要成婚了。 周清岚让人将衣服取了下来，说道：“我倒觉得挺好看的，只不过看起来过于奢华了，京中那些贵女们虽然奢华，但没人愿意做出头鸟，若是有个德高望重的人先行一试，这衣裙应该会卖得很火爆。” 听了周清岚的话，崔燕回忽然想起京中贵女们的穿衣风格，她们偏爱素雅端庄，但私下里未必不喜欢新鲜花样。只是碍于规矩，不敢明目张胆地穿罢了。 她微微一笑，高声道：“这位小姐好眼力。”崔燕回走上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这料子确实难得，只是我们考虑不周，做得太过张扬了些。” 周清岚转身，见是一位陌生女子，却莫名觉得熟悉：“你是？” “在下姓周，是这铺子的东家。”崔燕回福了福身，“小姐方才所言极是，不知道周小姐愿不愿意替我们铺子试一下这件衣服。” 周清岚笑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京中人都知道，我曾是宁王侧妃，虽然已经和离，但若穿得如此张扬，定会惹人诟病。” 崔燕回连忙道：“是在下考虑不周了，不过方才听了周小姐的话，我突然有了想法，准备将这衣裙改个样式，届时，若周小姐喜欢，我定当亲自送到府上。” 周清岚微微颔首：“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周清岚走后，崔燕回当即吩咐绣娘们重新改制，将流光纱作为里衬，外层覆上轻薄的素纱，平日里走动时端庄素净，可一旦在阳光下或微风中轻转，便会隐隐透出内里的华彩，既不失礼数，又暗藏惊艳。 第104章 我要名正言顺 先前那些来铺子里看过这批成衣的，纷纷都掏了钱，喜滋滋地拿着衣裙回去了。 崔燕回特意让绣娘缝制了一件适合周清岚的，亲自给她送了过去。 铺子的生日更加红火，订单都是供不应求。 崔燕回心情也格外的好，另外还有一件喜事，林屿萧为她寻了一座良宅，崔燕回还发现这宅子距离太子府只隔了一条街，也不知是不是林屿萧故意为之。 搬进新宅子这天，天气晴朗，舅舅舅母准备了不少礼物送过来，还大摆宴席庆祝崔燕回乔迁新居，外祖母也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送给崔燕回。 林屿萧在府门点了爆竹，府上大都是崔燕回铺子里的伙计和绣娘们，众人热热闹闹地聚在前院，笑声不断。 崔燕回站在廊下，望着满院喜庆，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林屿萧从身后走过来，问她：“表妹，这宅子可还满意？” 崔燕回点头：“多谢表哥，为我寻得如此好的宅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不用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林屿萧笑道，并没有说这宅子其实是楚昭替她选的，看中的就是距离太子府很近。 前几日，楚昭一听说崔燕回在挑选宅子之后，便安排自己手下的人去选了这座宅子，并且将宅子里里外外都休整了一下才让崔燕回搬过来。 宴席一直傍晚才结束，崔燕回今日高兴，没忍住多喝了几杯，这会儿也有些醉醺醺的，素云出门送客去了，崔燕回独自坐在院子里，晕乎乎地趴在桌上，听见有人靠近，还没来得及抬头，脸上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了下，她还以为是素云。 她嘟囔了一句：“素云，我头晕。” 见来人迟迟不出声，崔燕回才抬起头来。 “殿……殿下！”崔燕回陡然有些结巴，酒醒了大半，慌忙坐直身体，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昭坐在她对面，神色旖旎地看着她：“刚来，喝了多少？” 崔燕回有些结巴：“只喝了几杯。” 楚昭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拂过她微烫的脸颊：“几杯就醉成这样？” 崔燕回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捉住了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生怕弄疼了她。 “我这些日子没来见你，有没有怪我？”楚昭出声道。 崔燕回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以为你认不出我来了，以为你将我忘记了。” 楚昭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怎会忘记？这段时间朝中政务繁杂，我每日路过你的铺子，都要让马车慢些走。” 她刚说完，远处传来素云的脚步声，崔燕回有些慌乱地收回了手，扭过头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奴婢去给小姐做醒酒茶倒茶。”素云看见两人的样子，连忙借口走了，顺道还带走了跟在她身后的景元。 楚昭忽然低笑一声：“你这丫鬟倒是机灵，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我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样。” 崔燕回耳朵有些红，站起身说：“我喝醉了，殿下今晚就先回去吧。” 楚昭演技手快地拉住她的手，将他揽坐在自己怀中：“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见你，燕回就这么绝情？” 崔燕回有些僵硬，楚昭的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崔燕回好像更加醉了。 她扭头看着楚昭，抬手覆上他的脸颊，轻轻吻在他的唇间。 这回倒轮到楚昭愣住了，刚才偏过头加深这个吻，崔燕回却头一歪，靠在她身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楚昭心中好笑，也没有拆穿她，只是叫来素云，询问崔燕回的房间在何处。 素云见自家小姐睡着了，便想过来扶她，谁料楚昭竟直接将崔燕回打横抱起，道：“不用，我来就行了。” 素云连忙低了头，在前面带路。 楚昭将崔燕回轻轻放在床上，又吩咐素云打水来，要为崔燕回擦洗。 素云闻言一怔，却也不敢多言，连忙去准备热水和帕子。楚昭坐在床沿，望着崔燕回微醺的面容，眼底泛起一丝温柔。 他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指尖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停留片刻。 “殿下，水来了。”素云端着铜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 “你先下去吧。”楚昭接过帕子，浸湿后拧干，“这里有我。” 素云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楚昭动作轻柔地为崔燕回擦拭着脸庞，为他卸去脸上的妆容，看见崔燕回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楚昭的心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发疼。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均匀而绵长。楚昭知道她并未完全睡着，却也不点破，只是继续细致地为她整理。 “殿下。”崔燕回忽然轻声呢喃，眼睛却依然闭着。 “嗯？”楚昭停下动作，俯身靠近她。 “我这样好看，还是方才的样子好看？”崔燕回问。 楚昭低沉的嗓音里含着笑意：“我喜欢的是你，跟你的模样无关，但非要说的话，我还是更喜欢你刚在在院中亲我的模样。” 崔燕回猛地睁开眼睛，“殿下在胡乱说些什么，莫不是也吃醉了酒？” 楚昭笑着，没有拆穿她，只是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展翅欲飞的燕子，在烛光下莹润生辉。 “这是送你的乔迁礼。”楚昭笑道：“要日日带着，我要检查的。” 崔燕回伸手轻抚玉簪，眼波流转：“殿下有准备派四个丫鬟来，日日监视我不成？” 楚昭低笑，修长的手指轻捏她的下巴：“不是监视，是惦记。” 说完低头，在崔燕回唇上再落下一吻：“这几日我依旧会很忙，因为我求了父皇，让我自己挑选亲事。” “殿下有喜欢的姑娘，纳入府中便是，皇上那会因为这个事为难殿下吗？”崔燕回问。 楚昭正色道：“我说的不是妾，是我名正言顺娶进府的太子妃。” “那皇上同意了？”崔燕回心头微颤，扭过头去，不看他。 楚昭摇摇头，说：“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但要他答应，我自然得勤勉些，让他看到我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