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我的概念种子又丰收了!》 第14章 古禁光华冲霄汉,气运加身觅生途 李墨在迷雾中急速穿行,身后隐约还能听到那壮硕大汉和黄裙女子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约莫奔出数里,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他才寻了一处被巨石环绕的隐蔽山坳,停下脚步,大口喘息。 “呼……呼……那两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家伙,应该不会再追来了。”李墨抹去额头的汗水,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从怀中掏出那个从黄裙女子手中夺来的、绣着兰花的小巧布袋。这袋子入手温润,材质非凡,似乎还有封口,他尝试着拉扯了几下,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奇了怪了,这袋子怎么封得这么死?”李墨有些纳闷,但直觉告诉他这袋子里的东西肯定不一般。他暂时放弃了打开的念头,将袋子连同那株叶片有些蔫巴的碧血兰,一并小心地塞入怀中最贴身的位置。 他取出【心田】中早已准备好的一些散发着草木清香的绿色粉末和几滴晶莹的露珠,一一服下。 身上几处被刮伤的细小傷口傳來一陣清涼,疲憊感也消減了不少。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研究那株碧血兰,看看能否从中提取更多【草木灵气概念】时—— “轰隆隆——!”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浩瀚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般从迷雾谷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道粗壮无比、几乎要将天空捅个窟窿的七彩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之中,无数李墨看不懂的金色符号如游鱼般流转飞舞,隐约可见一座他从未见过的、气势恢宏的巨大宫殿虚影在光柱顶端沉浮,散发出令人灵魂悸动的恐怖威压!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李墨骇然抬头,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从那七彩光柱中传来,让他体内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一般! 【心田】之中,那颗【残破气运种子】疯狂震颤起来,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竟与那七彩光柱遥相呼应!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将他整个灵魂都吸过去的渴望,从【心田】深处传来! “不好!这动静太大了!”李墨脸色大变。 他清晰地感觉到,四面八方,数道或强或弱、但都远超之前那对青衣男女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七彩光柱的方向汇聚而来! 其中,甚至有几道气息,让他隔着老远都感到心惊肉跳,如同面对着比那头受伤的“岩熊”壮汉还要恐怖无数倍的存在! “此地不宜久留!”李墨当机立断。 那七彩光柱虽然充满了诱惑,但周围汇聚的“高手”太多,他这点实力,去了也是送菜。 但【心田】中那【残破气运种子】的指引却异常清晰——光柱出现的方向,有大好处! “怎么办?”李墨额头渗出冷汗,心中天人交战。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怀中那枚孙夫子所赠的、刻着奇怪纹路的铜钱突然微微一热,一股清凉之意涌入脑海,让他那因为七彩光柱和【气运种子】影响而有些混乱的心神,瞬间清明了几分。 “孙夫子说,人心比鬼魅更可怕……那些厉害的家伙都往光柱那里挤,那地方现在反而是最危险的!既然吃不到肉,喝点汤也行啊!”李墨眼神一凝。 他感应了一下【气运种子】那虽然强烈渴望光柱,但隐隐又指向光柱侧翼、靠近地图标记的那个方向的微弱指引。 “赌一把!富贵险中求!” 李墨不再迟疑,收敛全身气息,凭借着【气运种子】的指引,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强大气息汇聚的主流方向,反而朝着七彩光柱侧下方一处被乱石和茂密藤蔓覆盖的陡峭山壁潜行而去。 那山壁之下,雾气更加浓郁,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地形复杂,怪石嶙峋,少有人迹。 李墨在其中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气运种子】的指引变得异常清晰起来,直指前方一片被巨大古藤缠绕、布满青苔的潮湿石壁! 那石壁看起来与周围山石融为一体,平平无奇,若非【气运种子】的强烈指引,李墨绝不会注意到这里。 他走上前,伸手在那布满湿滑青苔的石壁上仔细摸索。 石壁冰冷坚硬,毫无缝隙。 李墨眉头微蹙,难道是【气运种子】的指引出了差错? 就在他准备放弃,另寻他路之时,【心田】突然微微一震! 他福至心灵般,将一丝微弱的、从碧血兰上提取的【草木灵气概念】所化的能量,尝试着注入到石壁上一处被古藤根须半掩的、颜色略深于周围的石块上。 “嗡——” 那块颜色略深的石块,在接触到【草木灵气】的瞬间,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叶脉般的淡绿色纹路! 紧接着,那些淡绿色纹路迅速蔓延至整片石壁!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摩擦声,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石壁,竟缓缓向内凹陷,然后无声无息地向一侧滑动,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黑暗的洞口! 一股苍凉古老、带着浓郁草木与泥土混合的奇异芬芳,从洞口中扑面而来! “这里……竟然真的藏着入口!”李墨又惊又喜,对【气运种子】和【心田】的神奇更多了几分敬畏。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从【心田】中取出一枚之前从萤火虫中提取【微弱发光概念】种出的“发光球”,向洞内抛了进去。 光球散发出柔和的微光,照亮了洞内一小片区域。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石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两侧还零星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奇异苔藓。 李墨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柴刀,毅然踏入了那幽深的洞口。 通道曲折向下,越走越深,空气也越来越潮湿阴冷,但那股草木芬芳却愈发浓郁。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李墨面前! 溶洞中央,有一个数丈方圆的天然石台,石台之上,竟然生长着一株约莫半尺高的、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净的冰块雕琢而成的小树! 小树之上,凝结着三枚鸽卵大小、散发着氤氲白光的奇特果实!果实表面似乎还有着天然形成的、如同雪花般的纹路。 一股精纯至极的【寒冰精华概念】和浓郁的【生命元气概念】从那冰晶小树和果实上散发出来,让李墨的【心田】都发出一阵欢愉的嗡鸣! “这……这是什么神仙果子?!”李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能感觉到,这冰晶小树和果实蕴含的能量,比那碧血兰不知要精纯多少倍!若是能种入【心田】,收获必定惊人! 但就在他准备上前采摘之际—— “再往前一步,你的头就别要了……” 一个阴冷、沙哑、仿佛指甲刮过琉璃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空旷的溶洞中响起! 紧接着,溶洞角落的阴影中,一道枯瘦如柴、身披宽大黑色斗篷、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影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凝结起一层薄薄的寒霜! 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寒威压,如同万年玄冰般瞬间笼罩了整个溶洞! 李墨只觉得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仿佛要被冻僵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甚至看不清那黑袍人的面容,只能看到斗篷阴影下,两点如同鬼火般闪烁着的幽绿色光芒,正死死地锁定着他! “小东西,见了本座,还不乖乖跪下,献上你的魂魄,做我这‘冰魄玄晶树’的养料?”黑袍人那双幽绿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李墨。 第15章 心田共鸣解秘辛,传承殿内生死门 彻骨寒意如附骨之蛆,李墨浑身血液都似要凝固。 黑袍人那双幽绿鬼火般的眸子,带着戏谑与残忍,缓缓抬起一只枯瘦如柴的手。 “小东西,魂魄不错,夹杂一丝气运,正好做我这‘冰魄玄晶果’化形前的最后一道血食。”他声音沙哑,如同夜枭啼哭。 李墨牙关紧咬,碧血兰的药力在体内奔涌,【心田】急转,【残破气运种子】金光闪烁,护住心神最后一丝清明。 “想吃我?怕你崩了牙!”李墨声音嘶哑,眼中凶光毕露,煞气勃发。 “哦?嘴还挺硬。”黑袍人怪笑,指尖幽绿鬼火跳跃,便要点向李墨眉心。 “铛——!铛——!铛——!” 悠远宏大的钟声,骤然响彻整个迷雾谷! 钟声穿金裂石,直透神魂! 李墨只觉脑中轰然一震,那股恐怖威压竟被钟声撼动,稍减分毫! 黑袍人身形一滞,幽绿眸子中第一次射出惊疑不定的光芒! “万道知闻钟?!怎会此时响起?!”他失声低呼,贪婪与忌惮之色交织。 他猛地抬头,似要望穿洞顶,望向钟声传来之处。 “核心禁制松动!必有重宝现世!甚至……上古道痕!”黑袍人呼吸陡然急促。 他眼中凶光一闪,转向李墨,冷哼一声:“蝼蚁,算你命大!” 话音未落,他隔空一指点出! 一道凝练至极的玄黑色指风,如同毒蛇般,瞬息而至,直奔李墨丹田气海! 与此同时,他身形已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黑烟,朝着溶洞另一个隐秘裂缝激射而去,口中兀自厉声道:“待本座取了机缘,再回来炮制你这血食!” 那玄黑色指风阴毒无比,李墨只觉一股毁灭性的力量袭来,根本无法闪避! 生死一线! 他怀中孙夫子所赠的“静心钱”骤然爆发出濛濛青光,形成一个模糊的铜钱虚影,挡在身前! “噗!” 铜钱虚影应声而碎! 玄黑色指风威力稍减,却依旧狠狠轰在李墨小腹之上! “呃啊——!” 李墨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丹田处更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心田】都险些因此溃散! 那黑袍人,竟是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已然消失在裂缝之中! “咳……咳咳……”李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百骸都传来阵阵无力感,那道玄黑色指风中蕴含的阴寒之力,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不能……死在这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催动【心田】! 那颗【残破气运种子】金光大放,疯狂吸收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因“知闻钟”而逸散的奇异道韵! 同时,他将【心田】中所有能调动的能量,包括之前碧血兰残余的药力,以及那枚“凶煞淬体丸”潜藏的煞气,尽数引向丹田,试图驱散那股阴寒之力!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万蚁噬心,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昏过去! 就在他与体内阴寒之力艰难抗争之时,【心田】中那颗【残破气运种子】的指引,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并非指向那三枚诱人的“冰魄玄晶果”,而是……那株冰晶小树的根部,那块被忽略的青色石台区域! “那里……有什么?”李墨心中一动,强忍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石台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像是要耗尽他所有的生命力。 终于,他爬到了石台边,颤抖着伸出手,覆盖在那片青色石质区域。 他学着之前开启洞口的方式,尝试着将自己体内仅存的一丝、融合了碧血兰药力的【草木生机概念】,缓缓注入其中。 “嗡——!” 石台剧震! 冰晶小树与石台爆发出七彩光芒,与外界那渐渐平息的钟声余韵交相辉映! 无数金色符文自石台下喷涌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 李墨脚下的青色石质区域,应声裂开,露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青色石碑残角! 石碑残角一现,便与李墨【心田】产生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虚弱的身体拉扯向那石碑残角!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块冰冷的石碑! “轰——!” 无数陌生信息和模糊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万物有灵……其形……其‘念’……” “以心为田……纳万象之‘痕’……” “聚念为种……夺天地造化……逆转生死……” 信息庞杂深奥,李墨神魂激荡,几欲崩溃! 但他的【心田】,却在这信息的洪流中,疯狂扩张、凝实!【残破气运种子】更是贪婪地吞噬着石碑残角逸散出的奇异能量! 那株冰晶小树与三枚“冰魄玄晶果”,也在七彩光芒的包裹下,化作精纯至极的能量流,尽数涌入石碑残角,再通过石碑残角,反哺给李墨的【心田】! “呃……”李墨发出一声痛苦与舒爽交织的闷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撑爆,又像是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金色符文漩涡的吸力达到顶点! 李墨连同他手中那块已经变得温润如玉的石碑残角,被整个卷入其中! 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李墨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中悠悠醒转。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奇异草地上,四周静谧安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生命元气概念】。 丹田处的剧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那道玄黑色指风的阴寒之力,竟在之前那场异变中被尽数化解,甚至还被【心田】吸收转化了一部分! 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怀中,那块石碑残角已然不见,却多了一枚核桃大小、通体温润、表面布满了天然道纹的奇异“种子”。 【心田】之内,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扩张了数倍,土壤也变得七彩斑斓,肥沃异常。【残破气运种子】金光灿灿,灵性十足,仿佛随时都能生根发芽。 更让他惊喜的是,脑海中多了一段虽然残缺,但却玄奥无比的修炼法诀——《万象种心诀》开篇! “这里……是哪里?”李墨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被无形光幕笼罩的独立空间之中。 空间的中央,有一座古朴至极的石台。 石台之上,静静地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心脏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琉璃之色,晶莹剔透,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让李墨【心田】都为之共鸣的恐怖威压! 而在那琉璃心脏的旁边,还斜插着一柄断裂过半、剑身锈迹斑斑、只剩下半截剑柄和一小段剑刃的……青铜古剑。 第16章 琉璃心藏惊天秘,古剑有灵待有缘 “好地方!”李墨目光一闪。 他盘膝而坐,依照《万象种心诀》开篇所载,尝试引动精神力。 【心田】微震。 一股比往昔精纯数倍的精神力应念而生,随心流转。 空间中那浓郁的【生命元气概念】,以及丝丝缕缕难以名状的“游离概念”,竟被主动牵引,缓缓融入【心田】与那枚奇异“道种”。 “这功法……”他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已有计较。 目光投向空间中央那颗悬浮心脏。 “砰……砰……” 每一次搏动,都似与他的【心田】、与那枚“道种”产生奇异共鸣。 无尽生机,扑面而来。 李墨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越近,那股共鸣越是强烈。 琉璃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逸散出精纯至极的【生命本源概念】,以及一些细微如尘、玄奥难言的【大道感悟碎片】。 这些东西,被他的【心田】与“道种”贪婪吸收。 李墨只觉神清气爽,念头通达,《万象种心诀》的诸多滞涩之处,竟豁然开朗。 恍惚间,他眼前似有流光闪过。 一道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一场席卷星河的灭世大战……那颗琉璃心脏,自伟岸身影胸膛脱出,悲鸣着,坠入无尽黑暗…… “呼……”李墨猛地回神,额角渗出冷汗。 他踉跄后退半步,眼中满是骇然。 “谁能杀的了这样的人?”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石台之上,琉璃心脏旁,斜插着一柄剑。 断剑。 半截剑柄,一小段锈迹斑斑的剑刃。 看似残破,毫不起眼。 李墨定了定神,目光落在这柄断剑之上。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丝……熟悉?不,是一种莫名的牵引。 他伸出手,指尖缓缓触向那冰冷的剑柄。 “铮——!” 一声剑鸣,不高,却仿佛自亘古传来,直透神魂! 一股苍凉、霸道、宁折不弯的【不屈战意概念】轰然爆发,伴随着无数破碎的【剑道真解碎片】,如怒涛般冲击着他的识海! 李墨闷哼一声,面色一白。 【心田】中的“石碑道种”骤然一颤,散发出丝丝清凉之意,护住他心神摇曳,同时,竟将那【不屈战意概念】与【剑道真解碎片】强行吸纳了一缕。 断剑微微震颤,似乎从李墨指尖吸走了一丝血液,随即沉寂下去,再无异状。 李墨缓缓收回手,只觉自己与这柄断剑之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好强的剑……好不屈的意……”他望着断剑,眼中异彩连连。 心神激荡稍歇,他这才想起另一件物事。 那黄裙女修的储物袋。 他从怀中摸出那只不起眼的布袋。 按照残篇功法,他凝神聚念,将一股精神力尝试着探入袋口。 《万象种心诀》运转之下,精神力虽依旧微弱,却已非吴下阿蒙。 “啵。” 一声轻响,储物袋袋口的无形禁制应念而开。 李墨心中一喜,将袋中之物尽数倾倒于草地之上。 哗啦啦一阵轻响。 一小堆发光的石头,约莫二三十块,散发着淡淡微光。 数只玉瓶,拔开瓶塞,丹香扑鼻,不知是何功效。 三张符篆。 一张青濛濛,刻【锐金符文】,锋锐逼人。 一张赤红,绘【烈火符箓】,热浪滚滚。 一张淡蓝,书【水幕咒印】,灵光流转。 “不错,没白抢。”李墨暗自点头。 最后,是两枚玉简。 他拿起一枚,贴于额头,精神力探入。 一段信息涌入脑海:《青牛镇周边势力及迷雾谷外围简图》。 玉简内,不仅详绘了迷雾谷外围山川河流,标注了数处灵草生长之地与妖兽盘踞之巢,更提及青牛镇左近几个小型修仙家族,以及钱有财那“福来粮店”背后,似乎与一个名为“三河帮”的散修势力有所牵扯。 “三河帮……”李墨眼神微凝,“钱有财,你的账,还没算完。” 另一枚玉简,则是一部名为《引气诀》的粗浅吐纳法门,以及“缠绕术”、“小火球术”等寥寥几个低阶法术的修行口诀。 李墨略一浏览,便弃之不顾。 与《万象种心诀》相比,这《引气诀》便如萤火之于皓月。 他将所有物品重新收入储物袋,贴身放好。 此番迷雾谷之行,当真是九死一生,却也收获泼天! 功法、异宝、丹药、符篆、灵石、情报……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比之先前强大不止一筹的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油然而生。 “黑袍老怪……这笔账,我李墨记下了!” 他再次望向那琉璃心脏,正欲继续汲取那【生命本源概念】与【大道感悟碎片】,以期将《万象种心诀》再做精进。 陡然—— “轰——隆——隆——!” 整个独立空间猛地剧烈摇晃起来! 石台震颤,草叶纷飞! 四周那无形的光幕壁障之上,“咔嚓咔嚓”,竟浮现出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丝丝缕缕的毁灭气息,自裂痕中渗透而入,令人心悸! 李墨脸色骤变。 “不好!”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些不断蔓延的裂痕。 “须走了!” 第17章 心诀初成凝道种,空间崩塌险逃生 “轰——隆——隆——!” 裂帛之声,不绝于耳。 无形壁障,寸寸碎裂。 李墨脸色一白,足尖一点,身形疾退。 “该死!”他低骂一声,心念电转。 《万象种心诀》于此刻,不受控制般疯狂运转! 那琉璃心脏“砰”的一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一道精纯至极的【生命本源洪流】猛地冲入李墨体内! “呃啊!”李墨只觉四肢百骸如遭锤击,又似被无尽暖流包裹。 【心田】之内,那枚石碑所化的“道种”疯狂旋转,吸收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能量。 “咔嚓……”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自【心田】深处传来。 那“道种”之上,竟缓缓生出一枚细若牛毛、却坚韧异常的嫩芽! 嫩芽一出,一股玄妙的气息反哺而出,【心田】的七彩土壤愈发晶莹,李墨只觉神思清明百倍,对周遭游离的“概念能量”感知陡然敏锐了数倍! 他下意识伸手一抓,一块从崩塌光幕上剥离的、蕴含着【破碎空间概念】的碎片,竟被他虚空摄来,在掌心迅速化为一枚灰濛濛的【裂界道种】! “这……!”李墨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不等他细思,头顶巨响! 整个空间,如破碎的琉璃,开始大块大块地剥落、塌陷! 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墨瞳孔骤缩,左支右绌,险之又险地避过一块磨盘大小的坠落光块。 “哪里走?!”他心中焦急万分。 “铮——!” 一声轻鸣,自他腰间传来。 那柄断裂的青铜古剑,剑身微颤,剑尖竟自行调转,遥遥指向左前方一处不断扭曲、裂痕最为密集的光壁! 那里,似有生机一线! “好!”李墨不再犹豫,脚下发力,身形如箭,直扑那处! 身后,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与吸力! 他咬紧牙关,将新生的【裂界道种】猛地按在那光壁裂缝之上! “噗!” 道种融入,裂缝骤然扩大数分,形成一个勉强可容一人通过的幽暗孔洞! 李墨不及多想,矮身便钻! “轰——!” 他前脚刚出,身后那独立空间便彻底崩塌,化为一片虚无的能量乱流,最后猛地一缩,消失不见! 李墨只觉一股巨力从背后袭来,将他狠狠抛飞出去。 他人在半空,狼狈翻滚,竭力稳住身形。 “噗通!” 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只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又被他强行咽下。 他挣扎着抬头。 眼前,不再是那荧光草地与琉璃心脏。 而是……一片阴森诡异的山谷。 迷雾翻滚,遮天蔽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焦臭味,以及……各种驳杂混乱的灵力波动。 远处,隐约传来兵刃交击之声、怒吼之声、垂死惨叫之声,以及……法术爆裂的轰鸣! 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华,不时在迷雾深处炸开,将翻滚的雾气映照得如同鬼域。 “这里……还是迷雾谷?”李墨心头一沉,“看样子,谷中已经彻底乱了!” 那“万道知闻钟”与七彩光柱,果然引来了天大的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寻一隐蔽之处暂避,调息伤势。 陡然,一股阴寒至极、却又无比熟悉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迷雾谷深处席卷而来! 那气息中,充满了暴戾、贪婪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急切! “黑袍老怪!”李墨浑身汗毛倒竖,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那老怪物,果然也出来了!而且听这气息的动静,似乎正在疯狂搜寻着什么。 “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李墨暗骂一声,不敢有丝毫停留,强撑着伤体,猫着腰,借着乱石与低矮灌木的掩护,便要向谷外方向潜去。 他的【心田】在《万象种心诀》与新发芽的“道种”滋养下,感知比先前敏锐了许多。他能隐约“嗅”到空气中不同“概念”的浓度。 左前方,【杀戮怨念概念】极浓,显然正有激战。 右后方,【惊惶逃窜概念】弥漫,似乎有人溃逃。 他屏住呼吸,尽量避开这些“概念”浓郁之地,专挑那些【死寂枯败概念】与【草木静默概念】交织的偏僻路径。 他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在混乱的战场边缘穿梭。 “轰!” 不远处,一声巨响,一株参天古树被一道赤色火龙拦腰轰断,熊熊燃烧,碎木与火星四溅。 两道人影,一追一逃,自火光中掠过。 “交出‘凝碧丹’,饶你不死!” “休想!此丹乃我九死一生所得,岂能与你这卑鄙小人!” 李墨眼角瞥过,心中更是凛然。 这迷雾谷,已然化作战场,处处杀机。 他伏低身子,正要从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后绕过。 “嗯?” 青石之后,竟有悉索之声。 李墨心中一紧,手已按在腰间储物袋上,随时准备取出符篆或那柄涂毒的柴刀。 他悄无声息地探出半个头。 月光惨淡,透过迷雾,洒下斑驳光影。 青石后,三道人影。 一个青衣男子,背负长剑,面色苍白,嘴角犹有血迹,但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正警惕地四下打量。 他身旁,一个黄裙女子,容颜憔悴,手中紧紧攥着几张符篆,娇躯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惊惧与愤恨。 而在两人对面,则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一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新近接续上去,此刻面色铁青,喘着粗气,一双环眼死死盯着那对男女,如同饿狼盯上了猎物。 李墨瞳孔猛地一缩。 “是他们!” 这三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被他虎口夺食,抢走碧血兰和储物袋的那对青衣师兄妹,以及那名中毒的壮汉!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冤家路窄逢对头! 那青衣师兄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直刺李墨藏身之处! “谁?!”他厉喝一声,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剑气森然。 李墨暗道一声“糟糕”,知道再藏已无可能。 他缓缓站直身体,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位……别来无恙啊?” “是你!”黄裙女子尖叫一声,指着李墨,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你这个贼子!还我储物袋!” 青衣师兄看清是李墨,眼中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人的杀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子,纳命来!” 他话音未落,长剑已然完全出鞘,化作一道青虹,直刺李墨咽喉!剑势凌厉,竟比先前李墨初见他时,还要强上三分!看来他也听得知闻钟,伤势恢复之余,修为亦有精进。 那壮硕大汉也是怒吼一声:“小杂种!还我手臂!还我碧血兰!”他那只完好的手臂猛地一拍地面,数根尖锐土刺拔地而起,封锁了李墨左右退路! 三人竟是瞬间达成了默契,联手合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死不休! 第18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黄雀在后螳螂悲 青衣男子的剑,快如流星,直刺咽喉。壮硕大汉的土刺,已封死左右。黄裙女子手中符篆光芒闪烁,显然也已激发。 三面夹击,杀气凛然! 李墨瞳孔猛缩,脚下发力,腰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一折,堪堪避过剑尖。 “嗤啦!” 几缕发丝被剑风削断。 同时,他左手从储物袋中一抹,一张淡蓝色符篆已出现在指间,毫不犹豫地拍向自己胸前! “嗡!” 一层水光潋滟的【水幕】瞬间将他笼罩。 “叮叮!” 几乎同时,黄裙女子激发的两枚冰锥打在水幕上,激起阵阵涟漪,却未能洞穿。 “砰!砰!” 壮硕大汉催动的土刺撞在水幕上,也被稍稍阻隔,给了李墨一息喘息之机。 “反应不慢!”青衣男子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剑招再变,如毒蛇吐信,点向李墨面门。他战斗间隙,飞快地从怀中摸出一枚碧绿色丹药塞入口中,苍白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 壮硕大汉怒吼着,那只完好的拳头带着恶风,砸向李墨小腹。 李墨眼中厉色一闪,有样学样。 他不退反进,迎着青衣男子的剑光,右手一扬,一张赤红符篆脱手而出,直扑对方面门! “【烈火符】!” “不好!”青衣男子惊呼一声,剑势不得不回转格挡。 “轰!” 一团烈焰炸开,青衣男子身形暴退,衣衫被烧出几个焦洞,狼狈不堪。 “小杂种,找死!”壮硕大汉的拳头已到近前。 李墨冷笑,借着【烈火符】爆炸的冲击力,身形猛地向左一偏,险险避过拳锋,同时左手并指如刀,挟着一股新生的、微弱却精纯的【锋锐概念】——那是他从【锐金符】上刚刚领悟并尝试调动的一丝力量——狠狠斩向大汉那条先前受伤、此刻动作明显滞涩的手臂!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壮硕大汉发出凄厉的惨叫,那条刚接续不久的手臂再次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鲜血喷涌! “师兄!王大哥!”黄裙女子见状,又惊又怒,手中最后一张【锐金符】化作一道金光,射向李墨后心。 李墨头也不回,反手将柴刀抽出,向后一撩! “当!” 金光斩在柴刀之上,竟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柴刀上淬炼的【杀意凝刃概念】与【蛇毒侵蚀概念】融合后,竟也坚韧了几分! 李墨只觉虎口一麻,柴刀险些脱手,但那【锐金符】也被成功挡下。 “你的东西,还挺好用。”李墨转过身,对着脸色煞白的黄裙女子咧嘴一笑,笑容却带着一丝森然。 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欺近。 黄裙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连连后退:“你、你别过来!” 李墨哪里会给她机会,柴刀一晃,刀背便狠狠抽在她持符的手腕上。 “啪!” 黄裙女子痛呼一声,手中几张符纸散落一地,人也跌坐在地。 “小子,我要你死!”青衣男子强压伤势,再次持剑扑来,眼中满是血丝。 李墨却不再与他硬拼,身形灵活地游走。他见青衣男子刚才服用的丹药似乎是疗伤用的,便也从储物袋中翻找,挑出一枚颜色相似、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学着对方的样子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先前战斗的疲惫和轻微内伤竟缓解了不少。 “原来如此!”李墨心中一动,对这些丹药的用途有了些概念。 他发现,《万象种心诀》配合那发芽的“道种”,让他对战斗的感知和反应都提升了一个档次。那【不屈战意概念】和【剑道真解碎片】虽然他还无法主动运用,却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战斗直觉。 “砰!” 又一次交锋,青衣男子被李墨抓住一个破绽,一脚踹在胸口,踉跄后退,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可能……你……你的实力……”青衣男子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墨。短短时间未见,这小子的实力竟精进如斯! 那壮硕大汉此刻已痛得满地打滚,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李墨眼中杀机一闪,正要结果了这青衣男子,永绝后患。 突然—— “呵呵,真是热闹啊。三位炼气初期的修士,竟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到如此境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个略带沙哑,却充满了戏谑与傲慢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迷雾中传来。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缓缓从雾中走出。 来人约莫三十许,身着锦衣,面容普通,但一双三角眼却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气息更是远超青衣男子等人!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场中,目光在李墨腰间的储物袋和那柄看似残破的青铜古剑上停留了片刻,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青衣男子和黄裙女子见到此人,脸色同时大变。 “‘秃鹫’陈三?!”青衣男子失声道,眼中充满了忌惮。 这“秃鹫”陈三,乃是迷雾谷附近有名的独行恶修,心狠手辣,专好趁火打劫。 “哦?还认得陈某,算你们有点见识。”陈三嘿然一笑,目光转向李墨,“小子,把你身上的储物袋,还有那柄破剑,都交出来。陈某今日心情好,或许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李墨心中一沉。如果那三人都是炼气期初期,那此人的威压,比三人加起来都要强很多。 “东西是我的,凭什么给你?”李墨强自镇定道,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脱身之策。 “凭什么?”陈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就凭我比你强!在这修仙界,拳头大就是道理!小子,我数三声,若不照办,休怪我心狠手辣!” “一!” 陈三开始计数,眼中杀机毕露。 青衣男子和黄裙女子对视一眼,竟悄悄向后挪动,似乎想要趁机逃离。 李墨额头渗出冷汗,他所有的底牌,在那独立空间中已消耗大半,剩下的丹药符篆,对付这种炼气初期修士还行,对上此人,恐怕…… “二!” 陈三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咳咳……陈三,几日不见,你的威风还是这么大啊。” 一个苍老而略带慵懒的声音,突兀地从另一侧的迷雾中响起。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破旧儒衫,头发乱糟糟,手中提着一个酒葫芦,醉眼惺忪的老者,正慢悠悠地踱步而出。 不是孙夫子,又是何人?! “孙老头?”陈三见到孙夫子,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夫子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目光扫过场中,最后落在李墨身上,以及他腰间那柄不起眼的断剑上时,眼神似乎微微一凝,但随即又恢复了醉醺醺的模样。 “老夫我啊……喝醉酒闲逛,没想到撞见这等场面。怎么,不欢迎?”孙夫子嘿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又补充道:“这迷雾谷里,奇花异草不少,用来酿酒,那味道啊,可真是勾魂夺魄,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哼,孙老头,这里没你的事,识相的赶紧滚开,别耽误老子发财!”陈三脸色有些难看,语气却不似先前那般嚣张。显然,他对这孙夫子有些顾忌。 孙夫子也不生气,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醉眼迷离地看着陈三:“发财?啧啧,这小娃娃身上的东西,怕是有些烫手哦。你这只秃鹫,眼神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拿,有没有命享用啊。” 陈三脸色一变,眼神阴晴不定地在孙夫子和李墨之间来回扫视。 他知道这孙老头来历神秘,常年混迹于青牛镇,看似疯疯癫癫,却没人敢真把他当傻子。曾有不长眼的修士招惹过他,下场都颇为凄惨。 “孙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小子与你有关?”陈三试探着问道。 孙夫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关吗?或许吧。无关吗?也可能。不过啊……”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老夫最近夜观天象,发现这迷雾谷中啊,可是来了几条不得了的‘大龙’。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能碰的。碰了,可是要粉身碎骨的哦。” 他说话时,虽然依旧醉意朦朧,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精光。 陈三心中一凛。他自然知道孙夫子口中的“大龙”指的是什么。此次迷雾谷异变,知闻钟响彻天地,引来的强者不知凡几。若这小子真与那些“大龙”扯上关系…… 他再看李墨,见其虽然狼狈,但面对自己竟无多少惧色,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又看了一眼孙夫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陈三权衡利弊,最终冷哼一声:“孙老头,算你狠!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 说罢,他竟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重新遁入迷雾之中,消失不见。 见陈三离去,李墨心中长长松了口气,对孙夫子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那青衣男子和黄裙女子见状,也不敢再停留,搀扶着壮汉,怨毒地瞪了李墨一眼,也匆匆逃离。 场中只剩下李墨和孙夫子。 李墨正要开口道谢。 孙夫子却摆了摆手,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腰间的断剑,啧啧称奇:“小子,你这运气……真是没的说啊。这把剑,不简单,不简单呐。” 他顿了顿,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小子,听老夫一句劝。你手中的剑,还有你身上的其他东西,已经不是你现在能保得住的了。这迷雾谷,现在就是个绞肉场,到处都是红了眼的豺狼。你再待下去,十死无生。” 孙夫子环顾四周,眉头微皱,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了,前些日子老夫去过一趟青牛镇东面三十里外的‘黑石集’,那里最近因为迷雾谷的动静,倒是比往日热闹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往那儿凑。你若想寻个地方暂时落脚,处理些‘烫手山芋’,或者打探些消息,那里倒是个去处。当然,那种地方,麻烦也不会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他也不等李墨回答,又灌了一口酒,摇摇晃晃地,也消失在了迷雾之中,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飘散在风中: “万象由心,气运加身……嘿……” 李墨站在原地,摸着腰间的断剑,看着孙夫子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黑石集……”他喃喃自语。 第19章 暂避锋芒黑石集,坊市初闻修仙事 山风吹过,林涛如怒。李墨的身影在晨曦微熹中穿行,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唯独那双眼睛,在幽暗的林间闪烁着警惕的光。他不敢回头,迷雾谷的血腥似乎还凝在发梢。 两日后,天光大亮。 一块半人高的黑石,静卧在岔路口。石上,朱砂书就“黑石集”三字,笔画粗野,旁边一个歪斜的箭头,指向一条被踩踏得发黄的土路。 李墨深吸一口气,林间的潮湿与泥土气息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喧嚣。他紧了紧腰间的断剑,确认怀中储物袋的位置,这才迈步踏上那条黄土路。 路的尽头,人声鼎沸,豁然开朗。 一片开阔的山坳间,简陋的帐篷与原木搭建的棚屋星罗棋布。无数地摊沿着帐篷边缘铺开,形成了一条条弯曲杂乱的“街道”。 叫卖声此起彼伏,铁匠铺的锤击声叮当作响,偶尔夹杂着几声粗野的咒骂与牲畜的嘶鸣。 空气中,药草的苦涩、矿石的土腥、烤肉的焦香,还有一种……李墨从未闻过,却能让他【心田】微微震颤的奇异能量波动,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这便是黑石集。 他压低了头上破旧的斗笠,像一滴水融入溪流般,不着痕迹地汇入熙攘的人群。 目光飞快地扫过两侧的地摊。 摊上之物,五花八门:森白的兽骨旁摆着色泽黯淡的皮毛;奇形怪状的石头与锈迹斑斑的兵器挤在一起;盛在粗陶罐里的各色粉末,散发着古怪的气味。 摊主们也是形形色色:一个赤膊大汉,胸毛茂密,正用一把豁口的砍刀分割着不知名妖兽的血肉,【浓郁血腥概念】与【凶悍残暴概念】扑面而来;一个干瘦老者,眯缝着双眼,如同打盹的狐狸,摊前几株干枯药草却隐隐散发着【微弱药力概念】;还有些身着统一青衫的年轻人,三五成群,腰悬长剑,脸上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傲慢,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锐利剑意概念】,让李墨下意识地避开了些。 往来行人更是三教九流。有背负巨大行囊、风尘仆仆的远游客;有腰佩弯刀、眼神不善的江湖汉;更有一些人,行走之间,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威压,【心田】中的【残破气运种子】对这些人身上的【强大灵力波动概念】和【久经杀伐概念】格外敏感。 “这些人,应该就是‘修仙者’了。”李墨心中暗道,愈发谨慎。 他此来黑石集,首要是避祸,其次是想了解这个“修仙界”的门道,再者便是处理掉一些烫手的东西。那黄裙女修储物袋中,有几张空白符纸和几只玉瓶,上面都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细微标记,【心田】能感知到上面残留的【宗门气息概念】,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他寻到一个角落处,摊主是个戴着半边青铜面具的男子,摊上只零星摆着几块看不出名堂的矿石。 “店家,”李墨声音压低,尽量显得寻常,“可收些杂物?” 面具男子头也未抬,声音嘶哑:“何物?” 李墨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几张空白符纸和一只空玉瓶,放在摊上。 面具男子终于抬眼,目光在符纸和玉瓶上一扫而过,又深深看了李墨一眼,似乎想从他破旧的斗笠下看清他的面容。 “符纸是‘青霞派’的入门货,玉瓶是装‘凝气丹’的制式瓶。小子,你想换什么?” “灵石。”李墨直接道。他在黄裙女修储物袋中见过那种会发光的石头,孙夫子也曾零星提及,那是修仙者间的“钱”。 面具男子从怀中摸出一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头,在指尖抛了抛:“五块下品灵石,不能再多。” 李墨看着那块石头,【心田】能清晰感知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元气概念】。他点了点头:“成交。” 五块下品灵石入手,温润的触感传来,李墨心中稍安。 脱手了“赃物”,他开始留意那些贩卖地图的摊位。黑石集只是暂避之所,他对周遭更广阔的地域一无所知,若想寻个稳妥的修炼之地,或是探查些能为【心田】所用的“概念”源头,一份详细的图舆必不可少。 一个摊位前,精瘦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向人兜售着兽皮地图。 “老板,”李墨上前,“可有这黑石集周边山川地理、势力分布的详细图舆?” 精瘦汉子打量了李墨一番,见他虽然衣着破旧,但眼神沉稳,便笑道:“小兄弟倒是识货!我这儿的图,可是黑石集独一份的详尽!近到黑石集左近百里山川河流,远到一些传闻中的险地秘境,都有所标注。不知小兄弟想了解哪一片区域?” “越详细越好,”李墨道,“最好能标注出一些值得注意的势力或危险区域。” 精瘦汉子闻言,从摊位底下抽出一卷最大的兽皮图,在李墨面前缓缓展开,一股陈旧的皮革味和墨水味扑面而来。 “那小兄弟可算找对人了!这张‘百里山河图’,售价十块下品灵石,童叟无欺!不仅标注了山川险地,连附近几个小有名气的散修聚集点,甚至一些不常走动的凡人村落都有提及。比如说吧……” 他枯瘦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区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的口气:“……这往西百里,便是青牛镇的地界。最近那边就有些不太平的传闻。听说镇上福来粮店的钱有财,前些日子好像在镇外的哪个村子吃了大亏,手下人都折了几个。那钱有财背后不是站着‘三河帮’么?听说三河帮的雷三爷知道了这事,挺没面子,正在放话要找出那个不知好歹的硬茬子,给钱有财出这口恶气呢!” 李墨目光在地图上扫过,最终落在那精瘦汉子所指的青牛镇区域,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三河帮?他们势力如何?” “嘿,在青牛镇那一片,三河帮算是有些名头的地头蛇了。”精瘦汉子咂了咂嘴,“帮主雷三爷,据说是‘炼气五层’的好手,手底下也有十几个能打的兄弟,个个都不是善茬。寻常人哪里敢招惹他们?”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钱有财平日里狐假虎威,这次栽了这么大跟头,雷三爷要是不找回场子,以后三河帮的脸面往哪儿搁?不过啊,具体是哪个村子,那硬茬子又是何方神圣,坊间传得也是五花八门,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 李墨沉吟片刻,指着那张“百里山河图”:“这张图,我要了。” 付了十块灵石,李墨将那张颇为沉重的兽皮图仔细收好,心中却在飞速思忖:“钱有财……李家村……三河帮……炼气五层。”他知道,精瘦汉子口中的“硬茬子”,十有八九便是自己。虽然这消息听起来还只是坊间传闻,但三河帮的威胁已然存在。李家村的村民,尤其是王大婶和小翠他们,恐怕会因此受到牵连。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他暗下决心,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对提升实力的渴望更加迫切。 他又在坊市中逛了几圈,留意着那些能引起【心田】反应的物件。 他看到有人在兜售空白的符纸和朱砂,便上前询问。 “老板,这空白符纸如何卖?” 摊主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妪,手中正拿着一杆细长的毛笔,在一张黄色的符纸上勾勒着什么,【专注绘制概念】与【微弱法力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上等黄麻符纸,一块灵石三张。特制妖血朱砂,五块灵石一小瓶。”老妪头也不抬地说道。 李墨暗暗咋舌,只买了一块灵石的符纸。至于朱砂,他想先试试能否用【心田】的“概念”直接在符纸上凝聚出效果。 他又路过一个摊位,上面摆放着几只玉瓶,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新鲜的‘铁皮野猪’精血!三块灵石一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大声吆喝着。 李墨停下脚步,【心田】能感知到那精血中蕴含的【狂暴力量概念】和【坚韧生命概念】。他想着自己的“概念播种”,或许能从这些精血中提取出有用的“概念种子”。 “来两瓶。”他说道。 一番采买下来,他手中的灵石已经所剩无几。 “必须想办法弄些灵石才行。”他眉头微蹙。 正当他思索着如何赚取灵石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摊位。 摊位后坐着一个黑衣人,宽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在阴影下露出一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如同夜色中的狼瞳。 摊上零零散散地摆着几块颜色各异的矿石,几株干枯得看不出名堂的药草,还有一些残破的兽骨。 真正让李墨停下脚步的,是摊位最角落里,一块巴掌大小,通体乌黑,表面布满了细密裂纹的黑色石块。 就在他目光触及那黑色残片的瞬间,【心田】之内,那枚由石碑所化的“道种”,竟微微一颤,传递出一股清晰无比的渴望之意! 此物,与他的“道种”有莫大的关联! 李墨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面上却竭力保持着平静,不露分毫。 他缓缓走到摊前,拿起旁边一块普通的青色矿石,装作随意地开口问道:“老板,这块石头,如何卖?” 黑衣人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兜帽下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五十灵石。” “五十?”李墨故作惊讶地皱了皱眉,“也太贵了些。” 他又状似无意地拿起那块引起“道种”共鸣的黑色残片,在手中轻轻掂了掂,触手冰凉,却隐隐有一丝奇异的波动传入掌心,【心田】中的“道种”震颤得更加厉害了。 “这块破烂呢?”他问道。 黑衣人终于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那双眼睛如同深潭般幽暗,目光在李墨和他手中的黑色残片上扫过,嘴角似乎向上扯了扯,勾起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这个?嘿嘿,这个不卖。” 李墨心中一沉,但依旧平静地问道:“不卖?” “除非……”黑衣人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你替我做一件事。” “何事?”李墨沉声问道,握着残片的手指微微收紧。 “黑风岭深处,有一株‘阴月藤’,此藤只在月缺之夜的特定时辰才会出现,藤上会结一种名为‘幽骨果’的奇果。替我取三枚幽骨果回来。”黑衣人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李墨耳中,“事成之后,这块‘镇魂石’的残片,便是你的。” “镇魂石残片?”李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看来这黑色残片果然大有来历。 “黑风岭深处……”他眉头紧锁。那个地方,光是听名字就透着一股不祥。他上次为了阳炎草,也仅仅是在黑风岭的外围打转,已是险象环生。深处……又该是何等龙潭虎穴? “怎么,不敢?”黑衣人兜帽下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仿佛早已看穿了李墨的犹豫。 李墨沉默着,指尖摩挲着那块冰凉坚硬的“镇魂石残片”。【心田】中,“道种”的渴望愈发强烈,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他,那股吸引力几乎让他无法抗拒。 凶险是一定的。 但,那源自“道种”的指引,那对未知力量的渴求,却又像一团火焰在他心中燃烧。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黑衣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沉稳。 “幽骨果……有何特征?黑风岭深处,又有何等凶险需要留意?” 第20章 道种残片起风波,一掷千金赌机缘 黑衣人兜帽下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对李墨的冷静有些意外。 “幽骨果,通体漆黑,拇指大小,形似骷髅头,夜间会散发淡淡幽光,极易辨认。”他声音依旧沙哑,“至于黑风岭深处……呵呵,有何凶险,去了便知。若连这点胆魄都无,这‘镇魂石’残片,你也不配拥有。” 他顿了顿,又道:“三日之内,若你能带着三枚幽骨果回来,残片归你。若回不来……那便与我无关了。” 李墨没有再多问。他知道,从这黑衣人口中,怕是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他将那半块作为信物的黑色玉佩贴身收好,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离开黑衣人的摊位,李墨并未立刻前往黑风岭。 他深知黑风岭深处的凶险,绝非他目前状态所能轻易涉足。那黑衣人没有明说,但言语间透出的信息,已足够让他明白此行九死一生。 “三日时间……太紧了。”他眉头紧锁。 他需要准备。 首先,是灵石。他手中灵石已所剩无几,无论是购买丹药符篆,还是为【心田】补充“养料”,都需要灵石。 其次,是提升自身实力。哪怕只是临阵磨枪,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他将目光投向了坊市中那些收购妖兽材料的店铺。 “或许……可以用‘概念播种’制作些什么独特的东西来换取灵石?”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想起之前从那壮硕大汉身上提取到的【坚硬石肤概念】,以及从毒火蝎尾针上提取的【烈火毒素概念】。若是能将这些概念的产物巧妙结合,或许能制作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寻了个僻静的角落,从储物袋中取出先前购买的空白符纸和兽血朱砂。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心田】。 那枚新发芽的“道种”轻轻摇曳,七彩土地上,几枚【元初道种】正散发着微光。 他尝试调动精神力,将一丝【坚硬石肤概念】的能量,缓缓引导向一张空白符纸。 然而,那股能量在接触到符纸的瞬间,便“噗”的一声消散无踪,符纸依旧是符纸,没有丝毫变化。 “不行……”李墨睁开眼,摇了摇头,“单纯的概念能量,似乎无法直接附着在凡物之上形成符篆。” 他又想起之前在独立空间中,自己下意识摄取【破碎空间概念】化为【裂界道种】的情景。 “或许……需要一个‘媒介’,或者说,一种‘转化’的方式。” 他看向那瓶兽血朱砂,【心田】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微弱气血之力概念】和【承载煞气概念】。 “用这朱砂试试?” 他再次尝试,这一次,他先将精神力探入朱砂瓶中,引动一丝【承载煞气概念】,再将【坚硬石肤概念】的能量与之融合,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着这混合了概念的“朱砂”,在符纸上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石盾图案。 这一次,当他手指离开符纸的刹那,那石盾图案竟微微一亮,闪过一丝土黄色的光晕,随即隐去。 李墨心中一喜,他能感觉到,这张符纸上,多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坚硬守护】的气息! “成了!”虽然效果可能远不如真正的防御符篆,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他如法炮制,又将【烈火毒素概念】与朱砂融合,在另一张符纸上绘制了一条扭曲的火蛇图案,符纸上也多了一丝【灼热毒性】的气息。 他带着这两张“自制符篆”,来到坊市中一个收购各类杂物的店铺。 店铺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老板,可收些……特殊的符?”李墨将那张绘制着石盾图案的符纸递了过去。 老板接过符纸,疑惑地看了看,又用手指捻了捻,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咦?这张符……有些古怪。小子,你这符是从何而来?莫非是哪位制符大师的试验品?” 他能感觉到符纸上那股微弱却纯粹的守护之力。 李墨含糊道:“偶然所得。老板看着给个价?” 老板沉吟片刻:“此符气息微弱,但胜在纯粹。这样吧,三块下品灵石,如何?” “三块?”李墨心中一喜,这可比他预想的要高,“那这张呢?”他又将那张绘制着火蛇图案的符纸递了过去。 老板接过火蛇符,眉头先是一皱,随即眼中精光一闪:“这张……有意思!竟蕴含一丝火毒之力!小子,你这两张符,我都要了!石盾符三块,这火蛇符……七块!一共十块下品灵石!” “成交!”李墨毫不犹豫。 十块下品灵石入手,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用这十块灵石,又去购买了更多的空白符纸,以及两瓶疗伤效果尚可的“金疮散”和一瓶能短暂提升速度的“疾行丹”。 做完这些,他便不再坊市中停留,寻了个更隐蔽的山洞,开始全力制作“概念符篆”。 他发现,用【心田】中的“概念”制作符篆,虽然成功率不高,且消耗精神力巨大,但胜在“概念”的种类繁多,可以制作出许多效果奇特的符篆。 比如,他将【恐惧迷雾概念】与【精神之刺概念】融合,制作出了一张能让人产生短暂幻觉并伴有刺痛的【惊魂符】。 又将从黑袍老怪“玄阴锁魂指”中侥幸吸收转化的一丝【阴寒禁锢概念】,与【蛇毒侵蚀概念】结合,制作了一张能迟缓敌人行动并附带阴毒的【滞行毒咒符】。 这些符篆,虽然威力可能不如那些正统修仙者制作的符篆,但胜在诡异难防,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奇效。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李墨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他储物袋中,已经多了七八张各种效果的“概念符篆”。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将那柄断裂的青铜古剑抽出,握在手中。 剑身依旧锈迹斑斑,但李墨却能感觉到,随着他《万象种心诀》的修炼,以及对那【不屈战意概念】和【剑道真解碎片】的潜移默化吸收,他与这柄断剑之间的联系,似乎又紧密了一分。 他尝试着将一丝精神力注入剑柄,断剑微微一颤,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 他不再犹豫,辨明方向,朝着黑风岭疾行而去。 黑风岭依旧阴森可怖,但与上次相比,李墨的心态已截然不同。 他凭借着从“百里山河图”上记下的路径,以及【心田】对周遭“概念”的敏锐感知,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妖兽盘踞之地和一些明显散发着【危险气息概念】的区域。 偶尔遇到一些不长眼的低阶妖兽,也被他用新制作的“概念符篆”配合柴刀,干净利落地解决。 他发现,那些“概念符篆”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一张【惊魂符】丢出,那皮糙肉厚的“黑斑野猪”便会陷入短暂的混乱与恐惧,任他宰割。 “这‘概念播种’,果然妙用无穷!”李墨心中越发自信。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他来到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下。根据黑衣人零星的描述,那“阴风洞”便在这悬崖的某处。 悬崖下,乱石嶙峋,阴风阵阵,吹得人汗毛倒竖。 “阴风洞……阴月藤……幽骨果……”李墨口中默念,目光在陡峭的崖壁上仔细搜寻。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崖壁半山腰处,一处被巨大藤蔓遮掩的洞口。 那洞口黑黝黝的,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丝丝缕缕的【阴寒煞气概念】从中逸散而出。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墨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坚硬守护】符篆贴在胸前,又将一张【滞行毒咒符】扣在指间,这才小心翼翼地攀着藤蔓,向那洞口爬去。 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一股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淡淡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李墨从怀中取出一块先前在坊市中顺手买来的“火折子”,轻轻一晃,豆大的火苗亮起,驱散了些许黑暗。 火光照耀下,只见洞内怪石嶙峋,地上散落着一些不知名妖兽的骸骨,【死亡怨念概念】在这里格外浓郁。 他不敢大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探去。 “沙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从前方黑暗中传来。 李墨心中一紧,立刻将火折子熄灭,屏住呼吸。 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 第21章 幽洞魅影藏杀机,智取奇花险还生 黑暗如浓墨般化不开,那“沙沙”的摩擦声却像一把无形的刮刀,一下下剐蹭着李墨紧绷的神经。 他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洞壁,每一块肌肉都蓄满了力量。【心田】中的“道种”不安地摇曳着,一股源自本能的【危机预警概念】在他识海中尖锐鸣叫。 右手紧握着那柄淬了蛇毒的柴刀,刀锋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冷光。左手指间,一张【惊魂符】的粗糙纸面被汗水浸得有些湿滑。 前方拐角处,一线幽幽的惨绿色光芒渗透出来,如同鬼火般摇曳。 那“沙沙”声,正是从绿光之后传来。 寂静压抑得令人窒息。 终于,一个覆盖着墨绿色细密鳞甲的巨大头颅,缓缓从拐角后探出! 水桶般粗细的头颅上,一双惨绿色的竖瞳,在黑暗中亮得骇人,如同两盏引向地狱的灯笼。长长的分叉信子“嘶嘶”吐缩,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剧毒威胁概念】与【冰冷杀意概念】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甬道! 竟是一条墨鳞鬼蟒!其体型之庞大,远超李墨平生所见! 李墨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孙夫子给他的残图上,曾用猩红的墨迹标注过这种妖蛇,并附有“炼气中期,剧毒凶残,不可力敌”的警示! 那黑衣人……果然是把他往死路上推! 墨鳞鬼蟒那双冰冷的竖瞳,在黑暗中微微转动,随即猛地定格在李墨藏身之处!它显然也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 “嘶——!”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打破了死寂! 墨鳞鬼蟒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道离弦的墨绿色弩箭,从拐角处猛然窜出!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两排雪亮而锋利的毒牙,裹挟着腥风血雨,直扑李墨而来! “就是此刻!” 李墨眼中凶光一闪,不退反进! 他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压紧的弹簧般射出,同时左手中那张【惊魂符】狠狠向前拍去,目标直指巨蟒那狰狞的面门! “噗!” 符篆在接触到巨蟒头颅的刹那,无火自燃,化作一团鸡蛋大小的灰濛濛雾气,瞬间炸开,将巨蟒的整个头部都笼罩了进去! 雾气中,隐约有无数细小的、仿佛由怨念凝聚而成的尖刺虚影一闪而逝! “嘶嗷——!” 墨鳞鬼蟒巨大的头颅疯狂地左右甩动,狠狠撞在两侧的洞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显然,那【惊魂符】中蕴含的【恐惧侵蚀概念】与【精神穿刺概念】,对它的神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趁此千载难逢之机,李墨从巨蟒庞大身躯与洞壁之间的狭窄缝隙中险之又险地穿梭而过! 他没有丝毫恋战的念头,速度催发到极致,借着巨蟒暂时失神的瞬间,朝着那幽幽绿光传来的方向亡命狂奔! 目标是“幽骨果”,不是与这头炼气中期的畜生同归于尽! “嘭——!” 身后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想必是那畜生在摆脱【惊魂符】的影响后,正在疯狂泄愤! 李墨头也不回,牙关紧咬! 前方绿光越来越盛,空气中的阴寒之气也愈发浓郁刺骨。 转过一个弯道,眼前景象骤然开阔! 一个约莫十余丈方圆的地下溶洞,出现在他眼前。 溶洞中央,一块数丈高的黑色钟乳石笋拔地而起,石笋之上,一株约莫半人高的奇异藤蔓,通体漆黑如墨,如同无数扭曲的毒蛇般蜿蜒盘绕。 藤蔓之上,点缀着数十朵碗口大小、惨白如纸的奇异花朵,花蕊处正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将整个溶洞映照得如同鬼域。 而在这些惨白花朵之间,赫然悬挂着十几枚拇指大小,形如微缩骷髅头,通体漆黑,表面散发着淡淡幽光的果实! 【浓郁阴煞之气概念】、【死亡凋零之韵概念】以及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魂力滋养概念】从那些骷髅头果实上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让李墨的【心田】都感到一阵悸动! “幽骨果!”李墨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脚下毫不停留,一个箭步便冲到那株“阴月藤”前,右手五指张开,便要去摘取那些近在咫尺的幽骨果!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一枚冰凉的骷髅头果实的刹那—— “咻!咻!咻!咻!” 异变陡生! 那些看似柔弱的惨白色花朵,花瓣猛地向后翻卷,露出中央漆黑如墨的花蕊!下一刻,数十根牛毛般细长,却闪烁着乌黑金属光泽的尖刺,如同暴雨般从那些花蕊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李墨的面门、咽喉、胸膛等周身要害! 这些尖刺之上,附带着强烈的【神经麻痹毒素概念】和【尖锐穿刺之力概念】,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不好!”李墨心中警铃大作,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阴月藤,竟还有如此阴毒的防御手段! 他想也不想,身形猛地向后一仰,同时左手向前一推,早已扣在指间的另一张符篆——【滞行毒咒符】应声而出! “嗡!” 符篆化作一片暗青色的光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堪堪挡在他身前。 “噗!噗!噗!” 数十根乌光尖刺狠狠打在那暗青色光幕之上,激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大部分尖刺被光幕上蕴含的【阴寒禁锢之力概念】迟滞了速度,如同陷入泥沼,但仍有数根穿透力极强的尖刺,突破了光幕的阻隔,擦着李墨的脸颊和手臂飞过,带起几道浅浅的血痕! 一阵酥麻刺痛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李墨只觉手臂微微一僵! “嘶——!” 身后,墨鳞鬼蟒那令人头皮发炸的嘶鸣声已经清晰可闻,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李墨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目光一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不再试图直接采摘幽骨果,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株盘绕在黑色石笋上的“阴月藤”本体之上! 他心中升起一个孤注一掷的念头——既然果实难取,何不釜底抽薪,直接夺其根本! 【心田】之内,那枚新近发芽的“道种”仿佛感应到了他此刻的决绝之意,骤然爆发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七彩光芒!《万象种心诀》被他催动到了极致,一股远超平时的庞大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灌注向他的双掌! “给我……出来!” 李墨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喝,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根根暴起!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消耗着,【心田】甚至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剧痛,仿佛要被抽干一般! 一股无形的、霸道无比的吸力,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漩涡,从他微微张开的双掌掌心发出,死死地笼罩向那株瑟瑟发抖的阴月藤! “提取【阴月生长核心概念】!提取【幽寒凝结果实核心概念】!” 阴月藤剧烈地颤抖起来,藤蔓上那些惨白色的花朵仿佛感受到了灭顶之灾,花瓣扭曲变形,疯狂地喷射出更加密集的乌光尖刺,进行着最后的、歇斯底里的抵抗! 但这一次,李墨早有准备! 他猛地将贴在胸前的【坚硬守护】符篆激发到极致,一层厚实的土黄色光晕如同龟甲般将他全身笼罩! 同时,他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先前在坊市中购买的低阶妖兽骨粉,想也不想便猛地向前一撒! 骨粉在空中弥漫,形成一片短暂的、灰白色的屏障! “叮叮当当!” 大部分乌光尖刺被飞扬的骨粉阻隔、偏转,或是徒劳地撞击在【坚硬守护】符篆形成的土黄色光晕之上,激起一圈圈涟漪!虽然符篆的光芒也因此迅速黯淡了不少,但终究为李墨争取到了宝贵的、决定生死的数息时间!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数息之内,李墨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比以往任何一次提取都要精纯、都要庞大、都要蕴含着“本源”气息的“概念”能量,如同两条在绝境中拼命挣扎的蛟龙般,被他硬生生地从那株哀鸣的阴月藤中抽出,然后狠狠地拽入了他的【心田】! 那两股能量最终化作两枚一大一小、通体漆黑、表面闪烁着幽暗光泽的【元初道种】! 一枚道种之上,铭刻着一弯残月与一截枯萎藤蔓交织缠绕的图案;另一枚道种之上,则铭刻着一个空洞的骷髅头与几颗破碎果核散落的图案! 随着这两股“核心概念”被强行提取,那株原本生机勃勃、散发着浓郁阴寒之气的阴月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发黄、变脆!藤蔓上那些惨白的花朵如同失去了水分般迅速凋零、腐朽,那些悬挂着的幽骨果,也瞬间失去了幽幽的绿光,变得干瘪如石,仿佛在刹那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华与灵性! “成了!”李墨心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尽管此刻他头痛欲裂,四肢百骸都传来阵阵虚弱感,但他成功了! 他不再理会那些已经化为凡物的幽骨果,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转身便要逃离这个凶险之地!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庞大的墨绿色身影,如同山岳般堵死了溶洞的出口! 墨鳞鬼蟒!它已然追至! 它那双惨绿色的竖瞳死死地锁定着李墨,以及李墨身后那株正在迅速化为枯枝败叶的阴月藤,暴怒的嘶鸣声几乎要震塌整个溶洞!显然,这阴月藤和幽骨果,对它而言也同样是极为重要的宝物! “嘶嗷——!” 墨鳞鬼蟒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浓稠如墨的绿色毒液,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恶狠狠地喷射而出,目标直指李墨的后心要害! 那毒液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冒起阵阵白烟,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致命腐蚀之力概念】与【剧毒侵染神魂概念】如同死亡的阴影般铺天盖地而来! 李墨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将自己彻底笼罩!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将储物袋中最后一瓶“疾行丹”囫囵吞入口中,同时将那柄锈迹斑斑的断裂青铜古剑横在胸前,试图格挡! “铛!” 一声沉闷的巨响!部分毒液被断剑挡下,剑身上那本就斑驳的锈迹似乎又加深了几分,散发出更加苍凉古老的气息!但更多的毒液,却如同跗骨之蛆般,擦着他的身体飞过,溅落在他的衣衫和裸露的皮肤之上! “啊——!” 一阵钻心蚀骨、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剧痛猛然传来!李墨只觉得被毒液沾染的皮肤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一般,迅速发黑、溃烂、冒起焦臭的青烟! “不行……要死在这里了吗……”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在他心中蔓延。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心田】之中,那颗一直默默无闻的【残破气运种子】,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一股温润而强大的暖流,如同久旱逢甘霖般从【心田】深处涌出,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同时,李墨那因剧痛和毒素侵蚀而濒临崩溃的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般,灵光乍现! 静心钱! 他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颤抖着从怀中摸出那枚冰凉的、刻着古朴纹路的铜钱,死死地握在掌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之意,如同山涧清泉般从铜钱上传来,瞬间渗透他的识海,让他那混乱不堪、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思绪,为之一清!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猛地抬起,望向了溶洞顶部,一处先前被他忽略的、仅有头颅大小的幽暗裂缝! 那裂缝隐藏在犬牙交错的钟乳石之间,若非此刻心神清明,根本难以发现!它似乎……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光亮,通向未知的所在! “那里!” 求生的欲望,如同燎原的野火般,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痛苦与绝望! 李墨猛地一咬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剧烈的刺痛让他那涣散的精神再次强行凝聚起来! 他不再顾忌体内翻江倒海般的伤势,将《万象种心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到极致,丹田内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被他悉数压榨出来!双腿猛地在地上一蹬,碎石飞溅!他竟不顾一切地,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那处位于数丈之高的裂缝,亡命般地冲了过去! 他要赌!赌那裂缝之后,便是生路!赌他李墨,命不该绝! 第22章 绝壁攀援逢造化,道种融合异象生 李墨的身体,像一条被巨石碾压过的蚯蚓,每一寸都在哀嚎。墨绿色的蛇毒在他四肢百骸间肆虐,带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麻痹与撕裂般的剧痛。他的意识,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身后,墨鳞鬼蟒那震天动地的咆哮和疯狂撞击山壁的闷响,如同阎王的催命鼓,越来越近,沉闷地敲击在他的心口,让他本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几近崩溃。 他甚至能闻到那股腥臭的、带着硫磺味的毒息,正从裂缝下方不断涌上来,刺激着他干裂的鼻腔。 “不能……死……” 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腥甜的血沫混着沙砾在口中翻滚。他已经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只是凭借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求生本能,用指骨、用手肘、用膝盖,一切可以支撑和摩擦的部位,拼命地向上蠕动。 粗糙的岩石如同最钝的锉刀,无情地刮擦着他本已血肉模糊的皮肤。汗水、血水、混杂着从岩壁上渗出的冰冷水珠,将他浸泡得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心田】中,那枚【残破气运种子】散发出的金光,已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却依旧固执地维系着他最后一缕即将熄灭的魂火。掌心中,那枚冰凉的“静心钱”早已被汗水濡湿,但它传递出的那一丝清凉,却像是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他不至于彻底沉沦于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只知道,向上,向上,再向上!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烧红的炭火;每一次发力,都像在凌迟自己的骨肉。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此刻不过是一缕不甘的残魂,在无尽的炼狱中徒劳地挣扎。 “放弃吧……”一个诱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太痛了……太累了……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李墨猛地一激灵! 不行! 他想起了青牛镇外,王大婶端来的那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想起了小翠那双清澈而带着怯意的眼睛;想起了赵铁柱那憨厚而充满信任的笑容;想起了石头那声嘶力竭的“墨哥”…… 他想起了自己穿越而来,在那破旧茅屋中,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对活下去最强烈的执念! “我……李墨……还没活够!”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仿佛是回应他的不甘,【心田】中那黯淡到极致的【残破气运种子】,竟在此时,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异常刺目的金芒! 那金芒虽小,却像一柄无形的利刃,瞬间斩断了他脑海中那些诱人沉沦的魔念! 也就在此时,一丝微弱至极,却带着勃勃生机的……草木清香,如同天籁般,钻入了他的鼻孔! 还有……风! 一股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微风,从头顶上方吹拂而下,轻柔地拂过他干裂的脸颊! 李墨那早已麻木的感官,在这一刻,如同久旱的禾苗突逢甘霖般,瞬间被激活! “地面,到地面了!” 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也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力气,他原本已经僵硬得如同朽木般的四肢,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知觉! 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上奋力一探! “噗!” 一声轻响,如同捅破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头顶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略显昏暗,却无比开阔的天空!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猛然一松,一股难以抗拒的疲惫与虚弱如同山崩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从裂缝的出口处滚落了下去。 …… 幽幽暗香,如梦似幻。 李墨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散发着奇异芬芳的海洋之中。 四肢百骸的剧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泰与安宁。 他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过丈许方圆的狭小石窟。石窟顶端,一道弯月形的天窗,洒下几缕柔和而清冷的月华,将石窟内照亮了几分。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惊喜地发现,先前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伤势,以及那歹毒的蛇毒,竟然已经痊愈了大半!皮肤上那些被毒液腐蚀的焦黑伤口,此刻已经结痂脱落,露出了新生的、带着淡淡粉色的肌肤!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墨又惊又喜。 他急忙凝神内视。 【心田】之内,景象已然大变! 那两枚新近获得的、分别铭刻着“残月枯藤”与“空洞骷髅”图案的漆黑【元初道种】,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七彩土地之上。它们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而是各自散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一者呈幽蓝色,一者呈惨白色的奇异光晕。 幽蓝色的光晕中,蕴含着丝丝缕缕的【阴月生机之力概念】,如同春雨般滋润着他的肉身经脉,修复着那些因蛇毒和战斗而造成的损伤。 惨白色的光晕中,则蕴含着一丝丝精纯的【魂力滋养之能概念】,如同清泉般洗涤着他受创的神魂,让他原本因精神力过度消耗而带来的昏沉与刺痛感,也消散无踪。 “原来是它们……在我昏迷的时候,竟发生了这等异变……”李墨心中震撼不已,对这【心田】和“概念播种”的玄奇,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的状态,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比起刚逃出裂缝时,已然是天壤之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言不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枚新得的黑色道种,虽然散发着生机与魂力滋养着他,但其本质中的阴寒与死寂,与他【心田】中那股源自“石碑道种”的“万象生机”隐隐有些冲突,仿佛是两股尚未完全驯服的野性力量。 而【心田】中央,那枚“石碑道种”此刻正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迫切地想要将那两股新生的力量纳入己身,化为自身成长的资粮! 李墨心中升起一股明悟:“这两枚道种虽强,却终究是‘外物’,是自阴月藤上强行剥离的‘残魂’。唯有将其融入我的‘根本道种’,以《万象种心诀》炼化,才能真正化为我自身的力量!” 他想起了《万象种心诀》开篇中那句“聚念为种,夺造化之功,逆转生死之轮……纳天地万象之‘痕’,以为己用”的残缺口诀。此刻,这两枚蕴含着“生长与凋零”、“凝结与死亡”核心概念的道种,不正是那最精纯的“天地之痕”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要趁着这股“造化”之机,将这两枚新得的“核心概念道种”,彻底融入【心田】的根本!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尽数摒除,心神完全沉入【心田】之内,开始运转《万象种心诀》。 随着功法的运转,【心田】中央,那枚已经生出一寸来高、顶端开着一朵虚幻黑白小花的“石碑道种”,开始散发出柔和而深邃的七彩光芒,如同一个饥渴的生命,在召唤着同源的力量。 李墨小心翼翼地,用自己那已经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力,引导着那两枚分别蕴含着【阴月生长】和【幽寒凝结】的漆黑道种,缓缓地、坚定地,向着“石碑道种”靠近。 这过程,如同牵引着两颗桀骜不驯的星辰,需要极致的专注与掌控。 那两枚黑色道种,似乎也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命运”,开始微微震颤,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阴寒与死寂气息,仿佛在抗拒着被吞噬、被融合。 但“石碑道种”之上散发出的那股源自“万象”的包容与统御之力,却更加强大,更加不容置疑! 终于,在李墨的引导下,三枚道种,如同三颗不同颜色的水珠,轻轻地触碰在了一起! “嗡——!嗡——!嗡——!” 刹那之间,整个【心田】都剧烈地震动起来! 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初判,又似万千星辰在刹那间归寂! 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威压,从那三枚接触的道种之上轰然爆发! 七彩光芒、幽蓝光芒、惨白光芒,如同三条狂暴的巨龙,在【心田】之中疯狂地交织、碰撞、撕扯、融合! 李墨只觉得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漩涡之中,无数破碎的、玄奥的、关于“生命与凋零”、“生长与毁灭”、“灵魂与轮回”的画面和感悟,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些画面,有的瑰丽壮阔,有的阴森恐怖,有的深奥难明,有的却又直指本心! 他看到了残月之下,万千枯藤疯狂生长,又在刹那间化为飞灰;他看到了累累白骨堆积如山,却又有新的生命在骸骨之上绽放;他看到了无尽的魂魄在幽冥之中沉沦,却又有一丝不灭的真灵在寻求着超脱…… 这些信息量之庞大,远超他以往任何一次提取“概念”! 他的脑袋像是要被撑爆一般,剧痛难当! 但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万象种心诀》,却不受控制般地疯狂运转起来!其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远胜往昔! “石碑道种”之上,那朵原本虚幻的黑白小花,在无穷无尽的能量灌注之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实、绽放! 花瓣之上,浮现出无数细密而玄奥的天然道纹,一半漆黑如永夜,一半惨白如霜雪,黑白之间,却又隐隐有七彩流光闪烁,仿佛蕴含着阴阳轮转、生死循环的至理! 随着这朵奇异道花的绽放,一股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元初道力】反哺而出,如同最甘美的琼浆玉液,滋养着整个【心田】! 七彩土地的范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张,土壤的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更加肥沃,仿佛能孕育出天地间一切奇迹! 而李墨脑海中,那原本只是粗浅开篇的《万象种心诀》,竟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一般,无数后续的、更加深奥的修炼法门和运用技巧,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其中,便有一段关于“万物通灵,概念嫁接,衍化万象”的玄奥口诀,让他对“概念播种”的理解,瞬间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够更加主动地去“感知”、“筛选”甚至“诱导”天地间的某些特定“概念”,而不仅仅是被动地提取! 【心田】之内的狂暴能量终于渐渐平息。 那两枚漆黑的道种,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它们所有的精华,都完美地融入了中央的“石碑道种”之中。 此刻的“石碑道种”,已经不能称之为“幼芽”了。它长成了一株约莫三寸来高,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七彩、幽蓝、惨白三色光晕的奇异小树!小树顶端,那朵半黑半白的道花静静绽放,花蕊之中,仿佛有星河流转,奥妙无穷! 李墨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眼眸之中,仿佛也倒映着那朵奇异的道花,一半深邃如夜,一半清冷如月,却又在眼底深处,闪烁着一丝洞悉万物的七彩神光!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念头一动,便能清晰地感知到石窟之外数十丈内,每一片落叶的纹理,每一只蚂蚁的爬行!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 一丝丝肉眼难以察觉的【阴寒煞气概念】和【枯寂死亡概念】,竟从石窟的岩壁和空气中被他主动牵引而来,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团微弱的、灰黑色的气旋! “这……便是‘概念掌控’的雏形么?”李墨喃喃自语。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万象种心诀》的修炼之路!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一拳便能轰碎山石!先前因战斗和蛇毒留下的所有暗伤,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强大!也不知道他现的实力能算是练气几层。 “……黑衣人……”李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们之间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第23章 旧地重临风波恶,玄功初显慑强敌 李墨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早已在之前的战斗和裂缝攀爬中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条条缕缕挂在身上,布满了干涸的血迹、泥土和被蛇毒腐蚀的焦黑破洞,几乎难以蔽体。那狼狈模样,比之乞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身行头……”李墨眉头微皱,从储物袋中翻找片刻,所幸黄裙女修的储物袋中还有一套备用的粗布衣裤,虽然不甚合身,却也比现在这身破烂强得多。他迅速换上,又用清水简单擦拭了脸上的污迹,这才勉强恢复了几分人形。 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逸出石窟,不带起一丝风声。 暴涨的感知力让他对周遭环境的掌控达到了全新的高度。山林间的草木枯荣、虫蚁爬行,乃至更深层次的【地脉元气】流动、【阴煞游魂】潜藏,皆在他心念笼罩之下,洞若观火。 偶有不开眼的妖兽循着生人气息而来,不等靠近,李墨【心田】道树上那朵半黑半白的奇异道花便会微微一颤。一股融合了【万象威压】与【生死轮转】的玄奥气息弥散开去,那些妖兽便会如临天敌,发出惊恐的低鸣,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倒也清净。”李墨暗忖,脚下毫不停留。 不过半日,黑石集那特有的喧嚣与驳杂气息便已遥遥在望。 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得如同一块路边的顽石,斗笠压得更低,不疾不徐地汇入熙攘的人流。他像一位蛰伏多年的老猎手,目光平静地审视着这片充满了机遇与危险的猎场。 坊市中,气氛比他离开前更添了几分诡异的紧张。修士们往来的脚步似乎更加匆促,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戒备与探寻,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法力碰撞后残留的焦糊气息。 他来到坊市边缘一家名为“百晓楼”的茶肆。此地鱼龙混杂,是打探消息的绝佳去处。 拣了个临窗的角落,他要了一壶最普通的“蕴灵茶”,茶博士是个精神矍铄的灰袍老者,双目开合间,隐有精光流转,显然也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人。 “老丈,”李墨屈指弹出一枚下品灵石,灵石在桌面上划过一道微光,悄无声息地滑到老者手边,“近两日坊市可有什么值得留意之事?” 灰袍老者眼皮微抬,扫了李墨一眼,见他气息内敛,举止沉稳,不似寻常散修,便不动声色地收了灵石,声音平缓地说道:“客官倒是问巧了。要说这黑石集,每日都有新鲜事,但真正能入得上台面的,却也不多。” 他顿了顿,呷了口茶,继续道:“其一,便是那黑风岭深处。据闻前两日有异象纷呈,疑似有上古洞府或是天材地宝出世,引得不少自诩好手之辈前去探寻。结果嘛……嘿,十停人进去,能有一停人活着出来,便算是祖坟冒青烟了。据说连‘飞沙帮’的副帮主,一位炼气六层的高手,都折在了里面,尸骨无存。” 李墨端起茶杯,杯中淡绿色的茶水散发着一丝微弱的【草木灵气】,他轻轻啜了一口,目光平静。 “其二,”灰袍老者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看好戏的神色,“便是坊市中那位常年摆摊,售卖些来历不明矿石的黑衣道友。此人也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竟不惜血本,高价收购一种名为‘幽骨果’的阴寒灵物,还扬言谁能提供此果的线索,便以三块中品灵石相赠!” “哦?”李墨心中一动,三块中品灵石,那可是三百块下品灵石,对于黑石集这些底层修士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也引来了麻烦。”灰袍老者嘿嘿一笑,“坊市里有个诨号‘铁蝎子’的宋三,炼气四层的修为,一手‘毒砂掌’颇为歹毒。他见那黑衣人行事张扬,便想杀人夺宝,结果反在那黑衣人手底下吃了大亏。据说那黑衣人只出了一招,便以一股诡异莫测的阴寒之力破了他的毒砂掌,还震伤了他的经脉。若非宋三见机得快,当场便要交代在那里。那黑衣人,怕至少也是炼气五层顶峰的修为,甚至可能已经触摸到了炼气大圆满的门槛。” 灰袍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墨一眼:“如今,坊市里不少眼光毒辣之辈,都在暗中盯着那位黑衣道友。毕竟,能让这等级数的人物都如此渴求的‘幽骨果’,定然非同小可。” 李墨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那黑衣人也并非如他初见时那般甘于默默无闻。他能轻易击败炼气四层的铁蝎子,自身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多谢老丈指点迷津。”他又留下一枚灵石作为茶钱,起身飘然而去。 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那黑衣人的摊位仍在坊市最偏僻的角落,只是周围,影影绰绰,多了不少或坐或立的身影,看似在闲逛或与人攀谈,实则目光如鹰隼般,不时瞟向那黑衣人所在的方位。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贪婪与杀机。 李墨缓步走近,斗笠下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未曾察觉周遭的暗流汹涌。 黑衣人依旧如同一尊万年不变的石雕般枯坐,摊上还是那几块无人问津的废弃矿石。察觉到有人走近,他缓缓抬起头,当看到是李墨时,兜帽下的那双深邃眼眸中,骤然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带着审视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 “你……竟然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却比之前多了一分凝重。 “李某向来信守承诺。”李墨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符纸包裹的物事,轻轻放在摊位上。那符纸上隐隐有墨迹流动,散发着一丝隔绝气息的微弱波动。 黑衣人的目光落在符纸包上,眼神微微一动,却没有立刻伸手。周围那些窥探的目光,在这一刻也变得更加专注和炽热。 “黑风岭深处,可还平静?”黑衣人语气平淡地问道,像是在拉家常,但李墨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隐藏的试探。 “风有些大,吹翻了几块石头,扰了一些蛇虫的清梦。”李墨淡淡回应,滴水不漏。 黑衣人兜帽下的嘴角似乎微微牵动了一下。他伸出枯瘦如鹰爪般的手,缓缓揭开符纸包。 三枚通体漆黑,形如微缩骷髅,散发着幽幽寒光的果实,静静躺在其中。正是幽骨果!其上散发出的精纯阴煞之气,让周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即便是黑衣人这等心机深沉之辈,在看到这三枚品相完好的幽骨果时,呼吸也不由得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渴望与贪婪。 他从怀里摸那块“镇魂石”残片放在桌上。 “幽骨果品相不错,老夫很满意。”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与平静,“按照约定,这块‘镇魂石’残片,是你的了。” 他说着,伸手便要去取幽骨果,似乎要将交易完成。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幽骨果的刹那,李墨却更快一步,食中二指如同铁钳般,稳稳地拈住了幽骨果的果柄。 黑衣人的动作骤然僵住,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寒芒,直刺李墨:“道友,这是何意?” 周围的气氛,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凝固到了极点。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修士,此刻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 李墨微微一笑:“老板,我李墨素来认为,交易需讲究个‘公平’。你‘请’我去取幽骨果,这碎片,李墨收下了。但老板似乎还欠我一样东西。” “哦?”黑衣人声音转冷,“老夫还欠你什么?” “一个解释。”李墨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陡然锐利起来,“为何要将李墨往死地里推?那墨鳞鬼蟒,那阴月藤的禁制,老板不会说你一无所知吧?” 黑衣人沉默了数息,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如同夜枭在枯枝上嘶鸣:“呵呵……修仙之路,本就与天争,与地斗,与人搏命。风险与机缘,向来并存。你能活着回来,是你技高一筹,或是气运过人。老夫为何要给你解释?” 他缓缓站起身,一股阴冷而凝实的威压如山岳般扩散开来,赫然是炼气五层顶峰,距离炼气大圆满也仅有一线之隔的强大气息!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那些修为稍弱的窥探者,甚至感到呼吸困难,面色发白。 “小子,”黑衣人声音中充满了森然的杀意,“老夫见你资质尚可,放下幽骨果,立刻滚出黑石集,老夫可以既往不咎。若敢再多言一句,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是吗?”李墨依旧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嘲讽,“李墨也有一言奉劝。老板若是就此收手,给我十块中品灵石赔礼道歉,尚可相安无事。若是非要执迷不悟……” 他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然怒喝一声:“狂妄小辈,受死!” 只见他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李墨身前!右手五指弯曲如钩,指尖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与腐蚀万物的恶毒气息,直插李墨心口!正是他横行黑石集的成名绝技——“幽冥搜心爪”!这一爪之下,蕴含着【阴煞腐蚀】与【魂魄撕裂】的双重歹毒概念,中者不但肉身溃烂,连魂魄都要被重创! 【心田】中,李墨清晰感知到对方爪风中那股阴狠毒辣的意念,以及其中蕴含的,远超寻常炼气五层的精纯阴煞之力。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李墨却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那乌黑的爪影即将触及他衣衫的刹那,他左脚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如一片被微风拂过的柳絮,向左横移三寸,不差毫厘地避开了那致命的爪锋。 “嗯?!”黑衣人心中一凛,他这一爪含怒而发,速度与角度皆已臻至化境,寻常炼气五层修士也未必能如此轻易避开,这小子是如何做到的? 不等他念头转过,李墨那看似随意横移的身体,右肩却在刹那间微微一沉,一股凝练如山岳般的【厚土承载概念】自体内勃发,紧接着,右臂如灵鞭般抽出,手掌平推而出,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堂皇大气、碾压一切的磅礴气势! “这是……”黑衣人瞳孔骤缩,他从李墨这一掌中,竟感受到了一股与他阴煞之力截然相反,却又浩瀚无边的纯正力量! 他想变招,却发现李墨这一掌看似简单,实则已将他所有退路尽数封死,无论他如何闪避,都逃不过这一掌的笼罩范围! “不好!”黑衣人亡魂皆冒,他知道自己轻敌了,眼前这小子,绝非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不及多想,体内阴煞之力疯狂运转,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一层浓郁如墨的【阴煞玄光盾】瞬间凝聚而成! “轰——!!!” 一声如同九天惊雷般的巨响,在寂静的角落炸开! 李墨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那面【阴煞玄光盾】之上!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地面上的碎石沙土被尽数卷起,形成一道道小型的龙卷!周遭那些修为稍弱的窥探者,更是被这股气浪冲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黑衣人那面足以抵挡炼气六层修士全力一击的【阴煞玄光盾】,在李墨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掌之下,竟如同薄冰般寸寸碎裂! 紧接着,一股无可匹敌的恐怖力量,透过破碎的盾牌,狠狠轰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噗——!!!” 黑衣人如遭万钧巨锤轰击,口中鲜血如同不要钱般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接连撞翻了数个摊位,最后重重砸在一堵残破的土墙之上,将土墙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这才停了下来。 烟尘弥漫,碎石横飞。 黑衣人挣扎着从废墟中爬起,半边身体都已麻木,胸口更是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数根肋骨已经断裂,内腑也受到了严重的震荡。他披头散发,嘴角挂着刺目的血迹,再无先前半分高人风范,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他抬起头,用一种见了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缓步走来的李墨,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这是什么功法?!”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数日前在他眼中还如同蝼蚁般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子,为何在短短时间内,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实力?!难道……难道他是某个老怪物伪装的不成?! 周围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想坐收渔利的修士,此刻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看向李墨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与恐惧。 李墨走到黑衣人身前数尺之地,停下脚步,斗笠下的目光平静如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我是谁,老板不必知道。”他声音淡漠,“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那块‘镇魂石’残片,以及……你欠我的‘解释’了吗?” 第24章 威逼利诱获残片,黑石暗流初显现 黑衣摊主浑身一颤,只觉得李墨那平静的目光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刺人。他喉结上下滚动,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道……道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黑衣摊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前……之前确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道友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李墨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声音依旧淡漠:“哦?一句‘有眼不识泰山’就想揭过?老板,你可知我为了那‘幽骨果’,在阴风洞里差点把命都丢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黑衣摊主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向后一缩,后腰重重撞在摊位边缘的木架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我真不知道那墨鳞鬼蟒如此厉害!我也是……也是想当然了!”黑衣摊主急忙辩解,声音都有些变调,“道友若是不信,我可以发心魔大誓!” “心魔大誓?”李墨嗤笑一声,“那种东西,对你我这等修为的人,有多少约束力,你心里清楚。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和我……将要得到的。” 周围的修士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唯恐漏听了半个字。今日这出戏,可比什么斗法大会都精彩刺激。 “道友……道友究竟想怎样?”黑衣摊主终于认命了,他知道今天不付出点代价,恐怕是无法善了。 李墨伸出两根手指:“第一,‘镇魂石’残片,我要完整的。第二,我为你“赴汤蹈火”,这笔账,得好好算算。我也不为难你,三百块下品灵石,三瓶……不,五瓶你摊位上最好的丹药,外加一份关于‘镇魂石’所有来历和用途的详细玉简。做得到,你我恩怨两清。做不到……” 李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黑衣摊主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黑衣摊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滴血。三百下品灵石,五瓶上好丹药,这几乎是他大半的身家了!但看着李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毫不怀疑对方话语中的决心。 “好……好!道友,我给!我都给!”他咬着牙,从怀中颤巍巍地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石片,正是那“镇魂石”残片。接着,他又肉痛地从储物袋中点出三百块下品灵石,装在一个布袋里,然后挑选了五只玉瓶,一并推向李墨。 “道友,这是‘镇魂石’残片,三百灵石,还有……还有两瓶‘聚气丹’,两瓶‘金创散’,和一瓶……‘清心丹’,都是小人这里最好的了。” 李墨接过石片,入手冰凉,一股奇异的安魂之力顺着手臂传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又扫了一眼灵石和丹药,微微颔首。 “玉简呢?” “马……马上!”黑衣摊主不敢怠慢,连忙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自己所知关于“镇魂石”的一切,包括其可能的来历、他听闻过的传说、以及幽骨果为何能引动其部分力量的猜测,都飞快地烙印进去。 片刻后,玉简递到李墨手中。 李墨神识一扫,确认内容详实,这才将所有东西收入储物袋,然后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修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李某不喜欢麻烦,但也从不怕麻烦。” 说完,他不再看那黑衣摊主一眼,转身便走,斗笠下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道的拐角。 直到李墨的身影彻底不见,坊市才如同炸开锅一般。 “乖乖!一句话就要了三百灵石五瓶丹药!这黑厮今天亏到姥姥家了!” “那年轻人是谁?太猛了!炼气五层顶峰的黑摊主在他面前跟孙子似的!” “你们看到没?黑摊主连个屁都不敢放!” “黑石集,怕是要出一位新的狠角色了……” 李墨对身后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离开黑石集七拐八绕,甩掉几个尾巴,钻入了一个山洞。 他盘膝坐下,先将那块“镇魂石”残片托在掌心。 入手冰凉温润,他尝试着运转《万象种心诀》,一丝精纯的精神力缓缓探入。 “嗡!” 石片轻颤,【心田】内的三寸道树亦随之摇曳,半黑半白的道花上散发出点点微光。一股纯粹的【魂之守护概念】与【神之安宁概念】从石片中逸散而出,被道树缓缓吸收。 李墨只觉【心田】空间都稳固了几分,念头通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好东西!”他低呼一声,心念一动,一枚散发着幽幽清光的【镇魂安神种子】已然在【心田】的沃土中凝聚成形。 满意地收起“镇魂石”残片,他又拿起那枚记录信息的玉简仔细研读。 “上古魂修至宝……能滋养魂魄,抵御搜魂秘术,甚至……能承载部分真灵印记?”李墨眼神一亮,“若能集齐,对我修炼《万象种心诀》裨益无穷!” 他将玉简也收好,目光落在了那堆从黑衣人处“敲”来的杂物上——那是黑衣人为了凑够“赔偿”分量,胡乱塞进来的一些零碎。 李墨随手翻检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惊喜。 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件冰冷坚硬的物件。 他将其拿起,是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约莫巴掌大小,入手颇沉。令牌通体暗青,正面雕刻着一个狰狞扭曲的鬼脸,鬼脸双目空洞,眉心处却镶嵌着一粒米粒大小、闪烁着微弱乌光的黑色晶石。背面则是一些繁复诡异的符文,透着一股远古的沧桑与不祥。 “这是什么?”李墨眉头紧锁,将令牌凑到眼前。 他从这鬼脸令牌上,感受到了一丝阴寒、狂暴的魂力波动,仿佛里面禁锢着无数嘶嚎的怨魂。 他刚要运转《万象种心诀》,尝试提取上面的“概念”。 陡然间——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天塌地陷般从山洞外横扫而过! 李墨脸色瞬间煞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心田】内的三寸道树疯狂摇曳,险些被这股威压直接从他意识海中震出来! “谁?!”他失声低呼,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那并非实质的攻击,而是一道神识!一道比他遇到过的任何神识都要强大百倍、千倍的恐怖神识!冰冷、漠然,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随意一瞥,便足以让万物凋零! 神识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感觉,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然后,那股神识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噗通!噗通!” 李墨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猛地冲到洞口边,向外望去,山风依旧,鸟鸣声声,一切如常。 “筑……筑基期?不!恐怕……是金丹老怪的神识!”李墨声音干涩,眼中充满了惊骇与后怕。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冰冷诡异的鬼脸令牌,一个不祥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第25章 神秘令牌指迷津,魂修遗迹初现踪 李墨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股恐怖神识的出现,如同一盆冰水,将他刚刚收获的喜悦浇了个透心凉。 他低头,目光重新落在那枚暗青色的鬼脸令牌上。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喃喃自语,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尝试着将一丝精神力探入令牌之中。 “嗡——” 令牌上的鬼脸图案仿佛活了过来,那双空洞的眼眶中,骤然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无尽怨念的【阴煞魂力概念】猛地从令牌中冲出,直扑李墨的意识海! “不好!”李墨脸色一变,【心田】内的三寸道树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青光,半黑半白的道花急速旋转,一股【镇魂安神概念】形成的柔和屏障挡在了那股【阴煞魂力概念】之前。 “滋滋——” 如同滚油泼雪,【阴煞魂力概念】在【镇魂安神概念】的净化下,发出一阵刺耳的消融声,但其凶戾之气依旧让李墨的神魂一阵刺痛。 “好霸道的魂力!”李墨心有余悸,连忙切断了与令牌的联系。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那一瞬,他仿佛听到了无数怨魂的咆哮与诅咒。 “这令牌,绝对不是善物!”李墨将令牌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但片刻之后,他又皱着眉头将其捡了起来。 “能引动那等恐怖神识,又蕴含如此精纯且庞大的【阴煞魂力概念】……”李墨眼神闪烁不定,“莫非,与某个上古魂修的遗迹有关?” 他想起了黑衣人玉简中关于“镇魂石”的记载,上古魂修,这是一个充满了神秘与危险的字眼。 “若真是魂修遗迹,里面必然有大机缘,但也定然凶险万分。” 李墨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心中天人交战。 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他懂。但先前那股神识带来的压迫感,让他记忆犹新。 “必须弄清楚这令牌的底细,以及那股神识的来历。”李墨打定主意。 他先将令牌小心翼翼地用一块黑布包裹起来,塞进储物袋的最深处,然后又取出了那块“镇魂石”残片。 他尝试着将“镇魂石”残片与那枚【镇魂安神种子】进行融合。 【心田】内,道树摇曳,青光洒落,【镇魂安神种子】缓缓靠近“镇魂石”残片,两者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丝丝缕缕的【魂之守护概念】从石片中溢出,融入种子之中。 半个时辰后,融合完成。 那枚【镇魂安神种子】变得更加凝实,散发出的清光也更加柔和,其蕴含的“概念”品质,提升了不少。 “以后若再遇到魂力冲击,这枚种子就能派上大用场了。”李墨满意地点点头。 他起身,离开了这个临时藏身的山洞。黑石集,暂时是不能回去了。那股恐怖神识的主人,很可能就在黑石集附近。 “得找个地方,好好打探一下消息。” 李墨沉吟片刻,想起了孙夫子曾提及的一个地名——“三河坊”。 据说那是一个比黑石集更大、修士更多、消息也更灵通的坊市,位于黑石集以东约莫三百里外,是附近几个小型修仙家族和散修们交易往来的重要据点。 “就去三河坊!” 李墨辨明方向,施展从黄裙女修储物袋中得来的一门粗浅的轻身术《御风诀》,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 三日后,风尘仆仆的李墨,终于抵达了三河坊。 与黑石集的混乱无序不同,三河坊显得更有规划。一条宽阔的青石主街贯穿整个坊市,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丹药、法器、符篆、材料,应有尽有。往来的修士也更多,修为普遍也比黑石集高出一筹,炼气后期的修士随处可见,偶尔还能感应到筑基期修士一闪而逝的气息。 李墨在坊市外围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袍,将斗笠压得更低,这才不急不缓地走入坊市之中。 他没有急着去打探那鬼脸令牌的消息,而是先在坊市内闲逛起来,熟悉环境,顺便听听周围修士的交谈。 “听说了吗?黑石集那边好像出了大事!据说有上古遗迹现世,引得好几位筑基前辈都赶过去了!” “真的假的?什么遗迹?” “具体不清楚,好像跟魂修有关,凶险得很!有人说看到黑石集方向有恐怖的魂力波动冲天而起,还有人说……连金丹老祖的神识都惊动了!” 李墨闻言,心中一凛,脚步微微一顿。 果然,那股神识,还有那鬼脸令牌,都与黑石集那边所谓的“魂修遗迹”有关。 “看来,这令牌比我想象的还要烫手。”李墨暗忖。 他在一家名为“百事通”的茶楼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灵茶,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议论。 “要说这魂修遗迹啊,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据说在咱们这青州地界,数千年前曾有一个极为强盛的魂修宗门,名为‘幽魂殿’,其门人弟子精通各种诡异的魂道秘术,能够役使魂魄,炼制魂器,甚至能夺舍重生,强横一时。”一个穿着灰色道袍,山羊胡子的老者,正唾沫横飞地向同桌的几人吹嘘。 “那后来呢?这么厉害的宗门,怎么没听说了?”旁边一个年轻修士好奇地问道。 “嘿,后来?”老者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后来自然是惹了众怒!据说那‘幽魂殿’行事太过霸道歹毒,为了修炼魂术,大肆搜捕生魂,甚至屠戮凡人城镇,最终引得青州几大正道宗门联手围剿,一场大战下来,‘幽魂殿’灰飞烟灭,山门也被彻底摧毁。不过,据说其宗门内的一些核心传承和重宝,并未被完全搜刮干净,而是随着山门崩塌,一同埋入了地底深处,形成了诸多凶险的遗迹。” “嘶——原来如此!那黑石集那边的,莫非就是‘幽魂殿’的某个分坛遗址?” “八九不离十了!否则怎会引动金丹老祖的神识?” 李墨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手中的鬼脸令牌,很可能就是进入某个“幽魂殿”遗迹的信物,或者与遗迹中的某个关键之物有关。 “幽魂殿……”李墨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正思索间,邻桌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兄,你那‘碧水蛟’的妖丹出手了吗?”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问道。 “还没呢,这不正发愁嘛。那妖丹虽是二阶上品,但属性偏阴寒,适合修炼水属性或阴属性功法的道友不多,价格一直谈不拢。”一个面容精瘦的中年修士叹了口气。 “我倒是认识一位道友,正在收集这类妖丹,说是要炼制一种特殊的魂器,或许会对王兄的妖丹感兴趣。不过,他最近行踪有些诡秘,好像也在打探什么遗迹的消息。” “哦?是哪位道友?还请刘兄引荐一二!” 李墨心中一动。 炼制魂器?收集阴寒属性妖丹?打探遗迹消息? 这几条线索串联起来,让他隐隐觉得,或许可以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喝着茶,将那几人的样貌和谈话内容都记在心里。 夜幕降临,李墨离开茶楼,在坊市内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回到客栈房间。 他布下简易的警戒禁制,再次取出了那枚鬼脸令牌。 这一次,他没有贸然用精神力探查,而是将“镇魂石”残片也取了出来,握在另一只手中。 他尝试着催动《万象种心诀》,小心翼翼地从鬼脸令牌上引导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阴煞魂力概念】,同时,从“镇魂石”残片中引导出一丝【魂之守护概念】。 他想尝试用“镇魂石”的力量,来中和或解析这令牌中的狂暴魂力。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源于“魂”的概念能量,在他的指尖缓缓接触。 “嗤——” 轻微的能量碰撞声响起。 鬼脸令牌上的【阴煞魂力概念】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躁动不安的气息被“镇魂石”的【魂之守护概念】缓缓抚平、净化。 随着一丝丝被净化后的纯粹魂力融入李墨的感知,他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片被浓郁黑雾笼罩的破碎山谷,山谷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黑色宫殿,宫殿周围,遍布着嶙峋的白骨和飘荡的幽影。宫殿的入口处,似乎有一座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扭曲的血色大字——“幽魂殿”! 而那枚鬼脸令牌,则像是一把钥匙,指向了宫殿深处的某个特定区域。 画面一闪而逝。 李墨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爆射。 “果然是‘幽魂殿’的遗迹!而且……这令牌,似乎是开启遗迹内部某个区域的信物!” 就在此时,他怀中的另一件物品,那柄断裂的青铜古剑,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剑鸣。 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屈战意概念】从断剑中散发出来,似乎对那“幽魂殿”遗迹中某种气息产生了感应。 李墨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这“幽魂殿”遗迹,他非去不可了! 第26章 遗迹之外起争端,狭路相逢恶客来 断剑那一缕几不可闻的轻鸣,却在李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幽魂殿”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原本谨慎的计划,多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深知此行凶险,那金丹老祖的神识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心头,仅凭他一人,断无成功的可能。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三河坊那些同样觊觎遗迹的修士。 翌日,三河坊“闻香居”茶楼二层,临窗雅座。 李墨一袭青衫,独自品茗,桌上随意放着三块下品灵石,不多不少,却也显出几分底气。他神色从容,修为气息引而不发,自有一番气度。 不多时,昨日那王姓修士便笑着走了过来,拱手道:“李道友早。昨日一别,王某还在想,李道友这等青年才俊,缘何独自一人来这龙蛇混杂的三河坊。” 李墨放下茶盏,淡然一笑:“王道友明察秋毫。在下此来,确为那‘幽魂殿’遗迹之事。只是苦于门路不熟,如无头苍蝇一般。” 王姓修士眼中精光一闪,顺势在李墨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道:“不瞒李道友,我等也正为此事奔波。那遗迹非同小可,我等已联络了赵乾赵道友,他乃‘千魂幡’赵家子弟,对魂道颇有研究。若李道友不弃,何不与我等联手,共探此秘?” 他言辞恳切,却也暗藏机锋,显然是在掂量李墨的价值。 李墨心中了然,微微颔首:“能与赵家道友同行,自然是好。只是,不知赵道友那边,对这遗迹的入口可有确切消息?”他这话问得极有技巧,既表明了合作的意愿,又点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王姓修士笑道:“此事重大,还需赵道友亲自定夺。李道友稍待,我这便去请他。” 片刻之后,黑衣赵乾在王、刘二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目光如电,甫一落座,便有一股迫人的气势散发开来,直指李墨。 李墨端坐不动,【心田】道树轻轻一颤,那股气势便如泥牛入海,消弭无形。 赵乾瞳孔微缩,心中暗凛:此人修为看似不高,神魂却异常稳固,倒有几分斤两。 “李墨?”赵乾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李墨亦是神色平静:“赵道友有礼。” 赵乾开门见山:“听闻李道友想与我等共探‘幽魂殿’?不知李道友有何依仗,能让我等相信你的价值?” 李墨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枚暗青色的鬼脸令牌悄然浮现。令牌上的鬼脸栩栩如生,眉心那点黑色晶石幽光闪烁,一股沧桑而诡秘的气息弥漫开来。 “此物,赵道友可识得?” “幽魂令!”赵乾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又猛地涌上一股难以置信的潮红!他死死盯着那枚令牌,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王、刘二人更是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满脸骇然。 “果然是‘幽魂令’!传说中开启‘幽魂殿’的钥匙!”刘姓修士声音颤抖。 李墨将三人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知道这枚令牌的分量,比他预想的还要重。 “赵道友,现在,在下可有资格与诸位同行?”李墨收起令牌,语气依旧平淡。 赵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狂喜与震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本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没想到对方却抛出了如此重磅的筹码。 “李道友手持‘幽魂令’,自然是我等最尊贵的客人。”赵乾语气一转,变得客气了许多,“只是,这遗迹凶险,我等还需仔细筹划一番。不知李道友对此次行动有何章程?” 接下来,双方就利益分配和行动细则展开了一番暗流汹涌的商议。李墨寸步不让,凭借“幽魂令”的关键性,以及自身展现出的沉稳心智,最终敲定了三成半的收益,并在危急时刻拥有自主决断权。 赵乾虽有不甘,却也知道,想要进入内殿,这枚“幽魂令”不可或缺。 “三日后,百里坡相见。”赵乾留下约定,便带着王、刘二人匆匆离去。 李墨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赵家……千魂幡……”他低声自语,心中却在思量着更长远的事情。这修仙界弱肉强食,想要安身立命,甚至开创一番事业,单凭一人之力,终究是镜花水月。 这三天,李墨足不出户,潜心炼制符篆。他将【心田】中孕育的各种“概念”巧妙组合,【厚土承载】、【锋锐切割】、【恐惧迷雾】、【阴煞魂力】……一枚枚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符篆在他指尖成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三日后,百里坡。 晨雾尚未散尽,赵乾一行人早已等候。除了王、刘二人,还多了两位炼气八层的修士:一名是身形魁梧,背负巨剑的周猛;另一名则是容貌清冷,手持拂尘的孙月。二人看向李墨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审视与探究。 李墨一袭青衫,从容而至,与众人见礼。 赵乾点了点头,沉声道:“时辰已到,出发!” 一行六人,各怀心事,踏上了前往黑风山脉的征途。 山路崎岖,林深叶茂。众人皆是修士,脚程不慢,不多时便已深入黑风山脉数十里。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幽暗的峡谷,前方豁然开朗之际,数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的密林中窜出,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赵公子吗,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发财啊?” 沙哑刺耳的笑声中,一个身材高瘦,鹰钩鼻,眼神阴鸷的男子走了出来,正是那“秃鹫”陈三! 在他身后,赫然跟着七八名凶神恶煞的修士,个个气息彪悍,修为最低也是炼气六层,其中更有两人达到了炼气九层,与赵乾不相上下! 赵乾脸色骤变,厉声道:“陈三!你敢拦我的路?” 陈三嘿然一笑,目光在赵乾队伍中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李墨身上,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与戏谑:“赵公子此言差矣,这黑风山脉又不是你赵家的后花园,我陈三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倒是赵公子,听说你得了件了不得的宝贝,与那‘幽魂殿’有关?正巧,兄弟们最近手头紧,想向赵公子借点光,不知赵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他口中说着“借光”,眼中却尽是赤裸裸的威胁与杀意。 赵乾队伍中的周猛怒喝一声:“大胆狂徒!敢对赵公子无礼!”他踏前一步,手中巨剑已然出鞘,剑气森然。 陈三身后一名炼气九层的黑脸大汉亦是狞笑一声,踏步而出,手中多了一柄鬼头大刀,与周猛遥相对峙,气势丝毫不弱。 孙月拂尘轻扬,面若冰霜,显然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王、刘二人则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向赵乾靠拢。 李墨目光平静,心中却在飞速盘算。陈三此番有备而来,人多势众,显然是盯上了“幽魂令”。这一战,怕是难以避免。 “陈三,你当真要与我赵家为敌?”赵乾声音冰寒,腰间一块玉佩微微发亮,显然已在暗中催动法力。 “赵家?”陈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赵家在三河坊自然是一手遮天,可在这黑风山脉,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少废话,识相的,把‘幽魂令’交出来,爷爷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话音未落,他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挥手:“动手!男的杀了,女的留下!” 第27章 魂殿深处藏玄奥,亡魂煞傀阻前路 陈三一声厉喝,如豺狼闻腥,他身后七八名修士早已按捺不住,法器寒光闪烁,灵力汹涌,分从左右两侧猛扑上来!一时间,林间杀气弥漫,劲风呼啸。 “找死!”赵乾怒叱一声,腰间悬挂的一面巴掌大小的玄黑色小幡倏然飞出,迎风见长,化作三尺高下,幡面之上隐有鬼影幢幢,呜咽之声不绝于耳。他法诀一掐,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黑气便如毒蛇出洞,直扑当先两名敌人。 那背负巨剑的周猛亦是虎吼一声,巨剑当头劈落,带起丈许长的凌厉剑芒,直取陈三身后那名手持鬼头大刀的黑脸大汉。孙月手中拂尘一甩,万千银丝暴长,化作一张绵密大网,罩向另一名炼气九层的劲敌。 王、刘二人修为稍逊,但也各自祭出法器,与剩下的几名散修斗在一处,一时间法术光华与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战况激烈。 李墨身形微动,已退至队伍后方,他深知自己修为在众人中敬陪末座,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陈三显然也知道“幽魂令”在他身上,立刻便有两名炼气七层的修士面带狞笑,一左一右向他包抄而来。 “小子,乖乖把东西交出来,爷给你个痛快!”左边那人手中短戟挥舞,带起道道寒光。 李墨不答,身形飘忽不定,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堪堪避过二人合击。他目光锐利,飞速扫过整个战场,寻找破局之机。 那二人见一击不中,更是凶性大发,攻势愈发凌厉。李墨看似狼狈,实则游刃有余,他并非一味闪避,而是有意将二人引向一株三人合抱的古树之下。 就在右边那名修士一刀劈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李墨眼中精光一闪,左手悄然一扬,一道黄芒激射而出,没入地面。 “噗嗤!” 毫无征兆地,数根尖锐的土刺从那修士脚下破土而出,瞬间贯穿了他的小腿! “啊!”那修士惨叫一声,身形踉跄,手中钢刀险些脱手。 正是李墨预先埋下的【地刺反击符】! 另一名修士见同伴受创,微微一愣,李墨岂会放过这等良机?他右手疾甩,一道灰黑色的符篆无声无息地贴向那人面门。 【怨魂低语符】! 那修士只觉眼前一花,耳边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凄厉哭嚎,神魂剧痛,心神瞬间失守,竟举起短戟,胡乱向身旁空气劈砍起来,口中大叫:“鬼!有鬼!” “好机会!”一直苦苦支撑的王修士见状大喜,手中飞剑化作一道流光,趁机从那失心疯修士的肋下穿过,带起一蓬血雨。 兔起鹘落之间,李墨便已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两名同阶修士,这份冷静果决与手段之诡异,让暗中观察他的赵乾和孙月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战场另一边,赵乾与陈三斗得正酣。赵乾的“千魂幡”威力不俗,道道黑气如跗骨之蛆,逼得陈三连连后退,但陈三身法滑溜,手中一柄淬毒的短刃刁钻狠辣,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雷鸣般的巨响从黑风山脉深处传来,大地都随之微微震颤。紧接着,一道粗壮无比的黑色光柱从地底冲天而起,直插云霄,搅动风云!一股浩瀚磅礴,却又阴森死寂的魂力波动如潮水般席卷开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是遗迹!遗迹入口开启了!”不知是谁失声惊呼。 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得一顿,目光齐齐投向那通天彻地的黑色光柱,眼中充满了贪婪与狂热。 “哈哈哈!天助我也!”陈三狂笑一声,虚晃一招逼退赵乾,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竟是不顾一切地向着黑色光柱的方向激射而去。 “休想!”赵乾岂能让他得逞,怒喝一声,催动“千魂幡”紧追不舍。 李墨心中亦是一动,他感觉到怀中的【幽魂令】和【断裂古剑】都在微微发烫,似乎与那黑色光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毫不犹豫,向光柱方向奔去。 其余修士见状,也纷纷罢手,争先恐后地冲向那黑色光柱,生怕落于人后。 那黑色光柱的根部,空间剧烈扭曲,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散发出恐怖的吸力。 “不好!”李墨离得最近,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自己的身体,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天旋地转之间,他便被那漆黑漩涡吞噬了进去。 …… 一针漆黑过后,李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幽暗死寂的甬道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魂力概念】、【死亡怨念概念】以及【阴煞之气概念】,冰冷刺骨。 他心中一动,【心田】内的三寸道树竟欢快地舒展枝叶,贪婪地吸收着这些精纯的“概念”能量。只是那【死亡怨念】和【阴煞之气】过于驳杂狂暴,道树吸收后,还需要耗费不少力气进行净化,才能化为己用。 “这地方……倒像是个宝地。”李墨暗忖,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 甬道两侧的石壁上,雕刻着斑驳的壁画,依稀可见古代魂修祭祀亡魂、炼制魂幡的场景,透着一股邪异与沧桑。地上散落着不少枯朽的白骨和破碎的魂器残片。 “李道友!”不远处传来赵乾的声音。 李墨循声望去,只见赵乾、孙月和王修士三人正从另一条岔道走出来,脸色都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空间传送让他们也吃了不少苦头。刘修士和周猛,以及陈三的人,则都不见踪影,也不知是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还是已经凶多吉少。 “看来我们被分散了。”赵乾眉头紧锁,“此地处处透着诡异,大家务必小心。” 四人合在一处,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巨大石室。石室中央,赫然伫立着七八个身披残破青铜甲胄,手持锈迹斑斑的长戈与盾牌,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幽绿色魂火的高大身影! 它们身上散发着堪比炼气八九层的强大气息,一股冰冷死寂的杀意牢牢锁定了闯入的生灵。 “是‘镇魂甲士’!幽魂殿以秘法炼制的守护傀儡,不知疼痛,不死不休!”赵乾脸色一变,沉声喝道。 话音未落,那些“镇魂甲士”已然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移动的堡垒般向他们冲了过来,手中长戈挥舞,带起阵阵阴风! “结阵!”赵乾低喝一声,手中“千魂幡”黑气大盛,率先迎了上去。孙月拂尘一扫,道道银丝如灵蛇般缠向一名甲士。王修士也祭出飞剑,从旁策应。 李墨目光凝重,这些“镇魂甲士”给他的压力远胜之前的散修。他没有硬冲,而是悄然取出一块“镇魂石”残片握在手中,同时运转《万象种心诀》。 他惊奇地发现,随着功法运转,他竟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镇魂甲士”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核心魂火】以及逸散出的【残破煞气】和【凝固战意】等概念! “这些‘概念’……似乎可以提取!”李墨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他一边躲避着一名甲士的横扫,一边悄然催动【心田】道树,尝试着向那甲士逸散出的【残破煞气】伸出“触手”。 “嗡!” 【心田】微微一震,一缕精纯却带着暴戾气息的【煞气种子(劣品)】竟真的被他提取了出来!同时,一股微弱却纯净的【无主魂力】也被道树捕获,融入他的神魂之中,带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清凉与壮大之感。 “成功了!”李墨心中狂喜,“这些家伙,简直是移动的‘概念’宝库和‘魂力’补给站!” 虽然提取的“概念种子”品质不高,且“无主魂力”也颇为稀少,但积少成多,意义非凡! 他不再犹豫,一边凭借身法和“镇魂石”的气息勉力周旋,一边疯狂地从这些“镇魂甲士”身上汲取着各种“概念”和“魂力”。【心田】内的道树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枝叶摇曳,欢欣雀跃。 激战之中,赵乾等人渐渐感到吃力。这些“镇魂甲士”防御惊人,寻常法术和法器打在它们身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而它们的攻击却势大力沉,稍有不慎便会受伤。 “李道友!别光躲着!快想办法!”王修士气喘吁吁地喊道,他手臂上已被戈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李墨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知道不能再藏拙了。他猛地从储物袋中取出数张符篆,口中低喝:“疾!” 数道【怨魂低语符】和【滞行毒咒符】如长了眼睛般,精准地贴在了几名“镇魂甲士”的甲胄缝隙和魂火眼眶附近! “嗷——” 那些原本行动如一的“镇魂甲士”顿时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咆哮,动作变得迟缓僵硬,甚至有两名甲士开始互相攻击起来,显然是受到了符篆力量的干扰。 “好机会!”赵乾和孙月精神一振,立刻抓住破绽,全力猛攻。 经过一番苦战,在李墨层出不穷的诡异符篆辅助下,四人终于有惊无险地将这七八名“镇魂甲士”尽数摧毁。甲士崩碎后,化作一地残骸,只有眼眶中的幽绿魂火化为点点光斑,消散在空气中。 “呼……呼……”众人都累得不轻,各自吞服丹药恢复灵力。 李墨则悄然将【心田】中新收获的数枚【煞气种子】、【坚甲种子(残)】以及一丝丝壮大了神魂的【无主魂力】默默消化。 石室的后方,一道厚重的石门赫然在望。石门高达三丈,通体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打造,表面铭刻着无数扭曲盘旋的魂纹,散发出强大的禁制波动,令人望而生畏。 在石门的正中央,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其形状,与李墨手中的【幽魂令】分毫不差! “李道友,该你出手了。”赵乾看向李墨,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复杂。 李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取出了那枚暗青色的【幽魂令】。 就在他准备将令牌嵌入凹槽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站在他斜后方的王修士,眼神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精光,其紧握飞剑的右手,似乎微微抬高了几分,剑尖不着痕迹地对准了他的后心! 第28章 同伴反目起内讧,魂珠传承现真容 那王修士剑尖微微一抬,动作虽是微乎其微,却似一根无形的冰针,瞬间刺破了此地短暂的平静。李墨手持“幽魂令”,看似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石门,实则背后早已寒毛倒竖。 他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丝异样都未曾表露,只是将令牌凑近凹槽的速度,不着痕迹地放缓了半分。 这一刹那,他的心神高度集中,【心田】内的三寸道树无风自动,周遭一切风吹草动,乃至每个人心跳的频率、灵力的流转,都化作最基础的“概念信息”,在他脑海中飞速解析、重构。 赵乾神色凝重,目光紧盯石门,似乎对身后即将发生的变故毫无察觉。 孙月面若冰霜,拂尘轻握,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置身事外。 王修士的呼吸,却比方才急促了零点一息。他眼中的精光愈发炽烈,那并非单纯的贪婪,更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就在李墨的“幽魂令”即将触碰到凹槽的瞬间—— “嗤!” 一道迅若流光的剑气,自王修士手中飞剑迸发,悄无声息,却又狠辣至极,直刺李墨后心要害! 他出手的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正是李墨心神最可能松懈,且距离石门禁制最近,难以全力闪避的一刻。 然而,就在剑气即将及体的刹那,异变陡生! 李墨身前,那看似毫无防备的地面,骤然黄光大盛!一面厚达三尺,由高密度灵力压缩而成的土黄色光盾拔地而起,其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厚土承载】与【坚硬守护】的复合概念气息。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那道足以洞穿精钢的剑气,竟被这面突如其来的土盾死死挡住,只在盾面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便溃散无形。 预先埋设的【坚守护身符】! “什么?!”王修士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墨竟能未卜先知,早已在此处布下防御后手! 李墨猛地转身,斗笠下的目光冷冽如冰:“王道友,你这是何意?” 与此同时,赵乾亦是勃然色变,怒喝道:“王平!你疯了!”他手中“千魂幡”黑气一卷,便要向王修士攻去。 “赵兄且慢!”王平却不退反进,身形暴退数丈,与众人拉开距离,同时厉声喝道,“此人来历不明,手段诡异,谁知他开启石门后会耍什么花样?况且,赵兄难道就不好奇,为何他区区炼气七层,神魂却如此稳固,还能拿出那么多闻所未闻的符篆吗?” 他这番话,看似是质问李墨,实则句句都在挑拨赵乾和孙月的心弦。 赵乾攻势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确实,李墨的表现太过扎眼,与他表现出的修为完全不符。 孙月清冷的目光也在李墨和王平之间来回扫视,显然也在飞速判断局势。 “王道友这手挑拨离间,用得倒是纯熟。”李墨冷笑一声,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唯有实力才能说明一切,“只是,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吃下我们全部吗?” “一人?”王平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谁说我只有一人?” 他话音刚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孙月,突然动了! 她手中拂尘一扬,万千银丝并未攻向王平,反而如一条条毒蛇,铺天盖地般卷向离她最近的赵乾! “孙月!你!”赵乾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冷傲的女子,竟会和王平是一伙的!仓促之间,他只能全力催动“千魂幡”护住周身,却依旧被数道银丝缠住了手脚,行动顿时受制。 “赵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幽魂殿’内殿的机缘,可不是你赵家能独吞的。”孙月声音依旧清冷,但眼中却透着与王平如出一辙的火热。 原来,这两人早已暗中勾结,王平的突然发难,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孙月的雷霆一击,才是真正的杀招! “你们……你们竟敢背叛我!”赵乾又惊又怒。 “谈不上背叛,只是各取所需罢了。”王平嘿然一笑,手中飞剑再次光芒大盛,与孙月形成掎角之势,将赵乾和李墨二人围在当中。 他们算盘打得极好,先由孙月出其不意制住实力最强的赵乾,再由两人联手解决掉手段诡异的李墨,届时,这内殿的宝藏便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李墨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却无半分波澜。从进入遗迹开始,他就从未真正相信过任何人。 “两位真是好算计。”李墨淡淡开口,手中却悄然扣住了几张符篆,“只是,你们似乎算错了一件事。” “哦?是吗?”王平嗤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你们以为,我真的需要用‘幽魂令’才能开启这扇门吗?”李墨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王平和孙月皆是一愣。 就在此时,李墨将一直扣在掌心的“镇魂石”残片猛地按在了石门的禁制之上! “嗡——” 石门上的无数魂纹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竟发出一阵刺耳的哀鸣,光芒瞬间暗淡下去!“镇魂石”上那股纯粹的【魂之守护概念】,对这些由驳杂魂力构成的禁制,有着天然的压制与净化作用! “轰隆隆!” 在王平、孙月以及赵乾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扇坚不可摧的巨大石门,竟缓缓地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这……这怎么可能!”王平失声惊呼。 李墨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身形一晃,如一道青烟般从门缝中钻了进去,同时反手一扬,数道符篆激射而出,直扑门口! “轰!” 【惊魂符】与【滞行毒咒符】同时爆发,强大的精神冲击与迟缓毒咒瞬间笼罩了门外区域,让正欲追击的王平和孙月身形猛地一滞! “砰!” 石门在李墨进入后,又缓缓地合拢起来! “混账!”门外传来王平气急败坏的怒吼。 李墨置若罔闻,他转身打量着门后的世界,饶是他心性沉稳,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并非什么宫殿,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溶洞。溶洞的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幽光的晶石,如同浩瀚星海,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而在溶洞的正中央,有一个方圆十丈的黑色水潭,潭水漆黑如墨,却不散发丝毫腥臭,反而有一种精纯到极致的魂力在其中流转。 潭水中央,一株约莫三尺高,通体如黑色水晶雕琢而成的小树静静悬浮,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只在枝头顶端,结着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七彩琉璃光晕的奇异果实。 那果实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会向外散发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魂力涟漪,其中蕴含着海量的【魂之本源概念】与【大道感悟碎片】! “魂……魂源道果!”李墨脑海中,那柄断裂的青铜古剑传来一道模糊的信息,让他瞬间明白了此物的来历。 这竟是“幽魂殿”耗尽整个宗门气运与无数生魂,才培育出的一枚逆天奇珍!得之,便可重塑魂体,直通大道! “轰!轰!” 就在此时,身后的石门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显然是王平与孙月正在联手破门。 李墨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他飞身掠向那黑色水潭。 然而,当他靠近水潭十丈范围时,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潭水中那株黑色小树周围,一个由无数魂影组成的透明护罩浮现而出,将他死死挡在外面。 “是传承禁制!”李墨立刻明白,想要得到这“魂源道果”,必须通过考验。 他毫不犹豫,盘膝坐下,运转《万象种心诀》,神魂出窍,主动向那魂影护罩探去。 “嗡!” 他的神魂刚一接触护罩,便仿佛坠入了一个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漩涡之中。无数关于魂道修炼的法门、感悟、秘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幽魂炼神诀”、“万魂幡祭炼法”、“搜魂夺魄手”…… 这些信息驳杂而庞大,若是寻常修士,恐怕早已被撑爆神魂,沦为白痴。 但李墨的【心田】道树,此刻却展现出了逆天的神威! 道树青光大放,半黑半白的道花急速旋转,竟形成一个“概念过滤器”,将那些涌入的魂道信息飞速地筛选、提纯、净化! 其中阴狠歹毒、有伤天和的部分,被直接摒弃,化为最基础的“概念养料”;而那些精妙绝伦、直指魂道本源的感悟与法门,则被道树吸收,化为一枚枚全新的【魂道感悟种子】,融入李墨的记忆深处。 他的《万象种心诀》在这海量信息的冲刷与滋养下,竟开始自行推演、补全,变得更加圆融与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魂道信息被吸收完毕,那魂影护罩也随之烟消云散。 李墨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仿佛有星河流转,他的神魂力量,在短短时间内,暴涨了数倍不止! 那株黑色小树上的“魂源道果”,此刻光华内敛,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化作一道流光,主动飞入李墨眉心,融入了【心田】道树之中。 “轰隆!” 【心田】巨震,道树在得到“魂源道果”的滋养后,竟再次拔高了数寸,那半黑半白的道花之上,隐隐有第三种颜色——代表着精纯魂力的琉璃色——开始缓缓凝聚。 “轰!” 也就在此时,身后的石门终于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轰然破开! 王平与孙月披头散发,嘴角带血,一脸狰狞地冲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赵乾也挣脱了束缚,面色阴沉地跟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空空如也的黑色水潭,以及盘膝而坐,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李墨时,三人同时愣住了。 “宝物呢?!”王平嘶声厉喝,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疯狂。 李墨缓缓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们,淡淡道:“你们来晚了。” 第29章 遗迹之主惊魂现,内外夹击生死劫 “你……你竟敢独吞!”王平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他与孙月费尽心机,不惜反目,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这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他怒吼一声,手中飞剑发出一阵凄厉的嗡鸣,化作一道惨绿色的流光,裹挟着他全部的灵力,直取李墨顶门! 孙月亦是娇叱一声,手中拂尘银丝暴涨,如同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从另一侧向李墨卷来。 两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显然是想一击毙命,不给李墨任何喘息之机。 一直站在后方,神色阴沉的赵乾,此刻眼中也闪过一丝杀机。他虽与王、孙二人反目,但更不能容忍李墨独得大头。他悄然一掐法诀,那面“千魂幡”上的黑气愈发浓郁,蓄势待发,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合击,李墨却立于原地,不闪不避。 他的神色平静得可怕,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再无半分波澜。 就在飞剑与拂尘即将及体的刹那,李墨终于动了。 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器,也没有使用任何符篆,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的指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那并非灵力,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一种对“概念”的直接干涉与掌控! 这是他吸收了“魂源道果”与海量魂道感悟后,对《万象种心诀》与【心田】道树之力领悟出的全新运用方式。 王平那势在必得的飞剑,在距离李墨额头还有三寸之地时,剑身上蕴含的【锋锐概念】与【穿刺概念】,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剥离、扭曲、湮灭! 飞剑的光华瞬间暗淡,其本身依旧存在,但那股无坚不摧的“意”,却已荡然无存!它就这么软绵绵地停在半空,仿佛变成了一块毫无威胁的凡铁,“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噗!”王平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满脸骇然地看着自己的本命法器,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我的剑意……我的剑意怎么会消失?!” 而孙月那漫天卷来的拂尘银丝,也遭遇了同样诡异的境况。银丝之上附着的【缠绕概念】与【坚韧概念】,被另一股力量强行置换成了【脆弱概念】与【消散概念】。 于是,那看似能缚龙锁蛟的万千银丝,在触碰到李墨衣角的刹那,竟如同曝晒了千年的蛛网一般,寸寸断裂,化作漫天飞絮,飘然落下。 孙月娇躯剧震,脸色煞白如纸,她呆呆地看着手中只剩下光秃秃握柄的拂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鬼神莫测,闻所未闻的一幕,让本欲动手的赵乾,硬生生止住了身形,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 这是什么妖法?!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这已经超出了他对修仙斗法的认知范畴! “我说过,你们来晚了。”李墨收回手指,声音淡漠,“不仅是机缘,也是……活命的机会。” 王平和孙月心神剧颤,肝胆俱裂。他们终于明白,眼前的李墨,早已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存在。他们转身便逃,向着来时的石门亡命奔去。 “想走?”李墨眼中寒光一闪,他并非滥杀之人,但这二人先前欲置他于死地,便已没了回旋的余地。 他正欲动手,异变再生! “啊……多少年了……终于……终于等到了一个能承载吾之传承的魂体……”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整个溶洞中响起。这声音仿佛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回荡,让他们神魂刺痛,如坠冰窟。 紧接着,那方才还平静无波的黑色水潭,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如同煮沸的开水! “轰!” 潭水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张巨大无比,由纯粹魂力构成的狰狞鬼脸!鬼脸的双眼,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死死地锁定在李墨身上! 一股远超筑基,甚至隐隐触及金丹层面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草!”赵乾风度尽失,脸上血色尽褪,再也顾不上李墨,转身便向石门方向逃去。 “来者皆是客……来做客不送礼就想走?” 那巨大鬼脸发出一阵轻笑,潭水中猛地伸出数十条由漆黑魂液组成的触手,如同离弦之箭,分别射向在场的李墨、赵乾、王平和孙月四人! 王平和孙月跑得最慢,瞬间便被数条魂液触手追上、缠绕。他们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身精血与魂魄在短短数息之内,便被吸食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两具皮包骨头的干尸,无力地坠落在地。 赵乾骇得魂飞魄散,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千魂幡”上。小幡黑光大盛,幡面上的无数鬼影冲出,化作一道黑色屏障挡在身后。 “轰!” 魂液触手撞在黑色屏障上,屏障剧烈震颤,瞬间便布满了裂纹。赵乾借此机会,狼狈不堪地冲出了石门。 而李墨,则承受了这“遗迹之主”最主要的攻击!足有十几条魂液触手,从四面八方向他封锁而来,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远非攻击其他人时可比! “夺舍!”李墨心中瞬间明了对方的意图。 这什么“遗迹之主”,显然是“幽魂殿”的某位上古大能残魂,他设下传承,就是为了寻找一个足够强大的魂体,进行夺舍重生!而刚刚吸收了“魂源道果”的李墨,无疑是最佳的“炉鼎”! 生死一线间,李墨心念电转! 他没有逃,因为他知道自己逃不过!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那柄断裂的青铜古剑应声飞出,悬浮在他身前! “嗡——” 古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剑身之上,那股沉寂已久的【不屈战意概念】与【剑道真解碎片】,在李墨暴涨的神魂之力催动下,第一次被真正激发! 一道模糊、孤傲、仿佛能斩破九天的青衫剑客虚影,在李墨身后一闪而逝! “斩!” 李墨并指如剑,向前一挥! 一道看似朴实无华,却蕴含着斩断一切概念与因果之意的灰色剑气,从断剑剑尖迸发而出! “嗤嗤嗤!” 那十几条来势汹汹的魂液触手,在接触到灰色剑气的刹那,竟如同白雪般消融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掀起! “嗯?!这是……这是……不可能!这是‘斩道’之意!你究竟是谁?!”巨大鬼脸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然而,断剑发出这一击后,也光芒黯淡,重新落回李墨手中,显然消耗巨大。 李墨脸色一白,神魂之力几乎被抽空,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便向石门冲去! “休想走!”那“遗迹之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忌惮那“斩道”剑意,但更不愿放过李墨这个完美的“炉鼎”。它咆哮一声,整个溶洞都剧烈晃动起来,穹顶之上的幽光晶石纷纷坠落,整个空间都开始崩溃! “轰!” 石门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刚刚逃出去的赵乾,竟被一道狂暴的力量轰了回来,口喷鲜血,摔倒在李墨不远处。 紧接着,数道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正是那“秃鹫”陈三!他身后还跟着三名炼气后期的修士,个个面带狞笑。 “哈哈哈!赵公子,李道友,别来无恙啊!”陈三看到溶洞内的景象,先是一愣,随即狂喜道,“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突然,他怀中的“镇魂石”残片,突然发出一阵滚烫的热意,与那巨大鬼脸的核心产生了一种诡异而强烈的共鸣! 第30章 魂印加身祸福依,远遁千里觅生机 “这是……”李墨心念电转,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瞬间在脑海中闪过。 ——黑衣摊主曾言,“镇魂石”能承载部分真灵印记! ——这“遗迹之主”乃是“幽魂殿”大能残魂! 一个大胆的假设,如同闪电般划破了他心中的迷雾:这枚“镇魂石”残片,与这“遗迹之主”的残魂,或许本就同源!或者说,这残片,本就是用来承载或镇压这道残魂的关键之物! “哈哈哈,把宝物都交出来!”陈三并不知道溶洞内发生了何等恐怖的变化,他的眼中只有贪婪,手中淬毒短刃一晃,便要向离他最近的赵乾扑去。 而那半空中的巨大鬼脸,也再次发出一声咆哮,显然不愿放弃李墨这个绝佳的“炉鼎”,无数魂液触手再次凝聚,铺天盖地而来。 就在这内外夹击的刹那,李墨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非但没有逃跑,反而迎着那漫天魂液触手,主动冲向了那巨大鬼脸的核心! “他疯了?!”陈三和赵乾同时失声。 李墨身形如电,手中紧握着那枚滚烫的“镇魂石”残片,口中暴喝一声,将《万象种心诀》催动到极致! “以【镇魂安神】为基,以【万象种心】为引,以【同源共鸣】为桥——收!” 他将自己对“概念”的全部理解,都灌注于这一举动之中! “嗡——” “镇魂石”残片上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幽光,仿佛一轮黑色的太阳!那巨大鬼脸的核心处,竟不受控制地分化出一缕约莫指头大小,精纯到极致,却又充满了不甘与怨毒的【本源魂火】,被“镇魂石”残片强行拉扯了过去! “啊——不!我的本源!你这该死的蝼蚁!”巨大鬼脸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波化作实质的冲击,将整个溶洞震得加速崩塌。 那缕【本源魂火】一入“镇魂石”,石片上的热量便瞬间收敛,恢复了温润,但其表面,却多了一个米粒大小,不断扭曲挣扎的黑色印记! 而那巨大鬼脸,在被强行剥离了一丝本源之后,气息瞬间衰弱了三成不止,凝聚的魂液触手也随之溃散! “好机会!” 李墨心中狂喜,他没有丝毫恋战,转身便向着石门外冲去。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一旦那“遗迹之主”缓过神来,自己依旧难逃一死。 “想跑?!”陈三见状,立刻反应过来李墨才是得了最大好处的人,他舍弃了重伤的赵乾,身形一晃,如跗骨之蛆般向李墨追来。 “滚开!”李墨眼中杀机爆闪,反手便是一道灰蒙蒙的符篆甩出。 【地刺反击符】! 陈三经验老到,脚下一点,身形在半空中硬生生拔高了三尺,堪堪避过脚下破土而出的数十根锋锐土刺。 但他身后的三名手下,却没那么好运,瞬间被土刺贯穿,惨叫着倒地。 陈三心头一凛,正欲再追,身后却传来“遗迹之主”更加狂暴的怒吼。 “都给我留下!” 失去本源的刺激,让这残魂彻底疯狂,它竟是不顾一切地引爆了整个魂潭! “轰隆——” 毁天灭地的魂力风暴,如同核爆一般,从溶洞中心席卷开来! “不好!”陈三骇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李墨,转身便向外逃窜。 李墨也感到背后传来一股足以将他撕成碎片的恐怖力量,他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在溶洞彻底坍塌的前一刻,险之又险地冲出了那道石门!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和令人绝望的能量洪流。整个“幽魂殿”遗迹,都在这最终的爆发中,彻底走向了毁灭。 ……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震动彻底平息,李墨才一头栽倒在一片隐蔽的灌木丛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浑身浴血,衣衫褴褛,体内灵力与神魂之力都已是油尽灯枯,若非【心田】道树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生机,他恐怕早已昏死过去。 他强撑着精神,盘膝坐下,开始清点此行的收获与损失。 损失惨重,底牌几乎尽出。那柄断剑一击之后,便陷入了沉寂,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各种珍贵的“概念符篆”也消耗殆尽。 但收获,同样是巨大的。 他心念一动,那枚“镇魂石”残片便出现在掌心。此刻的石片,竟已自动形成了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近乎完整的形态。 石片中央,那枚由“遗迹之主”【本源魂火】所化的黑色印记,如同一颗邪异的眼睛,正不断散发出微弱却精纯的魂力,滋养着“镇魂石”本身,也通过石片,缓缓反哺着李墨的神魂。 “这……竟成了我的一个‘魂力电池’?”李墨又惊又喜。 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这枚魂印,如同一道枷锁,让他与那不知是何境界的“遗迹之主”,建立了一种诡异的联系。 而最大的收获,无疑是他的神魂与《万象种心诀》。经过“魂源道果”的洗礼和传承信息的冲刷,他的神魂强度已远超同阶,对“概念”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心田】内的道树,顶端那朵半黑半白的道花上,已然凝聚出了一抹淡淡的琉璃色。 “黑石集,三河坊,这片区域是不能再待了。”李墨心中清楚,陈三未死,赵乾也逃了出去,自己独吞遗迹宝藏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开。届时,不仅是他们,甚至连赵家,以及那位神秘的金丹老祖,都可能找上门来。 他从储物袋中,翻出地图,地图的边缘,描绘着一条向东延伸的商路,尽头标注着一个繁华的修仙者聚集地——“流云城”。 据说那是一座由数个筑基家族联合掌控的大型坊市,远比三河坊要繁华和安全。 “就去流云城!”李墨打定了主意。 他要在那寻找解除“魂印”的方法,寻找让断剑恢复的契机,寻找能与“镇魂石”和《万象种心诀》匹配的修炼资源。 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势,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将斗笠压得更低,趁着夜色,踏上了向东远遁的路途。 七日后,一条名为“黑水河”的渡口。 李墨踏上了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顺流而下,便可直达流云城。 船头,一个头戴蓑笠,身披蓑衣的船夫,正悠然地摇着橹。他看似普通,但李墨在踏上船的刹那,【心田】道树却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悸动。 那船夫似乎察觉到了李墨的目光,缓缓回过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笑意的脸庞。 他对着李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声音沙哑地开口道:“小哥,去流云城啊?那里的风,可是比这黑风山脉,要烈得多喽。” 第31章 流云城中寻生计,百草堂内现玄机 乌篷船的船头轻轻撞上码头的木桩,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李墨将三枚铜子儿放在船沿,对那蓑衣船夫略一拱手,便踏上了流云城的土地。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那船夫玩味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此地与黑石集、三河坊全然不同。 高达十丈的城墙并非凡石,而是某种泛着金属光泽的青黑色岩石,表面铭刻着肉眼可见的符文阵列。每隔百步,便有一座箭塔,塔顶悬浮着一架闪烁着灵光的三眼弩机,令人望而生畏。 城门处,两队玄甲卫士分列左右,甲胄精良,气息沉凝,修为最低也是炼气五层。他们查验身份令牌的动作一丝不苟,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李墨缴纳了三块下品灵石,换来一块冰凉的铁质令牌,上面用朱砂刻着一个“临”字,以及一串不断变化的数字,似乎在倒计时。 “令牌有效期一月,逾期未办理长居或离城者,城卫军将予驱逐。”负责登记的修士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冷漠如铁。 李墨默然接过,走入城中。 宽阔的主街上,一辆由四头形似巨犀的妖兽拉着的华丽兽车呼啸而过,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隆隆巨响,周围的散修纷纷避让,脸上带着敬畏之色。车厢的窗帘一角掀开,露出一张略带倨傲的年轻面庞。 李墨压低斗笠,在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茶摊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云雾茶”。他没有急于寻找落脚点,而是静静地听,静静地看。 一个时辰里,他看到三名修士因为在街上起了口角,被巡逻的城卫军用一种特制的锁链法器直接锁走;看到一家法器店的掌柜,因为一名筑基期修士的到来而亲自出门笑脸相迎;也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炼气初期修士,因为拿不出灵石,被客栈的伙计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秩序、阶级、还有无处不在的生存压力。 这就是流云城给他的第一印象。 他将一枚碎灵石放在桌上,起身离去,拐进了一条名为“百草街”的巷道。这里是流云城丹药和灵草的集散地,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他走进最大的一家药铺——“百草堂”。 铺内人来人往,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伙计正忙得脚不沾地。 “掌柜的,‘清蕴丹’!快!”一个面膛赤红,气息灼热的壮汉冲到柜台前,声音嘶哑地低吼。 精瘦的山羊胡掌柜认得他,一边取药一边叹了口气:“宋道友,还是老朽那句话,你这‘赤炎功’的火毒,已然入髓。‘清蕴丹’终究是二品丹药,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你看,你服用此丹的间隔,是不是越来越短了?” 那姓宋的壮汉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颓然的叹息:“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不练功,在家族里连头都抬不起来。练了……就是拿命在熬。” 他抓起药瓶,塞给掌柜一袋灵石,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萧索而沉重。 李墨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另一侧的角落。 一名背负长剑的年轻修士,正死死盯着货架上的一只玉瓶,瓶身上贴着“二品上阶,静心液”的标签。他手在储物袋上摸了又摸,终究还是没舍得拿出来。他的眼神,在渴望与挣扎之间来回切换,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李墨能清晰地“看”到,那剑修的身上,一股股驳杂、锐利、甚至带着些许疯狂的【剑意概念】在互相冲突,让他的神魂时刻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心田】内的三寸道树,轻轻摇曳了一下。 李墨若有所思,他没有在“百草堂”多做停留,而是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两日,他几乎逛遍了流云城内所有的丹药铺、符篆店、甚至是一些专门处理疑难杂症的“医馆”。 他发现了一个普遍的现象:高阶修士有高阶修士的烦恼,低阶修士有低阶修士的痛苦。功法反噬、道基受损、瓶颈难破、丹毒淤积……这些问题,如同附着在修仙者身上的无形枷锁,传统丹药和疗法,大多只能缓解,难以根除。 而能提供“根治”方案的,无一不是城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筑基后期的丹师,或是城主府的供奉。他们的诊金,是一个足以让绝大多数炼气期修士望而却步的天文数字。 这是一个巨大的,未被满足的市场。 一个完美的,属于他的切入点。 第三日,流云城西,一条名为“青竹巷”的偏僻巷弄里,一间无人问津的空置店铺,悄然挂上了一块半旧的木匾。 匾上只有三个字:万象楼。 门口的木板上,用墨笔写着一行小字:“专解修行暗伤,报酬面议,非诚勿扰。” 没有灵光闪烁,没有奇香扑鼻,朴素得就像一间凡人的米铺。 接连三日,万象楼的门槛,几乎要被路人鄙夷的口水淹没。 直到第四日的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巷子染成一片金黄。 一个踉跄的身影,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到了万象楼的门前。他身上的热浪,让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正是那位宋家旁系子弟,宋浩。 他抬头,看着那块不起眼的招牌,眼中最后一丝神采,也几乎要被绝望吞噬。 他推开门,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浑身的灼痛感都为之一轻。 店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后,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衫人,正低头擦拭着一个普通的茶杯。 “你……就是店家?”宋浩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 “坐。”李墨头也未抬。 宋浩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椅子坐下。 李墨将擦拭干净的茶杯推到他面前,又提起桌上的陶壶,为他倒了一杯水。水清澈见底,没有任何异样。 “你……不先看看我的伤?”宋浩有些错愕。 “不必看。”李墨终于抬起头,斗笠的阴影下,一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赤炎功》练岔了,火毒攻心,已入骨髓。靠二品‘清蕴丹’压制了三年,如今丹毒与火毒交缠,道基已损其三。左臂三条主脉,已有枯萎之象。” 宋浩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惊骇欲绝地看着李墨:“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些细节,就连百草堂的老掌柜都未能看得如此透彻! 李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诊金,两个条件。” 宋浩愣住了,他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你痊愈之后,去告诉你认识的所有人,万象楼能治好他们治不好的病。” 李墨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二,”他看着宋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这条命,从今天起,归我。不是让你死,是让你……为我而活。” 宋浩浑身一震,他看着李墨,对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他是在要一个……追随者,一个绝对忠诚的仆从。 “你……”宋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边是必死的绝境,一边是失去自由,却可能换来新生。 他想到了家族中那些嫡系子弟高高在上的嘴脸,想到了自己日夜被火毒折磨的痛苦,想到了父母为自己求医问药时那愁苦的面容…… 良久的沉默后,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李墨重重叩首。 “若先生能救我,宋浩这条命,便是先生的!” 李墨微微颔首,指了指桌上那杯水:“喝了它。” 宋浩不再犹豫,双手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瞬间化作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机,冲刷着他几近枯萎的经脉。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他对面的李墨身上传来。 “呃啊——” 宋浩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他看到,一缕缕赤红色的雾气,正从自己的七窍和周身毛孔中不断溢出,又在半空中诡异地汇聚,被那戴着斗笠的青衫人,抬起的右手掌心,尽数吸了进去。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那青衫人斗笠的阴影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第32章 旧疾尽去脱樊笼,一诺千金引客来 宋浩是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万象楼后院的一张竹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半旧的薄被。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时,在乡下祖宅的院子里午睡。 随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经脉中,那股灼热、狂暴、日夜折磨着他的火毒,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舒畅。虽然道基的损伤依旧存在,如同精美的瓷器上布满了裂纹,但那股不断侵蚀瓷器本身的烈火,却已然熄灭。 他试着运转《赤炎功》,灵力在经脉中顺畅地流淌,再无半分滞涩与刺痛。 “这……这是真的?”宋浩喃喃自语,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困扰他数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顽疾,就这么……被一杯清水治好了? 他霍然起身,环顾四周,院子里空无一人。他快步走到前堂,店内同样空空如也,只有桌上那只陶壶和两只茶杯,静静地摆在那里。 那位神秘的“墨先生”,不知所踪。 宋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激动。这已经不是医术,而是近乎神迹的手段!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店铺,再次深深一揖,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青竹巷,沐浴在流云城的阳光下,宋浩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他挺直了腰杆,步伐沉稳,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彩。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径直走向了城南的一处散修聚居地——“铁砧坊”。 这里是流云城中低阶修士最集中的地方,鱼龙混杂,消息也最为灵通。宋浩在这里,有几个相熟的“难兄难弟”。 “老宋?你……你这是?” 当宋浩走进一间烟熏火燎的炼器铺时,铺子里一名正在捶打铁胎的独臂汉子,看到他之后,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独臂汉子名叫钱大力,是一名炼器师,因为早年一次炼器事故,被地火煞气侵入肺腑,常年咳嗽不止,修为也停滞在炼气六层。 “老钱,好久不见。”宋浩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的脸……你的气色……”钱大力围着宋浩转了两圈,满脸的不可思议,“你那火毒……好了?” “好了。”宋浩点点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怎么可能!”钱大力失声道,“百草堂的孙掌柜不是说,除非有三品以上的丹师为你专门炼制‘冰魄清灵丹’,否则绝无根治的可能吗?” 宋浩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我遇到了一位高人。” 他将自己在“万象楼”的经历,隐去了关键细节,大致说了一遍。 钱大力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一杯水……就治好了你的火毒?老宋,你莫不是被骗了,这只是某种暂时压制的幻术?” “幻术?”宋浩摇了摇头,他猛地一跺脚,一股精纯的赤炎灵力自体内迸发,在他脚下,一块青石板瞬间被烧得通红,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股灵力,精纯凝练,再无半分火毒的狂暴之气。 钱大力看得眼都直了,他喃喃道:“真……真的好了……” 他忽然抓住宋浩的手臂,急切地问道:“老宋!那位高人所在的‘万象楼’,在何处?!” …… 与此同时,流云城,“百草堂”内。 那位背负长剑的年轻剑修,林逸风,正一脸不耐地听着孙掌柜的唠叨。 “林公子,不是老朽不帮你。你这剑意驳杂之症,心病还须心药医。除了‘静心液’,我这里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除非……你能去求‘听雨阁’的剑道大师出手,可那……” 林逸风烦躁地摆了摆手:“孙掌柜,别说了。听雨阁的门槛,我迈得进去吗?” 他正欲离去,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兄,留步!” 林逸风回头一看,只见宋浩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宋……宋兄?”林逸风愣住了,“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他与宋浩同为流云城二流势力的子弟,彼此都认识,也深知对方的困境。 宋浩哈哈一笑:“林兄,我今日来,是专程为你指一条明路的。” 他凑到林逸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逸风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屑,到惊讶,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作了满脸的激动。 “此话当真?!” “我以我的道心起誓。”宋浩神色郑重。 “好!我这就去!”林逸风二话不说,转身便向外冲去,连百草堂的门槛都险些被他绊倒。 孙掌柜看得一头雾水,走上前问道:“宋道友,你这火毒……看样子是……好了?” 宋浩对着他拱了拱手,笑道:“托福,好了。孙掌柜,以后你这百草堂治不了的疑难杂症,不妨……推荐他们去青竹巷的‘万象楼’试试。” 说完,他便笑着转身离去,留下孙掌柜一人在原地,抚着山羊胡子,满脸的惊疑不定。 …… 三日后,青竹巷,“万象楼”门前。 原本冷清的巷子,今日却破天荒地排起了长队。 队伍里,有愁眉不展的炼丹师,有气息紊乱的法修,也有像林逸风一样,为心魔所困的剑修。他们每个人,都身患着足以断送道途的顽疾,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既忐忑又期盼的复杂神色。 队伍的最前方,林逸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半旧的木门。 店内,依旧是那张桌子,两把椅子。 戴着斗笠的“墨先生”,正坐在桌后,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茶香清冽,闻之便觉心神一清。 “坐。”李墨的声音传来。 林逸风依言坐下,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恭敬地放在一旁。 “先生……”他刚要开口。 李墨却摆了摆手,指了指那杯茶:“先尝尝。” 林逸风端起茶杯,只见茶汤碧绿,清澈见底,其中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剑影在沉浮生灭。他心中一凛,知道这绝非凡品。 他轻啜一口。 “轰!” 一股温和、纯粹、却又锋锐无匹的【纯净剑意概念】,顺着茶水,瞬间涌入他的识海! 他那识海中原本如同乱麻一般互相冲突的驳杂剑意,在这股纯净剑意的冲刷之下,竟如同遇到了君王的叛军,纷纷被梳理、归拢、甚至净化! 困扰他多年的心魔,在这股堂皇正大的剑意面前,亦是冰雪消融! “这……这是……悟道茶?!”林逸风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狂喜与震撼。 李墨淡淡一笑,这不过是他将【心田】中孕育的【纯净剑意种子】的产物,与一些普通的灵茶叶嫁接,再用蕴含【草木生机】的灵泉冲泡而成罢了。 “一杯茶,一柄二阶上品的飞剑,外加一个人情。”李墨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值!太值了!”林逸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备用飞剑和一袋灵石推了过去,“先生大恩,林逸风没齿难忘!” 就在林逸风千恩万谢地准备离去时,一个清冷悦耳,却又带着一丝玩味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能将剑意融入茶汤,治人道伤于无形。阁下这手出神入化的‘炼丹术’,不知师承何处?”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火红色劲装,身段婀娜,容貌绝美,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英气与掌控欲的女子,在一群黑衣护卫的簇拥下,缓步走进了万象楼。 她目光如炬,直接锁定了李墨,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红尘阁,红袖,见过墨先生。” 第33章 红尘阁主初试探,万象楼中起机锋 “红尘阁”三个字一出,原本准备离去的林逸风,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脸上血色褪尽,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流云城内,无人不知红尘阁。 这是一个以贩卖情报起家的神秘组织,网络遍布全城,上至三大家族的秘闻,下至散修间的恩怨情仇,似乎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而红尘阁的阁主,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传闻其手段狠辣,修为深不可测。 眼前这位自称“红袖”的绝美女子,既然能代表红尘阁,其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李墨坐在桌后,斗笠下的目光微微一凝。 来者不善。 他能清晰地“看”到,这位名为红袖的女子,身上缠绕着一股极其凝练的【掌控欲概念】,仿佛她天生就习惯于将一切都置于自己的算计之下。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探查概念】波动,从她身后一名黑衣护卫的身上散发出来,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万象楼。 “原来是红尘阁的贵客,有失远迎。”李墨声音平淡,不起丝毫波澜,仿佛对方的身份和来意,都未在他心中掀起涟漪。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阁下既然来了,不如也尝尝李某的粗茶?” 红袖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神秘的“墨先生”,在听闻“红尘阁”之名后,竟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她嘴角笑意更甚,莲步轻移,在林逸风方才坐过的位置上款款落座,火红色的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烈焰。她身后的护卫则分列左右,将整个店铺的出口都隐隐封锁。 “茶,自然是要尝的。”红袖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不过,在尝茶之前,红袖想先请先生……看一位病人。”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两名护卫,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进来。 担架上躺着一个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的老者,修为在筑基初期,但神魂波动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的眉心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黑色裂痕,丝丝缕缕的【死寂概念】与【怨毒诅咒概念】,正从那裂痕中不断逸散出来。 “此乃我红尘阁的一位客卿长老,半月前与人斗法,被一种歹毒的搜魂秘术所伤,神魂本源受损。”红袖语气平淡地介绍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墨,“我红尘阁请遍了流云城的名医,也耗费了数种三品灵丹,都只能勉强吊住他的性命。听闻墨先生手段通神,不知……可有回天之术?” 这看似是求医,实则是一道无比棘手的考题。 神魂之伤,乃是修仙界最难医治的道伤,稍有不慎,便会让病人魂飞魄散,连带着施救者都可能遭到反噬。 林逸风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下意识地想劝李墨不要冒险,但迎上红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李墨的目光从那老者身上扫过,【心田】道树轻轻摇曳,已将老者的伤情分析得七七八八。 “神魂之伤,确实棘手。”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不过,也并非全无办法。” “哦?”红袖眉梢一挑,“先生需要什么准备?” “准备倒是不必。”李墨摇了摇头,“只是,我治病,有我的规矩。无关人等,需在门外等候。我的诊堂之内,不能有第二双眼睛。” 他这话,既是说给林逸风听,也是说给红袖那些布下探查阵法的护卫听。 红袖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先生果然是位奇人。好,就依先生的规矩。” 她对着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 那名释放【探查概念】的护卫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躬身领命,与其他护卫一同退出了万象楼,并将大门轻轻关上。 林逸风也如蒙大赦,连忙对着李墨和红袖各行一礼,快步离去。 店内,便只剩下了李墨、红袖,以及担架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老者。 “现在,可以了吗?”红袖问道。 李墨却依旧没有动手,他看着红袖,斗笠下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阁下身上这件‘锁心佩’,似乎也能窥探神魂波动。若是不摘下,李某怕是会分心。” 红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胸前衣襟内,那里,确实佩戴着一件红尘阁秘制的法器“锁心佩”,能感应到百丈内一切非正常的精神力波动,是她用来监视和防身的最后一道屏障。 此物极为隐秘,连筑基中期的修士都未必能察觉,他是如何知道的? 红袖深深地看了李墨一眼,沉默片刻后,竟真的从衣襟内取出一块火红色的玉佩,放在了桌上。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凝重。 “可以了。” 李墨这才站起身,走到担架旁。 他没有使用任何丹药或法器,只是伸出右手,悬停在老者眉心那道黑色裂痕之上,双目微闭。 红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倒要看看,这个神秘的“墨先生”,究竟要用何种惊世骇俗的手段。 然而,李墨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一息,两息,十息…… 就在红袖都有些不耐烦,以为对方在故弄玄虚之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老者眉心的黑色裂痕中,一丝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气,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抽离了出来! 这些黑气,正是那【死寂概念】与【怨毒诅咒概念】的具现化! 它们在半空中扭曲、挣扎,仿佛有生命的活物,却最终都无可奈何地汇聚向李墨的掌心,然后诡异地消失不见,被他收入了【心田】之中。 随着黑气被不断抽出,老者眉心的裂痕在缓缓愈合,他原本死灰色的面庞,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红袖看得美眸圆睁,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隔空抽取道伤本源?!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神通!她可以肯定,这绝非流云城任何一种已知的功法或秘术! 一炷香的功夫,当最后一丝黑气被抽离,李墨收回了手,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为筑基期修士治疗神魂之伤,对他目前的消耗,依然是巨大的。 “咳……咳……”担架上的老者,发出两声微弱的咳嗽,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好了。”李墨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魂源虽已补全,但神魂依旧虚弱,需静养三月,方可痊愈。” 红袖快步上前,亲自为老者检查了一番,确认其神魂之伤确实已经痊愈,只是极度虚弱后,她再看向李墨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忌惮、好奇以及……强烈占有欲的复杂眼神。 “先生大才,红袖佩服。”她对着李墨,第一次行了一个平辈之礼,“诊金稍后便会送到万象楼,不知先生可还有其他吩咐?” 李墨摇了摇头:“慢走,不送。” 红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吩咐护卫将老者抬走,便转身离去。 在她踏出万象楼大门的刹那,李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在他的【心田】之中,除了两枚新凝聚的【死寂概念种子】和【怨毒诅咒种子】之外,还有一颗小小的,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种子,悄然生根。 那是他方才在治疗过程中,趁红袖心神激荡之际,从她身上悄然提取的—— 【强烈好奇心概念种子】。 李墨端起茶杯,看着门外那辆缓缓远去的华丽兽车,轻声自语。 “红尘阁……现在,该你来找我了。” 第34章 夜访再探虚实意,暗流汹涌立新规 红袖走后,万象楼的木门被“吱呀”一声合上。 李墨回到后院,将那只盛放过“悟道茶”的茶杯,在清水下反复冲洗了七遍,才重新放回桌上。 他没有立刻开始调息,而是静静地坐在竹床边,目光穿过稀疏的竹叶,望向那轮悬在流云城上空的明月。 他在复盘。 红袖的出现,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他知道,从今夜起,万象楼这间小小的店铺,已经被放在了无数双眼睛之下。 他将今日的收获一一在心中清点。 为筑基期老者治疗神魂道伤,让他对“概念抽取”的消耗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那【死寂概念】与【怨毒诅咒概念】的种子,如同两颗暗藏剧毒的果实,在【心田】的角落里静静悬浮。 而那颗新得到的【强烈好奇心概念种子】,则让他产生了一个更大胆,也更冒险的想法。 他没有立刻将其种下,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心田】之力将其包裹起来。这颗种子,是他接下来要下的一盘大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能将他的“医术”价值最大化的舞台。 …… 当晚,子时。 万象楼的后门,被三长两短的指节叩击声敲响。 李墨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换了一身素雅白裙的红袖。她孤身前来,月光下,肌肤胜雪,眼波流转,仿佛将白日的锋芒都藏进了夜色里。 “深夜打扰。”她提着一个食盒,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请。”李墨侧身,将她让进院中。 石桌旁,两人相对而坐。红袖打开食盒,取出两只玉杯,一壶灵酒。 “白日里多有冒犯,这壶‘醉仙霖’,算是赔罪。”她亲自为李墨斟满一杯,酒香清冽,直透神魂。 李墨端起酒杯,却不起唇,只是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淡淡道:“巷口的风有些喧嚣,不知红袖阁主是否需要我帮您清一清?” 红袖斟酒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莞尔一笑,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讥讽:“先生说笑了。只是为防宵小,扰了先生清净。” “是么。”李墨将酒杯放下,杯底与石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响,“我以为,阁主是想看看,我这手艺,能不能……买断?”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红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她看着李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先生快人快语。不错,红袖确实想知道,先生这通神的手段,是否可以……交易?功法,传承,或是其他任何形式。价钱,由先生开。” 李墨笑了,他摇了摇头:“阁主恐怕要失望了。我这手艺,非功法,非秘术,更无师门。它与生俱来,学不会,也教不了。” “天赋神通?”红袖显然不信,她美眸微眯,“世间哪有如此逆天的天赋。” “有没有,阁主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李墨不置可否。 红袖沉默了。她知道,对方在逼她摊牌。 “既然如此,”她不再兜圈子,“那红袖想请先生,入我红尘阁,为首席供奉。条件,依旧由先生开。” 她退了一步,从“获取技术”变成了“绑定人才”。 李墨依旧摇头:“我习惯了自由,不喜束缚。” 红袖的声音冷了下来:“先生,你应该明白,你的存在,已经是一块人人垂涎的肥肉。百丹坊的陈家,听雨阁的剑修,甚至城主府……没有红尘阁的庇护,你觉得,你的自由,能维持几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李墨却笑了,他看着红袖,悠悠道:“阁主说的都对。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能治病,自然……也能致病。”李墨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红袖心头,“我能将宋浩体内的火毒抽出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丝火毒,种到某个人的身体里。阁主,你猜,一个身强体健的筑基修士,若是神魂每日都在悄无声息地衰败,他会先怀疑谁?是怀疑一个素未谋面的我,还是怀疑……他身边最亲近,又最想他死的人?” 红袖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她猛地意识到,对方不仅是一个能创造价值的“神医”,更是一个能制造混乱与猜忌的“毒源”!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段,比任何飞剑法宝都更加可怕!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你……”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们之间,不是庇护与被庇护的关系。”李墨重新端起酒杯,这一次,他轻轻抿了一口,“而是合作。平等的合作。” 他将主动权,重新拉回了自己手中。 红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小看了眼前这个男人。他不仅手段诡异,心智更是妖孽。 “好。”她终于吐出一个字,“怎么合作?” “很简单。”李墨道,“万象楼,需要一个‘代言人’,一个能为我挡住明枪暗箭,又能帮我筛选‘客户’的伙伴。红尘阁,是最好的人选。” “而我能得到什么?”红袖问道。 “你能得到一个独家的‘治疗渠道’。”李墨道,“你的手下,你的盟友,甚至你的敌人……只要他们有求于我,就必须通过你。每一次治疗,都是一次人情,一次交易,一次……情报的交换。你可以用我的‘医术’,去撬动你想撬动的任何东西。这其中的价值,想必不用我多说。” 红袖的眼睛亮了。 她瞬间明白了李墨的构想。他这是要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战略级的资源!而她,就是这个资源的唯一“代理商”! “高明!”她由衷地赞叹。 “那么,作为合作的诚意,”李墨放下了手中的杀手锏,转而抛出橄榄枝,“我需要红尘阁,帮我寻找一些人。他们只是凡人,或是低阶修士,在青牛镇附近。” 红袖眉头微蹙:“将你的软肋交给我,不怕我……” “你不会。”李墨打断了她,“因为一个聪明的合作者,不会轻易毁掉自己最有价值的伙伴。更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故意让你抓住的‘软肋’呢?或许,我只是想看看,红尘阁的情报能力,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厉害。”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红袖看着李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第一次感到了挫败。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看透这个男人。 “好,我答应你。还有别的吗?” “有。”李墨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阁主可知,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的‘好奇心’,变成一种……可以被利用的力量?” 红袖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她思索片刻,道:“闻所未闻。若说能影响心智的,多是些幻术、迷香,或是歹毒的魂道秘术,但要利用‘好奇心’本身……恕红袖孤陋寡闻。” “是吗?”李墨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那如果……我能做到呢?” 他伸出右手,摊开掌心。 在他的掌心之上,一颗晶莹剔透,仿佛由无数细小问号组成的奇异果实,凭空出现,静静悬浮,散发着诱人探究的奇异光芒。 正是他刚刚才将那颗【强烈好奇心概念种子】催生出的产物! “这是什么?!”红袖瞳孔骤缩,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神,竟不受控制地被那颗果实吸引,一股强烈的,想要探究其根源的欲望,从她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我称之为,‘潘多拉之果’。”李墨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阁主,你白日里对我,对我这万象楼,对我这一身手艺,不是很好奇吗?” 他将那颗果实,轻轻推向红袖。 “吃了它,你或许……就能找到答案。” 红袖死死-地盯着那颗果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东西绝对不能碰,但她的本能,她的好奇心,却在疯狂地尖叫,怂恿她伸出手。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声音干涩。 “我想邀请阁主,成为我第一个……‘盟友’。”李墨看着她,目光灼灼,“一个能真正分享秘密,而不是互相试探的盟友。吃了它,你将能部分地‘感知’到我的世界,理解我力量的来源。当然,作为代价,你的部分‘秘密’,也将对我敞开。你……敢吗?” 红袖看着那颗果实,又看了看李墨那张带笑的脸,眼中光芒变幻,天人交战。 许久之后,她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决绝而又妩媚。 她伸出纤纤玉指,拈起了那颗“潘多拉之果”。 “有何不敢?” 她将果实,送入了红唇之中。 第35章 魂契初成窥真意,红尘一阁起风雷 那枚“潘多拉之果”入口,无味,无形,仿佛一片雪花落入滚烫的茶水,瞬间消弭无踪。 红袖只觉神魂一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起,刹那间挣脱了肉身的束缚。她并未坠入黑暗,而是“看”到了一片无法用常理丈量的奇景。 那是一片沃土,无边无际。 沃土之上,一株仅三寸高下的道树,却予人撑开一片宇宙的错觉。树身三色交缠,玄黑如永夜,纯白似初生,更有一抹新生的琉璃色泽,自半开半合的花蕊中流淌而出,蕴着神与魂的无尽奥秘。 她看不真切树下究竟种着什么,那里仿佛笼罩着世界的终极迷雾。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迷雾之下,无数难以名状的“概念”正化作一枚枚道种,生根、发芽、枯荣、轮转。 【痛苦】被播下,结出的是【坚韧】的果实。 【死亡】的残骸上,嫁接着【生机】的嫩芽。 【喜悦】、【愤怒】、【锋锐】、【厚重】……世间万法,天地至理,在这里都成了可以被耕种、被收获的庄稼。 这……这是什么? 这不是修行,这是执掌法则,是代天行宪! 红袖的心神剧烈颤抖,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席卷了她。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试图掌控此人的念头,是何等的狂妄与无知。 蝼蚁,如何能揣度天威?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刹令,一道同样温和的意念,也通过这奇妙的链接,在李墨的【心田】中映照出了几幅破碎的画面。 一座冰冷华贵的囚笼,一个年幼的女孩,在一卷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古老契约上,被迫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一个模糊而威严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不带一丝温度:“从今日起,你便是红尘阁主。但你的一切,你的魂,你的命,都属于‘我们’。去吧,去为‘我们’寻来那把能斩断天地囚笼的钥匙。” 画面一闪而逝,链接悄然隐匿。 现实中,不过是李墨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的时间。 红袖的睫毛微颤,睁开双眼,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凤眸中,震撼、迷茫、敬畏、苦涩……无数情绪交织,最终化为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澈。 她缓缓起身,对着斗笠下的阴影,行了一个郑重无比的万福之礼。 “之前,是红袖坐井观天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潘多拉之果’,打开的从来不是灾祸,而是通往‘真实’的门。”李墨的声音依旧平静,“唯有敢于交换真实的人,才有资格并肩而行。” 红袖的腰弯得更低了,一缕青丝垂落肩头。 “不敢。从今往后,红尘阁,将是墨先生最锋利的刀,最敏锐的眼。” 称呼,已然改变。 就在她转身欲化作红烟离去之际,李墨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红袖身形一顿,回过头来。 只见李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瓶身光滑,无任何纹饰。他屈指一弹,瓷瓶便平稳地飞向红袖。 “这是?”红袖伸手接住,入手微凉。 “此物名为‘诚言露’。”李墨淡淡解释道,“是我昔日观生死离别之景有感,因生死相别前的言语最为真诚,用种出名为【真诚】的果实酿造而成,取一滴,溶于水中,饮下此水者,一个时辰之内,口不能言一字虚假。” 红袖握着玉瓶的手指,猛然收紧。 她瞬间明白了这件东西的价值和恐怖。这不仅仅是一瓶药,这是一把能剖开人心的无形利刃!对她这个执掌情报组织的人而言,其价值甚至不亚于一件法宝! “算是……我们结盟的见面礼。”李墨道,“你的红尘阁,想必需要它。” 红袖深深地看了李墨一眼,将玉瓶郑重收入怀中,再不多言,身形化作一缕红烟,彻底融入夜色。 她知道,这位墨先生,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诚意与价值。 ...... 红尘阁,议事总堂。 八根黑沉沉的铁木巨柱支撑着穹顶,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八位气息沉凝的筑基期执事分坐两侧,他们是红尘阁的支柱,也是这流云城地下的八根钉子。 红袖端坐主位,面覆红纱,默然不语。 左首第一位,身形微胖,脸上总是挂着和气笑容的白发老者——刘全,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寂静。 “阁主,深夜召集我等,可是那‘金鼎陈家’又有什么异动?据报,他们对那家新开的‘万象楼’可是……” “刘叔,”红袖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三年前,我红尘阁在‘黑雾沼泽’折损了一支暗子小队,卷宗记载是误入了‘三首玄水蛇’的巢穴。这桩旧案,刘叔可还记得?” 刘全心中一突,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记得。那三名弟兄都是好手,折损在那等凶兽口中,老奴至今仍感痛心。” “是啊,我也很痛心。”红袖的声音仿佛结了冰,“痛心于他们并非死于妖兽,而是死于自己人的出卖。有人,将他们的巡行路线和接头暗号,卖给了他们的死对头‘七煞门’,换了一颗能延寿二十载的‘碧心丹’。”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刘全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猛地站起,悲愤交加地捶胸顿足:“岂有此理!竟有此等吃里扒外的畜生!阁主,您下令,老奴这就去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内奸揪出来,千刀万剐!” 他演得声情并茂,毫无破绽。 红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她轻轻拍了拍手。 一名侍女端着一个茶盘,悄无声息地从侧门走出,盘中只有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刘叔劳心劳力,想必是口渴了。”红袖语气平淡,“来,赐茶。” 侍女走到刘全面前,躬身奉上。 刘全看着那杯茶,眼皮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但他此刻若是不接,反倒显得心虚。他一咬牙,挤出笑容:“多谢阁主赏赐!” 说罢,他接过茶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饮而尽。 茶水温热,入口清香,并无任何异样。刘全心中稍定,看来只是阁主的试探。 他将茶杯放回托盘,正要再表忠心,红袖却悠悠开口,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刘叔,你今晚用的晚饭,是三鲜面,还是炙烤的妖兽腿?” 刘全一愣,想也不想地就要答“三鲜面”,可话到嘴边,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舌头完全不听使唤,一股强烈的冲动,逼迫着他说出另一个答案! 他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最终,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是……炙……烤……妖兽腿……” 话一出口,全场死寂! 所有执事都看出了不对劲!刘全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根本不是正常回答问题该有的! 红袖的嘴角,在面纱下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刘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现在,我再问你。三年前,黑雾沼泽小队的情报,是不是你卖给七煞门的?” 刘全的身体剧烈颤抖,眼中充满了血丝,他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头被勒住脖子的野兽。他想否认,他想大喊冤枉,但那股诡异的力量,却掌控了他的声带! 在极致的恐惧与挣扎中,一个扭曲、干涩,仿佛不属于他的声音,从他口中艰难地吐露出来: “……是……是……我……” 轰! 这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执事的心头炸响。他们看向刘全的眼神充满了鄙夷,而看向红袖的目光,则化为了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为什么?”红袖继续追问。 “我……我的寿元……不多了……七煞门……许诺……碧心丹……”刘全的心理防线在吐露第一个字的瞬间就已崩溃,此刻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涕泪横流。 红袖不再看他,转身走回主位。 “拖下去,”她挥了挥手,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按阁中规矩,凌迟三千六百刀,神魂点天灯,三日不熄。” “遵……遵阁主令!” 两名执事战战兢兢地上前,将如一滩烂泥的刘全拖了出去。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红袖环视全场,“我只要诸位记住,红尘阁的眼睛,能看到一切阴影。现在,履行我与万象楼的约定,把我需要的东西,送过去。” 这一次,无人敢再有半分迟疑,所有人躬身领命,噤若寒蝉。 子时刚过,万象楼。 李墨指尖轻叩着桌面,正在推演“诚言露”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窗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仿佛夜鸟振翅。 一枚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赤红色玉简,穿过窗棂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他面前。 红尘阁的效率,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李墨伸手,两指夹住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两份情报,清晰地呈现。 其一,关于青牛镇。孙夫子、赵铁柱、石头三家人,在迷雾谷事变后不久,便已举家迁徙。红尘阁的情报网络最后捕捉到他们的踪迹,是在千里之外,靠近“十万大山”的一处边陲小镇,此后便如泥牛入海,再无线索。 李墨的眉头微微皱起,将此事暂且压在心底。 他看向第二份情报。 只一眼,他叩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住。 “目标:‘秃鹫’陈三。炼气九层,擅追踪,性狠毒。三日前潜入流云城,行踪已锁定。经查,其与‘金鼎陈家’外事总管陈平,于昨日在‘醉仙楼’天字号房秘会一个时辰。” “‘秃鹫’陈三……金鼎陈家……” 李墨缓缓吐出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玉简,放在唇边,用极低,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对着玉简的另一头说道: “告诉红袖阁主,她送来的刀,我收下了。” 话音落下,他屈指一弹,那枚赤红玉简,便化作一道流光,原路返回,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