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祖宗:从楚汉争霸创千年世家》 第50章 刘陈誓言,景帝登基 听到刘恒的话语,陈熙站在后面悄然翻了个白眼。 这个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当年刘邦死的时候也是这么问自己的,然后自己死的时候刘恒也是这么问自己的,现在换成刘恒死了....干脆问自己的孙子了是吧? 老刘家的作风真是一脉相承。 而此时,面对刘恒问题的陈云却十分淡然,他知道皇帝的多疑,也知道皇帝在这个时候试探其实不是什么坏事。 要是不试探一下才是坏事了。 毕竟..... 一个历来多疑的、心黑手辣的人,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关头、在理智基本上全部消失的情况下,他却不怀疑你、不试探你了.... 你猜他在背后准备了什么? 一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对付你!甚至是做好了将你连根拔起的准备! 这个多疑的人都已经知道你的结局了,为何还要试探你? 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安抚你,让你不要害怕,让你成为温水煮青蛙中....躺在温水中那只快要被煮熟了而不自知的青蛙。 是故,陈云十分淡定的上前来,脸上带着些许平和之色。 “回禀陛下,昔年太祖与臣大父尚且都在的时候,曾经有过盟誓。” 他笑着看向刘恒,仿佛是在安抚他的心神,又看向周胜之等人说道:“这一点诸位应当都是知道的。” “昔日太祖皇帝与众人盟誓,天下非刘氏而称王者,共击之,这样子的誓言,便是由陈氏先祖为见证者的,陈氏怎么会背弃自己的诺言,而自己称王呢?” “哪怕没有封地的也不可以。” 陈云的神色十分肃穆:“刘不弃陈,陈不背刘,这同样是当初先祖所发下的誓言!除非有哪一日刘氏的皇帝放弃了、背弃了陈氏,否则陈氏绝对不会背弃刘氏!” “今日陛下如此情景,臣便将此话再说一遍。” “陈氏会信守先祖与太祖皇帝的誓言,天地可鉴!” 掷地有声的话语或许是安抚住了刘恒即将逝去的灵魂,他脸上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而后看向众多大臣:“既然如此,那朕便留下遗诏。” “日后陈氏历代爵位、家主逝世之时,皆加封陈氏王爵哀荣!” “陈氏不背弃刘氏,此便为祖训!” “而若是日后刘氏皇帝放弃此祖训,视为刘氏背弃陈氏!陈氏便不必再遵循昔日诺言!” 刘恒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的精光。 这话其实并不是他一个刘氏皇帝可以说出来的,毕竟这就等同于是给刘与陈的诺言之间打了个一个补丁。 但刘恒心中知道,得到了什么就会失去什么,老天爷在给予你东西的时候,一定已经暗中标注了价格! 事实上,这不是给陈氏的“补丁”,是给刘氏的补丁! 因为原本的“背弃”太过于宽阔了! 什么叫做背弃呢?不重用陈氏属于背弃吗?陈氏犯下了罪行刘氏皇帝处置属于背弃吗? 这太宽泛了! 所以,刘恒说:“陈氏家主死后给予王爵哀荣”,若是“不遵循这个祖训,便是刘氏背弃陈氏!”,这话语中的意思等同于说,只要刘氏皇帝依旧给予陈氏王爵哀荣,刘氏就不算背弃陈氏! 陈氏就不能背弃刘氏! 至于哀荣么..... 说句不好听的话,一个王爵的哀荣有什么呢? 能够给陈氏权力吗? 不能。 这只是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最大的耗费就是一些钱财——王爵哀荣的人逝去的时候,皇帝是要给追封赏赐的。 但这些算什么呢? 不算什么。 刘恒说完这话之后,眼睛死死的盯着陈云,他想要知道陈云是否会接受这样子的诺言。 若是陈云接受了.....那就说明陈氏真的没有二心! 陈云只是稍微有些犹豫,便感受到了身后“陈熙”悄然之间在谁也没有看到的时候拉了拉他的袖子,于是他缓缓的吐了口气。 “臣....多谢陛下之恩!” 刘恒见到此等情形,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好像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一样,但他却并不在意,只是缓缓的躺在了床榻之上,而后再次开口道:“在朕死之后,给予陈氏.....监国辅政大权!” 刘恒一挥手,身旁的内侍端着一个东西走了过来,脸上神色恭敬。 “赐予陈氏历代家主御剑,此剑之下,可斩一切奸佞!” 刘恒在“一切”上加重了语气,看着陈云的眼神稍微飘忽了一下,那眼神看向的人正是站在一旁泪流满面伤心的皇后窦漪房! 他怎么可能不防着窦漪房呢? 大汉迄今为止有两位太后,一位吕后,一位他的母亲薄太后,这两位太后都不是什么老实人,其中吕后更是差点掀起诸吕之乱! 刘恒本人便是经历过诸吕之乱的,他怎么可能不防着呢? 于是,他给了陈云这个权力,一如当年的陈喜一样!甚至刘恒还特意打了补丁,将这个权力给予的并非是陈云一个人,而是陈氏! 哪怕是陈云身体垮掉了,死了,死在了窦皇后之前....不还有陈云的儿子陈熙吗? 照样可以收拾日后成为太后的窦漪房! 这才是刘恒的最终目的。 陈云再次领旨谢恩,刘恒陈氏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只是躺在床榻上,十分虚弱的想要说话,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方才的安置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缓缓的看向头顶的帷幔,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这些年他所经历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好似是....梦幻泡影一样。 刘恒临终前,最后想到的竟然是.... “父皇,您还觉着赵王是最像您的吗?” 他的耳边仿佛传来了无尽的哭泣声,可此时的刘恒已然不在意了,他的神智缓缓的消散..... 文帝二十六年,春,元月元日。 大汉的第三位皇帝刘恒,于未央宫中崩逝。 天下具哀。 所有人都在怀念着这位仁慈的皇帝,尤其是天下黔首,更是陷入了极度的哀伤之中。 在这样子的哀伤中,大汉的第四位皇帝.... 刘启,登基! 第51章 景帝之治,晁错之勇 文帝二十六年,也正是景帝元年。 新帝即位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干预朝政,也并没有改变原本文帝留下来的诸多政策,所以天下依旧是那么的安泰、承平。 只是在景帝登基之后,宣布任命了一位新的博士、中大夫,名字叫做“晁错”,而这位晁错早年间曾经追随官渡侯陈朗学习、后来又学习法家思想,勉强算得上是一位陈氏的门生。 这也是新帝在向外表述一种思想,即:我也是和我老爹一样,要重用陈氏的。 除了对于晁错的重用外,这位新帝唯一颁布的政策便是.....打击儒家的诸多弟子。 比如贾谊。 在景帝元年的中下年间,贾谊便因为长沙王当街纵马、伤及黔首而被降罪了。 为什么呢? 景帝给出的理由是“贾谊身为长沙王国相,却并不能够教导长沙王,使其爱民、并不能够约束长沙王的诸多罪行,这样子的国相难道不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吗?” 时任丞相的陈云、郎中令的陈熙、以及时任太尉的周胜之等人全都表示赞同。 由此,贾谊被赐死。 这位儒家的大贤根本没有表述出来自己多少的思想,也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历史的舞台上成功的表演,便直接落幕了。 这便是历史,任何一个人在历史的庞大海洋中,都不过是如同一粒尘埃一样。 随时可以死去,随时可以牺牲。 .... ..... 景帝元年的冬日。 官渡侯府邸。 在陈朗死了之后,陈云便继任了官渡侯的位置,而他的“文侯”爵位则是自然被陈熙所继承了,此时的陈氏依旧是有一门双侯,令人艳羡。 府中流水小桥缓缓而去,亭子中的父子二人却在对弈。 “熙儿,你觉着陛下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陈熙没有丝毫迟疑,便直接毫不犹豫的回答:“自然是削藩。” 他挑动嘴角,脸上带着些许无奈的神色:“陛下想要削藩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浓烈了——这一点从他重用晁错便可以看出来。” “晁错此人过于勇猛了,在朝堂之上便公然说出来要削藩的话语,他难道不知道朝堂上有许多人是与诸地的藩王说不清道不明的吗?” 陈云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但这不就是他的青云路吗?” “想要得到皇帝的青睐,就必须是针对皇帝的心思而去施行自己的思想,晁错在最开始的时候便表露出了这样子的思想。” “这不也是大父不喜欢晁错,将其逐出门下的原因之一么?” 世人都以为皇帝重用的是陈氏的门生,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晁错的功利心实在是太强了,所以陈朗早就将其逐出门下。 不过也算是有一段师生情分。 因此,当皇帝和晁错想要借用“陈氏”的大旗来为晁错增添些许“光辉”的时候,陈氏并没有拒绝,毕竟这是皇帝的意思。 而且晁错的确算是陈氏的门生。 陈云只是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并不在意的神色:“可是,削藩不仅仅是皇帝想要的,也是陈氏想要的不是吗?” “先皇在病重的那几年间,做下了一些错事——比如将铸币权这么重要的东西下放给了诸王、甚至给了一个叫做邓通的内侍。” “虽然赐予邓通的权力被阻止而收回了,但....诸王手中的铸币权却并未曾能够收回。” 陈云嗤笑一声:“这使得天下的货币杂乱无章。” “这是一件坏事。” 他沉默的说道:“昔年始皇帝曾经施行大一统措施,书同文、车同轨,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础,便这样子烟消云散了。” “这与战国年间有什么区别呢?” 陈云长叹一声:“所以陛下要削藩,我也是比较赞同的。” 陈熙微微皱眉:“但不应该是如此这般的削藩!” 他沉默的说道:“这般程度的削藩会给诸王一个借口!让诸王全都叛逆!” 陈云挑眉:“或许这正是皇帝想要的,不是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先皇的功绩实在是太过于伟大了,陛下想要超越先皇,或许就只能够完成削藩之事,他急于证明自己,急于将权力收束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陛下不会放慢自己脚步的。” 陈熙微微沉默,继而再次叹了口气:“是啊,陛下不会放慢自己脚步的。” “父亲,陈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吗?” 陈云点头:“我已然传信于二叔的孩子,让他即刻赶往长安,届时若是发生叛乱,便可以由他、以及绛侯的二子周亚夫一同领兵镇压叛乱。” “如此一来,陛下也可以放心,不必将兵权交给周亚夫了。” 他按了按额头:“但将兵权揽在陈氏的手中,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会成为皇帝忌惮陈氏的借口之一。” 陈熙却并不在意,只是说道:“这并不要紧——让仄之在镇压叛乱之后将兵权交上去就是了。” “陈氏不在乎这些东西。” 陈云也同样点头。 两人之间又说了些政事之后,陈云便笑着问道:“你难道不准备在货币之上做些什么事情吗?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晁错这几日恐怕便会提出削藩之策了,而你此时提出“统一货币”的政策,不仅不会让诸王注意到你,或许还能让他们感激你呢。” 这倒是真的,毕竟一个是要削藩,另外一个只是收回“铸币权”而已。 相较于“失去一切权力和封地”,他们对于失去“铸币权”就不怎么在乎了。 或许这就是“破窗效应”了。 陈熙微微点头:“等着晁错动手吧,晁错动手的时候,便是我动手的时候!” “啪——” 一枚棋子应声而落。 藩王,早晚要削的。 .... .... 景帝二年,春三月。 大朝会。 陈熙坐在原地,脸上带着谨慎的神色,而他的父亲则是一脸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他也已经到了可以倚老卖老的年纪。 陈熙已经得到消息,晁错在今日便会上书他的“削藩之策”,而且言辞之激烈,令人觉着惊惧。 而这,也是他提出“统一铸币权”的机会。 果不其然,朝会方才开始,晁错便上前一步,声音恢弘而又严肃。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第52章 梁王入京,太后窥权 晁错声音恢弘,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思想如数说出,而不管不顾在场其余众多大臣的想法和诸多地方藩王心中的想法。 他像是一个孤勇者一样。 而事实上,在他和景帝的心中,或许他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孤勇者。 所有人都不敢说的话他说,所有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他做。 这不就是孤勇者吗? 一旁的陈云、陈熙等人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没有听到晁错勇猛的发言一样,父子两人都闭着眼睛闭目养神,一个比一个能修身养性。 周围的其余大臣看到了这父子两人的样子,心里暗骂一声。 这陈云年纪大了,能够修身养性了,能够倚老卖老也就算了,毕竟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成熟了——可是陈熙这小子是怎么回事? 不应当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吗? 怎么也这么一副行将就木的老朽模样? 朝堂上乱上了一锅粥。 反对的、支持的,既支持又反对的,所有人都像是要打起来了一样。 景帝坐在最前方眼眸中带着些许的笑容,他稳坐钓鱼台。 但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就微微收敛了不少。 他发现自己的鱼塘中有两条鱼不上钩——陈熙和陈云这父子两人坐在那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 当即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诸多大臣听到皇帝的声音也都暂时停止了争执,而看向坐在那里的皇帝。 景帝却只是将目光看向了陈云父子,脸上带着些许肃穆和谦逊的神色,毕竟在他父皇临终前曾经说了,让陈氏监国辅政。 “官渡侯对此事如何看?” 陈云在景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等听到景帝的话语后,又缓缓站起身子来,神色同样谦卑。 “陛下,老臣愚见,此时大张旗鼓削藩,是否有些太夸耀了?” 他委婉的表述着自己的意见。 中央朝廷的权力修正才没有几年,这个时候这么大张旗鼓的削藩,真的不害怕诸王谋逆吗? 还是说,皇帝正是想要借着这次谋逆的事情来做些什么文章呢? 陈氏这艘大船,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 景帝还没说话,晁错却十分勇猛的开口了,他开口便是说道:“丞相此言差矣,某削藩之说,难道不正是为了天下黔首吗?历来天子行霸道之举,此为纲常。” “诸藩王若依旧是大汉的臣子,当自觉献上城池才对,如何能够反对陛下呢?” “因此,堂而皇之的削藩,才是正举!” 陈云听了晁错的话 ,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直接不搭茬,闭目养神了. 你问我意见,我说了,你不听。 你不听就不听吧,关我屁事。 陈云闭上眼睛,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晁错——要是皇帝他还会给点面子,或者开国功臣的后代,也就是他的后辈,他或许也会给点面子。 这满朝文武,有几个能让他给面子的? 周胜之那个废物?还是陈平那个蠢货儿子? 至于萧韩张三家的后嗣? 这三家的后嗣早就老老实实的在大汉做第二梯队的世家了,这会压根不往这件事情上凑。 晁错闹了个没脸,但却也不敢说什么。 于是只能够继续朝景帝说道:“陛下!臣以为,当行霸道之举,行削藩之策!” 不少臣子都随之附和。 景帝装作略微犹豫的样子,便直接应了下来。 他同样觉着,不过是削藩而已,难道诸王还敢做什么事情吗? 景帝会有这样子的感觉,其实也是因为当初的汉文帝也就是他的父皇行了太多的削藩之举,但那些藩王都没有什么动静,反而上书哭诉自己的行为伤到了皇帝的心,从而请罪。 他见到的削藩太过于轻松惬意了,太过于举重若轻了,所以他就认为,皇帝削藩便是这么轻易的。 可是他不会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他不是他的父亲,也没有他父亲那般心黑手辣的手段。 此时,陈熙睁开眼睛,提出了自己的“收回铸币权”的措施。 景帝没有多疑,便直接同意了。 他认为,陈熙此举不过是代表着陈氏的“低头”——先前陈云不是反对削藩吗?可此时削藩之策定下来之后,陈氏不照样是想办法支持吗? 景帝的心里浮现出了些许快意。 他父亲一辈子都没有能够让陈氏低头,但他方才上任便做到了让陈氏低头,这是多么厉害的一件事情啊! 于是便干脆利落的同意了。 不仅同意了,他还顺势在这个时候报了一个仇。 即:处置了当年的邓通。 而处置邓通的理由也很简单——当初文帝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才下放的铸币权,虽然最后给邓通的铸币权被阻止了,但给诸王的却没有阻止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邓通,都是邓通的过错! 毕竟文帝是一个仁德圣明的君王啊!这样的君王怎么可能会犯错呢?若是犯错了,也一定是被奸佞的下属所蛊惑的。 比如邓通这个喜欢拍马屁的奸佞。 当然了,这其中包含了景帝的一点点私心——当年邓通这个家伙给他的父亲吸侬疮,搞得他也不得不去这么做。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啊! 都怪邓通! 于是,一个小人物在不经意之间,便被处置了。 先皇不是准备给邓通铸币权以及一座矿山吗?景帝做出的裁决就是,将邓通拴在那座矿山中,让他看着那堆铜矿去活生生的饿死! 皇帝的小动作没有人发现,因为在削藩之策传出去之后,天下都开始了些许的动乱。 诸王蠢蠢欲动。 但.....更令人难受的事情是,太后召见皇帝,说了许多的事情,并且还表示让皇帝将梁王诏入京城,皇帝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一方面是因为孝道,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如今造反的诸王都是南方的,梁王处于朝廷和诸王的中间,是一个天然的屏障。 所以....梁王在这种情况下,入京了。 .... ...... 长安城外 梁王看着这高额耸立的城楼,眉宇中带着些许的慨然之色。 “本王....还是回来了!” 第53章 景帝钓鱼,好戏开场 事实上梁王对于此次回来京都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他那个大哥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了。 但....万一呢? 一想到他母后给他传递的消息,他就心中一阵激荡。 万一真的能够距离皇位更近一些呢? 毕竟.....兄终弟及在大汉可是有传统的啊! 他的父亲不就是从自己的大哥手里接过来的皇位?至于他的父亲没有将皇位给惠帝的儿子?那不是惠帝没有儿子嘛! 他梁王刘武肯定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只要他的大哥将皇位给了他,他一定会将皇位到时候传给大哥的儿子! 嗯!没错! 梁王搓了搓自己的面颊,让他脸上的神色显得更加真诚一点,然后带着些许佯装出来的谦逊和谦卑走进了长安城。 风云再起。 或许梁王忘记了,他的大哥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狠人。 这是一个敢把当前天下最强大的藩王的继承者、吴王世子一棋盘给砸死的狠人! .... .... 官渡侯府中 陈云轻咳几声,面容上带着些许憔悴的神色,他的年纪也逐渐大了起来。 高皇帝在位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少年郎了,而如今历经了高皇帝、惠帝、文帝,以及如今的景帝,他也成了一个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老人。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宽恕任何一个人。 “熙儿。” 陈云看向陈熙,神色有些复杂:“你觉着,陛下想要让梁王做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纵容太后,甚至让太后将梁王召来京都?” 陈熙垂眸:“不过是想要让梁王作为一个“盾牌”罢了。” “削藩之策传遍天下了后,诸王对朝廷都是蠢蠢欲动,想要起兵谋逆,而这种时候,夹在朝廷与诸王之间的梁王就成了天然的壁垒。” “或许,陛下会用“兄终弟及”这个名义来让梁王竭尽全力,用尽所有封国的力量阻挡诸王吧。” “等到诸多藩王被耗尽了大部分力气的时候,陛下再出面将藩王之乱镇压,而后再将梁王这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扔掉。” 他撇了撇嘴:“陛下比先皇更加心黑,也比高皇帝更加的......” 陈熙话没有说完,但语气中却是带着些许的嘲弄。 他们父子二人在院落中谈话,并没有什么可以收敛的——此时可是不必当初,当初刘邦的手下,那群绣衣使者之所以能够窥恻官渡侯府,一来是因为陈氏还没有站稳脚跟,另外一方面是因为陈氏不想和刘邦这个开国君主对上。 可现在? 陈氏已然悄悄发育了多年,家中不说铁桶一片,但至少在一部分的地方是绝对“干净”的。 陈云轻轻点头,表示对陈熙的赞同和支持,他看着吧陈熙说道:“那么....熙儿,你准备如何做呢?” 他看着陈熙的眼眸,想要知道陈熙心中的想法。 此时的陈云不知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渴望”的神色。 陈熙却注意到了,当即缓缓的叹了口气。 陈云....是个好人啊!或者说,是个符合陈氏价值观的好人! 他坐直了身躯,轻声却又坚定的说道:“父亲,孩儿的想法很简单,天下任何人,都不能够因为他们的政治斗争而影响到天下黔首!” “黔首们是无辜的,也是最应该享受着难得平和的!” 陈熙的眼眸中闪过些许的狠辣之色。 “若是有人想要用战争来祸害天下黔首,以此来获得所谓的政治权利,那么陈氏会让他知道,什么是铁血的镇压!” “砰——” 陈熙猛的将手砸在面前的石头桌子上,刹那之间着桌子甚至出现了一个“拳头印记”。 他缓缓一笑:“儿子不才,继承了先祖的无双神力。” “勉强可以舞动当年先祖从项羽手中得到的兵器、霸王戟多年未曾出现在战场上,不知道天下众人是否已经忘记了他的力量?” 陈云看着坐在那里,挺直腰杆的陈熙,忽而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好!” 他抚掌大笑道:“这才是我陈氏的儿郎啊!” “不过,大抵上是用不到你出手的。” “陈恪快要到京都了,届时便由他出手吧。” 陈云咧开嘴,缓缓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看着陈熙说道:“今夜陛下在宫中设宴,以此来招待梁王,你便与我一同入宫去吧。” “今夜,怕是要十分热闹了。” 陈熙莞尔一笑,他明白陈云想要做什么。 他同样也清楚的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但他却依旧笑着说道:“那儿子可要入宫好好的看戏了。” .... ...... 未央宫中 景帝猛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惊悚的神色:“什么?官渡侯当真是这么说的吗?” 那内侍低着头,脸上带着些许未曾褪去的惊恐:“陛下,奴婢绝对没有听错,官渡侯真的是如此说的!” 景帝顿时放声大笑起来,眼角都已经压制不住了。 片刻后,笑完了的他才是抚掌道:“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原来还可以这样!” “只是....” 他略微犹豫:“只是,如今的陈氏已然是世家功臣之首了,若是让那陈恪再次立下大功,掌握了兵权,只怕.....” 景帝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不过,现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事情。” 他淡淡一笑,看向远处的宫殿,轻叹一声:“今夜只怕是有好戏看了!” .... .... 太后宫中 窦太后脸上带着些许的温和笑容,与自己身旁的梁王说着话,而刘武也是十分开心的逗自己老娘开心。 毕竟,他能不能从皇兄的手中接过来这皇位,就看自己老娘的发挥了。 窦太后拉着梁王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你放心吧,今夜家宴,哀家必然让你皇兄许下兄终弟及的承诺!” .... ..... 景帝二年,春三月。 宫 夜宴。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戏,即将在这皇宫中上演。 而随着日暮,所有的演员都已经登台。 主演:太后、皇帝、梁王、以及....官渡侯陈云! 第54章 大戏开演,佐以宫刑? “咚——” “咚——” “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开场,欢快的舞蹈在中央,整个未央宫的后殿中,此时就只有太后、皇帝、梁王、皇长子刘荣、以及官渡侯陈云、文侯陈熙。 家宴不像是家宴,朝堂宴会不像是朝堂宴会的。 着实是让人看着荒谬可笑。 陈熙有些无趣的看着面前的舞蹈表演,托着下巴,都想要打哈欠,而太后、皇帝、梁王三个人还在你推我一句,我推你一句的打太极。 始终没有进入到正题。 正当陈云都感觉到些许无聊的时候,太后终于在梁王不断的眼神暗示下缓缓开口了。 “陛下。” 窦太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唏嘘:“昔年先皇逝世的时候,武儿都未曾回来,如今终于是回来了,也好叫我们母子团聚了。” 说着看向梁王,语气中带着斥责的说道:“你啊,当真是不孝,先皇生前最喜爱的便是你了,你竟然连先皇的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 “这些年更是一封信都不曾给我这个老太婆来,你是忘记了我这个母亲吗?” 这话看似是在斥责梁王,实则是在拐弯抹角的斥责皇帝。 为什么? 因为诸王无诏不可进京,当初先皇逝世的时候,皇帝并没有下诏让诸王奔赴京都服丧,所以诸王只能够在地方、在自己的封国中服丧。 而这些年没有信件则更是皇帝的问题——毕竟太后身居后宫,若是皇帝不愿意,她怎么能够和外界的藩王联系? 难道是想要谋逆? 而最后一句话更是为她的目的做铺垫“先皇最喜爱的孩子”是梁王?这实打实的是一句笑话,但这话出自太后之口,有人可以反驳吗? 皇帝能反驳吗?反驳太后的话,说自己才是先皇最宠爱的孩子? 那一来有些不孝,二来没有太后说的话可信,完全就落了下乘。 局面看似一边倒。 但..... 窦太后忘记了一件事情,此处有人有这个身份地位来反驳她的话。 只听得陈云轻笑一声,他看着窦太后,语气中带着谦逊和恭敬,但话语中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哈哈哈哈,太后是否年事过高记错了?” “本侯可是记得,当初先皇最宠爱的孩子,可是陛下啊。” “否则,怎么可能将陛下立为太子,又令家父为陛下老师呢?” 他笑眯眯的看着窦太后,几乎是将话贴在了窦太后的脸上,就差直白的说窦太后老了记性不好记错了在这胡言乱语了。 窦太后轻咳一声,她倒是没有想到陈云会在这个时候表态。 毕竟陈氏一向都是站在中立的,从来不会为谁站队——但她忘记了,陈氏的中立只是在夺权的时候中立,但......陈氏一向都是皇党! 此时的景帝已经是皇帝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给自己挽回了些许颜面:“不过是先皇私底下于哀家说的贴己话罢了,这些事情官渡侯不知道也是有情可原。” 窦太后只说是贴己说,甚至言语中带着些许暗示,说那是先皇私底下在闺房中所说的怎么可能被你知道? 可陈云却是莞尔一笑:“贴己话?” “这些臣的确是不知道。” 他看着面露微笑,似乎是稳操胜券的窦太后,语气中带着调侃:“可本侯却知道,昔日先皇在私底下于臣多次感慨,有陛下如此的继承者,当真是大汉的幸事,是先皇的幸事。” “并多次说出陛下类己的话语。” “这些可不仅仅是本侯,整个朝堂之上的人都是知道的。” 陈云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窦太后在“先皇最宠爱的孩子”这上面做文章,否则今日容忍了这一句谎言,鬼知道日后会不会还有“先皇本欲传位给梁王”这样子更加荒谬的话? 窦太后已经有些下不来台了,但却强行撑着笑容。 “原来如此吗?这倒是哀家不知道了,只是当初的陛下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语。” 她赶忙退一步:“或许是哀家记错了也说不定。” “官渡侯便不要与哀家这个老婆子计较这许多了。” 这话刚说完,便紧接着看向景帝,笑着说道:“不过,哀家与梁王也的确是许久未见了,不如让梁王留在宫内,多陪陪哀家这个老婆子?” 她叹了口气道:“陛下平日里事务繁忙,哀家连个说贴己话的人都没有。” “陛下不会连这点小事也不肯答应哀家吧?” 景帝坐在那里沉默着。 这是小事? 这当然不是小事! 如此一个外男住在皇帝的后宫中?这算是什么事! 更何况还是一位王爷? 他住在后宫中的“政治意味”不要太浓厚,这不就意味着皇帝想要将其当做继承者吗? 须知,整个皇宫中,可以居住的男人就只有太子以及皇帝! 其余的大臣等只能够暂宿一晚,这已然算是天大的皇恩浩荡了,也是皇帝表示对臣子宠爱的一种方法。 可此时的窦太后不提这些政治意味,只是说让自己的幼子来陪伴自己。 这难道过分吗? 一时之间,景帝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此时的陈云再次开口了,他看向太后,皱眉严肃道:“外男不可入后宫,这是规矩!太后竟然连如此礼仪规矩都不懂吗?” 他直接站了起来,而腰间那把长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此次入宫,陈云戴上了先皇御剑! 虽说不可佩剑入宫,可此先皇御剑是例外——这是御赐之物、并且有先皇遗诏,谁都无法反驳——哪怕是当今陛下。 而这把剑此时招摇,也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官渡侯生气了。 他看着太后道:“太后若想要梁王留在后宫之中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然则需要施以宫刑!” “噌——” 陈云直接拔剑站在那里,看着梁王、太后道:“臣虽然没有此等手艺,但却可以帮助梁王施加宫刑!此后便可以长久的留在后宫中陪伴太后了!” 他直接上前。 “梁王可需要臣的帮助?!” 此话一出,场内的几个人全都是愣在原地。 太后怒目、梁王惊恐后缩、景帝满脸笑意、陈熙眉宇中带着些许无语。 好戏,唱到中央。 第55章 二人交锋,太后一败 “官渡侯!” “你实在是太放肆了!” 窦太后怒急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愤怒的神色,她将梁王护在自己的身后,怒目圆睁:“此乃皇宫之内!你竟然敢携带兵器入宫?可是要造反谋逆吗?” 陈云不屑的看着窦太后,只是说道:“太后,此乃先皇御赐之剑,可斩奸佞!”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太后欲违背礼法规矩,让梁王长久留在宫内,此之乃奸佞之举!臣上承先皇遗诏,下承陛下隆恩,决计不能容忍此等事情发生!” “因此!当诛杀奸佞!” 陈云提剑拱手道:“而看在梁王乃是先皇血脉、以及太后幼子的份上,臣甚至没有想要将梁王诛杀,不过是配合梁王、太后的想法,为其留在宫内想办法而已。” “太后怎么说臣放肆?!” 窦太后看着脸上带着坚定神色的陈云,心里面的怒火如同三昧一般上涌,但此时却又不敢说什么。 她只得回头看向景帝:“皇帝!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景帝满脸无奈,他看着太后又看了一眼陈云,轻声叹息:“母后,官渡侯乃是父皇所留下来的监国辅政大臣,更是丞相之列,手持父皇留下来的宝剑,这哪里是朕能够管得了的?” “再者说了.....” 景帝看着窦太后说道:“外男长久的留在皇宫之中,的确是违背礼法规矩之事,后宫中多是朕的妃子,这......” 他看着太后,眉宇深处带着些许的失望以及悲戚:“母后让梁王留在后宫之中,竟不曾顾忌过朕的颜面吗?” 窦太后被景帝看的有些心虚,她偏过头,却依旧拉着梁王的袖子。 “这.....” “是哀家思虑欠妥了。” 最后,太后还是做出了妥协:“不让梁王留在宫中,那便让其留在京中,哀家也可随时召见,这总行了吧?” 此时的窦太后眉宇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 毕竟她当然知道梁王留在后宫中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她一开始说的就是留在京都,皇帝也好,陈云也好,不就可以用礼法规矩的借口拒绝自己了? 她也同样预料到了陈云的动作,并且预料到了皇帝的想法,所以她一开始只说留在后宫,等到皇帝、陈云拒绝了,她在退后一步。 皇帝和陈云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吗?皇帝当真是想要背负不孝的骂名了? 政治,不就是妥协的艺术吗? 窦太后将这一套已经玩的很顺手了。 那么....陈云和皇帝会第二次拒绝太后吗? 皇帝不会。 但..... 陈云不是一般人。 陈云这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的神色,像是那些愤怒是“装出来”的一样,他只是看着愁眉不展的景帝,大笑道:“太后能如此为陛下着想,臣当真是恭贺陛下啊!” 恭贺? 不仅仅是景帝,就连太后以及梁王都懵了。 这时候恭贺什么呢? 有啥喜事? 景帝一脸迷茫的问道:“官渡侯何出此言?” 陈云只是笑眯眯的说道:“太祖皇帝有诏令规矩,诸王不可长居京中,太后想要让梁王长久的留在京都之中的话,陛下只能够削除梁王的封国,以当初先祖时候的有“王爵”之名而无封国之礼的方法待之。” “如今,朝中也好,陛下心意也罢,都是有意削藩的,太后此举乃是为了帮助陛下啊。” “太后如此慈爱,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听了这话,窦太后的脸色僵硬,而梁王的神色更是阴翳——只有景帝的脸色看起来颇为有趣,他强行忍着自己心中的笑容。 惊讶的看着太后:“啊?母亲竟然是如此之意吗?” 窦太后此时能够说什么呢? 她只能够转移话题—— “呵呵,官渡侯说笑了。” “梁王之尊乃是先皇下诏封赏的,哪里是说削除就能削除封国的呢?哀家也不过是想让梁王在京都中陪伴些许时间、几个月罢了。” “昔日不也有这样子的例子吗?” 窦太后再次往后退了一步,捏着鼻子说道:“哀家与梁王母子许久未见,让其留在京都中一个月吧。” “陛下以为如何?” 看似是在询问景帝,实则太后的眼神看着陈云,满脸的阴翳。 一个月! 这一次陈云同意了。 因为梁王的确需要留在京都中一段时间。 七王之乱....快要爆发了, 必须是给梁王和太后些许的“希望”,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是会卖力的帮助朝廷抵挡七王? 陈氏是准备血腥暴力迅速的镇压七王之乱,并且对七王施以极刑的,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不想要削弱梁王的势力啊。 因此,陈云便在景帝看过来的时候默不作声,以示同意了。 于是宴会继续。 只是多少没有了先前那种愉快欢乐的氛围了。 .... ..... 太后宫中 “砰——” 窦太后将东西丢了一地,满目狰狞,她沙哑着嗓子说道:“陈贼!安敢如此欺我!” 一旁的侍女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站在那里。 而等到窦太后将胸腔中的一口气撒完了之后,这才是眯着眼睛,看向身旁的内侍:“去!给哀家兄长送信。” “哀家倒是要看看,陈氏是否真的这么的光洁无瑕!” .... ..... 未央宫中 刘启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笑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片刻后才是摇了摇头:“不过,陈氏的目的应当是与朕一样的啊,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同意梁王留在京都的事情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该如何让梁王心甘情愿的帮助朕呢?” 这是一个问题。 毕竟......以七王的力量,若是联合在一起的话,朝廷真的硬拼,怕是要垮掉一半,好不容易安宁的天下也要再次混乱起来。 “不如....兄终弟及?” .... .... 官渡侯府 “父亲,您今日实在是太过于狂放了。” 陈熙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慎重:“恐怕今日之后,太后、陛下都会对陈氏有所忌惮的。” 第56章 景帝钓鱼,梁王上钩 陈云只是微微一笑,他看着陈熙解释道:“今日的所作所为,是陛下愿意看到的,也是他们都想要看到的。” “否则,陛下怎么可能是将你我召入皇宫之中,参与这一场家宴呢?” “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让我在这一场关于皇位的争执中做一个“黑脸”,以此来应对梁王、太后的逼迫罢了,所以陛下是不会忌惮我的。” “至于太后吗?” 陈云淡淡一笑:“太后恐怕比我更想要看到如今的局面吧?” “虽然说太后心疼梁王这个小儿子,可是她心里实际上还是清楚的,自己的荣华富贵和身份都是靠着如今身为皇帝的景帝而来的,除非太后能够知道,皇位的继承者一定是梁王,而非是陛下的孩子,否则太后绝对不会想要将陛下得罪死的。” “而这般情况下,有一个“我”在其中作为缓冲,与她产生冲突,而缓解了太后和陛下之间的冲突,充当这二人的交战地带,太后只会开心。” 他摸了摸下巴说道:“依照我看来,太后此时应该正在宫中大怒的砸东西,但等到砸完东西将心中的怒气全部倾泻出来后,就会理智回笼,想明白我方才所说的内容了。” 说到这里,陈云又长叹一口气:“当然了,太后虽然会想明白这其中的问题,可记恨我们陈氏却一定是会的,毕竟这并不冲突。” 他嗤笑一声:“她记恨就让她记恨吧,不过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寡妇而已,难道陈氏还怕她么?” 陈熙微微皱眉,他虽然聪慧,也拥有关于历史的记忆,但实则这个时候却十分小心谨慎:“可是父亲,我们本来没有必要得罪太后的。” “为何您一定要这么做呢?” “儿子实在是想不明白。” 陈云看着陈熙,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们不得罪太后,便会得罪陛下!” “陛下和先帝还有所不同,从他初登基之后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位陛下较之先皇的心胸还要狭窄不少,这种情况下,若是我们不帮他,他会将这一笔账记在我们的头上!” “相较之而言,还是得罪太后的受益更大一些,不是吗?” 陈熙哑然,片刻后却摇了摇头:“仔细想来,父亲说的也的确不错,是这样子的道理。” 至于得罪两不得罪?这世上却从来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了。 “陛下觉着,藩王之乱大抵上什么时候会爆发?” 陈云微微思索后,便说道:“陛下坐拥绣衣使者,耳目观遍八方,今日之所以会在宴席之上多有退让,恐怕也就是发现了什么吧。” “否则依照陛下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 ..... 陈云所说的不错,此时的未央宫中,景帝的脸上带着些许唏嘘的神色,他看着面前的晁错,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你啊,太过于莽撞了,削藩之事怎么能够当着朝臣百官的面说呢?” “诸王听闻了此事,一定会有所动乱的,而朕的布局,却还未曾完成。” 晁错跪坐在那里,脸上带着些愧疚之色。 “陛下,若实在不行,便将臣推出去杀了吧!以此来平息诸王的愤怒,表示陛下从未曾有过削藩之心!” 景帝的神色闪烁着。 实际上,若是没有陈氏的话,他大概是真的会这么做的,毕竟杀了一个晁错而已,这又有什么呢?若是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或者说是更加明确的表明自己“受害者”的身份,他自然是舍得的。 这天下有学识的、知道谄媚上意的人,又不只是唯有晁错一个? 只是如今有了陈氏、又知道陈氏的那位有陈氏先祖陈喜的强大力量,那便不必如此退让了——因为他相信,陈氏一定会将这些事情处理好的。 他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蛮相信陈氏的。 当然,虽然想是这么想的,但是景帝却不可能直接把话说出来,毕竟他还是要收买人心的——都不必杀死晁错了,那自然是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宽容与可靠”。 唯有如此才能够让臣下发自内心的臣服。 “不必。” 景帝看着晁错说道:“若是诸王想要朕做什么,朕便做什么,那还要朕干什么呢?朝堂皇帝颜面便丢尽了。” “且让朕看一看,他们都有什么手段吧!” .... ...... 景帝二年,夏五月。 晁错之言传遍了整个天下,地方诸多藩王都对此十分有意见。 当然了,他们也不敢把话说的多明白,只能够委婉的上书表达自己的不满,而这全都在皇帝的把控之中。 他一边安抚诸多藩王,另外一边则是抓紧时间钓鱼。 在某次“醉酒”之后,不着痕迹的在太后面前表露了心迹——那是一个很平静的夜晚,太后因为看到了梁王心中的急切,所以也是有些难做,因此便唤了景帝来宫中,准备试探性的问一问,谁知道却看见了一个醉醺醺的儿子。 而在“景帝”的口中,实际上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几个继承人,所以他是想要仿照当年惠帝传位给文帝的事情,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梁王的。 但是奈何朝堂之上的阻力实在是太大了! 官渡侯、文侯、绛侯、诸多朝臣全都不同意,并且言说当初的惠帝之所以传位给先皇,是因为一方面惠帝没有后继者,也就是没有儿子,这样子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够将皇位传给外人的。 而当时的先皇在封地中的表现也十分亮眼,代国乃是整个天下最平和的地方。 如此一来才是轮得到先皇兄终弟及,继承皇位。 可是梁王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对天下有贡献吗? 他对朝廷有贡献吗? 他有贤名吗? 在景帝醉醺醺的哭诉中,他隐隐约约的透露了一个事情——他有孩子这个事情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他说自己的孩子没有人能继承皇位就行了。 可是.....梁王如今的德行压不住众人啊! 一番哭诉,让太后都没有办法反驳半句,毕竟这是事实啊! ... .... 太后宫中,灯火通明。 梁王的神色中带着些许的震撼莫名,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太后说道:“娘,您没骗我吧?” “皇兄真的这么说?” 第57章 梁王咬钩,灵光一闪 窦太后坐在那重重烛火之后,脸上的神色中带着些许的感慨:“这怎么会是假的呢?这是昨夜我突发奇想召陛下来我宫中,本欲试探一下此事,却没曾想到正巧遇到了皇帝醉酒。” 她感慨的说道:“若非是醉酒之下,此事或许还没有这般可能轻松的被皇帝说出来,毕竟他的心思深沉,或许会像是暗中考验他那几个儿子一样,考验你呢!” 窦太后脸上有些得意的说道:“如今在醉酒之后说出了这件事,你也可以早做准备了。” “皇位传承本就是我们刘氏的事情,与朝臣的关系其实还不算太大,只是毕竟官渡侯等人乃是大汉开国功臣之后,如今又是执掌权柄,哪怕是你皇兄也不是事事都能够独断的。” “因此,你要给你皇兄一个台阶,让他可以下来。” “找个机会,立下大功就是了。” 梁王听到自己老娘这话,心下也放心了许多,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当即问道:“母后,您昨夜召见陛下的事情,应当是临时起意吧?” 窦太后微微蹙眉,她明白这是梁王小心,害怕是谁走漏了风声。 她稍微想了想,便十分肯定的说道:“不错,是临时起意。” “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也绝对不会 让皇帝提前知道消息,以此来演戏。” “你大可以放心。” 窦太后安抚着梁王说道:“你不必害怕,昨夜皇帝身上一身酒气,绝对是宿醉了的,想必他这些时日的心中也不好过啊。” “你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番,看看有没有立功的机会。” 梁王这才是彻底放下心来:“母后放心!” 他一脸正气的说道:“孩儿一定为皇兄解忧!” .... .... 未央宫中 手下的绣衣使者将太后与梁王之间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景帝坐在重重帷幔之后,脸颊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些许的笑容。 也不枉他这几日夜夜醉酒,更不枉他在太后的宫中安插人手,一步步的让太后在昨夜见他。 “啪——” 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景帝的脸上笑容更甚。 他吩咐左右道:“这几日将诸王上书的奏疏放在桌案上,记得要放在明显的地方!绝对要让人第一眼就能够看到的地方!” 内侍微微躬身行礼。 在景帝的身边做事,他们都十分小心——甚至比在先皇身边做事的时候更加小心了。 畏威而不畏德,这是人之常态。 面对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暴起而杀人的皇帝,他们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的。 .... ..... 景帝二年,夏七月。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皇帝甚至没有表露出来一点点处理晁错的心思,这让诸多藩王十分不满,其中最不满的大概就是“吴王”了。 在吴王看来,他和景帝之间是有血海深仇的——指的是当年景帝一棋盘砸死了他儿子、也就是官方定下的吴王世子的事情。 所以吴王的上书尤其猛烈,他好不容易抓到了皇帝的小辫子,怎么可能不好好的用呢? .... ..... 景帝二年,秋八月,末。 萧瑟秋风起,覆盖了整个长安城,无数的萧萧落叶落在地上,营造出了一副潇潇肃杀的氛围,让人只是看一眼便觉着心中荒凉。 这是梁王留在长安城的第四个月了,也应当是他留在长安城的最后一个月了。 可是梁王却依旧没有找到机会。 他不断的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才能够立下足以让所有人都闭嘴的大功? 什么样子的大功才有这样子的效果? 他一直想不到,但.....在八月末的这一天,他想到了。 八月二十一。晚。 未央宫中 皇帝拉着梁王饮酒作乐,欣赏宫宴,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是醉了,甚至在醉宿之间拉扯着梁王,一定要起留宿在宫中,给出的理由也十分简单——你我兄弟之间,许久未曾抵足而眠了! 能够夜宿龙塌,梁王本不应该拒绝了,毕竟这是他幻想之中的好事——能够睡一晚龙塌,岂不是沾染些许龙气,将来也能好登上皇位? 但他还是拒绝了,毕竟在他看来他很有可能登上皇位,所以不能提前留下什么把柄。 这要是让那群朝臣知道了,自己睡在龙榻上,岂不是要弹劾自己? 所以便婉拒了,而景帝却是拉拉扯扯的拉着他,醉的一塌糊涂,甚至不愿意放手,只是往未央宫后殿中拉扯着。 梁王半推半就,便来到了这未央宫后殿中。 刚一进后殿,搀扶着景帝来到了床榻前,梁王只是微微一抬头便看见了一旁不远处的书案上许多奏疏随意的摆放在其上。 他连忙低头不愿意看,但却仍旧看到了几个字眼。 这时候,景帝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当即说道:“吾弟!你也瞧见那些奏疏了吧?” “什么东西!” “尤其是那个吴王!” “朕不过是有些许的削藩之意罢了,他拿着当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放,非要让朕杀了晁错!” 景帝的语气中带着不满:“甚至言语中还有谋逆的心思!” “说的若是朕不杀掉晁错他就要谋逆了一样!” 景帝惆怅的说道:“朕如今无可奈何啊,为了不让吴王谋逆,朕只能够忍痛杀死晁错了!” 梁王听着这话也是附和着敷衍——可随即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子。 不对啊..... 他最近不是在琢磨想要立下什么样子的大功吗? 平乱、匡扶社稷,难道不是绝世大功吗? 这是仅次于救驾的功劳啊!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平乱、匡扶社稷的功劳比救驾还大! 可.....皇帝已经打算杀了晁错了啊...... 晁错死了,吴王不就不谋逆了吗? 他眯着眼睛。 不行。 吴王不谋逆,他去哪里平乱?他不平乱,又去哪里找到这么大的一个功劳? 吴王得反!晁错不能死! 皇宫外 梁王思索再三,终于是想到了办法。 皇帝要杀晁错? 晁错可是陈氏门生! 他要去找官渡侯! 官渡侯总不能看着自己父亲的门生死在这里吧?! “备车!本王要去拜谒官渡侯!” 第58章 双簧喜剧、七王之乱 车马声声,没有停歇的便来到了官渡侯府外,此时的官渡侯府内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好像已然休息下了一样。 梁王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府邸外,十分客气的请身旁的侍从唤醒了门房,而后又递上了拜帖,希望能够拜谒官渡侯。 门房在见到梁王的拜帖后倒也没有过于惊讶,毕竟官渡侯接到的拜帖中,王爷的拜帖并不算少。 当即谦逊的行礼,而后请梁王先行入内等候。 .... .... “啪——” 一枚棋子缓缓落下,景帝眉宇中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他看着面前的陈熙说道:“陈熙,你不担心你的父亲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决断吗?” 方才梁王将景帝送了回来的时候,陈云以及陈熙便在这后殿中看着,而梁王还未曾出宫的时候,景帝便发了眼色让陈云回去了,只剩下陈熙一个人。 此时,便是陈熙与景帝的棋局。 陈熙笑着落子,看向景帝说道:“陛下,我父亲还能够做出什么样子的选择呢?这不过是您与父亲所演的一出戏罢了,目的便是为了给 太后看、给梁王看,以让梁王彻底的相信兄终弟及之事。” “父亲也好,我也罢,我们都是陈氏中人,而陈氏的目标以及效忠者向来只有一个。” “那就是陛下。” “因而,我不必担忧。”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景帝的心眼虽然比文帝还小,但在这一朝他也没有随意的杀死过什么人——就算是那个十分倔强的周亚夫。 周亚夫之所以死,是因为他想要和皇帝争权,而争权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当时的周亚夫已经成为了太尉,甚至还可以影响到“丞相”的权力,这样的周亚夫怎么可能不死?他若是不死,死的恐怕就是景帝了。 当然了,周亚夫或许没有那个胆子杀死景帝,但却一定会将景帝当成是“傀儡”的。 毕竟.....当年的他,便敢于拒绝文帝进入细柳营,将细柳营打造成了令行禁止的铁桶一片,就连皇帝亮明身份,甚至都被士卒拒绝进入。 只知道有将军,不知道有皇帝? 这怎么能够允许的呢? 他一个太尉,要这么多人的死忠做什么? 于是,周亚夫死了。 此时的景帝看着陈熙脸上平和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感慨一声:“当真是羡慕官渡侯啊,竟然有你这么一个聪慧的孩子。” 提及这里,他就想到了他的那几个糟心的孩子。 事实上来说,刘荣还不算是太糟心——他顶多是有点笨,有点纯,有些懦弱,有点软,除此之外,还是有些手段的。 此时的境地还是较为喜爱这个长子的。 毕竟.....嫡长子继承,这是规矩,也是不可撼动的东西。 陈熙看到了景帝眼眸中的笑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清淡了,只是说道:“臣如何能够与诸位皇子相提并论呢?诸位皇子聪慧无比,与陛下颇为相似。” 一句话夸了皇帝也夸了皇子,倒是让景帝的心情变好了些许。 他淡淡的感慨道:“算了,你这小子和你父亲一样,就会说好听的话哄着朕。” 景帝的目光看向棋盘:“你觉着,此次为乱的人中首领是谁?又是谁挑动此事的?” 陈熙略微沉默,而后说到了一个名字:“吴王。” 景帝眉宇一闪:“你觉着,是朕的错吗?” “朕当年若是没有杀了吴王世子,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 听着景帝的问话,陈熙只是淡淡的翻了白眼。 在他看来,景帝的话就像是放屁一样——景帝会后悔自己杀了吴王世子吗?绝对不会的,就算是后悔了,他也只会后悔当年做事情没有做得更果断一点。 “陛下没有做错。” “当年吴王世子窥觎皇权、吴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当时陛下退了,只怕是就没有今日蓬勃发展的大汉了。” 他长叹一声:“诸王之乱,从根本意义上来讲,是分封制的祸患,所有人都想要权力,所以才酿造出了今日的苦果。” 景帝一挑眉,他没有想到陈熙会说到分封制这一点上来,当即略微倾斜身体,往前看去:“你不支持分封制?那你支持的是什么?” “郡县制?” 陈熙微微点头:“是的,臣支持郡县制——但也仅限于最基础的、最根本的郡县制,而非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如今的郡国制度,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吸纳了分封制的缺点与郡县制的缺点,将两个制度的短处全都融合在一起了。” 他满脸无奈的说道:“封国便如同中天下间的一个个“附骨之蛆”。他们影响着帝国的发展,毕竟大多数的封国都在富裕之地。” “唯有将其削除,才能够让帝国继续发展起来。” “否则,便如同当年的战国时候一样,当初的邦周,便是如今的大汉,如今的大汉,便是当日的邦周。” 景帝微微颔首:“可即便是郡县制,也不是完善的,不是吗?” “依旧会有无数的问题。” “地方贵族豪强势力依旧会蓬勃发展,他们和地方藩王的存在有什么区别呢?” 陈熙微微摇头:“当然是有区别的,地方豪强的势力和藩王怎么能够比呢?藩王在名义上是有着大义的,陛下除非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否则莫名其妙的削藩只会引起动乱。” “可地方豪强势力不同。” “陛下收拾他们....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 陈熙看着景帝,知道景帝的心中所想,淡淡一笑说道:“当然了,陛下想要派遣官员去监督郡县的长官、以及监督地方豪强势力也是可以的。” “只是....需要一个妥善的理由。” 他微微一笑:“而如今的吴王....不就给了陛下这个理由吗?” 诸王作乱,所以朝廷要派遣监督的官吏下去,监察地方,以免再次爆发如同此次七王之乱,这是多么合适的理由啊。 .... ..... 景帝二年,夏八月。 吴王以“清君侧”之名起兵谋逆,而皇帝拒绝杀死提出削藩的晁错,针锋相对。 大军....抵达梁国时候,遭受到了疯狂的抵御。 寸步不能进。 .... ..... 同年,景帝令陈氏子弟陈庆、绛侯之二子周亚夫为主将,兵分两路,镇压藩王。 七王之乱,便如此爆发了。 第59章 动乱平息,荣宠之至 寒冬腊月,大雪在天上不断的飘舞着,而后缓缓的落下,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是最寻常的模样。 梁国城楼上,诸多士卒身披铠甲,脸上带着锐利之色的看着下方众多七国联军,城楼上不断的扔下巨石、滚木等,阻止七国士兵汇聚一处,而后爬上城楼。 若是被一个士卒爬上城楼,那么便会紧接着有第二个、第三个,诸多士卒全都开始汇聚了之后,城楼,怕就是要被破除了。 城楼下,灯火通明。 吴王骑在马背上,脸上闪烁着阴翳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梁王竟然会如此的殊死抵抗,将他们七国联军足足拖在这里了两三个月! 这期间,梁国的士卒都要打光了,梁王却依旧不曾褪去! 最怪异的事情是,梁王不曾下令退去也就算了,那梁王世子.....也是咬的紧,他先前一连送去了四五封书信,全都被退了回来,期间梁王世子更是登上城楼,在血雨腥风中伫立良久,更是鼓舞这些士卒们。 这也是为何梁国能够凭借这一国之力拖延他们大军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梁国的势力本就强大——此处是先前的窦皇后、如今的窦太后专门给刘武挑选的封地,自然比这几个杂兵蛮夷之地要强大的许多。 只是这却成了梁王的“催命符”。 “呸——” 吴王刘濞呸了一声,脸上带着狠辣的笑容:“也不知道刘武那个小子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这么全心全意的帮刘启!” 他咬着牙,几乎是要将牙都咬碎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不爽利。 “若非是有这小子拖延着我们,恐怕此时的我们已经抵达长安,清君侧了!” 一旁的胶东王却是默默的叹了口气。 “如今朝廷兵马已然汇聚,我听闻其为首的则是陈氏子弟陈庆、绛侯之子周亚夫为将,周亚夫其人我倒是不曾听闻过有什么强悍事迹,但.....” 胶东王看着吴王说道:“陈庆乃是那一位的后代啊.....” 他像是怕谁听到一样,悄然靠近了吴王说道:“我曾听闻,陈氏一脉都天生巨力,那一位的力气或许是传给了这后人。” “若是陈庆有官渡侯的三分勇猛.....只怕.....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充斥着气声,此举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决断,毕竟....在胶东王看来,若是这个消息被士卒听到了,恐怕是会迸发炸营的。 他说的可不是如今的官渡侯,而是第一任官渡侯! 那位喜之勇武,千古第一,能够单面杀死项羽的猛人! 那样子的人,这世上又能够有几个? 若是官渡侯尚且还在,或者说陈氏中人有人明确表示继承了官渡侯的勇猛,只怕七王之乱就不会迸发了。 吴王听了这话,也有些皱眉沉思,下意识的思考着这件事情。 可事已至此,他还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咬着牙说道:“这陈庆从前籍籍无名,如今突然出现,只怕是借用官渡侯之名恐吓你我的!官渡侯之勇猛,怎么可能是再次出现呢?” 他眺望着远处的方向,心下却是有些凝重与紧张:“速速传本王之令,令大军今夜必须破城!” “我们不能够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 ..... 与此同时,城中。 梁王世子看着手中的信件,以面前的烛火将其焚烧,而后淡淡的呼了口气。 信中所书写的也十分简单。 便是说明朝廷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并且着重的强调了一下陈庆的勇猛——说陈庆继承了官渡侯的雄力,能够舞的动霸王戟。 只是这一条,就让梁王世子安心了许多。 他怅然的看着远处的书案,书案上放着许多的政务奏疏,他的面颊上只是长长的哀戚:“父王总是觉着,能够触及那皇位。” “可是他怎么忘记了,这皇位乃是陛下的,陛下不像是当年的惠帝一般没有子嗣。” “怎么可能是听从太后的话语,传给他呢?” 梁王世子按着自己的额头,眉宇中带着些许的唏嘘之色。 前些日子他的父亲为了让他留在城中镇守,以此来抵御七国联军,所以给他写信许诺了这“太子”的位置,说是到时候他继承了皇位,便让他做太子,继而成为下一个皇帝。 那个时候的梁王世子只是觉着可笑。 他抵御镇守这城池,也不是为了这个可笑的承诺,而是因为他不想要让七国联军逼近长安,而后让这大汉天下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如今的情形,与当年太祖、项羽等人进入关中有何区别? 若是使吴王等人得逞,天下便真的要如同当时的秦末时候一样乱套了! 因而,他才镇守在此地。 略微思索后,他又低下头,开始书写着奏疏,这是直接递交给景帝的奏疏。 梁王世子知道,在自家老爹动了继承皇位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家就已经是被景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他必须是要积极自救。 .... ..... 景帝三年,战争还在继续,梁国都城虽然被破,但七国联军却也是被死死的拖住了脚步。 而周亚夫、陈庆的士卒也已然逼近梁国,快马行军之下虽然士卒疲惫,与七国士卒相比,却好了许多,毕竟他们是正规军。 丞相陈云在背后调动粮草兵马、让他们多少没有那么的疲倦。 而吴王等七国联军却没有这个好下场了,他们的士卒多是疲惫不堪,甚至在沿途有骚扰治下百姓的行为举动。 景帝三年三月,七国士卒与周亚夫、陈庆的士卒交手,在陈庆的带领下,不过是月余便平息了七王之乱,使得天下太平。 .... .... 景帝三年,十月。 大军班师回朝,景帝召见陈庆、周亚夫,因两人的功劳,各自封侯。 天子诏令,诏封陈庆“庆侯”,食邑三千五百户。诏封周亚夫条侯。 自此,大汉的第二个一门双侯大氏族“周”开始缓慢的起伏了,而第一个双侯世家则是...发展成了一门三候。 在许多加封之中,如今的官渡陈氏已然成长为庞然大物。 官渡侯爵、食邑五万;文侯爵,食邑八千;庆侯爵,食邑三千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