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夫替小青梅养娃？改嫁军官赢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外甥打舅母 林大娘听了王奶奶的话后，竟然有一丝迷茫。 她是一个心软的人吗？别人看起来倒是的，毕竟她连路边的蚂蚁都担心怕被踩到。 可说她完全心软，也并非是如此的。 她厌恶哥哥嫂子和侄女的算计，内心也并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发生，这从她选择不原谅林芳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 可王奶奶的话却点醒了她。 那就是，哪怕她再讨厌这些人，可她仍然选择和他们保持一种表面上的平和。 可这种平和除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好欺负一些，没有任何对自己有利的好处。 她活了大半辈子，看透人心，可行事上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总是理想化地去看待事情。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可以自己决定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对她十分有好处的？ 眼下就有。 她眼里蓄满了怒火，看着吴翠萍的目光像看仇人一般，“吴翠萍！那是我儿子的辛苦钱，你别想这样一走了之！” 她冲上前去揪住吴翠萍的领子，云帆紧跟其上，一旦发现吴翠萍想反手回打，她就用擀面杖打她伸出来的手背。 “啊！”吴翠萍的确不甘被这个好欺负的丈夫妹妹拿捏，可是当她伸出手要去推她的那一瞬间，一股彻痛毫不犹豫地打向她的手背，让她哀嚎出声。 “你，你，我要告诉你哥，让你哥打死你！”吴翠萍指着林芬，大声威胁。 啪——她手上立马浮现出第二条印迹。 这次不再是云帆打的，而是林大娘自己拿过云帆手里的擀面杖打的。 她紧紧咬着牙，看着吴翠萍痛苦的嘴脸，心里竟然有一丝畅快。 她表情木木的，可眼里迸发出的喜悦是油然而生的。 当然，她并没有什么打人的爱好。 此刻心里的畅快完全是因为她亲自迈出了将她困扰多年的所谓血缘亲情的怪圈。 此刻的吴翠萍在她眼里看来也已经不是她的嫂子了，而是她迈出这一步需要踏过的石头，所以她不会心软一丝一毫。 云帆微微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也没想到林大娘会突然之间想开，之前陆战宇听了林宇来陆家打秋风的事情后十分愤怒，扬言要去解决。 结果林大娘把他拉住，好言相劝，这件事不了了之。 此时，吴翠萍和林宇已经知道事情无法转圜，唯有大声叫道，“没天理了没天理了！外甥打舅母了！” 可惜，刚说完这句话，一根擀面杖就朝着她的嘴巴飞舞过来。 “啊！”吴翠萍疼的面容扭曲，声音都变了一个度。 大门口此时不止站了排队的人，还有左邻右舍，听到声音来凑热闹的路人，都对着这一家指指点点。 虽然林芬听不清，但是她知道自己嫂子这张惯会把是非黑白颠倒的，所以她瞅准了对方的嘴巴用擀面杖去堵住。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 只要吴翠萍一张嘴想说话，看到林大娘手里的擀面杖后就不敢再开口了，自动闭上自己的嘴巴。 “妈，今天过节，我们去舅舅家做做客吧。”陆战宇笑着问林芬。 林大娘愣了一下，点头。 出嫁这么多年，都是自己儿子被人扒着吸血，而她却从没有被哪个哥哥邀请过去做客的。 就算有，那也是自己儿子想找人照顾自己时，被二哥邀请过去一次，但是她不想再出现大哥那样的情况，所以没去，这才有机会和云帆重新见面。 但即使是这样，二哥一家也不甘心，后来把林芳送到陆家…… 后面的事情，林大娘就不再想了。 她点点头，掷地有声地对儿子道，“走，去做做客。” 母子两人，一人拽着一个领子要去林家大房做客。 临走前，林大娘让云帆留下，“有小宇在。我没事儿的，你留下来，把这些月饼发了吧。” 云帆点点头，“好。” 她去也起不了作用，有陆战宇这个身强力壮的军人，她也不担心。 目送林大娘母子送着人去做客，云帆赶紧撸起袖子，将剩下几个月饼裹上油纸。 王奶奶则去门口疏散人群，顺便解释事情的经过，避免坏话被传出去。 这个年代，大家都对于这样的遭遇而感到十分愤怒。 “这都什么时代了，完全可以去公安局去告这家人了！哪有这样欺负自己妹妹一家的。” 路人点头应和。 王奶奶叹气一声，“也怪这家女主人太顾念亲情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众人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孤儿寡母在这世上，能够维系血缘亲情的人也不多了，肯定想着要珍惜。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东西你越珍视，别人就会觉得你越好欺负。 聊过这一茬。 云帆也将裹好油纸的十个月饼拿了出来分发，“大家一个一个来。” 她记性还算不错，所以收了钱的十个人长什么样她都记住了。 看了一场热闹还得了一个月饼的人们顿时也就没什么怨言了，尤其是这家人被亲戚站着吸血，实在是太可怜了。 “妹子，你是这家人的儿媳妇吧？你有这个手艺咋不多做点拿去卖呢？” 云帆顿了一下，脸色不由自主红了。 “我不是，我是这家的保姆。”她抿唇说了这一句话后，就淡定下来，又继续道，“我还在读书，不靠这个为生，不过我这几天都在这儿，你们若是觉得好吃的，可以带着材料过来，我给你们做。” 也当为自己赚一点小费了。 听到这话，本来觉得这月饼香喷喷的想跟着买，结果却被王奶奶告知不售卖了的人，顿时高兴不已。 “这感情好啊，我家就住在这附近，等着嗷妹子，明天我就拿过来让你帮我做，我给钱！” 其他人也点点头。 云帆笑着受下，然后收起篮子往门里去，王奶奶也帮忙和她处理剩下的月饼。 还剩下一些月饼没有烤，两人合力做起来不费事儿，一会儿就结束了。 烤好的月饼放在厨房通风处，等到完全放凉了就可以食用了，油盐面做出来的东西也耐放，要是保证干燥，甚至能放到过年的时候呢！ 不过这么香的月饼，未必能留到那个时候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还会再见面 陆战宇和林大娘把钱要了回来。 一共三千块钱，这是这些年陆战宇寄回来的工资中的一半钱。 原本应该是六千块钱的，只是另一半，任凭林大娘怎么恐吓威胁，吴翠萍都哭着说拿不出来才作罢。 不过陆战宇也没有就此放过他们，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局报案，让林家给陆家签下一个欠条样的东西，要林家每个月给陆家寄五十块钱，直到还清剩下的三千块。 云帆听了觉得不错，可这也就证明，林大娘和林家算是彻底脱离亲情血缘上的关系了，也不知道林大娘会不会失落。 不过很快云帆就褪去了心里面的担忧。 林大娘兴冲冲地回到陆家，直拉着云帆和王奶奶看她讨要回来的三千块钱，一脸崇拜地道，“我的天呐，我都没想到我还能从我嫂子那儿拿回三千块钱来，就像做梦一样……”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哎呦，疼的！ 云帆有些不解。 王奶奶看出她的疑惑，替林大娘解释。 “这吴翠萍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辈子打压小芬，到老了也不放过小芬，要不是小宇有出息，只怕这辈子小芬都脱离不了她嫂子的阴影。” 说起这事儿来，林大娘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她收起钱，“这事儿也不怪我，只怪那时候小宇太小，我没办法脱离我大哥二哥他们，那时候有口饭吃都已经很不错了。” 提起旧事，她面上闪过一丝伤怀。 云帆也理解了林大娘为什么性子这么软，原来是被打压的。 “妈，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陆战宇也走过来，面色郑重地看着林大娘，他也是去了林家才知道，自己母亲在林家被打压，因为害怕而选择了隐瞒，所以他才一直以为母亲安安生生的。 谁想到会收到冉安的信件，正好他那年毕业回来，去拜访母亲时竟发现人不在，打听一番才知道林大娘早被林家关到了精神病院。 陆战宇轻声道，“妈，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林大娘心里滚烫的不行，还好自己儿子有出息，她后半辈子也不至于那么苦。 “这算啥，你娘我坚强的很，要不是在精神病院，我还没机会认识帆帆呢。” 她看向云帆，两人相视一笑。 晚上大家就吃上了月饼。 王嘟嘟兴高采烈地抱着月饼上蹿下跳，像个皮猴子一样，对于小孩儿来说，逢年过节的确是最让人开心的时候。 对于大人又何尝不是呢。 林大娘从回来后面上的笑意就没散过，至于已故的丈夫，久远的亲人，悲伤早已被时间磨平，再伤心就有些矫情了，至于思念，谁知道这小老太每天睡觉之前会不会也想念过曾经呢？ 中秋一过，八月也到了尾声。 期间林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来陆家找事儿，包括林家二房的人。 云帆觉得并不是对方不敢来陆家找事儿，而是因为顾忌着陆战宇的身份。 更何况林大娘要跟着陆战宇要回部队的事情除了云帆和王奶奶祖孙，还没有人知道。 要是他们知道了，可未必会像现在这么淡定。 早上林大娘找云帆说了话。 “帆帆啊，你啥时候去西市报道？” 云帆正在收拾东西，“我还没想好，我还有半个月才去报道呢，怎么了，大娘？” 林大娘顿时惋惜，“前两天我才知道原来小宇的部队就在离西市不远的地方，要是你要去报道，咱们还可以顺路。” 但既然云帆还有半个月报道，那就不能一起出发了。 云帆一听也觉得好巧，但是她的确没打算这么早就去，只好笑着说，“那简单，到时候到了我再联系您不就行了。” 林大娘心想哪那么好联系呀，只好匆匆回去找了一张纸，把自家座机的电话号码抄了下来给她。 “你可一定要记得联系大娘啊，我来找你。”林大娘拍了拍她的手背，满是不舍。 云帆也不太舍得，但她总觉得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好。” 云帆收好纸条，然后上楼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工资昨天晚上就已经被林大娘结清了，还是陆战宇亲自送过来的工资。 她的东西不多，但是一个人也拿不了多少，还好上次从家里出发的时候，跟云建阳说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希望他能够记得来接自己，不然她只能自己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去了。 收拾完行李后，她就帮林大娘他们收拾行李，不出意外，再有两天他们母子俩就要离开这里了。 林大娘正在自己卧室收拾她的东西，云帆就在客厅看看有没有林大娘路上能够带走的，那些贵重物品肯定要带回去的，不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翻进来偷东西。 云帆正忙着，然后旁边就站了个人，吓了她一跳，“你怎么，有事吗？” 她看着陆战宇，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他要说什么。 陆战宇看着她忙碌起来就一心一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先不用收拾了，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 他们俩有什么好谈的吗？ 但是脚步已经跟上陆战宇了，两人走到院子里有遮阴的地方，云帆忽然想起来以后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 又想着这几个月和他的相处，有好有坏，也曾搅动她的心弦，可毕竟他们不是同路人，心里的纠结淡去。 “你要跟我说什么吗？”云帆仰着头看他，那双眸子一如初见时明亮，看的陆战宇心痒痒的。 他递出一个木盒子给她，“这是给你的开学礼物。” 想不到什么好借口，只能以这个借口来送她东西。 在男人的眼里，自己怎么想的他自己清楚。 可在云帆的视角里，陆战宇居然会给自己准备开学礼物，这是正常的吗？ 她想起来前两天林大娘交给自己一个手镯，虽然她百般推拒，但林大娘还是不肯收回，难道那也是开学礼物？ “这，这是……” 她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太贵重，她就不想收了。 男人看出她的心思，面容平淡，“等到了学校之后你再打开吧。”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是关于学习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送的礼物 可能是钢笔，本子之类的东西？ 不过用木盒装会不会太贵重？ 她拿着木盒子到处看了看，到底是想着陆战宇说过的话，将她放进了自己的行囊里。 陆战宇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出了陆家去了冉家。 “你妹妹考上哪里了？” 陆战宇去找冉安，开口就是问他这个事情。 冉安心里诧异了一下，表面不显，开玩笑道，“咋了？你打听这个干啥？” 陆战宇神色平静，双眸里看不出神情。 “问一问。” 冉安充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可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他知道陆战宇这人干什么事情都十分寡淡，只有在遇到特别的事情时才会情绪波动比较大，这一点他猜想估计是和从小的成长有关。 不过他想了想，就算告诉了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是自己兄弟。 “西大，怎么了？” 西大？那不就是在西工大隔壁的大学？ 陆战宇想到什么，勾起一个嘴角。 “你妹妹去那儿，你放心吗？” 他忽然又问。 冉安满脑子问号，“咋了这是？” 他兄弟该不会看上自己妹妹了吧？这可不行，他觉得自己小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没等来回答，他更加疑惑了。 只好将自己心中的打算告知他，“当然不放心，所以我正在备考西市的教师岗位。” 他指了指桌面上摆放的一堆书籍又继续道，“还好我老师就是从西大出来的，他说那边师资力量缺少，我要是能去，他给我想办法。” 陆战宇点点头，忽然郑重道，“请你帮我一个忙。” 冉安愣了一下，好奇道，“有什么忙是我能帮上的？” “帮我也照顾一下云帆，她在西工大，我会给你定期汇一笔款，当做答谢。” 他说完，冉安好像是被卡住了，张着嘴巴。 “你，你认真的？” 冉安不可思议，从陆战宇这话里他只得到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他的好兄弟对云帆有意思！ 这可是头一回，特别稀奇的事情！ 他还记得小时候跟他一起读书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什么青春期的悸动，他都以为他这辈子可能就嫁给军旅生涯了。 没想到竟然铁树开花！陆战宇也有喜欢的人了！ 陆战宇眸色微深，“可以吗？” “可以，可以，包在兄弟身上。”冉安拍着胸膛打包票。 好兄弟的事情那就是他的事情，“不过答谢费就不必了吧？以后结婚让我坐主桌？” 陆战宇：“……” 眼神瞥了他一下，“没影儿的事。” 冉安更疑惑了。 没影儿的事是什么？是他还没拿下云帆？难道……云帆不喜欢他？ 下一刻他是真惊讶地张大嘴巴了。 “我跟她表白，失败了。” 陆战宇眸光黯淡，看着空中的一点虚空回忆起她拒绝自己时的小心翼翼，对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在里面。 可是有时候他总是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这个人虽然躲着他，可也会依赖他。 她对别人就不这样。 冉安不解兄弟的纠结，但是明白这酸楚的滋味，为了不让他太过伤心，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懂你的。” 陆战宇又瞥了他一眼，没记错的话，这位冉公子的确从小到大都很吸引女生的目光，只不过这位向来遵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原则。 “话说，需不需要我给你传授一点经验？你那不也离西市挺近的吗？万一可能只是小姑娘不开窍呢？” 说到底，在读书人的眼里，云帆的年纪的确算小了，真论起来，十八岁的年纪还在读高中呢！ 也就是他兄弟早出生了几年，不然遇上云帆，说不定都不会选择去参军呢。 陆战宇看着冉安的笑容，直觉他没什么好想法。 只得再一次出声问，“答谢费不要，你要什么？” 冉安挠挠头，其实他什么都不要都行，做主桌既然是没影儿的事情，那他再想想吧，总得让自己兄弟安心才是。 “我想想哈。” 冉安摸着下巴思考，自己想从陆战宇身上要什么东西。 “哎，对了，你以前不是有一只钢笔吗？毕业前老师送的，你还记得吗？我要那只钢笔就行了。” 那是优秀毕业生才能够获得的奖励，他想了好久，也磨了陆战宇很久，不过都没能磨动他，这回总能得手了吧？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对方。 却见对方突然沉默地看着他。 冉安：“看着我干啥？” 陆战宇：“我送给她了，你别想了。” 冉安气急，他指着陆战宇说不出话，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啊，重女轻友！” 陆战宇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怕伤到对方自尊，又用手握成拳遮掩了两下。 冉安双眼极为不爽，“哼，这礼物你都送出去了，我还能从你这儿要什么？” “范教授的读本要不要？我队友给我的。” 冉安一听，两眼冒光，忍不住站起来，激动地握住了他的双臂，“真的？你那儿真有？” 范教授的读本，全国数一数二的资深教育学家，比起其他东西，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陆战宇一个军人会有这个书？冉安对陆战宇说的话有些怀疑，别是框他的吧？ 事实证明，陆战宇就是有那么好的运气，“他儿子和我是队友，那本书就是他儿子给我的，喏。” 他从自己的外套里抽出那本用一层油布包裹好的书本，封面上的笔名正是范教授的大名。 冉安看见了，嗖地抢过来，然后轻轻打开第一页，第二页……竟越看越激动了，还真是范教授的书！ 陆战宇见他爱不释手，并且逐渐有忘我的境地，忍不住笑了笑，没再打扰他，而是转身下了楼。 刚下楼就看见冉姝趴在栏杆上，看他下来忙欣喜地看着他，朝他招手。 陆战宇目光微闪，一下楼就听见她问他，“帆帆姐真考上了西工大？” 他点点头。 冉姝惊喜地捂住嘴巴，“帆帆姐真考上了！太好了，我有伴了！” 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就算哥哥要去西大当老师，但是还是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到西大报道，冉父冉母年纪大了也不能长途跋涉，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学校。 可是现在有云帆一起！她总算不孤单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做饼干干粮 见陆战宇要回家，她赶紧跟上，“小宇哥，我和你一起！” 陆家这头，云帆收拾好东西后就在厨房帮林大娘忙活吃的。 王奶奶拿了一些干粮过来，林大娘才意识到没准备路上的吃食，所以喊着云帆一起说话，顺便让她打下手。 毕竟是吃的，林大娘也想做的好吃点。 她们要做的是饼干，这东西是用面粉，鸡蛋，糖，猪油，少许碱和在一起做的，因着是路上吃的干粮，并不需要做多么精致，只需要压成面饼贴在土灶锅里烙一烙就能捞出来自然放凉，没过一会儿就会变硬变干。 “还好有你出主意啊帆帆，不然这些鸡蛋和糖面都带不走，丢在这儿也只能浪费了。” 虽然逢年过节可能还要回来，但是这些东西放时间长了，不免发臭，蛀虫，还不如做成饼干带走，保存的时间也久。 做这个不费什么功夫。 一个擀饼，一个下锅烙就完了。 云帆烙饼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将饼捞出来放到筛网上，就仔细听了听。 “帆帆姐！” 还真有人叫她，这不是冉姝吗？ 她朝厨房窗口探头，果然一眼看到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冉姝，忙朝她那边出声喊她，“我在这儿！” 冉姝肯定是知道她要走，特地来送她的吧？云帆面上的笑容明晃晃的，足够吸引目光。 “啊，好香啊，帆帆姐和婶子，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啊？” 她昨晚上听哥哥说了，婶子一家要回部队了，帆帆姐自然也是要回去的，她正愁找不到借口来送她，就看到了来找哥哥的陆战宇。 “饼干，做好了等会儿给你点，留路上当干粮。”林大娘替云帆回答了。 云帆忙不迭地把饼子放进锅里，铲子慢慢挪着烙饼，听到这儿也点点头。 冉姝一听，顿时腼腆地笑了笑，张口却是笑死人不偿命，“婶子，这怕是留不到我去报道啊！” “哈哈哈……” 一时间厨房里笑声遍布，好不热闹。 等饼烙好，云帆数了数，巴掌大的饼干，竟然有三十多个，这数量未免太多了，带在路上不重吗？ 林大娘却不觉得累，看到这么多饼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等她去了那边也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了！ 云帆做的东西，可不是好吃吗？ 云帆不知道林大娘心里想的，只当她是觉得自己儿子力大无穷，这点饼干不影响带走。 将铺开的饼子抬了出去放在阴凉的地方晾干，来回几趟，这吃食就算完成了。 她拍了拍手回身，就看到陆战宇正看着她，那目光倒是不令人反感，似乎只是因为院子就这么小，随意落在她身上的而已。 她走过去，笑了一下，“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刚才陆战宇走之后，她就把礼物打开了，发现是钢笔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只是，心里想的是，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面了，何必要把这个念想留那么久？不如直白地告诉对方此刻的心意，也不叫人等待。 “你打开看了？”陆战宇眉梢挂上一丝惊讶，随后原本看起来淡定的面容，莫名多了一丝沉闷。 云帆当做没看见，笑的很平静，“是啊，我很喜欢这个礼物，你不高兴吗？” 八月末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冉姝在卧室帮林大娘一起收被子，饼干的香味儿在院落里散开，时不时会从树上落下几片干枯的落叶。 陆战宇嘴角虽勾着，双眸里却没有一点儿笑意，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重而缓和，带着失落的意味。 他开口，“云帆，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云帆双眸微闪，笑着抬头，“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懂，如果你介意的话……” 她没想到陆战宇会因此而不高兴，似乎并不是因为她提前打开了礼物盒而不高兴，是因为她这举动里含带的意思。 可为什么他不能装作看不懂？非要把问题问出来，现在她左思右想，都没想到一个能够搪塞他的理由。 要不，把礼物还回去？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脸颊就感觉被人揪住了，她惊愕地抬头，望着面前的人，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咬牙切齿的表情。 “休想。” 她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心跳忽然一声一声改过风声。对上男人坚定的目光，她心里慌乱不已，匆忙别开脸。 好在陆战宇并没有多留念她的脸蛋儿，很快也松开了手。 只是，那低垂下来摩挲指尖的动作还是不经意落进刚好低下头的云帆眼里，顿时在她心里泛起巨大的波澜。 她感觉自己有点止不住的慌乱，于是赶紧挪开目光，脚步不自觉往后退却。 却听到面前人传来的声音，“等我。” 云帆僵着脸不看他，待发现面前这人走了才将身体放松下来，才有空间思考他刚刚说的那话。 等他？为什么要等他…… 难道她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云帆此刻是真感觉有些苦恼了，这似乎比学习还要更艰难。 而且这人也并不像郭建军那样难缠，令她不舒适，他直白又热烈，似乎笃定了想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算了算了，就先这样吧。 云帆挠了挠头，只能尽量平复心里的波澜，同时将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挥开。 反正陆战宇明天就要离开了，在部队里也不是那么好出来的，他们要想再见面，很难就是了。 云帆去厨房，发现用具已经被清洗干净，里面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坐到树荫下乘凉。 冉姝搬了一根板凳坐在她身边一起乘凉。 云帆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有问候冉姝考上没有，不过看她面上也没什么失落的表情，应该是考上了。 “你考上了哪里？”云帆问。 冉姝眼睛一亮，长长呼出一口气，“天呐！你可算问了，我还以为咱俩不是同一届高考的考生呢！” 云帆笑眯眯的，“那还用问吗？看你这样，肯定考上了。” 冉姝嘿嘿两声，神秘地看着她，“那你猜猜我考上哪里了？” 云帆看着她眯起的狡黠双眼，“西大？” 那双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诶，你咋知道？” 第一百四十章 哥哥来接她 “还真是，你忘记你之前跟我说过了吗。” 冉姝可能没想起来，但是云帆记性不错，还记得之前有一次两人谈过志愿的问题，冉姝随口说了一句她想考西大，没想到实现了。 “原来是这样，还好我考上了，不然我就不能和你一起了。” 冉姝第二三个志愿填的是别处的地方大学。 云帆也笑了笑，点点头，“我们可以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 “不过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学……” 两人聊了一些关于开学的事情，然后陆家大门就被敲响了，“帆帆！” “哥！”云帆一骨碌坐起身来，云建阳终于来了，不来她都怀疑今天是不是还要再留宿陆家一晚。 客厅里听到声音的林大娘和陆战宇也出了来，云建阳礼貌地同他们打招呼。 “婶子，陆同志，我是来接我妹妹的。” 他直奔云帆而来，看到她身边大包小包的东西，顺手提了一包起来。 刚提起来，陆战宇就走了过来。 “我帮你。”他一手提着两个，直接把云帆全部行李给提空了，空地上就留了个空气。 “哎？谢谢谢谢。” 云建阳诧异了一下，这陆同志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也没忘记上次对方送自己妹妹回来的那两次，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这是我爸我妈让我给你们的，谢谢你们这些天来对我妹妹的照顾。” 林大娘受宠若惊。 陆战宇把东西提上车后回来，看到后也是有些惊讶。 “这是？” “哦也没什么，就是我爸晒的牛肉干，很好吃的，路上可以当干粮。” 这年头猪肉都紧俏，更别说牛肉一直以来供不应求，而且价格还贵。 寻常人家能够拿牛肉来做干粮送礼，那可是给了大面。 陆战宇抿了抿唇，正想推拒，一只小手从云建阳手里拿过去，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 “你就拿着吧，我爸妈知道你们是好人。”云帆两眼笑眯眯的。 光是看到那抹笑容，陆战宇都无法再拒绝，况且也已经错过拒绝的时机。 “哎呦，没想到你爸妈这么客气，早知道我就让小宇带着我去拜访拜访你爸妈了。” 林大娘拍了拍大腿有些懊悔，她是真喜欢云帆这孩子，看孩子是什么样，大人也差不了哪去，肯定好相处。 云帆偷笑两声，之前林大娘还想和云家结干亲，也不知道最后怎么的就不提这事儿了，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婶子客气了，那我就带着帆帆先走了？”云建阳向林大娘询问。 林大娘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赶紧挽留，“歇一会儿，喝口水再走嘛。” “不了婶子，等会儿天黑不好开车。”云建阳拍了拍手，目光看向自家妹子。 林大娘也看向云帆，目露不舍。 “帆帆……” 云帆也不舍，但总归是要分开的，再说了也不是永远见不到，就算去了西市没联系上对方，逢年过节说不定也是能见到的。 “大娘，您放心，我们下次见。” 她上前给了林大娘一个拥抱，刚分开，就看见冉姝也不舍地看着她，她就过去也给了她一个拥抱，忍不住取笑她，“不是过几天约好一起去火车站吗？” “那中间还有这么多天呢，多无聊。” 云帆面上静默片刻，笑笑没说啥。 这妮子原来是觉得自己走了无聊。 她又对上陆战宇的目光，他仍旧是平常那副平淡模样，只是看着她的目光中总浮现出一丝暗涌，令她心慌意乱。 她别开目光，跟着云建阳出了陆家门。 林大娘看着云帆的背影叹了口气，“哎，以后就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菜了，也没有维护我这个老婆子了。” 说完还瞥了瞥自家儿子，忍不住嘀咕道，“人都要走了，连句道别的话都不说声，哼，难怪人家不喜欢你。” 陆战宇听觉多灵敏，全部不落地听在耳里，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无奈。 他还是她的亲儿子吗？ 至于道别的话语……她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再见面呢？ 在陆家度过的日子仿佛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手里还捏着金子，让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云帆坐在云建阳后座上看着往后飞逝的景色发呆，连云建阳的呼喊声都没听到。 “帆帆，云帆？” 云建阳将车停在路边，停顿让云帆回神，询问她哥，“咋了？” “车轮好像被钉子扎了。”云建阳停下车，打开车门下去看车轮，云帆也跟着下去。 车轮上有一颗尖锐的石头挂在车轮上，云建阳用手拨了拨，发现尖锐的那一头卡在了车轮胎里，车轮发出轻微的呲呲声。 云帆忙向四周望去，这附近的修理厂在哪来着？ 没找到，却见车子背后，一个人影踩着单车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在车旁停下来。 “云帆，你要去哪？” 来人正是郭建军，看的云帆直皱眉，这人怎么跟上来了？ “哎，我们去哪管你啥事儿？”妹妹没开口，云建阳先忍不住问了，眼里都是不高兴。 郭建军虚弱地笑了笑，“我伤还没好，刚刚看到你们出来就着急追上来了。” 要是往常说这话，心疼伴侣的云帆说不定就会关切询问，并让他直接上车休息了，可是现在的云帆看到后只剩一脸平静。 “哦，那你快回去吧。”云帆直接赶人，毫不留情。 郭建军面上的笑容一僵，按照正常人的思路，不应该问他追上来干什么吗？哪有直接赶人的。 云帆并不惯着他，看向云建阳，“哥，你知道最近的修理厂在哪吗？” “知道，那不管他了？”他用手指了指形容狼狈的郭建军。 云帆勾唇笑了笑，不加掩饰地嫌弃郭建军道，“你想让你车子变脏的话，我也不介意你带上他。” 云建阳是肯定不会带上他的，只是这人冲过来啥也没说，跟个二傻子似的，他是越来越不懂以前为什么还看这个妹夫很满意了。 云家兄妹又上了车，往附近的修理厂开去，只留下郭建军一个人吃了尾气，面色难看。 “可恶！她现在怎么变了这么多？”郭建军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着上来卖个惨，结果自取其辱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邻居的心思 云帆两兄妹把车开去了附近的修理厂，都没人在意郭建军突然出现这事儿。 倒是云建阳，趁着车子还在修理的时候，眼睛偷偷往自己妹妹那儿看了看，发现她面色平静，双眼直直盯着修理工师傅的动作，遇到看不懂的还直接问，他心里就知道，妹妹这的确是放下了。 “对了哥，王有辉表现怎么样？”她突然想起王有辉正和哥哥们合作，说起来郭建军也有参加合作，只不过他太过相信王有辉。 云建阳嘴角微扯，眼神略略嘲讽，“这两天倒是挺勤快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云帆思索。 王有辉上辈子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卷走哥哥那么多财产，可见并不是一个会回心转意的人，她叮嘱云建阳，“哥还是警惕点。” 云建阳点点头，这话他妹子不说，他也会注意的。 车子修理好，两兄妹又上了车，开始回家。 云父云母老早就在家门口晃荡多时，见那辆小四轮终于回来，忙不迭地起身向前迎接。 “帆帆！”云母激动地朝女儿挥手。 云帆下了车直奔云母，云父和云建阳闷头在车子旁边卸货。 母女俩相视一笑，进了院子里。 “小飞，小飞，姑姑抱抱！”云帆一进门就看到在布垫上乱爬的小云飞。 小云飞还不会走路，顾文嫣干活儿的时候就让孩子在垫子上乱爬，这也是为了锻炼他自己。 好在孩子也很省心，从不往垫子外爬，家里人也会多长双眼睛，时不时往这儿看看。 云帆抱着小云飞，看云母收拾她的东西。 “现在天凉了，这些衣裳压箱底吧？”云母边折边朝云帆询问。 “妈，您放那吧，我不是还要去学校读书吗，不用收拾，反正明年还能穿。” 云母撇嘴，“那可不一定，等明年说不定你就长高了呢？” 云帆失笑。 父母对儿女的寄望总体现在方方面面，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能映射出来。 虽然她现在才十八，的确有可能还会长高。 她想起上辈子，自己十八岁嫁人，后面被郭建军和王蓉蓉蹉跎几乎半生，哪有再能长高的机会。 这辈子能考大学，还能和家人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时光，真好啊。 女儿回家，当爹当妈的总爱琢磨些好吃的，没一会儿顾文嫣就被赶了出来。 她有些无奈，云帆却看着她得意地笑。 “嫂子，你快来坐着，爸妈这也是让你多休息呢。”云帆自己坐在垫子旁边，见她来，又扯过不远处另一个凳子放在旁边。 顾文嫣顺势坐下，伸手自然地就去抱云飞，从云帆视角看过去，顾文嫣身上仿佛身上带着母性的光辉。 不过嫂子是幸运的，她遇到了人品可以，有担当的哥哥。 “对啦，你那个当兵的朋友，你喜欢他吗？”顾文嫣悄声问。 云帆微微愣住，然后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陆战宇，目光闪烁了两下后问，“嫂子咋这样问？” 顾文嫣掩唇笑了两声，“你喜不喜欢嘛，隔壁邻居家的女儿那天可是看见你朋友了，这两天在和我们打听呢。” 云帆内心顿时就感觉有些复杂，她将附近的邻居们想了一遍，适龄的女生的确不少，不过是哪一家？ 不对，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想着想着，自顾自起身去，本来准备迈进卧室的双腿，转了个方向又迈进厨房。 顾文嫣问着问着见她起身还被吓了一跳，见她有些慌乱的背影，顿时挑眉。 隔天那姑娘就上了门来。 同样是隔壁邻居，姓邓名佳，上回陆战宇在云家的时候，邓佳不经意看到了他这个人，顿时惊为天人，只碍于当时陆战宇似乎有正事儿，她便没有上前搭讪。 等后面再打听时才得知陆战宇已经离开了。 今儿邓佳上门来顾文嫣也有些意想不到，见她来还提着东西，面上挂着笑容迎接她进门，“佳佳妹子，来坐就是，还提什么东西？” 然后赶紧喊她坐下。 邓佳面容属于看起来年轻可爱那一类，穿着打扮也偏少女，但看起来并不违和。 “文嫣姐，你家妹子回来了吗？”邓佳开口声音倒是轻柔，和她乖巧的面庞很是相衬。 顾文嫣虽笑着，面容却迟疑了一下。 昨天她问云帆时那话虽然是抱着一丝试探的意思，但也没想到帆帆反应有点大，那就说明，可能帆帆还是比较在意的。 要是真让邓佳去问帆帆的话，那她成什么人了？ 所以她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面上笑着回应对方，“我妹子还没醒呢。” 只这么一句话，邓佳估计未必能听懂，但是她看了看顾文嫣的神情，见她有些隐晦地垂下眸，似乎懂了点什么。 难不成，那男人有心上人了？ 也或者，云家妹子也喜欢那个男人。 邓佳心里过了一遍后，起身道，“好吧，那我改天再来。” 顾文嫣假意挽留，“再坐会儿呗妹子。” “不了，还要去上班呢。” 邓佳在附近的供销社上班，每天七点起床，还有时间到云家来坐坐，这心思昭然若揭了。 只是哪怕再如何，顾文嫣也不能不顾小姑子的意愿吧。 她抱着云飞目送邓佳离开，转身就看到云帆在身后站着打哈欠，顿时笑道，“你看到没？” “嗯？看到什么？”云帆的确啥也没看到，她刚从屋头醒来，见顾文嫣在门口站着，便朝她走来，自然也没看到邓佳身影。 “邓佳呀，她刚刚还来找你呢，只不过我说你在睡觉，她就走了。” 顾文嫣朝云帆眨了眨眼睛，看的后者脑袋发懵，不过不管怎样，她也不想应付这些对她来说算是麻烦的事情。 云帆笑笑，“走了就走了吧，小飞飞，让姑姑抱抱。” 小云飞还不会说话，但是认得人了，知道这是他的小姑姑，对着云帆挥舞着小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云帆觉得这孩子可好逗了，逗一下就会笑，以后肯定是个好性子的孩子。 这边姑嫂和谐，另一边云建阳却对王有辉有些不满。 “这批货已经有客人预订了，为什么要挪给另一个客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婶找上门 “哥，您消消气啊，我这不是想着东桥那家客人着急要货吗？人家大老远的过来，总不能让人家空手回去吧？” 王有辉觉得自己没毛病，前头那位是徽市的客人，人家货期给的时间长，但是后头这位东桥的客人给的期限却短，所以王有辉就自作主张换了两个客人的货。 云建阳目光微沉，这俩客人都是熟客了，之前合作过几次小订单，这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订单。 云建阳不想出什么纰漏，声音微沉道，“换回来，我去说清楚。” 王有辉有些不甘心，“哥，你咋能这样呢？我都跟人家保证了，肯定能马上出。” “你跟人家保证马上出？”云建阳话音有些难以置信，目光更是无语加讥讽。 但是他也知道说这么多给王有辉听也是废话，因为对方未必会听懂，反而还会坏了大事儿。 “这两个客人不用你负责了，你管后勤吧。”他冷静地说完，转身离开。 来不及反驳的王有辉露出满脸不甘的表情，双拳紧紧捏着。 云建阳算什么东西？他可是给了钱入股的！这事儿他必须要说给他妈听，让他妈去找云家麻烦才行。 然而当他真向王婶告了状，对方却一脸为难，“儿子，这……做生意的事儿你妈也不懂，我怎么找云家麻烦嘛？” 她能白的说成黑的，但是做生意这事儿是一窍不通，要真去找了麻烦，怕不是还会被好生奚落一番。 云家那一家子都不是个好惹的，上次她就领教过了，更何况云家那个小姑娘也回来了，真对上去，她一张嘴哪能说过那么多人？ 王有辉更加不满了，“那我就甘愿做个管后勤的？” 管货物，钱虽然不从他手里过，但是分的多啊，要是管后勤，钱既不从他手里过，而且还分的少，这谁愿意做？ 王婶却以为他抱负远大，欣慰的同时也劝道，“哎呀，有个工作都不错了，和你以前相比咱们儿子也算是有出息了……” 谁知话还没说完王有辉就愤怒地打断，“哪有出息了？一点都没出息！” 说完，转身进了房间，将房门砰地一关。 王婶在门口呆愣住，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是如此，王婶还是找上云家。 云帆此时正在给云飞勾毛毛鞋，她这手艺也是上辈子学的，只不过跟着顾文嫣一遍后假装学会了，为此顾文嫣还夸她奇才。 直到王婶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云帆和顾文嫣这才放下手里的活计，问她，“婶子，你找谁？” 王婶面容有些凶狠，“我找建阳，他人呢？” 云帆双眸微垂，大概知道王婶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顾文嫣昨晚也听了云建阳发的牢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面对王婶时没有丝毫异样，“建阳出门了，还没回来呢，婶子有啥事儿不妨直说，等他回来咱们再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王婶翻了个白眼，“不成，我得亲自跟他说。” 见她跟个石墩子一样坐着，姑嫂俩神色都有些冷。 没多久云建阳就回来了，王婶激动地上前，“大侄子，你说说你干的这是个啥事儿啊？你不是要带我家有辉挣钱吗？咋让他干后勤去了呢？” 呦，这难道不是王家死皮赖脸地求来的合作吗？姑嫂俩不动声色地对视，都露出鄙夷的目光。 云建阳咳嗽了两声，虽然他的想法和自己妻子妹子的想法一样，但是面上却不能说出来。 “王婶，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想当年我也是从后勤干着开始的，现在你看我好不好？” 他看似真诚，倒让倒打一耙的王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好是好的，但是能不能把咱俩有辉调到别处去？我家有辉说他不想干后勤啊。” 云建阳故作高深，“按道理来说，王婶您儿子和我们一起合作，那他想做什么当然要尊重他的意见，不过您确定把他调去别的地儿不会出问题？贪多嚼不烂，这道理您懂吧？” 这道理王婶当然懂，这不她儿子不懂么！ 好不容易烂泥扶上墙，要是一竿子闷头打死，她这儿子恐怕这辈子都废了。 “可你就不能带带他么！”王婶也有些恼羞成怒了，反而指责起云建阳来。 云建阳莫名被撒了气，不怒反笑。 妹妹说的果然没错，这一家子真是迫不及待，王有辉也是纯坏。 他沉思了两秒，似乎有些松动。 王婶紧张看着他，“行不行，给个话呀？” 云建阳故作深沉，“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我给他两个客人，成不成看他本事。” 王婶心想，这客人是云建阳的，有保障，那交给自己儿子来管肯定没啥问题。 “好嘞，我就知道建阳你小子通情达理。” 王婶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云帆坐在垫子旁边，一手牵着小云飞，牵着他走路，一边看着云建阳。 “怎么？有话问？”云建阳将身上的斜挎包取下来，就看到妹妹这样盯着自己，一猜就知道她是有话问自己。 云帆曾经告诉过王有辉这个人的特征，为的就是防止云建阳再出现上一世的纰漏。 所以云建阳不可能会轻易把客人交给王有辉来管理，除非…… “你放心，那两客人是我安排的。” 黑吃黑。 云帆一下子就懂了。 上辈子王有辉靠着前期的努力博取了云建阳的信任，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卷走云建阳所有资产，黑的不行。 而这辈子，云建阳为了避免被吃，只能当另一个“黑”的人，把这个威胁云家的“黑”吃掉。 云帆抿唇不语。 云建阳怕妹妹想太多，上前摸了摸她脑袋安慰，“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只有你强硬了，才不会吃亏。” 他以为妹妹会觉得这样不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云帆压根儿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好，她甚至还出言建议，“郭建军不是也投了钱在这儿吗？让他们两个互相争，不是更好？” 云建阳微微瞠目，他这妹子的变化之大倒是现在才有些实感… 不过正和他意，他转身又出门去，决定把这事儿落实下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让他们互争 云建阳找到王婶家里，恰好徐芙蓉也在，便将要分配给客人给王有辉的事情说出来。 徐芙蓉果真上钩，“有辉都有，咱家建军不能没有吧？” 云建阳眉梢微挑，略微遗憾，“可我这里近期只有两个客人要订货。” “妹子，你家建军不是没空吗？我看还是让我家有辉来吧。” 王婶眉目染上不屑，刚刚她问徐芙蓉能不能让郭建军辅导一下自己妹子家的孩子，就被一句没空堵了回来。 现在她可要看看徐芙蓉怎么说。 “哎，怎么能这么说，我儿子也是合伙人！”徐芙蓉可不依，她儿子可是正儿八经给了钱的，哪能跟王有辉这个二吊子比？ 也不知道是她说的话太冲，还是说话时鄙夷的神色过重，叫王婶看了去，便刺激了她。 “徐芙蓉，你啥意思？这是分给我儿子的，没我同意，你休想分走一个！” 王婶像护犊子的母亲一般，在她眼里，徐芙蓉的儿子样样好，自家儿子也好，可吃的亏也多，凭啥就得分给别人？ 这话说完，徐芙蓉脸色顿时难看。 而云建阳，面容淡定地喝着茶，实则心里正佩服着他妹妹，没想到被她说中了，瞧这狗咬狗的戏码，正好配茶喝。 此时徐芙蓉也觉得不对劲了，和王婶争辩两句后便知道如果继续吵下去，对她和自己儿子百无一利，自己可不是来吵架的。 从昨儿起，她就发现陆家大门紧闭，仔细一打听才知道，陆家人早就离开了省城，陆家的保姆也回家了。 那她和她儿子还住在那儿干啥？当苦行僧？所以一大早就来了王婶这儿，想让她将小旅馆给自己和儿子免费住一段时间。 谁知道她居然不干，可把徐芙蓉气坏了，可长说短说，王婶愣是不松口，她也恼了，好在云建阳来了。 两人谁都没怀疑云建阳，自认为对方咄咄逼人，不肯让步。 王婶也不是个傻子，她能把小旅馆做到现在，说明还是有些生意头脑的，既想白住自家旅馆，还想分走有辉的客人，她可不愿意！ 见说不动对方，徐芙蓉阴沉着脸，只能退让一步，“这样吧，我每个月付你一份房租，你退一步。” 王婶挑眉，铁公鸡拔毛可不见得是好事儿，但是以她的脑子也只不过是浅浅想了想，并没有想得太深。 “行啊。”王婶也并不觉得自己儿子能吃下两个客人，见徐芙蓉退步，她也乐的退一步。 这时候就需要云建阳出来拍板了，“行，俩婶子商量好了，那我就一人分一个客人了，不过徐婶，明儿郭建军就要上岗了，总不能啥也不干。” 这年头教师搞副业的多得多，更何况上面对这也管的不严，有些一夜暴富了，当场辞职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暑假里，他觉得和自家妹子假设的事情有可能就要发生了。 云建阳回家去，徐芙蓉和王婶也没什么话说，便分开归家。 等傍晚王有辉回来，听老娘说云建阳想给自己分两个客人时还挺高兴，觉得云建阳上道。 可下一秒，他脸色就垮下来。 “不过妈又分出一个客户给了建军，他妈说会给租金，咱们小旅馆这个月又有收入了。”王婶得意道。 分的客户还未必能谈下来，可她一个月的租金可是实打实能拿到的。 王有辉脸色顿时就变了，“妈，你把我的客户给了郭建军？” 虽然两家是亲戚，但没有利益来往的时候关系自然好，现在牵扯上利益了，谁还觉得这门亲好？ 他妈倒好，居然把本应该分给他的客户分给了别人！这不是倒便宜了人家吗？ 王婶听出他话里的愤怒，面上的笑容一下卡住，“这，妈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两个人吗？” 王有辉脸色难看。 他虽然之前无所事事，但是不代表他没有野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自然是能拿在手里就拿在手里的。 “哎呦，这，早知道你不愿意，妈就不答应给他们了。” 王婶也有些愧疚，虽说自己儿子不一定能吃下两个客户，但是既然儿子不愿意，她自然是以儿子的意愿为重。 “没事儿，妈，给了就给了吧，下次可别了。”王有辉扯了扯嘴角，顺口安慰了一句。 说的也是，给都给了，难不成现在反悔，徐芙蓉和郭建军会同意？ 王婶却看着儿子一副大度的模样露出欣慰的目光，她儿子总算长大了，居然还会安慰自己。 却不知王有辉转过身去就露出阴狠的目光。 云家，云帆听了云建阳回来说的话，直接笑出声来，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这几天她早出晚归的，考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发现还是做吃食最挣钱。 她又想起之前中秋节后，左邻右舍的带着材料来预定月饼，光是手工费，她都挣了二十五块钱。 其实除了这一点外，也有家人的支持。 云母云母从小手艺就不错，年轻的时候也曾做过一段时间吃食生意，那是他们最挣钱的时候，后来有了云建阳，云帆，再加上政治改革，他们这才放弃了做生意。 现在好起来了，可年纪也大了，也没有那个心力去干更多的事情，光是村里的果园就够二老操心了。 所以一顿出谋划策后，定了做吃食的生意上。 而且这也是最好收摊的方式，因为云帆十几天后还得去上大学呢。 说干就干，吃食种类这么多，云帆想干些有新意的，而且要在短期内就有可观的效益。 省城北冬天要比南部冷，夏天比南部更热，现在秋季末了日头还是有些大，她可以做些清凉的东西去卖。 现在市面上一般清凉的东西有红豆沙，绿豆沙等，很普遍也没有什么新意，云帆上辈子嫁给郭建军后，平时做完家务后会自己琢磨吃食，知道有一种食物是搓出来的，和果冻一样。 后面家家都有电视的时候，她才知道这种东西叫做冰粉，广泛流传于西南地区。 他们这儿虽然热，但是夏季短，所以这冰粉还没有普及到这儿。 定价她定的也比较便宜，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准备去摆摊 云帆定的是一碗三分钱，分大小碗，小碗的有成年人半个巴掌那么大，二指深，大碗的有三分之二个巴掌那么大，二指半深，卖五分钱。 将昨日赶集买回来的酸浆籽包在纱布里，反复揉搓，等搓出果胶后就加入石灰水帮助凝固，静置后就成为了半透明，带有气泡的冰粉。 再调一缸红糖水，加花生碎，山楂片，葡萄干等放进每个小碗里，就可以正式售卖了。 在开卖之前，云帆先做了半盆出来给云家人试吃，无不得到夸赞。 “帆帆，这也太好吃了，你从哪学来的？” 云母喝着甜滋滋冰凉凉的冰粉，忍不住询问。 云帆正在捣鼓薄荷叶，听到这儿顿了一下，“陆家隔壁有个南方的邻居，我是跟她学的，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呢。” 因为算是撒谎，她垂下眼睑。 云家人却没有人不相信，只觉得云帆心灵手巧。 “这好吃，准能卖，特别是码头上，单位旁边，肯定有人买。”云建阳边大口大口地吃，边给妹妹建议。 其实在学校旁边卖最为好卖，不过这个月份了，小学还没开学，只能寻一些人多又愿意买的地方。 “好，不过我还要定一个推车，爸妈，哥哥，你们知道附近哪有木工厂吗？” “木工？你钟年哥他爸就会啊，哥给你问问。” 云建阳喝完急匆匆就出门了，云帆连喊都没喊住。 顾文嫣笑眯眯的，给她将剩下那小半盆冰粉打包出来递给她，“你去一趟钟家吧，钟年家里有两个弟妹，年纪还小呢。” 云帆秒懂，提着东西就出门去了，还不忘给顾文嫣道声谢。 到了钟家，她刚准备敲门，门就被打开了，两个小脑袋探出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漂亮姐姐！” “你是谁呀？” 一个被云帆美貌击中，另一个稍微稳重一些，没有被完全迷惑，还知道问她来历。 她将手里的冰粉递给两个小娃娃，“我是云建阳妹妹，你们是钟年弟弟妹妹吗？” 两个脑袋点了点，其中的女孩子惊喜道，“你是云大哥的妹妹吗？我也是妹妹！” 女孩子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年纪，小脸圆嘟嘟的，说起话来时整个人热情爱笑，给人一种活泼的感觉。 云帆忍不住笑了笑，心想钟年这妹妹可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样子呢。 不过两个娃长的挺像的，应该是龙凤胎。 她这儿发出的声音被里面听见，正在谈话的两人走出来，云建阳看到两个孩子手里的冰粉，忙同钟年说，“看，这是我妹子特地做来卖的吃食，你们试试，可好吃了。” 闻着空气中的一丝甜味儿，两个小孩子跃跃欲试，不过都看向了钟年，似乎在向他征询意见。 钟年笑了笑，点点头让两个孩子去里面玩。 这才看向云帆，“我听建阳说了，我爸现在不在家，等他回来了我跟他说声，对了，如果有推车的图纸就更好了，他就能照着做。” 云帆眼睛一亮，“有图纸就能做了吗？” 钟年点头，开玩笑道，“我爸平时就爱捣鼓木头，收图纸才是他的乐趣。” 云帆忍俊不禁，忙点头，“多谢，我会给伯父工钱的，今天下午我就把图纸送过来。” “行。” 两兄妹又从钟家离开，云帆突然想起来钟年才是和云建阳合作的真正伙伴，便关心道，“哥，钟大哥怎么样？” 云建阳一听，眼睛亮了亮，听说陆同志回部队里去了，那两人估计是没可能了，再说了对方军人身份，家里人都有点顾虑，正想着有没有可能再给帆帆介绍介绍。 钟年这不正是个合适的人选吗？ 人家虽然是专科毕业，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文化人。 “钟年啊，虽然他才跟我干了几天，但是就已经帮我谈下两个客户了，你别说人家看着虽然斯斯文文的，但口才确实不一般，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能让云建阳发出这般赞叹的人屈指可数。妹妹是一个，钟年也算一个，那个陆同志……也算一个吧？ 云帆听了，倒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现。 这人她早就知道不一般。 不过这也是别人的事情，她是乐见其成看到他哥跟着靠谱的人合作的。 “那哥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云建阳拍拍云帆肩膀，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两兄妹回了家，云父听说她要画图，问她有没有纸。 云帆在家里找了一通，结果还真没有。 “我给你去买，你在家看着小飞。” 小飞哪里需要人看，云帆估计自己老父亲是在家里面待的太闲了，想出去走走路。 结果等云父回来的时候，云帆就发现他手里不仅有画纸，还有油布，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牌匾。 云帆顿时惊喜不已，上前去摸那木牌匾，问云父，“爸，这你哪来的？” 她还想着等推车做出来了，顺便让钟年爸爸随便找一块剩下的木料切几个板子，她好用来标注价格和商标，没想到云父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云父翘着小胡子得意道，“咱好歹也是摆过摊的，这牌子你拿去用，这字水洗洗就擦掉了，比硬木头板子要好用。” 他将东西放下，坐下捶了捶胳膊腿。 虽然云父啥也没说，可是云帆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眼里浮出泪花。 她强压下鼻头的酸涩，给了个建议道，“爸妈，要不你们和我一起摆摊吧？万一到时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云父一愣，正想说自己老胳膊老腿儿的不方便，听女儿这么说，又觉得不该推辞，于是点头道，“行啊，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云母自然是不必说，出摊能赚钱，当然是高兴的。 只是，很快面上的高兴褪去，取之而代之的是对儿媳妇的担忧，“真去出摊了，家里就文嫣一个人能行吗？” 顾文嫣一听，忙抬头，目光坚定道，“妈，您别担心，我早就出了月子了，能跑能跳的，有啥不行？” 虽然说是这样，但云母自己也是过来人，生过孩子，知道带孩子有多累，于是踌躇道，“要不老头子去，我就不去了吧？” 云建阳和云帆对视一眼。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哥预订冰粉 云母分明就是想去的，但是因为想着顾文嫣自己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怕她自己带不过来，或者还是怕儿媳妇多想什么的，总之，云母看起来就很犹豫。 云帆也不强求什么，只笑着道，“那妈和嫂嫂就留在家里，我们先出去试试，如果成的话到时候说不定还需要妈和嫂子帮忙呢。” 顾文嫣无奈，“妈，您想去就去吧，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 云母摇头，态度很坚定。 这样一来，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傍晚，云帆就送了图纸去钟家。 钟年父亲是一个略显年轻的中年男人，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有书生气，只不过一开口就是一股纯正的方言，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云帆上门做客也不能太没礼貌，面上肯定是表现的十分乖巧的。 “钟叔，这是我画的图，您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她将自己画了两个小时的图纸递过去。 钟父一听，忙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后双眼一亮，又抬头打量了一番云帆，“哟，小娃儿，这是你画的？不愧是读书人哈。” 云帆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露出腼腆的笑容。 钟叔这夸奖实在直白，云帆最好是啥也不说，反正钟叔也不在意，接着就开始仔细看图。 过了半晌，“能做，工费材料费要五十，还有这图纸能不能卖给我？” 云帆愣了一下，心想钟叔这人实在直白，没有寒暄就直入主题，她甚至还要多反应两秒。 “可以，您想卖多少？” 毕竟是长辈，云帆将给价的机会给了对方。 钟父瞟了一眼云帆，心想这姑娘不太爽快呢，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道，“按照这个水平，你卖我两百吧？我给你一百五。” 云帆笑笑，还是客气道，“那您给我一百吧。” 钟叔诧异，想了想后点头，“行。” 说完，他收起画纸就捞起旁边的砍刀，“我要去林场砍树，等做好了我再通知你，你先回去吧。” 省城有专门的林场，钟年他爸应该是和林场有合作，不过这么晚了是不是不合适？ “叔，我不着急的，您休息一晚再去吧。” 云帆摆摆手，赶紧退出钟家，生怕钟父拒绝。 钟父提着砍刀想了想，当着云帆面点点头，他估计小丫头担心他大晚上砍树不太安全，不过他也习惯了，等小丫头走之后他还是要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云帆路过钟家的时候，已经听到院子里传来刨木头的声音，再看被砍成一大截露出院墙的木头，她不禁感叹，原来钟父是个行动派。 她起这么早是因为云建阳那边忙不过来，反正这两天她的推车还在做，干脆就叫她过去帮忙。 云建阳的办公室就建在省城服装厂的不远处，离产品原产地近也能够让来参观的客户放心。 “哥，我来了。” 云帆推开办公室的门。 这时候利用面积比较小的一块地方用作办事和存储货物的地方，叫做办事处，而云建阳就属于办事处的大老板，郭建军和王有辉是二老板，三老板。 至于钟年，他负责管仓库，除了大老板，不受其他老板任命，而且所有客户，基本上都要从钟年经手，因为客户会要求参观仓库。 可能是因为云建阳在这个区域开辟了一个做生意的新道路，也开始有人在周围建办公室，拖拉机的轰鸣声让大家都有些燥热。 云帆不是空手来的，手上还提着她专门做的红糖冰粉，放了葡萄干和山楂片，在夏季来一碗绝对很爽快。 云建阳一看自家妹子过来，急忙上前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可热死我了。” 一看，竟然是冰粉！ 云建阳顿时喜出望外，他只是心里面想了一下会是冰粉，没想到还真是。 云帆看他猴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碗，然后在装着冰粉的大盆里挖了一大勺出来给他。 云建阳赶紧接过来，迫不及待地用嘴去吸，清凉甜爽的味道直接通过舌尖传递到全身去，将整个人身上的浮躁都撇去了。 “这真行。”云建阳比了一个大拇指。 他都有种想找云帆先预订的冲动了，这个东西给员工发下去，那干劲不得十足，有劲了干活也事半功倍了不是。 边吃边在脑子里面反复的想，最后觉得，哎，这样还真不错啊！ 反正她是自家妹子，他就当作是给妹妹支持生意，做第一个下单的那个人！ 云建阳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给云帆听。 云帆眨了眨眼睛，虽说很心动……但碍于他是自己哥哥，就算他给自己钱了，但就是会有一种自己没赚的感觉。 不过，哥哥的钱，能赚就赚啊！ “行，你什么时候要？要多少？我好去准备材料。” 她就买了三十几斤的酸浆籽，他这儿满打满算十几个员工，也不知道做出来够不够。 云建阳想了想，给了她一个大概，“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要，十五个人，最好每人能分两大碗。” “行。” 她在办公室台面看了看，抽出一张废弃的草稿纸，就着上面的线条写了出来，“三十大碗，那就是一块二。” 她刚算出来，云建阳就掏出这些钱来，开玩笑道，“来，这是全款。” 云帆忍俊不禁，找出六毛钱塞回去，“不行，亲兄妹明算账，预订款一半就行。” 云建阳惊讶地看着自家小妹，没想到她还挺有原则，不过做生意就是这样的，你在细节上让对方满意，生意才能长久。 “对了，除了这个，你找我来是干什么？” 云帆没忘记昨天他说有事请自己帮忙。 云建阳一拍脑袋，赶忙掏出一张信纸递给她。 她打眼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手写英文，好在字迹平整，每个字母还算好认，不过她还是看着云建阳脑袋冒出一个问号来。 她哥这是生意做到国外去了？ 云建阳扣了扣脑袋，面对妹妹的眼神也有些汗颜，这信件的来处说来也是让人蒙头蒙脑的。 那是有一天有一个外国人途经他们工作室，刚好那时候他还没有招揽合作伙伴，手底下的员工就两三个，一时不注意就没守好仓库，正好就被一个老外看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甚至想远离 那老外不知咋的直接进去了，后来看到了喜欢的衣裳后就拿着那件衣服的样品出来，到处问。 但是又没人听得懂英文，后来还是云建阳从厂里出来的时候发现的，还以为他是小偷，差点用拳头捶了人家，好在那小子似乎知道这儿的人们英语不好，所以趁着没人的时候自个儿写了一封全是英文的信，在看到云建阳时就掏出来了。 云建阳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啊，拿着这一张像天书的纸张，第一次有了为难的样子。 那外国人也不着急，只是一直抖着他手里的那件样品，云建阳也大方，以为他喜欢那件衣服，直接送给他了。 云帆听着听着突然笑出声来，“这也太有趣了。” 不只是两人之间的互动，还有云建阳描述的时候露出的那种无奈感，都让人觉得好笑。 不过从云帆拼了几个单词来看，这外国人的意思应该是想订购他看中的那件样品，而且需要三百件，让他先把货备着，下个月会来交付钱款。 云帆说出来后，云建阳都傻眼了。 “啥玩意儿？他多大脸面让我先把货备着？万一他不要我不是亏死了。”云建阳嘟囔两句。 云帆又看了几眼信纸上面的信息，“哥，那老外是什么时候来的？” 云建阳不以为意道，“有半个月了，他肯定是来搞恶作剧的。” 就算他听不懂，但是也不是冤大头，咋可能在没有定金的情况下就开始备货呢？ 不过云帆看了看，发现有些字词弄不懂，就对云建阳说，“哥，先别着急，我看看具体说了什么，晚上回去跟你说。” 云建阳说的就是这个事儿呢，想让妹妹帮自己翻译翻译，万一这人真就是个大客户呢？ 云帆看他那在意的小眼神，忍不住勾唇。 收起纸张，她站起来，“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忙吧。” 云建阳点点头，挥手让她回家。 云帆顺着回来的路往家走，半路却被人拦住。 郭建军脸上包着一个布巾，许是用来遮挡太阳的，他皱眉看着她，“你怎么来这儿了？” 云帆疑惑，“我不能来这儿？” 郭建军脸色微沉，“这儿都是大男人，你一个女人来这儿干什么？” 她冷笑一声，理都不想理他就转身走了。 “哎，你怎么又生气了？”郭建军追上来，自认为是在关心对方，但又觉得自己可能语气不对让她误会了。 他有心想和云帆和好，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给他一个好脸色看，这时也知道对方并非欲擒故纵了。 当他意识到云帆是真真切切不再喜欢他了之后，郭建军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徐芙蓉已经把地下仓库里的东西全部都搬到了王家的小旅馆来，他心想这挺好，一是仓库味儿散不出去，住久了对身体不好，二是搬过来后离云帆近，说不定他多做点事儿，就能让她回心转意。 他看云帆是从云建阳办公室出来，便走在她身边询问，“你是来找大哥的吗？” 云帆虽然当做他不存在，可听到他这称呼还是感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立起来了。 “你别喊我哥大哥行不行？我哥只有我一个妹妹。”云帆眉眼嫌弃。 郭建军有些语塞，“我……” 他没想到她会关注这个点，明明以前他也是这么叫的。 不过，她不让他叫大哥的话，郭建军眼睛一亮，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你肯定是在赌气对不对？云建阳虽然是你亲哥，但是他愿意让我入伙，我叫他一声大哥也没什么的。” 这么通情达理，倒是不像以前那个郭建军了。 云帆扯了扯嘴角，随便他怎么理解。 但是也知道了，说的太多会被郭建军误解，她还不如啥都不说呢。 “我要回家了，你别跟着我。”她不耐烦地转了个方向，停下脚步直视他。 郭建军脚步顿住，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又有些否定刚刚自己的想法。 他有些不甘心，但云帆油盐不进，他也能暂且忍下来，“云帆，晚上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不去。”她直接拒绝，不带一点犹豫的。 郭建军微微捏紧拳头，“那你想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以前她说想去哪里的时候，郭建军都是说浪费钱，现在他竟然主动询问？ 虽然很意外但是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心动。 她笑了笑，“算了吧，浪费钱。” 郭建军：“……”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她，“我最近学了几道菜，以前总是你做给我吃，我现在也想做菜给你吃，晚上我可以去你们家吗？” 这算是彻底放低身段了，郭建军觉得云帆肯定会同意，不管是为了报复他，还是怎么样。 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云帆根本不想跟他产生任何联系，甚至想远离他。 云帆想到上辈子她任劳任怨给郭建军还有他的小情人做事情，明明是郭建军的妻子，活的却像一个保姆，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所以她也有些忍不住地讽刺道，“不用了吧，你要是不想做，可以让王蓉蓉给你做啊。” 郭建军建设顿住，连忙着急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和蓉……王蓉蓉没住在一起，她们只是住在隔壁。” 云帆探手，“我不介意啊。” 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建军！” 云帆看过去，赫然是牵着小军的王蓉蓉，她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饭盒，饭盒是给谁准备的显而易见。 她眼里透露出的嘲讽意味变得更浓，让郭建军都有些下不来台了。 他慌忙解释，“这，这，她做的没你好吃，我其实并不想吃，是她一定要做……” 话说完，云帆就给了他一个巴掌，目露厌恶。 这一声响在空气中极为动听，起码云帆听到的感受是这样的，有人却不高兴了。 郭建军捂着半张脸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后目光瞬间就暗了下来。 王蓉蓉也看见刚刚那一幕，冲上前来挡在郭建军面上，气势汹汹地瞪着云帆，“云帆，你凭什么打建军？” 云帆神情冷漠，“替你打的，他说你做菜不好吃。” 王蓉蓉神色僵住。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怀疑的种子 云帆好奇王蓉蓉的反应为什么是这样的，朝她看去，却见她除了刚开始那点僵硬后，竟然脸色生气地转向她，“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本来做饭就不怎么样，哪又咋了，建军又不是喜欢我做的菜。” 她言下之意就是喜欢她这个人呗。 要是以前，听懂这话的意思她肯定会内耗，王蓉蓉也乐的看她东想想，西想想，甚至为了让她更加难受，还会以安慰的名头说些让她更难受的话。 “你别乱说，谁让你过来的？”郭建军眼见场面难以控制，也怕因为王蓉蓉的出现会让云帆更讨厌他，所以一把拉开王蓉蓉。 看着这对曾经她恨之入骨的渣男贱女，云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恼怒，而是想看看他们又有什么新的剧本唱。 她面容冷淡，“的确，他还喜欢你的钱。” 王蓉蓉又愣住了，双拳有些紧握起。 云帆挑眉，被她猜对了？ 郭建军着急，这是在上班的地方，刚刚云帆给他那一巴掌就已经引来不少目光了，这两人可不能闹起来，不然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然而这回他去拉王蓉蓉，却被王蓉蓉一瞪，郭建军僵住了，目光中有些难以置信。 云帆好整以暇地看戏，心想这对渣男贱女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纯粹，你看为了钱，这不照样会打起来？ 离打起来也还差点，不过云帆也不希望在云建阳的地盘上惹事儿，她瞄了眼快要靠近正中的太阳，又看着面前挡着路的王蓉蓉问，“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王蓉蓉冷着一张脸，她看着云帆那张美丽过头的面庞，不知为何，从来不觉得她能在郭建军心中比得过自己的王蓉蓉，竟然觉得这张脸格外碍眼。 真想亲手撕碎这张面孔，可惜郭建军却说她还有用，让她少和她起冲突。 她勾了勾唇，心里只当是当骗骗对方，哄哄对方而已，正想软和点开口，手里的小军就突然挣脱开来。 “云姨！”小军就像脱了僵的野马，沉默了大半天突然间闹腾起来，竟然横冲直撞地朝着云帆怀里撞去。 云帆早就看到，往旁边一退，小孩儿就狠狠跌倒在地上，她没错过他眼里的一丝恼怒和恶意。 “儿子！小军！” 王蓉蓉一下子冲上去，眼神愤怒地看向云帆，“你突然让开干什么？你不知道这样小军会摔倒吗？” 云帆冷眼看着她表演。 上辈子小军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地撞入她的怀抱，后来她腹部总是会不自觉泛疼，甚至坠痛感十分强烈。 可是郭建军却说她娇气，王蓉蓉还一直夸小军和她有缘分，感情好。 现在呢？ 王蓉蓉还觉得小军和她有缘分，感情好吗？ 她面上的笑容，本就夹杂着抱着看戏的随意。 将地上那对母子气的脸色难看。 嗯……真难看，以后还有更难看的。 她见时间不早，也不想在这儿和他们纠缠，本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要是将自己陷进去，那可得不偿失。 正要抬脚，却又被郭建军拦住。 他面上的神情复杂，时不时看看在地上抽泣的小军，当着她的面这样暗示，不就是想让她心生愧疚吗？ 不过，云帆全然当做没看到，甚至还笑道，“眼睛不舒服就去看医生，你应该有钱去看吧？就算没有，姐姐新寡，姐夫的赔偿款应该也够吧？” 赔偿款？ 郭建军脸色狐疑。 先前王蓉蓉只说这是她在前夫家千辛万苦攒下的钱，可没有说什么赔偿款的事儿，她不是说赔偿款被前夫家扣下了吗？ 眼见隐瞒的事情要穿帮，王蓉蓉急忙站起来解释道，“云妹子，你说什么呢，这是他爷爷奶奶留给他以后娶媳妇儿的，就算是我也不敢随便用的。” 云帆微微勾唇，看着一脸无知的小军，话语体谅道，“要是为了郭爸爸，小军应该不会心疼的吧？” 小军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恰巧被云帆看见。 而郭建军顺着云帆的目光看去，虽然没在小军身上看出来什么，但是却也在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到底怎么回事？”他又看向王蓉蓉。 王蓉蓉脸色难看，特别是云帆说完后毫不犹豫地就走了，只留下她面对郭建军的冷脸。 不过她向来有方法拿捏郭建军，软了脸色，声音哀凄，“建军，你别听云帆说的那些话，我要是真能拿出来那么多钱，肯定会跟你说的。” 她揉了揉眼圈，眼睛里很快溢出来泪水，“我前夫家的确给小军存了钱，但要等到小军十八岁才会给他……” 她一副凄楚的模样，看的郭建军心头一软，好歹是自己喜欢过的女人，怎么忍心看她哭。 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面，只是心里仍旧不得劲，“那你确定你前夫家不会食言？” 他这一声质问，令王蓉蓉脸色一顿，心里止不住嘀咕。 建军这是想要她的钱？还是单纯关心关心？ 她分不清，但她已经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了，知道外面的男人会对结过婚的女人抱有多大的幻想。 原本…… 不过没等她想太深，郭建军又继续开口，“要不你问问你前夫家能不能把钱提前给你，毕竟，等小军长大了我们也会给他娶媳妇儿的钱，但是你前夫家就不确定能不能留到那时候了。” 王蓉蓉一骨碌从他怀里钻出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确定他并没有犹豫纠结的神色，就像他早就决定了要帮她儿子娶媳妇。 王蓉蓉内心感动，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要是郭建军愿意帮她养小军，那她还是愿意拿自己的钱和他共享的。 “好，我有时间问问。”她柔柔地笑了笑。 郭建军内心熨帖，仿佛从云帆那里失去的温柔体贴从另一处补贴了。 大概预见事态走向的云帆此刻早就已经到家，并且吃上了凉凉的冰粉。 这冰粉是云母按着云帆给的方子做的，比云帆手艺是要好上不少。 云帆口味偏甜，所以她下糖会有点重，而云母做的口味微甜，更多的是清凉爽口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云母送手表 喝完一碗冰粉，逗逗小飞飞，她就进了房间里开始找英文词典，翻译剩下看不懂的那些词语。 大半天后，她终于结束了这项工作，将整张纸再读一遍，她就发现这个外国人有点意思，原来这人也并不太会运用英语，有些她看不懂的词语翻译出来甚至不太重要。 如果说正式的话，这篇文章不太严谨的写法让它变得不太正式，如果说不正式的话，但的确条理清楚，能够明确表达写信人的要求。 客人要三百件样品，甚至怕云建阳忘记，还在纸张的背面描摹了一遍样品的样子，重点的图案还被用一个圆慎重圈了出来。 看来这个客人还真挺喜欢这件衣服，不过先预付定金是云建阳规定好的，最好不轻易改变。 所以等晚上云建阳回来了可以和他沟通一下，可以等这个客人满一个月后过来的时候，询问一下是否接受预支付，同时还得给哥哥找一个外语翻译。 到了傍晚，钟家送过来了木推车，看起来简便且容易推动，空间也不小，台面足够放下三个中盆，台面下还有放其他材料的空间。 他们的冰粉做好了都是用水井里的水镇着的，所以吃起来很凉爽。 到时候找一找有没有离水井近的地方，可以一直保持冰粉的冰凉。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云建阳也回来了，一起吃饭的时候云帆就把白天翻译出来的信件给了他看。 云建阳两条眉毛看的竖起来，边吃饭边评价了一句，“要求倒是很明白，不过提前做货，还是不行。” 云帆点头，认可道，“是不行，不过不影响，他不是还有半个月就来了，如果他真的来了，说明也带着钱来了，如果他接受预付款且能多等些时间，那也不是不行。” 云建阳眼睛一亮，“对啊，妹子你真聪明！” 云帆从小到大被哥哥夸奖的次数多的数不清，所以她笑了笑。 “对了，还得找一个会说中文也会说英文的来给你翻译翻译，这事儿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这年代会英语的可都是在外面留过学或者身份比较特殊的重点培养人才，平时生活中哪里能找到这种人。 云建阳觉得没必要这么面面俱到，万一人家压根儿没来呢？到时候不就白费工夫了吗？ 云帆却不这么觉得，“我倒是认为可以先找到，要是到时候真的有用，也不用临时到处找了。” 哥说哥有理，妹也有道理。 云父云母和嫂子赶紧出来当和事佬，“这样吧，先找一个愿意来当翻译的人，就算这次没成，说不定下次就需要上了呢？” 顾文嫣劝说云建阳。 剩下几人也非常赞同地点头。 这个年代虽然每个地方的经济政策不同，但这个时候已经有进口出口的说法了，比如给云建阳供货的那个厂家，就有一个小客户是国外的，总是从那家厂里进货，听说是上面有扶持。 别人不知道服装厂赚了多少，可云建阳同服装厂的老板有交情，自然知道一部分营业情况，只是不能公开而已。 云帆想着这生意落到自己哥哥头上，要是能吃下来的话肯定行，以后说不定还会有长期的效益。 云建阳听着当然心动，但是他对此没有抱很大的期望，是骡子是马，只能等这人来了再看了。 吃晚饭后，云帆准备卖冰粉的材料。 云母凑过来无声地递给她一块手表。 “帆帆你拿去看时间，这是我和你爸一起买的。” 云帆顿了一下，“妈，你们怎么买这么贵重的表？” 云母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哥也有一块儿呢，我和你爸早就买了，本来想着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谁知道……不过我家帆帆有出息，所以这表先给你当考上大学的奖励。” 云帆眼眶微微湿润。 她越看这块表越熟悉，没想到竟然是上辈子那块儿陪了她度过半辈子早已破旧不堪的手表。 而此时这块儿手表还十分崭新，王蓉蓉也不能再从她手里抢过去，直到用到破旧了才扔给她。 看她如此珍视，云母也觉得心酸，心里面也想着要不还是出去帮他们摆摊。 在照顾儿媳妇和帮女儿摆摊之间犹豫不决的云母，很轻易就被云帆看穿了，她想了想，先将手表收好。 她拉着云母的手开口，“妈，其实我这摊摆不了多长时间，等我去学校后这摊子反正也是要闲置下来的，等小飞飞大点会走路了，您和嫂子也可以自己去摆摊赚钱呀。” 云母还以为女儿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个，心里熨帖的同时也解释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着，妈不想让你嫂子一个人在家，也不想让你一个人操持生意。” “妈，这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现在肯定是嫂子最需要您，您就留在家里吧，我那儿不是还有爸吗？” “他那个老粗头，还没我心细呢。” 云帆哈哈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后头又闲闲散散地聊了一些话，云母帮着云帆弄材料，没一会儿顾文嫣也来帮忙了，一问才知道小飞飞刚睡下。 “嫂子，妈，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这儿只剩一点点了，明天再弄也不迟。”她将推车上的板子取下来，放在井水的出口处，让板子能刚好挨着井水座底，又把盛着酸浆籽水的木盆放在板子上静置。 这样静置一晚上的冰粉会格外晶莹剔透，再加上井水的冰凉，肯定弹性十足加冰凉去热。 至于其他的佐料刚才云母就已经帮她捣碎了一部分装进了陶瓷缸里，明天卖的时候直接用就行。 闻着空气中的甜香味儿，云帆口水都冒出来了，看着自家嫂子和亲娘开口，“嫂子，妈，你们要来一碗不？” 顾文嫣忙摆手，“算了算了，这可是你明天要做来卖的。” 云母赞同地点点头。 云帆便笑了，“那咱不吃这个，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些豌豆粉，我给大家做凉粉吃。” 凉粉是省城的特色小吃，小摊上很多人卖，家家户户也会做，只是味道各有不同。 婆媳俩就当是吃宵夜了，帮着云帆打下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卖冰粉啦 将豌豆粉用开水冲散搅拌，然后再把盛放豌豆粉的陶瓷缸放在凉水盆里静置，等待豌豆粉固定。 在等待静置的这段时间，云帆和云母一个擦辣椒丝，一个调醋水，顾文嫣则将黄瓜清洗了切成丝。 没多久豌豆粉就放凉，云帆就用一个勺子挖在小碗里面，放上葱丝，辣椒丝，黄瓜丝，辣椒油，花椒油再加点调味儿的，拌一拌味道就出来了。 三人人手一碗，吃的无比惬意，还是云建阳和云父闻到味道出来了，云帆才将剩下的给爷俩分了，最后吃的干干净净的，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聊了会儿天就回屋睡觉去了。 云帆一夜好眠，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床了，说是要让云父云母帮忙，实际上她也体谅父母年纪大了，所以就没有喊云父，想让他多睡会儿。 推着推车从家里出来，她直接奔向街上。 这会儿街上的店铺也才刚刚开始营业，路边国营饭店的大门才刚打开，隔壁的包子铺也才开始吆喝。 云帆找了一个空地，正好就在这条街上的水晶旁边，潺潺的流水声混着街头吆喝声，拉开一幕热闹景象。 天还不太热，云帆将还没有加任何调料的冰粉端出来，在上面盖了一个木盖子防灰尘，其余调料也依次摆好，等会儿好方便快速地调制。 街上行人从一开始的零星两个，也变得越来越多，虽然今天并不是赶集日，但并不影响这是在省城，总有人花销就是了。 随着人多起来，日头也开始偏转，天热起来。 云帆看时候到了，就打开木盖子开始大声吆喝，“卖冰粉啦，卖冰粉，冰冰凉凉的冰粉，吃了浑身有劲还顶饱！” 云帆喊出第一声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脸皮薄，脸上耳朵上都滚烫滚烫的。 可发现真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她又似乎有了动力，继续坚持不懈的大声吆喝着卖冰粉。 省城里的人吃过凉粉，吃过煮粉炒粉，就是没吃过这个冰粉，甚至闻所未闻，不管是真想买的还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的，纷纷都朝着她这边靠拢过来。 “妹子，你这冰粉是啥呀？冰块儿做的粉吗？”一个大婶挎着个篮子过来。 “啊？冰块做的粉能吃吗？” 众人七嘴八舌，云帆一个个解答，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因为已经有人说要来一碗了，有人过来一看，两眼放光，云帆就想着应该是南方那边的人，所以知道这是什么。 “价格这里有哈，天热来一碗，别提多爽快咯！” 云帆边回答前边的客人，还不忘记吆喝后边路过的行人。 众人见着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小姑娘挺能干的，长的也不错，这吃食看起来也晶莹剔透的，肯定好吃。 反正价格也不贵，那就来一碗！ “来一碗！” 云帆笑着应了一声，一手挖冰粉，一手打调料，这调料本就是一勺糖水一勺果仁碎和一小把葡萄干，做起来丝毫不费力，一会儿就出了一碗来。 短短几分钟，已经卖出去了十几份小碗的。 有的人是第一次吃，有的人吃过但是忘记味道了，自然也不敢一来就买大碗的，干脆就买个小碗的试试，毕竟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结果这一试，就发现份量还挺扎实，看起来这一小碗两三口就能吃完，结果真吃起来的时候，半个巴掌这么大的一碗都能吃个半饱了。 不过饱不饱的也不重要，主要是这冰粉，它清凉爽口啊！一吃进嘴里就感觉身上的热气和浮躁味儿一下子都散去了，那种又凉又爽快的感觉，就像是在大夏天吃了一根冰棍一样儿。 只是冰棍儿倒不像冰粉这样软滑爽口，口感独特。 眼看台面上的这一桶冰粉快要卖完了，云帆又将另一桶提了上来，正好又来了个客人说要一大碗。 云帆挖完第一桶里面的冰粉，去打调料的时候又发现红糖水也用完了！ 她赶紧朝客人道歉，争取时间调糖水，红澄澄的糖水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啊，那客人见她如此真材实料的放都感觉心疼，忍不住问她，“妹子，你这红糖也不便宜吧，卖三分钱一碗价格也太实惠了吧？” 云帆便笑了笑，“谢谢哥关心，咱家是实诚买卖，您要是觉得好吃，回头再来。” 她这番话说的大哥挺舒心，点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已经打包好的冰粉，笑着说，“好吃肯定来的。” 云帆也笑了笑，目送对方离开。 她将台面上的空桶送到台面下层，然后忍不住在心里面想了想刚刚那个大哥说的话，她看了看自己打红糖水的勺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一勺就够甜的了。 这红糖是云母赶集的时候买的，吃起来清甜，一块儿就能化出大半盆糖水，一桶冰粉将将好用一块儿红糖，这买卖挺划算的。 不过要想长期摆摊，冰粉配料的采购肯定是要重新规划价格的。 一早上，陆陆续续就卖出去了两大桶，一共六十碗。 下午天更热，但是出来逛的人也少，还不定好不好卖，云帆想着下去就不来市场上了，直接去码头逛逛。 其实真论起来，他们这儿的码头算是刚刚兴起，因为购买搬运的机械成本太大，所以至今仍在用人力完成，不过再等不久就可能会彻底改变吧，因为后面总归是要用机械化来运作的。 她推着推车沿路走过去，看到面馆，进去吃了一碗面才又继续出发。 如她所想，中午的人的确变少了，加上日头太大，她索性找了个离码头不算太远的一棵树底下摆摊。 刚刚稳住，就走过来一个小老太太，问她是卖什么的，云帆将冰粉打开来给她看，问她要不要尝试一下。 “那来一碗吧，我给我家小孙子吃。” 等云帆打包的这段时间，老太太也没闲着，东问问，西问问。 “你看着还年轻呢，结婚没？” 云帆是知道这年头有拉郎配的人的，不过面前这小老太太看起来应该不是，“没呢，我过几天就要上学了。” 老太太恍然大悟，“你还在读书呦，这是帮家里赚钱呢是吧？真孝顺呀。” 云帆笑笑没解释。 第一百五十章 意图不轨 小老太太前脚走了，后脚又来了个带孩子的年轻男人，抱着孩子问她卖的什么吃食，云帆一通介绍，男人还是有些犹豫。 他怀里的孩子却不干了，“爸，我好热，你帮我买一碗吧！” 男人尴尬地笑了一下，“那来一碗小份的试试。” 反正才三分钱也不贵。 云帆给他打包好，之后收了钱看没有人了，就坐在树根底下歇凉。 看来摆摊这活儿不算轻松，她今天站了一早上，感觉腿有些酸软。 这大中午的码头还没人上工，应该是在休息，云帆刚好也能得个休息的时间，而且不晒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在差不多一点半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穿着白背心的壮年男人。 而这时云帆已经站着等生意来了。 几个男人一看到云帆这模样眼睛顿时就亮了，因为离码头近，这附近平时还真不少人来摆摊，但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生倒是没见过。 不过这年头严打流氓罪，几人就算是有心想和云帆搭讪，也只能是藏在心里。 “喂，你这写的是什么？”一个男人走过来，指着招牌问她。 旁边几个男人见是他，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这不是文盲吗？字都不认识。” 那男人也听见了，很是局促，被晒的黝黑的面上满是慌乱，但更多的是自卑。 云帆也不清楚怎么看出来的自卑，但是看男人这么高一人头却低的要埋进土里，也不反抗什么的，就有些窝囊。 “冰粉，解暑的吃食，三分钱一小碗，四分钱一大碗，你要不要试试？”她刚说完，却见男人慌忙摆手离开了，令她有些措不及防。 “同志，刚刚那人是码头出了名的文盲，你不用害怕，他胆子小的很呢，对了，你这个冰粉真能解暑？” 云帆可不敢打包票，笑了笑，“您试试就知道了，这东西吃进嘴里的感觉就是清凉的。” 那人一听，点点头，“行，给我来一碗先试试。” 他身后跟着的也还有好几个人，也好奇地看着他问，云帆赶紧挖出一小碗的份量，打好调料递过去。 那男人给她三分钱，然后尝了一口，眼前一亮，“哇，真的！” 他后面那几个人一看，也赶紧上前来，“我也要，我也要！” 云帆数着人头，动作迅速地打好了递给他们，同时捞起一旁他们放在台面上的钱快速过了一遍，发现数目对后就放进篓子里。 而面前这几个男人尝了一口，个个都忍不住夸赞，“好冰凉，这么大的天怎么还是凉的？这样子看起来还真像是冰做的呢。” 云帆笑了笑，没解释。 主要是刚才他们说的那番言论让她不太舒适，所以她并没有为了生意好做去附和，而是又靠在树干上休息。 这几人也不介意，还以为云帆就是这性子，再加上要上工的时间到了，边吃就边走了。 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波人，只不过数量不多。 看样子码头的生意没有她想象的好做，下次她得转个好卖的地方去。 这一下午码头上的工人加上零零散散的客人，卖出的只有一桶冰粉，三十多碗。 今天一共卖出九十碗，其实按数量来说还是挺可观的了，她准备收摊回家。 刚离开码头不远处，听觉敏锐的她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不动声色地往大路中间靠。 这种感觉断断续续的，她也没敢回头，看见前边是一条必经的小巷子，她想了想，还是推着推车走进去。 她也可以停在路边直面对方，但是这样太冒险了，说不定对方还不会善罢甘休，她想着的是进了巷子里自己有推车在前面挡着，她就可以用今早放在推车里的一根铁棍收拾收拾对方。 没错，为了安全，她往推车里放了一根铁棍，这铁棍还是云父给她的。 她进了巷子里就加快脚步到了拐角处。然后停住脚步，轻快走到推车后面，有推车格挡，对方一进来就是面对着她。 这时候对方要是意图不轨，她就可以动手威慑了。 如果对方害怕了，那她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可惜这人就是看中了她的美貌，直面云帆后也不慌张，笑眯眯地去踢她的推车，嘴里油腔滑调的，“小姑娘，你是特意在这儿等着我的吗？” 云帆狠狠一笑，被推车挡住的一只手里还握着铁棍，对面男人看不见，她慢悠悠开口，“对啊，我特意等着你的！” 那男人一听，笑得更开心，以为今天这事儿肯定能成，于是绕过推车就朝她扑来，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给抵住肚子。 他低下头一看，脸色顿时难看，伸手去抓，还真被他抓到了。 “哼哼，小姑娘，你和我比力气还是太年轻了点！”那男人失去耐心，一用力满脸横肉都在抖动。 云帆的铁棍措不及防被他抽出一大截，但好在还在手里。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先下手为强，现在她用力抽回来却纹丝不动。 “哟，小姑娘力气还挺大，不过有劲了也没什么用。” 他又一个用劲，那根铁棍直接脱离了云帆的手，完全被他握住。 “哈哈哈，小姑娘，你这铁棍不错，不过有点危险，还是别玩了。”他扔了铁棍后急匆匆冲上来。 这一回云帆没有犹豫，掏出推车桶里的大铁勺，直接朝着对方头脸砸去。 “哎哟！”男人捂着眼睛喊叫一声，露出一个眼睛狠狠盯着她，“贱人！劳资今天一定要狠狠收拾你！” 云帆早知道在码头干苦力的男人肯定有这种人，所以提前多准备了一手，没想到真用上了，她用的可是货真价实用的大铁勺，而且她力气的确不小，这人的一只眼睛估计要废了。 男人恶狠狠扑上来，云帆快速后退然后往旁边一避开，男人扑了个空，扭身又锲而不舍地继续冲过来。 就在云帆有些着急的时候，今早被骂作文盲的那个男人竟从自己身边快速冲过去，一手掐住了对方脖子。 那男人明显也是认识这个被叫做文盲的男人，可是力气却没有他大，只能呜呜地拍打他的手。 云帆瞳孔微缩，回身快速去寻找刚刚被扔的那根铁棍。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请阿廉吃饭 云帆扬着铁棍在被压制住的那个男人身上比划，那文盲男人一错眼看见还吓了一跳，用力掐紧的手还松了一下。 他估计是以为云帆想用铁棍敲他呢，看了会儿发现云帆看着的是墙上那个男人，心慢慢放下。 “哎，你让让，我来？” 云帆看着还在掐人的男人，和他打商量。 文盲男人松手，获得空气的男人猛地跌坐在地上，又忙不迭地爬起来想跑，被云帆一铁棍打在了小腿上。 “啊！”男人发出杀猪的声音。 云帆敲了一棍，还有时间调侃，“哎呀，敲歪了。” 这话吓得地上那男人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抱着小腿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您放过我，放过我吧！” 那铁棍可是货真价实地砸在他腿上的，这一下下去小腿肯定要废了。 一只眼睛废了，腿可不能废啊！ 云帆摸了摸下巴，收了铁棍，“放过你？不行，放过你你还会去祸害别的女孩。我必须抓你去见公安！” 说着，她想捞起地上的男人，结果失算了，这人因为害怕不住地往后退，她刚刚缠斗的时候力气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还真捞不起来。 旁边的男人一声不吭，直接抓住地上男人另一只手给捞起来了。 云帆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男人一眼，这力气和身份，干啥不好，来干苦工。肯定是家里面急需用钱又找不到好的工作吧。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她将推车藏到小巷子里堆竹竿的地方，拍了拍手走回来。 就见文盲男人还愣愣地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走啊，你该不会心软了吧？” 瞧他刚刚那想掐死这男人的模样也不像是会心软的人啊，怎么这会儿却心软了？ 想法在心里过了一遍，就见那文盲男人匆忙摇头，“没有，我不知道公安局在哪。” 云帆：“……” 她只得前脚带路。 被捞住的瘸腿眼瞎的男人还想挣扎，被文盲男人一拳头给打晕了。 云帆吓得赶紧回头，“你可别把他打死了，打死了我可不敢去公安局了。” 文盲男人忙摇头，手伸那男人鼻子下面试了试局促地开口，“没，没有死。” “没死就行，对了我怎么称呼你？” 云帆总不能一直在心里面叫人家文盲男人，而且万一这只是别人造谣的呢？ 男人脸色又局促起来，“你叫我阿廉吧。” “阿廉，阿廉你家里有几口人？” 阿廉看着面前带着路，还比他矮了一大截的女人，眼眸微垂地想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家里只有我和我妹妹。” 云帆很诧异，有心想问他父母在哪，却又怕冒犯他，便将这个问题给压下去了。 “那你在码头干活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 “二十。” 才二十，这也太低了。 她心里面冒出来一个想法，今天她才第一天摆摊就能遇上这种事儿，她还要再摆十多天，要是再遇到这事儿可就没有今天这么幸运了，所以她想雇阿廉给自己当保镖顺便当帮手。 云父云母年纪那么大了，她总不能真让他们来帮自己摆摊，站一整天吧？ 认真思考一番还是决定找个帮手保护自己。 “对了阿廉，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工作？” 阿廉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我不认识汉字，其他地方都不要我。” 码头这活计虽然每个月工资低，但就他和妹妹两个人生活，还是勉强能吃饱。 云帆诧异回眸，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就发现他虽然肤色黝黑，但是长相的确比本地人鼻梁更高，颧骨也要高些。 “那……” 她正想说自己的想法，结果已经到公安局大门口了，只能等事后再跟他商量。 “到了，快把他弄进来。” 一进门，云帆就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把人交给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一看到这人顿时眉头一皱，“这人不是上个月才放出去吗？怎么又犯事儿了？” 云帆一听，这人还是个惯犯，目光顿时沉下来，心想着打轻了，应该往死里打才对。 公安同志也叹了口气，然后关切地看向云帆，“那你没事儿吧？” 云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阿廉，“没事儿，我朋友刚好路过，及时救了我。” 公安同志点点头，然后又让他们做了一个笔录，然后就让他们走了。 出来后，阿廉准备离开，被云帆察觉，喊住了他。 “你去哪？我还没谢谢你呢。” 阿廉有些局促，“不用，妹妹在家里，我要回去做饭。” 云帆眼珠子转了转，笑了，“做什么饭呀，我请你们吃饭。” 阿廉忙挥挥手，“不用。不用，妹妹怕生，她不敢出门的。” 不敢出门？这倒是奇怪。 她笑了笑，“还是要感谢一下你的，正好我也有些事儿想和你商量看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饭，等会儿你回家的时候给你妹妹带一份怎么样？” 阿廉盛情难却，只好点头。 但是阿廉没想到云帆会带他来国营饭店，走进来后他整个人变得更局促了，整个人流露出一种不安的气息。 云帆微微蹙眉，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朝他招手，“阿廉，快来这儿坐！” 阿廉从没有来过国营饭店，他和妹妹一路辗转到这里来，发现本地人会歧视他们，从没有人会这么热情。 看着云帆的笑容，他感觉内心的那些忐忑不安瞬间平息，蹑手蹑脚地来到云帆对面坐下。 云帆看着桌面上摆放的菜单，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问他，“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阿廉目光有些慌乱，见云帆眼里没有任何杂色，才缓缓道，“我们不吃驴肉，马肉，和狗肉。” 云帆微微瞪大眼睛，“你放心，这里应该没有这些菜的。” 她看了看菜单，点了一盘红烧肉，一盘鱼香肉丝，还有一盘酸辣土豆丝，米饭按量点了三份。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价格不高，但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下馆子仍旧是一个奢侈的事情。 菜都上来了，将阿廉妹妹那份各夹点装好，然后两人就开动了。 阿廉吃的很快，但几乎不吃菜。 云帆敲了敲桌子出声道，“阿廉，这么多菜我怎么吃的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起做生意 三份菜，就算装了些给阿廉的妹妹，但也还剩下很多，光是云帆一个人吃这三大盘子菜肯定是吃不完的。 阿廉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两秒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好。” 云帆见他会夹菜吃了，又想起之前自己心里想的事情，酝酿了一番问他，“阿廉，你缺钱吗？” “嗯？”阿廉从饭碗里抬头，他太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实在舍不得分心。 反应过来云帆问的是什么后，他目光微颓，“缺的，妹妹生病了，我想多赚点钱给她治病。” 他估计云帆只是随便问问，便又继续道，“但是只有码头工要我，其他地方都不要我，而且工资还没有码头高，稳定。” 云帆点头，这倒是事实，对她来说码头工地的工资确实很低，但是对很多家庭来说，二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已经很多了。 “那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你看看能成不？” 阿廉看着云帆澄澈的目光，鬼使神差点头，即使他心里面并不觉得这个小姑娘能帮到自己什么。 云帆笑着说，“其实今天我也是第一天摆摊，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没想到会发生像刚刚那种意外，要是没有人帮我，可能我今天真的会……” “不会的！”阿廉很激动地直起了腰，两眼红彤彤的。 云帆和周围的客人都被这声高呼惊了一下，可阿廉毫不自知，此时的他也并不再卑微，只是这激昂的情绪是来自何处，却令云帆感到费解。 阿廉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云帆了，垂下脑袋很是愧疚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云帆安慰的笑笑，表示自己并不放在心上，有些含蓄地问道，“为什么觉得不会？” 就算今天她做了两手准备，但她也没有自信能够从一个成年男子手里毫发无损地离开。 可阿廉这么激动，莫非是因为别的事情？ 很快，云帆就知道了。 阿廉有些痛苦道，“我的妹妹，曾经差点被男人欺负过，她太可怜了，你和我的妹妹一样，我不想让你变成她那样。” 说着说着，高大的男人眼眶里竟泛起点点泪光。 云帆心头一震，她终于知道刚刚和那个男人对峙的时候，阿廉为什么会想掐死对方了。 原来如此。 可她也没有错过阿廉话里的，他的妹妹差点被欺负，这意思也就是说，他妹妹并没有失去清白，对吗？ 可是她转念又想，或许在她看来，没有失去清白就是很好的结果了，但是对于阿廉的妹妹来说，又是未必。 所以她将自己的劝解留在了心里，只安慰道，“没事儿的，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支付工资给你。” 她原本想的是只请阿廉保护自己，然后每天给他一块钱的工钱，但是她后头想了一下，决定让他也帮自己卖，卖多少就给他算多少。 阿廉很疑惑，“你要我怎么帮你？” 云帆见他上钩，继续道，“我会做一些吃的，你负责帮我卖，同时也要保护我，我会给你一天一块钱的保底工资，然后你卖出去多少吃食，我就给你每份一分的提成怎么样？” 每份一分钱，卖五十份，就有五毛钱，一天卖一百份，就有一块钱。 虽然低了点，但是一天一块多还是日结，也比在码头上工月结好多了。 阿廉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云帆见他答应，便同他道，“你家住在哪？明天早上你先去码头结工资吧，下午我去找你。” “我家在草尾巷第二排十二间，要不我去找你吧？” 他明天一早的确要去码头清账，但是又体谅她一个姑娘推着推车不方便。 然而云帆却摇头道，“不用，明天街上不好卖我就会换地方，你不一定找得到我。” 阿廉无奈，只好点头，但在她结账回来的时候又问了一句，“那你家在哪？我每天早上可以去帮你。” 这个云帆但是没有拒绝，“我家在福临巷头排第一家，和你家隔的还挺远。” 阿廉点头，看着手里给妹妹打包好的饭菜，又抬头朝她道谢，“谢谢你。” 云帆双眸微弯，她不耐烦和人客气来客气去的，不过阿廉的感谢，她能感觉到是真心的，也挺高兴。 “你去吧，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去找自己的推车准备回家。 阿廉也没耽误，赶紧提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回了家。 刚一到家他就把饭菜给妹妹摆好，又匆匆离开。 阿廉的妹妹，阿佳，看着哥哥如此匆忙的模样，小声问了一句，“哥，你又去哪？” “哥有事，你在家里等我。” 然后他又跑回了云帆藏推车的那个巷子，就发现推车已经不见了，人应该也走了，他又扭头往福临巷的方向跑去，终于在一个小摊前看到了云帆。 云帆正在看地摊上的杨梅，看起来有些蔫巴了，但是胜在价格便宜，她买了正想走，就看到气喘吁吁的阿廉，很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阿廉黝黑面庞笑起来，那口白牙格外明显，“我怕你走夜路不安全，来看看。” 云帆调侃，“那我是不是今天就要给你开工钱了？” 阿廉一听，神色顿时慌张起来，忙挥了挥手道，“不用，不用，你请我们吃饭了的。” 云帆便忍不住笑。 两人一路同行，到了家门口，正在张望的云父一看到云帆忙上前帮忙，“哎呦，你个臭丫头，一大早也不知道叫我，自己一个人去摆摊，遇到危险咋办？” 云帆滋着个大牙笑，没敢开口。 云父叹了口气，往旁边一看，吓了一大跳，“这黑娃哪来的？” 云帆噗嗤一笑，阿廉也有些不好意思，谁叫他天天在码头风吹日晒的变黑了呢，都能和黑夜融为一体了。 “爸，这是我刚交的朋友，他明天和我一起卖冰粉，有他在你不用担心了吧？” 云父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小伙子虽然黑，但是个子挺高的，长的也壮实，也不知道姑娘是从哪认识的。 “行行行，嫌你爹老了是吧？愣着做啥，快进来歇歇。” 云父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实则刚看到云帆那瞬间面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阿廉有些拘束地站在门前望着云帆，“那我先回去了。”